第六十章 这一剑很甜
那道风景比起世间任何的风景都要简单,都要直接,没有任何风花雪月也没有任何气势滔天。
只有一个布衣少年扬起手中长剑清袖起舞,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回归本源,叩问本心。
世间上最简单的东西在她的眼里却成了最美丽的风景,这不得不说是一个笑话。
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她曾经抗拒过那道身影,那张少年的脸庞,那种让她发自骨子里的憎恶和厌烦的纨绔子弟嘴脸。
他有时笑的是那么温柔有时笑的又是那么的贱,但是当他拿起一柄剑时却是都会让她有些失神。
所以她在看见了对方面对蓝衣女子展露温柔的笑意时心中会有烦闷和恼怒。
在面对妖小妖提着刀追他砍他想要杀他时会有一丝快意。
但是挣扎到了今日,她的心境内深处那抹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异样感情被粉饰的越老越华丽,她觉得很美好。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那道风景真的很美好,那道风景里的少年真谓温婉如玉。
少女嘴角自嘲一笑,看着遮蔽了天空的阴影,她深吸了口气。
觉得手中的剑有些轻像极了当初陪伴那人起舞的萧萧落叶,当时他在舞而她在看,她终于记起了在第一次看见那副场景之时,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是什么了。
那是一种想要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冲动,就像那些纷纷落下的枯叶。
即使凋零了生命之息也徘徊在他的脚边不愿离去,原来自己竟然也逃不过这一劫,于是她轻轻斩出了这一剑。
一剑过后,浩大的阴影被轻易驱散,顿时露出上方的悠悠白云,少女抬头望天笑容极美。
“啊!这是什么东西!”五岳府君的泰山大君嘴里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那一剑似乎斩断了他的气息,斩断了他的身躯,更加斩断了他与老道士之间建立起的联系。
一枚铜钱再度从巨人口中喷射了出来掉落在地,和之前不同的是已然没有那抹玄妙的气息了。
巨人的身影缓缓化成点点星光消失不见,只有那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曾经昭示着他的到来。
“噗——!”张玄风心神巨震,似乎遭受到了反噬,佝偻的身躯骤然倒飞而出摔倒在地,嘴里不断的涌出鲜血无法抑制。
他的头发开始变得极为苍白,最后竟是满头雪白,与此同时他的神色也逐渐枯老,最后赫然只剩下骨头包着皮,形态恐怖异常。
似乎被这一剑斩断了所有的生机,剥夺了为人的自由,老道士兢兢战战躲了数十年都要走的长生大道终究是于半路夭折,气息全无。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随之而来的便是极度的震惊。
赵嫣然一直在旁观,她无法想法刚才自己看到了什么,那一剑竟然彻底斩断了一个修行者余生的寿元,这是多么恐怖的一剑。
而更为恐怖的是夹杂在那一剑之内的剑意,那种形容寂灭却又滚烫着勃勃生机,那种冥冥生机盎然却又虚无湮灭的剑意。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过程竟然在一道剑意里全部演化了开来,这太过不可思议了。
陈勾鹤也是眼皮狂跳,虽然他屈膝盘坐在地面,但是对于战局一直时刻关注着,刚才那一剑的恐怖之处他比任何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他感受到了张玄风临死之前的不甘和恐怖,也感受到了那股生机被赤裸裸地剥夺无力反抗的痛苦。
这一刻,这个集荣耀辉煌于一身的奇男子心跳骤然加快,生平第一次有了害怕之感。
但是这股感觉让他惊醒,以至于他迅速抚平那抹本不应该存在的感觉。
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是骄傲的,他不允许自己心里会有任何哪怕一丝的破绽,而害怕便是心灵的破绽。
他的道心无比坚定就像师尊曾经批语的那般,男子如龙,他怎会如此下作和不堪?
深深吸了一口气,男子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斩出刚刚那一剑的白衣少女,心中狠狠记下了这张绝美的容颜。
心中开始计量着往后遇见其人的对策,另一方面还在思索着对方能不能斩出第二剑。
如果对方真能再使出那一剑,他不会有半分的犹豫和耻辱,立刻掉头就走离开此处,一直到寻找克服那一剑的力量,然后才会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同时对于玉泉山这座世外的超然大势力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和领悟。
但是结果是姜洛凝已经再也斩不出那一剑了,之前的临死危让她直面本心抽干了体内所有的气运才能如此完美的施展出那一剑。
此刻她却是无法入境,但是那股剑意却是清晰地刻印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也许她也未曾想过自己凝练出来的剑意竟会是如此一副让她内心羞怯地景象。
“你到底是谁!”赵嫣然踏出一步,看着屈膝盘坐在地面的男子厉声说道。
陈勾鹤此刻的目光没有放在蓝衣女子身上,他更多的聚焦在姜洛凝的身上。
待看见对方似乎卸了力道,心中不由地一松,只要对方无法再次施展出那一剑那么他便无惧。
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并不长,这位男子没有理会蓝衣女子的话,重新组合了之前被那一剑斩碎的心神,抬头望天淡然说了一句题外话。
“你们看,要变天了”。
第六十一章 当她眉角微皱,世间便不再美好
要变天了,这个世间天空一直在变化,不管是修行者还好又或者是普通凡人也罢,都能以肉眼察觉到这些变化。
比如说下雨,打雷、刮风之类的,但是这些自然之变能够让人们安心,因为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变化,这是自然之理。
然而当男子说出那句要变天了的话之后,那种变化已经不是自然之理的变化,而是恐怖和压抑,是世间无数蝼蚁对于天道的畏惧。
是凡间生灵对于至高无上存在的仰望和祈求怜悯,二女抬头方才意识到男子口中所言的变天和她们自己认为的变天有莫大的区别。
而想要面对这种区别的她们又显得极为脆弱无力,哪怕是赵嫣然这等过了天象六境的大修行者也不过芸芸众生一子而已。
天确实变了,变得有些暗,变得有些沉,甚至于用坍陷二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只见青牛镇所在的这方天地已经被乌云笼罩的密不透风,青河河水已经不再泛滥上涨。
但是反而让那些居住在镇子里的百姓居民感到更加的恐惧与茫然无措。
“咔擦!”一道青色的闪电骤然劈开了那层翻滚不息的黑云,连接着天与地之间的距离!
这段距离有多长世间没人知道即便是连那些已经破了九境即将迈过最后一步的至强者也不清楚这段距离的长度。
他们只知道用一生匍匐在长生大道之上恐怕也难以触及其一。
天色昏暗如墨汁,白天骤变黑夜,那名说天要变,天便变了的男子迎风而立,将斗笠缓缓从头顶取下放在脚边,自他掌心有一朵金莲盛开。
金莲之上盘旋着一把一掌宽的戒尺,那柄戒尺便是之前那位半仙之人的遗物。
此刻便用来承载那抹苍天意志的镇压,接连着那道雷霆开始疯狂颤抖起来,从其内部渗透而出的天地鸿运十分的浓郁。
男子缓缓汲取吸入体内,自身的境界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跨境攀升。
最后他赫然已经站在那层让世人都匍匐都畏惧的薄膜前略微停住了些许脚步,嘴角含笑伸出一根手指温柔地戳破。
顿时天地共鸣,蓦然间一道金色的气运鸿柱自他头顶而出直贯苍穹。
陈勾鹤目光泛着金色,想起了一些事情。
曾经那位在六十岁时凭着一腔书生意气,心中一念便入了仙人境的老人说过。
仙人境其实很简单,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只需要轻轻点一下就够了。
如今此时此刻他才知道那位老人所言非虚,是真的很简单。
因为那层薄膜轻轻一指便破了,老人姓王是他的师尊,而自己则是那位老人此生唯一的关门弟子。
一道金色的气运鸿柱正向世人昭示着又一位破了天象九境的至强者出现。
那层延绵数千里的鸿运彩霞席卷整座修行者所在的世界,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事实,有人破了九境。
这一消息顿时让全世界有些惶恐又有些无措,前段世间不久才出了一位历仙人境大劫的破九境至强者,怎么如今又出了一位,这世间破九境难道如此容易了?
这一想法让很多修行者感到不可思议,即便是那些徘徊在三教之内的中流砥柱们也都纷纷皱眉沉思起来,有的只是羡慕和疯狂,但是更多的还是敬畏。
天王岭,赵嫣然和姜洛凝看着面前已然似仙的儒雅男子,眼中生出了一股畏惧和无力之感。
同时一股极为强烈仿佛来自天道的威压开始蔓延在她们身上,让她们身体发颤动弹不得。
对于她们这边未破九境的修士的来说,相比于此时仙人境的陈勾鹤形同蝼蚁,一念之间便可掌握她们的生死。
陈勾鹤衣衫随风舞动,此时的他甚至都没有看地面的二女一眼,那是不屑到极点的傲然。
仿佛看她们一眼都是抬举对方,他的目光渐渐放在上方的云层之后。
在那里被雷霆劈开了一道口子,只见一尊巨大的白玉石门凭空显化出了一道虚影。
虽然还未凝练出实质性的构造,但是所有的修行者都清楚,那便是天门。
是凡人一生都无法迈过的门槛,是修行者的终点,是长生大道。
任何一个破了九境的至强者都无法忍住来自这道门的诱惑,因为门的背后与他们是彻彻底底的两个世界。
此刻天门虽然还未凝练出实质性的建筑,但是已经具备了其形,想要凭空号召天门降临是需要极为庞大的天地鸿运的。
之前依靠那朵紫金莲台布下的大阵已经将整座青牛镇炼化为阵眼,吸收此方天地所有的天地鸿运。
再加上那件宝贝当做媒介勾引天门现身,如今天门洞开只是时间的问题,男子确信只要再有半柱香的时间。
那座传说中的天门便会全部凝聚完毕,届时他会告诉整个世人,那座门背后是什么,因为他如今有这个资格。
小镇白天变黑夜,许多人开始惶恐,更加上之前的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有些游历在外的小镇百姓便直接被那些雷霆击中变成了青烟。
身处庄园之外的宁凡表情也是有些烦闷,他依旧靠在院子门口的老枯树下,不过怀里却是抱着口里含着冰糖葫芦的小女孩。
女孩的身躯极为娇小,那双只有少年手臂粗细的小腿在少年身上蹭来蹭去,清秀的瞳孔映衬着世间的天真与无垢。
她口里舔着刚买回来的冰糖葫芦,伸出手指在天空上数着好似棉花糖一般的朵朵白云,小手指不断的戳着一旁装睡的少年似乎想叫对方帮自己一起数。
但是好景不长,天骤然黑了,再也看不到一片可爱的棉花糖了。
小女孩吃着冰糖葫芦的脸庞顿时一僵,然后嘟起小嘴开始生气了,看着那个还在继续装睡丝毫不关心自己喜怒哀乐的少年郎。
她顿时将口中的冰糖葫芦串从小嘴里拔出,然后朝着那少年郎的脖颈咬了过去。
少年郎顿时吃痛的坐起来,摸了摸脖颈间全是晶莹带着糖汁的口水,又转眼看见女孩一脸委屈隐隐欲泣的模样,心中顿时一紧。
伸出衣袖为小女孩擦拭着嘴角的冰糖葫芦碎屑,然后摸了摸对方头说道:“你又想干什么?冰糖葫芦也给你买来了,我可是绕了半座小镇才给你找到的,你真舍得浪费啊”。
此话一出,小女孩的目光之中顿时露出一丝肉疼的样子,看着少年脖颈间还残留着些许糖汁。
连忙扑在其怀里将脑袋伸到对方脖颈处细细舔舐干净,但是脸色却是依旧不开心。
目光看着上方那片挡住自己数棉花糖的黑云对着少年郎大声说道:“宁凡,你欺负我!我要把你和我的丑事全都抖出来,告诉凤歌姐姐!”。
宁凡顿时如临大敌,这事可不能让凤歌那娘们知道,要真知道了自己怀有那种心思,岂不是要被对方给打死?
“东方琉璃!你什么意思!我和你哪里来的丑事!都是光明正大之事!”他浩然正气地开口说道。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趁我睡着地时候偷偷干了什么,我还这么小!你还真下的去手啊!我不仅要告诉凤歌姐姐还要告诉我的龙王爹..”小女孩据理力争道,只不过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少年一把捂住。
宁凡紧紧捂住女孩的嘴,然后警惕地看着庄园之内,发现没有任何意动才算安下心来。
顿时对着女孩打了几个只有二人才清楚的手势,这才松开了手。
小女孩顿时红着脸喘了几口气,目光幽怨地看着少年郎,直到把对方看得低下头去方才罢休
然后狠狠给了对方胸口一拳,这才重新回到了少年的怀里躺着。
不过目光又看见头顶的黑云不由地又有些压抑,呢喃出声道:“宁凡,我不喜欢黑夜,我出生的时候便是在黑夜,我娘死的时候也是在黑夜,我想我娘了”话罢她紧紧抱着少年的腰,将自己的脸贴到对方的胸膛上。
少年闻着熟悉的味道,看着女孩落寞地神色心中露出生出一丝怜惜。
这个世间最为清澈的眸子里本不该充满了落寞和神伤,她仿佛一颗无垢地水晶球带着七彩霞光来到自己身边。
能够映衬出世人的任何心境,她的心虽是透明的但是却只愿为自己一人绽开。
在遇到这颗水晶球之后,宁凡认为老天爷对自己是很好的,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完美无瑕的宝贝。
她很珍贵,而他也更加珍惜她,所以这世间很美好。
但眼下当她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之后,少年忽然觉得这个充满了黑夜的世间很不好。
她说她不喜黑夜,这份夜的沉重会让她回忆起去世的娘亲,那么这夜不要也罢。
他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头顶,然后伸手一引,一把漆黑充满裂纹的长条被其抓在手中,这条插在青牛树前白玉石台之上的普通长条似乎彻底活了过来。
一片片脱落着泥泞地驱壳,露出其内银白色的剑身,无风自动的飘长白绫缠绕在他的手腕间,彷如最亲密的爱人一般,似在抚摸他又似在亲吻他。
宁凡看着面前这一份压得女孩有些痛苦的夜,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微笑着斩了一剑。
而后世间便多了一道光,仿佛能够劈开一切黑夜的黎明。
劈开了铅幕,劈开了雷霆,劈开了笼罩世间的黑夜!
更劈碎了那即将凝聚成型的浩瀚天门,湛蓝地天空露了出来,还有那几个怀里的可人儿没有数完形同棉花糖的白云。
天空还是那般美好,空气还是那般清晰,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已经睡着的小女孩轻轻抱起,朝庄园之内走去。
天王岭之上,那位飘飘似仙的男子看着那已然破灭自己人生巅峰的一道光,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喷出一口鲜血。
一条手臂骤然飞起化为虚无,其身躯犹如巨石坠入地面,深陷地面露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生死不知。
长生大道虽好,但可惜时间短暂。
第六十二章 姻缘夜
从黑夜到白昼只在一瞬间,那道光劈开了阻碍在女孩眼前的一切,也重新给小镇居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光明,他们冲上街道上开始狂欢起来。
庆祝在那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绝境之内成功的存活了下来,庆祝那曾经死死压在头顶的大手已经彻底松开,他们呼吸着新鲜空气,牵着彼此的伴侣,走出了屋外。
此刻日头已近黄昏,太阳似乎也已经厌倦了人世间的争斗,却又不甘寂寞地沉入了地平线。
于是那个九死一生留存下来的小镇,再一次被黑夜所笼罩。
但这一次确是万家灯火通明!
无数的大红灯笼高悬各自的屋檐之上,到处透露着欢喜的意味,连那一向敛财自私的胖子钱三也破天荒的一掷千金。
在那镇子中央的位置,在那株参天大树下建造了一方四角平台,上面聚集着一些穿着五颜六色戏服的戏子,正在搭建着场地。
有的徒手搬移着比整个人都高大的花瓶,有人铺张着数丈宽的绘布,绘布之上带着各色美妙图案在醉人的灯火之下映衬的更加迷人。
有则是在平台的一旁甩着长有一米的袖口,低声复习着待会上场的台词,一个老班主打扮的男子从钱三胖子手里接过预付的工钱,嘴里那颗大金牙顿时咧了出来,颇为滑稽。
青牛镇一直是个历史悠久的镇子,无论是习俗还是节日都是从古至今延用下来,而今日在所有人迈出了那道黑幕之后,日头渐落西山。
他们除了那份厚实的新生感,更多的是对于即将到来的节日感到欣喜若狂,因为姻缘夜到了。
姻缘夜是青牛镇自古以来便有的传统节日,似乎从有了那株青牛树开始便已经存在。
在这一晚,任何没有婚嫁的少男少女都会在腰间挂上一枚木牌。
那木牌是用青牛树的材质制作而成,木牌之上刻着各自的姓名。
他们或是结伴而行或是独自一人走上街头,去勇敢地寻找自己人生里的另外一半,那个值得自己付出一生的人,那个将要与自己牵手走完最后一程的人。
在这一天所有的规矩似乎都可以忘却,只要有缘,那么心中的悸动都可以放开,留给自己的,只是上前一步解下自己腰间的木牌递上前去。
如果也能够得到对方回赠自己的木牌,余生便已注定。
而后便会前往青牛树前,将二人的木牌用红绳缠绕挂在枝头,这即是姻缘天定。
人生匆匆数十载,能够找到自己的另外一半,是个很难的问题,更别提是真心相爱的另外一半。
也许修行者的世界里没有这些,他们的眼中即使要寻找自己的伴侣,也必定是带着某种利益的交换,或者是双修来各自增长境界修为,
又或者是双方背后的势力撮合以及臣服与被臣服的关系,然而这所有的种种毕竟都是在修行者的世界内。
不过此地却是凡人的世界。
因为只有凡人眼中的世界,在这一日他们才能够将心中的所有恐惧尽数忘却,只为了让自己的木牌高挂枝头,迎风飘扬,彼此碰撞出此生最后的余辉。
然而也就是在此时,青牛镇外悄无声息的来了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胖子。
那胖子揉了揉肥硕地大腿,犹如西瓜地圆脸上写满了风尘之色,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鸡腿,嘴里还残留着些许鸡肉碎末,看着面前的万家灯火。
年轻的胖子正想抬起一只脚走进那街道口的石门,却又似乎是想起了自己老师的吩咐和敦敦教诲,他忽然停止了动作,而后转身朝着小镇的某个方向先鞠了一躬。
虽然在常人眼中那道视线的尽头只有无尽的黑暗,但是胖子的眼里却是看的明白。
又或者是每一个破了第六境超脱六境之上的大修行者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黑暗的尽头有一座参天古树昂扬挺立,经过了无数的年月,无数的循环交替它却依然还在那里,亘古不变。
这些大修行者的师尊辈们都曾经留下警告又或者是某种达成一致的共识,任何破了天象六境的门内弟子又或者是本人。
无论是三教之人又或者的是在外的散修,只要来到了这座不起眼的小镇,唯一要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便是对着那尊巨大的古树身影鞠上一躬,仿佛那尊参天古树才是这座小镇真正的主人。
至于为什么要如此做法却是没人知道,兴许连他们眼里的师尊自己都不清楚,只是听起师尊的师尊,也便是祖师爷口里提起过。
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轻胖子此刻圆鼓鼓的脸上只有恭谨,就像在面对自己的老师一般,当他做出如此动作之后也间接的说明了一件事情。
这件事也许对于此刻正在庄园内哄小女孩吃饭的宁凡不重要,但是对于那些徘徊在青牛镇的外来修行者却是十分重要。
因为这是一位至少在六境之上的大修行者,在如今这座风起云涌的小镇内,他的实力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世间没有多少人敢去阻拦一位破了天象六境的大修行者步伐。
年轻胖子在恭敬地弯下腰之后,便准备昂首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座石门走去,但是没走两步路他却再次停下了脚步。
因为原先寂静无人的石门旁,此时却是静静靠着一道身影,那人同样穿着青色长衫,但是整个人却犹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般锋利。
并不宽大的肩膀上背着一个黑色的长匣,男子的容貌十分的俊秀,深沉的眸子略带倦意的睁了开来,仿佛已经在此处等了许久。
年轻胖子看见来人,脸色也只是略微的怔了怔,然后便再度变得云淡风轻,将手中的鸡腿啃了两口,并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又或者是没有一丝想和对方谈话的欲望,只是继续向前走去,这么安静的走着。
“我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能相通,你会来这里?”这位兵家玄武山最年轻的道主,看着面前这个压根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男子,声音略带沉闷开口说道。
年轻胖子听了这一句,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将沾满油渍的手在宽大的道袍上擦了擦,然后嘴巴翘的老高不厌烦地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哼,这里又不是你家开的”。
宋天麟脸色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平缓的说道,仿佛在和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交谈,这个世间能够成为他宋天麟朋友的人并不多,很多人都没有这个资格,但是眼前的年轻胖子却有这个资格。
更确切地说是在十年前的那个清晨便有了这个资格。
第六十三章 对于一个胖子的出现
在那座被儒家历代先贤贡为圣地的儒山山脚下,那时的他十六岁,剑心大成作为兵家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剑道天才。
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膜拜,甚至一位老祖曾经夸赞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位独孤剑帝的影子,他也不负众望只过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便凝聚出世间罕见的剑意,引得九龙剑冢七柄神剑认主。
于是他开始离开玄武山行走世间!
虽然天地辽阔疆域何止万里,但是他觉得没有一处地方是自己去不得,没有一处地方他的剑斩不得,直到那日。
他负匣来到了那座宏伟的大山面前,那座山其实不如传言之中的那般雄伟高大,甚至比起玄武山要低很多。
他开始登上那座大山,带着轻蔑和云淡风轻,山间有雾却无法挡住他的剑,遮住他的眼,直到那个身影的出现。
他依稀记得那个人与此刻一般模样,手里拿着一块鸡腿坐在大石之上就这么看着自己,那神情仿佛是在看一只俗世的猴子。
所以当时的他很愤怒也很生气,他平生第一次受到了如此羞辱,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剑,就像破开之前遮眼的白雾一般要将那道居高临下的身躯湮灭。
但是对方却错愕了些许便只是轻轻伸了一根食指,然后他引以为豪的自尊便顷刻间被彻底击垮。
那一刻他才知道了这座山是真的很高,即便那位只在传说中才出现过一次的老夫子不在儒山,但是夫子庙却依旧是世间最高不可攀之地。
至于为什么要叫老夫子,那是因为夫子很老,他活了很久很久,至于具体多久,恐怕这人世间没人知道。
“你来到此地的目的,我并不想知道,但是我想知道你的态度,又或者是你背后那座庙的态度,儒山夫子庙一向不问世事,难道今日想要破了规矩?”宋天麟说出此话,平静无奇地内心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特别是当他说出破了规矩这四个字地时候。
这世间有很多地规矩,俗世有俗世地规矩,修行者的世界自然也有规矩,然而这个规矩并不是人间帝王所立下,而是各自修行门派的老祖所立。
儒山夫子庙自建立起便存在一个规矩,一个当年老夫子立下地规矩,夫子庙地弟子都不得干预俗世之事,更不可主动对其他门派地修行者出手。
而这条规矩存在了很长地岁月,即使每一代夫子庙弟子更替轮换,但是这条规矩始终都没有变过,因为老夫子始终都存在着世间。
这位年轻胖子到来宋天麟其实并不感到奇怪,甚至更多地是理所当然。
毕竟对于一个破了六境以上的大修行者来说天下何处去不得?
但是偏偏在此时,在那件异宝还没有彻底归属于某一方势力的时候,他就这么悄然闯入了这座小镇,仿佛是一副遍布黑白棋子的棋盘之上突然凭空掉落一个苹果,这对于任何想要染指那件东西的势力来说都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年轻的胖子听着对方那破了规矩四字,细细的眉角略微皱起,看着面前不远处靠在石门处那道笔直挺立的身影。
目光仿佛回到二人第一次在儒山相见的画面,似乎又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痒了。
青衫男子顿时如临大敌,身躯紧绷!
那负在身后的黑色剑匣似乎都轻轻颤抖起来,即便是十年的时间过去,这位兵家剑道的道主依旧忘不了当年之事。
又或者是当年那一指的恐怖余威,当年的他很傲慢所以承受了极为恐怖的后果,虽然他现在比起十年前的自己更加的可怕,如今的他已经拥有了绝对的实力,但是他反而很小心,就像他第一次闯入九龙剑冢内一样。
这一次宋天麟没有主动出剑,只是于对方平视,然后看着对方肥大的身躯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那夹杂着鸡肉香味的宽大道袍随风扬起,与自己擦肩而过。
十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二人谁都没有出手,只是擦肩而过,他没有看对方一眼,而他则始终没有出剑。
今夜的青牛镇注定不会平静,姻缘日的喜庆冲刷着每一个小镇居民内心的疲惫和烦闷,他们大多聚集在小镇的中央,那里有条很长的街道贯穿着小镇东西两个方位,街道口的石碑上刻着鹊桥两个大字,说明了这条街道的不凡寓意。
年轻的胖子从小镇南门口进入镇子,一路走来过往的行人逐渐变得密集起来,他看着那些于自己擦肩而过的少年少女。
不知想起了什么,圆润的大脸涌起一丝笑意,从怀里扯出一块木牌系在腰间,而后朝着一旁几个正在悄悄打量自己的富家少女们眨了眨眼,露出一副在下未曾婚配的表情。
那几个身段婀娜大概都是小镇某处富商的闺秀们,看着那装模作样的大圆脸,此时却是像极了食品铺还在蒸笼里的包子,不由地纷纷抿嘴轻笑了起来,躲得远远。
男子见此刚才还笑眯眯地和蔼脸庞,顿时便垮了下来,伸出手想要去摸摸自己的脖颈,却是发现只能摸到下巴上的软肉,愤怒地卷起道袍朝着前方走去。
宁凡拉着东方琉璃的小手也走入了这条传说中的鹊桥,对于此地的传闻他自然十分清楚,因为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了。
曾经的他和那个被自己称作小天少女来过一次,他还记得当初在那刻有鹊桥二字的石碑前,一向喜欢穿黑袍的少女出奇的换了一袭红衫。
对方稚气未消的粉嫩脸蛋上涂着过分艳丽的胭脂来到他身旁,不问缘由地夺走了他腰间的那枚木牌然后将自己腰间的木牌轻轻递了上来。
那是他真正地第一次走入鹊桥,当时的他还并不知道那条街的规矩,所以愣了半晌,却也只是这半晌的时间让那位躲藏在红色灯火下的稚嫩小脸瞬间失去了笑容,然后转身踹了自己一脚跑的无影无踪。
当时的宁凡站在原地,停留了很久都没有离去,仿佛在等待着某人,又仿佛在惋惜。
今日他第二次踏入这条街,不由地更加思念那位喜欢和自己玩感情有些的少女了。
似乎是感觉到宁凡此刻的心境,身旁的琉璃抓住他的手不自禁地紧了紧,仿佛下一刻宁凡便要飞走一般,她很久都没有这么紧张了,仿佛即将丢失自己的整个世界一般。
“对不起”宁凡轻声说了句,知道自己无意之中的举动,给身边的小女孩带了一些痛苦的感情,嘴角轻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然后继续前行。
第六十四章 月是红的,就像她的脸一样好看
少年身穿着白色长衫束发纶巾,行走之间颇有几分皇城世家公子的风范,他本就长得极为俊美,只不过以往并不刻意打扮。
此刻沐浴更衣在经过了那位红衣女子一番叨唠之后,他才妥协了对方换了这一身朴素又不失典雅的锦衣长衫。
过往的男女络绎不绝,宁凡走在街道的中央,感觉到四周那一双双仿佛要将自己吞进肚子里的炙热又或者是杀人般的目光,他嘴角不由地无奈轻笑。
炙热的目光自然来自于过往那些早已芳心大动的少女,而杀人的目光则是来自于那些少女的追求者。
这个世界总会有些人不那么如意,比如落花有心流水无情之类的,洪老头曾经说过这世间最难猜测的是人心,最难割舍便是感情。
宁凡从小便清楚这一点,所以有时候他宁愿去伤害别人,也不愿意让别人有机会来伤害到自己。
但是他也忘了一点,感情的作用是相互的,有些事情即便自己努力不去想,然而终究无法忘记,比如那个她,那个曾经一袭红衫翘首以待跟自己要糖泥人的她。
那个曾经观星台上,月下醉舞的她,似乎从来到青牛镇之前,在那个雨夜破庙的柴堆之内,他与那位叫做赤霓天的少女之间便已经有了一道永远解不开的结。
今晚的夜是红色的,正如当初她的脸一样好看。
宁凡正在追忆着什么,一个物事却是悄然闯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块木牌,木牌的主人是位模样娇小可人的绿衣少女,应该是小镇某处大户人家的子女。
少年静静看着她,此刻的少女正含羞地垂下了眼帘,颤抖地睫毛在夜晚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动人。
看着少年平视自己的目光,其内亦是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然后那块木牌却是并没有收下。
绿衣少女齐眉的刘海在夜晚的微风下轻轻晃荡,她的柔唇不自禁地紧紧抿了起来,似乎十分的紧张以及忧愁。
最后仿佛鼓起了全身的力气开口小声说道:”你会收下吗?“
说着再一次将那木牌的反面无意间转到了正面,她知道那一面上刻着自己的名字,她这么做的用心无非是想要那个翩翩如玉的少年记住自己的名字。
少女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宁凡的注意,他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夜晚,俗世的规矩显得毫无用处。
他承认这名少女有些像她,所以在第一眼他的目光略微有些复杂,然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前的少女并不是她。
因此他只是看了一眼那木牌上的名字,满足了少女的小心思,然后微笑摇头施了一礼,继续前行。
那位绿衣少女眼色顿显落寞和憔悴,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颤抖地几乎快要蹲在地上,她回头目光依旧紧紧追寻那道少年的背影,却是依旧没有发现对方的回心转意脸上笑容惨淡,缓慢离去。
“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呢!既然对人家姑娘没有想法,就应该连希望都不要给对方,记住对方的名字又能有什么用处?”东方琉璃时不时地回头观察着刚才离去的绿衣少女,对着少年愤愤不平地开口说道。
“我看她的名字那是对她最起码的尊重,虽说是姻缘夜,但是一个姑娘家主动做这种事情是要很大的勇气,所以我刚才的态度是很认真的,你这个小不点又哪里能理解人与人之间这等微妙的感情”宁凡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微醺地月色开口说道。
小女孩听此顿时拿眼睛斜了斜他,然后嘟起小嘴道:“哼!我是龙又不是人,不理解就不理解,有什么好骄傲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刚才的样子很欠揍,让我咬你一口好不好,我保证会很轻的”。
话罢一阵磨牙声窸窸窣窣传了出来。
宁凡顿时翻了翻白眼,没有搭理对方,蠢猪才会让她咬上一口,将说中的糖葫芦串塞到对方嘴里,然后看着他便看到前方不远处又有两道熟悉身影徐徐走来。
妖小妖和姜洛凝二人结伴走在鹊桥街之上,身穿红色皮甲的少女虽然伸手左右指着,时不时粉唇翘起张大嘴巴对着一旁的白衣女子说着什么。
她的神色虽然和常人无异,带着一丝欢喜的意味,但是眼眸深处却始终漂浮着一丝伤感。
周平这一路上对于妖小妖是很好的,虽然有时她的脑袋一根筋犯错,但是这位老师兄总是不辞辛劳的忍受自己种种的无理取闹。
可是如今周平死了,甚至连完整的尸身都找不到,玉泉山门派的解体大法,瞬间便蒸发了他在人世间的任何一点气息。
这是红甲少女的第一次下山,在玉泉山里和师兄师姐打闹切磋都是点到即止,从没有出现过伤亡,可下山之后的世界却是残酷的。
这一条街虽然被无数灯火照亮,显得格外的温暖,但是在少女的心中却是显得有些冷。
伤心二字对于妖小妖来说恐怕有些陌生,所以此刻的她显然并不是很容易的就承受住了那位给她卖苹果的老师兄为了门派的荣誉而使用解体大法化为灰烬的事实。
这位少女进入玉泉山修行的时间并不长,唯一的一次惊恐也是在路过老龙洞之内,遇见那条传说中专以法宝为食物的蛟龙。
当时的妖小妖极为害怕,但也未曾想过死亡这两个字,而最后冒着被吞入老龙腹中的危险从对方口中的牙缝中夺来了一把稀世奇珍,也不过是她随口胡说编造出来的谎言而已。
真实情况却是老龙口吐人言叫她拔掉塞在牙缝之内的残渣罢了,所以妖小妖一向都不认为自己很厉害,又或者是像姜若凝那般能够承接玉泉山的气运,跟随二位宫主学习传承心法。
她只不过是个来自南海岸边村镇上的泥娃子,住在泥土堆砌成的大房子里,每天能够吃得饱就已经很满足了,直到遇见那位仙女般的黄姐姐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修行者的存在。
那些人都是能够飞天遁地的神仙,比起整日用鞭子抽自己的奴仆要厉害的多了,所以她跟着那个少女来到了玉泉山,她并不知道修行到底是什么。
但是至少在山里能够吃得饱穿得暖,至于睡觉虽然时不时能够听到那条老龙时不时地嘶吼几声也算安稳。
那一日她去了桃花谷,再次看见了那道将自己带入山门的神仙姐姐,只不过此刻的对方更加好看便如书画里的桃花仙子一般美艳动人,所有玉泉山的弟子都聚集到此处欣赏那道倩影的魅力。
而当时妖小妖的背后则是站着一位衣着朴素的男子,静静拿着扫帚打扫草地上的粉瓣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去望那道身影,也是从这个男子的口里妖小妖得知了那个将自己从奴仆的皮鞭救下带到玉泉山的仙女叫做黄黎。
是玉泉山大宫主最为宠爱的传承弟子,所以往后的生活不知为何,多了一个老师兄的照顾直到她成为了传承弟子。
第六十五章 青牛树的愿
姜若凝似乎看出了自己这位小师妹今晚的心情有些沉闷,虽然对于周平的死她心中也有些惋惜,但也仅仅是惋惜而已,身为玉泉山传承弟子将来注定和外门弟子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自己本身所修炼的功法又是偏于清心寡欲一类的,所以对于生死之事并不在意,但是妖小妖毕竟进入山门还不久,俗世常人该有的情感还未褪去,悲伤的情绪自然难以避免。
她举头望了一眼上方那残缺成半圆的皓月,心中不禁回想起玉泉山的月亮来,因为玉泉山的月亮总是十分的圆从不见一丝缺漏。
感觉到身边的行人逐渐增多,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异样的神色,漫过微醺的醉人灯火和那些男子异常火热的目光,白衣少女白皙的脸颊不由露出一丝不悦。
她明白这一夜对于这座小镇的人来说有些特殊,是寻找自己生命之中另一半的姻缘之夜,他们的腰间都挂着木牌,对于一见钟情者互表心意在那株青牛树下共约白首。
在这一夜挂着木牌的少年少女都变得极为主动和大胆,然而她的腰间并没有挂上自己的木牌,所以在看到那些男子用不带掩饰地炽热目光盯着自己时,她很不开心!
更确切的说她想要杀人,去杀了那些目光之中带有侵略和占有意味的人,但是她终究并没有这么去做,因为在她的身边有位小师妹。
而这位小师妹的心情此刻并不是很好,至于不好的原因恰巧也是因为杀人,杀了一个陪伴她们下山来到中原的人,她知道今夜的不寻常,想要借着俗世的热闹让她的小师妹忘却悲伤,所以她不想破坏这一刻。
但是自白衣少女体内那股子强烈的杀意,也使她的周围更加的冰冷,连路过的行人都纷纷避让开来,不敢去触动锋芒。
即便是之前那几个胆大的男子如今的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炙热,转而变成惊恐脸色苍白的远离消失在人群之中。
如此一条笔直的道路便从拥挤的人群之中强行开辟了出来,能够行走在这条新道路上的人并不多,在偌大的鹊桥街之上只有略微几道身影。
姜若凝看见那些对自己避之不及的男子,嘴角不由地展露一丝淡淡的冷笑,心情转好带着一旁的低头不知在轻声细语什么的少女继续前行。
妖小妖知道自己这位师姐一直在担心自己,抬起眸子露出了往昔的笑容,开心说道:“谢谢若凝师姐”。
“小妖,我们修行者的世界与俗世之人终究是天地之别,生死之事屡见不鲜,即使是同门之间也不乏阴险恶毒之辈杀人夺宝,你不要怪师姐心冷,实在是这个世界便是如此”姜若凝觉得此刻是个好机会,要好好开导自己的小师妹,瞬间说出了长长的人生观念,外表当然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
“师姐,这话怎么听着这般耳熟,你是不是又把师尊的话重复说了一遍?”红甲少女愣了愣,眯着眼睛开口揶揄道。
姜若凝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拿出师姐的做派就被师妹拆穿,顿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脸色有些微红但是很好的被街道上的红色灯火给遮掩了过去。
在她的心中师尊说的话就是这世间的至理名言,虽然被拆穿了但小师妹总算是笑了那便极好。
二人行至鹊桥街中央位置,只见有一道拱形的石桥接连河岸两边的街道,在桥的另一头有个贩卖红绳和木牌的小厮,正悠哉地坐在板凳之上。
在他的摊子面前客人其实并不多,但是却每隔数息便会有一个个少男少女悄无声息的靠近摊子,匆忙地从摊子上拿起一块木牌和一根红绳,然后四下张望少许便又匆匆离去。
虽然眼下是姻缘夜,以往作为男子和女子该有的矜持似乎都可以抛诸脑后。
但是总有些人依旧如此小心翼翼,生怕他人知晓自己想要在今夜寻得一良人厮守一生,做和想其实是两回事。
有些人做起来十分大胆但是却不想让别人知道是自己所为,有些人则是想要做一些事情便不在乎他人的目光,执着的坚持下去。
“师姐,那些牌子真的有这么灵验吗?那株青牛树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也是某位仙人的宝贝不成?”红甲少女好看的秀美微微弯起,看了一眼那另一处桥头买卖木牌的摊子,而后目光看向一旁神情冰冷的白衣少女。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瞳孔之中罕见露出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传闻这青牛镇乃是当年一位本领通天的神仙坐化之所,其内自成天地即便是一些破了六境之上的大修行者也无法探察出此地的情形,修为境界越高深则受到此方天地镇压地更强烈,所以师尊才会派我们前来,原因在于我们均未能破六境,这里的天地镇压并不会轻易就施加在我们身上”白衣少女目光深远,淡然开口说道。
妖小妖一听此话后,歪着头愣了半晌而后开口轻声呢喃道:“不知那位在此地坐化的仙家比起咱们师尊来说,谁更厉害一些?能不能打得过那条老龙”。
姜洛凝听着自己师妹又提起老龙的事,心中不免有些无奈,看来师妹是被那老龙欺负惯了,不过在那偌大的玉泉山内,能够被老龙看上眼的人可并不多。
即便是自己进入那洞内也不敢奢望能够活着出来,小妖师妹竟然每次送饭进去能够毫发无损的出来,除却身上有些脏兮兮之外,却也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或许这对于小妖师妹来说是一场机缘吧。
自己师尊有多厉害,姜洛凝并不知道,但是每当自己师尊和大尊主提起青牛镇这个地方时,目光似乎都会带着前所未有的敬意,却也不难想到当年在此地坐化的那位神仙人物的厉害程度恐怕是极高了。
这样想来那条被自己师尊镇压在洞天之内六十年的南海蛟龙自然是不及那位仙家了。
妖小妖不知道那位坐化的仙家有多厉害,但是看师姐的神色想必是和师尊差不多了,而后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神色极为认真地对白衣少女开口说道:“师姐,这青牛树既然如此神秘,那对下山前师尊曾经提到的心劫是不是会有帮助?”
白衣少女听此目光微凝,眉头开始轻轻皱了起来,可见心劫二字对她的重要性。
第六十六章 太上忘情经
世人皆知,南海玉泉山有两位法术通天的尊主,统御着南海三十六洞天福地威震天下,隐约已经和三教齐名。
但是在数百年前玉泉山放眼天下却是并不显眼,之所以能够在近百年来迅速崛起到如此恐怖的程度,这也归功于玉泉山的开山老祖飞龙真人。
传闻飞龙真人在羽化之时传下了两部经书当做镇派之宝,但是这两部经书却一直找不到修炼它们的主人。
所以这玉泉山在数百年前只是一个南海的小势力,甚至连三十六洞天任何一个洞天都比不过。
唯独在近百年来玉泉山的两部镇派之宝突然找到了传承之人,也就是如今的玉泉山的两位尊主。
依靠着祖辈传下来的两部经书,这两位尊主的实力迅速攀升在南海已无对手,又因前数十年南海有恶龙之灾殃及无数海岸百姓。
两位尊主得知便亲自出手直接镇压了那条为祸南海的恶龙,然后三十六洞天福地尽数跪服,这才成就了如今南海的这座庞然大物。
而追其根本在于两部由飞龙真人遗留下来的经书,分别是太上化灵经和太上忘情经。
玉泉山大尊主掌太上化灵经,二尊主则是修炼太上忘情经,而这两部经书的威力以太上忘情经为最。
但是太上忘情经却十分难修炼,而想要修炼达到巅峰,更大的便是机缘和气运了。
因为想要将经书修炼至巅峰境界,需要依赖于经书之内记载的一种名为心劫的东西,如果修炼太上忘情经的人找到了心劫。
成功破劫则能够将经书修炼至巅峰,从而使太上忘情经的威力达到最大,如果无法找到心劫则一生都无法寸进。
更可怕的是,每当心劫出现如果不堪破心劫,自己的功力每隔一日便会下降一分,直至彻底沦为凡人。
另外还有一个最为让修炼者头疼的问题,便是太上忘情经修炼到越高的层次渡过心劫的难度越大,如果无法渡过则会直接堕入邪魔外道,受天地雷罚灰飞烟灭。
历代修炼太上忘情经的大多都受到了天罚而是,庆幸的是如今的玉泉山二尊主至今未历心劫,而境界却是一再攀升,故而玉泉山的威名才如此显赫。
而姜洛凝传承自二尊主,除了修习了虚无幻影身之外,还会跟随二尊主修炼太上忘情经,所以她知道心劫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因为即便是师尊修炼到了如今的地步都还没有遇见那经书之内叫做心劫的东西,自己此番下山之前除了取回那位半仙之人的遗物外,还有一件事便是找到那所谓的心劫。
师尊曾经说过,心劫在境界低的时候遇到,破劫的难度不大,但是茫茫人海一路行来却是没有任何有关于心劫的消息,她甚至连心劫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了一丝丝的明悟,在联想经书之内对心劫的描述,她脸色不由地显露出迷茫。
“师姐你怎么了?”妖小妖看着身边少女的脸色不断的发生变化,心中也有些担心。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这位师姐一向都是冷冰冰的,在玉泉山除了修炼就从没有出过自己的洞府,前几年有个南海蜃国的王子前来向尊主提亲说是要迎娶姜师姐为王子妃。
可没等尊主开口那个王子便被师姐一剑断了双脚,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师姐动怒,然而仅仅只有怒意怎么如今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浮现在脸上,难道是师姐在忧虑心劫的事情?
唉,我可爱的姜师姐啊,让小妖来帮助你吧。
妖小妖一念及此,顿时鼓起勇气拉起白衣少女的手便朝桥的另一端走去。
此刻的白衣少女心中却是有些忐忑和不安,忐忑是因为她的心跳的很快,比以往在玉泉山担心师尊惩罚时还要快。
她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有些不对劲了,但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却始终没有发觉到。
而不安则是因为那抹从内心发出的心悸,这股心悸让她很烦恼,因为这样的感觉她从来都不曾感受到过,但自从来到了这座小镇她心中竟然出现了三次这样的心悸。
第一次是在那个庄园外初遇那位姓赵的蓝衣女子的时候,那时的她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对手而感到兴奋。
但是当那个一脸坏笑的少年想要抓住自己的手的时候,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顷刻间便占据了她的大脑,以至于她从来都不曾羞恼的脸罕见地露出一丝嫣红。
而之后那名少年默默牵起了蓝衣女子手,这又让她顿时有些恨那个少年,恨不得像当年那个要娶自己为妃的蜃国王子一般断了他的双腿。
也许令她自己都不可思议那种感觉会是在面对一个初遇的少年所表露的情绪。
但是她还是发自内心的有些生气,特别是那个人抓着其他女子的手,目光却是在自己身躯上留恋的时候,那种感觉由甚。
而之后在看到那个人和妖小妖对决,那场惊艳的剑舞让她的心出奇的平静下来,之前对他的恨意和恼怒也随之变成了憧憬。
她居然憧憬想要陪在那个少年身旁,想要当那副画的女主人,这让她心中有些可耻这种感情,所以她也并不承认。
直到第三次,在天王岭之上,当张玄风以神符唤出五岳府君的泰山府君之时,那时地她毫无还手之力。
毕竟面对一位真正位列仙班的神仙人物攻击,虽然碍于南天门的规矩,对方只是降下一道虚影,但也不是她能够抵挡的。
这便是仙凡之别,仙人与凡人的差距有时并不是能够简单地依靠境界来弥补地,真正的差距在于有没有跨过那道门。
所以她败的很彻底,然而就在那时她脑海里再次想到了那个画面,想到了少年的剑舞,从而成功凝聚出了自己的剑意。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剑意为何能够让那位泰山府君败走,但是她确实是做到了那是她第二次心悸,而这一切的缘由也是因为他。
此时此刻,在这个姻缘夜里,她由于妖小妖地一句话,瞬间意识到了最为关键的一点,那个被她忽略却又无比重要的东西,那个东西便是心劫。
如果那个传闻是真的,如果这个所谓的姻缘夜也是真的,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她很茫然很无措,藏在秀袍里的小手已经死死捏到发白,她忽然想要逃离,至少要离那个少年远一点,这样她才能确认她是安全的,更进一步的说她的心是安全。
第六十七章 高不可攀之地
如此想着她便如此做了,但是却晚了。
只见一枚木牌被轻轻塞入了她满是汗水的手心,那根红绳格外的显眼,落在白衣少女的眼里却仿佛是在嘲讽和诱惑。
“师姐,你放心,小妖我一定为你把那个心劫给找出来,听说一个木牌只能向青牛树许一个愿望,不过咱们有两块,嘻嘻”红甲少女将那枚木牌挂在腰间,拍了拍胸膛得意洋洋的咧嘴笑了起来。
姜洛凝看着掌心里的那块木牌,强行压抑住心头的颤抖,趁着红甲少女不留神的功夫,将那条红绳给悄悄丢入桥下的河水之中,然后方才安心随着妖小妖朝街道上行去。
然而在她们二人离去不久,摊子前突然出现一个孤单的身影,那道身影同样是来到摊子前,从上面挑选了几个样式好看的红绳,然后将几枚铜板递给小厮,便准备离去。
少年略有所感,忽然停下了脚步,一阵晚风轻轻吹拂而过,带起了他鬓角的发丝和长衫,也将那条即将掉入冰冷河水的红绳吹到了他的脚边。
他神色一怔,不由地弯下腰将那枚遗落到脚边的红绳捡起,然后四下望了望看见隐约已经消失在人群内的两道倩影,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笑容。
“宁凡好了没,我都饿了!”突然从桥的一头传来一声稚嫩地声音,靠着河岸望去对面的街道口的石狮子旁,正站着一个怀抱红灯笼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手里拿着柳枝不断地鞭打着一动不动的石狮子,仿佛是打某个人一般,一边打着一边朝摊子的方向叫喊着。
少年俊美地脸庞无奈一笑,看着那脸色威严的石狮子不由地有些可怜对方,赶紧将买来的东西和那条捡到的红绳收好,快步走了过去。
鹊桥街某间酒楼之上,一位蓝衣女子侧卧在屋檐之上,手中拿着一只酒壶时不时地饮上几口,目光在人群密集的街道上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她的俏脸已经略微带有一丝红润,在如水的月光映衬下格外的娇艳,仿佛坠入人间的仙子。
在目光搜寻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个肥胖的身躯挺立在某个俊俏小娘子身前的时候,她的嘴角随之翘起,勾勒出一抹淡雅的微笑,像是看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
鹊桥街上,年轻的胖子脸色有些颇受打击,在经历了二十次告白被甩之后,他终于放弃了挣扎,想要远离这一块是非之地。
在某家店铺外做了下来,要了一碗素面和肉饼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对于他来说这些美味的食物可从来都不会拒绝自己。
然而没过多久,他的对面便多出了一个人,一个提着酒壶的女人。
“哟呵!我当时谁呢,之前是宋天麟,现在又是你,看来你们兵家对于这里的东西都很有兴趣啊”年轻的胖子嘴里吸着面条,并没有抬头仿佛早就知道了对方的来历。
女子眉头轻皱,似乎对于宋天麟这三个字出现在自己耳边有些难受。
“我知道你们两个不对路,不过你的人间道修了十年人家也跟了十年,难道真没有一刻动过心?”胖子眯起眼睛开口笑道。
“他怎么做又与我何干!不过,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可没有梅花酒”赵嫣然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庞然大物,心中不由地想到了一件事情,但又觉得不可能,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一杯递了过去,而自己则是对着酒壶豪饮。
身穿道袍的胖子咬了口肉饼,然后拿起那杯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将嘴角的油腻擦去开口叹道:“唉,这酒还是三师姐酿的好喝啊,不过还算凑合吧”。
“你们也不用太紧张,那件东西我可没兴趣啊,我就是出来旅游的,顺便为了我那个无良的老师擦擦屁股”胖子继续开始吸着面条。
“老夫子来过此地?”这回赵嫣然有些震惊了,她难以想象老夫子那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呢说来也简单,我们儒山最小最可爱的小师弟在这里,我这个做师兄的当然要来看一看了”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赵嫣然听此却是眉头微皱,有些不解道:“你们儒山最小的小师弟不就是你吗?”。
当听到小师弟这个三个字,胖子的眉头有些紧皱,似乎并不喜欢更确切的说并不接受这样一个称呼,虽然在那座庙里他已经被迫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现在不同了。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擦去嘴角的汤水,开口说道:“本天骄可不是小师弟了,我那个小师弟我都还没见过呢,我现在就是来寻他的”。
此话一出,赵嫣然顿时便知道了,随后感到不可思议,老夫子又收了一名弟子?这可不是件小事啊!
世人皆知儒道学宫的存在,但是对于儒道学宫后山山顶的那座小庙知之甚少,对于修行者的世界来说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世间有三个最神秘的地方,分别是夫子庙、灵境山、玄武山,这三个地方一直被修行者们称作三大高不可攀之地。
这里的高不可攀并不是指的这三个地方所处的位置很高,而是其内的人很高,准确的说是修为和境界很高。
灵境山乃是三教之一释家一脉的圣地,晋国天子设下一州之地供养,所处的灵州境内万民向佛,其威势可见一斑,那北方一脉同源的洗禅寺与其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在这世间独有的两尊活佛,灵境山里的佛主便是其中之一,在佛家典籍之中能够被冠以活佛二字的称谓传说都是在西天极乐净土的大佛者降世历劫,对于这一类人即便是一些早已得道的仙人都要避其锋芒。
而玄武山乃是兵家的圣地,其内九龙剑冢闻名于世,即便是破了九境的圣人进入其内都难以保全性命,故而世人皆有传闻兵家将很有可能与三教齐名,更准确的说是第四教的崛起。
最后便是夫子庙,夫子庙不比其他两处地方的威名赫赫,但是任何一个修行者都不可能忘怀世间有这样一座小庙。
因为那里面生活了一个活了很长世间的老人,那个老人有多强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尝试。
老夫子已经许久不再人世间出没,但是他的学生却是一直生活在那个庙里,最为重要也是世人公认的一点是夫子的学生都很强。
老夫子不仅被俗世的读书人当成传说和圣贤,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也是被称作是神话与传说。
如今武学境界天下第一的九华山陆老神仙已经活了三百六十岁了,这在修行者的世界里都算是长寿的。
但是老夫子活了多少岁却没人知道,有人说老夫子本来就是神仙,只是下凡来游历世间。
也有人说老夫子从九华山陆掌教的师尊洞虚真人时便已经存在世间,是当世最长寿之人,所以世人都称其为老夫子,这辈分也自然是极高了。
所以当赵嫣然听到这位年轻胖子说起老夫子又新收了一位弟子,她的心里如何能不能震惊。
在这小小的青牛镇除却自己刚达到天象六境的修为,并没有比自己高的修行者存在,即便是宋天麟也不例外,究竟是哪一位鸿福之人能够遇见老夫子,并且被老夫子看中收为自己的学生。
第六十八章 买东西
赵嫣然顿时心中有种强烈的渴望,想要知道这个被老夫子收为弟子的人到底是谁,因为她自己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年轻胖子似乎早已经知道女子脸上的震惊之色,不要说是赵嫣然即便是他自己在得知消息后也有些吃惊。
没想到老师竟然又收了一个弟子,不过结果总是好的,因为他不用再被称作是小师弟了。
赵嫣然心绪难平的将酒壶内的酒一引而尽,随后便准备离去,今日她不过是过来打个招呼,看出对方对于那件仙人遗物没有意思之后。
她也没心思待在此地了,正在此时只见一个木牌轻轻递到了她的眼前。
“你干什么?”赵嫣然脸色有些发愣,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事情,呆呆地看着一脸腼腆的胖子问道。
“这个...啊...你也知道今天的那个传闻吧,如果姑娘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略微的凑合凑合,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一直都有在减肥的”男子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勾着手指说道。
“神经病!”赵嫣然白了其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留下了在风中凌乱的年轻胖子。
“有..有什么了不起的,胖子怎么了?胖子就不能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而且我在减肥好不好,老师都说过总有一天我会瘦下来的”胖子顿时跳脚大骂,以往老师教导自己的儒家正派礼仪全部抛诸脑后。
宁凡不知道赵嫣然和一位有趣的胖子发生了一次有趣的对话,他现在的心情有些忐忑。
让他忐忑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他身边的东方琉璃。
在这几日接近威胁加恐吓的攻势下,东方琉璃似乎并不打算和他妥协,一定要将那天晚上二人发生的事情向李凤歌抖露出来。
这让他有些着急,拉着这位小姑娘出来逛逛街散散心,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
可是如今对方竟然拿了一件粉红肚兜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的脸庞顿时有些抽动,咬着牙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开什么玩笑。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发生的,要自己穿这个?除非李凤歌那娘们不再爱我,结果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东方琉璃,实话告诉你,这个你就别想了,不可能!无论多少次都是不可能的,这已经触碰我这位良家美少年的底线了!”宁凡愤怒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的脸,干脆连手也不牵了。
他很生气,对方怎么能够如此对待自己!
小女孩皱着眉头,眯起的眼睛悄悄弯起一个好看的幅度,伸出小手在少年的屁股上拍了几下,让对方一阵跳脚,而后大气磅礴说道:“宁凡你发什么疯,我是叫你帮我看看,当然你想穿我也无所谓了”。
“呼!原来是看看,看看还行,别的都不准提啊!”宁凡心中一松,然后目光打量了小女孩手里拿着的那件粉红肚兜,上面绣着一朵杜鹃花,模样甚是鲜艳。
他微微伸出手将那薄如蝉翼的肚兜抓在手里,不知是什么材质制作略微有丝丝冰凉之感传入掌心,摸着似水般柔滑。
内心不禁想起了那天夜里红衣女子衣衫内的那一件,在看自己手中的这件顿时又有些索然无味了。
宁凡看见店铺的女老板正在朝这里走来,立刻将那将薄如轻纱的粉色肚兜塞到小女孩的手里,脸色有些微红,咳嗽了几声背过身躯面对大门正气凛然道:“咳咳,还行吧”
“哟,这位小姑娘可是看中了什么款式呢?”女老板如今已是半老徐娘的样子,但是模样还是风姿犹存,眯起眼睛开始打量这奇怪的一对人。
今天的日子有些特殊,她这个店平常没什么客人,可一到这姻缘夜却是不同,之前她已经见过了几对来此地消费的恩爱男女。
但是自己眼前的这对却是有些奇怪,这名男子长得模样倒是十分的俊美,然而这姑娘家未免太小了些。
当然对弈一些大户人家童养媳的故事她也是听过的,有些姑娘一生下来便已经被当做大户人家的少爷未来的妻子或是妾室,待到婚嫁年龄便会过门。
东方琉璃察觉到女老板目光中包含的深意,俏丽的脸蛋也是有些微红,轻声呢喃说道:“我要这件”。
女老板眼睛笑着眯了起来,知道姑娘家对于此事一般都会不好意思,十分羞怯,心下也不言明立刻开始精心包装起来,然后自动交给一旁站在大门口数星星的俊美少年,掩嘴轻笑离去。
“你看看你,要买就一个人过来买,把我也拉来算个什么事”宁凡被那女老板的神色盯得有些发毛,不免埋怨起小女孩来。
东方琉璃冷哼一声,斜了他一眼,然后将手里的红灯笼也塞到了少年怀里,自己从少年手里拿过糖泥人,大摇大摆的出了店铺大门,飞一般的逃离,不知跑哪疯去了。
少年无奈捧起红灯笼即将要走出店铺的大门,却是发现门外又进来两位客人。
“姜师姐,快!就是这里,我之前看了好长时间呢”这道声音并不算陌生,宁凡脚步微微一顿,想着自己如果此时出去恐怕会被前方的二人撞见,于是想站在原地用红灯笼挡住脸默不作声。
白衣少女脸色颇有些为难,目光看了四周几眼,待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影后,才跟随着妖小妖走入这家店铺。
“哇,这里的样式还真多,好姐姐,你快看看”妖小妖眼睛冒着精光,在那几层柜阁前流连忘返,看见角落内有个人影正准备溜出店外,立刻招呼道:“喂,你去哪?快点过来把那件拿给本姑娘瞧瞧”。
宁凡倒吸一口凉气,又埋怨了几声此刻已经不知跑到哪里疯去了的东方琉璃,想着在此地如果被妖小妖撞见恐怕对方又要拿大刀来劈自己。
而且那位白裙少女应该也是不好惹的主,他不由地将拿起一块丝巾迅速蒙上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又把打理好的头发弄得有些狼狈,让自己看上去不再那般的气质飘然,转头推起笑意换了一副声音道:“哟,不知道这位姑娘看中了哪一件”。
第六十九章 少女的反击
怎么是个男的?
两女的眼睛顿时便尖了起来,妖小妖鼻子微微耸了耸,感觉有股熟悉的气息,看了对面这带着薄纱男子的眼睛半天,然后与脑海里那个身影对比了几下,瞳孔内顿时爆发出一道无人察觉的火花。
该死,这妮子准是发现自己了,果然还是没有骗过她。
宁凡想着立刻拍拍屁股走人,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那位红甲少女便用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硬气道:“把那一件给我拿下来看看”。
“小妖师妹,他是男子此事恐怕多有不便,我看不如算了吧,今天这店里怎么只有一个男子在此伺候?”姜洛凝看了一眼那带着薄纱的男子,不知道为何与对方眼神对视的时候,心中竟然莫名的涌起一丝悸动。
那股悸动她从来不会认错,怎么会是他!
发现对方是宁凡之后,姜洛凝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和紧张,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变化,但是她也出奇的没有谈离开的意思。
宁凡在心里连同那个一开始便抛下店铺走开的风姿女老板娘一起埋怨起来。
他发现周围的气氛开始有些诡异了,很不对劲,妖小妖明明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为什么没有识破自己?
而那个一开始神色有些冷漠的白衣少女现如今却是变得有些局促,仿佛有什么把柄被自己抓在手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妖小妖愤愤地说道,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几下。
宁凡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肩膀差点被对方给拍脱臼了,心中恼怒这妮子的报复,但既然对方也不识破,自己自然不会蠢到主动承认。
少年缓缓来到白衣少女的面前站定。
“你...要干什么!”姜洛凝瞳孔骤然放大,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此刻她的声音竟然带有一丝颤抖。
“这位姑娘麻烦站后些,那东西在你的后面呢”少年感觉这位白衣少女和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些不同了,具体是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但是此刻的这位白衣少女比起初遇那时更加美艳不可方物了。
宁凡快速将层阁内的一件火红肚兜去了出来,然后递给了一旁的妖小妖。
红甲少女从少年手里接过那件鲜红色肚兜,感觉上面似乎还有对方掌心的温度,她的脸也不禁有些微红和不好意思。
毕竟这等女儿家贴身之物被一名男子拿在手心,确实有些羞耻。
但是想到之前这个人竟然偷了自己的苹果,她心中就恨意难平,不过如今这个机会来了,不知少女想到什么,脸色也不禁有些邪笑起来。
“我要杀了....啊!不是,这件不错,本姑娘要了”妖小妖眯起眼睛笑着说道。
摆脱你都说出来了,真以为我是聋子啊,宁方转过身去,假装将那件东西拿去包装心中却是想着此地不宜久,要尽快脱身才是。
姜洛凝看着自己师妹的神色,知道对方已经识破了面前的男子就是宁凡,联想到之前宁凡和妖小妖因为苹果产生的过节。
她知道自己这位师妹对于苹果看的极重,此时又怎么会轻易就放对方离开,正想要开口提醒不过却是晚了一步。
只见妖小妖眼疾手快,猛地朝着少年后背某处一指点去,登时宁凡身子一僵,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突然发难,想要做出防御已经来不及了,瞬间瘫倒在地,那蒙在脸上的薄纱也掉在了地上。
看着那熟悉的脸庞,白衣少女心中登时一怔,还真是他。
“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今天可算是落到我的手里了,实话告诉你,刚刚那一指是我玉泉山独有的灵犀指,可封禁全身气运的流转,叫你敢偷我的苹果”红甲少女再也忍不住了,咧开嘴就是一阵狂笑,那笑声都够将屋顶给震掉了。
灵犀指?什么东西,听着好像很可怕的样子
“看不出来,你会如此卑鄙!”宁凡脸色冷漠说道,他知道自己大意了,想着这妖小妖一根筋的暴脾气。
在加上之前对方和自己说的那一系列辣椒油皮鞭之类的恐怖惩罚,他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运转体内的气运想要挣脱束缚。
可惜如今他不过是玄象之境,都未曾达到天象境,之前斩陆海、破了陈勾鹤成仙美梦都是依赖于昆仑剑。
如果有昆仑剑在手那他自然谁也不怕,可问题是他无法运转气运连召唤昆仑剑都做不到。
这一次宁凡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哼!好男不和女斗,谁叫你要惹我的,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妖小妖伸手眯起眼睛在少年的脸上拍了拍。
然后背起身体已经僵硬的少年对着一旁还在发呆地白衣少女笑道:“嘻嘻!好姐姐,我先走一步了”。
“小妖师妹,此人当时也是无意,不如就”姜洛凝看着妖小妖那近乎残忍的笑容,看着那用一双真挚地神情看着自己的宁凡。
她顿时有些不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话还说没到一半,红甲少女已经带着魔性的笑声飘然远去了。
此时的夜逐渐刮起了寒风,红甲少女将宁凡身上的华丽长衫尽数褪去,光着膀子带着其在屋顶上飞掠。
“喂,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要不我们公平的较量一场,你也别用那些下作手段如何?”宁凡脑海里想着法脱身,开口和颜悦色的劝说道。
至于少女究竟会不会按照对方说的那般用皮鞭抽自己,他想都不敢想这些,目前只要能够让他有些许气运能够运转,到时昆仑剑在手情况就彻底不同了。
“哼!你这人太过狡猾,我才不信你,更何况你的剑有些邪门,我还想还打不过你,想要逃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妖小妖哈哈大笑,抽空伸手拍了拍少年的屁股,迅速消失在夜色之内。
宁凡只觉得自己在空中飘浮了许久,连身子都有些被冻僵了,最后终于落到了地上,不过却是被砸下来的,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如今的他来到了一处房间,房内并没有点任何烛火,只有窗户口的月色洒了进来略微能够看见屋内的场景。
他赫然发现自己如今正躺在一张大床上,而妖小妖正坐在桌前的木凳上,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紧紧看着自己。
第七十章 小妖花开
“啪——!”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从暗处传了过来,虽然便是一阵窸窣的衣衫落地的声音。
听着那类似于皮鞭的声音,宁凡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借着月色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手里赫然拿着一根一米长的皮鞭,另一只手还有一根已经点燃的红蜡烛,一脸邪笑地朝着床榻的位置走来,少女的红色软甲已经脱落在地,只披着内衫头顶还梳着发箍。
“我妖小妖说过的话一定算数,说用皮鞭抽你就用皮鞭抽你,不过辣椒油找不到了,不如就用这个蜡烛油来试试吧,呵呵”。
“你这个疯子!你来真的啊!快放开我!”宁凡见此浑身汗毛倒竖,开始疯狂的大叫起来,更有些后悔没事自己惹这个煞星做什么,现在好了皮鞭都用上了。
“我把苹果还你总行了吧”少年开始求饶说道。
“不行,肯定不是我之前的那个苹果了,那个都被你吃下去了!”提起苹果少女的神色更加的暴躁,扬起手中皮鞭就抽了下来。
“啪!”
“啊!疼死我了!”少年顿时大声叫喊道。
“你喊那么大声音做什么!都没抽到你身上呢!看你胆子小的就和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呵呵,真好玩!”少女顿时欢快的笑了起来,仿佛找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
宁凡看见那一鞭子确实只抽打在床头,并没有打在自己身上,顿时松了口气,不过听到对方的话,顿时就一阵恼怒,自己脱光了衣服被你放到床上用鞭子抽就只是因为好玩?
你娘的最好别让我脱身,要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好玩。
他现在恨不得拿皮鞭的人是自己,只不过他心知自己不能激怒这个母暴龙,要不然肯定有自己好受的
开始语气放平缓,善意说道:“我说小妖姑娘,你看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恩怨,在下现在对你赔礼道歉,外加几十斤苹果您看可满意?”。
“不满意!”少女语气有些恼火,又是一皮鞭抽了下来,这一鞭子可没有在打到床头可是实实在在的抽在了少年赤裸的上身。
宁凡感觉自己背部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之感,差点没交换出声来,强行忍住心头的怒火,颤抖笑道:“小妖姑娘,不满意没关系,你到底有什么条件可以说出来,俗话说好女不和男斗,大家和气生财嘛”。
少女拿着手里的蜡烛缓缓来到床榻边坐下,鲜红的烛火映衬着她脸上的疯狂意味和癫狂笑容,她眯起眼睛涌动着强烈的兴趣感。
将那点燃的蜡烛油一点点滴落到之前被自己抽出的伤痕之上,笑声如银铃般开口说道:“你这人明明心里害怕又恨我的紧,嘴上却是偏偏曲意逢迎,我可从未听过好女不和男斗的话,你休要来骗我!不过你既然这么害怕我的话,我很想让你更加害怕!”。
混着血水的伤口被倒入滚烫的蜡烛油,宁凡再也忍受不了了,痛苦的叫出声来,狂怒道:“你这个疯女人!别被我找到机会,要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痛苦!”。
“你骂我!你居然敢骂我!”少女顿时怒火生起,拿起鞭子就抽了下去,连抽了几下。
宁凡忍着痛苦,只是咬着床上的被褥身躯不断地颤抖,不再出吐声。
“你为什么不叫了?我喜欢听你痛苦的叫声,对了,你把脸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痛苦的神情”少女将蜡烛油放在床头,然后将对方的身子正面朝上坐在其肚子上,将那张脸与自己贴的极尽,似乎想要将对方痛苦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
宁凡闭眼不去看她,少女顿时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皮,笑的越发灿烂。
“你不应该惹我的,我说过我会很生气,你看你的身子都被我吓的颤抖起来了”少女纤细的手指缓缓从他的胸口划下。
映衬着烛火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红润地双唇轻轻开合盯着身下少年的目光问道:“那个苹果好吃吗?呵呵,是什么味道的?”。
“好吃!可惜啊!你永远都吃不到,不过你的力气怎么如此小,难道没吃饭?哈哈哈!不过你这么丑的女人也不用吃饭了,还是你旁边那位美丽动人的师姐好看,比起你这种只会让人倒胃口的女人来说,我更加喜欢她,哈哈哈!”
少年顿时笑了,笑的很开心,不过在女子听来却是很刺耳。
“我不准你笑!闭嘴!闭嘴!”妖小妖不知为何听到对方肆意的狂笑声,心中怒火冲天,特别是听到对方的那句更加喜欢她之后。
她的鞭子用力抽打在身下少年的胸膛,都带出了一道道狰狞地伤口和血水,但是少年的脸已经是带着笑容。
“你有什么法子让我不笑?哈哈!给你鞭子又如何?面对我还不是无能为力!”少年反唇讥笑道。
然而他便再也笑不出声来了,因为少女已经死死堵住了他的嘴。
“你疯了!给我滚开!”宁凡将头偏到一边,少女又倔强地死死将他的脑袋搬正,然后又一次堵住了他的嘴。
宁凡大脑瞬间懵了,自己居然被一个女子强推了?这是什么情况!
“妖小妖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吗?”少年感觉自己小看了面前这个红甲少女了,看不出来对方如此大胆。
不过他的瞳孔之内突然爆发出一丝喜悦之色,因为就在刚才他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气运在波动,他的手指也可以轻幅度动作起来,所以他没有继续激怒身上的少女。
“别乱动,让我尝尝那个苹果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少女似乎也有些窒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再度堵住了他的嘴,这一次则是更加剧烈而且持续好长一段时间。
而宁凡此刻体内的气运已经能够运转起来,对于灵犀指的禁锢正在逐渐的消失,突然他暴起一脚将踢在少女的腹部,将对方踢飞了出去。
然后猛地一记擒拿手以最快的速度超对方扑了过去,将少女的身躯死死压在身下。
“诶?你怎么能够动了,难道灵犀指失去作用了?”妖小妖脸色震惊的望着骤然翻转的局面,有些发懵,然后看着对方一脸邪恶的拿着之前自己用过的皮鞭和蜡烛,内心顿时一紧,衍生出大恐惧。
“你要干什么?你快放开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宁凡!”少女开始剧烈的挣扎着,探出头想用牙齿撕咬对方,但是距离却是不够。
“你之前抽的很开心,呵呵,所以我来让你更开心啊”话罢他一手突然将少女上半生的衣衫全部撕裂,两抹雪白瞬间露了出来,像极了两朵在黑夜中绽放的花朵。
“啊!不要!你快放开我!”妖小妖感觉到胸前失去了束缚,脸色骤然一变,想要用手去捂,却是无法做到,只能露出犹如小白兔般的神色,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恐惧。
看着面前的胴体,少年眼眸深处划过一丝贪婪,惹得少女一阵羞耻,然后邪魅一笑道:“呵呵,我们的快乐开始了!”话罢将头俯了下去。
同时用手将少女的嘴角死死捂住,不让其发出一丝声音,随着被褥从天而降,时不时有撕扯衣衫的声音响起。
少女脸色充满了恐惧但是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身躯不断的颤抖,随着被褥内的男子上下起伏和沉重的喘息声传来。
她的眼角终于有一滴泪滑落,少女目光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想起了那个关于姻缘夜的传闻,看着停留在桌案上分隔开的木牌和红绳,轻轻的合上了双眼。
夜如水,寒风凛冽,二人所在的房间却是格外的燥热,这一夜对于妖小妖来说是痛苦的,不过痛苦是她先发起的,所以她不能有怨言只能默默承受。
街道上,东方琉璃看见宁凡突然失去了踪影,脸上顿时失去了笑容,飞速往庄园内跑去回去向那位红衣女子报告了。
姜洛凝徘徊在街道上,找了许久都不见妖小妖和宁凡的身影心中越发的焦急,渐渐地她已经来到了那株青牛树下。
看着那挂满木牌的树枝,在看看自己手里的那块木牌,没来由生出寂寞之感,正准备离去却是发现一个人突然立在自己的一旁。
“你此刻的心很不平静”赵嫣然看着面前这个玉泉山来的小仙娥,缓缓开口说道。
姜洛凝回过头看着这位蓝衣女子,语气多出了一丝不善的意味,她看了眼对方腰间的那块木牌开口说道:“你的心难道就很平静?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赵嫣然明亮眸子与少女对视问道。
“你心中清楚又何必问!”白衣少女转过头继续看着那株青牛树,目光略带复杂。
“没想到你也会关心这些,看来你已经和第一次见面有所不同了”赵嫣然轻笑几声,然后走上前没有犹豫将自己腰间的木牌轻轻挂在其中一根树枝之上,淡然说道:“我和他之间总会有人先退让一步,既然他不肯退我也不肯,那就等下去吧,你呢?”。
白衣少女微微一怔,将手中的木牌紧了紧,看了一眼赵嫣然那一根树枝之上只挂有对方的一枚木牌。
似乎再多上一块都是碍眼和多余的存在,她深深下了口气,彻底掐灭了心头最后的一丝留恋,将那木牌朝上方一抛,然后拔剑斩去。
这一剑很快,快到只有一束光在月下划过,如水般凝重的夜也被划开一角,但是在那夜之内出现了一点光。
那是一点微红的光芒,轻轻移动着,看着很缓慢但是却很快来到她的面前。
那个之前自己找了许久的少年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手里提着红灯笼照亮了漆黑的夜,温暖了寒冷的风,将光明送到了她的身边。
然而那一剑便没有继续下去,少年抢过那即将掉落在地面的木牌,轻轻擦拭掉其内上的灰尘。
不知为何少年此刻的脚步似乎有些虚浮,仿佛是之前干了一件十分耗损体力的事情,但是种种这些对于此刻的白衣少女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来了这便够了。
少年将那木牌整理好,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系在了木牌末端,缓缓递了过去笑道:“这一次不要再弄丢了”。
白衣少女伸手接过那枚木牌,看着少年真诚地目光,第一次露出了开心的幸福的笑容,将那枚木牌挂在了和蓝衣女子同一根树枝之上,两个木牌迎风飘扬,没有高低之分依旧时刻在争锋相对。
恍如黑夜的房间内,到处散乱着衣物,凌乱的床榻之上
妖小妖脸色潮红未褪,缓缓扯过被褥捂着胸口,裸露地香肩布满抓痕,她有些颤抖地下了床,而后股间略带丝丝鲜血滴落,随之传来一阵剧痛,让她的眉头紧皱。
少女看了一眼放在桌案上的木牌和红绳,神色突然有些异样,因为她记得之前明明红绳和木牌是分开的,怎么现在系在了一起?
是谁系的?除了那个刚刚欺凌过强占她身子的男子何来别人?
“宁凡,我不会放过你的”少女冷声吐了一句,然后熟练的穿好红色软甲,将裸露在外的迷人娇躯尽数掩盖,开门离开了房间。
第七十一章 昆仑
这一夜改变了许多事,也改变了许多人,无论是白衣飘然小仙娥似的姜洛凝,又或者是超凡脱俗的赵嫣然,在这一夜似乎她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从而各自离开走向自己的路。
至于那挂在树枝之上的两枚木牌到底谁能坚持到最后,却是不得而知,因为这个答案连宁凡都不知道,在二女离去之后,他只是缓缓来到青牛树下坐着,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那插在不远处石台上的黑色长条,怔怔出神。
有时候人很难做出抉择,特别是在面对两件心爱之物的时候,丢弃哪一个都是十分困难的选择,曾经宁凡想要尝试的做出选择,所以在青牛镇遇见那位红衣女子之后。
他便觉得有了那个人的相伴,之前的一些事情很快便会忘却,不管是傲气的天生剑胚刘秀也好,又或者是自己在破庙里遇见的黑袍女小天。
也许自己亏欠过她们,但是从他再度清醒过来后,他便知道了一些不属于他,又或者不应该让现在的自己知道的事情。
虽然李凤歌对他说过,这些突然映入脑海的事情原本都是属于那个人的记忆,而那个人便是自己,更确切的说是前一世的他。
宁凡当时的目光并没有疑惑和怀疑,因为这世间任何一个人的话他都能够怀疑当做是谎言,当做是欺骗。
但是她不会,那是一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体会,二人只要对视便都能猜到对方心中所想,所以他很放心,在清醒的那一刻他选择相信那些听起来不切实际,但是却很符合那位狂傲不羁女子所讲的话。
这个世间既然存在飞升证道的仙人,真实存在那些神鬼之说,那么对于前世和今生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宁凡不知道自己前世是否真如那位红衣女子所言的那样拥有一段精彩的故事,但是那毕竟是前世的自己。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也不过是过去的记忆,真正存活在这世间的只是宁凡,一个来自祁连山的宁凡,他有一个弟弟叫虎娃,一个妹妹叫二丫,还有一个倚老卖老的瘸腿洪老头整天和自己斗嘴,如此便够了。
但是冥冥之中总有些事情,会在你已经快要忘却的时候再次发生。
比如那位刘秀姑娘如今的剑道如何了?
是不是又打败了那处地方的高手,练成了什么不世奇功,又或者一向爱吃鸡腿的许道莲如今在九华山可还安好,自己已经有许久都没有回去看他了,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称兄道弟的朋友。
又或者是那位总爱独自嗑花生米的老酒鬼,是否还会在那间破烂的茅草庐内打铁,铸剑炉的火是不是又被人弄熄灭了一次?
种种的这些曾经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此刻都涌入了他的大脑,还有爱吃苹果最后被自己当成苹果吃掉的暴脾气少女是否会记恨自己把她当成了苹果。
风微微有些冷,看着远处隐隐映衬出的灯火通明的鹊桥街,少年的心没来由生出了一丝寂寞和孤独,脸色有些暗淡嘴角自嘲一笑道“:”这里风果然不像铸剑炉的风那般温暖人心“。
似乎感受到了少年此刻的心境,那一直插在石台之上的黑色长条,缓缓震动着躯体一股无形的热气开始蔓延开来,瞬间驱散了夜晚的寒风。
宁凡体会到了这一变化,轻轻抬起头澄净地目光看着那黑色长条温和一笑说道:“倒是忘了还有你这个小家伙,我马上就要走了,不如你和我一起离开此处?”。
黑色长条微微颤抖,斑驳裂纹之内透露着淡淡的金光,似乎在回应些什么。
“你放心,凤歌那里我去说,再说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待在这里已有千年之久,也该是时候看看这世间的繁华万象了”少年站起身子来到石台前,伸出一根手靠了过去。
黑色长条顿时弯下了笔直的身躯靠了过来,在少年那根手指上轻轻摩挲,似乎极为享受。
“对不起,是我让你等太久了,昆仑”少年眼中微红,从那段记忆里他知道了这把剑的来历,更知道了这把剑和自己的故事。
黑色长条裂痕内的金光更加的明亮,摩挲着少年的躯体更加的温柔和缓慢。
此刻在少年脑海里却是回荡着一个稚嫩地女孩声。
“哥哥别哭,昆仑会乖乖的”。
少年笑得很开心,像极了第一次在尸体堆里找到了虎娃那般开心,他轻轻将黑色长条轻轻从石台上拔了出来,随着他的一点点拔出,只见那敷在长条躯体上的斑驳裂纹正一块块掉落。
最后彻底露出银白色雪亮的剑身,白色的绫带缓慢地缠绕在他的手臂之间,一股玄妙的气息开始进入他的体内。
宁凡双眼闭合,开始感受这股熟悉的气息,因为他清楚,是这股气息才让他能够在那一夜,斩出那道破了陈勾鹤的成仙大梦的光,撕裂那片狰狞地夜。
但代价却是他的记忆会一点点被前世地他吞噬,直到完全变成那个他,所以每当握着这柄剑的时候,宁凡并不是一个纯粹地宁凡。
此刻那守卫青牛树东方的一道石门上方两角只见金光一闪,两道身影从中飞出,然后匍匐在少年的身前,低头恭敬道:“拜见主人”。
“这件事我不希望她知道”宁凡眼中的瞳孔赫然已经变成了金色,语气也变得有些威严和陌生,那股与生俱来的恐怖威压,震的前方二人额头上的汗珠不断下滑。
“这.....主人,这事您要不和娘娘打个招呼?要不然娘娘知道昆仑小主不见了,恐怕又要拿我们二人出气了”手臂纹着一条蛟龙的男子底下头战战兢兢说道,大气不敢喘。
“哼,没想到几百年不到,你们就成了她的人,我这个以前主子的话还不及她重要?”宁凡脸色有些漠然,看着龙臂男子一眼便将手中的昆仑剑轻轻地搁在了对方的肩膀处,距离脖颈不过一指之遥。
陈奇看见那搁在自己肩膀地银光,差点被吓得昏过去,杀鸡焉用宰牛刀,更何况这还不止是宰牛刀,那可是沾了无数仙人血的大杀器啊。
男子脸色顿时哭丧了下来,连鼻涕都哭出来了,抱着少年的大腿摇尾乞怜哀求道:“哎哟!主子啊,我兄弟二人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主子您赶紧收了神通吧,咱的血会玷污昆仑小主的”。
“主子,你就放了我哥哥吧,虽然他脑袋有些问题,但对您还是忠心耿耿的“郑伦也赶紧抱住少年的另一条大腿哭丧着脸哀求道,只不过他那张殷红的大脸配合着泪花,便像是血泪瞧着更加的渗人。
“好了!真是胆小如鼠,过了几百年还是这个德行!都起来吧”宁凡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轻轻摸了摸昆仑的剑身,顿时只见其开始弯曲变型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根银针躲入了少年的怀里。
“那件宝贝现在何处?”少年望了一眼街道口的阴影,突然开口问道。
第七十二章 他已经习惯了黑夜
陈奇和郑伦彼此对望了一眼,然后只见龙臂男子从怀里取出一节墨绿色的戒尺恭敬地递了上去。
宁凡眼睛渐渐眯起将那东西取了过来,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神情索然无味说道:“才这么点气运也至于抢成这样?唉,算了我有些累了”。
郑伦一听顿时不免嘀咕了几句道:“主子怎么了?怎么会累了?难道是之前和那人在房里,不对啊,之前和娘娘也没有这般....”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露出一个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神色。
陈奇听此浑身一颤,差点被坐到地上,赶紧用手肘挤了挤一脸憨厚地郑伦,心想这弟弟平日里外貌傻里傻气,怎么如今也知道男女之事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那一次去红楼里惯的?不过你的神色也稍微收敛一点啊!如此编排主子出了事哥哥可保不住你啊!
话虽然声音小,但是宁凡可是一句不落地听了进去,顿时脸色抽了抽,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怒道:“都给我滚!”。
陈奇和郑伦脸色大惊失色,赶紧逃命。
“回来!”
“啊?主子还有何吩咐?”二人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跪在地上。
宁凡将手中的墨绿色戒尺抛了过去,开口说道:“把这个东西放在泥龙巷口的老桃树下”话罢便转身离去。
陈奇接过那物,心中想了想,泥龙巷口老桃树?泥龙巷口现在都没人居住哪里来的老桃树?诶?不对,好像还真有一株桃树。
这一夜对于吕梁来说也是一个难忘的夜,睡在破庙里的老乞丐终于大发善心,没有再继续抢他的烧鸡,并且还给了他一个酒葫芦,说里面装了一壶好酒让他一滴不剩全喝了。
酒这种东西吕梁自然不会客气,他屁颠屁颠地溜出了破庙。
一滴不剩全喝了这总事他以前做过不少,但是自从那个少年闯进了自己的生活,他便再也没有如此做过。
吕梁虽然没钱,爹娘还在的时候估计是个吃穿不愁的熊孩子,但是爹娘死去之后,除了这间破院子外,他就只有宁凡这一个朋友了。
其实认识吕梁爹娘的人都曾经叫吕梁搬出泥龙巷,这里地处偏僻小镇上的人都不愿意来这里,以前还有些人居住,可自从发生了吕梁爹娘那件事之后。
这泥龙巷便开始闹鬼,夜晚时不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惹得人心惶惶,所以这里的居住民都搬到了青牛树相近的地方,因为小镇自古便有传言。
那颗矗立在小镇中央位置的大树有着驱邪避凶的作用,一切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那个地方,所以几年过去泥龙巷便只有吕梁这一户人家,更确切的或是吕梁一个人的巷子。
老桃树是他娘亲手种下,以往春暖花开地时候一家人总会坐在桃树下一起谈论着将来,一起说着小镇发生的一些趣事,可一直到吕梁父母出事的那一天。
那株桃树也不再开花,结的果子也是腐烂长着蛀虫,走过一条条挂着大红灯笼的热闹巷子,看着人们张灯结彩的欢声笑语。
吕梁重新回忆起了从前在那株桃树下的岁月,他手里捧着酒壶,里面的酒是热的,但是少年的心却是越发的寒冷起来。
自从爹娘出事之后,他从来不会刻意去回想过去的日子,因为他知道那些回忆只会给他带来痛苦和无穷无尽的伤害。
所以他能够笑着面对荀铮,笑着面对宁凡,面对那些当初和自己玩的很好的朋友,虽然渐渐的这些朋友都离他而去,连最后的荀铮都因为拜了一位仙长为师,和自己断了交情。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老天爷有时候真有点不公平,但是遇到宁凡后他便赶紧向那位时常下雨给自家桃树雨露的老天爷连忙道歉。
宁凡这个朋友在吕梁心中很特殊,比起之前的朋友都要来的重要,因为他是在吕梁世界即将崩塌的一刻又重新为他带来生机的人。
如今的泥龙巷没有任何灯光,没有人声嘈杂和喧闹,有的只是寂静也仅仅只有寂静而已了,兴许长年未曾打扫的道路旁一两只蛐蛐似乎也经受不了这般寂寞的夜,开始不断的发出鸣叫,让这条寂寞的巷子多了一丝烟火气。
少年小时候走路由于害怕黑的缘故,总会拉着自己娘亲的手,生怕跟丢了前方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地的二道身影。
当年的泥龙巷虽然不至于现在这般冷清,但每次回来时爹爹手里都会拿着一只灯笼,照亮一家人前行的道路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那个时候的路有三个人在走,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前行,他已经前行了很多年,如今的他却是不再害怕黑暗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在某个分岔口应该是右转还是左转,那条道路能够更加迅速的通往自己的家。
少年双眼在黑暗中越发的明亮,看着这条漆黑如墨的小巷彷如白昼,他甚至能清晰的看见,前方那件破屋门前张贴的对联,他还记得那户人家的小孩曾经也是自己的朋友之一。
这次亦是被那些来自玄武山神仙似的大人物选走,其实很多事情吕梁心中都一清二楚,比如关于那条青河畔发光的小石子的事情。
还有那株青牛树的传闻,又或者说那些被外来修行者选中的孩子似乎都是自己曾经的朋友,虽然在大街上双方遇见了,对方都不再搭理自己又或者根本就已经忘了吕梁这个人。
但是少年依旧清楚的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住在小镇的何处地方,所以每次当那些外来修行者进入他们宅院的时候,门外的某个阴暗角落内,总会有个人蹲在那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待看到那些他曾经的朋友是真的开心和快乐便释怀离去,吕梁是个很念旧情的人,虽然那些人现在或许不屑认识他,但毕竟曾经是一起共患难的好哥们,他希望他们过得更好仅此而已。
泥龙巷口最末端的角落内有间屋子,被栅栏围成了一个方圆约莫十丈的四方形院落,其内的东南方位安置有一间主屋。
那屋子临近一条小溪接连着青牛镇唯一的一条大河青河,院落的木门已经有些破烂不堪,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吕梁来到门前,看着那个破洞,他还记得以前似乎总有一些小屁孩,会通过门上的那个洞来偷窥自家桃树的生活情况。
当时已经有六岁的吕梁便亲手抓到了一个偷桃的贼,然后狠狠教训了对方一顿,在言语恐吓加威胁之下那些人往后在街上遇见自己都如同耗子躲猫一般逃得远远的。
第七十三章 天煞孤星
“吱呀——!”一声轻响,院落的木门被人推开,少年捧着酒壶来到院落那株孤零零地老桃树前,仔细打量着那桃枝上的嫩叶。
这桃树如今结出来的都是烂桃,即便自己精心照料却依旧是如此,不过新桃烂桃对于吕梁来说都十分珍贵,不过今日这桃树却是有些不同了,因为他在桃树下发现了一个盒子。
“嗯?这是什么?”少年眉头轻皱,蹲下身子将那桃树下的盒子捡起,不过刚一触手却是十分的沉重,差点被把他带着摔在地上。
“这玩意巴掌点大,怎么如此沉重?难道是什么金银珠宝?不会吧!咱老吕梁家也会有这等缘分?少年顿时有些小激动,口干舌燥地搓了搓手,又左右警惕了几分,待确定四周无人这才笑眯眯地将那盒子打开。
然而随着盒子的开启他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了,少年拿起里面那个古怪的东西,借着月色打量了几眼,虽然吕梁没有读过书,认字也有限。
但还是知道这个东西叫做戒尺,是书堂内先生教训学生用的,但是自己手里的这柄似乎有点短。
少年那小戒尺拿在手里抓住两端掰了掰,这看起来一掌大小,二指宽的戒尺并没有任何折断地迹象,反而是表面开始流溢出淡淡的金色波纹,竟然变得有些烫手。
吕梁怪叫出声,顿时将那块犹如烧红铁块般的戒尺给砸在院墙之上,赶紧将自己发红的手掌在冰冷的泥地上面摩擦了些许,减轻那份灼热之感。
“什么鬼东西!敢欺负你吕梁爷爷!”少年破口大骂起来,拿起角落的大石头便朝着那戒尺砸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位佝偻地身影突然出现接住了那块即将砸在戒尺身上的石头,然后对着少年愤怒说道:“你这小子,还好老头子我来的快!否则且不说你错过了一桩极大的机缘,便是性命都堪忧啊”。
“诶!老乞丐!你怎么来了!我告诉你我可没烧鸡啊!”吕梁看见那个破庙里的老乞丐突然出现,惊讶之余有些发虚地开口说道。
老乞丐顿时跳脚大骂道:“吕梁!你可真没出息!”。
“哼!没出息也不要你惦记,诶?老头你刚才说性命堪忧是什么意思?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吕梁知道这个曾经教自己剑术的老乞丐有些不同,准确的说是十分的异于常人。
光是那套呼吸法门他坚持了数年浑身上下一点病痛都没有,便是身子骨也比以前要硬朗许多,所以他隐隐感觉到这个老头恐怕也是一个修行者。
但是他并没有说破,既然老头不率先表明身份那么他也不会傻到去追问戳破,不过对于性命二字吕梁看的比谁都重,这些年他每一天都在努力的活着,他的命可不能说丢就丢了,因此当老头说起自己有性命之忧吕梁便瞬间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了。
老人面容枯瘦眼窝深陷,但是眼珠子却是十分的明亮隐隐透着光泽,在黑夜之中如果被人撞见肯定要以为撞见恶鬼了。
不过吕梁可并不会被对方的外貌给吓住,二人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老头的眼珠子为什么在夜晚会发光,吕梁其实也是很奇怪,甚至曾经问老头到底是不是人。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那个倒霉老爹曾经年少是救下的什么小动物,然后多年以后小动物修炼成形前来报恩这种民间相传的老套故事,但最后都被老头暴打一顿。
不过此刻的老人除了眼珠子发着银白色的微光,脸色却是十分的严肃,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戒尺,嘴角呢喃说道:“奇怪了,你小子按理来说不应该有如此大的机缘,天煞孤星的命格被天道所不容,一生多灾多难,怎么如今这东西竟然会出现在这座院落内?像是有人刻意安排一样,难道是那几位?不过那几位吃饱了没事为何要沾染这份因果呢?真是奇怪啊!”
他话到此处,突然又朝少年看了一眼,黑夜中的眼眸越发的明亮,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本质,饶是认识老头多年吕梁心中也有些发悸,暗自咽了口唾沫。
“臭小子,你这段时间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没有?”老头开口对着少年说道。
“奇怪的人?不就是你吗?”吕梁摆了摆手揶揄道。
“小王八蛋,我和你说正经的呢,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老头的神色有些异常的焦急,眉头罕见地皱起,盯着少年说道。
吕梁想了一会儿,自己这段时间不是在破庙就是在自家院子里练习呼吸法门,偶尔还耍几招剑式,最多不过却青河里捞几条鱼饱腹,便是连宁凡的庄园都很久没去过了,也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最后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看见吕梁摇头,老头的脸色更加困惑,不过这到手的山芋没有理由不吃,白白错过了这桩机缘那他来此的目的就前功尽弃了。
吕梁的命格他第一次遇见便认定是天煞孤星之命,这也是他看重其的原因所在,更确切的说他寻找这种命格的人已经寻了许久,最后才找到了吕梁。
所以当年在青牛镇外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老头刻意安排,但是当他数年之后重新回到这座小镇,吕梁的命格竟然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就像一株枯萎死寂的树突然长出了新的吱呀,他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但是结果很明显不在他的预料之内,而吕梁的命格就在刚才又一次被改变了,如果之前是枯树泛新芽,那么如今便是长出了新花,有了生机便不再是死寂。
这天煞孤星之人从来都是死寂孤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所为的机缘,即便有也会陆续的离他而去,可是那份大机缘如今便就在他的掌中近在迟尺,那么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谁?
“臭小子,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约定吗?”老头突然笑出来了声,驱散了夜晚的寒风,月光如瀑垂下,少年发现那道一直佝偻地背影竟然此刻有些挺拔,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你说的是那座独孤城?”吕梁愣了半晌,然后不确定地开口回道。
“不错,那座城已经很久没人敢去了,还有一年的时间那座城会再次打开一次,你如果想要报我的恩,那么便去里面帮我将一把剑取出来,如何?”老人眯起目光看着少年说道,似乎在等待对方的答复。
“想让我去送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空!”吕梁顿时斜了对方一眼,没继续搭理对方,捧着酒壶往屋内走去,似乎连那枚奇怪的戒尺也没了兴致。
老人听此脸色微微一僵,看着少年压根没有继续开口说话的欲望,顿时跳脚大怒指着对方骂道:“臭小子,你站住!谁让你去送死了!”。
第七十四章 枯木泛新芽,老树结新桃
吕梁缓缓回头,看着暴走的老乞丐,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对方,那神情不言而喻。
“以你如今的实力去了自然是送死,但是有了它便不同了”老人将手里的戒尺托起,目光鄙夷地看着少年说道。
“它?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又不是金子或是银子做的,都换不了钱,拿着都嫌沉”吕梁翻了个白眼回道。
“哼!你懂什么,此物之机缘岂是凡夫俗子所能想象,我此番前来也是准备为你谋划此物,不过如今它不请自来,只能说是天公作美”。
“什么!这东西就是你说的那份仙人留下的宝物?”吕梁一听此话,顿时就明白了过来,眼睛顿时瞪得老大,看着那不过一掌长的戒尺,眼中爆发着炽热的光芒。
仙人这两个字在如今的吕梁心里,已经是这个世间最美好最强大的存在了。
在青牛镇民间流传着各种关于神仙的趣闻,小时候的他以为这一切只不过是个传说,但是当他遇见老头的那一日,他也开始明白了另一个世间的故事。
那个修行者世界的故事!
他才知道了自小听在耳中的神仙鬼怪传说,在如今似乎并不是用来吓唬小孩的把戏,因为有一些人已经成功达到了那个境地,按照老头的话说是那个三教内的某些人物,三教是什么吕梁并不知道,对方为了给他解释也废了一番功夫。
老人看着掌中那柄泛着诡异波动的戒尺,布满皱纹地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开口说道:“此宝乃夺天地造化之物,更有那位半仙之人的气运灌注,再加上我之前教你的呼吸法门,想要让你正式踏入修行者的世界不难,只需强行将此物之内的气息灌入体内,使得丹田破而后立方能感知天地气运的存在,但是这其中的痛苦却是非常人所能承受的,你切记一定要撑过去不可昏迷,要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能有多痛?我吕梁什么苦没吃过,还在乎这些!”少年拍了拍胸膛,不屑一顾说道。
老人听此布满皱纹地脸上笑容更甚。
“不知道剥皮拆骨的痛苦你有没有尝过。今日你可以好好体验一番了”这话他当然不会告诉吕梁,要依照那小子的脾性,知道需要忍受换骨之苦,只怕早就逃走了。
“不过老人,你可得轻点啊,我身子骨比较脆弱,可经不起大折腾”吕梁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但是他相信老乞丐不会害自己,不就是吃苦吗?吕梁这辈子自从爹娘死了之后早就忘了怕字怎么写了。
老人大手顿时盖住了他的天灵盖,顿时一股股温热的气息开始从头顶顺着静脉流入少年的体内,而那小戒尺也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绿色光芒将他的身躯包裹了起来。
“诶?老头你蒙我吧!这分明和泡澡一样舒坦,看来我请你吃那么多的烧鸡是对的,哈哈!”吕梁感觉仿佛有一双双小手正在揉捏自己的全身肌肉,说不出来的舒服,差点没呻吟出声。
“哦!轻点轻点,左边一点”少年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不断地打着哆嗦。
“聒噪!”老人见此脸色猛地抽了抽,再也忍不住直接大手拍了下来,将那掌中的戒尺直接打入少年体内。
“啊!痛!!痛啊!我不干了!老头,快点把它弄出去!”
“呵呵,你不是很得意吗?你不是什么苦都不怕吗?忍一忍就过去了,等那东西将你全身经脉震碎我在为你重铸经脉”老人看着少年在地面上疯狂的打滚,不断的击打着自己的头顶。
他的脸色十分的狰狞,一声声筋骨碎裂额声音骤然响起,让这个寂静寒冷的夜又冰冷了几分,整个泥龙巷没有其他人居住,所以除了吕梁没人听得到那痛到极点的惨叫声,经脉与骨肉分离的痛苦别说是普通修行者。
即便是天象境的修行者也有可能无法忍受,更何况此刻的吕梁不过一介凡人,所以很理所当然的他会瞬间昏厥过去,但是他没有。
吕梁的嘴里不断的混着碎骨和血肉吐了出来,他的脸已经彻底的扭曲,时而下陷时而凸起,全身也不断的发生变形,双腿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血水。
他瘦弱地身躯骤然摔倒在地,摊到在身下浓郁地血水之中,然而他的目光再也看不到害怕和怯懦,有的只是挣扎和不甘心,他已经挣扎了很多年。
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唯一的目的就是活着,而且还要活的很好,活的更加长久,所以他要修行!
不仅如此他还要让那株老桃树重新焕发生机,他要摘下两枚仙桃放到爹娘的坟前祭拜,所以他还不能死!
这一刻,泥龙巷里的贫穷少年吕梁,彷如一个蚂蚁般强行冲击着修行者世界紧闭的大门,他用自己的意志力在当做敲门砖,即使那片世界很宏大浩瀚,即使那片世界从不为凡人敞开,但是他依然要强行闯进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但是对于此刻的吕梁来说仿佛过了一辈子般漫长,躺在血水之内,他的目光渐渐有些涣散,像是死亡临近的前兆,他看到了很多曾经只能在梦里看到的画面。
比如两位手牵手的男子和女子此刻站在他的面前。
女子看着少年此刻的模样掩面痛苦几近昏厥,而一旁的男子则是不断地宽慰妻子和自责,男子的目光很清澈很澄明。
此刻他的眼角隐隐低垂着泪,从脸上那道一指长的疤痕上划过。
吕梁脸色苍白如纸,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二人,他感觉到了一丝多年前被遗忘的温暖,他笑了眼角泛着泪。
因为那两道人影在朝自己伸手,他的爹娘在朝自己伸手,就像第一次他迷失在泥龙巷那副场景一模一样。
他的心顿时不再有寒冷不再有知觉,少年颤抖地伸出自己仅存的右臂,蠕动着半边身子用额头顶着身下冰冷的血泥,一寸一寸地前行去抓住那二人的手。
但是那两道人影离去的很快,少年有些急了使出最后的力气奋力挣扎,空荡荡地右臂并没有抓住自己爹娘的手,反而是紧紧握住了一颗桃,一颗新桃!
吕梁自嘲一笑,心中有些遗憾,虽将那枚新桃放在满是血污地嘴里咬了一口,看着远处天际间逐渐拉起的一条明晃晃的光线,嘴角咧起虚弱无力笑道:“这....桃..真他妈..甜”。
旋即便彻底昏死了过去,在他即将倒地的那一刻老人的身躯骤然出现将其抱起,看着这位在血水和泪里不断挣扎的少年,迅速拿出一粒丹药送入其口中.
他深深叹了口气感觉到自己也因为紧张的缘故,掌心多了些汗渍,神色第一次和蔼可亲开口笑道:“臭小子,老头子我向你保证,即便今后那座独孤城进不去,兵家的玄武天君大殿之上,历代先圣牌坊也必然会有你一席之地”
对于鸿运灌体老人其实有很多种办法,甚至可以将吕梁打昏强行注入,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告诉吕梁不能在中途昏过去,是想要看看这名贫穷少年的决心和毅力,而结果他也十分满意。
夜晚的寒风吹入泥龙巷口,原本杂草的百虫鸣叫霎时间不知为何安静了下来,似乎也不愿意吵醒那位已经沉沉睡去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