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百年说百年,一报还一报
在湖边不远处有一间屋子,灰发老魁赤脚蹲坐在石凳上,逗弄着桌上的蛐蛐,他的四肢铐着铁链,看着桌上一只已经败下阵来的蛐蛐,掌嘴一吸便将那只蛐蛐含在嘴中,嚼了嚼吞入腹中。
王章旭缓缓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副画卷轻轻放在桌上。
“恢复你身体的方法我已经找到了,只要你取了这画中人体内的气运,便可重回巅峰,但是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王章旭缓缓开口说道。
老魁昏暗的眸子盯了对方一阵子,然后声音沙哑道:“你为什么自己不动手?”。
“我如果动手,那另外一人肯定会出手,对付他我目前还没有办法,所以只有你去”王章旭淡淡说道。
老魁听此眼眸顿时一亮来了兴趣,将蛐蛐全部放入嘴里嚼了嚼说道:“你要杀谁?”。
王章旭听此嘴角轻轻翘起,说出了一个名字。
“好!等取了这画中人的气运,我就帮你杀了他,吃了这么久的蛐蛐,也该吃吃人肉了,嘿嘿!”老魁怪笑着,身躯顿时隐入雾中。
九华山,玉皇峰顶,掌教陆升象出奇的陪着自己的小师叔许道莲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戏,顺带拖上了陈一宫一起。
三个人就在这玉皇峰顶的莲池旁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最后这位九华山的师叔祖急了便在地上打滚,两个人没办法只好以两个鸡腿的代价安抚了一阵子,才让小师叔重新振作起来。
活动了一阵子之后,许道莲又下山挑水去了,留下陈一宫和陆升象站在峰顶处相伴观望云海。
”师兄,为何今日突然来了兴致要陪小师叔?“陈一宫有些不解,自己这位神仙师兄一向都是深居不出,研究道法,怎么今日换了性子。
“玉莲无子九华不兴,师弟以为何意?”陆升象手持拂尘轻抚鄂下胡须淡然一笑道。
陈一宫听了愣了一阵子,这不是祖师爷的揭语吗?几百年来无人可解,我又哪里知道?不过师兄突然说起这个,必定有其用意,难道师兄他已经。。
陈一宫脸色大喜,急忙开口问道:“师兄,难道你已经破解了祖师爷的揭语?”。
陆升象微微一笑,并不否认,目光看着从台阶上挑着水桶上来的许道莲,突然开口说道:“师弟,你知道为什么当年师尊一看见小师叔不是收为弟子,而是代纯阳师祖收徒吗?”。
陈一宫听此微微皱眉低喃道:“此事我当年也是百思不得解,不过既然是师尊的法旨恐怕另有深意吧”。
“哈哈,其实要解不难,你可知当年咱们师祖修为不过九境圣人时,为何能够通天彻地三教独尊吗?”陆升象淡然笑道。
“这个师尊曾经说过,是和祖师爷修的道有关,我们道家千年虽然分有内外两宗,但是总体修道一途大体统一为人道,但是祖师爷却是不同,修的不是人道而是天道,所谓天道渺渺,诸道茫茫,因此其余各家的道法均无法和祖师爷相媲美”陈一宫淡淡说道。
“哈哈!天道渺渺诸道茫茫,你师兄我修习三甲子而入天象境,而后百年始终寸步不前无非摆脱不了人字一关,如今看来道之一途从开始便已成定数了”陆升象嘴角苦笑道,语气有些感伤。
此话一出,身旁的陈一宫却是大惊失色,看着这位已经失态的师兄恍惚道:“师兄的意思是说,小师叔所修的乃是天道?”。
陆升象微微点头,目光看着那一池的紫金莲枝出神,九华山道统凋零,紫金莲枝枯萎了数百年如今却是尽冒新枝,气运恢弘。
看着那踉跄提着木桶的瘦小身子以及师尊辞世前留下的揭语,他已然明悟不禁老泪纵横,幸好此刻还不迟!
“虽说小师叔修习天道,但是如今并未开窍,又怎能继承九华的道统?”陈一宫脸色有些担忧问道。
陆升象神色果决,淡然道:“师弟,今日起我要炼化虚丹”。‘
陈一宫听此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看着相伴多年的师兄说道:“师兄你是想凝练自身气运为小师叔冲破心窍?”。
“不错!相信凭我八成的功力定能破开小师叔的心窍,只有如此我九华方能道统大兴!”陆升象叹了口气道。
“可如此一来师兄的牺牲未免太大了,一旦没了八成功力,师兄你恐怕不出数年便会..”这之后的话陈一宫并没有继续说下去,陆升象本就年事已高,又没了八成功力性命危已。
“师弟无需担心,师兄我已经活了三百年,也看够了这世间种种,如果能为我九华将来大兴出一份力,也算有脸面去见纯阳祖师了!”老人却是看的十分淡然,轻抚胡须爽然笑着,目光露出些许追忆。
他资质本愚,内外两宗都曾将自己弃之门外,但唯独师尊对自己不离不弃,为他逆天改命,算起来至今勉强做了个三百六十年内的天下第一,道门一统这也是当初那个愚笨的少年给那个男子最自豪的回报了。
该回报的既然都回报了,那么就只剩下身为掌教而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三百六十年都放心不下的他,此刻也应当放下了,即使道门不幸真的没落了,后头还有这位背负天道的小师叔顶着不是?
陈一宫脸色却是有些暗淡,道家虽然在三教内排在首位,但却人丁稀少只有陆升象一枝独秀苦苦支撑着,难道师兄是预感自己大限将至,故而才有此一说,一想到这其中的种种因果,他心中又不免有些悲凉了。
“陆老头,我还要鸡腿!”许道莲将一桶水提了上来,放在地上冲着正在交谈的二人嚷嚷道。
陈一宫连忙递了一个鸡腿过去堵住了自己小师叔的嘴巴。
两界山外十里坡,伏夷中军帐中,单关雄与诸位将领围坐在一起,为曹豹和李文姬二人接风洗尘,虽然奇袭樊阳的计策失败,但是有曹豹这等高人相助,想必也快便会攻破鸿洲城。
“曹道长真是高人啊!此番晋国那些人定要吓破胆子了!哈哈哈!”耶律伯涛脸色大喜,连忙拿起酒碗敬了敬一身黑白玄袍的曹豹。
“耶律将军不必客气,大家本事同僚,如果不是那兵家老祖欺人太甚,恐怕樊阳已入我手,唉!说来可气!”曹豹摇头一叹道。
“道长不必灰心,道长乃是王师的得意弟子,既然那兵家的人率先不守规矩,我们也不需跟他晋国客套了!哈哈!”单关雄也敬了对方一碗酒,宽慰道。
“哈哈!诸位兄弟说的极是,等我喝完这通酒,就出阵将他鸿洲城一干守将全部擒过来!哈哈!”曹豹一碗酒下肚肆意狂笑道。
李文姬一听就知道自己师兄吹牛皮的毛病又犯了,连忙扯了扯曹豹的袍子制止着。
“诶?小师弟,你扯师兄的袍子干甚,要是扯坏了小心我可要你赔啊!”曹豹一喝酒,舌头也有点大。
李文姬顿时被怼的无话可说,自己这师兄嗜酒如命的习惯怎么也戒不掉。
“报!!”突然一人吆喝着探马回营,飞速冲入账内。
“报告诸位将军,邓豹将军率军攻城与敌方将领战到三十回合,敌将佯装回营,却突发冷箭,邓将军不慎被射中右肩被敌将生擒了过去!”。
此话一出,诸将失色。
“这群晋国的侏儒儿,竟然如此阴险,邓将军危已啊!”
“只会用这等卑劣的伎俩,真是可恨!”听到邓豹被擒的消息,这些将领个个咬牙切齿瞬间群情激奋了。
“敌方来将是何人!快说!”耶律伯涛有些坐不住了,他和邓豹一向交好,之前与徐飞虎大战的时候,也是邓豹前来搭救。
“敌方将领是周文定”那士兵开口说道。
“文定小儿欺人太甚!我今日定要砍了他的狗头!”
耶律伯涛大怒,拿起龙头枪就要走出账外,但是却立马被单关雄制止了。
“伯涛将军且慢!周文定此人乃是凌云八骑之一,是周亚夫的心腹之将,诡计多端,邓将军虽一时失手被擒但有我大军压境,想必也不敢贸然加害,待我修书一封射上城门,先保住邓将军的性命再说”单关雄还是老成持重,瞬间分析了关键局势,安抚住暴躁的耶律伯涛后,赶紧写了一封书信交于士兵送完鸿洲城。
第三十一章 兵粮寸断
此时堂下左边转出一道身影,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那人抱拳道:“元帅!末将请出战!”。
单关雄看了一眼,是邓豹之弟邓芝。
曹豹突然将酒碗扣在桌案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微红,怒目道:“邓芝将军放心!不料晋国竟有此等阴险狡诈之人,今夜我便潜入敌营将邓豹将军救回来,顺便焚烧敌方粮草,叫他知晓我等的厉害!”。
单关雄眼眸子一亮,自己怎么把这两人给忘了,曹豹乃是玄门中人,道法高深常人所不能及。
“多谢曹道长出手,邓芝再次谢过了!”邓芝听见对方愿意救自家哥哥性命,顿时大喜连忙垂手谢道。
当夜月色正浓,高山河、许文清、周文定、徐飞虎等人围坐在一起,商讨着对敌之策。
“周将军,如今擒了邓豹,何不直接斩了以激励军中士气”徐飞虎膀大腰圆坐在席位上啃着鸡腿说道,他可是记恨着之前邓豹横插一手,使自己打败而回的仇。
“不可,邓豹虽然不是伏夷大将,但是如果轻易斩将唯恐敌方气恼大举进攻,以目前城内的守军如果连续抵挡数十万大军攻城,恐怕也撑不了几日了。”
许文清眼睛眯了眯开口说道:“依我之见,与其杀了还不如悬吊城门口震慑伏夷三军,打压敌方气势”。
高山河轻轻点头,他也不赞成杀了邓豹,况且下午单关雄还亲自修书过来,如果邓豹一死,伏夷军士将全面进攻,届时依鸿洲城内的兵力又如何阻挡?
现在双方打得有来有回,只是因为伏夷那群人不清楚我军的具体动向,所以只是派遣军中将领出阵。
他们正商讨间却是并不知道,有一道黑影悄悄潜入了鸿洲城内。
那黑影正是曹豹,他来到关押邓豹的地方,看见邓豹只是全身被麻绳捆绑,并未受到生命危险,虽将其救出,二人正要去焚烧粮草,不过却是突然被守卫的晋国士兵发现。
曹豹眼疾手快,指尖一弹顿时将那名欲报信的士兵斩杀,而后悄悄溜入囤积粮草的营帐之内。
“哈哈!曹道长真是神人啊!粮草一旦被毁,那晋国的士气定会大大受挫,到时便可不攻自破!”邓豹大喜道。
“嘿嘿!雕虫小技不粗挂齿”曹豹嘴角冷笑说完,轻轻一指,顿时那囤积的粮草处一缕火星子开始冒了出来。
“快来人啊!有敌方奸细潜入!粮草起火了!!”有晋国士兵发现了营帐内的火光,顿时喊叫道,军士乱作一团。
曹豹和邓豹二人又杀了些许士兵然后离去。
大堂内,高山河等人正在商讨计策,突然听到外面喊声震天滚滚浓烟四起,均是大惊慌忙朝堂外走去。
只见一个士兵灰头土脸急忙跑了过来报告道:“启禀诸位将军,,囤积粮草所在的营帐起火了!”。
“什么!好好的粮草为何会起火?”高山河脸色煞白,粮草一旦被毁还拿什么守城?
正话间有见一人急忙跑了过来开口道:“启禀各位将军,敌将邓豹被敌方奸细潜入救走!”。
“奸细?城门一直紧闭为何城内会有伏夷的奸细?”徐飞虎听到邓豹跑了,心中顿时怒火冲天。
“迅速派人救火!彻查给个营帐务必将奸细给我找出来!”高山河语气沉重说道。
许文清最为冷静,目光沉思着心中计算着今夜发生的种种,此事绝不寻常,城门一直紧闭敌方奸细是怎么混入城中的?莫非敌方有高人相助?
这是他得出的唯一结论了。
这一夜是晋国军队最难熬的一夜,大火冲天而起即便拼命扑救但是依旧损失了大半的粮草。
大火扑灭之后,高山河连夜将许文清叫来询问道:“文清此事你如何看?”。
“将军,此事有些蹊跷,我军城门紧闭敌方不可能有机会溜入城中,如此想来只有一个可能,敌方定是有高人相助!”许文清静静说道。
“即便有高人相助也不可能在我军戒备森严的营帐内纵火救人,文清你确定?”高山河有些不敢置信,虽说两国交战暗地里高手过招时常有过,但也不会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肆意侵入。
许文清微微摇头叹息道:“如果这位高人是天象境的高人呢?”。
此话一出高山河脸色骤然一变,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不确定问道:“我曾经听过,大天象之境称为凡间天人,神通万法,但是此等人物也都要受制于三教立下的规矩,不得干预两国征战之事,他们难道想打破规矩?”。
许文清眉头深锁道:”我听闻前几日并州那边发生了一件大事“。
“并州?难道是樊阳城那边的消息?”高山河目光深沉道。
许文清点头道:“那群伏夷来的探子企图偷袭樊阳,破坏我军粮仓,不过却是被一只神秘的队伍所伏击死伤殆尽,最后引来敌方一位天象境高人相救,最后被兵家的一位老祖出手给镇压了下来”。
“此等人物已经不是我们这等凡夫俗子所能想象的了,难道因为兵家那位老祖突然出手干预的后果?”高山河询问道。
许文清微微点头,如今的鸿洲城恐怕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两国之争了,伏夷又派遣天象境的天人前来偷袭,难道两国之争要上升到气运之争了?
他想不通为何兵家老祖在那一夜会突然出手,但是也正因为此给了对方一个发力的借口。
“事不宜迟,我立刻书信赶往儒道学宫求助”许文清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对于天象境的高人他们自然无可奈何,但是规矩既然是三教立下的,对方既然不顾规矩插手,也唯有三教中人能够对付了。
儒道学宫是大晋国的底蕴,也是天下儒派的归宿,更是三教之一。
许文清话别了高山河便忧心忡忡地回屋了,不一会儿一只纸鹤闪着黄色的光芒从其窗户口飞出,划过寂静的夜空,朝着凤祥而去。
大晋皇都凤祥,一座雄伟的宫殿之内,立着三位头戴乌帽的老者,均是一身儒衫打扮,手捧经卷诵读,在其坐下列坐着千员不等的书生学子。
他们朗诵着儒家的至理名言和经典,浑身也散发着道道光芒如皓皓星光一般流入六盏悬浮在大殿顶部的金色灯笼之内,在每一个悬浮的灯笼身旁都有一道人影守护,他们均是闭目沉思周身浮动着暗淡的经文。
第三十二章 夜起,能饮一杯无
儒道学宫是大晋国的底蕴所在,其内讲究天地君亲师,除却圣地夫子庙外,便是一干儒生,大体上有祭酒郎和提灯郎两个职位。
这祭酒郎在学宫之内,并不修武学境界,学的是正统的儒家礼仪诗歌文字,研究世间学问经典著作,大多数也是辅助王朝的谋士,多有匡扶社稷之才。
九州列国初分之时,便有许多学宫祭酒郎活跃在各国之间,大展手脚直至王朝衰败。
自从天下南北划江而治,伏夷坑儒一事爆发后,这些祭酒郎也便被学宫重新召回极少面世。
但是提灯郎却是截然不同,相传儒道学宫和那龙虎山一般也蕴养着六盏接连儒家气运的灯芯,被称作长明灯。
这儒家的兴衰大势皆系于这六盏长明灯之上,灯芯每点燃一盏则儒家的气运便要增长一分,同理每灭一盏气运自然也要减少一分。
而每一盏长明灯均是会由一位儒家的提灯郎看管。
这儒家的提灯郎总共有六位,传闻个个均是大儒之境,想这天下武学的天象之境,在三教之内却是各有尊称,例如儒家大儒、佛门大金刚、道家真人之境,大体上相差无几同属天象一至九境中人。
故而看守长明灯的提灯郎也被世人称作儒家六子。
“各位先生,有信鸽来报!”突然一位儒衫弟子手里拿着纸鹤匆匆走入大殿,对着那悬浮在空的六位提灯郎拜了拜恭敬道:“两界山传来急讯,伏夷有天象境高人连夜出手,破坏两国战事,还请诸位先生速速支援,许文清启上”。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诵读之声顿时戛然而止,守护一盏长明灯的提灯郎睁开了双目,看了其余五人一眼,淡淡说道:“对方既然已经坏了规矩,不到危急关头文清不会做出如此决定,看来是我儒家出世的时候了”。
“儒家遁世已有百年,如此冒然出世对于其余几家要如何交代?”另一位提灯郎开口说道。
“此事本就是兵家率先坏了规矩怪不得我等,不过兵家始终为外道,与我三教不容,突然出手引发气运大争会不会有阴谋”又有一人开口道。
“哼!兵家这些人整天就知道阴谋诡计尔虞我诈,难道他们想借伏夷的手除掉晋国?”
“好了,文清连夜送信过来,想必此刻两界山的形式已经势同水火了,对方既然出招了,那我们接着便是,除此之外夫子他老人家近日便会回山了”
“颜兄,夫子可有什么交代?”一人开口朝着正中央一直闭目的青衫男子问道。
但是那青衫男子似乎并没有听见般,依旧闭目静坐不动。
“颜兄?”柳画脸色错愕,又试探性的唤了几声,但是依旧不见动静。
“柳兄,颜兄难道又...”
柳画神色苦笑一声,轻轻点头,其余几人见此相视一眼,顿时也闷声不语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颜回坐着睡着了,这位提灯郎与其他人不同,十分嗜睡脾气古怪,但其实力却是六子之内最高的,除此之外颜回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夫子的学生。
偌大的儒道学宫人才济济,但是能被夫子看入眼中的却没有几人,而一旦被夫子看中便会成了夫子的弟子,可以通往圣地儒山夫子庙,在儒道学宫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一般夫子的学生都住在儒山之上,只有这个颜回比较特殊,一直待在儒道学宫内,只有闲来无事才会去儒山见一见自己其余的几位师兄师妹们。
“柳兄鸿洲城之事还要烦劳走上一遭了”朱慈目光微微一笑,他作为提灯郎六席之首,对于颜回却是毫无办法,这普天之下恐怕除了夫子他老人家外无人能管吧。
不过一想到夫子的学生好像个个都性格古怪,颜回在其中也算的上是正常的了。
柳画轻轻点头,然后起身施了一礼消失不见。
儒山,即儒道学宫后山。
蒙蒙夜色之中山腰上有一处天然的圆形花潭,有一个肥头大耳浑身彷如肉球般的胖子拿着布巾正在搓澡。
一边洗着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在花潭边的一棵大树顶端,有一位长发男子稳稳站立吹着玉萧,萧声幽幽回荡,沁人心脾。
那男子不过二十四的年龄,相貌极为英俊,面如美玉唇若涂脂,头戴黑冠身上披着一件墨绿色羽袍长发别在身后。
正在池内仰泳地胖子听了萧声半晌,缓缓爬到池子边上,对着树上男子喊道:“二师兄啊!娇娇想换首曲子听听”。
“不准”男子冷声吐了两个字,便没有然后了依旧是不动声色地吹着原来的曲子。
胖子愤怒地嘟起小嘴,朝男子做了个鬼脸,然后穿起衣服离开了花潭,抓起一旁火堆上的一只烤鸡便撕咬了起来。
不过嘴还没张开手中的鸡腿顿时不见了,回过头只见吹箫的男子来到其身侧手里抓着鸡腿细细咀嚼着。
“二师兄,我就烤了一只,你还要抢我的!”胖子顿时不乐意了,埋怨说道。
“我是你二师兄,吃你东西天经地义”男子不动声色反驳道,丝毫没有为自己之前的抢夺而狡辩。
“我是小师弟,你作为二师兄应该先让小师弟吃饱!你看我都瘦了!”胖子气还没消,继续教育道。
此话一出,男子斜眼瞥了胖子一身晃动的肥肉一眼,冷哼了一声。
“在多说一句,我把你的肉割下来!”
吓得胖子连忙捂住自己腰间上的一大坨肉。
心中有些敢怒不敢言,这个二师兄抢了自己东西不止,还要割自己身上的肉,简直是太欺负人了,等夫子回来我一定要向他老人家告状!
“啧啧!还是大师兄好啊!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好吃的”胖子吐出鸡骨头说道。
“夫子最近几日便会回山,听说他老人家又在外面收了个小师弟,娇娇啊!如今你可不是我们的小师弟了”萧子山嘴角抿起一丝笑意说道。
胖子一听脸上的肥肉颤了颤,狠狠咬了咬手中的鸡屁股。
“也不知我们的这位小师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能够被夫子看中想来必定不俗吧”男子淡然一笑站起身子,又开始吹箫了。
“鱼娇娇!你给我出来!”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叫喊,声音带着酥柔之感,听着约莫是位女子的声音。
不过落在胖子的耳中却是梦魇般的魔音,他连忙用袖子擦了擦满是油腻地嘴角,对着男子急忙道:“不好了!三师姐铁定是发现了!要是被她抓住我这个月的好东西都要被她抢走了,我要赶紧跑路了!酷酷的二师兄,娇娇先走了!拜拜!”。
胖子迅速将剩余的烧鸡啃了个干净,然后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在他离去之后只见一位绿衣女子轻盈盈地降落在花潭旁边,看着那逃窜跑入山道的胖子纤纤玉指探出,捏着一根毛笔随意自身前一划,顿时一个金色骤然脱飞追着鱼娇娇逃跑的背影去了。
“二师兄!三师姐欺负我,你要帮我啊!”鱼娇娇远远看着女子将那毛笔拿出来对自己招呼,肥嘟嘟的脸猛地颤了颤,大声喊道。
一直吹箫的羽衣男子轻轻停顿,眉头皱了起来略微白了胖子一眼,而后萧声又传了出来。
“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去找夫子告状去!哼!”鱼娇娇脸上的肥肉颤了颤丢了句狠话然后屁颠的溜走了。
绿衣女子看见胖子已经跑了没影,便将毛笔收了起来,然后对着吹箫的羽袍男子恭敬道:“二师兄”。
羽袍男子饶有兴致地回头看了女子一眼,而后开口笑道:“曼卿师妹,夫子不久便会回山,大师兄吩咐了我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要为咱们的小师弟接风洗尘,”。
此话一出,绿衣女子轻轻轻轻点头,她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师弟颇为好奇,不知是否是大师兄口中所说的那般有趣之人,女子从怀里拿出一壶酒递给了羽袍男子。
男子笑着饮了一口,神色陶醉不已,轻笑道:“哈哈,这酒!果然还是师妹酿的好喝,难怪夫子每次回来便要在你那逗留数日”。
“这酒是今日我特意为那位小师弟酿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口味,师兄不如把我把把关?”女子微笑说道。
男子眼眸顿时一亮,看了女子沉吟了许久然后缓慢开口说道:“既然是师妹亲自酿的佳肴,我想小师弟肯定会喜欢的”。
“不知夫子安排这位小师弟居住何处?”女子吐气若兰道。
“白云斋”羽袍男子淡淡说了句,神色之中却是露出一道难以喻言地意味。
绿衣女子听此睫毛明显颤动了额少许,然后作了一揖转身离去。
女子离去之后,羽袍男子将手中玉萧取出放在之前胖子洗澡用的花潭水面上轻轻一点,刹那间一缕波纹荡漾开来,只见一朵朵六瓣金莲涌现,绽放绚烂的光彩,在月光之下格外耀眼,照亮了整座儒山。
“麒麟门前叩青云,指点书生浩然气。徐甲师弟你给他如此评语,看来这儒山从此要热闹了,只是不知这头麒麟会带来怎样的因果”男子轻叹一声,萧声再次响起经久不去。
第三十三章 吕梁很生气!
某间房屋内,赵嫣然迷蒙的眼眸缓缓睁了开来,入眼四周的环境有些陌生,她坐起身子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似乎方才从之前那女子给自己带来的震撼苏醒过来。
当时的她可以说是全盛时期的赵嫣然,武学天象九境,她位列第六境,而三尊都是八境中人,独有二祖乃是九境圣人,可是之前那位素衣女子轻轻一指,却让修炼红尘之心的自己生不起抵抗的念头,难道那位女子是九境的大圣人?
但是她又觉得不太可能,传闻圣人出巡霞光万道祥云密布,是惊天的异象凡夫俗子肉眼也均可看见,但是之前那女子出手四周并无天地大势的变化,更没有七彩的祥云。
因为当时自己败的太快了,所以她迟迟不懂,不过心中却更觉那位素衣女子不简单,就但从对方在阿布体内设下心锁便可看出。
“吱呀——!‘房门被人从屋外推开,只见女孩端着一个小碗走了进来。
看见坐在床榻之上的蓝衣女子已然清醒了过来,灵动的眸子瞬间弯成了月牙儿。
“嫣然姐姐,你终于醒了,这都昏迷三天了’琉璃将热腾腾地清粥放在桌案上开口说道。
昏迷了三天?
赵嫣然神色有些错愕,没想到自己竟然昏睡了三天之久,不过自己怎么觉得彷如昨日一般。
“阿布去哪了?”蓝衣女子坐起身子,来到桌案前将那晚清粥端在了手里喝了起来,这三天过去她一直昏迷不醒,饶是天象六境的修为也撑不住了。
“阿布和坏女人出去了”小女孩粉嫩地唇角挂着口水,盯着女子喝的清粥目不转睛。
“坏女人?”赵嫣然眉头微皱,心中猜到有可能是之前那位素衣女子。
“嫣然姐姐,你怎么被那个坏女人手指戳一下就倒了,现在好了,那坏女人把阿布带走了,我们都被抛弃了!”琉璃神色埋怨地开口说道。
赵嫣然听着这段话有些哭笑不得,琉璃人小鬼大要不是阿布特意提醒过自己,她也会被对方外表懵懂无知的脸蛋给欺骗了。
赵嫣然喝了两口清粥,眉头又是皱起,因为她感觉有股奇妙的气息正流转在自己体内,正在逐步增长气运,她心中诧异,何时天地气运如此廉价了?不靠吸取便可吸入体内?
这粥有些古怪!
具体是这粥的佐料有问题,那一块块细小的白色物体莫非是鱼肉?
琉璃看出了赵嫣然心中的猜想,干巴巴瞪着眼开口道:“阿布说这是鱼片粥,对于此刻的你来说极有好处”。
鱼片粥?一碗鱼片粥可不会让自己平白无故的增长如此多的气运。
不过阿布肯定不会害自己,能增长气运这种事情又何乐而不为,不过却是有些少。
赵嫣然痛快的将清粥喝完,然后有些意犹未尽,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琉璃,这..鱼片粥还有吗?”。
琉璃听此,小脑袋一歪,开口说道:”我去看看“而后便飞快的跑出房外。
赵嫣然站起身子跟随着小女孩一起走出了房门,顿时之间自己依旧还在之前那个庄园内,不过令她有些诧异地是,在对面的房间门口,有个少年蹲坐在台阶上,在他身前用树枝架着一口大锅,那大锅内热气腾腾,似乎在煮着什么东西,少年脚边有些晶莹剔透的骨刺,看样子是在煮鱼了。
小琉璃快步跑到那少年面前将碗递了过去说道:“吕梁,嫣然姐姐说还要一碗”。
吕梁嘴里撕咬着白花花的鱼肉,时不时吐出手指粗细的鱼骨,有些肉疼道:“还要?没了!这条王八鱼可没剩多少肉了”。
“哼!小气鬼,我看到锅里明明还有!”小女孩手指伸了伸,毫不留情打破了少年心中的小心思,然后在锅里自个儿捞了一碗清粥,顺便将那条硕大的鱼尾抓在手里咬了起来。
吕梁正美美地将手中的鱼骨顺手一丢,就看见小女孩偷偷将锅内最肥的一块鱼肉给摸走了,顿时跳脚大喝道:“东方琉璃不准偷吃那是给阿布的!快放下!听到没!”。
“哼!小气鬼!就不!阿布说过,他的就是我的,我饿了我也要吃鱼肉!”小女孩却是没那么容易就听话,挑衅般地将鱼肉塞在嘴里,然后撒丫子跑到赵嫣身后躲了起来。
吕梁心中那个气啊!找了根木条就冲了上来,不过却是硬生生停住了脚步,目光看着赵嫣然的相貌瞬间呆住了。
这女子也太好看了,真是仙女下凡,不知道给阿布当媳妇要不要。
吕梁心中揣测着,眼珠子却是瞪着躲在后面的小女孩开口说道:“臭丫头,给我把鱼交出来!那是给阿布吃的!你都吃了多少了!还不嫌够!当心撑死你啊!”。
女孩却是脸色冷笑,嘴里还朝他吐了吐鱼骨。
“臭丫头别得意!等会在收拾你!”
吕梁暗自愤愤不平地骂了句,然后堆起笑意对着一旁观战的赵嫣然说道:“嘿嘿,这位美丽的姑娘,不知道现如今可有婚配?我有一兄弟,相貌极为英俊,颇有龙凤之姿,有意为你俩撮合一下,你看意下如何啊”。
赵嫣然:.......。
“哈哈!吕梁你完了!我要和坏女人告状去!赶紧把你那锅鱼都交出来!”小女孩站在身后威胁道。
“臭丫头!有本事你就去!看是你完还是我”少年话还没说完一根手指粗的鱼骨便砸到了他的脸上。
吕梁勃然大怒,将那根鱼骨从脸上拿了下来拿起木条就朝女子身后冲去。
琉璃亦是不甘示弱,二人就围着赵嫣然周围转圈,看着蓝衣女子都有些眩晕了,最后不得不出手将二人制止。
恰巧此时庄园外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请问阿布在吗?”
吕梁和琉璃立刻停手然后一起朝庄园外走去,赵嫣然亦是跟了出来。
来到庄园门口只见有一行人正站在门口的枯树下等待着。
为首那位青衫男子持剑正要站出来,不过却是被身后一位红皮软甲的马尾辫女子抢先一步扛着大刀嚣张道:“那个什么叫阿布的,赶紧叫他出来!”。
嚣张!相当的嚣张!
“喂!你们谁啊!找阿布干什么!”吕梁听出对方语气不善,特别是那个扛着大刀的女子,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真是欠抽啊!
“你就是阿布?没想到阿布会是个乞丐!哈哈!”妖小妖扛着大刀扫了吕梁全身一眼,尽是鄙夷之色,打了个响指身后的竹青平自觉地递上了苹果,少女拿着苹果开始咬了起来。
我靠!这妞哪里来的!看的老子一肚子的火气!
吕梁大怒将菜刀护在自己身前。
“哼!怎么想打架啊!我妖小妖武功天下第一,会怕了你不成!”少女将肩上大刀插在地上,朝着吕梁做了个勾引的姿势,一脸的讥讽。
“呵呵,吹牛谁不会!实话告诉你,老子刚刚吃了一条成精的龙王,你看我到处吆喝了?“吕梁冷笑摇头说道。
“你说谎!龙王那么大的身躯,你怎么可能吃了他!”妖小妖脸色大惊,面前这人居然吃过龙王,难道他是妖怪变得,龙她可是见过的,南海玉泉山就有一条,整天盘旋在山腰子上吼来吼去,吓得她晚上都不敢一个人睡觉了。
“你看,我说了你不信,你说的武功天下第一,我自然也不会相信,你有本事就别还手让我砍上一刀,若你还能站着我就信你武功天下第一”吕梁摇头啧啧了几句。
妖小妖大怒,她自称武功天下第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神色自傲拍了拍身上的红色软甲说道:”好!我让你砍上一刀,然后你承认我武功天下第一,不过就你这么小身板拿的动刀吗?“。
第三十四章 露峥嵘
欺人太甚啊!
吕梁忍无可忍,手中举着菜刀冲了过去,只不过还未靠近对方身前便被一个石子绊倒在地,鼻孔霍然流了一地的血。
“哎哟!疼死老子!”吕梁眼泪都疼出来了,赶紧摸了摸发觉自己鼻子还在脸上才心安了下来,伸手将血迹擦去,正想要重新发起进攻不过却是被少女一腿给踢的倒飞了出去。
“我信你的乌龟王八蛋!你不是说不还手的吗?”吕梁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从地面爬了起来嘴里吐着沙子瞪大眼睛说道。
少女伸手拍了拍自己靴子上的灰尘,然后白了其一眼,用看白痴一般的神情说道:“哼,我用的是脚又不是手!你敢骂我!本姑娘要砍了你!”话毕身躯腾空而起,将手中大刀平推了过来。
赵嫣然瞬间出现挡在了吕梁身前,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横劈过来的大刀,轻声说道:“姑娘这么欺负一个全无境界之人,不觉得羞耻吗?”
“哼!又来一个帮手!打不过就叫人,真是懦夫!”。
“师妹还不住手!”周平真是拿这个小师妹没折了,原本是来打听宋天麟口中那位阿布的消息,不曾想妖小妖又和人动起手来了,现在对方又怎么轻易告知阿布的下落。
姜洛凝也对自己这个一根筋的师妹无语了,赶紧上前将其拉在自己身后。
“各位多有得罪了,这是我小师妹,入世未深望请见谅!我们这就告退”周平目光注视在赵嫣然身上,因为在场的诸位他唯一感觉到威胁的就是这位蓝衣女子,其他人的意见他自然不会过多理会。
赵嫣然并没有阻止,之前为其挡住对方一刀也是看在阿布的面子上。
“你们可以走,但是她要留下来”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众人的沉寂,这道声音虽然并不大,然而却是清晰的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人耳中。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有两道身影徐徐行来,一位是女子面带薄纱,展露出来的一双眸子仿佛黑夜中的精灵般动人,淡雅之中透露着高贵,很难想象薄纱之下会是怎样的一张惊世容颜。
另一位是个少年,那少年手里抓着一只老母鸡和菜篮子缓缓朝众人走来,脸色却是格外的平静,显然刚才那话是从少年口中而出,而他口中人自然指的是之前欺负过吕梁的妖小妖。
“阿布,你回来了!”琉璃看见少年顿时激动的跑了过去,拉扯着对方袖子,然后就是一阵诉苦好像受欺负的是自己一般。
宁凡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顶,然后将一直挣扎的老母鸡塞到对方手里,挺了挺胸膛走了过去,来到庄园大门前看了一眼吕梁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势,而后反手一指那位扛着大刀一脸桀骜不驯的马尾辫少女开口沉声说道:“你们走,她留下”。
“你就是阿布?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妖小妖看了少年一眼,也瞧出了对方似乎还没有自己境界高,不过玄象之境,她自然不惧。
“阿布,这妞嘴巴太毒了”吕梁站在一旁,瞪着扛刀的少女恶狠狠地说道。
“哼!你还敢骂我,看来之前给你那一脚是下手轻了”她这是实话,不然以她天象境的实力,动起真格来似吕梁这等半点功夫都不会的柔弱俗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之前听你说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不过连我兄弟一招都不敢硬接,看来多半是骗人的”宁凡双手抱胸,目光在少女身上留恋了许久,时不时地还点点头,便好似在青楼喝花酒的世家公子哥一般。
妖小妖虽然性格暴躁,但身材极好,除却脸蛋差了姜洛凝少许,其他地方都是更胜一筹。
“啊!坏蛋!不许你看她!”琉璃猛地跳起来伸出两只手去捂住少年的眼睛,宁凡捉住女孩作怪的双手,然后认真说道:“你们来到此处,不问缘由便伤了我的朋友,现在主人来了就想要逃跑,天下间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哼!天下间我们玉泉山的道理就是最大的道理,怎么样?怕了吧!“妖小妖叉着腰嚣张道。
宁凡听到玉泉山三个字,脸色突然有些怪异,似乎黄黎那妮子就是来自玉泉山,对于玉泉山的来历他心中自然知晓,传闻是火龙真人的道场,后逐渐演变成南海的第一大势力,有着三十六洞天福地,是个不可多得的修炼之所。
九华山的陆老头就曾经说过,南海玉泉山祖上与九华山追溯根源同属于一脉,所以按照辈分来说火龙真人和纯阳真人也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
即便是像儒释道这等三教中人都不敢轻易招惹玉泉山,妖小妖如此狂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很不巧,她遇见的是宁凡,这位普天之下唯一一位能和九华山的小师叔祖称兄道弟的人,按照辈分来说也当得妖小妖的师伯辈了。
妖小妖看见宁凡不说话了,还以为对方是怕了自己,顿时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笑容。
“原来是南海来的,我只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宁凡脸色不为所动,沉默少许然后开口说道。
他心中不禁有些怀疑对方的到来是不是和黄黎有关系,但是又觉得不可能,如果真是黄黎派人来找自己不可能会知道阿布这个化名。
”在下周平,阿布兄弟,其实是这样的,是一位姓宋的人叫我们来寻你,说你知道那件东西的下落“周平站了出来,他觉得不能继续让妖小妖这么肆无忌惮的交谈下去了,不然今日铁定要打起来。
姓宋的人?那件东西?宁凡眸子一转,自己在青牛镇也没交过什么朋友,姓宋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一位了,兵家道主宋天麟。
宋天麟喜欢赵嫣然这事他是知道的,他还记得因为自己的事情这货被赵嫣然扇了一耳光,从当时对方的神色他便知道这厮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对方口中的那件东西又是什么?宁凡突然发现自己所在的这座镇子并不寻常。
从一开始到此的闹鬼,在然后有了落雪山庄陆海成魔过天门返身的壮举,还有那个叫做小天的少女,这一切就好像做梦一般,唯独失去她的痛是深深烙印在心间之内。
其实宁凡还忘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被锁。
“你说的那位姓宋的朋友我认识,不过我和他之间却并没有你们想的那般友好,他这个气量很小,之前有件事我得罪过他,他很想杀了我但是又杀不得,这也是你们会来此的原因。其实我也有些好奇,这座小镇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连兵家和南海的人都不辞辛劳千里前来,那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少年淡淡开口说道。
周平听此心中一定,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般,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这世间的人都知道与兵家的道主结仇可不是件好事啊,或者说十分的糟糕,道主在兵家可不是小人物的存在,这名少年如此坦然说出自己与宋天麟之间的恩怨,难道他就不怕吗?又或者是有一位连宋天麟也忌惮地存在保护着?
心中如此揣测着,脸色却是不露声色的开口说道:“原来如此,不过宋天麟乃是兵家道主,身份非同小可,阿布兄弟还要多多小心才是,既然如此我等也不便久留,就此拜别了”。
“慢着!”少年突然再次开口说道,这一次语气加重了些许,同时皱着眉头首次挡住了对方等人的去路。
“阿布兄弟这是何意?”周平转过头开口说道。
“我说了,你们可以走,但是她不行,她还欠我朋友一个道歉”宁凡伸手指了指身穿红色软甲的少女。
“喂!你什么意思!”妖小妖勃然大怒。
“阿布,这些人都是有本事的人,我也没受什么伤,让他们走吧’吕梁靠了过来劝说道,他看的出来对方来头似乎不小,真要闹起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自己。
宁凡轻轻摇头将吕梁拉在身后,在青牛镇他的朋友并不多,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却是极为重要,虽然下山前老酒鬼说过这天底下有着许多的规矩约束。
有人一步走错便要摔得个粉身碎骨,都说这天下是两国之争,但是他清楚三教的气运之争才是根本,然而三教之外更有天地,比如南海这等势力完全不弱于三教,甚至是达到比肩的地步,他宁凡无依无靠,小小的玄象之境又能有何作为?所以这一路下山而来他都不愿意惹事,能避就避安守本分。
但是来到青牛镇他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有些时候你不招惹人别人却会来招惹你,像陈勾鹤像宋天麟还有龙虎山的那些臭道士,所以他以后不会再逃也不会再躲,既然这世间有如此多的人想要自己这身气运,那就尽管来吧。
第三十五章 女人之间的战争
“你们为了找那件东西,不远千里来到这小小的青牛镇,看来此物对于你们十分的重要”少年突然开口说道。
“你莫非真的知道那件东西的下落?”周平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有些不确定问道。
“听说前段时间这青牛镇附近陨落了一位半仙之人,其体内的气运各自分散消失回归于天地,不过依照如今的情况看来,似乎还留有一份机缘在这座小镇之内”说到此宁凡脑海里又不禁回想起了那一日天门大开的惊人场面。
此话一出,周平等人脸色一沉,言外之意这少年是真的知道那位仙人的事情了。
数月之前天门大开之时,闻州有修道之人欲渡劫成仙,可中途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以失败告终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其死后体内遗留的气运十之八九都落入了附近一座名叫青牛镇的小地方,更听闻这位高人生平颇好收藏世间珍奇,留有一宝物随同自身的气运一起流入小镇之内待有缘者据之。
而他们南海玉泉山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势力之一,虽然以如今三教的实力南海也不至于会惧怕其中一方,但是三教如果合力围之,即便集合了南海三十六洞天之力恐怕也无法和对方全力抗衡,所以此番进入中原他们也是奉了二位尊主的法旨,务必将此物带回南海将有大用。
就在此时一直闭目的赵嫣然却是突然走了上来,站在宁凡身边对着周平等人开口说道“你们口中所说的可是多宝如意尺?”。
周平等人眼眸自一亮露出精光,没错那位姓陆的半仙之人留下了一件名叫多宝如意尺的法宝,据说此物有通天变幻之能,神鬼莫测。
“阁下莫非知道那件东西的下落?如果知晓还望告知,南海必定记下这份恩情”周平恭敬说道。
赵嫣然听此嘴角轻笑道:“半仙之人的遗世之作,其内因果何其复杂,其他人盼着能置身事外,你们却是趋之若鹜”。
姜洛凝轻轻走上前站在了蓝衣女子的面前,盈盈目光似有光华流转,原来是她。
当时和宋天麟相遇的时候,她曾在某家酒楼之上看见一位女子,气质出尘仿如谪仙临尘,没想到如今竟然再次遇见了她。
两美并力,相互目视二人都不发一言,谁也没有问为什么姜洛凝突然走了出来,站到众人视线之内,也没有人会想到这位来自南海玉泉山的大美女遇见了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
,其实有时候女人之间的战争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般风平浪静,也更为复杂。
宁凡目光也首次看见了这位一袭白衣的女子,亭亭玉立仙娥娉婷,青丝如瀑透着淡淡的幽香,白皙的脖颈仿佛天鹅望月,有着一股高贵空明的庄严之感。
赵嫣然的相貌他见识过,在宁凡认识的女子当初恐怕能排到第二的位置,但是现如今突然出现的这位小仙娥似乎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想要再次发动反击,难道她们二人之前就已经见过面了?要不然怎么会一见面就如此剑拔弩张?呵呵,女人果然十分可怕啊!
是的!剑拔弩张。
一白一篮,两道亮丽的风景线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就连好事妖小妖也安静了少许,静静观察着自己姐姐倾世的容颜,然后在那位蓝衣女子身上来回对比,最后冷哼了一声,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
姜洛凝笑了,笑的很美,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手指纤细而有力,开口说道:“你好,我叫姜洛凝”。
见此妖小妖脸色更不好了,姐姐竟然主动示弱了,周平等人松了口气,幸好没打起来。
“赵嫣然”
赵嫣然同样也笑了,就像英雄之间惺惺相惜一般,美女与美女之间也存在这一种不属于朋友的别样友谊,她祭炼红尘人间大道,万事万物于她心田不过一草一木,任其生长,至于如何开花结果就要看各自的造化了,所以她也伸出了手给予自己的回礼。
两只手相互紧握,四周众人见此脸色却是猛地一紧,那位红色皮甲的少女眼睛骤然瞪大,随后是杏眼圆瞪,青筋暴起一副随时要择人而噬的样子。
两只手握的很紧,不同的是一只是女人的白皙素手,而另外一只却是一个男子的手。
一股异样的温热的气息瞬间从指间传了上来,姜洛凝俏脸顿时失色,急忙把自己的手给撤了回来,但是让她羞愤地是对方似乎握的极紧,手背都抓红了就是没松手。
“诶?赵嫣然,你的手怎么有点冷啊,是不是着凉了?之前的鱼片粥没喝吗?一定是琉璃自己偷喝了,你放心,等我回去一定会狠狠收拾她的”少年眉头微皱,目光看着身边的蓝衣女子不满意说道。
“不对,你的手背明明有颗小痣的,摸着也没这么光滑啊?你不会是用给削了吧,唉!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那得多疼啊”宁凡脸色顿时有些心疼的看着一脸无措的蓝衣女子。
赵嫣然听到对方说自己手背有颗小痣的时候,脸颊微微有些发烫,生出淡淡的红晕,不仔细观察却是发现不了。
宁凡见此眉头微微皱起,关心问道:“赵嫣然,你怎么了?难道眼睛有问题?我刚好懂一点医术,我给你把把脉啊”。
话毕手里又是一阵摸索,少许又皱起眉头严肃道:“诶,你这脉象有些紊乱啊,就好像有只小鹿在乱撞一般,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你放手!”女子清冷的话语猛地传了出来。
宁凡大惊,看着自己手里正紧握着人家姑娘的手,惊得连忙看着赵嫣然说道:“你又使得什么妖法,我明明握住的是你的手才对!”。
周平等人翻了翻白眼,咬牙切齿,这人表面忠厚老实,没想内心居然如此卑鄙下流,这样的话都能说的出口,简直可恶啊,那可是我们南海大美人的玉手,便宜都被你沾光了!
“你把手伸出来不是要和我握手的?”宁凡连忙松开对方姑娘的手,不过在弥留之际,轻轻用食指在对方掌心划了一划,顿时惊得姜洛凝兔子般的退后了数步,将小手藏在秀袍底下,愤怒地瞪着他。
这个人怎么如此无耻!竟然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
想到自己的手在对方掌心里肆意玩弄,她气得浑身打颤,恨不得一剑杀了面前这个无耻小人!
“小妖!杀了他!”姜洛凝寒声道。
皮甲少女早就忍不住了,听到自己姐姐吩咐,扛着比人身体还大的钢刀就朝宁凡头顶砍去,丝毫不把身边的赵嫣然放在眼里。
“凤歌,有人要杀我!快救我!”。
宁凡看见妖小妖暴走追了上来,连忙逃到一旁的素衣女子身后。
不过还没靠近就被其一脚踹飞,跌倒了赵嫣然的身后。
“哼!自寻死路,有本事就叫她护着你!”李凤歌毫不留情地给了这个下流痞子一脚,然后拉着琉璃步入庄园之内。
“我去,你这娘们真不留情面啊!”宁凡嘴里吐出口血水,然后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妖小妖嘴角冷笑扛着刀就砍了下来。
宁凡眼疾手快连忙捡起脚下石子运转力量丢了过去,旋即侧身一躲,来到赵嫣然的背后。
“好心的赵大姐,今天帮我一次,就当还了我的救命之恩吧”宁凡厚脸皮地朝着蓝衣女子笑道。
赵嫣然嘴角轻笑,扫了那走入庄园内的女子一眼,脚步朝后退了一步,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哼!你这欺负我姐姐的坏蛋!我要砍了你!”妖小妖看见蓝衣女子似乎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顿时兴奋的持刀劈了过来。
宁凡看见赵嫣然也没有帮助自己的意思,顿时慌忙躲避起来,边逃边大喊道:“想不到你这自称天下第一的人竟然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人,难道你不觉得羞愧吗?”。
此话一出,姜洛凝却是先一步阻止了妖小妖,然后将手中宝剑朝少年抛了过去,冷漠开口说道:“现在你也有兵器了,是个男人就不要躲!小妖给我好好收拾他!”。
第三十六章 他的剑
姜洛凝心中十分的恼火,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一名男子如此调戏过,她的高傲的,往日在玉泉山同门的师兄弟看见自己都是毕恭毕敬的,哪能像今日这般受辱。
他一定要付出代价!
女子很期待看见那名占自己便宜的少年趴在地面哀嚎求饶的模样,不过她再一次失望了。
“呛——!”一阵响亮的兵戈撞击的声音响了起来。
少年已经将长剑拔了出来,出奇的是此刻他的脸上格外的平静,浑身的气息顿时变得有些神秘莫测起来,只是静静持剑站在原地,便好似一座大山一般厚重无比,给人一种无从下手的挫败之感。
“这名少年看起来只不过是玄象境的修为,没想到竟然能够抵挡得住小妖师姐的攻势,这是怎么回事?”竹青灵脸色有些震惊的看着面前突然一改常态的少年,也有些琢磨不透起来。
妖小妖虽然整日里看起来牛逼轰轰的样子,但算起来也有真本事,否则不可能会修炼到天象之境,在玉泉山内天象之境的弟子其实并不多,基本都是一些亲传弟子。
在他们眼里,玄象境和天象境便如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往往一些玄象境的弟子在天象境的亲传弟子手里连一招都接不住就败了,此行除却姜洛凝和妖小妖是亲传弟子,周平虽然是此行的领头人但也只能算是三十六洞天的修行子弟,自然不能和亲传弟子相提并论。
这是玉泉山二位尊主颁布下来的法旨,南海圣地玉泉山的传承功法只能由女弟子修炼,男弟子修炼都会经脉尽断而亡,所以也就导致了在南海,女弟子的地位一般都要比男弟子高。
妖小妖脸色却是有些怪了,她本以为对方拿起了剑,也不过是由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厨子,有可能鸡都不敢杀,不过结果却是出乎她的意料,因为此刻她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四个字。
他很危险!
尽管这位眼高于顶时常吹嘘自己武功是天下第一的傲娇女,也有些傲娇不起来了,心中反而多了一丝疑惑。
她目光盯着持剑而立的少年,他的脸色很平静,没有之前那种被自己砍得到处躲藏的慌张表情,他的躯干站的笔直,似乎透露着不屈透露着昂扬自信。
这一切仿佛从对方拿起剑的那刻就变了。
赵嫣然晶亮地眼眸顿时一亮,仿佛看见什么新鲜的事物一般,这是....剑势?
天下间学剑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但是能够学好在这茫茫世间留下自己的一席之地,却是极难。
剑道源自剑仙李禹,他的剑已经不是用出彩二字来形容了,在一百六十年前,那个男人留下过太多的传说,那个年代即便是三教大派也都沦为了陪衬,所以说那是个一人独自开创的时代,被称为剑侠时代,而从那个时代开始,才有了如今人人对剑的渴望。
赵嫣然此生见过无数用剑之人,其中拥有的剑势也不在少数,但是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剑势,仿佛于天地相合,混元归一,看似庭庭待侍平平无奇,实则锋芒毕露暗藏杀机,一举一动契合周身大势,每一阵风每一片树叶似乎都蕴含着一股冷意和凋零,那是腐朽的气息也是死亡的气息。
不知为何,她心中也涌现出了一股战意,抨击着她不甘示弱的内心,因为她也学剑,便如之前自己曾经使用过的观潮三剑。
赵嫣然神色吸了口气,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虽然她不知道是谁教的阿布的剑术,但是那个人想必剑道极高!
她再次转眼望了一眼红甲少女,待看见其脸色阴晴不定,嘴角不由的浮上一丝笑容,看来她心中也不好受。
没错,此刻的妖小妖情绪也有些受到宁凡剑势的影响,那股磅礴浩瀚的剑意,无形之中对着她压了过来激起了她久违的战意,但是她不敢贸然行动,如果是普通的练剑之人她二话不说直接抡起刀口像劈柴一样便劈了。
但是这可是拥有剑势的剑修,这普天之下唯一不能用境界来衡量的武者便是剑修了,这一类人看似境界低微,但有时却可以爆发出强于自身数倍的战斗力,曾经有个只有武夫九品之境的剑修硬生生斩落了一位玄象之境的武者。
要知道玄象与武夫九品之别,便如树枝与树干的差别,一位玄象之境的人只要气力不枯竭,武夫九品的人在其面前不过土崩瓦狗尔。
这便是剑修的可怕之处,而更可怕的是一个拥有剑势的剑修,这一类的剑修单独靠境界已经不能来估量他们了,唯一能够点评他们的便是其练成的剑势。
在这世间,剑势分有很多种,剑势越强则剑法杀伤力越强,因为这一类的杀人不需要靠境界而是靠剑意。
有剑和无剑亦是如此云泥之别,很明显这名叫阿布的少年就是这种人。
对于一名凝练出剑势的剑修,妖小妖不敢掉以轻心,而且对方释放出来的剑势似乎有些诡异,不用自己气运去感受似乎都发现不了,但是又无处不在,而且冥冥之中她感觉自己体内的气运有些暴躁,似乎开始不受自己影响了。
“哼!我就不信你真是一名觉醒了剑势的剑修!”妖小妖咬了咬牙,还是不信之前被自己追着到处逃窜的少年,会突然之间变得和自己有些同等博弈的力量,心中顿时不服气,周身气势已经开始缓缓攀升,最后逐渐泛出一阵淡黄色的光泽,隐隐有根黄色鸿柱浮现。
姜洛凝此刻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她万万没想到对方是名剑修,而且看样子还觉醒了剑势,想到对方手里那剑还是自己亲自丢过去的,顿时后悔不已。
妖小妖刚刚突破天象第三境不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对方,她心中不由担忧起来。
周平眉头紧皱,走到姜洛凝身边小声说道:“姜师姐,此人明显是位觉醒了剑势的剑修,以如今的小妖师妹不知可有把握胜过对方?”
他也有些担心,没想到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少年,竟然是剑修,而且还觉醒了剑势,对于剑修而言,这个觉醒了剑势和没有觉醒剑势,完全是两种人,前一种杀人靠剑法还有机可寻,后一种可是靠剑意杀人,完全无视境界的高低,剑意有多强,即便是天象境也有可能栽跟头。
如今对方这初露的剑势来看,似乎并不算太过凌厉,也不知道其剑意如何啊?
第三十七章 独孤城有帝
就在此时,少年突然回首看向庄园门内,开口笑道:“怎么又回来了?”。
庄园大门口处,那位本该离开却并没有离开的女子,背靠着门框不由回答,仰头饮着手里的酒葫芦,在她的身旁小琉璃捧着个一碟子花生米,轻轻放入嘴里把粉嫩的腮帮子撑得鼓了起来,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的津津有味。
”哈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呵呵,只是这酒可否,还是当初那味?“宁凡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当初在临仙江畔初遇的场景和空谷凉亭之下,美人如醉胭脂香拂面的另类寒江雪。
此话一出,喝酒的女子俏脸却是隐隐露出一丝淡红,将手中酒葫芦抛了过去,就好像当初初遇时一般。
少年熟练的接过酒葫芦,看了一眼葫芦口上的那层淡红唇脂,会心一笑仰头饮尽。
“还是这酒喝的有滋味,哈哈!”少年也不贪多,喝完那口胭脂后,将酒葫芦丢了回去。
琉璃砸吧砸吧嘴,将嘴角的花生米碎屑擦拭干净,奶气道:“阿布,姐姐说今日下厨,不过她说只等你一盏茶的功夫,时间过了就让我一个人吃了”。
宁凡脸色大喜,望向那一直喝酒故意不搭理自己的女子,立即开口问道;“真的?”。
“哼!”女子只是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妖小妖大怒,对方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体内的其气运翻滚,脚下皮靴一踩地面,顿时一股磅礴的威压扩散开来,吹得草木飞溅。
吕梁更是被掀飞了出去,死死抱住树干脸色惊恐的看着发丝飞舞的红皮少女,浑身冰冷,只觉得此刻的她比起之前教训自己的时候更为可怕了。
“小妖师妹听说去年才被选入圣地玉泉山,这才不出一年就已经达到了天象三境,这天赋果然恐怖啊!”竹青林看着已经暴走的红甲少女瞠目结舌,心中想着以后对方如果在问自己要苹果,还是直接给两个吧,给一个怕是会被打死啊。
周平一口冷气吸进肚皮,迅速远离场地,妖小妖进入圣地之前境界还不如自己,没想到如今却是远远超过了他,难怪这些修炼了圣地传承的亲传弟子个个都是如此变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二位尊主亲自传道的缘故,三十六洞天的人都知道,进入了玉泉山是有机会被二位尊主传授道法的,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多少人求之不得啊!
“哼!今天我一定要砍了你!”周身被一层淡淡的黄色气息笼罩,红甲少女气势逐渐攀升至巅峰,很显然她是彻底怒了,现在恐怕是姜洛凝出手都无法阻拦她,将自己可爱的虎头刀染上宁凡的血了。
话音刚落,少女手中虎头刀猛然辟出一道数丈长的半月形霞光,滚滚气浪袭来,飞沙走石凌厉的刀气形成罡风朝着少年席卷而去,一个不慎恐怕要被绞哥粉身碎骨。
宁凡目露精光,自从下山过后他没有真正的战斗,这是自己第一个对手,她很强!宁凡从不小看任何一个对手,无论对方是何种境界,因为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就是面对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这天底下想要取他体内鸿运的人多如牛毛,有的是本领通天之辈,从前他只想躲,现在他已经不想了,他想要站在那些想要自己命的人面前,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向他们述说自己的不满和抗争!
大榕树下,他曾经表达过自己的不满,他问老酒鬼,为什么自己休息的时候只能坐在地上,而对方却能躺在藤椅之上嗑着花生米满脸讥讽的嘲笑自己。
老头也不过多辩解,只要曾经教給他一个能够坐在榕树下一起嗑花生米的机会,那是一个漆黑如墨的夜晚,大榕树下,只有他自己。
他的双眼被黑布遮掩,手中只有一柄木剑,狂风卷起树叶纷纷落下,老头要求他的每一剑出招都要刺中一枚落叶的中心,什么时候不再看见地面之上有落叶便能一起坐在藤椅之上嗑花生米了。
少年很努力相信事在人为,他的每一剑都很有力度,没有半分懈怠,因为他知道黑夜之中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刚开始的日子里他以为那是老头在暗地的监视自己有没有偷懒,但是最后他才发觉并非如此,其实从都到尾都没有人看着他,那个一直在偷看他的只不过是少年自己的内心。
尽管努力,但是天亮的时候依旧只有光秃秃的剑身,连一片落叶都没有留下。
那一刻他筋疲力尽,也知道了这天下没有一蹴而就的成功,一位让人舒适的位子得到它的过程往往是十分艰苦的,但是却更有意义,所以他累了也笑了。
宁凡记得那是他来到九华山后第一次真心的大笑,又一日他依旧如此,不过渐渐的他开始不用耳朵去听落叶掉落的方位,而是通过心来记住大榕树每一片树叶的位置,所以数个月后,他完成了要求,那一日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老头神色错愕,从对方浑浊的双目之内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天底下没有一息而成的剑术,更没有天生而成的高手,都是通过努力做到的,他努力过,虽然过程很艰苦但是结果很令他满意。
其实还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老酒鬼,那就是在那夜晚刺落叶的日子里,他不知不觉悟出了一套剑法。
和其他世间剑法都不同的是,这套剑法不是用眼睛去观察四周而是用心,看着数丈长的刀刃朝着自己斩来,恐怖的气势吹乱了他的发丝,地面塌陷一路被罡气震碎,但他的心依旧平静如水,而他手中的剑却嗡嗡争鸣!
姜洛凝周身罡气震飞碎石子,身躯退后一步目光紧紧盯着那处于风暴中心的少年,小妖是天象第三境,即便对方是个已经觉醒剑势的剑修也不可能以玄象之境的修为胜过天象之境,更何况小妖不是普通的天象境高手。
只是她心中有些愤愤不平,想不到这个混蛋居然是个剑修,她可是听闻剑修的门槛极为苛刻,是所有修炼一途之中最为严格的,最终扬名天下的大成剑修也极为稀少,但是每出来一个都是顶天立地,让世人震惊的惊艳奇才。
就拿兵家的宋天麟来说,虽然身为剑道之主,也只能承接天下剑道之万一,虽然凝聚出了剑心,但也当不得是大成剑修。
当今天下公认最强的剑修是独孤城城主叶孤独,此人曾经枯坐东海之滨十余年,败尽天下剑客,无人敢盖其锋芒,最后自毁佩剑超脱了剑的形体,达到了传说中的人剑合一之境,除却那早已陨落的剑仙李禹之外,他可算擎立剑道之巅的人物,亦是如今唯一一位拥有无暇剑心的剑客。
但是不同于剑仙李禹的遗世独立不染尘埃,这位剑帝却是极为霸道,自诩独孤城内天下无剑,所有持剑之人,不论是三教中人还是散修,只有承受住他的一层剑意方可入能,至于为何不是两层,无人可知,因为没有人见过两层剑意的独孤城是如何模样?
也有人说整座独孤城其实就是叶孤独的剑,是他将自己的佩剑化作了一座城池,借此来凝聚剑势,超脱天地。
所以当世人都称其为独孤剑帝,帝者唯有孤独二字,有君临天下之威,无人能追上他的脚步。
独孤剑帝的剑姜洛凝自然没有见过,这等传说中的人物恐怕也只有两位尊主才能谈论,但是如今眼前的这名剑修少年已经在对她笑了。
第三十八章 一剑两剑千万剑
没错!他竟然在对她笑?那神色似乎是在道谢,是谢自己给了他佩剑?
姜洛凝目光一凝,狠狠地回瞪了过去,用手指指了指那自己的佩剑示意对方能不能立刻还给自己。
宁凡轻笑几许,缓缓拔剑,至此在场众人方才看清,从始至终剑从未出鞘,之前他一直在用剑鞘抵挡妖小妖的进攻。
但是现在他要拔剑了!剑长二尺七寸,青鳞纹理的剑身闪烁着淡淡的寒芒,剑身宽刚合二指之距,隐隐有股清香传了出来。
让人一看便知道是位女子的佩剑,剑柄出雕刻着两朵梅花,少年伸出手指轻抚剑身,不过目光看见略带轻笑地看着那位白衣女子缓缓拂过剑身,极轻极柔,就好似在抚摸女子的身躯一般。
“你这登徒子!!”姜洛凝见此顿时怒喝,脸色惊的羞红无比,只觉那双罪恶的手指不是抚摸在佩剑之上,反而是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全身软软的有些发麻,将拳头死死攥紧,咬紧牙关,冷冷地盯着少年,如果眼神可以杀了,恐怕宁凡早就死了不下千遍了。
“噌——!”
少年屈指轻弹,一缕清风骤然拂过,天地间竟然开始飘落一片片枯萎的落叶,在场所有人的神色均是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球,以为出现了幻觉,天地间怎么会无端端的下起了落叶呢?
但是事实便是如此,那股狂暴的刀刃似乎被已经静止在半空之中,红甲少女目光有些恍惚未定,茫然无措的看着自己踏入的这片未知的世界,她看见了皎洁月光之下,有个持剑的少年正在剑舞,说是剑舞却又更像是在笨拙地练习着剑术。
一剑又一剑,每出一剑都会有一片落叶融入到少年的剑身之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醉于少年的剑舞当中不能自拔,仿佛自己就像是那纷纷落下的树叶,只等与少年的剑法合二为一。
姜洛凝美眸亦是失神,看着那挥舞长剑在虚空之中荡过无数剑痕的人影,便好似谪仙与之前戏弄自己的登徒浪子有着天壤之别。
真的是他吗?少女梦呓了几许,心中始终无法找到答案。
最后长剑回鞘,少年双手负背走向早已经呆立的红甲少女,每走一步他身后的黑夜便如镜片一般碎裂开来,最后尽数成蝶纷纷飞舞。
他来到红甲少女的面前,看了一眼对方似乎还沉醉于幻境之内,摇头一笑伸出手来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少女瞳孔顿时收缩聚焦起来,手中的虎头大刀哐当掉落在地,依旧是庄园门前枯树旁,这一刻所有人也同时清醒过来,彼此相视露出怪异之色。
“周师兄,刚才为何我看到了一副月下剑舞的场景,难道是错觉?”竹青林神色不解,如梦初醒一般问道。
周平亦是不解转头问了身后的白衣少女道:“姜师妹,此人莫非会妖法不成?”。
姜洛凝深深吸了口气,盯着宁凡看了许久神色不甘开口说道:“那是剑意所幻化的景象”。
剑意?周平等人听到剑意二字,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听闻剑修便是利用剑意杀人,没想到自己刚才就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但是这剑意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反而还有股爽心悦目的感觉。
”姜师姐,对方既然已经施展出了剑意,那为何小妖师姐没有任何影响?“竹青林皱眉道,作为对手的妖小妖同样置身对方的剑意之内,那情况可以说是十分的危险,但是此刻红甲少女并没有任何伤痕,难道那名少年所幻化的剑意是个空架子,没有实质性的杀伤力?
庄园门前,红甲少女与少年四目相对,二人并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这么彼此对视着,女子眼神之中开始流露出奇怪的寓意,似在为难又似在挣扎,最后开口说道:“你..能不能站着不动,让我砍上一刀?”。
令人惊奇的,少女的声音竟然没有之前的大大咧咧的桀骜之感,反而多了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你可以来试试,不过这一次我肯定会还手”宁凡淡然一笑道,将长剑又握在了手里。
红甲少女见此,顿时眼皮一阵狂跳,那股剑意能神不知鬼觉的将自己带到那个幻境,恐怕不是自己所能对付的,她可不是竹青林那个傻蛋。
她眼眸神色不甘的瞪了对方一眼,又恢复了之前的刁蛮模样,恶狠狠地盯着对方说道:“哼!我可是天象境的高手,欺负你一个玄象境的人,别人肯定会笑话我,本姑娘今天就放过你一马!”。
女子转身在怀里一阵摸索,但是神色不知为何大变,回头朝着一人喊道:“竹青林,我的苹果呢,是不是你拿了!快点交出来,小心我连你一起砍啊!”。
“姑奶奶啊!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情况,苹果我可都给你了”竹青林顿时慌了,连忙辩解道。
“不对啊!我记得明明还有一个的!”妖小妖很生气,没砍到人她可以忍,但是没了苹果这可就无法忍受了。
没有苹果的妖小妖是没有灵魂的,她可以没刀但是不能没有可爱的苹果。
“你是在找这个?”宁凡伸手将一物放在掌中举了出来,嘴角擒着不知名的笑意。
“混蛋!你快把它还给我!!要不然我打不过你也要砍了你!’妖小妖看见自己的苹果被人抢了,顿时跳脚重新扛起虎头刀就要冲上去。
“你想要它可以,过去和我朋友真诚的道个歉,我就还给你”宁凡晃了晃手中的苹果说道。
“放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少女勃然大怒。
“咔擦!啧啧!”
少年见此毫不客气将苹果放在口中咬了一口,顿时满嘴的果汁流了出来。
“啊!你敢吃我的苹果!我要砍你了!”
“咔擦!”
“喂!混蛋不准再吃了听到没有!它是我的啊!”
“咔擦!”少年又是咬了一大口,此刻苹果只剩下一半了。
妖小妖顿时急了,连忙来到不知所措的吕梁面前恭敬的说了声对不起,然后重新回到少年的面前急切说道:“我已经道歉了,你该把苹果还给我了吧”。
宁凡轻轻点头,既然对方已经诚恳地道歉,那自己也没必要为难她了,不过这苹果还真不赖,他最后又咬了一口,然后将剩余的一枚果核放在了少女的手里,打了个饱嗝拉着吕梁转身进了门内。
“啊!!”少女一声惨叫从身后传了进来,真可谓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第三十九章 江山盖有人才出
两界山鸿洲城,伏夷军队围城已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沧州发生的事情也让鸿洲城的晋国军士群情激奋,樊阳是晋国的粮仓要地,一旦被攻陷鸿洲城失去了最重要的粮仓供应,恐怕坚持不过数日便会在对方的进攻之下土崩瓦解。
伏夷的这一做法彻底激怒了晋国的将士,这一个多月双方各自出阵打了几场,但由于对方有本领高强的修道人士相助,晋军一直都处于相对被动的位置,不仅白天要和伏夷蛮子厮杀,晚上还要担心敌方的修道人士前来偷袭。
幸会近日从儒道学宫来了一位高人助阵,敌方才有所收敛。
十里坡,伏夷军中帐内,单关雄眉头紧锁,坐在帅椅上手指轻轻敲击扶手,显然是遇到难处了。
其余一干将领脸色亦是如此,这些日子他们可并不好过,奇袭沧州失败后,他们的粮草供应必然会受到影响,大军长途跋涉南下,城池又久攻不下难免挫伤将士锐气。
另一方面鸿洲城也来了一位天象境的高人,曹豹有一日潜入便差点栽了跟头,故而也不能肆无忌惮的侵入敌营。
就在此时有一人匆匆来到李文姬身后细语了几句,然后迅速离开。
李文姬的神色顿时露出喜意,站起身子对着单关雄开口说道:“启禀元帅,我师兄说三日后大军可发动进攻,届时自有人在城内接应”。
众将闻言顿时大喜,鸿洲城易守难攻,如果有内应相助,那取下此城便容易许多了。
“陈军师可有说那作为内应的是何人?”单关雄开口问道,心中不禁揣测到莫非是某位潜藏已久的伏夷指尖刀成员?
他可是听闻伏夷指尖刀的威名,有些指尖刀成员很小就被秘密带出遣散在天下各处抚养长大,不过又都训练他们一生牢记自己的使命和责任,一日是指尖刀的成员,这一生都是属于指尖刀。
他们是伏夷隐藏在天下各地最深的棋子,只有在关键的时候才会发挥作用。
九州列国分裂之初,伏夷能够迅速的征服其余诸小国,其指尖刀可谓功不可没,甚至于在一些小国内,国内的大臣都有可能是指尖刀的成员。
而在伏夷内部,指尖刀之名则更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或者是家仆之中,甚至是自己最亲近之人会不会是指尖刀的人,而指尖刀最初成立的创始人便是帝师王章旭,更是有代皇帝监察百官之责,权势滔天。
李文姬嘴角轻笑,师兄的信中虽然尚未提及作为内应的线人到底是谁,但是十有八九便是潜藏在晋国的伏夷指尖刀成员。
耶律伯雄皱着眉头站起身来开口对着单关雄说道:“此天佑我伏夷,但是听闻沧州境内周亚夫亲自领一队人马护卫樊阳,如果鸿洲城被大举攻伐,其定会派兵来增援,到时我军被左右夹击恐有变数。元帅!末将提议三日后我们可先派兵攻城,另一方面再暗遣一队人马于白马涧上方设伏,如有晋军前来增援则必过此地,到时可伺机而动截住去路,只消拖住两日便大局已定了”。
单关雄轻轻点头颇为认同,虽然鸿洲城有内应相助,但是对于周亚夫此人用兵之奇他可是亲身经历过的,不得不防!
“三日后全军整备,不知要派何将前往白马涧?”单关雄开口说道。
“末将愿往!”耶律波涛和邓豹同时站起身子拱手说道。
耶律伯雄见此连忙上前开口说道:“元帅,大战在即两位将军留在军中尚有大用”。
此话一出,单关雄眉头微皱开口问道:“莫非将军要亲往?”。
大战在即,耶律伯雄在军中威望仅次于单关雄,统御伏夷军队八骑军中的幽狼骑军,作战最为骁勇,一旦耶律伯雄没有坐镇幽狼骑军,便等同于狼群失去了狼王,战斗力会骤然下降影响攻城,他是不同意耶律伯雄去白马涧的。
其余几人也均是神色不解。
耶律伯雄却是摇了摇头笑道:”鸿洲城战事将起,我如何能够离开军中,我举荐一人有他坐镇白马涧,我等定无后顾之忧“。
此话一出众将皆惊,这耶律伯雄在伏夷是出了名的稳重,很少有说过如此傲视之言,更何况此行白马涧目的是截住晋国战神周亚夫的援军,周亚夫是何人?天下成名已久,连单老将军都曾经吃过对方的亏。
耶律伯涛脸色也有些懵了,看了眼自己的亲哥哥,他对耶律伯雄的脾气十分了解,没有强大的自信是不可能会说出如此狂傲之语的。
单关雄顿时来了兴趣开口追问道:“不知伯雄所言是何人?”。
耶律伯雄淡然开口笑道:“昔日王师宴于府中,各路名士宾至,有一人脱颖而出,颇得王师赞赏,问其来历王师言其乃是前代禹朝大国相之后,名唤王玄策”。
“禹朝?莫非是九州初分之前,曾经天下共主的大禹国?”一旁的李文姬脸色一怔开口问道。
耶律伯雄微微点头,众将视之均是神色有些追忆。
曾经的天下还并未分有九州之地,乃共同统称为禹州,而当时的禹州之上有一个最强大的国家,便是禹国。
禹国是当时国力最强盛的大国,其余小国都沦为附庸,而且每一代禹国的国君禹皇都长得极为俊美,娲后也是天底下最为善良且美丽的女子,当时天下归心万民来朝盛况空前。
故而天下气运尽数归于禹国皇室,后禹皇铸造九鼎将天下气运一分为九,气运最盛的一鼎留于皇朝镇压龙脉,其余八鼎则分散天下交于附庸的八位诸侯国掌管。
禹历三世,但由于当时在位的禹皇懦弱无能,不励精图治反而沉浸在诗歌礼乐之内,更是鼓励国内万民尚乐的风俗,致使士兵气势羸弱,又宠爱绝色妖妃婕姑。
婕姑体弱多病,禹皇为救其性命不惜用九鼎气运为其续命,其余诸侯国见此纷纷发动叛乱,联合八国共同覆灭了禹国,禹皇和妖妃一起自焚于寝殿内,从此天下再无禹朝。
一旁的李文姬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开口说道:“此子莫非是王玄机后人?”。
耶律伯雄轻轻点头,当年在禹朝时代天下名士络绎不绝,但唯有三人独领风骚,此三人亦被当世之人誉为大禹三仙,何三仙?
棋仙曹溪国、算仙薛青衣、人仙王玄机。
曹溪国好谋定天下,布局无论是棋局之内又或是棋局之外都算无遗策,这是个敢用气运做棋子万里江山做棋盘的人,门下分别收了洪熙官、王章旭、纳兰龙歌三名弟子。
其中最为疼爱弟子王章旭,后因禹朝制度崩坏皇室衰弱,分裂九州衍生八个诸侯国,曹溪国一生的目的是合并九州再创天下共禹的辉煌时代,但是最终却是被其门下弟子洪熙官所阻,最后只能郁郁而终。
第二位便是算仙薛青衣,此人活跃于禹朝时代,与人仙王玄机同出于王叔山,在禹朝还未建立之初便预言三百年之后天下必将易主,然而果不出其所料禹朝兴三百年气运崩塌被各国刮分,最后留下一句卦辞便不知所踪。
人仙王玄机本为禹朝国相,因主张诛杀祸国殃民的妖妃月姬被禹皇罢官,王玄机心灰意冷从此回到王叔山再也没有出来过。
单关雄听了大喜笑道:“即是王玄机的后人想必才学惊人,有此人在我等无忧矣,不知此人现在可在军中?”他目光朝着耶律伯雄看了一眼询问着。
耶律伯雄轻笑摇头回道:“并不在军中”。
“既不在军中还需千里赶来,从此地前往白马涧亦需一日,如此未免有些延误战机啊”邓豹突然皱眉说道。
“不劳诸将费心,此人现已经在前往白马涧的路上了,数日前他已料定此行必会派自己前往,于是先分走一拨人马镇守白马涧”耶律伯雄苦笑说道。
此话一出,账内沉默少许,随后均是爽朗大笑。
第四十章 计出白马涧
白马涧是两界山的通入要口,乘船从此地可直达鸿洲城,白马涧被两座大山夹在中间,一山名为太泽另一山名为太峰,其间分有一条河流直泻千里。
河岸宽不过数十丈,两岸水草丰茂,又有大树绿藤遮盖,山腰之上盖有白雾朦胧一片。
此刻临近太泽山的山脚之处,来了一拨人马,为首的一位将军身披黑甲,要配大刀,巡视了山顶一样,而后对着一旁的一位布衣男子说道:“启禀公子,这两处山分别是太泽和太峰两座山,我们脚下站的便是太泽山,白马涧在两山之间,河流湍急于此地乘船不消一日便可直达垛堰桥,而从垛堰桥不出一个时辰便可抵达鸿洲城”。
王玄策看了一眼这白马涧的四周,峰势险峻水草茂盛心中忽然生出一计,立即吩咐那位黑甲将军开口道:“烦请将军吩咐弓箭手于借着树木繁茂在山腰处设伏,待敌方船只经过,等我号令一下全数以火箭射之,另外在领一队人马将靠近河岸两旁的树枝全部斩去我另有作用”。
那将军听后立刻便清点人马去了,王玄策站在一块礁石之上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丢入江水之内,心中思忖着自己来到伏夷已经数个月之久了,当初承那位王甲高人一诺,毅然北行他从不后悔,虽然出山前王玄机特意嘱咐自己不可北行,晋国才是天下人心的归属,但是他却是不信。
晋国疆土尚不及伏夷,伏夷挥下猛将如云反观晋国,除却九州之初周亚夫和他的凌云八骑威震天下,时至今日周亚夫被传染上不治之症,由原本的三军主帅之职被降为右将军和兵家的新起之秀分庭抗礼。
在他看来这兵家和周亚夫是有恩怨的,毕竟当时祖宅的大门被对方给拆了,这口气又岂能轻易能咽下的,这点从革去其元帅一职便能看出。
他可不是自己那个整天闷头读书迂腐的爷爷,当今天下伏夷才是大势所趋,所以他在当初才会毅然选择逆天而行。
只是不知爷爷多次提到自己那位命中的宿敌现在何方?一想到那个一生都眼高于顶的老头子,唯独对此人十分高看,他也很想看看此人究竟是谁,有没有资格成为自己真正的对手。
闻州江南道鹿鸣村,村内东河岸的一间茅草屋外,年轻书生和张老汉坐在院子内喝酒,数个月过去,这位从凤祥迁居新来的张老汉也时常来到此处,二人相视颇欢无一不谈,彼此之前也就熟悉了起来。
老汉眯着眼睛拿起桌上的酒碗闷了一口,莫名叹气道:“唉,老头子我这几日眼皮直跳心神不宁,难道会有大事发生不成?”。
陆经纶嘴角微微一笑,老头每日来这里与自己饮酒,从来都不见其面露忧色,怎么今日一反常态了,二人相视为知己,张老汉每天都会给他将一些凤祥的事情。
不过对于自己儿子在凤祥做何生意却总是闭口不言,似乎难以启齿一般,对于此他也不会过多询问,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不过近几日张老汉被查出身体有恙,他还是十分担心的。
“张老身体有碍,酒还是不要多饮了”陆经纶轻轻将对方的酒碗取了过来亲自倒上一碗茶水。
老头见此脸色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开口说道:“老头子我酒喝惯了,这茶怎能咽的下去?哼!你莫不是心疼了这酒怕被老头子我糟蹋了”。
“呵呵,张老你深知我心,如你身体无碍,纵然陪君畅饮又有何妨?张老这几日心绪不宁莫非还在顾念着鸿洲城的战事?”陆经纶开口询问道。
老人嘴角悻悻笑道:“呵呵,从前在凤祥多少人请我喝酒都请我不来,也就你对我胃口,岂不料反而要受制于人,罢了罢了,不喝就是了,其实司司那丫头泡的茶也挺好喝的”。
男子嘴角微笑,对于张老的往事他都是静静聆听,从来不发一言,凤祥可是晋国皇都,又有天下名士向往的儒道学宫,比之鹿鸣村不过鱼和大海尔,老人和他谈起了很多,比如儒道学宫之内的大儒授经。
还有九州初分晋国从一个弱小的诸侯国发展至今日的宏图经过了多少血雨腥风,这是属于老人的故事,从这个故事里他看得出来老人是十分爱大晋的,那种感情仿佛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无论发生任何危机总会去保护它。
“最近听着外面的消息,方知伏夷那群蛮子明面上佯攻鸿洲城,暗地里竟欲偷袭沧州樊阳,动摇我大晋根基,真是狼子野心,然幸好被人阻止,临仙江纵火千里,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哈哈!真是痛快!”老人顿时爽然大笑,不过少许又被自己咳嗽声打断,止不住的拍着胸部。
“哈哈,张老您这一笑恐怕憋了数月了吧”陆经纶心里也很高兴,他时常看见老人因为国家之事而忧心忡忡,虽然表面上装作不再意但是内心却是密切的关注着鸿洲城的战事,如今看见对方如此开怀大笑,他心中也十分高兴,对于晋国和伏夷之间的战事最终结果如此自己并不关心毕竟谁胜谁负最终也只不过这天下多了一个共主而已,伏夷虽然民风彪悍,但是这几年由于伏夷天子学习南方文化之后,也开始以礼教制国,所以南北融合对于双方百姓的生活而言影响并不大。
他陆经纶这一生虽然足不出户,甘心坐守于一隅之地,但是把张老却是视作交心知己,这是一种如友如父的感情,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有对方的身体。
二人说话间,一位身穿白色麻群扎着羊角辫的女子提着一个暖炉走了过来,来到老人前面将那炉子递了过去,然后帮着拍了拍老头佝偻的背脊开口劝说道:“您老身子骨自己也不知道珍惜,说了一日酒不可多饮,最多半杯,怎么如今连碗都用上了”。
“哈哈,老头子我没那么容易死了,我还要看着你们二人的孩子出世呢,不过这孩子的性子最好别学陆小子,你看看他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耕于农事有何出息?大丈夫就该建功立业谋取不世之功才对”老头说到此却是有些激动了,抱着女子递过来的暖炉捂了捂,同时瞪了瞪年轻书生,对于此书生总是无法反驳,张老每天都会以此为借口埋汰他几句,对此自己也默不作声。
“我说司司啊,你也不管管你这相公,多叫他出去走动走动,别一天到晚待在这村落之内,外面的世界大着呢,你想想看,你家相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有了本事难免不封王拜相的,到时你可就是什么第一夫人了,出去都气派啊!哈哈!”老人开口眯起眼睛笑道。
第四十一章 互相盟,不负初心
女子听了此言,转眼又看向自家相公,只见男子苦笑摇头,旋即开口说道:“司司只是相公的娘子,哪里能管得了相公做什么,况且司司觉得这地方热闹,也不用担心什么明争暗斗,每天什么事情都不用想,就等着相公回家吃饭,这样的日子多好啊!”。
老头听此顿时捂脸摊在桌面,长叹一口气道:“唉,这丫头算是被你管的死死的了”。
看见老人心灰意冷,年轻书生和女子相视一笑,随后对着老人说道:“张老,我们二人有一个请求,还望张老答应”。
老人一听顿时来了劲,司司这丫头和陆小子一起出口,这事之前可从无有过。
“你们二人到底有什么事?要是问我要钱我可没有啊!”老人皱着眉头问道。
陆经纶嘴角微笑,知道这老人滑头的脾气开口解释道:“我是先请您做我们将来孩子的爷爷,不知您老可愿意?”。
此话一出,女子脸色有些羞红小手攥着布裙,显得有些紧张。
老人脸色顿时怔住了,而后有些颤抖地开口说道:“你..你们说什么?”。
陆经纶站起身子在老人面前施礼道:“这些日子我与张老知心相交,其实在经纶的心中早已将张老视之如父,我们二人想替将来的孩子认您做个干爷爷,只盼望您老有空可以时常来看看,不知您意下如何?”女子亦跟随恭声一拜。
老人听此眼眸不禁有些红了,他膝下虽有儿孙但是早年有一孙儿中途夭折,让他痛心不已,如今可谓失而复得。
“哈哈哈!好!好!只盼你们别嫌弃老头子便好!”张老脸色瞬间红润了起来,仰天大笑,神情激动不已,连忙扶起陆经纶和司司二人。
“老爷!老爷!”突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三人放眼看去只见一个脸色蜡黄的男子农家男子打扮,从阡陌之间飞速奔跑过来,来到张老面前,对着陆经纶和司司打了声招呼之后,站定在老人面前说道:“老爷,鸿洲城那边来信了”。
老人轻轻点头,然后转身对着年轻书生说道:“陆小子,你可有兴趣配老头子我走一遭?”。
陆经纶眉头微皱目光看了老人许久,最后点了点头。
“前面带路”老人吩咐了声便跟随其后离开了茅屋。
不多时,三人来到一条道路上,只见有许多衣衫破烂的人,正徐徐前行,有的是老弱妇孺之辈,有的则只有女子牵着数岁的孩童,他们人人面容枯瘦神色憔悴不已,有的人穿着鞋子有的人则是光脚走在地面上,脚底被尖锐的石子划出道道血痕仿若未知。
张老见此脸色一沉,迅速吩咐几人将一些新的衣物和食物送了上去,那些人看见有人送来粮食甚至还来不及道谢便开始疯抢起来,带着妇孺的孩童抢不过,只能任由的自己孩子啼哭而无能为力,场景极为悲惨!
“怎会如此?张老他们到底是从何而来?”陆经纶看见此情此景心中如此能不震惊,他认出了那群人和自己一眼是晋国的子民。
一旁来报信的黄脸男子见此走上前去开口解释说道:“这些都是鸿洲城守军将士的家属,由于鸿洲城日夜被伏夷军士围困,城内粮草全赖樊阳的粮仓供应,不过前几日,由于樊阳被袭,这粮草便只能晚数日送到鸿洲城,这些人家里的男人都在守城之中战死,家里没了男人便如浮萍一般漂泊无依,最后沦落成这般境地”。
陆经纶听此脸色顿时一沉,一言不发。
“经纶啊,这些人都是我大晋的子民,如果伏夷没有来侵略杀戮,那么他们也会和我们之前那般,坐在一起喝酒谈笑,但是如今却是饥肠辘辘,游荡在生死之间,我知你常说天下民心无南北之分,但是国与国之间却并非如此,两国交战用的是计谋是杀戮,拼的是以血还血的手段,谁能先斩杀对手,那么自己便会更为安全,在这种情况下天下民心已经无暇顾及了,这便是战争!”。
陆经纶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这群眼神空洞仿佛没有灵魂的百姓,他秀袍下的手有生以来第一次颤抖了起来。
很久之后,东河岸的茅草屋内,少女司司正在收拾过冬用的麦谷,门却是被人轻轻从外面推开了,年轻书生缓缓走了进来不过神色却是有些不同了,发丝凌乱似乎有些狼狈。
司司回头正想说话,却是突然看见自家相公失了仪态,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走了过去扶着男子手臂坐了下来,为其整理发丝和衣袖,同时安慰道:“相公这是怎么了?难道在回来的路上被哪个顽童给绊倒了不成?”。
男子看着女子布满老茧的素手,眼角隐隐有些湿润开口说道:“娘子为何从不怪我?”。
司司觉得相公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只能轻轻俯下额头紧紧将男子抱入怀里,柔声说道:“司司怎么会责怪相公呢,虽然不知道在相公身上发生了何事,但是司司坚信天下间没有什么能难倒相公的,我家相公可是天下最聪明的读书人”。
陆经纶看了一眼相伴多年的结发妻子,只觉得自己这些年来似乎自己一直忘了一件事。
男子深深吸了口气伸手将女子搂紧怀里,开口说道:“娘子早就见过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了?”。
司司神色伤感依偎在其怀里轻轻点头。
“相公,司司不明白,为什么国与国之间要靠杀戮来征服对方,难道就不能和平共处吗?司司听过说书先生曾经提起在很久以前有个禹国,那个时候天底下所有人都是禹国的臣民,谁都不用打仗,也不用担心亲人流离失所,可惜再也看不到那般景象了,相公可还记得以前答应过司司,无论司司想要什么相公都能尽力为我办到”女子轻声道。
“娘子如今可是想好要什么了?”年轻书生认真说道,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女子的承诺。
女子点头什么捂着男子的脸颊笑道:“司司想好了,司司想要天下太平,人人都有衣服穿,人人都能吃饱不必再受战乱之苦,不再有流离失所路途悲哭”。
此话一出,男子顿时沉默了下来。
“相公,司司是不是很贪心?那司司都不要了,只要相公能够永远地陪在司司身边就够了”女子看见男子脸色有些沉闷还以为对方生气了,顿时眼泪落了下来,紧紧搂着男子的腰说道。
男子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轻轻拭去女子脸上的泪珠,在女子额头上一吻,然后站起身子来到房内将那里面堆积的书籍尽数拿到了门外。
女子脸色顿时惊慌了起来,相公最喜欢的就是书本了,怎么今日全都取出来了扔到门外了?
“相公你怎么了?不要吓司司,司司再也不敢了!”
男子只是对着她微笑不语,最后将房内的书籍全部搬了出来堆砌在门外,足足有一丈之高,其内经卷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接下来男子做了个令她茫然无措的举动,只见他拿起火折子轻轻点燃其中书堆一角,霎时间火势汹涌而起。
“不要!”女子惊呼出声就想要去救火但是为时已晚,火势凶猛瞬间便将所有书籍尽数焚烧了干净!
“相公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女子彻底呆了,瘫坐在地泪流满面,不清楚自家相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此时,男子缓缓来到其身前将她扶起,然后将女子那遍布厚茧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呵了呵,释然一笑转身离去。
“相公欲去往何处!”司司急切追问开口道。
男子的声音这时终于传了过来,透露着坚定不移。
“我去为娘子要一个天下太平!”
第四十二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另一方面,周亚夫等人汇聚了樊阳之兵后,便约定和袁秉贞大军分两路增援鸿洲城,袁秉贞率十万东路大军从闻州之地进发,而周亚夫则亲领十五万西路大军从两界山白马涧处包抄伏夷大军侧翼,届时可左右夹击伺机而动。
数日后,军马粮草齐备士兵们正在准备临江而下的船只,周亚夫一袭白袍立于船头,望着悠悠江水脸色却是格外的深沉。
不远处周平安和韩山童二人各领一路人马搬运物资,韩山童小声讨论道:“将军这都三天了,为何一直立于船头眉头深锁,难道是在想什么退敌之策?”。
周平安开口说道:“将军深谋远虑自有安排,听说此次将军已经和袁将军拟定,大军分作两路进军,到时鸿洲城外两路包抄那群蛮子就知道我们晋军的厉害了!哈哈!”。
正此间忽有一骑拨开众人来到周亚夫面前上呈一份书信。
周亚夫看了一眼那书信的烙印,脸色微变迅速接过信封拆开仔细阅看,而后沉思良久高声开口吩咐道:“传令下去,行船途中路过太泽太峰两山之时,务必加倍小心,将所有船只栏杆之上铺张木板,沿河下行时所有军士躲于木板之下,未有号令不准露头,违令者斩!”。
其余诸将听此均是不解,但是没有半点迟延,迅速吩咐手下人马建造木板放置于船只栏杆处。
时值夜晚,白马涧寒风渐起,吹散两山之间的雾障,王玄策领着人马早早埋伏于山腰之上,过不稍许,只见有探子来报说上游河水波纹此起彼伏甚大,疑似有船只顺流而来,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船只隐隐露头。
王玄策见此嘴角冷笑,立刻吩咐不得声张等待敌方船只进入涧内听号令放箭,于是弓箭手均是搭弓拉箭摁住弓弦埋伏静候。
白马涧上船只缓慢行驶,两岸时不时传来鹧鸪齐鸣,晋军的士兵都得到吩咐全部躲在木板之后不得露头,小心戒备四周。
太泽山腰处王玄策看见对方船只已入白马涧,立刻下令弓箭手朝船只上放箭,顿时夜空被照亮,无数的箭矢带着星星火光朝着江上的船只直射过来,然而晋军再有防范那些箭矢尽数射在了外围的木板之上。
“果然来了!”周平安躲在一块木板下面,听得外面传来流矢之声,心中暗道果不出将军所料,虽吩咐手下人就取下木板上的火箭反击。
晋军人马躲在木板之后搭弓拉箭将对方射来的火箭尽数还了回去,而在太泽山腰之上的伏夷军士一时防备不慎,顿时便被当成靶子般纷纷中箭身亡。
王玄策见此心中顿时清醒了过来,对方已经有了防备,心中暗恨不知是何人坏了自己的计策,不过还好他留有一手,虽下令让山腰之处的人将巨石放下。
由于山腰之下的树枝已被削去,这些巨石从高处滚落而下,竟直冲船只上而去。
一时之间有十余船只被巨石砸烂,士兵跳入水中后没有木板的遮掩尽数被火箭射死。
周亚夫见此脸色一沉,心知此刻敌人在暗自己在明,强行渡过必定损兵折将,便立刻吩咐手下士兵船只靠太峰山脚,一行人就于太峰山安营扎寨,暂且停止前进。
太泽山上这边,王玄策望见敌方进入了太峰山内,下令收了弓箭也不妄动,心中想着太泽与太峰两山只有一江之隔,敌方说不定会彻夜前来偷袭,当即吩咐人马潜伏于河岸的水草之内,又派人几许设置巨石于山腰处伺机而动。
另一头周亚夫领着士兵暂时驻扎在太峰山,夜晚汇集诸将商议,周平安开口说道:“将军,我们不如趁着夜色过去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言之有理,对方疲于应对,必定料想不到我等会趁夜偷袭!”其余将军也都是表示同意。
周亚夫则是轻轻摇头道:“我观对方射箭颇有秩序,毫无杂乱之迹,恐怕其背后必有能人相助,如对方猜透我军来意于河岸处设伏岂不妄做箭下之魂”。
“那要如何是好,明日伏夷必定大举进攻鸿洲城,鸿洲城守军约莫不足十万之数,又如何能够抵挡,如果袁将军的援军及时赶到还好,如果不然恐怕不出一日便会被攻破”另一人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神色焦急又苦无办法,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将军,我有一法子不知当不当用?”。
众人视之,却是并未谋面。
“这位是韩山童,之前临仙江纵火千里烧了伏夷那群蛮子一个措手不及,也是鸿洲城的守军”周平安站出来介绍说道。
众人脸色顿时有些敬佩,临仙江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三军耳中,都在夸这位临危受命的小将如何神机妙算战败伏夷指尖刀,原来此人一直都跟随在行军队伍之内。
周亚夫目光露出一丝精光点头道:“你有何计策,快说来听听?”。
韩山童开口道:“放火烧山!敌方虽然想要在此地和我们耗下去,让我们无法支援鸿洲城,但是却依旧是困于一山之内,只要此山被毁对方必定退走!”。
“太泽山如此浩大如何能在一夜之间烧尽?岂非痴人说梦!”一旁有人摇了摇头道。
“可以!”韩山童将手中衣袍撕下一角在尾端点燃,最后放于空中,霎时间只见风从东南而起,火势直顺而上,不一会儿变成灰烬,众人视之方才知其所说的含义。
周亚夫深深点头开口道:“如今夜晚风渐起,如山脚被燃,则不消片刻火势必定向上攀升,届时敌方自身难保,我等继续乘船顺流而下,直指鸿洲城!”。
众人闻之遂大喜。
太泽山腰处,王玄策盘坐在地面,手中三枚铜钱不停翻转,最后排成一列,少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又抬头望了眼上空的星辰南方朱雀七宿光芒大涨隐隐盖入东方,恰巧此时一缕寒风掀起秀袍,他登时站起身子直指上苍怒道:“老天,你为何如此不公!”。
话音还未落,只听得漫天的剑雨带着火光从对岸射了过来,霎时间火光冲天而起!
树木枯枝均是被引燃冒出滚滚浓烟,与此同时大火又乘着风势继续向上蔓延,不一会儿山腰处已尽数被大火覆盖,伏夷军士逃的逃死的死再也无心固守。
而晋军这重新上船顺流而下再无阻挡。
少年见此怒目圆睁,大声喝道“我王玄策偏偏就是不信命!”
他将地上的铜钱吸入掌内,旋即抛洒在半空之中身躯盘坐于地,火势在他周围被隔离出一个环形的区域,看着那逐渐离开白马涧的船只,他嘴角狞笑那空中的铜钱正直插在他的脚边,缓慢的融入泥地里。
少年摊开手掌朝着四方赫然一抓,顿时这太泽周围的气运被抽泄一空,只见原本平静的白马涧江水霎时间翻滚起来巨浪滔天,江水底下有一庞然大物蜿蜒游来截住了涧口,拦住了晋军船只的去路。
那巨兽缓缓从水底浮现,只见一颗硕大的龙头昂立,异常狰狞醒目!
“不好!有妖兽横江把住江口!”
船只上的晋军见此神色大惊,还来不及反应前方的船只便被一条龙尾横扫而中,顷刻间支离破碎,无数士兵坠落水下被江浪淹没。
就在此时突然远处有一道声音飘了过来,如舌炸春雷般回荡在白马涧内。
“大胆孽畜,休要放肆!”
众人余惊回身望去只见远方有一老者头戴黑色帆帽身披青色儒衫立在一根竹竿之上渡江而来。
太泽山山腰之上,少年目光一凝看见那一杆渡江而来的老者,嘴角冷笑道:“果然不出老爷子所言,这天下恐将大乱了,两国之争也被卷入三教是非之内,呵呵!这一场龙虎争霸之局,我倒要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儒家已遁世百年,是该出来松松筋骨了”。
老人立于龙身下,脚下轻点身躯顿时腾空而起,手中握着一根毛笔在虚空之中轻轻刻画,只见一道玄光乍现,形成一道金色光圈将那把住江口的妖龙给罩在其内。
那妖龙被困开始疯狂挣扎起来,搅得白马涧水浪翻滚,但无奈不得脱身,只能对着老者愤怒的咆哮。
周亚夫看见那悬立半空的老人,眉目一亮拱手说道:“阁下莫非是学宫掌灯之人,朱慈朱老先生?”。
“呵呵,将军失敬,朱某不过一迂腐儒生,区区微名不足道也”老者困住了蛟龙,身躯缓缓落在了船头之上,微笑着和周亚夫打起了招呼。
第四十三章 浮屠僧
鹿鸣村某间房屋内,陆经纶和张老相对而坐,与往日不同。
现在他们面前的桌案上没有摆放棋盘,反而是放置着一副山水地图,观其大略像是囊括了晋国的四州疆土。
年轻书生此时眉头紧皱,手指不断的指着地图上的某处,然后和老人激烈的讨论着。
“伏夷大军南下已数月有余,先前虽然佯攻城池,暗地里派人偷袭并州的樊阳陈仓之地,想要彻底截断鸿洲城三军的粮草,如今败走青龙关接连损失了上千位指尖刀精锐,身为主帅的单关雄定然恼怒不已,更何况伏夷军队陈兵已久粮草必定不足,所以他们定会急于攻城,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几日伏夷军队便会大举进攻,成败便在此一举了”陆经纶眉头深锁看着地图淡淡说道。
他清楚鸿洲城破意味着什么,一旦此地失守,伏夷的铁骑便会长驱直入,到时恐怕整个闻州都会被卷入战火之中。
“南北两朝自古多事纷争从来都不曾停止,毕竟这天下最终是姓赵还是姓司马谁人又能说清呢?呵呵!”老人喝了一口茶笑道。
陆经纶轻轻摇头道:“张老此言虽然不假,但是即便天下真被一统,最终也并非是一家之言,须知三教之下皆是蝼蚁,凡人争疆域,仙人掌气运。便好如现在的晋国,命数里得益于儒家和释家两份机缘才有了今日的盛景,但是往往大事均要受到这两家的限制。道教祖庭九华山独立于世外暂且不提,反观伏夷却是不然,龙虎山祖辈本事可不小,与道家同属一脉但如今却是立于三教门墙之外,专为伏夷圈养国运,是能真正为王朝所用而不出手干预,他们这些黄袍道士喜爱人间富贵,自然不会做出有碍伏夷强盛的事情来,两者一比,我等反而束手束脚了”。
张老眼皮子一瞪,挠了挠花白的鬓角,不解说道:“听说这九华山可是道家祖庭,上面住着许多神仙似的人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呵呵,神仙在下还不曾见过,但是九华山现任掌教陆升象可是活过了六甲子岁数的老神仙,如果真有神仙恐怕也就如此了吧”男子笑道。
老人咧嘴一笑道:“我说你小子是个读书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那儒家的夫子庙见见夫子啊”。
“夫子乃天下儒生之师,晚辈可没有缘分能够见着”陆经纶说着眉头突然一皱,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地图上的某处开始沉思起来。
就在此时,房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走了进来对着屋内的二人恭敬施了一礼,然后将一只发光的千纸鹤放在桌上,又迅速离去。
这千纸鹤又名书雀是儒家的传信之物,据言可日行千里。
陆经纶没有关注进来的人,依旧静静盯着地图上一处名为白马涧的地方。
老人伸手将那只发光的书雀轻轻拆开,观看里面的内容,而后脸色也沉了下来。
那书雀被打开之后便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看向那个一直在观看地图的背影开口说道:“白马涧果然出事了”随后将信上的内容叙述了出来。
男子听完后脸色波澜不惊,仿佛早有预料,开口道:“白马涧作为唯一通向伏夷侧翼的入口,伏夷既然想要最后一搏,定然会派人前去阻击以防我军从侧翼包抄,信上可有说伏夷前来阻击的是何人?”。
“是王玄策,此人我素有耳闻出自王叔山,是前代禹朝国相王玄机的后人,据传言其有神鬼莫测之能,其心智尽得王玄机的真传,伏夷得此人恐如虎添翼啊”老人眉头深锁淡淡道。
王叔山自禹朝分崩之后一直都是遁世而出,怎么如今竟会帮助伏夷,这一点让他十分不解。
“王叔山是个好地方,大禹时代便是专门培养帝师国相的宝地,禹朝三代国相均是出自王叔山,只不过可惜了”。
陆经纶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品味着茶香,而后放下杯盏伸手指了指地图的另外两处继续缓慢说道:“王玄策此人用心之深远不可小觑,白马涧本就是易守难攻一处,借助着太泽和太峰两座大山的优势,江上的船冒然想要通过,必定会有所折损”。
“幸好那天夜里莫名起了一阵风助长了火势,否则还真拿对方没办法了”老人点头说着。
“此行虽贵在天助,但是王玄策未必就没有后招了,我们还要小心才是”
“有学宫内的一位提灯郎亲自护送,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便只等三日后的攻城一战了”老人开口说道。
陆经纶却是轻轻摇头道:“不,我们还不能放心,王玄策此人心机颇深,这一点从砍伐半山腰树木制造巨石阵便能看出,不论何时他恐怕都会有两手准备”。
“你说的没错,这一点我们不得不防”老人听此脸色深沉似水。
男子手指轻轻捏了捏眉心,然后再次看向地图,最后叹了口气道:“如果真的有意外发生,恐怕也只有在此地了”。
“莫非是垛堰桥?”老人突然开口回道。
“不错,垛堰桥乃是最后的一道防线,如果白马涧王玄策吃了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有垛堰桥才是他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白马涧江浪翻涌,没了妖龙作乱的江水却依旧不平静,船只行驶未过涧口却是再一次停了下来。
周亚夫等人立于船头脸色均是一惊,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只见在白马涧的出口处,有一个灰衣僧袍的和尚不知何时出现盘坐在水面之上,那和尚年纪三十左右脖颈间拐着一串硕大的碧绿佛珠,江面的白雾被其隔开了一丈之外。
和尚双掌合十,低眉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船只,扣指一笑然道:“阿弥陀佛!贫僧为渡有缘者而来”随后开始默念其法咒。
此话一出彷如渺渺梵音般穿透着船只上每一个人的内心,有些晋国的士兵听到这句话后,不知为何心神突然失守,纷纷跳下船只朝着那盘坐在江面的和尚游了过去,数量不一会儿已有数百之多,犹如过江之鲤状若朝圣!
“不好!是大罗梵音!快捂住耳朵否则会被其控制心神!”朱慈脸色一变大喝一声,手里毛笔轻轻在身前一划,只见一个金色的定字脱飞而出,迅速变大罩住了所在的船只,保护了周亚夫等人没有受到那大罗梵音的影响。
周亚夫眼睛细细一眯,在晋国灵州是向佛之所,灵境山亦是佛门圣地,晋国皇室对于灵境山的空闻佛主更是礼敬有佳。
但是此刻突然出现的这位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并不是灵境山的人。
朱慈持笔腾空而起,迅速来到那数百个失去心神的晋国士兵面前,此刻他的笔尖已被一层淡绿色气息用毛笔点过这些人的头顶,顿时一个个空洞的目光再度恢复了亮色,纷纷神情惊骇。
老者眉头皱起,盯着那盘坐在江面上的和尚开口说道;“老夫早就听闻佛家分有南北两脉,南派位于灵州的灵境山,而北派则是坐落于洗禅寺,而洗禅寺有善恶两位头陀,善头陀一生行善,恶头陀则是相反一生行恶,不知阁下是哪一位?”。
和尚摇了摇头,慈眉善目笑道:“阿弥陀佛,没想到朱施主竟然听过洗禅寺的名声,贫僧自生下来便一心向善,自然是善头陀了”。
朱慈嘴角冷笑道:“哼!会使用大罗梵音这等摄人心魄的邪术可并不是什么好人!”。
“世人愚昧而不自醒,贫僧只不过是帮助他们尽早脱离苦海罢了,朱施主莫要误会了”和尚淡然一笑恭谦道。
“少说废话!出家之人应当修身养性,慈悲为怀,你却倒好以邪术愚昧世人,抽取凡人气运助长自身修为,简直是佛门的耻辱!”朱慈立刻清楚了对方就是恶头陀,对于此人以往非人的行径也是愤怒不已。
第四十四章 天生王玄策
此话一出,之前还慈眉善目的灰衣僧人顿时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容有点诡异,更有些瘆人!
原本眼白的瞳孔顿时变得漆黑如墨,仿佛是地府之内跑到凡间的厉鬼,狰狞而邪恶。
“原来是朱施主便是贫僧的有缘人,可喜可喜!”恶头陀盯着老者全身上下泛出的淡绿色微光垂涎三尺,他是天生的恶人,佛门戒律对于他而言形同虚设,出家人四大戒律他也视若无睹。
彷如千年之前佛祖曾经割肉喂鹰以饱其腹,而他则是以身饲恶妄图超脱。
佛门包容万象又怎会容不下他这一张小小的恶面?
所以他是恶头陀。
“凭你也有能耐挡得住老夫?给我滚开!”朱慈为人正义,十分厌恶行邪道之人,这恶头陀恶名昭著,今日便要为天下除去这一大害。
话音刚落,他周身开始泛出淡淡的绿色微光,于此通知自他身后隐隐有一根淡淡的绿色光柱浮现而出。
“不错不错!待老衲吞了你便圆了佛果,必定可迈入金身罗汉的境界,哈哈!真不虚此行了”恶头陀看着老者周身冒出的光芒,神情更是激动万分。
佛家的罗汉果位有着阿罗汉和金身罗汉之分,他如今虽然证得罗汉果位,但也只是阿罗汉的境界并未成就金身。
“妖僧!今日老夫便要你葬身于此!”朱慈大喝一声,身躯登时腾空而起,浮于半空之中,手中毛笔在半空之中刻画了少许,只见数十块巨石凭空演化而出,朝着对方所在的地方砸去!
恶头陀脸色没有一丝慌张,突然浑身金光大涨仿佛照亮了整个白马涧,待光芒散去只见一座高达十余丈的石佛佛像从水面缓缓冒了出来,那佛像的双手拍碎了砸来的巨石而后托着恶头陀立于朱慈的对面。
“阿弥陀佛!伏夷承接天数因为天下之主,朱施主又何必逆天行事自寻烦恼,不如随贫僧前往洗禅寺如何?”恶头陀口诵佛理凛然道。
“哼!少说废话!今日我便镇压了你!”朱慈目光冷冽,将自身气运注入毛笔之内,于虚空之中开始刻画了起来。
“传闻儒家六子各掌儒家六盏长明灯,不知失去其中一位,这长明灯会不会灭上一盏?”恶头陀开口笑道。
“想我儒家长明灯象征着天下儒生的气运,老夫不才却还未到令长明灯熄灭的地步,不过听闻洗禅寺有座玲珑佛塔,其内镇压着一位辞世佛主的佛果舍利,哈哈!不知可否贡献出来一观?”朱慈扶须笑道,眼前赫然刻画出成千上万的绿色箭矢,老人最后用笔尖在面前轻轻一点,顿时上万柄箭矢纷纷朝着恶头陀射去。
所有进入大儒境界的读书人都有可能获得夫子赐笔,他还记得第一次踏入儒道学宫之时,有一次偷入了被称为禁地的儒山圣地夫子庙,遇见了一位正在扫地的白胡子老人,那位老人佝偻着背并不高,但是在他的眼里却仿佛是一座不可高攀的大山,一眼望不到的山顶。
‘所以他情不自禁的五体投地,施了一个儒家最尊敬的礼仪,第二天回到房中他才发现自己桌上放着一只笔。
他能感受到这根笔内蕴含着那位老人的期待,虽然没有缘分走入夫子庙成为他的亲传弟子,但是却并没有关系,因为夫子是天下所有的读书人的夫子。
恶头陀看见漫天的箭矢朝着自己射来,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自己还并未成就金身,一旦被箭矢射中恐有性命之忧啊。
一想到此他立刻朝着太泽上处开口喊道:“公子助我!”。
“大师放心!在下既然允诺了这份机缘,便不会失信”山腰处,王玄策盘坐于地,此刻在他脚跟前布置了一个奇怪的阵图,用红绳围绕木枝形成一个六边形,六个角分别系有一个金色的铃铛,图案之内摆设有一块阴阳铜镜。
少年看着面前的阴阳铜镜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而后二指蓦然朝着上方轻轻一引指!
霎时间只见风云大作,白马涧上空不知为何竟开始乌云密布雷霆翻滚起来!
“咔擦——!轰隆——!”
一道道闪电划破寂静的夜空,震耳欲聋的雷鸣敲击着所有人的内心,也映衬出每一个晋军士兵人脸上惊恐的表情。
突然狂风骤起——!
江水越加的翻涌起来,船只异常荡漾!
王玄策看着脚跟前不断颤抖发出叮铃脆响的铃铛,而后将自己的一滴血稳稳的滴入了那阴阳铜镜之内,下一刻那铜镜发出淡淡的微弱光芒,竟然开始通过周围的红绳接引上方的雷霆,从远处观望好似天地从此刻通过一根银白色的线相连。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正在孕育而生。
朱慈脸色大骇,想不到此人竟然有这等呼风唤雨之能,他立马刻画出一个巨大的光圈,将所有船只护在其中。
恶头陀看见风云变色,顿时脸色大喜肆意笑道:“哈哈!朱慈今日你的这一身气运我要定了!”。
“装神弄鬼!改变了此处天地大势又能如何!”朱慈脸色一寒,正想要持笔刻画,然而就在此时天空一道银光顺劈而下,直接朝着他所在的方位袭来!
老人浑身汗毛皆立,迅速躲避了过去,只晚了一步恐怕就会如同他身下的岩石一般被劈的四分五裂!
人力又如何与天地之力抗衡?
恶头陀看着你粗如碗口大小的雷电,脸色也有露出一丝惧意,这等威力恐怕即便有金身护体也会被劈的粉身碎骨啊!
“小心!雷电来了!”
“咔擦!轰轰——!”
晋国的船只已经有数十艘被雷霆劈中,瞬间分裂其上的晋国士兵也是一瞬间从人间蒸发。
“退!退回太峰山!”周亚夫立即下令,加速船只朝后方撤去,暂时放弃了渡过白马涧的打算。
与此同时恶头陀又开始与朱慈交战在一起,朱慈虽然自身实力要胜过对方,但是此地天地大势已经被对方掌控,他大部分的精力已经花在了躲避雷霆的袭击之上,处处受限被对方一记念珠打伤手臂已经渐渐处于下风了。
朱慈不断刻画着护罩来挡住从天空降下的雷霆,一个不慎又是被念珠击中身子倒飞摔落在船只之上。
周亚夫看见朱慈败下阵来,连忙过去将对方扶起。
朱慈喘着粗气十分狼狈,本来没有这方天地大势的阻碍,那恶头陀定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现在却是不同了,唯有找到施法者破去其功才能解除这一处的大势。
朱慈一受伤,那一直被大钟死死捆住的蛟龙又再度恢复了自由之身,朝着江上的船只撕咬而来。
蜿蜒巨大的身躯在江底翻滚,疯狂地撞击着船只。
此刻情况危急,晋军前有截兵,水有蛟龙,上方还有滚滚不息的雷霆之力镇压,瞬间所有人渐渐露出了绝望之色。
只有朱慈利用自身气运形成的壁罩还在苦苦支撑着挡住对方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