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山寨有救了
杨戈喝的醉醺醺被水生扶回房间搁在床上。
“哥，可真有你的啊，我要学的太多了，没您跟着我这趟可怎么办啊。”
“哈哈哈，你个大傻小子…”
水生转圈念叨，“五彩灵石，白天吸收日光，夜晚放出光辉灿烂可当明灯。皇家御用，目前没有买入渠道。”
“老太太只要我带回一小块，应该不困难，哥，我们找一位当地人出个大价钱应该能弄到。哥，哥……”
杨戈鼾声如雷，水生激动地打转停不下来。“要去做人生第一笔的生意了，我会成功的。”
第二天正午以后，杨戈磨磨蹭蹭爬起来。水生不在屋里，但桌上有一壶满茶。
杨戈出来，水生正在大厅里跟人侃大山。
“哥，哥，快我们出发吧。我一切都打听好了。”
“慌什么，今天已经晚了，别出门了。”杨戈招呼伙计点菜。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起，今天白白浪费了。”
……
飞流瀑布脚下。
十七少身穿藏青色粗布扎染衣，脚下穿草鞋，头上缠头巾。跟山寨里的青年无二样。
玉桢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这些石头都很好看，偏偏皇家喜欢五彩石，整个山寨被迫上供美玉，已经到极限了，五彩石越来越难找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原来是这个意思。我很难过，感到很抱歉。”十七少望着行宫。
“以前村里人去京城的衙门敲过鼓，结果被打了一百杀威棒就撵出来了。山里草民想找个喊冤的地方找不到。”
“你放心，如果有人来找我，我一定把山寨的委屈讲出去。”十七少拉住玉桢的胳膊。
“有人来找你的时候，你就要下江南成亲了，巴不得立刻走吧，你真会管我们的死活么?椿儿死前的模样我可还记得!”玉桢甩开十七少。
“椿儿……椿儿!哎!”十七少拳头砸脑袋。“我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整天拼命胡闹也没闹出什么，后来只是要了一匹马，就差点被打死。有人来伺候我，没跟我占到一丁点好处，还把命搭进去了。我就适合一个人，谁粘上我就倒霉。”
“没用就罢了，还害人!”玉桢捡了一块石头扔进溪流。
“扑通……”石头砸出水花。
山谷幽静，水流潺潺，一丝风也没有，玉桢不停扔石头，“扑通”“扑通扑通”。
“我……我瑞晋远对天发誓，此生此世一定要为别人做一些好事!”十七少突然举起手大喊。
“为别人，为谁啊?”玉桢又扔了一块，“扑通!”
“为你…为山寨…”
玉桢转过头，“为我?”
“对……为你，椿儿已经死了，逝者已逝不可追。连着椿儿的那份我补给你，我要为玉桢，为玉桢枉死的未婚夫，为玉桢被石头压迫的乡亲们做一些好事!我也想有人称赞我瑞晋远，我也想旁人说起十七少时，说他是顶天立地能干大事的汉子!”
“少爷!”玉桢哭了扑到十七少怀里，“少爷，我真没看错您!从您放走我的时候就知道，您一定是我此生最特别的人。山寨有救了……”
……
第108章 水生到山寨
一大早天刚亮，马车从客栈驶出来。
“驾!驾!”水生拉缰绳，马车跑的飞快。
“兄弟不着急，不着急!”杨戈颠的难受。
“到了关键的节骨眼上，哥倒不使劲了。万事赶早不赶晚，做生意的睡懒觉还挣什么钱!”
“到底是新伙计，越是难办的差事，越是要放轻松，看看风景，一个地方也许一辈子只能来一次。”
“干嘛说这种丧气话，以后没准要经常来。”
日到中午，马车停在路边，杨戈跳下马车，随手在路边捡了一块石头，“看那边的山应该快到了。咱们从江南来游山玩水的，从现在开始慢慢走，不着急…”
水生啃饼子，“好，听哥的…”
马车沿着疙疙瘩瘩的小路缓缓往里山里走。传闻中说的行宫遥遥在山尖尖上。
杨戈在地上走眼看着光线消散一度一度暗下去，“天啊，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在这种地方盖行宫!”
“一会儿见到人，说咱们本来是要去京城的，不小心走岔了路，越走越偏，就跑到这来了，出高价请求借宿，懂吗?”
“嗯嗯，哥，我有点害怕啊…”
“你不是从昨天就嚷嚷着赶紧来嘛，不兴奋了!什么狗屁差事，我还跟来了。”
天黑了，远处出现点点火光。
“应该是来人了!”杨戈主动迎过去，“嗨，前面的…”
“什么人，干嘛的!”对方喊。
“我和家弟游玩到此地，迷路了…”
火光走近，照到杨戈脸上。
“大哥，我和弟弟两个人一辆马车。”
“从哪来的?口音奇怪!”
“江南来的，本来想去京城，不小心走岔了路，路过贵宝地，天黑了，无处借宿，恳请行个方便。”杨戈拱手腰弯的像个虾米。
另一只火把举到水生脸边，“我和家兄迷路了，恳请贵地的贵人行个方便。”
“车上有什么?”
水生打开车门，主动揭开包袱，“随身的衣服，干粮…”
火把查看过之后，吹起嘹亮的口哨。
水生抱着包袱跑到杨戈身边，辽远的口哨一声连着一声。
“没事，应该是他们在商量。”杨戈小声说。
没一会儿，一群火把把杨戈和水生团团围住，十七少也在其中。
“各位大哥，我和家弟误闯贵地，请千万包涵。”杨戈转圈拱手，水生缩在杨戈身后。
十七少举着火把走到马车前，前前后后打量，并不是瑞王府的马车，不由很失望。
“我和弟弟江南来的，本来是要去京城的…”
“江南!”十七少冲到两人跟前，“你们江南来的?去京城干嘛?”
“游…游山玩水，一条路走岔了就到这里来了，无意冒犯贵地清净。”
十七少更失望了，他一直在等有人来找他，没想到来的是不想干的人。
“江南什么地方啊?”
“浔…浔江。”
浔江?十七少更是没听过。
杨戈从怀里掏出碎银子，“跑了一天了，求…两碗充饥的干饭。”
“算了，让他们进来吧。”领头的大栓叔发话了。
水生紧紧抓住杨戈，两人进入山寨，寨子里的人争前恐后的跑出来看，好像就在等着他们来一样。这阵仗杨戈也纳闷极了。
“大栓，谁啊?”一个老者的声音。
“老叔，两个路过迷路的，想求一顿饭吃。”
“那是客人啊，进来吧。”
……
第109章 卧谈
十七少垂头丧气走到玉桢身边，“唉……两个路过的，还以为是来找我的。”
“哦…”玉桢也难掩失望。
水生和杨戈两人被领到祠堂，一进门，杨戈就拉住水生跪下冲牌位恭敬地磕了三个头，“我和兄弟虚心大意，走错了路，辛亏得贵宝地收留，才不至于露宿街头。”
“哈哈哈，不必多礼，寨子里难得来远方的客人。”顺意老伯说。
“老伯，不成敬意!”杨戈把碎银子拿出来。
顺意老伯推辞了一下笑呵呵收下。“今晚二位就住这儿吧，不过请注意，这里还住着一位，他…他是京城里的贵人，性情乖张脾气暴戾。二位不要理会他。”
说话间，十七少端饭进来。
“二位贵客，粗茶淡饭不成敬意，凑合吃吧。”
顺意老伯有些尴尬，便退了出去。
两条烤鱼，两碗杂面，一壶油茶，不算寒酸。
十七少在外面等二人吃完，走进来，“我也住这儿，咱们算有缘分。”
水生和杨戈面面相觑，眼前眉目和善的俊秀小哥是老伯说的性情暴戾的京城贵人?
“哈哈哈，从江南到这儿这么远能同宿在一个屋檐下，确实太有缘分了。”杨戈说。
“据说江南有一个巨富家族姓‘椛’，二位可听说过?”
“咳咳咳……”杨戈装咳示意水生不要暴露。
“江南巨富椛家啊，盛名在外，当然听说过。”杨戈说。
“椛家离你们浔江远么?”十七少继续问。
“大约两个时辰的水路。”水生说。
“是吗，那不远啊!你们见过椛家大宅么?”十七少兴奋极了。
“嗯……见过，见过。”水生看着杨戈说。
“什么样?多大?”
“这个…就是很大嘛…”
杨戈不住的使眼色，水生不敢多说。
“我一直想下江南游玩，可惜啊，总是时机不对。两位能从江南游山玩水到这里，真是令人羡慕啊。”
“哈哈哈，还是在家好，出远门这不就迷路了吗。”杨戈说。
“你们要去京城啊，京城好着呢，玩个把月不是问题。可惜我现在困在这里也是自身难保。”
杨戈看了看窗外，好像有人在明目张胆的偷听。眼前的京城贵人到底什么来路。
“你们给我说说江南，我给你们说说京城可好?”
“好，好…”杨戈只得答应。
夜深了，三人并排躺在石头架的木板床上。
“江南出美女对吗?”十七问。
“是，江南女子都温柔如水。”杨戈说。
“江南是富庶之地，藏富于民?”十七少问。
“富?哪有京城的人富啊。”杨戈说。
“京城里人是贵!”
“那兄弟是…”杨戈问。
“我啊，我就是一个贱人。”
“这怎么话说啊?”
“京城里贵人太多了，就显得下面人格外轻贱。”
“照兄弟的说法，江南富人太多了，就显得穷人格外穷。”
“哈哈哈，那二位必定不是穷人，穷人哪能出来游山玩水啊，是哪家的少爷吧。”
“我家开镖局的。”杨戈吹牛。
“嚯!镖局!”十七少兴奋的坐起来，“给我说说镖局，镖局特别挣钱吧，镖师多么?”
杨戈打了一哈欠，“镖师不就跑腿么，挣点辛苦钱不值一提……”
……
第111章 在山寨
阳光灿烂照进祠堂，杨戈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杨戈起来在周遭查看，一天已经过了一半，今天走不了了，哈哈。
门外放着一箩筐杂面馍和一壶油茶，杨戈端进来叫两人起床。
“这些应该是给你们准备，我可不吃这玩意!”十七少看了一眼继续躺下。
杨戈咬了一口杂面，有点苦味确实不怎么好吃。“兄弟平时吃什么?”
“不瞒你说，我其实是为了一位姑娘的心愿才跑到这山沟里的，我以前在京城，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姑娘的心愿?真是重情义之人，水生咱们去河边抓鱼，做一顿江南特色的锦鲤跳给兄弟尝尝。”
“好啊好啊，我也去!”十七少一下起来。
三人沿着小溪流走，水生一路用衣襟兜着捡石头。
“那就是皇家行宫啊，太壮观了啊。”杨戈说。
“行宫是京城的瑞王府主持盖的。瑞王府知道么，最大最豪华的王爷府，马上要和江南椛家结亲了。”
“啊?”水生兜的石头扑通扑通掉下来，“江南椛家!椛家?椛家大小姐?”
杨戈狠拽了一下水生，“椛家只是商家，能攀上京城王爷府?”
“哈哈哈，椛家确实不配和瑞王府结亲，不过万事总有例外嘛。”
“为什么?”水生问。
“因为瑞王府的特别恩赐…”十七少昂头朝前走。
“椛家唯一的大小姐要嫁到京城了?那椛家怎么办，只剩下椛老太太了。”水生追上十七少，“你从哪听说的?”
“这事…京城人都知道…”
杨戈狠踩了水生一脚上，“‘富’和‘贵’是天生良缘，真是一门好亲事啊，哈哈哈。”
“哈哈哈，没错，富贵富贵嘛，缺了任何一边都不叫富贵。”
“咱们来办差事，不相干的事情，不要节外生枝。”杨戈跟水生咬耳朵。
“大小姐要嫁进京城王府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没听说过，不可能…”水生喃喃说。
“大小姐要嫁进王府，五彩石八成是陪嫁的嫁妆，这差事千万得办好。”
三人上行宫石阶。
“听说行宫屋顶铺五彩灵石，晚上会有特别灿烂的光辉。”杨戈说。
“倒也没那么夸张，五彩石白天吸收日光，晚上有夜明的效果。一块石头在太阳底下暴晒一天，其实也亮不了多久。不过那一点夜光足够五彩石成为石中极品美玉，皇家御用。”
“哈哈哈，若是能有一小块，小小的一块，做坠子就好了。”杨戈说。
“五彩石原石在京城的黑市里有卖的，价格不菲。”十七少说。
“在哪能买!”水生又激动了。
“我听玉桢说过一嘴，五彩石原石被寨子里的几位老者把着。偷偷拉到京城交易，一般村民不清楚渠道。”
“阿远，阿远，晋远，十七少爷…”远远的有人喊。
“得得，把我勾到寨子的姑娘来了。”十七少转身蹬蹬下阶梯。
“哥，怎么办?”水生说。
“别急，咱们可以出高价，一定能买到的。”
“人来疯!”玉桢嗔骂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嘛。”
玉桢拉住十七少，“昨天晚上我一直琢磨，你寄到江南的信，也该回信了吧，怎么偏偏这时候，有两个江南来的人到山寨里。”
“你想太多了啊，人家是什么浔…浔江的，离椛家还远呢。”
“椛家在京城里有很多铺子，万一是椛家的伙计听到了风声来找你的呢!”
“你比我还在意下江南呢，都神叨叨了。我们一会儿要抓鱼，做一顿江南风味的菜。人家远道而来的客人，总得尽地主之宜好好招待。”
水生和杨戈下石阶，看到玉桢轻轻点头，“姑娘好。”
……
第112章 山里野味
水生挽着裤脚在小溪流里抓鱼，玉桢在一旁仔细打量杨戈和水生二人。
“二位从江南来的，一路上都路过了哪?”
“从浔江出来，一路上先水路再走旱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到了有趣的地方就多呆几天。随心所欲，哈哈哈。”杨戈说。
水生双脚踩在石头上，一条鱼正要从胯下游过，俯身一捞鱼就在手里扑腾了。
“我特别擅长抓鱼，大小姐也吃过我抓的鱼呢。”水生刚说完，立刻觉得很不妥，晃神脚下踩了空，水花溅湿了半条裤子。
“大小姐?”玉桢很敏锐抓住水生的话茬。
“我家镖局堂伯的大女儿，这小子一直喜欢人家，可是人家早定亲了，哈哈哈。”杨戈说完走到水生身边接过鱼，“再抓一条…”
四人提着两条大鲤鱼回来，玉桢带路去她家。
“我爹我娘我哥现在都不理我。”玉桢拉住十七少小声说。
“今天有客人，还要做江南风味的糖醋鱼，你家人兴许会开心一些。”
“说来那又不怨我，是我害的么?”玉桢一下委屈极了。
“别奇怪，山里一直奉命开采五彩石，出了人命事故。”十七少对二人说。
杨戈和水生对视了然，两人之间的默契此时已不用语言交流。
“灵石果然不易得…”杨戈小心搭话。
“什么灵石，不就是瑞王爷喜欢么，好多年前老太后过寿，献了一块石头雕的寿桃，后来不知道怎么得，五彩石竟然和皇家续命的吉祥物件联系到一起了。破石头能续什么命!”玉桢情绪激动，泪流不止。
“你怎么又来了，跟客人说这些干什么…”
“凭什么不能说，你二位回去跟家乡人说说。破石头夜里能发光是因为吸了百姓们的精气魂魄，它越亮，百姓就越惨!王府企图用百姓们的性命点亮整个山尖上的行宫!”
“别说的那么玄乎。”十七少制止。
“富庶的江南人是不会理解的!”玉桢瞪着十七少。
说话间，玉桢家到了，十七少领着杨戈和水生二人进屋。
“阿伯阿姨啊，这二位是江南来的客人，今天在河边抓了两条鱼，说要做江南风味的糖醋鱼给你们尝尝。”
玉桢母亲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默默去生火。
“阿妈，我来我来!”杨戈抢着帮忙，给水生使眼色赶紧找地方处理鱼。
屋外的一块石板上，水生手脚麻利，鱼鳞嗖嗖从身上褪下。肚皮划开，掏出带血的内脏。十七少皱着眉头在一边看，“要不说君子远庖厨呢，这也太血腥了。”
“兄弟看着寻常但一副少爷之气。”水生说。
“唉…落难的少爷还不如杂草呢，你能从河里抓鱼吃。我就只能天天等着来人给我送饭，饭不好了也不能说，说了就是耍少爷脾气。”
水生再打量十七少，心里疑惑极了，“兄弟有故事啊…”
“哈哈哈，我的故事，说来话长，能讲个三天三夜了。”
鱼处理干净了下油锅，玉桢家里除了盐巴酱油醋，没别的东西，杨戈愣是用有限的东西做的喷香四溢。
“山里的麻油可真香啊，可否卖给我们哥俩一点?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独特的风味。”杨戈问玉桢娘。
“江南人果然会做生意啊!”十七少冲玉桢挤眉，“能挣钱”
“阿姨啊，一坛麻油二两可行?”杨戈说。
玉桢立刻凑到杨戈身边，“行!行啊!麻油是山里作物榨的，别的地方没有，榨完油了还能继续煮茶。你们不是有车么，出来玩又不急着走，多带几坛吧。”
“那说定了，一坛二两，我们哥俩就先要五坛，带去给京城的远亲!”杨戈说。
“好…好好!五坛麻油算便宜点，九两!”玉桢从柜里子拿出糖罐子递给杨戈。
饭得了，两条尾巴飞翘的大鲤鱼盛在盘子里放在屋外的石板上。
“阿伯阿姨，不来嘛?”杨戈问玉桢。
“这位少爷是京城里的贵人，我阿爹阿娘不配跟他一桌吃饭。”
“两条鱼，给阿爹阿娘留一条嘛。”十七少说。
“哼!”玉桢端走一条鱼一点不客气。
杨戈瞧得眉毛飞挑，“兄弟，你跟这位姑娘是…”
“我本是她少爷，她是我丫鬟，坐下吃!”
十七少在鱼肚子上夹了一筷子，鲜香极了，“多少天没吃过这种好东西了，江南风味就是绝!”
“正宗的风味应该先把鱼放在酒里腌半个时辰，下锅之后然后有姜丝，蒜泥，藤椒，老抽酱汁，拿桂花味的料酒勾一下，最后撒上切成圈的葱花…”杨戈掰着手指头数。
“说的我现在就想下江南了!”
“兄弟对江南很有情感啊?”杨戈说。
“不瞒二位说，我本来要下江南成亲的，中途遇到了事耽搁了，后来又遇到了事，更加耽搁了。唉…”
“好事多磨嘛，更何况是人生中的大喜事!”杨戈说。
太阳拖着灿烂的尾巴缓缓下山了，三人坐在山里的茅屋前吃饭，此时此刻此景，真有一些千里遇知音的感觉。
玉桢端着三碗杂面从屋里出来，“我阿爹阿妈说谢谢你们俩，今天有口福了。”
“哪啊，我得谢谢姑娘，卖麻油给我们，做生意第一讲究的就是缘分。”
“你们明天早点来，我带你们去山上采油草。”
“好!”杨戈抱拳，水生跟着抱拳，十七少也学着抱拳。
玉桢噗嗤一声笑了，好几天了，从来没像此时一样真心笑过。
……
第113章 采油草
第二天天刚亮，玉桢到祠堂叫三人起床。
十七少极不情愿，玉桢拉着都不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不该起床的时候。”十七少和泥鳅一样萎在床上。
“说好了一起去采油草，杨大哥和水生已经出去了，跟人家做生意态度好点!”
“我是少爷采个屁油草!你是不是想挨打!”
玉桢没办法对着十七少耳朵轻轻喊，“有人来找你了……
“啊，有人来了!”十七少一下坐起来，“终于有人来了，在哪呢?”
“哈哈哈，大清早的，哪有人来啊。来也是晚上啊，走啦去采油草挣江南人的银子。”
“我消失好几天了，王府里没人发现?发现了也不来找我吗?我堂堂一个王……”
玉桢用力捂住十七少的嘴，“别嚷了，让江南人听见当你是疯子!”
山里的清晨，湿润的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四人走到植物茂盛的后山坡上。
“哎呀，这种气息好像我们江南啊!”杨戈背着箩筐使劲嗅。
十七少一个人没精打采远远落在后面，玉桢只好回头去找他。
“少爷，你快点啊!”
“本少爷在此呢，你们知不知道!”十七少突然指着行宫大喊，“椿儿死了，被我打死了，光着身子死的，半夜扔路边的!”
背着箩筐的杨戈和水生同时回头。
“来找我啊，抓我回去使家法啊，上次一匹马，我都快被打死了。现在可是死了一个丫鬟啊，我把屋里的通房丫鬟打死了!畏罪潜逃啦!”十七少歇斯底里地喊。
玉桢抱着脑袋不敢置信甩下箩筐跑了，“不成事，就会坏事!”
空气凝固，只有空中飞过的鸟努力煽动翅膀制造波动。
良久……
“哥，他说啥…呢？”水生说。
“他是少爷打死了房里的丫鬟。”杨戈说。
“他之前不是说，那位姑娘是他房里的丫鬟么，王府是姓‘王’的府邸么？”
十七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捡起玉桢扔下的箩筐背到身上，走到杨戈和水生身边，“走啊二位，去采油草…”
“哈哈哈，好啊!”杨戈拽了一下水生，要他不要多嘴。
“其实我是瑞王府的少爷。”
十七少说完，水生当即滑了一步。
“我离家出走了，原以为很快会有人来找我，但是……并没有!”
“哈哈哈”杨戈干笑。
石头缝隙里有一种上头圆溜溜，下面一根杆的草。十七少大力拔出来，剥掉外面的带荆棘刺的皮露出白色的瓤，“这白白的果子能榨出油，榨完了不扔，放在水里把没榨透的煮出来就是油茶，又苦又涩，但山里人天天喝。”
没等杨戈和水生看明白，十七少甩掉草，捏碎白色的瓤摩擦着带着油星子的手指，“这种果瓤挤出的油炒的菜都是苦的，带着一股子酸土味!糖醋鲤鱼好吃是因为放了糖，你们蠢吗，这种下等的油值两银子一坛？富庶的江南人看不懂山里人的苟且么？他们没得吃，只能吃这些!”
水生像犯了错的小孩子垂下头。
十七少赌气的薅草扔到后背的箩筐里，“我跟这种烂草别无二致!”
杨戈跟着拽草，甩到背后的筐里。
“你之前说，瑞王府要和江南椛家结亲是不是真的!”水生突然抬起头问。
“是啊，当然是啊，要娶椛家大小姐的就是我，但是我现在在这个穷山沟里，我要成亲了，没人来找我!”
“你不要骗人，一路上侃大山牛皮吹的震天响的人我见多了!”水生极不服气的样子。
“哈哈哈，你不信？你当然不会信了，二十年前，瑞王爷去皇家的避暑行宫参加宴席，宴席上一位跳舞的舞女被王爷看上了，当晚侍寝之后养在宫外生下了一位野少爷。好几岁才被接回王府，神奇的是现在这位野少爷被扔在一座行宫脚下，无人过问!”
“哈哈哈哈……这就是我的命运!穷山寨里人觉得我好歹是王府的人，还指望我给他们作主!”
“指望我把身上的皇族血脉榨出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十七少把箩筐甩出好远，油草四散。
水生看杨戈，杨戈看水生。目光交错中，两人聊完一件大事。
终于水生下定决心，“你要真是和椛家大小姐定亲的王府少爷，那正好，你去弄一块上等的五彩石，我们一起回江南!”
……
第114章 水生去哪了
椛家商塾里热火朝天，采茶盛典的诸多细节正在紧张敲定。
宋强无心听讲，好几天没看见水生了，他去哪了。
宋讲师把商讨好的流程交给儿子宋强，“到大宅交给老太太，口齿伶俐一些，这是你表现的好机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着镖师走南闯北出三年远差了。”
“知道了!”宋强很不耐烦的接过的流程单。
“做掌事就是要事事了如指掌，别人想到想不到的，你都要想到。老太太如果问你什么，不知道千万不要瞎说，说你会回去学习……”
“我知道了!”宋强头也不回走了。
“椛家地现在这么热闹，水生跑哪去了。那天下了船就没有再见过他，不会是被吓跑了吧，他哪会写商业论述啊…”宋强不自觉笑起来。
“宋少爷!”是水生爹。
“阿伯好”宋强背着手微微鞠躬，“好几天没见水生了啊。”
“水生出远差了。”
远差？宋强心头一惊，他居然有远差。
“阿伯，专船这几天一直停在码头呢，水生怎么出远差去了。”
“他经常不跟船，这趟是去京城的，天不亮就走了。”
宋强愣住了，水生？能出远差？还是去京城的!
“阿伯你瞎说，最起码三年以上的伙计才能出远差!”
“骗你干什么，我也不想水生出远门，去京城多远啊，来回一趟就半个月，我做爹的就在家吃儿子挣得钱，唉，真是……”
“那…那他去干什么？”
“这我哪知道啊，问他也不告诉我，只说是大宅里的重要差事。”
宋强的魂儿一下被抽走了一丝，脚下走路都不实在了。水生？原来在码头扛大包的水生，怎么可能呢。可看水生爹说话的模样，不像是吹牛啊。
宋强恍恍惚惚进了大宅，大管家椛木森接过流程单。
“森伯，专船有位伙计，好几天没见着了，别是出事了吧。”
“你说水生是吧？他有差事。”
“哦”宋强心里一沉。
“好，单子我收到了，一会儿给老太太过目，最近也太忙了，事情多得跟牛毛一样，外地人可真能折腾事啊…”
宋强并没有在听木森说话。
“你发什么楞呢，也累糊涂了?”
“没有没有…”
宋强从大宅出来，只觉得阳光格外刺眼，水生?他最看不起的水生!凭什么?天下绝没这种道理!”
宋强转身回大宅，“森伯，我现在挺闲的，想被重用，给我派大事吧!”
“哈哈哈，你小子觉的无事可做，想干大事?最近热闹，闻风而来的茶商来了不少，新茶还没影呢，订单都排到后年去了。茶农们组织了商会要大涨工钱，你去和商会交涉？东边一代要大修大建，你来主持?需要跟各衙门口报备，你去？桦树的‘桦’家不知道从来冒出来几个老族人又穷又老跟叫花子似的，一直在老铺子里闹事，头疼死了，有哪件你能干啊，该干嘛干嘛去别添乱!”
宋强碰了钉子，灰溜溜从大宅出来。
……
第115章 杜苗生
椛家议事局里，无邪和阡陌躲在上面的阁楼里往院子里看。
堂子出身的教习嚒嚒正在教姑娘们走路。进入终拣的姑娘身穿孔雀蓝绣花长袍，大檐竹帽后垂一根长长系青丝穗的麻花辫，款款行走，窈窕纤纤养眼极了。
“大小姐打算这茶卖多少钱？”
“一两茶一两黄金，每人配份额不许多买!”
“哈哈哈，真是……会做生意!”
“你想说我奸商？椛家这些年交了多少税金!”
“是是是，河道流过的地方都指望椛家养活。”
阡陌一直盯着一位姑娘看，花名册上看资料甚为中意。
“我要下去训话，同去?”阡陌问无邪。
“好啊，我是大小姐的跟班小厮。”
两人到院子，阡陌一身简单的男装打扮，无邪站在身边更衬托的阡陌眉目清秀，没有一丝多余的颜色。
“哪位是杜苗生姑娘?”阡陌问。
“我是!”一位姑娘走出来行礼。
“有句诗叫‘种苗在东皋，苗生满阡陌’所以对你的名字格外有印象。”
“‘南北曰阡，东西曰陌’阡陌宽广无边可生万物。当然不只区区‘苗生’。”
惊喜这位杜苗生还挺会说话，阡陌很受用极了，“那苗生姑娘一定要出现在椛家茶园里，才不辜负了这好名字。”
和教习嚒嚒寒暄了几句夸赞了姑娘们的辛苦，阡陌和无邪离开。
“杜苗生是家中独女，‘独苗生’哈哈哈，挺有意思啊。”阡陌说。
“姑娘就得调教啊，这些姑娘比一开始看着好多了。多了几分女子妩媚优雅的气韵。”
“哼…怎么了，心痒痒了，你一个也别想惦记!”
“我哪说惦记了!”
“真恨我不是男儿身，不然天下的好女子都是我的，什么好苗都得种到我这片广阔的田野上!”
“哈哈哈哈”无邪笑的前仰后合，“那位独苗姑娘要是和你搭配在一起就是，‘独苗生阡陌，千里一根苗’好凄凉的景象。”
阡陌也觉得好笑莫名想到了，光秃秃的脑袋上就一根头发。
“杜苗生，生独苗，苗独生，独生苗，这家父母是巴不得祖坟上就长一根孤零零的蒿草。”
“哈哈哈，哈哈哈，独生苗姑娘一定得留下采茶，茶园都只剩一根独苗了，这茶得多金贵啊，喜庆值钱!”
二位到内院，椛老太正在前厅里看账本。
“姑娘训练的怎么样了?”椛老太问。
“三少爷觉得姑娘们妩媚优雅，应该不错了。”
椛老太慈爱的笑了，“无邪都瞧着好，那就是真好了。管家刚送来的戏折子，你俩看看。”
阡陌递给无邪，“江南的名角儿都要来，三少爷您去安排吧。我要和母亲说悄悄话。”
支走了无邪，阡陌关上门。
“娘，我有了一个中意的人。独生女，家中父母年事已高，而且读过书的样子。”
“读过书会不会太有主意了?”
“嘿嘿，娘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苗从土里生出来，离了土就活不了!”
“你说什么?什么苗不苗的。”
阡陌从袖子里掏出花名册，掀到杜苗生的那一页，“长的端正条顺，年纪小我两岁。”
……
第116章 十七少变了
那天……
玉桢坐在家门口的石头桌上，夕下的夕阳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三人回来了，水生手上还提着草绳绑的两条鱼。
玉桢赶紧迎上去，三人背的箩筐里都装满了草。
“少爷，累了吧?”
“不累，都是杨大哥和水生干的。”十七少说。
玉桢赶紧取下十七少背的箩筐，接过水生手上的鱼，对杨戈笑道，“我爹我娘刚才说，杨大哥看着是威武大汉，没想到做饭的手艺那么好。”
“哈哈哈，我成天在外面跑，有时候在野外，没办法也得想办法，堆草生火，抓野味，没两下子可不敢出远门。”
“杨大哥见识多，我家山里的茅屋让大哥见笑了。”
“这怎么说，皇家都稀罕建造行宫的好地方，我胆大包天了还会嫌弃。”
“哈哈哈…”玉桢小心翼翼侧眼看十七少一直黑着脸。
到了家里，玉桢把小小的石磨碾子端出来放在石头上。
杨戈去生火，水生去处理鱼，十七少不说话，只是剥油草荆棘刺的皮。
玉桢摇石磨，“少爷?”
十七少抬起眼皮，眨眼睛看玉桢。
玉桢抢过油草，“我来剥，会划伤手指的。”
十七少推开玉桢，“姑娘的手指头才要爱惜。”
“他们…没有奇怪你说的话吗?”玉桢大喘气。
“人家走南闯北，什么稀罕事没见过，我算什么啊。”
“哦”玉桢手上使劲，白色的瓤卷进石磨，从缝隙里溢出湿润的油滴。
满满一筐油草，剥掉外皮没剩多少，榨油更是连着残渣也没有流出来多少。
“油要沉淀一天，取上面的清油。”玉桢说。
“可真不容易啊，这么看来二两一坛也不贵，是我无知了。”十七少笑道。
“城里上好的猪油也没有二两一坛呢，杨大哥做生意很厚道了。”
“活着可真不容易啊。”十七少突然而来的肺腑感叹，让玉桢意外极了。
“哎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少爷终于知道生活疾苦了。”
十七接着另一筐继续剥，“明天早点起多采一些。”
“不得了啊，少爷良心泛滥了还知道干活了。”
“做生意不能亏心，人家厚道，咱们更得厚道。”
水生处理干净鱼，把鱼肉一片一片片下来送到灶台边。
杨戈把鱼肉捣碎了混着杂面做鱼丸，手掌虎口一挤一颗圆溜溜的丸子便下锅了，玉桢娘不住赞叹，“江南人真是会讲究啊，谁家姑娘要是嫁了你，一定有好日子过。”
杨戈被夸的不好意思，“我常年在路上，不好找媳妇。”
“江南姑娘那么挑剔嘛，你不少挣钱又长的高大健壮，怎么会不好找媳妇。”
水生在一旁听地撇嘴笑，和玉桢娘对视了一眼，玉桢娘走到水生身边，轻拍肩膀，“你定亲了吗?”
“阿姨，我刚某到一份差事无心想那些。再说娶媳妇没银子怎么行。”
“哈哈哈，江南果然不一样，要不怎么富庶呢。”
玉桢听到笑声从屋里传来，有些欣慰，“这哥俩真是好人，好久没听我娘笑过了。”
“是，大大的好人，幸亏遇到他俩了。”
玉桢看十七少纳闷极了，那对哥俩会法术不成，一天功夫十七少竟然像变了一个人。
鱼丸汤成了，玉桢在石桌上陪三人吃饭，心里突突的，说不出的古怪。
……
第117章 十七少坦白
第二天，玉桢去祠堂发现三人已经出去了。
玉桢背箩筐去后山，放眼望去看不到三人。
“少爷…少爷!杨大哥，水生兄弟!少爷!十七少……”
玉桢慌张跑，忽然一扭头看到三人都在不远处看她。
“你怎么了?有人来找我了?”十七问。
“我…想来帮你们…”玉桢说完，十七少脸上快速划过失望的表情。
“好啊，今天可以多采几趟!”水生说。
四人一起在后山拔油草。玉桢几次想说话，但找不到由头。
“后山的油草薅秃了也榨不出五坛吧。”十七少就地坐下“唉…王府居然看上这种贫瘠的地方。”
“那咱们就不拔了，就这些足够了。”杨戈说。
十七少看玉桢，玉桢明显不情愿的样子。
“你惦记那十两银子?草薅秃了，乡亲们吃什么，本来菜里也没多少油星子。”
“山里没什么能拿出手的，让江南人见笑了。”玉桢放下筐，背身坐下。
“山里最值钱的是灵玉，你去搞一块吧，杨哥愿意出大价钱。”
“原石村里老伯们管着呢。皇家御用禁止民间交易。”
“杨大哥说可以出一千两。”
玉桢回过头，先看十七少再看杨戈和水生。
“江南人的银子不是银子，随随便便能变出一千两!”
“杨大哥可以去京城的票号取银子，只要村里能把五彩石拿出来。我觉得这是好事，一千两对整个村寨来说不少了，能改善乡亲们的日子。”
“村寨不需要富人施舍银子，村寨需要的是不再受五彩石压迫。”
“我如果帮不了寨子呢？我现在回京城去，也许一切照旧。”
玉桢嘴唇抽动，“我…我就知道你有事，他们两个跟你说什么了?”
“我来山寨几天了?从天亮等到天黑等的望穿秋水也没人来寻，我又何必在山沟里自作多情呢。我跟杨大哥去京城，你弄一块无暇的五彩石，一千两，我能做的就这些了。”
玉桢后背抖动，“不，你不能走，总有一天王府的人会来找你的!”
“我想早点下江南迎娶大小姐。”
玉桢猛转身，“我就知道，看到江南人你就想起江南的娇小姐了。”
“我想用镶了灵玉的长命锁做聘礼，你去和你阿爹说说，办好了，我可以再给一千两。”
玉桢浑身颤抖，“你忘了之前答应我的，这么快就变卦了……”
“椛小姐还在等我呢，我再胡闹恐怕要辜负这段好姻缘了。那才是真要出大事了。”
玉桢几乎站不稳了，“你心里只有没见过面的椛小姐么。对我的承诺都不算承诺么……”
“我对你有什么承诺!”十七少一脚踢飞箩筐。“你和这个穷山寨算什么?江南的大小姐能让我以后的活的像个人，你呢?我就像这这油草，能被你们榨出几滴油?一群蝼蚁还妄想吊在我身上吸血?你们也配!异想天开!”
“少爷，你不是这样的……”玉桢指杨戈，“你从哪冒出来的，到底来干什么的!”
杨戈缩身子躲开，玉桢捡地上的石子砸他，“江南的富人来我们穷山沟寻开心!你们滚啊，快滚啊!”
十七少一把抓住玉桢的手腕，“别闹了，赶紧回去和寨里老头们说说，把灵石拿出来，杨戈也好去京城给你们拿钱!”
“你要走了?”
“对，我恨不得马上从这个鬼地方飞走，我是王府的十七少怎么可能和你这种下贱女子搅合在一起，还要和王府作对!”
“少爷…你原来不是这样说的……”眼泪顺着玉桢脸颊滑落。
“你居然相信风流少爷一时兴起的承诺?好蠢好天真!”
……
第118章 九麒麟来了
“骗子!大骗子!我居然相信你!”玉桢扑过去打十七少。。
“我说了可以给你两千两。去一天京客栈请人把你家的破房子修一修买几件好衣服留一份嫁妆，足够了!”十七少用力推开玉桢。
“我不是想要钱!”玉桢再扑过去揪住十七少的领子，“你个骗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初你怎么说的!椿儿死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有没有良心!你个恶少!你该去死!”
水生拉住十七少，杨戈拉住玉桢，“姑娘，价钱好商量!我们主家在京城有票号，多少钱都好商量!”
玉桢拼命挣脱杨戈，“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你们，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买五彩石?你们是不是椛家派来的?”
“狼狈为奸!我真是傻，我太傻了，你们早都好了计划了。”
“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们原先根本不知道十七少爷，我们只是奉主家之命来京城办差的。没想到还有这摊事啊!”
“呸!这恶徒往江南去了信，你们就来了，想干什么直说，装什么!道貌岸然!为富不仁!谁稀罕你们的臭银子!亏乡亲们还好好招待你们……”
“我是浔江冯记镖局的。”杨戈从腰间抠出镖师腰牌，指水生。
“这位根本就是刚刚某到差事的新伙计，我们来只是办差啊！买完东西我们就走了!”
“呸!”“呸”玉桢一口向杨戈一口向十七少，“王府欺压我们还嫌不够，联合着江南富商再踏上一只脚!我瞎了心，奢望非富即贵的人可怜!我错了!我错……了!”
玉桢说完跑回去，水生赶追过去，“姑娘，咱们坐下把话说明，我身上有江南椛府的通关凭证，您一看就明白了。我知道您是通情达理的人，至于那位少爷我们真是来了才知道的，谁要是提前跟他有勾连，天打五雷轰，我发誓!”
玉桢停下脚步，远远地看到伯母正在拼命往这边跑。
“伯母!伯母!我在这边!”玉桢招手。
“玉……桢，红缨在京城被抓了，官府来人了!你快去救红缨啊!”
“阿姐……阿姐跟人去京城了…被抓了?”
“救命啊!救命……啊……”伯母滑了一脚摔倒，水生跑去扶。
“少爷，王府少爷呢，我闺女被抓了，去救救她啊!”伯母死命地拽着水生爬不起来，水生要哭了，这都是哪和哪啊，他只是来买玉的啊!
“官兵来了，官兵来了!”远远的有人喊，接着口哨声一声连着一声，在山谷间反复回荡。
十七少站起来，“有人来找我了，哈哈哈，有人来接我了!杨大哥，王府来人了!”
杨戈愣了一下，没理会十七少，跑去找水生，一把把水生揪远，“不馋和当地人恩怨，跟咱们没关系!”
“那差事怎么办?”
“还办什么差事!去京城办事局报信，或者去京道发回信，总之快跑!”
水生和杨戈跑了两步，同时停下来，“不不不，现在跑不出去，先在这儿躲着!”
十七少如欢脱的兔子，一蹦一跳的过来，“走走走，我带你去见见世面，王府……”
“九…九麒麟，王府九麒麟来了!”伯母爬在地上说。
“九麒麟?九哥?九少爷!他来了!”
十七少的脸一下沉了。
……
第119章 宴席
夕阳余晖未散，但进山的队伍早早举上火把。
火苗晃动，似黄似橙，和九少爷身上披风，头上镶红松石的金发箍一个颜色。
队伍后面捆着几个人，拖着打着才走。几架车上载着活的猪羊还有大酒坛子。
九少爷抬头张望，“那边就是行宫，真漂亮啊。”
乡亲们聚集在山寨入口。
“季儿，季儿……”阿季的母亲扑出来，“你个傻瓜啊，我一直劝你，你就是不听!”
玉桢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阿姐红缨，似是挨过打。再看到车上的猪羊，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活人祭祀?
十七少和杨戈水生，躲在高处，也看不明白下面是要干嘛。
“难道不是为我来的……”十七少心想。
“少爷，九麒麟是谁?”杨戈问。
“瑞王府的九少爷，我的九哥!”十七少恶狠狠地说。
水生既兴奋又很害怕，出来一趟碰见这种稀罕事，但是千万不要惹祸上身啊。
“我要下去……”十七少说。
“少爷再瞧瞧吧，先让他们盘事。”杨戈拉住十七少。
十七少觉得有几分道理便没下去。
篝火点起，士兵们在山寨里扎营，起锅灶做饭。
九少爷端坐在太师椅上，捆着的几人每人坐一矮石凳。
“本人是京城瑞王府的九少爷瑞骁铖，贵山寨何人主事?”
一位老伯从人群中颤颤巍巍走出来，“回九少爷，小人代理寨长。”
“代理寨长?那原来的寨长呢?”
“死了!被砍了脑袋挂在村头。”阿季喊。
“哦?为什么?”九少爷挑挑眉。
“那是我爹，只是想和入侵村子的官兵说几句话，就被当刁民杀了!”
九少爷若有所思，“这就是你们去截王爷马车的原因?为父报仇?”
“不……我不是为个人仇恨，我们是为整个山寨!”
“好，冤有头债有主，王爷此次派我前来就是为了解决恩怨。客人来了没带什么好东西，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还劳烦乡亲们搬出桌椅板凳，拿出碗筷。”
十七少躲在角落看着远处热闹的流水宴席，方才还和他一同紧张的杨戈和水生也放宽心去吃酒了。
九少爷骑着高头大马披着披风来了，一来就杀猪宰羊请全寨吃饭。他一定不知道此时山寨里还有另外一位王府少爷，前几天曾信誓旦旦的要帮寨子解决问题。
“多可笑！多荒谬啊!我的存在就是滑天下之稽的笑话!”十七少仰天大笑。
“终究还是没用的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十七少摇摇晃晃往露天宴席走。
“什么人!”士兵拦住十七少盘问。
“村民，村…民…”
士兵放行，十七少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乡邻们看十七少的眼神复杂。
十七少自斟了一碗酒。
“好酒啊，不愧是九少爷带来的。”十七少大喊，引得众人侧目。
“哎呀，还有红烧肉，我来山寨好几天了，还没吃过红烧肉哩。”十七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丢进嘴里，大力咀嚼。
“好菜，跟京城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位少爷，可否注意一下言行。”旁边的乡邻小声劝诫。
“言行?”十七少摔下筷子，“注意什么言行?我可是十七少!”
“何人喧哗!”士兵来问。
“是我，瑞王府十七少!”
……
第120章 十七少晕厥
士兵愣了一下，再看周围乡邻胆怯躲避的眼神，恭敬地请十七少。
十七少跟着士兵走进祠堂和正在喝茶的九少爷四目相接。这样正面的相遇，以往很少有过，九少爷华服锦衣，十七少草鞋短衫。
九少爷一时没认出来，“你怎么在这儿？”不由惊呼。
“那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奉父王的命来的，你整日在外面胡混居然在这里碰到了。”
十七少一下气不打一处来。
“我来了好几天了，就住在祠堂里!”
“这事很重要，你先不要搅合，父王反复叮嘱要办妥当，不能出岔子。”九少爷摊手。
十七少毫无底气低声道，“我也是为这事来的，有人求我来的。”
“你？”
“我…我丫鬟死了!”
“啊？”九少爷一头雾水。
“我房里有一个丫鬟，她死了…然后屋里又来了一个丫鬟，要我跟她回老家，我就来了。”
九少爷无心听十七少胡扯，“他们胆大包天在父王进皇宫的道路上拦马车!这本该扔到死囚牢里，但是父王心善，说这事糊弄糊弄过去得了，杀几个吃了豹子胆的百姓没好处……”
十七少没什么可说了，果然王府上没人知道他失踪了，更不会在乎死了一个丫鬟。
“父王说，行宫脚下的村民杀了不吉利，百姓闹事无非就是过的不好，心里怨气无处发泄，拼着不要命了。砍头容易但因此激起的民愤和好奇会持续很久，不如大度一点。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十七少发愣根本没听九少爷说话。“府上…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还惦记这事啊，多谢你担心，马上就下聘了。”
十七少抬起头，“具体哪天？”
“府上还没告诉我，成亲麻烦啊，还得下江南跑一趟。”
十七少瞪大眼珠子，“跟你什么关系，你去江南干什么?”
“笑话，我成亲跟我没关系!”
“你成亲？你要去江南成亲?”十七少脑子一翁，要站不稳了。
“听从家里安排嘛，虽然不是皇亲贵胄之女，但是委屈一下吧，婚姻本就父母之命。”
十七少心口痛，嗓子里一股甜味涌上来。
“哎!哎……!你怎么了!”九少爷扶住嘴里吐血的十七少。
“那姑娘是家中独女，叫……椛阡陌?”十七少拼着命说出来。
“是姓椛的一户人家，叫什么不知道，怎么了？”
十七少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
……
十七少醒来的时候，先看到玉桢，再看到杨戈和水生。
“少爷你可醒了，你可不能再出事了，我们这个山寨可什么都承受不住了。”
“杨……杨……”
“我在我在!”杨戈挤开玉桢。
“九…九…椛……家……”
“我们跟九爷表明身份了，九爷特别亲切答应帮我们采买，别担心……”
十七少眼睛一闭又昏过去了。
“哎!少爷少爷!”玉桢推开杨戈，“你醒醒，你要死也死到别的地方去啊!”
水生拉过杨戈，“躲远点吧……”
……
第121章 审判
水生和杨戈躲着山寨此时轰轰烈烈的恩怨情仇，在后山上剥油草。
“哥……”
“别问，我也不明白……”
“威风八面的少爷说帮咱们采买，咱们差事是办完了吗?咱能走了吧?”
杨戈停下来，“我也正寻思呢。”
油茶剥了两筐，手上剥的又臭又黏也不想去河边洗手。
“这是王府恩怨!”杨戈拍腿大喊，好像才明白过来。降低声音小声说，“都是那座行宫引起的……”
“那跟椛家和大小姐有什么关系，咱们在这儿干嘛!”
“这个大概是老太太特别的安排，就是要咱们代表椛家掺和进去!十七少说他要娶大小姐，披风带兵的九少爷也说他要娶大小姐……你想想，这里面……深着呢!”
“我不懂!王府的少爷要娶大小姐和这座山寨有什么关系，和行宫有什么关系!既然新来的少爷说差事他帮忙，那咱们启程回去吧，或者去京城的椛家铺子，最起码发一封信回去!”
杨戈胳膊架在腿上，“哥哥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是椛家大管家派来陪你的，我走了五年镖了，还只是浔江冯记里的一个小镖师，管家答应我，这趟走成了，让我去椛家地。这一趟对于我更重要!现在局势这么复杂，说明以后我很有可能被委以重任。你要是想走，马车给你，你回去吧。”
“哥这是什么意思，咱俩一起为一趟差事来的，一起吃一起睡，没道理我先走了你留下!而且我一个人怎么回去啊。”
“来之前老太太还有没有跟你说别的?”
水生思索，“老太太只是反复叮嘱我，这趟差事恐怕会很难办。要买的玉是顶级尊贵的物件，给我带的衣服里缝了一块龙袍的布，以防万一银子交易不了……”
“哎呀!”杨戈跳起来，“你怎么不早说!衣服呢？是这件吗!”杨戈周身拍打水生。
“不是不是，我哪敢穿那件啊，在祠堂的包裹里。”
“你真是，想坏大事，一起出来办事不交底!”
“哥……我真的不明白，太复杂了……”水生抱住脑袋。
“哎……!”玉桢远远喊。
“玉桢姑娘!”杨戈答应。
“少爷呆呆傻傻不吃不喝，不停念叨江南，你们去陪陪吧。”玉桢走来一脸疲惫无奈。
“椛家大小姐到底要嫁给谁啊?一位小姐能嫁给两位少爷?到底搞的什么名堂?”
“应该是威风的那一位，我们家大小姐可是豪门独女。”水生说。
“啊……啊啊……啊……你们家大小姐!”玉桢竟然哭了。
杨戈和水生背着满满箩筐绕开玉祯一溜小跑，掉出了不少。
“千万别刺激十七少，十七少人挺好的。跟咱们同床而卧，这份缘分可不得了!”杨戈不停嘱咐。
到了山下，一片肃杀之气，几根柱子戳在地上绑着昨天捆着进村的人。士兵分散在各处站岗，昨夜飘香热闹的晚宴气息一丝不见。
两人不敢多看，捏手捏脚往祠堂走。
“喂……那两个外来的!”柱子上捆的阿季喊他俩。
水生僵着脖子不敢回头，杨戈走过去，停在几步外。
“远道而来揩油，难为你们了。”阿季啐了一口，飞溅一丈远。
杨戈震慑于阿季凌厉的眼神，来不及思考这一口的侮辱。
玉桢跑来拉住杨戈，“阿季哥误会你们了，不要计较，他是我堂姐的未婚夫。”
杨戈看不远处提着箩筐哭泣的母亲，再看阿季旁边捆着的姑娘，转身走。
水生看到杨戈走到前面了，小跑跟上。
进了祠堂，十七少失魂落魄缩在墙角。
“少…爷…”杨戈轻呼。
“杨大哥!”十七少扑起来，“带我回江南，我们走，马上走，我要去见大小姐!水生!你说你在大小姐的专船上，她一定收到我的信了!她跟你说过我的对吧，跟她定亲的是我啊!”
水生找到包袱抱在怀里，“我吹牛的，小伙计怎么能往大小姐身边凑!”
“你跟我去见九少爷，连青楼里的老鸨子都知道，椛小姐许配给我了!”十七少揪着水生往外走。
水生小心挣扎，“我只是来买五彩石的，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十七少掐住水生脖子，“连你也敢欺负我，你算什么东西!”
“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杨戈奋力卡在两人中间。
“晋远!”九少爷大吼，身边站着代理寨长。
三人顿住，杨戈轻轻把水生从十七少的手里拉出来，撤到一边。
“啪!”九少爷出手甩了十七少一个巴掌，“王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但凡有一点身为皇族的自尊心都不会这般胡闹。来人啊，把十七少爷捆了送回京城!”
士兵迅速闪出手脚麻利，三两下十七少便不能动弹了。
“骁铖，你我同为父王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绑我!你凭什么抢我的亲事!你混蛋!”
“啪!”九少爷又扇了一巴掌。“哥哥不先定亲，你怎么可能定亲?你怕是失心疯了胡言乱语!”
九少爷甩了一下披风，“当着大伙的面，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抢你这个野庶子的亲事了!”
“我是庶子，你也是小妾生的庶子!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九少爷抬手要继续打，代理寨长扑通一声跪下磕头，“二位少爷!少爷!”
九少爷指杨戈和水生，“你俩说!不说就和那些反贼一样捆着示众!”
“九爷，我两奉主家之命办差事什么都不知道啊!”杨戈水生匐在地上。
“我出门几日，你就趁机抢了我了亲事……”
九少爷抬脚踹去，“你虐杀母亲赏赐的丫鬟扔到郊外，满京城都传遍了。你躲到这里丝毫没有悔悟。王府已经不要你了，回去按家法也是打死!”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欺辱我，我有证人!玉桢玉桢，玉桢都看见了。玉桢!玉桢你来说啊!”
“谁是玉桢?”九少爷喝问!
代理寨长头埋在臂弯里痛哭流涕，“苍天啊……”
……
第122章 审判（二）
夜晚，架起的铁盆点起排排篝火，一圈圈乡亲人影幢幢，柱子上绑着的“叛贼”被喂了水喂了饭，也要一起见证这一场审判。
十七少换回了来时的衣服，摘掉裹头的布，束发削脸，恢复了京城少爷的贵气。
玉桢穿着从王府出来时的一身衣服，缩在太师椅上。
九少爷裹着橘色的金缕披风。
“各位乡亲，我瑞骁铖奉父王之命前来，没想到牵扯出王府的另一桩命案，命案事关几人的清白。我认为有必要当着所有乡亲的面梳理清楚……”
祠堂里。
“滋滋呦呦，滋滋呦呦……水生快速转动榨油的小磨盘，“没关系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杨戈趴在围栏边，鬓角的头发不知是被风吹起的，还是被鼻口嘴巴里呼出的气带起的。
这波王府恩怨要是看明白了，回去除了知州府老爷，其它人都不配听。
“一坛油二两银子，榨好了给玉桢姑娘银子……”水生念叨着磨，油渣不断翻挤出来，少不了落进溢出的油里。
“十七少爷说，山寨里的玉桢姑娘潜入王府在他的小院里做丫鬟，目睹了十七少误杀侍女椿儿的全过程。玉桢姑娘是这样的么?”
山谷寂静，只有风吹过耳轮的声音。
“十七少说玉桢姑娘在王府自称椿儿的远方妹妹，并称王府的一些下人知晓此事，记下回去确认!”九少爷对身旁的佐义说。
“是，少爷!”
“玉桢姑娘尚未出阁，此时事关身家清白，请放心说来，本少爷和乡邻们会为你作主的。”九少爷说。
十七少走到玉桢身边，“你放心说，咱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玉桢抬起眼皮，濒死的绝望缠住她的脖颈，一厘一厘收缩，十七少迫切燃烧的瞳孔里，过往的一切如快速转动的走马灯，越来越快，画面花了，越想看清越看不清……”
“玉桢，我救过你，那夜王府开宴，贵妃也在。你半夜闯进来，府上搜查的时候，我保护的你。椿儿怎么对你的你知道，那天她企图强迫我，你在门外都听见了，我叫你进来，你不进来……你只要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一定会给你许诺……”
玉桢下意识在脖子上抓，企图拽掉什么，她要呼吸，要大口喘气!
十七少被士兵拉远，玉桢的娘扑出来，“玉桢，你说啊，你根本就不认识他啊，桢儿……桢儿你怎么那么命苦啊。是他来山寨骚扰你的啊，你不认识他!你快说啊，说啊!”
“你们放开我，骁铖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你是少爷，我也是!你没资格对我动私刑!闪开，你们都不想活了吗!”十七少挣脱束缚，“玉桢……”
“我…我…我不认识你……”玉桢站起来如喷发的火山，“我不认识他，不认识他……”
“你……你你只是怕了，我有证据，我有证据!玉桢随身携带的长命缕被我送给青楼的姑娘了，玉桢的爹是银器匠给她打造的长命锁上有她的名字还镶着寻常百姓不许用的五彩石!”
十七少说完，九少爷一惊，居然还有物证!
“我有话要说!”划破山谷的一声厉吼，是阿姐红缨。
“瑞王府宴请贵妃那日，我和玉桢在京城，王府外重兵守卫，玉桢非要去看热闹，我没看住她，让她溜了出去，等到第二天早上玉桢才回来。玉桢说她遇见了一位少爷把长命缕卖给了他，谈价时没谈拢还挨了打!”
“那为什么要卖给十七少长命缕呢?”九少爷问。
“玉桢知道五彩石非寻常百姓该有，碰见那位贵少爷就卖了。”
“反贼不要胡扯，那晚我在王府安保，怎么在外面碰到她!”嚎叫过后，十七少晕厥了。
……
祠堂的简易板床上。
十七少睁开眼，九少爷正在一边翘脚喝茶。
“醒了啊，贵妃来做客那晚，本来我主动请命护卫王府，但是贵妃难得来一趟，我还是留在宴席上敬酒比较好。所以差事就派给你了。那天听说抓住了一位刺客，现在看来是玉桢姑娘吧，哈哈哈胆子挺大嘛。”
“前一段时间，后院恭桶进出的门房死了，全府搜查是玉桢进来了吧?”九少爷坐到十七少床边。
“你说的话大概确实有几分真实，但是没用了，虐杀丫鬟并且抛尸这事已经了结了，管你是为什么杀的。你一直恶名在外，再多几件荒唐事也无妨。不过江南那门亲事我得把话说明白了。一户商家，我可一丁点都不稀罕。但是为了给王府和父王分忧，我就勉为其难应了。”
“你…”十七少眼冒金星气息艰难起不来。
“我是帮父王收拾烂摊子的好儿子，不像你这个只会丢人的野种!”
“少爷，外面两个江南人前来辞行!”佐义来报。
“让他俩进来。”九少爷接着俯到十七少耳边说，“听说江南椛钱，富可敌国，看在钱的份上，我就不计较椛家小姐的出身了。你好好跟两个跑腿伙计道个别，他们回去了，还能多一段戏说传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