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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钱DD     玉璧蝼蚁血txt下载     玉璧蝼蚁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兰葵府

    船行的块,水生的心情和河里游弋的鱼一样自在,两个时辰数数间到了。天还未黑,浔江城岸上一样繁忙。

    兰葵府的轿子等候,椛阡陌直接上轿。伙计们抬货品下船。水生又不知所措。

    “水生,你过来…”船舱桌子后面那位。

    水生跟在身后心里嘀咕,这位到底是不是船长。

    “伙计们都叫我陶老大,负责椛家到浔阳的专船。椛家到浔江一般住冯庆堂客栈,冯庆堂有椛家一半股份,另一半是冯家的,冯家开镖局。”

    水生一边左顾右盼打量浔江城,一边仔细听陶老大说话。

    “商路上走货肯定要有镖局护送,所以咱们要对冯家的镖师客气一点…”陶老大忽然回头撞上水生到处瞎瞅的眼神。

    水生赶紧说,“椛家和冯家合开了冯庆堂,一家一半股份,伙计要对镖师客气一点。”

    “哈哈哈,还算机灵!”

    陶老大继续说,“自家客栈住店不要钱,但必须拿商牌登记。不拿商牌进不了门。冯庆堂平日里还有会一般的客官,椛家人不能太张扬,买卖人行事要谦逊包容。”

    到了后院模样的巷子。陶老大转身,路记住了吗?

    水生想了想犹豫说,“也许记住了…”

    “记不住没关系,下回来了觉得熟悉就行…椛家伙计住店走后门,正门留给一般客官。

    从后门进冯庆堂,前台桌子旁边有一道窄窄的楼梯。

    陶老大拿出商牌示意水生也把商牌拿出来,两块牌子一起递给前台。

    “十人船和一特别伙计水生。”

    上了楼梯,里面开阔起来,一排门。

    “走商路,人都疲惫,所以一人一间,别人都陪大小姐去兰葵府了,少不了在府上吃晚饭。你在房间里回忆路过的码头和村庄,船转了几道弯,最好能在纸上画出来!”

    “啊…?哦!”水生挠头。

    这边,轿子和货物进入兰葵府。

    “阡陌!”一位少年出来迎接。

    阡陌下轿,“无邪…”

    “伙计们辛苦了,去领赏吧…”无邪招呼。

    府上庭院内宴席已准备好。

    “舅舅…”阡陌扑到兰葵景荣怀里。

    “坐船辛苦了,先吃饭…”

    宴席上除了舅舅兰葵景荣,舅妈还坐着三位兰葵家少爷,大哥兰葵子腾,二哥兰葵辰逸,三弟兰葵无邪。

    兰葵景荣没有女儿,自是对长姐的独女格外疼惜。

    宴席过半,菜肴撤下,茶端上来。

    阡陌先开口,“最近是货单的旺季,工人天一亮就上工,家里人进人出每天都热闹。母亲更是一千件事一起张罗,比织机上的经纬线还精细。”

    “椛家大宅就是椛家地的奇景,天下锦缎出椛家…”子腾接话活络气氛。

    “户部的李大人前几天来了一封密信,阡陌从怀里掏出信,递给景荣舅舅。”

    舅舅看了信递还给阡陌,“这是好事啊…”

    “母亲也觉得是好事,但也抱怨操心太重,心都掰成八瓣了,还要再掰出一瓣出来。”

    “你们都退下吧,我与阡陌说说话。”景荣说。

    三位少爷离席。

    “大哥,什么事啊,还不让咱们听。”三弟无邪说。

    “你没听那是京城的密…信么,不得了的事呗。”

    “再大的事,也不过是布匹的事,能多大!”

    “你懂个屁!”

    ……

第32章 兰葵府(二)

    “侄女怎么想的,尽可说来!”景荣说。

    “我就是奇怪,天下那么多家门,他京城的王府怎就相中了我,但凡爹爹和哥哥还活着。我也…不会…”阡陌抽泣起来。

    “莫难过,莫难过,除了小舅舅还有你大舅舅。不会让侄女委屈。舅舅马上给京城的同乡写信,让他打听一下王府。”

    “他王府又怎样!想必是在京城求不到王公贵族家的女儿,才轮我这儿了!”

    “瑞王爷人称九千岁,既是九千岁的儿子,那怎么会呢…”景荣也面露愁色。

    “天下没有白给的买卖,谁知道这是多大的局…”

    景荣轻轻叹气,“侄女你多住几天,此事非同小可。若真和瑞王府结亲,莫说你们椛家,以后周边百里千里都成了瑞王爷的势力范围。舅舅逃不了直接干系。”

    阡陌停止抽泣,心情好了一点。

    “你回去休息吧,舅舅一个人待一会。”

    “是…”阡陌行礼。

    进入内院,阡陌喊住无邪。

    “大小姐今日来什么重要的事情啊?”无邪问。

    “还不是商道上那些事,一条商路从家门口过,沿途的都想揩点油星子呗。这里面七掰八扯的,往大里说,京城贵族老爷们的衣食住行,往小里说,村东头毛头小儿的下顿饭。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哈哈哈,不亏是椛家大小姐,随便一两句尽显格局。不像闺房里那些不出大门的小户丫头,只知道针线菠萝里一针一线的事。”

    “你这话说的,再华丽的锦缎还不是一经线一纬线织出来的,寻常绣女手上的绣活也能顺着河飘到千里之外的贵人身上。哪有什么小事…”

    “得得,我说不过你椛大小姐…”

    “阡陌,屋子给你收拾好了…”舅母走过来。

    “舅母,我带了一些料子好绣花简单的衣服,让丫鬟穿来瞧瞧可好。”

    “阡陌太客气了,丫鬟们有福了。”

    丫鬟穿上新衣服排好队,阡陌挨个仔细打量。

    家里都是少爷,丫鬟果然漂亮一些。

    “这位是?”阡陌指着一位姿色格外出挑的丫鬟。

    “这是我身边的丫鬟秀瑛…”

    “舅母的丫鬟果然体面!”阡陌一脸赞赏的神色。

    “大小姐过奖了,椛家的布料天下一绝,小女着实不配这么高档的锦衣。”秀瑛说。

    “再好的布不也是布嘛,人靠衣装,衣服穿对了,精气神就出来了。秀瑛这身段气质才不辜负锦缎织造时的心血。”

    “哈哈哈,既然大小姐喜欢你,那你就照料大小姐吧…”舅母说秀瑛说。

    阡陌躺在床帐里琢磨。

    “跟舅母要了秀瑛,舅母肯么?兰葵府上出去的丫鬟,正好也牵制一下舅舅。”

    阡陌从围帐里透出头,“秀瑛你来兰葵府多久了?”

    “我是在府上做工的亲戚带进来的,夫人看我有几分伶俐,就把我留下了。”

    “你老家哪里,家里几个兄弟姐妹?”

    “大小姐一定没听过的小地方泷合庄,家里有一兄一嫂。”

    “哦…你生的这般俊秀,想必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

第33章 穿孔的石头

    山坳里一座简易搭的小房子。

    玉祯手指头上缠布条,拿锥子正在往小石头上穿孔。已经颇有几分模样。

    阿姐在一旁搓绳子,“我看你这样就来气!”

    “你气什么?”玉祯对光线看孔,工整通畅。

    “咱们寨子跟石头融为一体了么,连你也敲敲打打上了!”

    “除了石头咱们还有什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石头就吃石头。”

    阿姐丢下手中的绳子,“连你也这么想寨子真要完蛋了!”

    玉祯被吓了一跳,“阿姐…”

    “那些贵人们真会因为五彩石高看我们一眼?活着的所有意义就是给皇族们采所谓的灵石?阿姐打掉玉祯手上的石头,踢散一旁废弃的碎石,“看了,别敲了,别敲了!”

    “寨子上的男人们去敲石头磨石头,女人们在后方给他们做饭洗衣,我们是石头的活奴隶么!”

    “阿姐…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

    “寨子上的孩童不能读书识字,天一亮就背篓子跟着大人上山,运石头砸石头,猜哪一块石头里有会变色的石头!”阿姐声嘶力竭。

    “不穿了,不砸了…”玉祯撕下手指头缠的布条,“我再也不砸了…”

    山坳里的太阳落山早,余晖从山峦缝隙中穿过来,把一切镀上金黄。

    阿姐和玉祯安静的坐着。

    “要是全寨人都罢工,会怎样?他们能把全寨人都杀了?”阿姐问,接着自问自答,“抗争总会流血,可不能因为害怕流血就放弃抗争,总得有个开始…”

    “阿姐,那谁先去流血呢…”

    “那天你要死王府里了,有了这个由头全寨人就能一起杀到京城去!”阿姐语气认真。玉祯并不生气,此时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皇族把五彩石镶在长命缕上做吉祥物件,难道没了五彩石,他们就活不了要死了…”

    太阳落到山后头了,炊烟袅袅从屋顶升起。

    “我回家了…”

    阿姐走了,玉祯失落极了。思绪又飘回那个夜晚。

    喂她吃点心,放她出府,听她讲故事请吃早茶还给银子的十七少。

    长命锁还在他手里。

    玉祯忽有些高兴,找到了一个再去见十七少的理由。

    “去京城,先要到一天京客栈,第二天天不亮出发,一天就到京城了。可去京城得有银子啊…”玉祯端着脸,又陷入惆怅。

    “做手链拿到一天京客栈总能卖些钱吧!”玉祯拳头砸脑袋,“刚刚才说不砸石头了,怎么满脑子就是石头石头,石头!”

    “可是不砸石头怎么挣钱!”

    四下里无人…

    “管别人呢,我砸我的,我就是想砸!”

    玉祯捡起锥子,石块砸起来。“叮叮当”敲了两下,心虚…

    天黑了,穿孔是精细活,那搓绳子吧,不费眼睛。

    玉祯捡起阿姐丢下的绳子,放在腿上搓。

    忽笑出了声,为什么笑,具体说不出来,就是想笑。

    “王母娘娘的玉珠盘子打翻了,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五彩石。灵玉挂胸前,保命又延年…”

    ……

第34章 浪子回头

    十七少卧床养伤,总是想起娘,娘的音容笑貌在脑子赶也赶不走。

    为了十七少不至于乏闷,椿儿搬来一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布袋戏的木偶。

    “这是哪来的?”

    “库房里拿出来的,土都落的好厚了。”

    十七少忍不住轻轻叹息,椿儿对他越好,他心里就越止不住的委屈,跟突突的泉眼似的,不断从心底翻涌着冒出来,压住了从缝隙也能喷出来。

    “伤养好了,天地广阔,我就骑马出去了…”

    “天地再大,走到哪您也是王府里的十七少…”椿儿拿出一个穿盔甲的木偶套在手上摆弄。“呆,我常山赵子龙在此!”

    十七少勉强一笑,“椿儿,你可了解九少爷?总听说九爷能骑善射是个领兵打仗的料。”

    “九爷啊…老见不着人,经常天不亮就跟习武的师傅牵马出去了。”

    十七少脸歪倒枕头上,眼角的泪藏不住,娘曾经无数次抱着他说,以后要当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做大事建立功业。

    “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好…”椿儿放下木偶退出去。

    十七少把木偶套在手上,“这也怨不得我,别人什么娘我什么娘…”

    九少爷的娘是王爷的侧妃,跟十七年纪相仿,但九少爷在王府出生,十七少出生在租的宅子里。

    回想起来那座宅子总是阳光明媚,院子里有一棵大银杏树,秋天一地的金灿灿,小时候他问娘,“为什么树上会落下金叶子,树是仙树么…”

    娘要把落叶扫起来,他拦着不肯,就喜欢看金叶子,落叶堆在树底下枯萎了,变成风一吹就散的粉末。刮得一院子狼藉,他跟着娘扫了几麻袋。

    他伤心啊,一片金黄怎么变了,怎么被风吹没了。

    后来真的什么都没了,来了一帮人要把他们娘俩从院子里赶出去,因为租金到期了。

    他这才知道,有银杏树的院子不是家,他和娘到了王府。

    屋里所有人都坐在椅子上,只有他和娘跪在地上,屋顶的天花板好高,上面画着复杂的花纹。

    后来他和娘到了这座院子,院子里也有一棵树,不过是棵低矮的歪脖子树,每年开春长不了几片叶子。

    他老和娘闹着要回去,一开始娘还和他解释,后来只要他闹,娘就一巴掌甩过来,“你是王府的人就算死了,也要死在这里!”

    娘经常打他,没写字没背书都要挨打。早晨起来还要立在墙边练功。后来娘没了,再没人逼他干任何事情。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捏着他的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没钱了就去账房支钱,怎么开心怎么来!”

    他在街面上混,别人都笑嘻嘻叫他十七少,他也乐的答应。

    有时候他也恨,但是不知道该恨谁,恨娘没了,还是恨这座王府。可离了王府他就什么都不是,不再是十七少,便什么都没了。

    但是他要成亲了,江南椛家!

    “椿儿,椿儿…”

    “少爷就醒了。”椿儿进来。

    “扶我起来,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信!”

    “给谁写啊?”

    “你别管,只管准备了来。”

    十七少歪在床边旁边的小桌子上,笔蘸了墨停在纸面上,转头问椿儿,“该怎么写…”

    “哈哈哈,少爷要写信,怎么问我?”

    “我的意思是说,写信开头怎么写,我从来没写过信…”

    “少爷要给谁?”

    “江南椛家大小姐,椛阡陌…”

    “椛阡陌大小姐,见字如面…”椿儿一本正经。

    “那你来,你来…”十七少把笔塞在椿儿手里。

    “想必,你一定知道了我和你的事情…”十七少说。

    “万一她不知道呢?”

    “那就写我是你未来的夫君,瑞王府的十七少爷。”

    椿儿一笔一划写的艰难丑陋,但是十七少并不介意。

    “我一时疏忽犯了错受家法,皮开肉绽卧床休养,无法踏出房门半步。若不是如此,我必定骑千里马下江南去见你。”

    “哈哈哈,哈哈哈,少爷想新娘子太心急了,大小姐未免不觉得你轻浮。”

    “轻浮?后面那句去掉,‘我本该在外闯荡,但不甚犯错受家法,卧床休养无法踏出房门半步。’

    “你待嫁闺中,心中未免忐忑忧虑,我写此信,一来排解卧床的寂寞,二来更为让你安心。江南和京城虽然相隔千里,但你我二人若长通书信,互相了解心意。就算…”

    “就算相隔天涯也若比邻…”椿说。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椿儿一手捂嘴,“信写完了,要落款,‘十七少书’。”

    十七少满意极了,“椿啊,真有你的,寄到江南椛家要几天啊?”

    “啊?你真要寄去!”

    “当然啦,不然写着玩么。椛阡陌是独生女,以后我俩成了亲就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椛家家业大,以后少不了我操心。不得先了解了解么。”

    “少爷,您要是实在无趣,我去给您请个会唱布袋戏的戏班子,就在屋子唱。”

    “我认真的,我要给椛阡陌写信。她收到信必定欢喜非常。”

    “哎呀,少爷!”椿抢过信,“您要写也请个先生好好写嘛,您看我写的跟臭虫爬似的,腿都支愣着。椛大小姐不知道是多么娇宠的千金小姐,这东西怎么好寄给她看。而且既然是表心意,当然得您自己动手,文字也得考究,显示您的内涵。”

    “对对对,你说的对极了!赶紧给我找几本书,我要读书,要练字!”

    椿儿有些为难。

    “好姐姐”十七少握住椿儿的手,“麻烦您去和王妃说说,我床上躺着实在无聊。最好给我请一个教书先生,随便教我点东西…”

    椿儿把手抽出来,“好,我去找吴伯,你有这份心也难得…”

    “好嘞…”十七少身子一扑抱住椿儿,“好姐姐,和我娘一样好呢。”

    “起开起开”椿儿推开十七少,“瞧你这个样子,只怕读了两天,就腻了倦了,倒要看你能坚持几天!”

    ……

第35章 无题

    冯庆堂后楼里,伙计们一大早去各个店里查账,水生不知道该干嘛,只好跟在宋强后面。

    “昨天晚上我们在兰葵府吃了一顿好宴席…”

    “哦,真好!”

    水生那时候在陶老大跟前挨骂,行一趟船恨不得要他长千里眼千里耳,什么都得记住。陶老大反复呵斥,“你当出门易货是儿戏!出了门你就知道厉害,一个没长眼,你就回不来了!”

    “大强哥,你出过远差么,长途易货。”

    宋强回过头,“新伙计都你这德行,听了个词就满世界问,‘这个你知道么,那个知道么’呸!”

    水生自讨没趣,陶老大不许他多嘴,果然多嘴没好事。

    跟着宋强走进一家布料店。

    “徐掌柜好!”宋强一改刚才鄙夷的嘴脸,谦和大方掏出椛家商牌。

    “里面请…”徐掌柜和宋强坐着,长生垂手站一边。

    “徐掌柜生意可好?”

    “拖东家的福,一直都好,今年掌柜大会,应该能请大家吃茶!”

    “那提前祝徐掌柜今年拔得头筹!”“卖的最好的是哪几款布料?”

    ……

    水生站一边听,净是他听不懂的,一句不敢多问。

    出了布店,进当铺,宋强从当铺出来。

    水生终于忍不住了,“强哥,咱椛家还有当铺?”

    “哼,椛家什么都有。”

    “椛家这么厉害…”

    宋强回过头,“嘿!真不稀的搭理你…”

    “强哥,我新得的差事是给大宅运水,老太太我也见过…”

    “我呸!呸呸呸!”宋强抬脚要踹,“你别跟着我了,我看你直犯恶心…”

    水生想解释,忽想起椛老太不让他说出去,说出去就撵出去,立刻打嘴,“该死该死…”

    “怎么着,进过椛家大宅就近似于见过老太太了?水生我原本觉得你挺憨厚的。你知道椛家最讨厌什么伙计?就是嘴上没门,逮到机会就满世界胡咧咧,芝麻吹成西瓜。知道椛家的生意多深么?呸!刚看见水上冒了气泡就觉得底下有鱼要上钩了。怪不得,三年新伙计,路上瞎家雀。呸!”

    宋强大步往前走,水生只得跟着。

    “哎,你以前干什么的?”

    “我以前和爹爹在码头上卸货。”

    宋强回过头,“你是抗大包的?”

    水生点头,“我刚得的新差事往大宅缫丝厂运水。”

    “呸!这年头,什么人都能跟我混到一起,滚,离我远点!怪不得呢,瞧你穿的衣服…”

    水生慌了,“这可是新买的!”

    “哈哈哈,新买的?裁缝铺子看人下菜碟,把三年前的旧衣服卖给你了,被人耍了都不知道。走走走,离我远点!”

    “强哥强哥!”

    宋强小跑着走了。

    水生懊恼极了,一个人溜溜逛逛回到客栈。

    陶老大开着房门正在屋里。

    “回来了,外面见到了什么说说。”

    “跟宋强出去,问他什么都骂我。”

    “哼,活该挨骂!”陶老大拿火折子点烟。

    “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说见过老太太,以前在码头抗大包,新买了衣服,他都骂我!”

    陶老大扔下火折子,“,傻伙计把门关上!”

    水生赶紧把门关上。

    “不懂,就站一边默默瞧着,瞧多了总能看明白。急吼吼的瞎问,没几句话就把底细全卖出去了,你啊,出了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第36章 大生意

    兰葵景荣一大早坐轿子出门,阡陌睡到正午起来,在走廊上伸懒腰。

    无邪远远看着她笑。

    “我在家,天一亮就得起来,也就在舅舅家能懒一点。”

    “椛家大宅每日钱过如洪水,兰葵府钱不上门,不配大小姐起早!”

    “张嘴就是钱钱钱,谁人都道椛家有钱,每日被钱催命的苦谁明白?谁不想睡个懒觉!”

    “我爹一大早就出去了,椛家到底出什么事了?说来我听听嘛,没准能出出主意呢。”

    阡陌伸手拧无邪的耳朵,“你小子,就等我起来套我的话呢!”

    “哎,好姐姐,弟弟我有心给姐姐分忧,可是姐姐瞧不上我啊…”

    阡陌松开无邪耳朵,眼珠一转坐在廊上,“告诉你也无妨,但是你别跟大哥二哥胡咧咧去,我椛家伙计没娶媳妇的光棍多,整天心思活络,是个大问题!”

    “哈哈哈哈,不愧是椛家大小姐啊,思考的问题果然不是寻常人能揣度的。”

    “我椛家伙计,挣钱多,见识大。唯一的缺点就是常年在商道上,常言道商人重利轻离别,好像走商路的人,都是为了钱可随意抛弃情义的无耻之徒。好姑娘们都看不上走商的伙计…”

    “椛家若是愿意帮伙计们出聘礼,准保百里之外的姑娘都争着嫁过来。”

    “椛家正有此意!不过既然出钱帮忙娶媳妇,媳妇嘛也想好好挑一挑!”

    “嘿!”无邪眼里放光,“椛家果然阔气!”

    “钱嘛,好说,但是好姑娘呢。椛家伙计把姑娘们都拐跑了,旁人更恨椛家了。别的不说,把兰葵府上的丫鬟,嫁给椛家掌事大伙计,我椛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沿河敲锣打鼓,可行?”

    “…”无邪一脸没回过神。

    “看…不愿意了啊吧,钱啊,很多时候没啥用的…”阡陌起身摆手。

    “姐姐别啊…”无邪拉住阡陌,“家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去茶楼去…”

    两人坐在临街茶楼的包厢里。

    “给伙计们张罗成亲的姑娘,事成若有中间费用,这事包给小弟!”

    “哈哈哈…你啊,钻到钱眼里去了。”

    “不瞒姐姐说,我一直觉得自己有经商的天赋,什么读书考功名啊,我一点也不在乎,就算我在乎,家里还有大哥二哥么。我算什么啊…”

    阡陌端起茶品了一口悠然道,“你要接这差事啊,那你打算怎么张罗?整一堆土匪,满世界绑姑娘去?舅舅的知州还要不要做?”

    “哎…”无邪拖住下巴,“那姐姐有什么高见?”

    “简单啊,去召集一堆媒婆,让媒婆们去忙活,你坐着抽佣就好了。”

    “哈哈哈,对对对,这事简单。”

    “说简单也不简单!椛家愿意出钱,媒婆愿意找姑娘,这事整的满城风雨。媒婆联合娘家人趁机抬价,把好姑娘当成奇货可居。什么满脸麻子的丑姑娘也能喊个天价聘金。到时候白花银子干不成事不说,还扰乱当地婚嫁,其余的好小子们找不到姑娘,好姑娘被家里扣着不许人家…”

    “哎呦…这么麻烦呢…”

    “哈哈哈,你以为呢,好好琢磨去吧。茶钱我付了!”阡陌说完离开包厢。

    ……

第37章 贼船

    陶掌柜递给水生十几个铜板,要水生自己坐船回椛家地复命。

    “你一个人回去行吗?”陶老大问。

    “行,当然行!”水生使劲点头。

    “你别答应的这么轻易,来的时候坐的是椛家的专船。坐小船回去,船少不了要在小码头靠岸,靠岸就会有人上船来跟你做买卖,一条船上,谁人都不花钱,船一时半就开不出去。”

    水生拿出商牌,“我有椛家商牌,椛家伙计出来办事,拜托旁人行个方便。”

    “哼…学的倒快!”

    陶老大要把商牌收回去,水生握着商牌不肯撒手,“这是跟我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你明白就好,但是出门在外,商牌也只是一块牌子罢了,不能吃不能喝,不认识的人看它跟寻常的木头没有任何区别。这袋钱你拿上,以防万一,遇到特别情况该使钱就使钱。”

    水生接过钱袋递出商牌。

    “早上走,天黑前正好回到椛家。”

    天蒙蒙亮时,水生背一个小包袱登上乌篷船和十几号人挤在一起。

    船头挂一盏孤灯,小船晃晃悠悠启航,没多久浔江城消失在清晨的薄雾里,大伙儿都闭着眼睛养神,船桨划水的声音清晰极了。水生忽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出任务,不由嘴角挂笑。

    “小兄弟去哪啊?”一老头主动搭话。

    “去椛家地找活干…”水生虚声说。

    “椛家地啊,好地方…肯卖力气遍地都是钱…”

    水生憨笑,当初爹爹带他讨饭时也是这样想的,去椛家地,总有一口饭吃。如今不仅有一口饭吃,还越吃越好了。

    “瞧你乐的…”

    “老伯您去哪呢?”

    “我去平庄…”

    水生在心里回忆,平庄那就是下一站。

    到了平庄,老伯下船。早晨的平庄码头很热闹。船头跳上一个挎着篮子的小男孩对水生说,“大哥买块饼吧,刚出锅热乎的呢。”

    水生计花一块铜板买了一块。

    再发船时,船上剩下七八个人,松快能伸腿了。

    窗外一片明亮,绿水青山,水生兴奋的看窗外的风景。

    “小兄弟睡一会儿吧,下一站长呢…”对面的大哥说。

    晃悠悠的水生闭上眼睡着了,再睁眼时,船上就他一个人。先看包袱,腿脚酸疼从船上出来。太阳在头顶明晃晃,脚下船挨船挨船。

    “船家,船家…”没人理会。

    从船中间跳到岸上。

    “客官,来吃饭吧…”岸边的吃食棚子招呼。

    水生坐进棚里,“店家,一碗面多少钱?”

    “鱼仔面,十铜板一碗!”店家喊。

    水生惊的逃出去,后悔早上在平庄没多买几块饼。

    日头大,船甲板上净是盖着草帽躺着睡觉的船夫。

    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船,水生好着急。这才想起来的时候椛家专船是下午出发,天不黑就到浔江了。

    “小兄弟去哪啊?”猛地的一个光脚老哥撩下草帽问。

    “去椛家地找活干…”

    “一般的船等日头偏了才会发船。急么,急了我载你去。只要十个铜板,走么?”

    水生盘算了一下,“行,走…”

    ……

第38章 贼船(二)

    船上只有水生一人,躺在船舱里,河风吹着好不惬意。

    “兄弟去椛家地准备干什么?”船夫问。

    “不知道,总会有事干的!”

    “嗨…椛家地可以说是椛家一家之地,想和椛家没有瓜葛几乎是不可能的。去了就是给椛家做工。”

    “那又怎样?”水生笑问。

    “小兄弟有所不知,很多年前椛家地可不只有椛家一家大户。织造的作坊一家连一家,椛家只是其中比较大的一家而已。后来椛家强征并购把所有小作坊收编到一起,不服的就从椛家地赶出去,才有了如今那么大的家业。椛家不是什么好家门。”

    水生不搭话。

    那位大哥接着说,“椛家的老爷就在那场商战中死了。后来少爷也死了,椛家虽然赢了,但是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也算是报应。”

    “那椛家为什么能赢呢?”水生问。

    “椛家背后有人,椛老太的大哥在京城中有路子,椛家一家独大之后便在户部挂牌成了皇商,地位坐稳之后便谁也动不了了。”

    “哦…”

    “那些被椛家赶出去的小家门,都改了行,干什么的都有,连土匪都有,专盯着椛家的货抢!”

    “还有这种事?”水生惊呼。

    “哈哈哈,当年椛家强征,流了多少血,椛家才还出来多少…”

    “椛家造的孽,跟椛家伙计们没什么关系啊。”

    “哼…‘狗三年狼五年’听说过么,在椛家当过三年伙计就跟狗一样,要是当了五年就跟狼一样了!”

    水生听了心虚。

    “椛家的伙计成群结队的,要是哪天让我碰见了一个落单的,哼…有他好瞧!”

    太阳还在当头,水生抱紧包袱觉得有些冷。

    船越行河道越窄,两岸尽是陌生的景色,忽然一个猛子船扎到芦苇荡里。

    “船行不了了…”船夫横下船桨。

    “这位大哥,怎么行不了了…”

    “就是行不了了…”

    “您要是累了,就歇一会儿再走,天还早不急…”

    船夫老哥坐在船头草帽盖在脸上,当真歇了起来。水生在一旁又急又怕,肚子里叽里咕噜不停叫。

    “这位大哥,我加钱!”

    “加多少?”

    “二钱…?”

    “老子卖力气划船,你把老子当叫花子!把你的包袱打开我看看,一共带了多少钱?”

    “十钱,十钱可行?”

    老哥没说话,继续闭上眼睛。

    “二十钱,一共三十钱,大哥,我的饭钱都给出去了。”

    “四十…”

    “三十五…”

    “四十…”

    “好,四十就四十…”

    船终于行了,回到主河道上,水生盯着两岸的风景只恨没早发现端倪。

    船在怀古村的小码头靠岸,水生付了钱赶紧跳上岸。船划远了,那大哥远远露出一个坏笑。水生怔怔的站在岸边。

    “客官,来碗面吧…”

    “多少钱?”

    “六钱…”

    “吃!”

    狼吞虎咽吃完一碗面,赌气似的又来了一碗。

    “店家从这里到椛家地行船几钱?”

    “立刻走的船十二钱,按时间走的船三钱…”

    “哎!”水生胸口中了一记暴击,疼得喘不上来气儿。

    “这位客官怎么了,帮你叫船?”

    “好,十二钱的船,立刻走!”

    ……

第39章 新宅

    天黑透了,水生终于乘着一艘小船晃悠到了椛家码头。中间又换了一趟船,要不是碰上了愿意载他的渔民老伯,还不知道要怎么回来。

    回到熟悉的码头,水生坐在河床的阶梯上,数钱袋里剩下的钱,这一趟跑的…

    “水生!”

    “爹…”

    “你怎么坐那!吃饭了么?差事办的怎么样?东西丢了?”

    水生三两下跳上码头,“没有没有,咱们回家吧,明天天一亮我还得进大宅。

    “我一直在码头上等,你跟船出去,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水生突然想哭,“我是重要的伙计,带特殊的任务先回来了。”

    回到爷俩住的仓库,爹从篓子里拿出布裹的包子,“还热着呢,快吃吧…”

    “我吃过了,伙计出任务有钱,路上随便花!”水生把包子推给爹。

    “做伙计得想着给东家省钱,东家给你办事的钱是你的么!”

    水生躺到草垫子上,月光从窗户里射进来。

    “爹,我快发达了…”

    “哼…”爹把包子重新裹到破布里,“发达到哪去?”

    “爹,我是要干大事的!”

    “你可别干了,你跑出去,爹可担心死了。”

    水生翻身胳膊枕在头下,“爹,咱们明天吃顿好的。”

    第二天,水生推一车水进入大宅。卸下水桶倒入水缸中没看到徐大娘快速从小门跑进内院。

    椛老太刚起不久。

    “这一趟,感觉怎么样啊?”椛老太搓着珠串子。

    “这一趟去浔江感触很多,以前把出门贸易想得太简单了。”水生从腰间揪下钱袋,“多亏陶大哥照顾,事无巨细的教给我,才能顺利回来。”

    “钱你留着带爹爹吃顿好的。水生,比起前几日,你感觉如何?”

    “这两天感觉以前的日子都白过了一般。一路上,见到的听到的比以前在码头上和爹爹装货卸货一年都多。”

    “哈哈哈,我椛家码头有那么无趣么。你虽然是个从小没娘的孩子,但爹爹疼惜你,比起那些爹娘不教导的孩子,你比他们幸运太多了。作为一个出入大宅的伙计,不能住在库房里。”

    椛老太打开面前的小盒子,拿出一枚钥匙,“从码头沿河往东走,枣树旁边有一栋被遗弃的小院,你和爹爹住到那里去吧。”

    水生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下了工之后晚上偷偷搬家,大白天让人看见了嫉妒!”

    “谢谢老太太,谢老太太…”水生跪下连磕了好几个头。

    从椛家大宅出来,水生立刻去找枣树旁边的那栋房子。

    枣树掩住的窄巷子拐进去,一扇尘封许久的门,吹吹灰,插进钥匙居然打开了,就是这里了。

    院子不大,满园的荒草此时在水生眼里没有一丝破败感,每一根都焕发着勃勃生机。

    “哈哈哈,哈哈哈…有家了,我有家了!”

    离爹下工还早,水生就在院子里拔草。一院子的草,拔起来倒也不用多久,靠墙堆在一起。这才贴着窗户往里面看,破旧的门稍微一用力就开了。

    ……

第40章 谢师傅

    一共三间小房,用脚步丈量,正房能走十余步,两张椅子一张桌子,左右两间小房里各有一床一柜。虽然旧,但墙上的腻子还完好。

    去河边打一桶水,家具擦干净,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

    好容易爹爹下工了,等不及下馆子,直接把爹爹拽到小院里。

    “爹爹瞧瞧,这是给内院伙计住的房子。”水生晃着手上的钥匙。

    “这院以前住的什么人家?”

    “那谁知道,反正是椛家的,现在许给我住了!”

    “一定是原来的人家走了,这院因为什么原因落到椛家手里了。椛家可不会盖这么小的院子。”爹爹在院里仔仔细细的打量,冷不丁杂草堆里窜过一只耗子。

    “咱们还是在仓库里住吧。这院子这么偏僻,上工也不方便。”

    “仓库那是住人的地方吗,这好歹是间院子!”水生大喊。

    新院子的窗户漏风,水生和爹爹晚上还是在仓库里。

    “爹真是令人沮丧!非要藏着欢喜不愿意表露。”

    “水生,你到底在大宅里干什么,怎得突然赏你院子住?”

    “我是椛家到浔江专线上的伙计啊。那条船上的伙计十里挑一,怎么能住在仓库里。”

    “水生椛家这种巨族,水深着呢,爹就是有些担心,这好处也得太突然了。”

    水生背过身,“说了你也不懂,我新买一身衣服,以前在码头抗大包都被同船的嘲笑,连和我一起同行都不愿意。爹自个不出息,还不许我出息!”

    “你干什么爹不明白。爹只想看着你好好的。”

    “爹,以前我靠你活,现在你该靠着我活了,我等我混成大伙计了,好日子还多着呢。”

    “哈哈哈,好好,好…”

    ……

    吴伯给十七少请了一位纤瘦的谢师傅。

    学生躺着,师傅坐着,这授课也是颇为诡异了。

    十七少点名想学兵书,谢师傅便打开《孙子兵法》一页一页照着念。

    十七少听得难受,但师傅面前又不敢反驳。当真没一会儿就腻了。

    趁课间休息,拉住椿儿,“不是我不想读书,是这师傅当真只会照书本一字一句念。”

    “少爷现在躺着床上,有师傅愿意在您床前念书就不错了。别挑剔了。这师傅也算是九少爷师傅的同僚,您别态度不好,怠慢师傅,落下了话柄。”

    十七少满心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躺着舒服。

    “谢师傅,我身子不方便,特别向往外面的世界,咱们聊点别的可好?”十七少大着胆说。

    “十七少为何挨了家法?为何挨家法不休养也要读书?”谢师傅一脸严肃。

    “我…我之前无知,胡作非为,挨了打之后清醒了几分,时间荒废已多,不敢再懈怠,便既是如此也想读书。我想买马,无处可买,便去烟花之地买了一匹,没想到买畜牲比买人还严重。牵回来到当晚被打的皮开肉绽,差点就死掉了。”

    谢师傅哈哈哈大笑,气氛一下缓和了。

    “十七少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性情洒脱孜意,不拘小节。我进来时还好奇怎得院子里拴着一匹马。原来它就是十七少落难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挨打,也无整日在床上躺着反思的机会。这打么,不亏了。”

    谢师傅比刚才笑的更大声了,“乐观心宽,孺子可教!”

    此话一出,十七少一下子挣扎着要坐起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赞许,居然是绑着绷带趴在床上。

    “师傅…”

    “哎,不用不用,我既然接受了这份差事,便有心理准备,十七少赶紧躺好,耽误了养伤倒是我的过错了。十七少想学兵书,在为师看来随意了解一二便可,千万不要深究。”

    “为何?”

    “有些东西知道的越多除了徒增烦恼之外再无任何益处。就拿兵书来说,一般男儿但凡领悟了几句,都觉得可以统领军队上战场常胜不败。心气儿高了,一些寻常事物的乐趣便再也看不到眼里。十七少想买马,但凡对马有了更多的了解,必定想买更好的马,到时十七少无处可买。再闹出类似于烟花之地买马这种笑话。”

    方才对师傅涌起的感激之情,瞬间消散了,十七少朗声道,“那照谢师傅说来,我不配有任何高洁的志趣,想什么都不可能得到。只会增加制造笑料的机会!”

    “少爷少爷,为师不是那个意思!”

    “你如何不是那种意思,我算是明白了,没人想我十七少变好,府里一边默许我胡作非为,一边因此来惩戒我!把我整成废人!”

    “少爷,府上若无人关心你,那怎会请为师来。少爷的志趣和抱负应该找到更合理的出口。”

    十七少冷静了一些。

    “少爷身子不方便,读书这种辛苦事不能操之过急,要不今日就到这里吧,下次,为师会调整教学策略。”

    谢师傅走了。

    椿儿端茶进来,“瞅你的犟驴脾气,我是谢师傅直接甩袖走人!”

    “唉!”十七少脸埋枕头里,“我…我恨!把院里的那匹马牵回去,我不要它了!”

    “为了它糟了多少罪,放走了就啥也不剩了!你要是难受,等不上课时给马套上车,拉你出去逛逛。也让它好好给你卖卖力气!”

    “我要坐船下江南,我要离开王府!”

    “又想媳妇了,这点出息!”

    “我不是想媳妇,我就是想出去!拿笔墨来,我要给椛家大小姐写信!”

    “椛阡陌大小姐,见字如面,我瑞王府十七少爷,因幼稚无知闹出笑话,遭受家法皮开肉绽,整日困于床榻,苦闷心酸无法与外人道。我虽出身王府,但母亲地位卑贱,早早离去,不能给我庇护。独自成长饱尝王府冷眼,时时渴望独立于王府,堂堂正正立于天地间…”

    十七少写着写着便哭了,泪打湿字迹。

    “罢了罢了,这种话怎好说于集万千宠爱的巨商家族的大小姐听,只会觉得我莫名其妙…”十七少团掉信,写了几句话,心里到因此疏解了。

    ……

第41章 修房子

    水生一边拿刷子蘸浆子糊窗户纸一边背诵沿途的地名。每背一个词,就像又赚进一个铜板。哼着唱着好不惬意。

    门呼啦一声开了听脚步陌生,水生机警的闭嘴,“谁啊?”

    “我,宋强…”

    宋强抬腿进来,一脸嫌弃的到处瞧,“你住这儿啊!”

    “嗯啊,新分的,你从浔江回来了。”

    “办完事了就回来了,大小姐还在兰葵府上。你怎么住这儿?”

    “住这儿怎么了…”水生不愿意理会宋强继续糊窗户纸。

    “这院子可真够小的,三两步就走过来了。”

    “我觉得挺好…”

    “这房子废弃久了,得好好修修,我表哥家修园林的,帮你修一下?一条船上的,看在我的面子上,价格好商量。”

    水生停下手上的活儿,“我和爹爹可没钱修房子…”

    “这房子得好好修修去去陈年的晦气,不然死过人的住起来不害怕啊…”

    “怎么…说…”

    “咳…真是一个外来户,这河东边,到处都是歪脖子树,谁住啊…”

    “歪脖子树怎么了…”

    “这一片好多年前也住满了人,不然这些房子怎么来了,后来不是搬到河西就是带上家远走它乡了。”

    “水生,糊怎么样了,我得空跑出来…”门开了,进来水生黑瘦枯干的爹。

    水生赶紧跑过去挡在爹面前仰头道,“这是我爹…”

    “伯伯您好!我是水生同船的伙计。”宋强抱拳弯腰行礼,水生惊讶,宋强居然对爹这般有礼貌。

    “您好您好…”爹从水生身后挤出来,“这位伙计真是仪表堂堂…”

    “听说您家喜得新居,一条船上的我就过来看看…”

    “破屋小院,好没收拾,哈哈哈…”

    “伯伯,我今天来就是帮您出主意修院子的,我表哥家修园林的,椛家的园子就是表哥家修的,咱们出去找个茶馆聊聊?”

    “啊?好啊好啊…”

    三人出了门,沿河走,下河床,坐乌蓬船,宋强扶水生爹,让座位一副谦卑恭敬的模样。

    到了茶楼一坐下就招呼小二说记他账上。

    “水生和伯伯是外来的,对椛家地的民俗大概有所不知,新建好的房子入住得尊土地家神,放在院子中央做法之后,土地爷进屋保佑家宅平安,然后人才能进屋。以前有人住过的房子,先得做一套去邪气法式,这屋子里就算没有脏东西,也难免有些小动物昆虫在,动物都有灵性,侵占人家地盘也得先道歉。”

    “如果请我表哥来修缮屋子,法式一并给您家做了。修房子就得请靠谱的人来修,不然碰上黑心的匠人,在房顶屋角上放一辆小推车进去,那可坏事了。”

    “怎么说?”水生爹问。

    “屋顶放小推车,小鬼来了,就把家里的财运福气装在车上推跑了,这家的就会越来越破。”宋强一脸严重,手指点着桌子,“好多人就不明白,为什么家里越过越惨,很有可能家里修房子的时候,匠人用木板做一辆小车砌到墙里,家里的福气都被偷运走了。”

    “哎呦喂…”水生爹满脸懊恼,好像从前住的就是被工匠偷放推车的房子。

    “这屋顶的风水最有讲究了,大户人家一般放金貔貅,四个角一个角一个,钱少的点,放对角放一对。没钱放貔貅,就放一对小狮子。再没钱的…”

    宋强顿住看水生和爹爹,“一对雕花的葫芦也是可以的…”

    水生和爹都喘了一口气。

    “放葫芦,咱们放葫芦就好了…”爹爹拍拍水生。

    “我和水生是一条船上的伙计,这看在我面子上,表哥一定给便宜!”

    “哎呦,水生有福气碰上这么好的朋友。”水生爹感激的要哭了。

    “多少钱说吧,我以后一定给挣回来。”水生语气肯定。

    宋强伸出三根手指头。

    水生和爹爹看了一眼。

    “三……嗯…百!”

    宋强起身要走,被水生爹拉住,“三千?”

    “三千三百钱…”宋强坐下,“整院子修屋顶,外加驱邪气请土地神进屋!”

    水生爹松开宋强的胳膊。

    “水生现在在椛家去浔江到专船上,又得了宅子,家修好了,聚福气,水生会越来越好。”

    “爹,修!毕竟我还一份往大宅里运水的差事。”水生一拍桌子。

    “你那差事才挣多少钱啊,我在码头一月…”

    “爹!咱们修!您还要上工,先回去,我和宋强谈…”

    水生爹走了,宋强立刻恢复了桀骜的模样茶杯一碰滑到水生面前,“给你哥我倒茶!”

    水生拿起茶壶倒茶,“你可真会做生意啊…”

    “做买卖挣钱陪笑脸不寒碜,你不必在我跟前逞能,没钱好说,我家放高利贷,可以借你钱…”

    “哼…你别看不起我,我既然答应了,就有办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水生你从小没娘,和你爹一路讨饭到椛家地,码头的骁管事看你们爷俩可怜,让你们住在闲置的库房里白天在码头卖卖力气。你还有一份往大宅里运水的差事。专船可不是上去一次就能一直待下去的。兰葵府虽然是知州府但是对于椛家的生意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

    宋强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浔江往外生意了可大了去,京城,皇宫也是椛家的顾客。正经商道上的伙计得上学堂,师傅带着读商经,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水生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抱拳,“大强哥,您看的起我,才会我和一张桌子上喝茶,我和爹爹有多少钱都先给您,您给表哥说说先把窗户和门修修,不漏风了,爹爹也好住进去。”

    “看你也是孝顺的,行!”

    和从茶馆出来,水生去井边打水运水,六桶水装到车上,桶里倒影的却是宋强的嘴脸。

    “呸!以后我一定比他出息,他算什么,可知道我现在在准备多大的贸易。”

    ……

第42章 山上出事

    娘在织布机上织布,玉祯在一旁编绳子。

    “别弄那些没用的了,你哥身子没好利索就上工去了,还不快挑水做饭去看看你哥!”

    “哥哥,干嘛着急上工啊。”玉祯放下绳子,挑上扁担。

    “还不是为你,你要成亲想给你多备点嫁妆。”

    “怎么是为我呢,哥自己都还没成亲!”

    “阿峯也在山上,还没嫁人别着急偏袒外人。”

    玉祯摔下扁担,“娘有什么话直说,别阴阳怪气的!”

    “这日子难啊,阿峯就是在山上砸石头的,偏你就喜欢他!”

    “这寨子里哪家的小伙不用在山上卖力气,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到他家去。就算想攀高枝这寨子里也得有人家能让我攀啊。你以为我不想离开这破寨子…”

    玉祯摔门出去挑水,一路抬头看行宫的翘角飞檐。

    “以后我住那宫里去做娘娘!”

    到河边看到河里的好看石头,忍不住挑拣了几块。挑水回来没进家门就听见娘骂,“顺河飘走了,才回来。”

    水倒进缸里,烧水和面饼子贴到锅上。扑腾扑腾折腾动静。

    “你冲谁呢,说你两句都不行了?”娘又骂。

    玉祯撂下手上正和的面饼子,哇地哭出来,“我又怎么了,娘怎么故意挑我毛病!”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出了一趟心就野了,天天心不在焉…”

    “就是野了,凭什么我就在山里贴杂面饼子。”

    “去找你阿姐吧,跟着她整日到外面野去。真是,一家生不出两样的丫头!”

    “去就去!”

    玉祯用白布裹上已经蒸好的面饼子,装在篮子里拎着跑出门。

    “告诉你哥,别那么卖力气…”娘在门口喊。

    玉祯提着篮子往山上走,心里堵的难受,长呼了好几口气儿。心里像一下开了好多气孔,都张嘴呼吸,偏有几个堵住了。”

    往山上走,脚下冷不丁被碎石子滑了一跤,坐下揉揉脚,不急着去山上。

    远远传来轰隆一声,玉祯心里的气孔突然一下全都堵住了,天地间都变得安静,站起来继续走,想走快,可脚上使不上劲。

    又滑了一跤,抱紧篮子打来包袱看面饼子,忽传来刺耳的尖叫,“来人啊,快来人啊,落石砸到人了!”

    玉祯心里的气孔一下全开了,长着大口要呼吸,玉祯张大嘴使劲呼吸也送不了那么多气体。

    “玉祯玉祯,这边这边,快来啊!”秋桐朝喊她。

    玉祯冲着秋桐跑,篮子碍事就丢了。

    “你哥和阿峯也在!”

    “哥哥,阿峯…”玉祯脚下一软,秋桐还在使劲喊,“来人啊!来人啊,山石落下来了!”

    山上的人大呼小叫朝一个方向聚集。

    玉祯被秋桐拖着走,“哥…哥?哥!”

    玉祯终于喊出来了,“哥啊!哥!阿峯!”

    人被七手八脚抬下来,山石落下来的时候哥哥被阿峯推了一下,阿峯被石头砸到了,半个身子血肉模糊,不省人事。

    “峯,阿峯,你醒醒啊…阿峯…”

    ……

    全寨人聚集,三人受重伤几人轻伤,阿峯最严重!

    代理族长出来说话,“这是全寨的大事,大伙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尽全力把受伤的人养好!”

    ……

第43章 离开山寨

    玉祯在林峯家外的石头上坐着,屋里人太多了。

    林峯是因为哥哥才受伤的,爹和娘都在屋里头。

    “你怎么在这里坐着啊,回去看看你哥啊!”娘焦躁的喊。

    “哥哥让我赶紧来看看阿峯,难道用我的眼睛看看,伤就会好了么…”玉祯淡淡说。

    “你说的什么话,真是命苦哦…出这么大事,你就在这坐着!”

    “她能有什么办法啊!”爹拦住咆哮的娘。

    玉祯猛地站起来跑了。

    “你去哪啊,你快回来啊…”娘在背后喊,玉祯跑的更快了。

    沿着溪流向着行宫的方向跑,向原来家的方向跑。跑啊跑啊,玉祯满脸泪痕,气喘嘘嘘也不愿意停下来。

    “啊…啊啊…”玉祯想喊喊不出来,瘫在地上大喘气。

    “玉祯…玉祯…”阿姐来找她了。

    “玉祯…玉祯…”阿姐抱住玉祯。

    “阿姐…阿姐…姐…姐…”

    “哭吧,好好哭吧…”

    “我要走,我要去京城…阿姐,我要去卖手串,我要换钱,姐你带我去啊!”玉祯挣脱阿姐的怀抱。

    “玉祯…玉祯!”

    “阿姐,我不要呆在这儿,这里除了坏事就是坏事,太苦了…”

    “玉祯…”阿姐也号啕大哭起来。

    天黑了姐俩原地坐着,远远的传来几声哨声。

    阿姐从脖子上拽出口哨吹了几声回应。

    “姐,我真的要走,寨子除了杂乱,除了石头,除了没完没了的事故,什么都没有!我要去找那座行宫的主人去问问,为什么非要把行宫建在我们的家园上。为什么不能给我们一点活路。”

    “玉祯!你不是去过了么,脸上的伤还没好彻底呢,你怎么就不记打呢!”

    “阿姐,我去流血…我撞死在王府门前,把血喷到王府的牌匾上,王公贵胄不是最看重体面的么!”

    “玉祯玉祯…你怎么了啊!讨说法也得从长计议。你相信姐姐,我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会把一切都讨回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姐七年多了,从小郡主没出生开始,七年了,七年了,七年了……”玉祯歇斯底里的嚎叫。

    阿姐也没办法,“玉祯,现在这种状况,你不能再出事了,不用你做什么,你安安分分在家里就好了…”

    “家里我一刻也呆不下去,姐,我求你,求你了!我不会瞎跑,我去一天京客栈,我做了好多手串,还可以求老板收下我打杂,我什么都能干。姐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里!”

    “你真要走?”

    “要走!”

    “这样,明天大伙要出去买药,你跟着车队走吧。车队的头是大栓叔,我拖阿季先去打个招呼。你的心既然已经飞出去了,那你就去吧…”

    ……

    第二天,天刚刚萌萌亮,几人组成的马车队正要出发。阿季阿姐带着玉祯拦住车队。

    “大栓叔,你们带上我去吧,我认得路,受伤又是阿峯和我哥,让我也出一份力吧!”玉祯求情。

    “玉祯,你个女娃子别添乱了!”大栓叔说。

    “我在家只能干着急”玉祯从怀里掏出以前画的地图,“京城我去过,路我熟悉,我跟着大家还能出出主意!”

    “大栓叔,受伤的是阿峯啊,玉祯想帮忙您就带上吧!”阿季帮腔。

    “行,上车吧!”

    “谢谢大栓叔!”玉祯跳上车。

    阿姐玉祯在耳边说,“千万不要逞能!先把正事办了,再想别的…”

    “我明白,阿姐你有空就去家里劝劝我爹妈…”

    马车启程。

    “路上小心啊!小心啊!”阿姐和阿季在后面喊。

    玉祯使劲挥手,心里涌动着满满的激动。

    ……

第44章 大财主游戏

    兰葵府上。

    阡陌,无邪,秀瑛和小厮阿伦坐在花园的亭子里。

    桌子上铺着一块画着格子的绸子布。格子是一个回字型,里面的一圈写“城里”,一条河贯穿把城内分成城西和城东。外面一圈是城外,分城外东和城外西。

    阡陌托着一枚骰子,“咱们玩一个叫大财主的游戏!”

    “城内,城西和城东沿河各有五个格子,城西这边最中间的格子叫财主格也叫聚宝盆格50点,剩下两边的的格子分别是30和20。城西的格子比城东的贵一些。城东中间三个格子20点剩下两个10点。”

    “城外的格子,城西比城东统一高5点。城外西这一圈中间三格15点和两边四个10点。城外东这一圈中间三格10点,两边四个5点。”

    “城内格子每交易一次要加钱,既是10加5,20加10,30加15,50点的财主格第一次交易加25,下一次加50再下一次75是聚宝盆。加到200停牌,停牌之后财主可自行定价,不可超过200也不可低于75!”

    “城外格子每交易一次要减5点卖,15只能卖10,10只能卖5,5按原价,城外格交易一次之后就可以选择停格,这一格就不参与交易了。停掉之后再加钱还可以重启,比如说原来是10点点格子,再加10即可重新进入交易市场。”

    “每一个人有原始资产200钱,掷骰子的点数决定交易次数,买格置业,也可以卖出,也可以放弃交易机会。当三个人钱花完的时候,游戏结束,统计所有人土地数,按照原价计算土地所得。”

    阡陌说完游戏规则,给每人20钱的铜板5个,10钱的铜板5个,5钱的铜板10个一共200钱。

    “你们可不要客气啊,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我椛大小姐可是不会客气的,可别让我赢得太轻松。”阡陌说。

    “本少爷满满的经商天赋,只是没机会施展罢了,你们两个机灵点,咱们要是把巨商之家的椛小姐赢了,以后也能做生意发大财!”无邪对阿伦和秀瑛说。

    “咱们不赌钱,最后赢得去椛家入股的裁缝铺子里随便做一件衣服!”阡陌说。

    格子上放了四张带数字的牌,阡陌看着三人,“谁也别客气,动真格的啊!”一人抢一张牌决定掷骰子的次序。

    无邪抢到一张第一,先掷骰子,三点。

    立刻买下50,外加两个30的格子占据最有力地形。花出去的钱扔到茶壶里。

    秀瑛第二个投掷筛子六点,买下城西剩余的两个20,城东的三个20和一个北边的10。

    秀瑛买完和无邪相识一笑,这一来,棋盘上城内最高的格子几乎被买完了。

    阿伦第三个掷筛子,努力掷出了四点,买下城东南边的10点,和城外西的三个15。

    “哈哈哈,椛大小姐!”无邪笑道,“只有城外的便宜格子了!”

    阡屏气凝神掷筛子,结果只掷出一点。“无事!加25,75买下50聚宝盆。

    无邪入手75,手上有165钱,无邪在手里掂钱看茶壶里扔出去的钱,再看棋盘上的地,掷骰子,两点。犹豫再三,买下城外西两个10点。

    接着秀瑛掷骰子,掷出五点,买下城外三个10和两个5。

    阿伦掷骰子掷出三点,买下城外东一个5和城外西一个10,放弃一次机会。

    阡陌掷骰子掷出四点,一笔买下城外东最后一块5点,剩下买入阿伦城外西三块15的地。

    接着无邪掷骰子掷出一点,加10点买下秀瑛城西20点的地。

    接着秀瑛掷骰子,掷出6点。秀瑛手上50钱,低价买入城外所有房子选择停牌。

    游戏到这一步,进入交易的土地数已然不多。

    阿伦掷骰子也掷出六点,加50点买下聚宝盆花光钱退出交易。

    阡陌掷出四点,加钱买下城内几块地,花光钱退出交易。

    三人花光钱,游戏结束,阿伦拥有聚宝盆赢得游戏,但秀瑛土地数最多,价钱最贵。

    “累死了,脑子疼,恭喜秀瑛赢了获得免费做衣服的机会!”阡陌拍手。

    “我怎么是最后输家!”无邪不服气极了。

    “不管是赚还是赔了都是商家常事,我要去睡觉了!”阡陌回去睡觉。

    “等等!”无邪抱着茶壶,“那钱谁赚了?这个茶壶算什么?”

    阡陌没理会回房睡觉。

    秀瑛给阡陌铺床,“小姐,这游戏真有意思,等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大家的钱都没了,地也没买到多少。”

    “你和无邪琢磨去吧,瞧他把为急的,还说自己有经商的天赋…”阡陌说完闭眼翻身,待床帐放下,阡陌想,这秀瑛还是挺有脑子的。

    阡陌一觉醒来似是下午,无邪带着阿伦正在屋外等她。

    阿伦把一个雕花的木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捧出木棋盘,四色筹码。

    “嚯…睡一觉的功夫,棋盘都做好了!无邪可真有你的!”阡陌大赞。

    秀瑛端来茶果,“大小姐,我也着急玩呢,咱吃着玩着!”

    “好嘞,好嘞!”

    四人又坐下了。

    四张牌上空停着四只手,八只眼睛互相打量。

    “三……二……一……”

    四只手落下抢牌,决定摇筛子的顺序。

    阡陌第一,阿伦第二,无邪第三,秀瑛第四!

    阡陌双手握住骰子盒子,“给本小姐来一个6!”

    八只眼睛盯着骰子盒缓缓打开,真是6!

    “哈哈哈,本小姐要城内除了城东一个北角以外的所有房子!”阡陌把筹码全落上。

    ……

第45章 独行

    仓库里,月光下。

    水生和爹爹把酱缸里所有的钱拿出来。

    “你那个同船的伙计宋强靠谱的吧。”爹问。

    “靠谱,那人虽然很浮夸,但是做生意还是靠谱的!”水生说。

    一大早,水生把所有的钱交给了宋强。

    很快家里就来人了,和腻子,抛木头,整修门窗,透风的边边角角被糊上,临走还送了两个雕花的葫芦说挂在屋檐下就行。

    水生和爹站在院子里打量三间房,凭良心讲,这活做的利索又工整。可是全部的积蓄给出去,只能换这些工,多一点活儿都不肯干。

    “爹,以后挣钱了,一定把里里外外都好好修一遍…”

    “屋顶补补,咱们就搬进来吧。我去仓库里借架梯子,然后去河边捡点废瓦片和茅草。”

    “先攒钱!攒够修屋顶的钱了修屋顶,攒够整院子的钱了整院子,屋里的家具不配齐全,我才不要搬进来!”

    “那得到猴年马月啊,日子慢慢过,现在怎么说也有真正的家了…”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宋强不是说了得先请土地爷进来么,不着急,先不住!”

    “你怎么还讲究上了!”

    “当然得讲究!我上工去了!”水生离开新家去大宅去送水。

    ……

    椛老太面前。

    “地图背的怎么样了,先背头三天的…”

    “从椛家码头出来,怀古,宋庄,周庄,平庄,浔江…”

    水生凝神静气背,几十个地名,顺序尤其不能错。背完了,小心抬眼看椛老太。

    “挺好,不过少了两个。大小姐还在浔江的兰葵府上,你坐船去给她送封信。”椛老太拍了一下眼前的盒子。

    兰葵府!

    水生的汗沿脑门流下来,“我一个人…么?”

    “一回生二回熟,浔江都第二次去了。一个人有什么不行!”椛老太拿出一袋钱,“现在走,明天一早去兰葵府…”

    水生捧着包袱小心从椛家大宅的后小门溜出来。天啊!带封条的木匣子要送到知州府上交给大小姐。

    包袱绑在胸前,老太太给钱的揣在怀里,去码头上找船。

    “嗨,这不是水生么,最近发达了…”昔日码头上的伙伴。

    “嗨…大骏!”水生没时间闲聊,任务要紧。

    “老伯老伯,船走么,去宋庄!”

    “你现在摊上什么好差事了!进出大宅还能出远差了,有好事不能独吞啊,跟兄弟说说…”大骏跟着水生下到河床上。

    “大骏得空了,我请你喝酒啊,我现在要正事!”

    “哎呦喂,正事,了不得了啊!”大骏大力拍水生肩膀,目光落到胸前的包袱上。

    “嚯,什么好东西!”大骏伸手要摸。

    水生大惊一大巴掌撩开大骏的手,跳上船,“老伯,二十钱,走,现在走!”

    “好嘞!二十钱立刻走!”船夫桅杆轻点河床,船一下荡远。

    “水生,你小子!外地来的叫花子忘了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了!呸!别得意有你倒霉的时候!”大骏在岸上大骂,引得船夫老伯咯咯直笑。

    “水生?看样子混的不错啊,遭人妒忌。”

    “老伯说笑了,我有急差在身。”水生在船舱里坐好,没跟爹爹说一声。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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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璧蝼蚁血介绍:
王府的十七少爷和江南椛家的大小姐订了亲,看上去美好的一桩姻缘,却引发一个小山寨的灭族之灾。
蝼蚁至微,微而有知。
血污美玉,玉亦不全。玉璧蝼蚁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玉璧蝼蚁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玉璧蝼蚁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