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寒冬里的温暖
那晚以后，聂窈好几天没见到佑衡。虽然之前跟他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不过那天以后，他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成了只活在人们记忆中的人。
这段时间，聂窈在章家过的不好不坏，可是总是一个人存在，唯一在意她的章孝祖在上海一直没回来，
黎婕珊就更加无忌惮、想方设法地孤立她：
上下学让她一人一车、吃饭让她一人一桌，像防麻风病病人一样隔离她，把她的活动范围，严格限制在三楼。
她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像生活在寒冬腊月，长此以往的话，她恐怕真的要忘记了微笑的模样。
不过她不会向黎婕珊想象中的那样，因为被孤立而伤心绝望，她只是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学习上。
她来韩城之前章华中学就已经开学了，来了以后又在家补习了一个多星期的口语，所以她的学习时间，比其他同学少了一半多。
这次月考是她来章家后的第一场战役，她不能输！她严格要求自己，必须从一开始就闪耀到最后，
要不然程姨之前，在章孝祖面前的各种吹嘘，就全都成了谎言。程姨这么看重他，绝不希望容忍自己在他心目中，变成一个满口谎言的女人。
聂窈每天晚上都学习到很晚，永远有做不完的作业和看不完的视频，学习成了她生活的唯一。
这天晚上，她又做题做到晚上十点多，因为长时间对着电脑，她眼睛酸涩难忍，又累又渴。
料想这个时间，他们应该都睡了吧，决定下楼走走，放松一下眼睛顺便喝点水。
刚到厨房门口，就看到源橙一个人坐在进门左边的皮椅上，他用水杯撑着沉重的下巴，看上去很苦恼的样子。
聂窈也不管能不能收到回应，一如往常地笑着打招呼：
“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源橙见有人进来，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嗯。”
聂窈以为他是懒得搭理自己，就大步走到冰箱那里，拿出水喝了几口，就准备回房了。
“你睡不着，也是因为马上要开始的月考吗？”
她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源橙在后面说话。回头看他，他穿着灰白条纹连体睡衣，清爽俊郎的脸上有着不合时宜的忧郁。
猜想他肯定是在为了考试的事烦恼，开导他说：
“我妈说过，考试的事尽人事听天命，努力了就好不必强求。所以我重来不怕考试，也不会因为担心考试而睡不着。”
对天真无邪的源橙撒谎，聂窈心里还是有愧疚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信以为真的源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更加虚弱地趴在吧台上，嘟着嘴抱怨道：
“你妈真是太好了，都不逼着你学习。不像我妈，非逼着我这次月考一定要前进五名，要不然下个月的零花钱就给我减半！简直太不人道了。
马上就要毕业了，同学聚会得花钱、给老师同学买礼物得花钱，哪哪都得花钱！
我现在又没有信用卡，这个关键时候要是零花钱减半，我还怎么活啊！！”
看到他头疼到抠脑的样子，聂窈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现在确实还是为了零花钱变少而烦恼的年纪。
“距离月考还有一个多星期呢，你好好准备一下，我相信你一定能前进五名的。”
源橙苦恼地说道：
“你说的倒是轻松！我还有一堆问题没搞明白呢！
最惨的是，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从哪里开始搞不明白的！WORD妈呀，怎么办啊~”
聂窈上前拉住他敲打脑袋自己脑袋的小粉拳：
“好了，你打脑袋也没用，还是让黎姨给你请个辅导老师吧。”
源橙全身都在拒绝：
“我不要，我妈一定会给我请蒋闻老师的！他太凶了，我不喜欢他。”
聂窈对学校的老师还不太熟：
“蒋闻老师很凶吗？他是教什么的？”
源橙甚至不想提起这个名字：
“他是我们初中数学组的组长，特别凶，动不动就骂人！”
数学恰好是聂窈最擅长的领悟之一，辅导源橙因此绰绰有余，而且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接近章家人，
只有他们对自己放松了戒备，才可以更快找到杀害程姨的凶手：
“我倒是很愿意帮你补习，只是......”
源橙立马眼睛放光：
“你愿意帮我补习吗？！我听说你在奥数比赛上还得过奖，你数学肯定很厉害吧！你真的愿意教我吗？！”
“愿意是肯定愿意的，就是不知道黎姨那边……”
源橙赶紧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的：
“没事没事，我们暂时瞒着我妈就行。等我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了，趁她心里高兴的时候再告诉她，这样她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你们的关系也会缓和很多。”
这听起来倒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那好吧，你等会儿来我房间，我帮你补习。”
源橙跟其他数学不好的同学一样，只是死记硬背数学公式和典型例题，没有搞懂它们真正的含义，更没有把众多知识点溶合起来。
数学是一个触类旁通的学科，如果不能灵活运用知识点，那他们永远只会做同一类型的题，
题型稍有变动，哪怕只是表象上的细微变动，他们也会立马束手无策。
所以聂窈没有按照课本的内容来，而是按她自己的理解，给源橙穿插知识点，帮他理清思绪、重新建立数学模型和框架。
聂窈本身就对数学非常喜爱，所以她讲的课，非常生动形象，她的每一个公式、每一道例题，都像是一群数字在玩趣味游戏。
源橙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很多疑问都迎刃而解。他平时看到“数学”两个字都会头晕，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原来数学可以这么有趣。
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聂窈对源橙说：
“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先回去休息，我们晚上继续。”
源橙站起里伸了个懒腰，整个人醍醐灌顶，信心满满：
“雲曦姐，你讲的太好了！我现在觉得前进五名根本不是事，我甚至觉得，我有可能能考进前五名！”
聂窈也不急着打击他，从抽屉里拿出一踏厚厚的试题递给他。这是她趁源橙去拿课本的时候，从网上打印出来的一些试题：
“嗯。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来，把这些题拿回去做一下。不着急，晚上来上课的时候带来就行。”
源橙的杏眼立马瞪成了龙眼：
“天啊！这得有一两百道题吧！要全部做完吗？”
聂窈笃定地点点头，源橙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你逗我的吧？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怎么可能做完这么多题！”
聂窈一本正经地问他：
“我看上去像是在逗你吗？我明明很严肃啊！”
源橙大喊救命：
“这也太多了吧！今天是周末，我还想睡个懒觉、去商场买点东西，然后陪我妈去一趟马场，回来以后……”
聂窈在他描述自己如何如何没有时间的时候，已经又打印出了一套试题：
“这套题也挺契合我们今天讲的内容的，也拿去做了吧。”
源橙接过卷子一脸茫然。
“哦对了，我记得还有一套也挺不错的。等一下我找一下……”
“雲曦姐晚安！！”
源橙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去了！
第二十章 侦探社
聂窈担心黎婕姗会察觉这个东西位置上的变化，所以没有把它直接撕下来。
章孝祖送给她的手机，现在恰好派上了用场，她趴在地上，打开拍照功能，小心的把手机送了进去。
原来是一张名片，一张名片都藏的这么隐蔽，足以说明黎婕珊有多不愿意让人知道，她跟名片上这个人有联系。
这个人叫宋季，夏华侦探社的社长。看来黎婕姗果然请人调查过程姨他们的！
明人不做暗事，像这种偷偷摸摸请人调查别人的人，绝对不会是好人，她调查、掌握了程姨的动态后买凶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聂窈更加认定程姨跟雲曦的死，跟黎婕姗脱不了干系了，对她更是恨之入骨：
“程姨，雲曦，你们放心。黎婕姗的狐狸尾巴现在已经露出来了，我一定会把将她绳之以法，让她血债血偿，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聂窈准备撤离，她已经在房间里呆的很久了，现在黎婕珊她们随时都会回来。
聂窈刚一打开房门，正好看见迎面走来的源橙。看到聂窈从这个房间里出来，源橙也特别吃惊：
“雲曦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毕竟做了亏心事，聂窈猝不及防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稍微定神以后，拿出身后的抹布说：
“黎姨之前对我有些误会，所以我想着帮她做点事，打扫一下房间，希望能拉进我跟她的关系。”
源橙瞬间被感动了：
“你居然肯为她做这些！她知道了一定会很感动的！我这就打电话给她！”
聂窈连忙按住他掏电话的手：
“等一下！”
源橙不了解他的母亲，聂窈可清楚得很！要是她知道自己为了讨好她给她打扫房间，非但不会感动，反而会更加嚣张的：
“这种事一定要让她自己发现才有意义。如果是有人告诉她，不管那个人是谁，她都会觉得我是在故意邀功讨好、假意表现，不仅不会感动，反而会更加讨厌我的！
所以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她，这件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好吗？”
源橙是个简单、单纯的孩子，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还会因为两人之间有了小秘密而暗自开心。
他点点头，看到聂窈额头上的汗，以为是干活累出来的，掏出手帕给她，心疼的说道：
“你打扫了很久吧？你看你这满头的大汗！其实我真的觉得，你没有必要怎么做。
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所以即使是你打扫的，我妈她也不会知道的。”
聂窈边擦汗边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种不图回报的付出，才最令人感动。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对了，你不是说你要去骑马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源橙一脸的憋屈和不可思议：
“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早回来吗？
你给我留了两百多道题的作业，还要求晚上之前必须做完！我现在不回来做，怎么做的完啊！”
聂窈笑了笑，拍拍他正撒娇的小脸：
“嗯，不错，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那你快去做作业吧，我先去仓库把东西放一下。”
源橙本来就单纯善良，被他发现也不是什么大事，聂窈没有放在心上，开始调查这个夏华侦探社。
她上网了解了一下这家侦探社，这家侦探社以寻人出名，是专门为这些富家老爷，寻找散落人间的公主少爷的。
看来他们生意还不错，居然能在城市中心广场的写字楼里办公。
聂窈很想去会会这个宋季，不过如果黎婕珊真的是请他调查程姨，那这个人很有可能会认得自己，不能冒然去办公室找他。
思前想后，决定先想办法知道他是谁，等明确了他的身份以后，再想办法接近他。
聂窈去找何管家：
“何叔，我想去城中心买点东西，你能派车送我去一下中环广场吗？”
她刚来韩城人生地不熟的，何为担心她一个人会有什么危险，就说道：
“您想去买东西当然可以，不过您初来韩城，对这里还不熟悉，要不我让小刘陪你一块去吧。”
聂窈谢绝了他的好意：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放心吧，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听到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说自己早就不是小孩子了，联想到她的种种遭遇，何为不免觉得有些心酸：
“好吧，那您一个人小心点，早去早回。”
到了中环广场，聂窈对司机小刘说：
“小刘哥哥，你先回去吧！我可能要多逛一会儿，等我逛完了再给你打电话，你到时候来接我就行。”
小刘离开后，聂窈一个人逛起了商店。转了一圈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比较马大哈的店员。
她去试衣间时候，趁粗心店员不注意，顺便从桌子上“借了”一下手机，在试衣间里给宋季发了条信息：
“宋探长您好，想请您帮忙找一个人。两小时后，我会在你们办公室楼下的艾奇咖啡馆等你，请务必一个人来。
我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放一本《夏洛克传奇》，不见不散。”
因为担心被反侦查，短信发送成功以后，聂窈很细心的把信息删除，而且将宋季的号码拉入黑名单，拦截了电话和短信。
她把手机放在试衣间，买了几身衣服后就离开了。
时间很充裕，她先去书店买了一本《夏洛克传奇》，然后给章家一人买了份礼物，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提前去咖啡馆等他。
聂窈并没有坐在约定的靠窗的位置上，她把书放在那个位置上以后后，自己坐在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她压低鸭舌帽，静等宋季的出现。
不愧是做侦探的，宋季做事也是相当谨慎。他反复拨打了几次电话，依然无法接通，信息发的很详实，不像是在恶作剧。
他提前半小时到咖啡馆，也没有做到那个靠窗的位置，而是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看到桌上已经放有《夏洛克传奇》了，就在点餐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跟服务员打听情况书主人的情况。
幸亏聂窈早有准备，她提前跟服务员打过招呼了：
“如果有人问这书主人的情况，你就告诉他，是一个中年男人，把书放在这里以后就出去了，说要一个小时后再回来。”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服务员收了小费以后，不仅做到了守口如瓶，而且演技还不错，看宋季那表情因该是信了。
聂窈一开始并没有看清他的正脸，只是觉得这个背影非常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直到宋季抬头，观察四周情况的时候，聂窈才惊讶的发现，他们岂止是见过，这个人跟程姨还非常的熟悉！
只是之前他的名字不叫宋季，而是叫宋子禾，禾子季的子禾！
第二十一章 到底有什么阴谋
这个人还叫宋子禾的时候，是一家保险公司的保险推销员。程姨出事前，曾在他那里，一次性购买了三份保险。
当时保险行业还并不被大众认可，很多人根本不相信。而且当时程姨的收入不高，开了个小超市，既要供聂窈读书，还有给雲曦看病，生活本就拮据。
可是她当时还是毫不犹豫买了三份保险，一人一份。现在想想，不知道程姨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
保险都没生效，她们就车祸去世了，宋子禾也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想到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宋探长。
看来他当时是为了调查程姨，才以保险推销员的身份接近她们的。他这么费尽心思，难道是为了提取她们的血液做亲子鉴定！？
聂窈清楚地记得，买保险前宋子禾确实带她们三个去医院体检抽过血！
可是细想又觉得不对，如果真的做了亲子鉴定，那他肯定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章孝祖的亲生女儿了。
他是黎婕珊派来的，肯定会把实情告诉黎婕珊。黎婕珊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没理由明知道自己不是章家骨肉，还让自己回章家。
难道是宋季没把真相告诉黎婕姗？
可是他跟自己非亲非故，就算跟程姨也只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不可能为她们冒这么大的风险，知情不报。
难道黎婕姗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章雲曦，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一直没有揭穿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那黎婕珊就真的太可怕了！
聂窈迫切地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现在敌暗我明，她不知道自己身处怎样的阴谋中，不敢轻举妄动。
搞不好不仅会引起凶手的警觉，更快地销毁证据，甚至还有可能为了隐瞒真相，直接杀人灭口！
自己死了没关系，反正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世上，也没什么念想。不过这就辜负了程姨这么多年的期望，九泉之下也没脸见她。
所以在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她必须步步为营，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
她借服务员的手机，给宋季发了条短信：
“宋探长很抱歉，我临时有事必须先走了，找机会再跟您联系。很抱歉让您白跑一趟，下次我一定当面致歉。”
果然，宋季看完信息飞快跑了出去，他想看看到底是谁把自己当猴耍。可他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他心里有些不踏实，总感觉像是掉进了某人的陷阱里。正若有所思地从回走，“恰好”碰到了正准备离开的聂窈：
“宋叔叔？！
真的是您吗？您什么时候来韩城的？”
看到聂窈满脸的惊讶和不可思议，宋季也觉得很奇怪：
“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遇到她？”
他答应过黎婕珊，不会出现在章家人面前。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也不能假装不认识，满脸惊喜地笑着打招呼：
“是雲曦啊！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本身就是韩城人，现在保险行业不景气，所以我回来重新找工作了。
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很多！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想什么减肥！”
他还是跟宋子禾的时候一样爱开玩笑，聂窈笑着回答：
“我没有减肥，只是这段时间突然发生了很多事，不知不觉地就瘦了。”
宋季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劝慰地说：
”小倩的事我听说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自己想开点儿。从今以后要加倍地对自己好，这样你妈她才能安心。“
聂窈依然担心他是在试探自己的口风，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怀疑，谨慎地顺着他的话题说：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现在已经看开了！
虽然老天残忍地带走了我妈和我妹，不过它对我还算不错，让我找到了我爸，我现在就跟他住在一起。“
宋季关切地问她：
”那他对你好吗？“
聂窈点点头，一副幸福的样子。宋季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个劲地说：
“那就好。”
看她提了一大堆东西往外走，就问她：
”你这是准备回去了吗？“
聂窈点点头：
”本来是准备要回去的，不过如果您有时间，我们可以多坐会儿，您是我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熟人！”
宋季面露难色，抱歉地说道：
“悄悄告诉你，我其实是上班途中偷跑出来的，所以不能耽搁太久，要是被老板发现了，那可就惨了！
反正以后大家都在韩城，有的是机会见面，我们下次再约时间好好聚聚！”
聂窈如果这个时候强留，反倒显得居心叵测：
”那好吧，您留我一个电话，我们随时联系。“
说着把一堆购物袋放在脚边，支支吾吾了半天，假装不记得才换的新号。一着急脚“不经意”地碰到了袋子，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宋季赶紧蹲下去帮她捡东西，自然地把解了锁的手机递给她。
聂窈抓到机会在他手机里输入了黎婕姗的号码，果然，他们有很多通话记录！
她又试了下章孝祖的号码，没有任何记录，看来黎婕姗是背着章孝祖，偷偷找人调查程姨她们的！
聂窈心愿达成，把手机还给了他：
“号码已经存好了，我在这里就您一个熟人，以后一定会经常打扰您的，您可千万别嫌我烦。”
心里很清楚，即使宋季现在满口答应，他事后也不会主动跟自己联系的。要是多疑的黎婕姗，知道他跟自己私下有联系，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过他是能证明黎婕姗跟程姨的死有关的直接证人，这条线索绝对不能放。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搞清楚黎婕姗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前，她选择按兵不动：
“您快去上班吧，千万别被老板发现了。您上班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宋季摆摆手，指着不远处的中环国际说：
“我就在那上班，下次你来这里逛街，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吃好吃的。”
聂窈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点头说道：
“那好，我一定会给您打电话的。”
重重地松了口气后，不着痕迹地打起了悲情牌：
“知道韩城有个熟人，我心里踏实多了！这样即使我哪天被赶了出来，也不至于露宿街头，您一定会要收留我对不对？”
宋季立马惊讶地问道：
“你为什么会被赶出来？他们对你这么不好？”
聂窈一副说错话的表情，赶紧摇头解释：
“没有没有，他们对我很好，是我自己想多了。”
宋季跟黎婕姗打过交道，知道她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雲曦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耻辱，又怎么会善待她呢。
虽然很同情她，奈何自己的身份使然，很多话不方便讲，只能拍拍她的肩安慰她：
“对你好就好。虽然我没什么能力，不过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给我打电话，能帮的我一定不推辞。”
虽然只是句客套话，不过也给了聂窈再次联系他的理由。
聂窈感激地目送他离开，反正来日方长，她早晚会搞清楚，这到底是个怎样的阴谋。
第二十二章 比狠
聂窈刚到楼梯口，就看到黎婕姗迎面走了下来。她还是那样，一见到聂窈就满脸的不爽，双手抱在胸前看都不想看她。
宋季的事让聂窈更加看不透她，她表面上看心直口快，不像个阴谋家，可真实的她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还说不清。
感觉到聂窈正盯着自己，她心里非常不舒服，没好气地尖着嗓子说道：
“看什么看？有你这么盯着人看的吗？真是没教养！”
当时何叔也在，他是章孝祖在家里的眼线，所以在他面前，聂窈不会太不给黎婕姗面子。
何为当时其实也很尴尬，虽然答应了章孝祖要照顾雲曦，可替她出头，黎婕姗势必会记恨自己。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要不然自己以后在章家的日子，会过的非常艰难。
聂窈善解人意地帮他解脱，从他手里的袋子里取出一个盒子后，就对他说：
“何叔，麻烦你先帮我把其他东西拿回房间吧。”
黎婕姗见何为提着一大堆东西从身边走过，尖酸刻薄地嘲讽聂窈：
“哎呦，这大包小包的还都是名牌，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大言不惭的说来章家只是为了能跟家人在一起。
要是章家真的穷到揭不开锅，你那爱慕虚荣、贪权图利的妈，也就不会费尽心机、死气白咧地要回来了吧！
只可惜，她的心思算是白费了，到死都没能进章家的大门！果然，老天还是长眼的！”
这些话不是第一次听黎婕姗说了，不过今天，聂窈觉得特别的话中有话。于是想诈一下她，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听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我妈的死没那么简单，也太蹊跷了吧！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害她的！？“
聂窈密切观察黎婕姗的表情变化，她下意识地咬咬唇，一副说错话的表情。发现聂窈正盯着她，瞬间被激怒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别在这儿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聂窈并不急着拆穿她：
“你误会了，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突发奇想而已。
她们出车祸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亲眼看到那辆车失控后撞向她们，然后又撞到路边墙上，那个司机也没能抢救回来。我想是我想多了。”
为了不引起她的警觉，聂窈迅速转移话题：
“对了，这些是给你们买的礼物。确实是花了些钱，不过你们都是用惯了好东西的人，
太差的东西，我怕你们不会用，买来反而浪费了。这是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聂窈满脸笑容地递过去一个礼盒，里面装着的是一块Burberry的格纹羊毛披肩。
披肩灰黑相间，既青春时尚、又优雅高贵：
“现在早晚开始有点凉了，这块披肩正适合用。
我看这披肩的颜色很衬你的皮肤，而且面料摸着也舒服，你试试，喜不喜欢？”
聂窈为了达到目的，愿意暂时向黎婕姗忍气吞声、低三下四，不过黎婕姗就是个不识抬举的人，你退一步，她偏要进一丈。
她傲慢地揪着披肩的一个角，把披肩提出来左右看了看，连盒子一起推在地上：
“以后不要拿这种廉价的东西来恶心我了！
你现在好歹是章家大小姐了，以后想讨好别人，能不能下点血本，不要这么小家子气好不勒！”
其实这条披肩，真没她说的那么差，吊牌价一万四千多，是很多普通白领好几个月的工资，也是聂窈今天买的东西中最贵的一件。
聂窈知道她是故意给自己难看，非但没被愤怒冲昏头脑，反而借这个机会探探她的口风。
聂窈蹲在地上，边重新把披肩整理进盒子，边说道：
“你一定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吗？你这样闹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就算你再讨厌我，也改变不了我身上留着章家血的事实。
只要这个事实存在，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又何苦一直跟我过不去，给自己添堵呢？”
黎婕姗勃然大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谁跟你是一家人了！？你不过就是章孝祖酒后留下的贱种而已，凭什么跟我成为一家人！”
聂窈站起来继续刺激她：
”就算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我骨子里流着跟源橙他们一样的血！
拜托你就算看在他们俩的份上，就当我不存在好不好？！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渡过这两年，等我上了大学，我就会搬出去，不在这里让你碍眼了。“
聂窈求和的态度已经极尽卑微了，可是黎婕姗的脸上依然是厌恶和嫌弃：
”不让我碍眼？哼！！
自打你那恬不知耻的妈，做了为人不齿的苟且在之事；
自打她背着我们生下你这个贱种，你们就一直在碍我的眼！！
要想不让我碍眼也可以！你就跟那贱人一样，去给我死！！
只有你也死了，才能真正不让我碍眼！我才能当你根本不存在！“
虽然黎婕姗话说的很难听，不过聂窈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
她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要么她请宋季不是为了做亲子鉴定；要么就是亲子鉴定出了问题。
不管是哪种情况，答案都不可能从她这里得到的。既然这样，也就没必要再惯着她的小脾气。
像她这种人绝对惯不得，你越对她一再忍让，她的嚣张气焰越会变本加厉。
聂窈把盒子重新盖好，平静地说道：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拿回去退了。平白无故浪费这么多钱，却换来一顿臭骂，我九泉之下的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气得想回来教训我的！”
黎婕姗一声冷笑：
“怎么，想吓唬我？！你有本事就让她来呀，我还就这么欺负你了怎么的！
你快让她回来给你主持公道吧，我就在这儿等她！
只要她敢来，我保准有办法让她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像她这种勾搭有妇之夫、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人，就该永世不得超生！”
黎婕姗的大嗓门，惊动了在房间学习的汫泰和源橙。听到他们从房间出来的声音，聂窈决定好好给黎婕姗一个教训。
她把重新装好的礼盒，直接塞进黎婕珊怀里，说道：
“黎婕你就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不要在跟我闹了！”
聂窈的话让黎婕姗更加怒火中烧，扯着嗓子吼道：
“我凭什么给你面子！我不要，你给我滚开！”
说完猛推了她一下，她就连人带盒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她们现在站在一层的平台上，距离地面也就十二三个台阶，可是每个台阶上都有铁质的防滑条，这样从楼梯上滚下去，相当于连续在石头的棱角上滚了十多次，有多痛可想而知！
不过她的付出还算值得，因为源橙跟汫泰亲眼目睹了黎婕珊的犯罪现场，对黎婕姗的粗鲁暴力失望透顶，
只要接下来聂窈稍加引导，黎婕姗身上“心狠手辣”、“冷漠无情”、“蛮横无理”的标签就永远撕不掉。
聂窈就是想告诉黎婕珊：
千万别跟一无所有的人比狠，她狠起来，会让你一无所有。
第二十三章 陷阱
源橙听到黎婕姗在骂人，赶紧跑出来看，正好遇到了也被骂声所惊扰的汫泰。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黎婕姗推了一下雲曦，然后雲曦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最后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源橙当时就吓坏了，腿一软了直接坐到地上。汫泰要稍微冷静一些，第一时间冲下楼查看雲曦的情况。
就连罪魁祸首黎婕姗也愣住了，自己明明没有用力，她怎么就滚下去了呢？
聂窈倒在地上，虽然全身火辣辣的疼，可她的第一反应，是动了一下胳膊和腿，看看有没有骨折。
要是因为这个骨折，那可就太不划算了！还好，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汫泰冲下来，看到聂窈趴在地上低声呻吟，全身被化了好几道口子，脸色十分难看，关切地问她：
“怎么样？没事吧？”
聂窈故作轻松地摇摇头：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说完面带微笑的看向黎婕珊，仿佛是在告诉她：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看到聂窈明明自己全身是伤，还笑着安慰别人不要为她担心，源橙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替这个善良的姐姐讨回公道：
”妈，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把她伤成这样！“
黎婕姗一下就蒙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陷害”了：
”什么意思？”
看到源橙充满哀怨和失望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聂窈的苦肉计：
“你不会认为是我推的她吧？在你眼里，你妈我是这样的人吗？！是她自己故意摔下去的！”
很显然，没有人相信她，她更觉得冤枉，边跑下楼边指着聂窈的鼻子骂：
“你这个小赤佬怎么这么恶毒呀，你是故意摔倒让他们误会我的是不是！”
源橙没想到黎婕珊非但不承认错误，反而出口骂人，对她更加失望，跑到她前面说：
“我跟二哥都看见了！”
黎婕珊真想给他一耳光：
“看见什么了！？我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她就自己滚下去了，我根本没用力！”
此时聂窈已经在汫泰的帮助下站起来了，看到源橙跟黎婕珊吵的面红耳赤的，赶紧解释：
”源橙你误会了，这件事跟黎姨没关系，是我自己没站稳，而且我也不该硬要求她收我礼物的。“
黎婕珊对聂窈的解释，表现的理所当然，趾高气扬地说：
“本来就是！居然还想赖我，简直太不要脸了！”
黎婕珊的强词夺理让所有人都很无语，连源橙都赖的理她了。走到聂窈身边，看她身上有几条很深的口子，着急地说道：
”何叔，你赶紧去把医生叫来。“
聂窈制止他:
”不用了，破点儿皮而已，擦掉药就行了，不用找医生。“
源橙还是觉得不放心：
“还是让医生来检查一下吧，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怎么会没事！”
汫泰也同意他的说法：
”何叔你去请医生，源橙帮我扶她上楼清理伤口。“
说完扶起聂窈往楼上走，聂窈经过黎婕姗的时候，趁汫泰他们不注意，看了黎婕珊一眼，眼神里流露出赤裸裸的得意。
黎婕珊敏感地意识到了章雲曦这样自残的目的，一把拉住汫泰的手：
“你们快放开她，我明白了！她根本就是故意摔下去的！
她这样受伤，既可以博取你们的同情，又可以陷害我！她这是想一石二鸟！
这小丫头片子心机太重了，你们快别管她了，既然她这么想装，就让她自作自受好了！”
聂窈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人，听黎婕珊这么说，为了自证清白，坚持要自己走：
“我不需要同情，我可以自己走。“
可是汫泰跟源橙非但没放手，反而把她抓的更紧，汫泰温柔地命令：
“别闹了，快走。”
源橙也劝她：
”雲曦姐你不用理她，我们快去处理伤口吧，伤口感染了就不好了！“
黎婕珊有些错愕，汫泰平时是最听话的，源橙更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如今两人集体叛变，居然还是为了一个外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章源橙你说什么！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敢无视我！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汫泰我让你放开她听到没有！？你这么聪明，怎么就看不明白，这是她的苦肉计呢！“
黎婕珊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试图骂醒他们，可没有一个人理她。两人扶着聂窈进入房间，源橙气呼呼地“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黎婕姗见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聂窈身上，像个泼妇一样拍着门大骂：
”章雲曦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敢陷害我，现在还在这装可怜！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贱女人生下来的果然也是个贱骨头！
幸亏那个贱人是死了，要是她也回来了，这一大一小两个贱人，还不把章家闹翻天啊！“
黎婕姗现在越是骂的欢，这件事的后果就越严重，只是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她窈一直酝酿着的情绪，现在终于可以爆发了！她不顾源橙的阻拦，忍痛从床上跳下来，冲过去“轰”地一下打开门，气冲冲地吼道：
“你怎么侮辱我都可以，但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妈！我已经解释过了，是我自己掉下去的与你无关，我没想陷害你！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对你一忍再忍，不是因为我怕了你，我只是不想这里因为我而鸡犬不宁！
可是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随意羞辱我也就罢了，我妈都已经去世了，你居然还这么说她！
你自己也两个孩子的妈，怎么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呢！你总是说我没教养、没教养，说出这样的话，你的教养又在哪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从今以后不会再对你卑微讨好了！既然你非要闹得家无宁日，那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聂窈一反常态的霸气宣战，把所有人都惊呆了！黎婕姗更是一副不得了的表情：
”看吧看吧！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我就知道你是个人前装善良、人后大灰狼的人！
你想跟我斗是吧！来啊，谁怕谁！我就不相信我还能输给你这个丫头片子！“
聂窈不想在跟她多费口舌，狠狠擦掉脸颊上的泪水，转身对房间里的三人说:
“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聂窈略带哭腔却又倔强不哭的样子，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的，更何况是心地善良的人。
看到聂窈撑地发红的眼眶，连最不懂事的源橙都知道，她需要一个人哭一会儿。
跟着汫泰他们往外走，每走两步就不放心地回头看一眼。
黎婕姗以为自己成功拆穿了聂窈的苦肉计，让所有人看清了她伪善的真面目。
可其实她早已陷入了聂窈的另一个陷阱里、迈出了成为众矢之的、沦为孤家寡人的第一步。
第二十四章 感激
因为是被铁质的防滑条划伤的，所以为了避免伤口感染，必须先用双氧水清洗伤口。
双氧水碰到伤口的那一刻，就像是无数把尖刀同时刺进皮肤一样，疼地人寒毛直立。
可聂窈却固执地要自己清理伤口，她要向黎婕珊证明，自己不需要同情。
她忍痛清理完以后，一直不放心她的源橙敲门进来：
“雲曦姐，现在好点儿了吗？”
聂窈很庆幸自己昨天帮他补习了功课，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三个小时，不过两人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今天跟黎婕姗的对战，之所以能取得圆满成功，源橙功不可没。
“我没事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看聂窈脸都疼白了，源橙贴心地给她倒了杯热水，虽然医生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伤到筋骨，可源橙还是不放心：
”你要是哪里觉得不舒服，千万别忍着，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聂窈宽慰他：
“医生都说了没事了，休息两天就好了。
你不用管我，作业做完了吗？晚上九点准时来找我。“
源橙惊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
”你都受伤了，今晚还要补习啊？！“
聂窈就猜到他肯定是没做完:
”轻伤不下火线，补习才刚开始，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中断呢？你昨天的没做完，今天又会有新的，你今晚还想不想睡了？“
源橙撇撇嘴：
”那好吧，我马上回去做，有什么事你随时叫我。“
他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坚定地对聂窈说：
”雲曦姐，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说完眼睛眯成一条线，甜甜的笑了。他那干净清澈的笑容像一股暖流，回荡在聂窈心间。
有时候真搞不明白，像黎婕姗这样的人，怎么能生出这么乖巧懂事、温暖贴心的孩子。
聂窈躺在床上，整理着思绪：
”就目前的情况看，黎婕珊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她请宋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宋季以保险业务员的身份接近她们，无非就是想拿到三人的血液样本，既然已经拿到了，为什么没做亲子鉴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宋季这条线，暂时还不能动。她斟酌再三，决定先从侧面了解一下，这个鉴定是否存在。
聂窈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_黄博彦。当时程姨猝然离世，她在古水举目无亲，所有的事都是身为班主任的黄博彦，替她处理的。
之所以现在才联系黄博彦，一方面是因为章孝祖不允许聂窈跟老家的人再有来往，毕竟她的老家应该在美国洛杉矶，而不是在古水县城；
另一方面，黄博彦其实一直在追求程姨，只是程姨没给过他任何希望，还要求聂窈，尽量不要去麻烦他。
程姨刚到古水县城那会儿，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过的很不容易。黄博彦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不图回报、默默地关心着她们。
他的坚持让聂窈曾一度以为，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打动程姨，最后他们能成为一家人，过上平凡简单却又幸福的生活。
可是上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事实证明，他多年的等待和付出，最终不过是竹篮打水。
聂窈因此更不想麻烦他，可是现在，她真的很需要这条线索。
听到电话那头黄博彦熟悉的乡音，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让她的鼻尖开始有些酸楚：
“黄老师是我，雲曦。”
雲曦转校以后，黄博彦接到过一个电话，告诉他不要再跟雲曦联系，这个时候的不打扰，才是真的对雲曦好。
黄博彦知道章家是想让雲曦跟过去彻底划清界限，所以虽然担心雲曦，却也一直忍着没联系。
再次听到雲曦的声音，黄博彦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雲曦？！真的是你吗！！
你在那边还过得好不好吗？他们对你好吗，有没有欺负你？”
黄博彦总是像父亲一样，给聂窈无微不至的爱，他的关切话语，总能像暖阳一样，融化聂窈心中的坚冰：
“放心吧，他们都对我很好，没人会欺负我。我只是特别想你、特别想家，所以才偷偷地给你打电话的。”
黄博彦知道她过的好，心里松了口气：
“过的好就好！知道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既然我们联系上了，你以后在那边，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或是有谁敢欺负你，
你就跟我打电话，我一定会给你撑腰的！决不让人欺负你！”
聂窈顺着黄博彦的关心，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因为遇到了一件想不通的事。”
黄博彦问：
“什么事？”
聂窈回答道：
“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他怎么就能确定，我就是他的女儿？你们又凭什么相信，他就是我爸呢？
是因为我妈提前跟你们交代过什么，还是因为他提供了什么证据？”
黄博彦如实地告诉她：
“当时来替你办转学手续的人，提供了一份你、小倩和章孝祖的三方亲子鉴定，证实你确实跟章孝祖有血缘关系。
当时小倩突然离世，章孝祖作为你的生父，是你的法定监护人，所以他提出让你转学到韩城，跟他们一起生活学习，也是合情合理的。
而且我知道，这是小倩一直以来的心愿，所以虽然很想你高考结束后再回去，最终还是让你转学了。”
看来真的有亲子鉴定，而且还是三方鉴定：
“那你还记的血液采集的时间吗？”
黄博彦点点头，他至今依然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记得，时间是7月20号，送检单位就是我们当地的县医院。”
时间和地点都对，看看就是那次体检了。可宋季不是黎婕珊的人吗？章孝祖怎么会用那份报告？！
难道宋季是双面间谍，不仅跟黎婕珊有联系，也同时在为章孝祖服务吗？
眼见为实，聂窈必须亲眼看看那份报告：
“那份鉴定你们有留档吗？能不能给我发一份？我想看看。”
黄博彦有些惊讶：
“你为什么想看那份报告？你觉得那份报告有什么问题吗？”
聂窈不想让他担心：
“我不是觉得报告有问题，我们7月20号那天，确实在县医院做过检查。而且我妈也说过，章孝祖就是我爸。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叫爸！
所以我想看一眼那份报告，也许我看了以后，心里就踏实了，就能叫的出口了。”
黄博彦很了解聂窈，她是个情感细腻的孩子，如果不替她打破这个疑虑，她会一直难以面对的：
“报告我们有存档一份，不过因为章家要求对你的身份保密，所以你的档案由校长亲自保管。
我周一的时候去找他把报告调出来，拍成照片发到你手机上。”
聂窈赶紧道谢，黄博彦继续说道：
“不过这件事，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他们多想。
虽然我很想亲自照顾你，可是章孝祖毕竟是你亲爸，我虽然不了解他的为人，但也相信血浓于水，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不过如果他要是真的对你不好、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就算是闹到法庭，我也会把你接回来的！”
聂窈今天受了伤，还被骂的这么惨，按理说，今天应该过得非常糟糕，可是天可怜见，她却因此收获了很多感动。
她很感激那些想要保护她、照顾她的人，因为有他们在，自己不再那么孤单。
第二十五章 佑衡的提醒
聂窈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本能地用手臂护住了脸，所以两条胳膊被划了好几条口。
昨天医生给她擦药的时候说过，伤口可能会出现红肿发炎，没想到今天醒来一看，两条胳膊已经肿涨到透亮，还泛着血丝！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吃了早餐就开始学习了。源橙还算听话，虽然来的晚了点儿，不过作业还是做完了的。
聂窈认真地给他批改着作业，佑衡敲门进来了。看聂窈居然这么用功，挑挑眉说道：
“雲曦小妹这么勤奋好学呀！这么早就开始看书了！”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可两人难得见上一面。聂窈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这还是佑衡第一次进她的房间。
几天没见，他的头发已经由之前的稻草黄变成了现在的奶奶灰，把他白皙的脸蛋衬托地更白。
穿着肥大的牛仔外套和紧身破洞裤，给人一种吊儿郎当、浪荡不羁的感觉。
听他“小妹”、“小妹”的唤得亲切，聂窈也尝试跟他拉进关系，开起了玩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会儿书消遣消遣。”
佑衡笑着捧场：
”这个消遣方式真心不错，值得表扬！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聂窈秀了秀她“粗壮”的胳膊：
“都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就是看上去丑了点！”
佑衡嘱咐她：
“这两天千万别碰水，不然会留疤，留了疤会更丑。”
佑衡本想再多寒暄几句的，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两人还没熟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聂窈就主动问他：
“你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佑衡说话间，已经坐到了落地窗前的飘窗上，他对这种靠背飘窗设计很满意：
“这倒是个打游戏的好地方，玩的再久也不会腰疼！
哦，我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老章昨晚给我打电话，让我带你一起去美国。”
佑衡说这话的时候，随手拿了本书随意地翻着。虽然他竭力表现的无所谓，可聂窈还是看出了他内心的抵触和不愿意：
“如果你不希望我去，我可以不去的。”
佑衡翻书的手戛然而止，没想到聂窈居然这么爽快，直接说道：
“我不想你去。”
聂窈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能告诉我，不想我去的原因吗？”
佑衡不再如之前那般嬉皮笑脸，神情严肃了很多：
“你毕竟不是我亲妹妹，我妈见了你，就知道章孝祖又多背叛了她一次，会更难过的。”
佑衡确实是个至情至孝之人，在他心里，他的妈妈一直还活着吧。
聂窈还是比较喜欢跟那个流里流气、爱开玩笑的佑衡打交道，主动调节气氛说：
“看来我这次受伤，时间把握的还挺好。你看我这胳膊，肿的跟猪蹄似的了，要是让咱妈看到了，还不得心疼死！
算了，这次我就不去看她了，等伤好了，再去跟她请罪。反正我在美国陪了她这么多年，一次不去，她也不会怪我的。”
聂窈这个理由编的合情合理，令人无可辩驳。佑衡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把书扔在一旁，说道：
“小妹果然是聪明伶俐，一点就通！跟你交流起来，一点障碍都没有，很令人愉快！
既然你理由都想好了，就自己给老章打电话吧！”
聂窈点点头：
“好，我等会儿就给他打。”
佑衡做了一个Ok的动作，拍了拍大腿站起来：
“早知道你会摔成猪蹄手，我昨天就不跟老章大动肝火地吵架了！”
佑衡的暴脾气她早见识过，隔着一天都还能闻到当时战火的味道：
“我就说我昨天怎么能莫名其妙的摔跤，我想我现在知道原因了！
你老实说，你们昨天吵架的时候，你有没有在心里诅咒我啊？”
佑衡笑了笑，顺着往下说：
“我想想……
哎~我算了算时间，好像还真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哎！
没想到我居然还有这本事！看来以后也不用浪费力气打架了，没事多画点儿圈圈就行了！”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十分融洽，如果佑衡跟程姨的死无关，那他们也许真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佑衡的目的达成了，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去了：
“那你学习吧，好好学习，然后记得要按时擦药，我就先走了！”
聂窈点点头：
“好，你们去美国的时候，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佑衡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特别是你跟黎婕珊的闲事，我其实听都不想听。
可是我也是一个不喜欢欠人人情的人，既然你帮了我，那我就破例给你提个醒，就当是还你这个人情了！”
聂窈听这话觉得怪怪的：
“你想提醒我什么？”
佑衡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就是能把一件原本很严肃的事，说的跟开玩笑一样：
“黎婕珊这个人，气度真心不大！所以昨天那件事，她心里肯定没这么容易过去，所以这段时间，你最好小心点。”
这件事聂窈早有打算：
“我才不怕她！我不主动挑事，但我也不怕事！如果她非要跟我胡搅蛮缠，那我也不怕跟她玉石俱焚！”
看她壮士断腕般地豪情模样，佑衡笑着看着她：
“不是，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儿都不爱惜生命呢？！动不动就要跟人俱焚！你以为你有九条命啊！
不过你放心，依我对黎婕珊的了解，她虽然嘴巴比榴莲还臭，不过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不会真把你怎么样。
充其量就是想方设法、变着法儿地欺负你、给你难看、让你身体上、心理上、思想上都特别不痛快，忍忍也就过去了！”
聂窈反问他：
“如果换成是你，你能忍她吗？”
佑衡一脸忍不了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忍她？！她要是敢在我面前这样耀武扬威，小爷我早把她扫地出门了！”
聂窈摊摊手：
“那就对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脾气这么好都忍不了她，我脾气这么差，还忍了她这么久，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她骂我可以，但不能说我妈，否则就算是不能把她扫地出门，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佑衡无言以对：
“我们这说黎婕珊呢，你别变相骂我！谁脾气好了！
好吧，反正你好自为之，照顾好自己。”
看她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也不知道自己的警告，这个心比天高、自以为是的小丫头，到底听懂了多少。
佑衡双手扶着她的胳膊，最后一次严肃地提醒她：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像黎婕珊这种欺负人都欺负的理直气壮、明目张胆的人，其实并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躲在暗处放暗箭的人，你最该提防地是他们。”
聂窈感受到了佑衡的认真：
“什么意思？难道除了她，还有其他人要跟我过不去吗？”
佑衡的严肃戛然而止，又是一副玩世不恭地模样：
“我们都是一家人，流着同样的血，哪有这么多人，要跟你过不去啊！
我只是让你小心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才是章家的生存之道，明白吗？”
聂窈看着他闪烁的眼睛，不知道他的话，到底几分认真，几分戏语。他到底想提醒自己什么，他口中的他们又是谁？
第二十六章 秘密邮箱
周一早上，聂窈的手臂还没完全消肿，她特意穿了长袖校服，稍微挡一下红肿的胳膊，可是腿上的伤口还是比较明显。
她一进教室，就有同学开始窃窃私语，估计是在讨论她是如何受的伤，为什么没去美国。
真搞不懂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既然不想让自己知道她们在讨论自己，那讨论的时候，眼睛请不要一定盯着自己好吗！
聂窈只好装眼瞎，看不见她们在议论自己，若无其事地看着书。
最后他们讨论的差不多了，就派了两个人过来，求证答案：
“雲曦你怎么受伤了？你不用去美国吗？明天就是揭姨的忌日了，我听说佑衡哥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呢！”
聂窈摆出这个标准的微笑：
“你真是太细心（八卦）了，连我妈的忌日都记得。
本来是要去的，假都请好了。可前天下楼的时候没踩稳，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现在都伤成这样，怎么还敢去美国，我妈看了会难过的。”
看来这位提问的同学，是输了这场赌局。她僵硬的笑容背后难掩内心的失望，敷衍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小心伤口，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然后就悻悻地离开了。
黄博彦办事很有效率，十点左右就把亲子鉴定的扫描件发过来了。
聂窈看到了信息心情激动，却迟迟不敢点开。她深怕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看到，甚至觉得在厕所里都不安全。
她就这么一直忍着，直到午休时间大家都去食堂了，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点开信息，查看报告。
鉴定报告的内容跟黄博彦说的如出一辙，鉴定结论那栏也明确写着：
“经我中心鉴定，支持章孝祖（拟父）与章雲曦（拟女）之间存在亲生血缘关系。”
聂窈是个孤儿，不可能是章孝祖的女儿，唯一的解释就是：报告被人做了手脚，可究竟会是谁呢？
不会是程姨，她没有这个能力，让韩城的鉴定中心为她修改鉴定报告；
也不太会是黎婕珊或者章孝祖，他们都没有理由接一个，跟章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回家；
更不会是宋季，他只是个商业侦探，没有理由这么做。
聂窈现在就像一搜迷航的小舟，在浩瀚的大海上完全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想什么呢？”
突然传来的空灵的声音，把聂窈吓了一跳，只见汫泰拿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他把盒子放在桌上说道：
“我跟厨房交代过了，这几个菜都没放酱油和醋，你放心吃吧。”
聂窈没想到他会这么好心，说道：
“谢谢，我还不饿。”
听她这么说，正打开食盒的汫泰又把盒子重新盖紧：
“那先放盒子里保温，不过下午上课前必须吃完。”
看到桌上放着的棉签和膏药，把盒子放在桌下，准备要给聂窈上药。聂窈赶紧说道：
“我自己可以的，你快回宿舍休息吧。”
章华中学虽然不是一所住宿学校，但为了提高学生们的午睡质量，特意修了两栋宿舍楼，让他们可以舒服的午睡。
汫泰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他已经在棉签上抹好了药，不由分说地拉过聂窈的手臂，小心地帮她把袖口捥起来，开始仔细地给她擦药。
聂窈就问他：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是因为羞愧吗？”
聂窈最终省略了后半句，看着他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汫泰的脸上除了认真，没有其他情绪：
“我妈说，她当时只是想把东西还你，并没有用力，可你为什么会突然摔下去？”
聂窈面露不悦：
“你就是想说我是在故意碰瓷呗！？这种碰瓷对我有什么好处？在你们心中，她是个高尚善良的母亲，
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她会故意推我的，那我又何必自导自演这么一出，害得自己一身伤呢？”
汫泰见她这么激动，抬头看着她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我说过，只要你安安静静地活着，我会说服我妈跟你好好相处的。
可她现在坚持说，是你有意想陷害她、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才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好替你跟她解释。”
聂窈火冒三丈：
“没什么好解释的，她爱怎么想怎么想，我管不着。”
聂窈这种不配合的态度，也在汫泰的意料之中，也不逼她：
“你以后想说的时候都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帮你们解开这个误会的。”
然后把聂窈旁边、靠走廊一边的椅子拉了出来：
“把腿放上来。”
虽然伤口集中在膝盖附近，可聂窈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不用了，我自己来。”
汫泰二话没说，直接蹲下去把她的双腿抬起来放在椅子上，聂窈心里一紧，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
“没事的，哥哥给妹妹擦药，也是正常的。”
汫泰边跟她擦药边说：
“我虽然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妈她绝不是坏人，不会害人的，你可以放心。”
聂窈也不否定：
“你是她的儿子，所以就算全世界都觉得她是坏人，你也应该认为她是好人，我可以理解。
而且我重来没想过她会是坏人，所以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
聂窈其实心里很清楚，汫泰今天之所以会这么反常，完全是因为他心里愧疚。他始终无法忘怀自己滚下楼时，黎婕珊做出的那个推她的动作。
不管黎婕珊当时有没有用力，那都是一个导火索，更不要说自己受伤之后，她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了。
汫泰是想弥补一下聂窈，这样自己心里会稍微好受一些：
“不管怎么说，你受伤多多少少跟她有一点关系，所以我愿意替她弥补你。你说吧，有没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达成的。
不过你不能让我妈知道，要不然她会以为我怀疑她的。”
如果换了其他人，面对这种有附加条件的补偿，肯定会帅气地说：
“我没什么心愿需要你帮忙的！”
可聂窈不是其他人，她是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她现在需要汫泰的帮忙，需要有人给她一个方向、一个指引和一个答案：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汫泰手上擦药的动作并没有停：
“问。”
聂窈就直截了当地说：
“你上次说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我当时就有预感，你并不是从你爸那里知道的对不对？
你告诉我，你最早是从哪里知道我跟我妈的存在的？”
汫泰的手沦为停顿，有些后悔答应她这个要求。聂窈怕他撒谎，赶紧提醒他：
“既然是你主动要求要补偿我的，那你不会用另一个谎言来伤害我吧？”
事已至此，汫泰只能老实回答：
“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秘密邮箱，从邮件上知道的。”
邮箱？！是程姨跟章孝祖联系的那个邮箱吗？
聂窈急切地问他：
“什么邮箱？在哪里看到的？还有哪些人知道它的存在？”
汫泰已经帮她抹好药了，收拾好东西站起来说道：
“我已经回答你一个问题了，其他的无可奉告。”
汫泰答应过那个人，永远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他必须遵守承诺。为了避免被追问，他准备离开这里，却被聂窈一把拉住了手：
“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我就去跟黎姨道歉！我以后会乖乖听她的话，不管她骂我什么，我都不会顶嘴、不会惹她生气！”
汫泰回头看她，她的眼神很迫切，看来这个答案对她很重要，可是汫泰不能告诉她。
秘密邮箱的事只能是一个秘密，越多人知道，就越多人会遭殃。
汫泰狠下心抽回手：
“不必了，不需要。”
第二十七章 撒谎
“你要怎样才肯告诉我邮箱的事？”
汫泰没有理会她，径直往外走。
邮箱这事牵连太大，如果被翻出来，章孝祖、黎婕珊还有聂之影都会受到牵连，所以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说。
“如果我给你跪下，你愿意给我透露一点儿信息吗？”
聂窈把自尊踩在脚下，祈求汫泰的一点点可怜。她知道汫泰是个善良的人，听不得别人低三下次的求他。
果然，他停下来了：
“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
他安慰自己，即使不告诉她，起码可以了解一下原因。
“我觉得我妈她们是被人害死的。”
聂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可却把汫泰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身说道：
“怎么可能，她们不是车祸去世的吗？而且肇事者也当场死亡了。”
聂窈现在并不信任他，只是想利用他得到一些线索，所以不会告诉他真相：
“你不觉得她们的死过于蹊跷了吗？！不早不晚，偏偏就在我们刚准备回章家的时候，突然就发生了意外！
就好像是有人故意不想让她们回来的一样。”
汫泰觉得她的想法太偏激：
“如果真有凶手，那他的首要目标应该是你，而不是她们。所以说，那只是意外。”
聂窈用力摇头：
“不会是意外，我当时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神！那个司机当时的眼神里满是绝望，一看就是一心求死的！不会是意外那么简单！”
汫泰没想到一向理智的她，竟然突然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知道她肯定是受了刺激，走到她前面的椅子坐上，直视着她的眼睛说：
“你视力多少？确定那个眼神是你看到的，而不是你想出来的吗？”
聂窈的眼神有了显而易见的犹豫，不过很快就否认了：
“不，不是想象出来的，是真的看到的！而且那个场景，我梦到过无数次了！不会记错的！”
看到汫泰的表情明显更加怀疑，聂窈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大喊：
“我就知道你不肯相信我！认为我不可能透过挡风玻璃，看清一个人的眼神。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在乎！我只祈求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邮箱的！怎样才能再看到那个邮箱？
只要你愿意告诉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汫泰想要先安抚她的情绪：
“你觉得邮箱和她们遇害有关？”
聂窈见事情有了转机，坐下来拉着他的衣袖说：
“说不定邮箱里会有跟她们遇害有关的线索！
我现在一点儿线索、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所以我很需要这个线索。如果他们真的是被害的，我却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将来怎么面对她们！”
聂窈的回答避重就轻，把自己演绎成一个失去母亲后，伤心欲绝、失去理智的女生。
而且她的回答还很有余地，这样即使汫泰真是凶手，她现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
她的演技可圈可点，汫泰信了：
“所以你回章家是来报仇的吗？为了调查凶手。”
聂窈摇摇头：
“我回来是因为我无家可归了，而且让我认祖归宗是我妈一直以来的心愿，我必须帮她完成。
我不知道凶手在不在章家，不过如果真有凶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一定会把他找出来，让他为我妈和窈窈偿命！”
聂窈疯狂的想法，让汫泰觉得不可思议：
“既然你认为她们是被害的，那你有把这个想法告诉警察吗？”
说到这件事，聂窈更是一肚子的火：
“我当然说了！我告诉过他们很多次，那个司机的眼神告诉我，这场车祸另有隐情！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给了我一纸事故鉴定书，就草草地结案了！”
其实真不怪那些警察，不管是谁，都很难相信，聂窈能在几百米以外，透过挡风玻璃，看清一个人的眼神。
汫泰现在坚信，她妈妈的突然离世对她打击很大，只是坚强的她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而已。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心疼：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她们的死，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
聂窈反问他：
“如果是意外，我可以接受。
可如果不是意外呢？！
如果真的另有隐情呢？！
如果她们真的是被害死的呢！”
她的眼神很坚定，看来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如果不调查清楚，她可能永远都走不出这个心结。
汫泰心软了：
“所以你想通过邮箱调查什么？”
聂窈用感激地眼神看着他，满怀希望地抓着他的手：
“我知道你告诉我邮箱的事，可能会破坏你的某个承诺，或者影响到你的某些利益，
不过我依然厚着脸皮，恳求你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那个邮箱，我需要看里面的内容，说不定里面会有线索！”
聂窈的疯狂和执着打动了汫泰，可他确实不想违背承诺：
“邮箱的事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邮箱里没有你想要的线索，这一切真的只是意外！
拜托你清醒一点，不要再纠结在这件事情里了，要不然你的人生，会因此变得很悲惨的。”
眼泪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武器，此刻聂窈心灰意地收回手，任由眼泪肆意流下，失望地说道：
“我真傻，你怎么会愿意帮我呢！
你跟黎婕珊一样，巴不得我早点死，又怎么会帮我？是我太天真了。
对不起耽误您的休息时间了，您请回去休息吧。”
汫泰赶紧解释说：
“我们没人希望你死，我妈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聂窈讽刺地笑了笑：
“不要放在心上？那要不我打你一巴掌，你看看能不能不疼！”
聂窈突然凛冽的、充满仇恨的眼神，让汫泰有些后背发凉：
“她说话确实有些伤人，你多担待。”
聂窈又大笑了一声：
“我打人确实是有点疼，你多忍耐！”
汫泰真的很担心聂窈现在的精神状态，趁事情变得更糟之前说道：
“邮箱里真没什么线索，不要浪费时间在证明一个意外真是意外上。”
聂窈这次并没有表现的很迫切了：
“我不会放弃的，你不帮我，我总会想到办法。”
聂窈最终成功利用汫泰的善良，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那个邮箱，是我在爸的办公室里无意间看到的。”
聂窈心中大喜，激动地一下站起来，说道：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汫泰也跟着站了起来，心里更加担忧：
“他有很多台电脑，而且邮箱地址是加密的，很有可能只能通过那台电脑打开。
所以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你要调查就调查吧，不要冤枉好人，更不要折磨自己。”
聂窈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能感受到，此刻他的担心都是发自内心的，他真的很善良，一点都不像凶手：
“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你给我的不只是一个答案，更是一个机会，或许是一个解脱的机会，或许是一个发现真相的机会。
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不会忘的，我章雲曦欠你一个人情，总有一天，一定会还给你！”
每个人都知道撒谎不对，可有时候撒谎确实能让事情突然变得非常简单。
不过不要高兴地太早，因为撒出来的话都是要圆的，有时候圆谎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致命的。
第二十九章 恶作剧
那一整天，黎婕珊都觉得心里憋屈的难受，总想想点儿什么办法出来，好好整治一下章雲曦，让她见识到自己的厉害。
她被这件事愁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更没有心情去品茗、插花，逛街了，就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琢磨，到底怎样才能给章雲曦一个教训。
这件事确实没那么容易，自从上次碰瓷事件以后，雲曦很少露面，每天放学回来径直就回房间学习，吃饭都是单独吃的，活动范围也基本不出三楼。
所以要想找她麻烦，除了嘴上过过瘾，还真不好下手。不过常言道：
只要功夫下的深，没事也能搞事情。
一个绝佳的机会，就这么“啪叽”一下砸了下来。
黎婕珊正因为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而心烦气躁，就去花园散步。刚到门口，就听到何为正在给几个司机交代工作：
“小赵，今天源橙少爷有个篮球比赛，不会这么早回来，所以你也不用去接他了，小肖去接汫泰少爷的时候一起接回来就行。
小张，雲曦小姐今天下午有个小组讨论，所以会回来的晚一点，你可以晚半小时出门。
最近天黑的早，又时常下雨，路面很湿滑，你们开车务必小心，确保他们的安全。”
黎婕珊醍醐灌顶，瞬间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划。就在今晚，她一定会让章雲曦好看！
她心情大好，又是游泳又是SPA的，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学时间。她避开何为给司机小张打了个电话：
“小张，你现在到哪儿了，接到董总了吗？”
小张一脸懵：
“章夫人，我现在在学校门口等雲曦小姐放学，没有去接董总啊？”
黎婕珊惊讶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厉声说道：
“什么！？我不是让你六点半之前一定赶到云德广场接董总的吗！你这人怎么做事的呀，怎么还在章华中学！”
小张感觉很冤枉，解释说：
“我没有接到过这样的通知，您是不是记错了？”
黎婕珊立马就急了：
“你是觉得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是吧！？你还想不想干了！？”
小张其实早受过了黎婕姗的臭脾气，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有时候为了生存，还是得忍：
“不是不是，我马上跟何管家打电话，小肖、小赵，小陈他们都在家，很快就能去接董总了，您放心吧！”
黎婕珊不耐烦地说道：
“什么小肖小赵的，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去云德广场接董总！她可是我们酒店的vvvip客户，你要是把她得罪了，这个损失你赔的起吗？！”
小张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那雲曦小姐怎么办？”
黎婕珊暴跳如雷，吼道：
“这都时候了，你还管什么章雲曦呀！我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话！
章雲曦我会安排其他人去接的，你要是六点四十前赶不到云德广场，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张可得罪不起黎婕珊，也没多想挂了电话就匆匆赶去了云德广场。
见计划顺利实施，黎婕珊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难已。
一想到章雲曦一个人站在寒风凛冽的街头，满脸泪痕地眺望远方、望眼欲穿地等司机来接她的凄惨模样，就兴奋地原地直蹦哒。
小张走后，黎婕珊自然没派其他司机去接她，而是兴致勃勃地，在后花园的泳池边练起了瑜伽。
雲曦在家里的存在感本来就不强，所以大家都没意识到家里少了一个人的存在。
直到晚饭时间，何为才知道，根本没人去接雲曦，而且黎婕珊也没有把派小张去接董总的事告诉他。
作为章夫人，黎婕珊一句：
“哦，对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就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运动后的源橙饿的特别快，早早就到餐厅等着放饭了，经过客厅的时候，就听到了雲曦还没回来的消息，着急地问道：
“何叔，你为什么没派车去接雲曦姐？这么冷的天，她一个女生在外面很危险的！”
何为作为家里的总管，即使是黎婕珊闯下的祸，他也是第一责任人，所以他并不打算推卸，第一时间给雲曦打了电话。
可是雲曦的电话已经关机了，他又赶紧跟小张联系，小张虽然及时接到了董总，可是正好赶上了市中心最堵的时候，现在被堵在了市中心。
何为又马上跟学校的门卫联系，门卫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回复何为说：
“学校已经关门了，我也去教学楼看过了，没人。”
源橙心里着急，明知道雲曦的电话关机了，可还是一个劲地打，边打边说：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这么晚了能去哪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何为虽然着急，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镇定自若地安排司机小赵：
“你马上出发去学校，路上开慢点注意下路上的车和人。雲曦小姐她自己去过学校，因该知道回来的路，只是不知道是坐车还是走路。”
然后又跟保安打招呼：
“你现在开车过来，路上留意看雲曦小姐有没有在路上，有的话帮我送她回来。
我已经让小赵从家里出发了，车牌号是韩A8888X，你们就在路上碰头。”
看到大家紧张的样子，黎婕珊觉得他们太小题大做了，说道：
“你们急什么？！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不知道自己回来呀！？不就是晚接了她几分钟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没人去接她，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真是个缺心眼的！而且她又不是没钱，打个车回来不就行了吗！
好了安排晚饭吧，说不定她一会儿自己就回来了。”
源橙还是不放心，都放学这么久了，她要是打车回来早就到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撒腿就往楼上跑。
楼梯上汫泰见他急匆匆地，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没停下来，边往雲曦的房间跑边说：
“雲曦姐现在还没回来，手机关机了，人也没在学校。”
汫泰赶紧下楼跟何管家了解情况，知道肯定又是黎婕珊在搞鬼，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抱怨。
黎婕珊一下就不高兴了：
“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你妈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不行啊！
而且你怎么不怪她呢！司机没去接她，她不能自己打车回来吗？还真把自己当颗蒜了，司机不去接，就不回来！？
不回来拉倒，我还难得伺候她呢！要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不是她不打车，是她没带钱包！”
源橙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雲曦的钱包：
“我提醒过她很多次，不要随意把钱包丢在桌上，很容易忘记带的。可没想到关键时候，她真忘带了！”
现在外面开始下雨了，气温急剧降低，雲曦一个女孩子，一个人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手机没电、身上没钱，也记不住具体的回家路，
从学校到家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现在至少要走三四个小时，她真的能记得住路吗？
黎婕珊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心里其实也挺紧张的，不过依然嘴硬地说：
“出门不带钱包，手机也不充电，这个小妖精还真是麻烦！”
现在所有人都在祈祷，小赵或者学校门卫能在半路上接到雲曦，这样这次无聊的恶作剧就能就次结束。
可是聂窈会让一切进行地这么顺利吗？
第三十一章 放飞自我
虽然整个章家和章华中学，都因为雲曦的突然失踪而乱成一团，可她自己却浑然不知，一个人悠然自得地吃着火锅。
她参加完小组讨论，看到校门口居然没有车，正准备给小张打电话，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她平时根本用上不手机，老家的人章孝祖不让她联系，现在的人又觉得没有联系的必要。
反正她将来都是要走的，现在联系多了，今后反而麻烦。
她在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可还是没有车来，她自己来过一次学校，可那是佑衡用摩托车送她的，她也没看路。
摸摸书包才发现没带钱包，今天真是诸事不宜，所有的失误连在一起，就造就了现在的悲剧。
现在既没钱又没电，看来只能跟黎婕姗或者章孝祖打个电话了。
她往保安室走，准备借保安的电话给他们个打电话，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小张每天都来接自己，为什么今天突然就不来了？
不可能是因为等久了不耐烦，唯一的解释就是，黎婕姗又在搞事情！有时候真觉得黎婕姗真是白活了这几十年，光长褶子不长脑子！
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肯定会迎来无情的嘲笑和讥讽，章孝祖又远在美国，这个时间因该睡的正香吧，可其他人的号码又确实记不住。
算了，既然她这么想玩，那就陪她玩玩吧。
聂窈大步离开学校，往章家的方向走去，不过不是打算走回去，因为她根本不记住回去的路，
她是准备放飞自己，随心所欲地体验一下在陌生城市里流浪的感觉。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遇到路口就往右，心情使然也可以倒个左，反正就是随心所欲的想到哪儿走到哪。
那种心情很轻松、很享受，就连偶尔漂落的小雨，也是一种别致的浪漫。
聂窈此刻就是聂窈，不是章家千金、也不是身负血海深仇的雲曦，更不是需要跟恶毒的后妈斗智斗勇的私生女。
她一个人惬意地走在这条美丽的大街上，心情非常的轻松愉快。
她用脚丫亲切地跟每一片落叶打招呼，本来已经陷入沉睡的落叶们，因为她的到来而苏醒了，发出“嘎吱嘎吱”的欢迎声。
她笑靥如花，像其他平凡普通、简简快乐的雨季少女一样，看到一片落叶就能幻想出一个故事、遇见一棵绿草就能谱写出一首情诗。
虽然只是飘着小雨，可在外面呆久了，衣服还是会打湿。这个时候如果继续在外面走，很容易感冒的。
现在天色越来越暗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黎婕珊既然存心整她，肯定不会等她吃晚饭，所以晚饭的事，还要自己解决，虽然不一定要自己买单。
她沿着一条小路走了很久，她身上没钱，又不敢随便搭陌生人的车，所以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坐公交车。
她走了好久，找到了一块公交站牌，这种顶棚式公交站台，设计的很人性化，既可以挡风雨又可以坐着休息。
她现在唯一发愁的是：身上没钱。她又不是那种脸色很厚的人，所以在搭霸王车前，需要做很长时间的思想准备。
她一直在想，到底要用什么理由才能冠冕堂皇的上车呢？
其实她可以先上车，然后在投币的时候假装忘带钱包了；
或者干脆一上车就直截了当地告诉司机：
我今天没带钱，能不能下次补上；
正在她拿不定注意的时候，走来两个美女，齐腰长发、穿着时髦，看上去挺面善的。
聂窈打起了她们的主意，或许可以从她们身上拿点儿钱。直接去要肯定是不好意思的，不过可以用东西换嘛。
她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学校新发的皮面活页本，这个东西看上去因该值两块钱，至少是皮面的。
她把本子递向那两个正有说有笑的美女：
“两位姐姐，你们需要记事本吗？”
她们以为聂窈是来推销的，看都没看她，直接摆手拒绝：
“不需要，谢谢。”
然后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半步。聂窈解释说：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卖记事本的，我今天出门太急忘了带钱包，没有公交车费，所以想用这个给你们换。”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觉得这个扎着马尾辫、眼睛大大的、还穿着校服的女生不像是骗子，就大方地换给了她。
所以说好人有好报，那两个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今天花两块钱，买了一个英国斐来仕活页本，市场价五百以上。
接下来只要解决吃的就行了，黎婕珊再不待见自己，何管家还是要跟章孝祖交代的。
所以他可能会晚点来，不过一定会来的，只要吃着等他来付钱就行了，还可以顺便在店里给手机充电。
这里的公交车不多，她随意上了一辆，看到车子经过闹市区就下车。
保险起见，她选了一家很普通的火锅店，这样即使最终没人来接她，她也不至于因为吃霸王餐，要在这里洗一辈子的碗。
虽然理智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何叔一定会来的，钱一定会给的。”
可她进入火锅店后，脸就开始一直发烫，心里也忍不住的发慌。
这个时间，店里的生意很好，她选了一个靠门边的位置，这样既方便何叔找到自己，又方便在不理想的情况下逃之夭夭。
服务员见聂窈穿着校服，亲切地问道：
“同学，就你一个人吗？”
聂窈笑着点点头：
“现在就我一个，等会儿我家里人会来接我。
你们这里有充电器吗？我手机没电了，能不能借我充下电？”
服务员看聂窈掏出的土豪金手机，这个手机可是她一两个月的工资呢！说道:
“现在店里人多，我怕到时候给你弄丢咯，要不你等一下，我去看看我们老板的充电宝有没有电。”
不一会儿服务员来着菜单和充电宝过来了，聂窈心里松了一口气，能冲上电，就能联系家里，心里就踏实了。
手机真的是一点电都没有了，直到她开动吃饭，才开机成功。
手机一开机，就弹出了无数条短信，提醒她在她关机期间，有哪些人在默默地关心着她。
手机显示有三十多通未接电话，这倒是让她挺意外的。
原本以为自己在章家是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只要自己不打电话，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没回家。
看到还是有人关心她的，心里暖暖的。最让她感动的是，源橙给她打了十多通电话。
她真的越来越喜欢这个温暖、贴心，又长还很帅的弟弟了，所以她第一时间给源橙回了个电话。
正在车上焦急地找了雲曦一路的源橙，看到雲曦打电话过来，激动地拉着汫泰的胳膊说：
“二哥，电话！雲曦姐来电话了！”
汫泰也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联系上了。
电话一接通，源橙就噼里啪啦、激动地说道：
“雲曦姐，你跑哪里去了？！手机怎么能关机呢？！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回家，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啊？！”
聂窈的眼角瞬间就湿润了：
我真不知道，原来我这么重要。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手机没电了，现在才充上电。”
源橙擦掉眼泪，操着浓重的鼻音问道：
“那你现在在哪里，我们马上来接你，爸也来了。”
聂窈瞬间晴天霹雳，自己好不容易放飞一次自己，就被章孝祖逮个正着！
程姨说过，章孝祖喜欢乖巧懂事又听话的女儿，自己今天这个表现，会不会让他很失望呢？
第三十二章 大人的事
聂窈确实没想到今天章孝祖会回来，虽然这件事是可以重创黎婕姗在他心中的形象，可这同样也有损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聂窈没心情吃东西了，一直在思考，怎样才能让章孝祖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年少无知，不小心迷了路。
不久后，火锅店门口停了两辆罕见的豪车，一辆蓝色的林肯Continental、一辆红色的宾利Mulsanne。
光凭这两辆车，就足以吸引万千目光，再加上从车上走下来的这三个男人：
一个虎背熊腰尽显王者风范；
一个温文儒雅富有君子气息；
一个鬼马精灵彰显青春活力，
这三人走在一起，活脱脱的偶像剧拍摄现场，他们散发出来的庞大气场，给人一种御驾亲征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跪下接个驾。
看到他们走进来，聂窈立马规规矩矩地站起来，一副等着挨批的样子。不过章孝祖并不生气，坐到她对面的凳子上，平静地问她：
”怎么跑这儿吃火锅了？这家的火锅很好吃吗？“
说完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聂窈知道现在的重点不是火锅，而且自己为什么大晚上不回家，在外面瞎晃：
”不好意思，辛苦你们大晚上的还跑来接我。“
源橙撇着嘴说：
“接你不辛苦，找你找的好辛苦。”
聂窈抱歉地笑了笑，章孝祖继续说道：
”没事，找到就好。味道确实还可以，反正都没吃晚饭，要不坐下吃了在走吧。”
汫泰和源橙立马拒绝，他们虽没被章孝祖娇生惯养，可也没在这么简陋的店里吃过东西。
在他们的认知里，没上过美食杂志的店，都是苍蝇馆子。
章孝祖也不勉强，放下筷子说：
”那我们回去吃吧。“
离开的时候，聂窈被他们簇拥在中间，感觉自己像个公主，被所有人喜欢和羡慕着，心里甜滋滋的。
回去的路上，她跟章孝祖坐一个车。这是她第一次跟章孝祖单独呆在一个狭小的、封闭的、不说话会尴尬的空间里。
她主动打破沉默，问章孝祖：
“您怎么今天回来了？”
章孝祖解释说：
“临时决定回来的，上海那边的事解决的差不多了，没必要天天守在那里。而且你回来这么久了，都没好好陪陪你。
所以这次回来是打算陪你几天的，可到家才知道，你居然还没回来，就跟汫泰他们一起出来找你了。”
聂窈低下头满脸的愧疚：
“你们因为我晚饭都没吃吧？对不起，让你们费心了。”
聂窈的客气透着冷淡，完全没有父女间该有的亲昵，章孝祖说道：
“我是你爸，担心你是因该的，你这么客气，反而让我有些伤心了。”
两人相似一笑，试图通过微笑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且是一个玩笑能拉进的。
章孝祖也不急于一时，转移话题说道：
“你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吃火锅呢？”
聂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挑拨离间，避重就轻地说道：
“我手机没电了，没办法跟小张联系，又忘了带钱包，所以打算边走边等他来接我。
只是我高估了自己，天一黑就完全没了方向感。越走越觉得不对，最后就迷路了。
所以我想找个地方边吃东西，边充电。等手机一充上电，就给家里打报平安。没想到我还是晚了，你们已经出来找我了。”
章孝祖看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有多危险，试图给她说明利害关系：
“你可能觉得自己只是在外面吃了顿饭，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我们的想法不一样。
韩城有六百多万人，这六百多万人中，肯定会有不少品行不端的坏人，他们无恶不作，随时都在图谋不轨。
而且他们往往都带着伪善的假面，很多大人都难以分辨，更何况是你这种单纯善良的小孩。
你们往往更容易相信他们，更容易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骗，所以我们才会这么担心你。”
聂窈感激他的关心，不过自己也不是他口中容易相信别人的孩子，笑着承诺说：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以后不会了。”
章孝祖点点头：
“当然，这件事的主要原因不在你。小张为什么没来接你，我会调查清楚的。”
其实用小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不过听章孝祖的语气，他很有可能会找小张做替罪羊！
苦命人何苦为难跟苦命人，聂窈好心替小张开脱：
“这件事不怪小张，是我手机没电，他才联系不上我的。而且我不该自己一个人走，应该在那里等他，这件事是我的错，你不要怪他！”
聂窈的善良，让章孝祖想起了程小倩：
“你跟你妈一样，永远那么的善解人意、知书达理。”
提到程小倩这个名字，聂窈的脸色一下暗了下来：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章孝祖连忙说道：
“别这么说，她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聂窈冷笑了下：
“她也活在你的心里面吗？”
章孝祖知道她这句话的含义，搂着她的肩膀说：
“她当然活在我心里！我跟你一样，时刻都想着她。
我这些年虽然没陪在你们身边，可我一直都非常挂念你们。”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们？如果你早点接我们回家，也许她就不会死，我们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聂窈突然的激动，让章孝祖有些措手不及。他有口难言的表情，又引起了聂窈的猜测：
”是因为我的身份吗？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的出生，所以只有等到她死了以后，才能让我以揭佩佩女儿的身份回来？！“
章孝祖被她这个疯狂的想法给吓到了：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谁告诉你的？黎婕珊吗！？”
聂窈倒不想冤枉黎婕珊：
“不是谁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的想法！”
章孝祖不能让她有这样的误会，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很高兴你现在能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这样我才有机会，解释这个误会。
其实我跟小倩是早就商量好了，你既然是章家的骨肉，我是一定会把你接过来的，一家人就该生活在一起。
不过章家的状况你也知道，小倩如果一起回来，那章家恐怕就永无宁日了。所以我们商量过了，我会让你以揭佩佩女儿的身份回来。
至于她，她会陪你在章家住一段时间，等你适应了，就带着你的表妹去美国生活。“
这个计划聂窈是知道的，程姨费尽心机地下这么大一盘棋，也不过就是为了让雲曦能去美国治病。
在原计划里，聂窈只需要在章家呆一段时间，就可以以求学的名义，去美国跟她们团聚。
没想到最后拜某人所赐，最终与她们阴阳两隔：
”黎姨知道我妈不会留在章家，会去美国生活的事吗？“
章孝祖点点头：
”当然。她是章家的女主人，我做这些决定之前，自然会跟她商量一下。“
黎婕珊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轻易答应这个条件的人，除非：
“她提出了什么条件，还是你抓住了她什么把柄？要不然她不可能同意接我回家的。”
这个问题章孝祖不能回答，于是他拍拍聂窈的脑袋，跟其他大人一样，敷衍地回答说：
“大人的事，小孩就不用管了。你就负责快快乐乐的活着，其他的事，我们大人会处理好的。”
所以，他到底答应了黎婕珊什么？
第三十三章 黎婕珊的觉醒
章孝祖不会回答聂窈这个问题，可他的拒绝回答，至少让聂窈确认了一个信息：
他跟黎婕珊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协议。
黎婕珊是个急性子，这种人最不擅长保守秘密了，所以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才是最好的突破口。
所以聂窈不急于从章孝祖口中套消息，只要她稍微花点儿心思，就能从黎婕珊那里找到答案。
章孝祖虽然答应了雲曦，不追究没人去接她这件事，可他还是必须让黎婕珊知道，自己的忍耐是有极限的，让她务必好自为之。
他一进餐厅就板着脸对何为说：
“让张盼（司机小张）来一趟。”
何为去找小张以后，聂窈偷瞄了一眼黎婕珊。她很镇定，一点都不慌张，看来是已经跟小张打好招呼了。
章孝祖知道黎婕珊肯定会跟小张串好口供的，所以根本没问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直接说道：
“今天的事，我本来是打算仔细追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或者是谁在背后捣鬼的。
可雲曦不让我这么做，她是个善良的孩子，认为这件事到最后，受影响最大的还是你，他不想你因为她而受罚。
我已经答应她不深究了，所以我也不会难为你。不过我一向赏罚分明，如果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我怕其他人会有意见，类似的事也会接二连三的出现。
所以我还是必须对你略施惩戒，把你今年的年终减半，你对这个决定，有什么意见吗？”
小张本以为今天这事冒出这么大动静，自己起码得脱层皮，搞不好还得丢了这份工作。
没想到现在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更是对雲曦感恩戴德，说道：
“我没意见！谢谢章先生能继续给我机会，更谢谢雲曦小姐能替我求情。
我今后一定会注意，绝不犯同样的错误，再让你们受惊了！”
章孝祖严厉地说道：
“这次的事就算是过去了，可是我决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我这人喜欢清净，希望我的家里一直都能是平平静静、和和睦睦的。
如果有人敢破坏家里的平静和和睦，我决不放过她，更不会再给她机会。
你平时犯点儿小错，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可如果你再影响到我家里的平静和和睦，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章孝祖为人和善，很少这么严肃地黑着脸骂人，这次指桑骂槐，是希望能给某些人敲个警钟。
黎婕珊平时牙尖嘴利地，一句话都不肯落下风，可今天却出奇的安静，一句话没说。既没有辩解，也没有慌乱，只是若无其事、事不关己地吃饭。
章孝祖的戏演完了，聂窈也就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
“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间了。”
章孝祖叫住她：
“等一下，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其实章孝祖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
“下周末就要月考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聂窈对学习一直都很有信心，虽然老师的讲课方式不同，可她的理解能力很强，而且又一直都这么努力，所以正常情况下，她这次月考的成绩不会差。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结果出来前的任何自吹自擂，都有可能在事后给自己打脸。
所以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在结果出来前始终保持低调：
“还在努力准备中，不过我会尽全力准备好的。”
章孝祖以前听程小倩夸奖过雲曦很多次，所以对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我相信你是有实力的，所以我很期待你在第一次月考中的表现。
今天之所以特别提到这次考试，是因为马上要到国庆节了。我们H酒店有个惯例，每年国庆前，都会举行一次聚会。
到时候会邀请酒店高层、优秀员工，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伙伴参加。所以我想趁这个机会，把你介绍给大家。
这是你第一次在大众面前亮相，希望你可以给自己多争取些闪光点，所以你这次考试至关重要，一定要好好把握。”
聂窈回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雲曦成为章家的骄傲，可现在机会突然就出现在眼前，聂窈心里还有些紧张。
章孝祖也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说道：
“你也不用太紧张，凡事竭尽全力就好。结果，是整件事情中最不重要的。
而且你才转学过来，还处在适应阶段，即使发挥失常，也是情有可原，没什么大不了的。”
章孝祖不愧是个企业家，凡事都做两手准备：
如果雲曦这次月考表现的好，那毫无疑问，大家都会夸她天资聪颖，是块学习的料；
而且她才转学过来，就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更能说明她潜力无限。
相反，如果她考试失常，表现的不怎么好，反正也只是个开始，只要不是差到没法说出来，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聂窈想让程姨的孩子，成为章孝祖最引以为傲的孩子。所以这次考试，她必须得一鸣惊人。
学校就是她跟章孝祖其他孩子较量的战场，这第一场战役，她绝不能输。
虽然迫切地想赢其他孩子，可她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还是帮源橙改昨天的作业。
每晚给源橙补习一小时，是她对源橙的承诺，也是她来这里以后，第一个想要认真兑现的承诺。
一方面是因为她确实很喜欢这个活泼可爱、乐天懂事的弟弟；
另一方面，源橙是她打入章家内部的突破口，她今后在章家的很多事，都需要源橙的帮助和支持。
她给源橙发信息，让他吃完饭赶紧过来。从今天起，他们更要抓紧时间学习了。
源橙是个懂事的孩子，月考将近，这次月考又对雲曦这么重要，他自然不愿耽误雲曦太多的时间。
收到短信后，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准备去房间找她。
黎婕珊见他才吃几口饭就要走，赶紧叫住他：
“你这就吃饱了啊？刚才不是一直在喊饿吗，怎么也不多吃点儿？”
源橙解释说：
“我吃饱了，得赶紧去学习了。我现在初三了，学习压力很大的，作业都快堆成山了！”
黎婕珊虽然不忍心看他这么累，可又想他的成绩能有所提升：
“那好吧，你去吧。等会儿如果饿了就告诉我，妈给你准备吃的。
你想喝点儿什么吗？我等会儿给你端上来。”
源橙突然想到：
“雲曦姐每次给我讲课的时候，都会讲的口干舌燥的，应该给她准备点儿解渴的东西才对。”
就对黎婕珊说道：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先把饮料端上去，等会儿渴了就喝。”
黎婕珊觉得今天的源橙格外的懂事：
“好的呀，那你端饮料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摔着。”
黎婕珊看向源橙的眼睛充满慈爱，她已经绝对不跟章雲曦斗了，至少不明着跟她斗。
她一个人在家等消息的时候想了很多，其实要整治那个小丫头，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以前的自己太冲动，所以才给了她离间自己与章家父子关系的机会。
她现在觉醒了，要想整治章雲曦，必须得换一种方法了。
第三十四章 三杯饮料
源橙给聂窈准备了一杯橙汁，让她口渴的时候喝，还客套地说道：
“你马上要考试了，而且这次的压力还这么大，要不我们先暂停补习吧，等月考结束了再继续。”
聂窈摇摇头，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橙汁，说道：
“没关系的，给你补习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跟你补习的同时，我也是在复习，两不耽误。”
源橙也没在坚持，他只求自己能迅速进入学习状态，这样可以少耽误点雲曦的时间。
奈何他天生好动，总是静不过三秒，而且思维还很活跃，正想着数列的事呢，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问题：
“对了雲曦姐，你今天是走去那个火锅店的吗？火锅店离学校还是挺远的，你走了多久？”
雲曦用笔轻敲了下他的脑袋，让他不要分心，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好好做题！
我又不认识路怎么走过去！我是坐公交车去的。”
源橙仍不死心地继续问：
“你不是没带钱包吗，哪来的钱？”
聂窈知道他不搞清楚是不会罢休的，说道：
“我用今天学校发的记事本，跟两个路人姐姐换了两块钱坐公交车。”
源橙更加没搞懂了：
“那你怎么不多换一点，直接打车回来多好。”
聂窈白了他一眼：
“一个记事本能值多少钱，从学校打车回来，至少要四五十块好吗？我怎么好意思，用一个本子换别人五十块。”
源橙做了一个WHAT的表情：
“姐，你不要小看那个记事本，那可都是英国进口来的，市场价至少五百以上好吗！”
聂窈的价值观受到了暴击：
“学校发这么贵的本子干什么？！我还以为是给我们打草稿用的，没人跟我说它很值钱呀！”
在她的观念里，一个记事本，即使是皮面的，顶多也不过几十块钱。哪曾想一个学校批量发的记事本，既然要几百块呢！
都说有钱人都是挥金如土的，看来还真的没有冤枉他们。
聂窈有种上当的感觉，情绪受到了影响。源橙笑着安慰她说：
“没关系换了就换了，一个本子而已不用在意。”
辅导完他的功课，聂窈马上开始了自己的学习。她有独特的学习方法，总是喜欢快老师一步。
她会在上课前一天，提前自学完所有第二天要上课的内容，这样当别人还在学习的时候，她已经在复习了。
这种方法，不仅帮助她理解和记忆知识点，而且便于她发现自己理解的误区，及时发现和解决学习中存在的问题，大大提高了学习效率。
她才刚刚进入了学习状态，突然传来“咚咚咚”地敲门声。她吓地抖了一下，这么晚了，谁会找她？
原来是汫泰，他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径直把牛奶放在桌上，说道：
“你今天走了很远的路，身体已经很累了，不要学的到太晚，喝杯热牛奶早点休息吧。”
聂窈被他猝不及防的关心暖了一下：
“谢谢你，我等会儿就喝。”
汫泰来当然不只是为了送牛奶，可他还需要一些铺垫：
“如果你在学习上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虽然我不一定会，但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聂窈点点头，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说出真正想说的话。
突然安静的空气，让汫泰有些局促，他还是决定放弃了，反正说不说都没关系：
“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房间了。”
聂窈叫住他：
“你一直没来过我的房间，今天突然来，不会只是给我送杯牛奶这么简单吧，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既然聂窈都主动问了，汫泰再不说就显得太扭捏了，他转身看着聂窈认真地说：
“我来，一方面是想替我妈跟你道歉，你应该也猜到了，这件事跟我妈有关系。
不过她决对不是有意的，她没想到你会突然手机没电、身上又没带钱。
另一方面，我也想来谢谢你，谢谢你没有追究这件事，非但没拆穿她还替她求情。”
汫泰的道歉和道谢，聂窈收的当之无愧：
“你不用客气，我知道黎姨只是想跟我开个玩笑，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的意外，搞出这样一场闹剧。
我突然失联，她当时也应该吓坏了吧？我也应该跟她道歉的。”
汫泰继续说道：
“她搞出这么幼稚的事，被吓到是应该的，没什么好道歉的。不过她已经从这件事中吸取教训了，今后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再找你的麻烦了。”
聂窈点点头：
“那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家里也可以太平一段日子了。反正只要她不跟我过不去，我也会安安静静的做个透明人。”
其实汫泰是还想告诉她：
不用做透明人了，做你自己就好了。
可这句话他最终没有说出口，不过聂窈已经通过他脸上的表情感受到了，她知道自己正被这个家的人慢慢接受。
在高中所有学科中，聂窈最不擅长的是语文，特别是语文中的文言文。
她一直偏执地认为，现在课本中的这些文言文，其实并不一定真的是古代最好的文章。
也许不过是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位闲得无聊的古人，突然想到一个故事，随手写在纸帛上的而已。
他们这么随意的一个动作，却要求后人这么严格的去背诵，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而且这个古人文化水平还不高，写就写吧，还老写错别字，错就错了吧，还非死活不承认，偏说这是通假字！很容易记混淆的好吗！
没办法谁出题谁说了算，聂窈只能硬着头皮死记硬背，顺便培养一下睡眠。
她正背的头晕脑胀，眼看着沉重的眼皮就要合上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惊地她一激灵。
今天她的房间还真是热闹，大家有事儿没事儿都想进来坐坐。
聂窈刚说完请进，章孝祖就端着一杯菊花茶进来了，他是个很细心的人：
“秋天天气本来就干燥，很容易上火，你还吃了那么辣的火锅，一定要喝点儿菊花茶降降火，否则很容易长痘的。”
聂窈恭恭敬敬地结过杯子，虽然她没有晚上喝茶的习惯，不过依然很感谢章孝祖的关心。
章孝祖这次来除了给她送降火茶，更主要的是怕自己刚才给她的压力太大，特意来安慰她的：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打算，在这次聚会上把你介绍给大家的。之所以拖到现在才告诉你，就是担心你心里负担太重，反而会影响你的学习。
现在就剩一个星期了，现在告诉你可以让你有一些紧张感，这种紧张感能增加你学习的动力。”
聂窈乖巧地点头说道：
“你知道你的想法，放心吧，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你失望。”
章孝祖宠爱地摸摸她的头，打心眼里喜欢她那种自信坚定却又谦虚低调的眼神。说道：
“我对你有信心！
好了，你也折腾了一天了，已经很累了，不要学的太晚，早点睡吧。”
章孝祖走过，聂窈坐在椅子上发呆，看着桌上摆着的三杯饮料，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们送来的这三杯饮料，都很符合他们各自的风格：一个纯真、一个温暖、一个贴心。
他们把自己的爱融入到了这三杯饮料里，让聂窈感觉很感动、很幸福、很想这份爱永远不会停。
第三十五章 荣誉
命运总会让人无奈，在聂窈一门心思想要避开黎婕珊的时候，她总是有事没事儿在眼前瞎晃悠，
可当聂窈真想找她擦点儿火、吵点儿架的时候，却发现要跟她碰面其实挺难的。
聂窈虽然好奇她们之间的秘密，可事有轻重缓急，月考再既，她也不敢花太多的时间在上面。
聂窈从小虽然家境不富裕，但程小倩为了能让她足够优秀，在她的学习方面重来没有心疼过钱。
所以聂窈永远有做不完的题、上不完的补习班，也参加过不计其数的竞赛和考试。
所以在考试方面，她已经是身经百战了，对考试的那种紧张感早就已经被磨灭了，在重要的考试，她的心里也没有任何的波澜。
可是这一次月考不同于往常，她心里很紧张，她以前只要求自己，尽力就好，可这一次，她祈求上苍，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一定要有回报。
因为心中强烈的诉求，她接下来的每天晚上，都做跟月考有关的梦，结果往往是冰火两重天，要么好的不得了，要么差的没法见人。
在梦里，她要么被章孝祖捧在手心，在宴会上见人就炫耀；
要么就被黎婕姗踩在脚下，肆无忌惮的到处说她和程姨的坏话。
虽然她表面保持以往的平静，可她内心的焦灼，却连刚从美国回来的佑衡也看出来了。
那天晚上聂窈又学到很晚，口渴的不行下楼找水喝，碰巧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佑衡。
佑衡一见面就问她：
“每想到你也是个夜猫子，怎么，要考试了紧张地睡不着？”
聂窈矢口否认：
“不是因为考试，我是个夜猫子，本来是习惯晚睡。”
佑衡点点头自找台阶：
“不管你是不是因为这次考试，作为过来人，哥都要提醒你一句，考试最重要的是心态，紧张反而会影响考试的发挥，早点睡吧。”
可是聂窈怎么能睡得好，她明明已经无数次梳理过所有的知识点了，可依然觉得没有自信、不敢打包票一定能考的好。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考试结束，考试时间的安排很人性化，全部考完正好是周末两天。
这样同学们就可以利用这两天好好调整一下，等周一的时候，就能知道自己的考试成绩了。
周末这两天，聂窈一直尽量呆在房间，很想跟以前一样，依然一个人在房间里吃饭，可是因为章孝祖在家里，他必须得去餐厅跟其他人一起吃饭。
果然，章孝祖一开始就说道：
“月考已经结束了，你们觉得自己考的怎么样？”
佑衡破罐子破摔：
“就那样吧，最多就原地踏步，反正也没可下降的空间了。”
汫泰也言简意赅：
“一般。”
源橙倒是很在意这一次的考试，毕竟为了这此考试，准备了很长时间：
“我感觉还挺好的，跟很多同学对了答案，因此对了很多，感觉前进五名应该不是很大整体。”
然后所有人都看向雲曦，等待她的结果：
“我没什么感觉，等结果吧。”
“没关系，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尽力了。
你才转学过来，有很多东西都没适应，所以即使这次考试没发挥的很好，也没有人说你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地，很难相信这方法竟然是从黎婕珊的口里说出来的！
聂窈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性情大变，说出这样的话。不过章孝祖感觉很欣慰：
“珊珊说的对，这次考试你就权练手好了，好不好都不重要。”
他们越说这次考试不重要，聂窈越想趁这次考试证明自己。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结果公布。
那天上午，她还在洗手间就听到有同学异常兴奋地大喊：
“结果出来了，快去网站上看啊！”
洗手间瞬间沸腾起来，大家纷纷拿出手里登录学校网站查看。
聂窈坐在马桶上，因为心里太紧张了，控制手机的手竟然有些发抖半天没点进去。
可她还没点进去就听到一个声音：
“这个章雲曦就是章董事长刚才从美国回来的千金吗？”
旁边立马念头回答道：
“就是她，她平时看起来挺低调的，没想到还是个学霸呀，居然第一次考试就能考了个第一名！”
聂窈的心咯噔一下，第一名吗？真的是第一名吗？！她此刻的心情比当初得了全市第一名还激动！
“按理说，美国教育跟国内教育差别很大的，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怀疑声并没有被抑制，反而别捧了起来：
“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呀？”
这种花边新闻向来都是最吸引人的，一群人围上去说：
“什么猫腻啊？”
那人还没开始胡说八道，雲曦就淡定地推开隔间门走了出来。看到雲曦在这里，这群人惊讶地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聂窈全程没什么表情，若无其事地走到她们旁边洗手、烘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回教室的路上，几乎所有的人都看着她，这些人眼神里的不可思议，让聂窈内心有强烈的满足感。
她走进教室，班主任刘老师已经在讲台上等着她了。一看见她，就对班上的同学说：
“章雲曦同学在本次月考中，以绝对的成绩优势，成为了全年级的第一名！大家掌声送给她。”
雷鸣般地掌声响彻天际，聂窈微笑着面对所有人对她都羡慕和敬佩。刘老师挥挥手，示意她走到讲台中间来：
“下面就请雲曦同学跟我们分享一下她的学习经验和学习心得，掌声有请！”
聂窈曾经无数次站在讲台上，接受过其他同学的膜拜、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
可是这一次她的分享内容必须不一样，因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县城的乡野丫头，而是刚从美国回来的章家千金了：
“谢谢刘老师，谢谢大家！
我其实也挺意外的，本来以为回过以后，成绩必然受到影响，一度担心自己考不上理想的大学。
这次考试给了我很大的信心，我会继续努力的，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
说完她深鞠一躬，在刘老师和同学们的掌声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聂窈今天的人缘变得出奇的好，总有一堆人愿意围着她，跟她聊天：
“雲曦，我真的太佩服你了！你才上学几天啊，就考了一个年纪第一，我感觉你再努力一点，能考全市第一！”
除了溜须拍马地，还有来取经地：
“你是不是参加了补习班？是不是请了家教？哪个补习班？家教叫什么名字……”
聂窈不会把同学关系闹得太僵，所以耐心地一遍遍回答道:
“我没请家教，也没有参加补习班。虽然美国的高中教育跟国内的教育是有差别，但知识点都是相通的。
我当初为了能进OxfordHigh，做了不少准备。这些准备在国外没怎么用上，在国内反而用上了……”
这次月考之后，章雲曦在学校一举成名、成了学校的一个传奇，被同学和老师传诵。
聂窈很开心，程姨一定会很高兴地，因为雲曦成了章孝祖最荣耀的女儿。
可是聂窈又不是很开心，因为所有人都把那个跟自己素不相识的揭佩佩，当成了雲曦的母亲。
不过没关系，如果聂窈的计划能够成功，那宴会那天，所有人都会知道程小倩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