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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准时不早退的阿洁     探宝修真在都市txt下载     探宝修真在都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四章 周天轮回钟

    “这人的表情真是欠揍,”陈月歆皱眉道,“我感觉就这么让他消失了一点都不过瘾!”

    张霏霏也接过话茬,摇头道,“不错,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汪文迪拍了拍她的肩膀,自顾自道,“别忘了,这其中还有一句‘中有邪源,破而后立’的说法,恐怕……是邪源还未破吧。”

    众人皆敛了神情,暂且按下此事不提,齐齐走到了商懿那边。

    她想抓住那一缕消失的空气,可是她抓不住。

    “这是你想要的答案吗?”汪文迪镇定问道。

    良久,商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抹了一把眼泪,坚定的望着他,将双手抬起,灵力凝聚在手中,请求道,“汪先生,请助我开启周天轮回钟,要我的所有力量,也可以。”

    她的眼神告诉他,她已经想好了,周天轮回钟,她非开不可。

    汪文迪应下,沉声道,“好,我帮你。”

    “周天轮回钟乃是圣物,消耗巨大,你的力量能看到何种程度我皆不会插手,力量一旦耗尽,周天轮回钟就会关闭,但你要知道,你只能看,什么都不能做。”

    “还有,你若在周天轮回钟上耗尽气力,就会灰飞烟灭,无法再轮回转生了。”

    商懿答道,“我明白。”

    他点了点头,回身冲自己的伙伴们道,“周天轮回钟开启需要护法,在过程中我和商懿都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商懿为阵眼,由月歆与霏霏护法,与我们成三才之阵,我占天位,月歆占地位,霏霏占人位,清楚吗?”

    张霏霏与陈月歆齐声应道,“没问题。”

    汪文迪又接着道,“阿瞿,你和阿巍在外圈守着,以防偷袭与后招。”

    两人点头,他便就地在脚底画了一个巨大的法阵,示意商懿站到最中间去,他则站在东方,脚底金光阵阵,与商懿直连在一起,陈月歆站在西方,脚底也有一圈白光,张霏霏站的那处位于南方紫光之中。

    这阵极大,几乎占据了整个洞穴的全部空处,瞿星言和熊巍站在一起,位于这阵法的最外围。

    金光骤起,仙音袅袅,阵法上空似乎降落下无数祥和之光,汪文迪和商懿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他道,“天地合之,之合天地,道灭于无,道绝于仙。”

    “巍巍道德尊,功德已圆成,降身来接引,师宝自提携,永渡三清岸,常辞五浊泥,诸天皆赞咏……”

    “吾使明则明矣,古往今来,有所不究,知来者逆,数往者顺,此阵已开通天地,是以周天之灵,盘桓已故之数,再借轮回之力,察往来之序……”

    “开周天轮回钟,启也!”

    话音一落,金光瞬间落在了阵法周围,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大的金罩,把阵中的人围了起来,与外界隔绝。

    刹那之间,只闻九声极其庄重的钟响。

    商懿再度睁开眼时,只感觉自己身处九天之上,四周皆是一望无际翻涌的云朵,脚底踩着一方矗立其中的高台。

    高台中央,有

    一处形似日晷的物件,上面立着一根指针,指针投在平面上,拉出一条细长的影子,在这‘日晷’之前,有一处被围起来的清池,池面直径大约有个两米,池水泛着幽幽的清光。

    但明明清澈,却看不清里面。

    这地方布置简单,没有旁的物件,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压制力,使得她感觉自己像是误入某仙境的无知蝼蚁,仿佛即刻就会被这力量碾压成齑粉。

    脑海中传来汪文迪的声音,提醒道,“别愣着了,在这每秒都会消耗巨大的力量,再不动手,你就看不到你想看到的事情了。”

    商懿沉了口气,与之沟通道,“我……我应该如何操作?”

    “你面前那个,就是周天轮回钟,”汪文迪解释道,“你到池子前头,用自己的力量和钟上的影子相连,心里想着要看的时间点,就可以通过池水看见那时所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需要极其强大的意志力,若你不小心被这池水引进池中,不仅你会立刻灰飞烟灭,连带着我们为你结阵的人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汪文迪补充说明道,“现在退出来,还来得及。”

    商懿静下心来,道,“我不会连累诸位的。”

    她说完,便迈步朝池子走了过去,果然如汪文迪所言,她光是站在这池子边上都感觉十分费力,恍若不自觉的就想往里跳。

    接着,她看准了钟上的影子,从自己的身上分出一股力量,与之交融在一起。

    池面立即发生了变化,画面变得十分清晰起来。

    她想看的是她瞎了以后,子季暑寄来燕尔珏以后发生的事情。

    屋子里,刀架上的一把唐刀静静的躺在那儿,祝谦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把刀了,他是个刀客,还很出名。

    但现在他却天天泡在花房里,研究如何能种出格桑花来。

    他知道商懿瞎了,但是格桑花的香味,她一定记得,他想要再次在她的脸上看见那种幸福的笑容。

    可惜的是,格桑花原本是长在高原上的花朵,静海很难培育出来。

    平日里,除了培育格桑花之外,祝谦大部分时间都在房中陪着她,根据她所言,录成了一本绣艺的著作。

    看着画面中两人一说一写,商懿的心柔软一片,眼中的泪滴又去而复返。

    而这个时候,子季暑在做什么呢?

    画面随她的心意而动,闯入眼帘的是一片耀眼的红色,商懿心中漏了一拍,她曾经见过一回这样的红色,就在她与子季暑成婚的时候。

    因为是皇太后赐婚,所有的一切都很奢华,十里红妆,好像娶她是以万里河山为聘一般,那样的红色,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画面中有一个大大的‘囍’字,随后,有人走进了这片红色,是一个被喜婆牵引着的女子,女子身着红装,头顶红盖头,俨然是新娘的装扮。

    她坐到床边,喜婆退了出去。

    没多久,便有人推门而入。

    商懿大惊,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子季暑

    他明显喝了些酒,却看得出并未贪杯,因为她记得,在他们成婚的那天,他被灌了个酩酊大醉,连她的盖头都没掀,被人搀进房里来后,便倒头就呼呼大睡,中间还起来吐了一回,而后就一觉睡到大天亮,完全断了片。

    子季暑直奔新娘子去了,他将大红盖头掀开,露出底下美艳的容颜来。

    从他脸上的神情来看,他对这女人的长相还算是满意,画面外的商懿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女人的脸,小巧玲珑,秀眉樱桃嘴,一派海棠标韵,一笑百媚丛生。

    和商懿的淑慎之气不是一个类型。

    商懿的眼神暗了下去,她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可自己瞎了双眼卧病在床时,她的夫君子季暑竟然差人送回了燕尔珏,便迫不及待的娶了新的女人?

    画面中的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子季暑又安置了这新人先睡下,复而起身穿好了衣服,披上了喜服,朝外走去。

    女人想要留下他,可他只随口哄了她两句,便还是决然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商懿松了口气,或许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才娶她的?

    但画面随着子季暑再度一转,又照到了另一个房间。

    一样的红色,一样的喜庆。

    他理了理衣冠,推门而入,床上同样坐着一个顶着红盖头的女人,微微倚靠着床沿,大约是等得太累了。

    听见门外的动静,她自己就把盖头给掀了,毫不介意的扑进了子季暑的怀里,嘴中说着一些动听的情话。

    画面外商懿的心再度沉底,她算是看明白了,子季暑不仅迫不及待的娶了新欢,还一娶就娶了俩!!

    她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商懿虽然是个恪守礼制的大家闺秀,可却不是个任人宰割、任人欺侮的无能者,看到这里,她已经有些克制不住,想要跳进去一正家门之风了!

    但万幸,脑海中适时的响起了汪文迪的叮嘱,她才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她感到自己的灵力已经流失了大半,她没有时间再这么拖拖拉拉的看下去了。

    随着她心绪的飘远,画面逐渐加快了流转的速度,直到她死的时候。

    商懿的葬礼也是由祝谦一手操办的,来祭奠她的人很多,从同行、学生到社会各界的有名人士,人虽然多,但却寂寥无声,看得出这些宾客对她、对祝谦都很是敬重。

    挽联是祝谦亲笔写的:真美术专家,称懿于己,懿不称于名,南风应蕤宾,才士数奇,如是,如是;亦学诗女弟,视余如兄,余得视犹妹,我圃日芳菲,夫人为恸,丧予,丧予。

    意思就是,他将商懿视为世界上最杰出的艺术家,虽然有皇太后赐的‘懿’字为名称,她却不以此自居,十分谦虚,乃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另一方面,她还向祝谦请教诗文,可以说他们互为老师,不过他明白,商懿只把他当做长兄一样敬重,他也愿意把她当成小妹一般爱护。

    可是失去她,还是像失去了自己的挚爱一般。

第四百六十五章 巫师

    尤其其中‘我圃日芳菲’一句,更是让画面外的商懿泪流满面,在挽联的底下,有一盆盆栽,里面生长着一株并蒂两朵的格桑花,这也是祝谦培育出来的唯一成功了的格桑花。

    商懿想起那些自己和他四处旅游、看花看草、学诗的日子,他还亲笔给自己编了一本《学诗读本》,以便自己翻阅。

    葬礼结束后,祝谦也没有停下,他必要整理商懿留下的有关绣艺的言论,编著成书,通印之后出版为名为《蕤宾绣谱》,这本书除了序言之外,分为‘绣备、绣引、针法、绣要、绣品、绣德、绣节、绣通’八节。

    就连商懿都不可能将自己所言细细编著成这番模样,其中详细记载了刺绣所用的工具、方法、应注意的问题、技巧和艺术观点等等,既有理论又教实践。

    《蕤宾绣谱》堪称刺绣史上最完整、最全面、最实用的第一步工具书。

    时至今日,更是我国现代刺绣发展的重要理论依据,乃是绣法之集大成,开我国工艺专书之先河。

    商懿完全不知道,在自己离开以后,祝谦还做了这么多事,明明……

    明明她生前时,他做的就已经够多了。

    可再反观子季暑,此时却是旧人尸骨未寒,早已新人在怀,哪怕得知了她的死讯,也不曾来葬礼上见她一面。

    他口口声声说祝谦影响了他们的感情,可现在看来……子季暑早在两人分隔异地之时,就已经有了新欢。

    这还不够,就在《蕤宾绣谱》出版流传之后,祝谦沉浸在悲伤中时,画面再次快转。

    人声鼎沸,十分聒噪吵闹。

    这又是什么地方?

    商懿顺眼望去,牌匾上四个醒目的大字——懿德赌坊。

    在她离开国都之后的一段时间,子季暑在郊外开了这家赌坊,利用的就是皇太后赐名的噱头,自己做起了老板,随着懿德赌坊的名头传开,生意越来越红火,他出画集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

    她完全不知道有懿德赌坊这回事,她甚至看见里面的人输的倾家荡产,还有当场被赌徒打死的。

    这下她才知道,原来利欲熏心之下,人的变化真的能够如此之大。

    与她成婚之前的子季暑,一派少年风气,纯粹而善良,也曾经捧着她的手,告诉她要带她看遍各处的格桑花。

    可之后……她竟对之后的子季暑一点也不了解。

    她忽略了身边的人,还口口声声嚷嚷着要自己亲眼寻找答案。

    画面中,一个小厮跑进了懿德赌坊的二楼,将祝谦编成《蕤宾绣谱》广为流传一事告知了子季暑。

    他立刻叫人休了家里两房炕头都还没捂热乎的新欢,再将他与商懿夫妻的身份宣扬出去,装的一副情痴的模样,反给祝谦扣上了鸠占鹊巢的名头。

    外界多得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加上子季暑有意的蓄谋诬陷,舆论的呼声并不看好祝谦。

    不得已之际,祝谦只得在自己几个好友的帮助下,隐居起来。

    四年后,

    祝谦去世,郁郁而终。

    他知道商懿葬在君山,他何尝不想与之合葬,可是他不能,到头来,他不是她的丈夫,于是他在遗言中安置友人,将自己葬于虎山,选一处风水之地,能与其遥相对望,也算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了。

    祝谦下葬那天,同时传来了子季暑病重的消息。

    子季暑如何会这么巧,也在此时病重?

    画面一转,商懿才知道,这四年间子季暑一直在谋划如何谋害祝谦,并将商懿之书与个人所得、甚至是祝谦的私产据为己有。

    而这一切的想法,在看见商懿的一件遗物后全然改变了。

    那是一件绝无仅有的绣品,子季暑从未见过,世人也从未见过,上面的丝线坚韧光滑,色泽经久不退,自然描摹、质朴素净。

    绣品的内容乃是一副肖像画,祝谦的肖像。

    子季暑反复摩挲这针迹细腻的作品,最终得出了结论,这是一幅发绣,也是商懿唯一的一幅发绣。

    发绣以发代线,不仅色彩柔和、风格独特,其艺术地位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最重要的是,这绣品出自商懿之手。

    他了解商懿,她是个极重礼教的女人,在他们那时候,人们珍惜头发便如珍惜生命一般,有道是:‘肌肤毛发,受之父母,不敢损伤’。

    头发可以说是最高礼节的信物,其中的忠诚、坚贞和深情不言而喻。

    女子若将自己的头发赠出,便是‘伴君左右,同患难,共荣辱’的心爱之意,新婚夫妻更有将双方头发缠绕在一起的结发之礼,意取‘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这东西,本该是自己拥有的。

    可是在商懿的遗物中,竟然有字条留下,希望能在她死后,把这东西送给祝谦。

    商懿会这么做不是没有理由的,她觉得深受祝谦之恩,无论是自己身体重病之时,还是自己心境低迷之际,都是祝谦在鼓励自己,若没有祝谦,她的绣艺断然不会有名扬海内外的成就。

    可她身无旁物,没有可以作为回礼的东西,思来想去,只有发绣是最珍贵的。

    她并没有夫妻之意,只是感激知遇之恩,所以才会安置,自己死后才能把东西转给祝谦,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可是这东西却到了子季暑的手中,将他的心扭曲得愈发狠毒起来。

    极端的思维之下,他的心境沉入黑暗,身体也渐渐衰弱下去,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商懿已死,他根本没处去问清楚此事,何谈心药?

    他只觉得,若没有祝谦,一切都会很好。

    说不准就连最开始商懿回到静海,也是祝谦之意。

    子季暑看着手里的发绣,拿定了主意,恶狠狠道,“懿儿是我的,永远也只能是我的!”

    他花重金聘请来了一个巫师。

    画面外的商懿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看仔细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个巫师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袍,看不清他的样貌,他说话时语气沉沉,毫无感情可言,也没有高低

    起伏,就好像……是死人一样。

    他道,“我教你一招,能让你所怨恨之人死后不得轮回。”

    随后,他将死魂锁一事该如何设计告诉子季暑,并且指点其可以用发绣为媒,扣住祝谦的灵魂,使得自己为主,祝谦为奴。

    出乎商懿的意料之外,她难以想象,世界上竟有如此的邪法,而且子季暑还真的一口答应下来,即便那要以自己为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巫师又把魂灵可一分为三的事情教授于他,让他能够一设死魂锁,二为机关,三与商懿合葬,了却自己残愿。

    商懿喃喃道,“不行……不行……!”

    画面中的人是听不见她的话的,池水因为她灵力的不稳而沸腾起来。

    就在这时,那站在画中院里的巫师突然抬起了头,望向了天。

    对商懿来说,似乎瞬间与他视线相撞了。

    虽然他整张脸都埋在阴影之中,商懿看得十分模糊,可这双眼睛,着实令她整个人都为之一震,明明他是画中人,却仿佛跳出了画面的桎梏,不是在仰视她,而是在更高的地方俯视她!

    那种感觉遍布周身,让她在这种莫名的威压之下,根本动弹不得!

    巫师勾起了嘴角,笑了笑,商懿不知道他是在笑天,还是在笑她。

    池水彻底的被搅乱了,冲散了商懿的灵力,她勉强稳住身形,吐出一口鲜血。

    吼!!

    “什么声音?”她向四周望去。

    那声音来自于脚底,而且越来越近,最后从云端盘旋而上一条巨大的紫龙!

    它目中似有雷电,一道迅猛的神力刹那横扫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汪文迪的灵力强行介入期间,将她在被神力威胁到之前拉了回去。

    四周的金光坍塌,阵法消失,景象又回到了主墓室中。

    阵法中的四人全部被这道巨大的灵力给扫开。

    瞿星言眼疾手快的挡在了陈月歆身后,熊巍则接住了张霏霏,汪文迪以宝剑撑地,自行稳住,随后又抛出去一道金光,减缓了商懿撞上山壁的冲击力。

    陈月歆借力站起身来,呛了一鼻子灰,灰头土脸道,“咳咳……什么、什么情况啊?”

    商懿也半坐起身,刚缓过劲来,便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她周身的气息已渐渐涣散,灵力也无法聚拢,显然是在巨大的消耗之下受到了重创。

    她艰难道歉,“……对不起……我连累、连累你们了……”

    汪文迪捋顺了呼吸,先将张霏霏拉了起来,才与众人走到她面前,道,“无碍,好在将你拉回来了,只是受些小伤,若叫你挨了那一下,后果才不堪设想。”

    “那龙是……?”商懿索性靠在了后方,节省体力道。

    瞿星言眉眼一动,接话解释道,“司周天轮回钟的命运之龙,名曰上玄,类属天神,在非圣者引起周天轮回钟不稳、或意图通过周天轮回钟篡改过去未来扰乱天机时才会出现,将异类灭杀,幸好侥幸逃了出来。”

第四百六十六章 诡异的心跳声

    汪文迪点了点头,补充道,“嗯,若被它的神力波及,它会认定你以及我们帮助你的人都是妄图扰乱天机的罪人,从圣域前来追杀,至死方休。”

    听闻后果竟然这般严重,商懿更加愕然,又是连声道歉。

    他及时拉回了话题,转而问道,“你在周天轮回钟所见,可找到了心中的答案?”

    她脑中失去记忆的空白被填补上,正是有关于发绣之事。

    从头到尾,负她的、骗她的都是子季暑。

    商懿觉得自己错了,她不该追究这些东西,她早该顺从自己的内心了。

    她望向熊巍,笑道,“你是对的。”

    “祝愿你与你的意中人能够忠贞不渝。”

    说罢,她使出最后一点灵力,注入汪文迪身上,解除了他双目的诅咒,并且将一直藏于自己身上的另一件东西双手奉上。

    “这是天机所托,其中也有我的心血,临别之际,赠给你了。”

    那熟悉而澎湃的灵力,汪文迪认得,正是河图洛书的碎片之一。

    除此之外,还有她所用的一副绣针绣线,收纳在一方小小的盒子里,从细到粗,总共十二支。

    汪文迪将东西一并收下,又问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与你灵力相连,能感觉到,扰乱周天轮回钟领域,并非你刻意为之,这是怎么回事?”

    “是一个巫师,”商懿答道,“不知道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是教给子季暑死魂锁的人,他抬头望天,我总觉得他能看见我,于是灵力一时不受控制,才导致上玄神出现。”

    她的灵体随着力量的消失而一点点变作了星光,眼神也失去了神采,众人知道,她很快也要不复存在了。

    张霏霏紧紧抓着汪文迪的手,想说些安慰的话,可什么也说不出来,与她合葬的的确是她的丈夫,她证明了这一点,但到了最后,她却发现自己苦苦追寻的答案,根本就是错误的。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商懿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对了……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会选择张姑娘,我现在可以回答了。”

    “我需要这世上最明亮的眼睛,才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而张姑娘拥有最明亮的眼睛,这一点,并不是我本身就知道的,是有人告诉我的。”

    汪文迪即刻追问,道,“谁?”

    她快速答道,“名字我不知道,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很不一般,身上带着一丝与宝物同源的力量。”

    众人脸色微变,心中皆有了相同的答案。

    商懿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舒坦,恍若已经将一切都释然了。

    熊巍默默出声,道,“我也祝你……能与祝先生再相遇吧。”

    商懿嘴边的笑容弧度又深了深,眼角却流出一滴泪来。

    她哽咽道,“我与他,没有下辈子了。”

    说完这句话,她整个人都消散在最后一缕光辉之中。

    众人默然,若商懿不坚持要开启周天轮回钟,她是不会到这个地

    步的,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这条路,或许与祝谦一样的下场,是她最后的救赎吧。

    只是这下场何其可悲,寻常人能视为寄托的下辈子,她和祝谦永远也无法到达了。

    目送光辉消失,汪文迪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教给子季暑死魂锁之法的,到底是谁……”

    “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道门中人吧,死魂锁不算什么高阶术式。”陈月歆不喜欢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随口下了结论道。

    张霏霏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他抬头望天只是巧合,周天轮回钟这样的圣域,他若能随意干扰染指,那也太夸张了……他总不可能还能未卜先知,知晓千百年之后有人会利用周天轮回钟回到那时,看见那幅画面吧?”

    汪文迪皱起了眉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很可怕。”

    不仅在当时准确的预测到了,并且还让千百年中随时可能有变数的事情按照预测的方向发展而来。

    熊巍沉声开口,道,“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指引商懿来找小姐的人是……说不准我们在静海呆了这么久,已被调虎离山了。”

    他没有说出那个大家心里都有数的名字。

    瞿星言镇定道,“若墓主消失,此墓原为圣人之墓,便会连同一起消失,可现在这里没有消失,就说明,我们现在想要出去,还出去不了,生门未开。”

    “不错,邪源未破,”汪文迪皱着眉头,道,“可是子季暑三魂的确已灭……”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便传来一道响声。

    众人齐刷刷的望向了声音的源头,正是他们进来此处的那道门,又被打开了。

    叮当!

    跟着又闻一声清脆的响音,仔细一看,地上有一个反射着温润之光的物件。

    掉在地上的,是用来开门的燕尔珏。

    汪文迪走了过去,把东西捡了起来,道,“看来商懿不打算带走它,她已经放下了和子季暑的一切。”

    瞿星言可没时间感伤,走上前来,道,“走吧,眼前这是唯一的路了。”

    众人尽皆跟上,张霏霏走在汪文迪身边,道,“我记得若按来时的路,再往前走就要回到五行方阵处了。”

    “不,”汪文迪拉住她的手,语气中带出一丝警惕,道,“我们来的时候,墙上是有壁画的,现在左右墙上并没有画,这说明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咚咚、咚咚……

    陈月歆眯着眼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瞿星言点头答道,“鼓点……?好像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其余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显然都听见了这规律的响动。

    这声音听起来极近,似乎就在各自周围的四面八方,均匀而富有节奏。

    又走了两步,熊巍问道,“小姐,这条路你们来时走了多久?”

    张霏霏轻声答道,“不过五分钟而已。”

    可眼下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了,这条路既看不到尽头,连来的方向也消失了。

    汪文迪抬了抬手,众人齐齐停下了脚步,跟着,他又取出了商懿方才交给他的那盒金针,将盖子打开,念了一串咒语,把一道清光注入其中。

    一簇金针在清光的沐浴下将其中一根推了出来,那根金针拖着一条长长的金线尾巴,瞬间便朝路的尽头飞了过去,而另一端仍牢牢握在汪文迪手里。

    “是幻境。”根据金针上灵力传来的反馈,他很快得出了结论,笃定道。

    张霏霏惊讶道,“文迪……商、商女士她都还没教你怎么用,你怎么……?”

    他笑了笑,自信道,“真正的灵宝,使用方法都是自己领悟出来的。”

    金针被他抽回,他又把手抚上了身侧的墙壁,接着道,“你们都站拢点,注意脚下。”

    闻言,瞿星言刹那便支起了一道结界,围拢众人,随后把他们从地面上托起了一二公分来。

    汪文迪冲他点了点头,随后抽出三支金针,刺进了墙壁中。

    咚咚!咚咚!

    那如心脏雷动的声音霎时清晰起来,而且变得愈发剧烈,似乎距离已变为了零!

    墙壁须臾之间便软化、蠕动起来,变成了暗红色的肉壁。

    脚底下的路也是如此,若他们还站在上面,就会被吞进肉里,墙壁上的金针被肉的蠕动挤压出来,重新回到了汪文迪手中。

    他把金针收起,转而化出了自己的宝剑,面对袭来的两道黑色雾气。

    剑气将黑气驱散,黑气之后袭来一道更加利落的影子。

    影子与他的宝剑相撞,发出干脆的‘铿锵’之声。

    双方弹开,给了众人看清袭来之物的时间。

    那乃是一只长相独特的野兽,从外形上看像是未被驯服的野马,浑身的毛发是雪一样的白色,额头中央生着一只半米长的金色弯角,若但从外貌看去,还让人觉得有些仙。

    可它的眼神却是实打实的凶恶,而且生有一嘴尖利的獠牙,四肢也长着迅猛锐利的虎爪,一点食草动物的温顺都没有。

    顷刻之间,它瞬时攻了过来。

    汪文迪抬剑招架,反手甩去接二连三的剑气,它灵活躲过,避无可避时便用头上的尖角挑断了剑气。

    他眯了眯眼,拉开了距离,采取远攻,倏忽便吐出无数玄冰刺射去,它那独角仿佛无比坚硬,轻易便将玄冰刺纷纷击碎。

    后头传来瞿星言的声音,提醒道,“这家伙是‘驳’,但……不完全是。”

    “原来是这家伙。”汪文迪面上豁然,陡然改变了方向,从另一侧攻向驳。

    与之配合,结界外伸出数根利落的木枝,在他之前刺了过去,目的在于桎梏它的行动,而非主攻。

    驳仗着有自己头上那根坚硬十分的独角,完全没把木枝放在眼里,打算正面硬碰硬。

    就在二者相接之时,一道烈焰顺着木枝席卷而来。

    它不得不因此而退,但汪文迪早就在等着它了。

    他眼疾手快,看准了它背上的一个特殊印记,倏尔一剑刺了下去。

第四百六十七章 兰因絮果

    无数黑光从印记中被释放出来,周围的肉壁随着黑光的蔓延逐渐恢复成了墙壁的模样,众人这才落地,迎上前去查看情况。

    驳的一声哀嚎到最后慢慢变了味,恍若并非是来自于野兽的怒吼,而是来自人类的声音。

    转眼一看,驳在黑光之中有极短的一下,化作了子季暑的模样。

    砰!!

    黑光炸了,这个地方也炸了。

    从废墟中第一个爬出来的是汪文迪,他怀里还牢牢的护着张霏霏,周围很大一片地方已经下陷塌了下去,全是破碎的土块。

    张霏霏从他怀里借力站起身来,拍了拍他和自己身上的尘土,喘了口气,道,“这出来的方式也太……太意外了。”

    一块巨石被蛮力打碎,瞿星言跟着从底下跳了出来,而后陈月歆也借这个口子把熊巍拉了出来,五人皆是安然无恙。

    “最后好像看见子季暑了,”陈月歆随意的理了理衣服,道,“不会是我看错了吧?”

    瞿星言道,“没看错……”

    他还没说完,就有一团极小的黑光从废墟中逃遁出来,正欲往天际而去,就被汪文迪一抬手,一道金光消灭的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张霏霏问道。

    汪文迪答道,“子季暑的尸狗。”

    “尸狗?”

    “人有七魄,其名曰‘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他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气息,叹气道,“走,先回云芝雪宦再说,这儿动静太大,护林的工作人员来了。”

    众人没有异议,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民宿。

    休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便收拾了东西,离开静海,准备返回。

    在这之前,汪文迪独自去了一趟汤家。

    他是来送燕尔珏的,那玩意儿对他没用,而正主商懿已经不需要了,所以思来想去,汤家既然是子氏一脉,另一半燕尔珏也在他手上,不如正好让燕尔珏重合一对。

    在见到汤天中表明来意后,对方先是对他表达了感谢之意,但随后却告诉他,燕尔珏已经不在自己这里了。

    汤天中笑了笑,眼神里却有些难为,也有些失落,轻声道,“我将燕尔珏赠给少夏了。”

    汪文迪抬了抬眼,疑惑道,“木女士不在你这儿吗?”

    “哈哈,”他笑容里又多了一分自嘲,答道,“我与少夏并未复婚……她恢复后,就离开了。”

    稍加思索,汤天中又补充道,“若先生仍坚持送去燕尔珏,我可以替先生打个电话,问问她方不方便过来。”

    汪文迪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拨电话吧,我来接。”

    对方依言照做,将手机递给了他。

    接通之后,他率先开了口表明身份,道,“木女士,我是汪文迪,此前咱们有过几面之缘。”

    “原来是汪先生,”那头的语气很是稀松平常,与印象中她恬静淡雅的气质很搭,又继续直言问道,“不知汪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汪文迪也

    直接答道,“有个东西要交给你,你现在有时间吗?”

    对方轻笑了一声,道,“当然,不妨就约在商懿纪念馆一见吧。”

    他应了一声,将手机还给了汤天中。

    汤天中好像还想再跟电话那头说些什么,可是就是这极短的时间,木少夏已经果断的挂了电话。

    告别了汤宅,汪文迪脑子里尽是汤天中最后的那个表情。

    似乎又错过了与木少夏说话的机会,懊悔而心碎的表情。

    汪文迪想起当日在素尘江边救下两人时,陈月歆问的问题,木少夏会和找回燕尔珏的汤天中复婚吗,那时贺端阳笃定回答的场景,他感觉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其实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觉得,这两人复婚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可结果,却是那百分之一的意外。

    尤其那时他们离开汤宅时,木少夏笑着说的那句,后会有期。

    原本以为绝对不会再有交集的汪文迪则答了一句,还是后会无期的好,可如今又因为商懿落下的燕尔珏一事再次碰面,对方还好巧不巧的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商懿纪念馆。

    汪文迪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这女人,不简单啊。”

    他到达商懿纪念馆的时候,木少夏已经在院里等着了。

    只有她一人,娴静犹如花照水一般,周围沉静而安然的气息,让她看上去仿佛能够完全融入大自然似的,这气息令人舒适后沉迷,但她本人那双清亮的眼神,却警醒了汪文迪。

    他礼貌而疏离的开口,简短道,“木女士,久等了。”

    木少夏抿唇而笑,亲切如春风,应道,“我也刚到。”

    她直奔主题,又道,“不知汪先生所说要交给我的,是什么物件?”

    汪文迪将燕尔珏取出,擦了擦这块宝玉,随后便递了过去。

    太阳光照在上面,映射出里头独一无二的纹路,让它看上去更像一件宝器。

    木少夏面上既不惊讶,也不惊喜,依旧是往常的淡然,她从脖子上取下挂着的玉坠,接过他递来的这块,跟着将二者叠在了一起。

    两枚燕尔珏的镂空处相互咬合,最后完美无缺的变成了一整块,上面的图案也明朗清晰,一丝缝隙都没有。

    她嫣然一笑,道,“汪先生助我重现燕尔珏,我也当给先生一份回礼。”

    “回礼?”汪文迪挑了挑眉,摆手道,“不必了,我的朋友们还在等我。”

    木少夏也不留他,只是自顾自道,“其实说起来,这份礼物,若没有汪先生和您的朋友,也无法重见天日呢。”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径直走向了第六间耳房。

    汪文迪眯了眯眼,心里蓦地有一把声音在告诉他,去看看也无妨。

    他跟了过去,两人走进屋子里,面对那一幅纯黑的绣品,他还记得,初次来时,就是这绣品中,射出了凶恶的黑色丝线,像头发一样。

    木少夏扯掉了系着燕尔珏的红绳,而后把整枚燕尔珏嵌入了绣品背后一个极不起眼的凹槽里。

    只听‘咔哒’一声,绣品上的黑色开始褪去,展露了它原本真实的面目。

    那是一幅发绣,但绣的并不是祝谦的肖像,绣的仅仅只有一个‘绣’字。

    汪文迪问道,“这也是商懿的手笔?”

    她点了点头,答道,“不错,这也是我此前所说,当时那个时代,世界上最伟大的绣品。”

    “据我所知,商懿的确有一幅举世无双的发绣,可是并不是这幅。”他没有将话说透。

    木少夏却笃定道,“发绣有两幅,一幅失传,一幅就在这里,不见天日,失传的那幅是商懿所爱,在这里的这幅……则是她的毕生所求,理想为爱所失,唯有心思清明之日,这幅作品才能得见天日。”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后来到底做了什么,但我想,应该是你们指点了她的迷津吧。”

    汪文迪打量了她一会儿,又看了一会儿这幅绣品,道,“我看不出来这幅作品的价值。”

    木少夏淡定答道,“一切事物,只有纯粹,才能达到极致。”

    “我读了无数遍商懿的故事,在和阿中离婚之前,我一直也觉得商懿和子季暑青梅竹马的感情,最后到了这下场,实在是可惜,也一直希望,他们能有一个更加好的结局。”

    “在离婚之后,我重读商懿的故事,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感情这种事情,随心所动,强求不来,她与子季暑无论是谁变了也好,终究都是兰因絮果,花开花落自有时。”

    汪文迪看得出,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的感情是真挚且自然的,看得出,她是真的悟了。

    她看着他,笑道,“你和张姑娘的感情,就很纯粹。”

    “我与阿中的感情,过去也曾经纯粹,可是在破镜之后,再想重圆,无论如何,都会有瑕疵,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想奔着复婚去,我已经想通了。”

    “重修燕尔珏,让这‘绣’品重见天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说到燕尔珏,汪文迪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转身朝门外走去,摇头道,“我却认为,你若真的想通了,就不会带走汤家的燕尔珏。”

    身后的人一愣,再追上他脚步时,两人已拉开了一段距离。

    木少夏此时的语气才显得多了一丁点儿的着急,忙道,“这六间耳房,实际上是以商懿的一生为样本的,少年以木马为绣,崭露头角、与青梅竹马一同进贡‘福寿仙安’,得皇太后赐名赐婚、鸳鸯分飞,分隔两地感情生变。”

    汪文迪接过她的话,朗声道,“第四间乃是共赏格桑花,指的是祝谦出现,为她驱散了阴霾、而后是在祝谦的支持下,她的技艺得以传遍海内外,最后是她的过世。”

    “她的过世为她带来了迷茫,她害怕死亡,因为她不知道陪在自己身边的是谁,她更怕知道子季暑根本不曾来看过她一眼。”

    他突然回头,直勾勾的盯着木少夏的双眼,轻笑道,“你也怕吧,怕你们离婚以后,汤天中一刻也未曾想起过你。”

第四百六十八章 回程路的车祸

    木少夏的步子彻底顿住了。

    汪文迪一副无谓的样子,继续道,“乍一看,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从我所经历的来看,六处分为了三阴三阳,三阴对应的分别是进贡赐婚、与子季暑感情生变和死亡。”

    “三阳对应的却是少年扬名、祝谦出现、技艺满天下。”

    “其实,六个故事,不过只有两个故事罢了,一个与子季暑有关,带来的全是伤心,一个与祝谦有关,联想到的全是幸福。”

    “如果可以,我相信商懿会选择此生从未遇见过子季暑。”

    “可这些到底都是我们这些上帝视角的马后炮罢了,自己所遭遇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只能由自己去接受。”

    “商懿接受了,所以她最后放弃了燕尔珏。”

    “而你没有。”

    木少夏低下头去,脸上的笑容已经裂开了,隐藏在笑容之后的,是长时间的心痛与内心的反复煎熬,她不想被外人看见自己的真实所想。

    汪文迪瞥了她一眼,快步离开了。

    与伙伴们汇合的时候,正是上午十点左右,众人决计开车返回,若快的话,大约下午三四点就能到家。

    一路上熊巍的神情都高度紧张,自从知道了让商懿把矛头对准张霏霏的消息来源是江宇之后,他便一直是这副表情。

    大家都知道,让他露出这样表情的是谁,也知道熊巍过去与江宇的关系极好,对他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来说,要割舍一个好兄弟,实在是难事。

    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一定会胜过江宇,他也不想再陷入对方的计算与陷阱之中了,那样不仅会危及自己的性命,甚至还会连累身边的人,他一直在等,等一个在江宇面前证明自己不是饭桶的机会。

    张霏霏叹了口气,安慰道,“巍哥,不用太担心了,我们这不就赶回去了吗?说不准什么事儿都没有,是咱们想多了。”

    熊巍闷闷的应了一声,没有答话,依旧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路段上。

    她略显担忧,身旁的汪文迪扣住她手,将她揽到自己的肩上,道,“离到家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小睡一会儿。”

    这几天事情很多,睡眠时间显然不足,张霏霏安心的靠着,道,“嗯,我闭着眼睛休息一下就好。”

    “对了,文迪,你还没给我讲三魂七魄的事儿呢。”

    他轻声道,“这个呀,这个很简单。”

    “三魂你已经知道了,分为天、地、命三魂,命魂与七魄的联系最为紧密,七魄中分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七个,分别主掌心、胃、肾、肠、胆、肝、肺。”

    “阳间的人都有三魂七魄,其去半数则性命垂危,阴间的魂魄没有这些,只有魂精与魄精二者,若灭,下场就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超生。”

    张霏霏闭着眼睛不知在嘟囔些什么,许是在回应他,许是在自己消化这些理论知识。

    又听他继续道

    ,“七魄稍微复杂一些,也还有另外的作用,除了主掌脏器之外,还主导喜、怒、哀、惧、爱、恶、欲,存在于身体里,人身死,则七魄消。”

    “以你能理解的方式来说,其实人类的气魄,相当于人体经络中的七个最为关键的脉轮,也是七个体内最大的能量场。”

    “放在脉轮上来说,七魄又有另外七个不同的名字,分别是天冲、灵慧、气魄、力魄、中枢、精魄、英魄。”

    “天冲在顶轮,灵慧在眉心轮,气魄在喉轮,力魄在心轮,且同时与双手心和双脚心相连,中枢在脐轮,精魄在生殖轮,英魄在海底轮,人要死的时候七魄先散,然后三魂再离,生命以此告终。”

    坐在张霏霏身边的陈月歆问道,“你知道玄女娘娘给我们讲义的时候,关于七魄她是如何说的吗?”

    “哦?难得你的脑子还能记住一些东西,”前面的瞿星言挑了挑眉,道,“说来听听?”

    她翻了个白眼,道,“你别小瞧人啊!”

    “玄女娘娘说,七魄与吾等的德行之力挂钩,分为和、义、智、德、力、气、恶,和魄代表平衡之力,义魄代表生死之义,智魄代表智慧,德魄代表品行,力魄代表力量,气魄代表正义,恶魄代表邪恶。”

    “各人有长有短、有多有少,所以性格全然不一。”

    瞿星言端正的坐着,道,“记得不错。”

    “那可不?”陈月歆得意的哼了一声,道,“本大人还是很聪明的!”

    他不以为然,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在商懿墓中,最后为什么会出现子季暑的尸狗一魄吗?”

    她挠了挠头,道,“这……”

    张霏霏砸了咂嘴,开口道,“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汪文迪看了一眼窘迫的陈月歆,忍俊不禁笑出了声,解答道,“子季暑将自己三魂分离的同时,还强硬的抽出了自己的尸狗一魄,尸狗主掌心脏,在其中他的残念意识化为了‘驳’的模样,实际上,这是一种很罕见的邪法。”

    “驳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她接着问道。

    他答道,“真正的驳乃是上神的坐骑,这种猛兽亦正亦邪,以昼夜为分,白天时是仙兽,与人为善、指引圣路,可一到了夜晚,它就会变成凶兽,食人心脏,相传,只要它吃够九百九十九颗心脏,就会脱胎换骨。”

    据载:中曲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虎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驳,是食虎豹,可以御兵。

    因其习性,故而受上神管制约束,去恶存善是也。

    瞿星言补充道,“不过墓中的驳是子季暑执念所化,强行与自己的尸狗相合,留待误入其中的人类,设下邪法,若真达到九百九十九之数,恐怕他涣散的命魂仍能聚拢,去往投胎。”

    “这也算是他给自己这残忍的手法留了一条后路了。”汪文迪点了点头。

    张霏霏却略有愤恨,道,“他所作所为还妄想老天爷能放他一马?真是恬不

    知耻。”

    “没错,骂得好!”陈月歆道。

    她莞尔一笑,接着问道,“文迪,我还有一个问题,按理来说,魂魄属阴,若无阳属,怎能相附于人体?”

    汪文迪欣然道,“聪明!这问题问得好。”

    “魂为阴,魄却属阳,而三魂七魄中,又各另外区分阴阳,三魂之中,天魂与命魂属阳,地魂为阴,七魄中,天冲与灵慧为阴,属于天魄,气魄力魄与中枢属阳,为人魄,精魄与英魄也属阳,为地魄。”

    “三魂七魄,阴阳相应,从不分开,以魂魄的角度来讲,生病时就是和魄散了,可以通过药物阻止其散发,而如果其中和魄与力魄散了,就容易发生鬼上身的事件。”

    张霏霏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原来一个小小的三魂七魄,中间有这么多知识。”

    汪文迪道,“中枢是七魄的中心,三魂中的命魂通过大脉轮与七魄相连,通过天冲与灵慧执掌人的思想、智慧,通过气魄、力魄与中枢执掌人的行动,通过精魄和英魄使人身体强健。”

    “一个人,只有七魄中的天、地、人三方相和,才会表现的身强命旺,此等命格者,修行也更易于成功。”

    她打了个哈欠,道,“没想到三魂七魄……还与人的命运相连呢……”

    陈月歆调侃道,“阿迪,你瞧瞧,你科普的让霏霏都无聊的睡着了要!哈哈哈……!”

    还没笑完,就被汪文迪一个眼神打断,他以玩笑的口吻轻声威胁道,“你再笑,吵到霏霏睡觉我就把你扔下车去!”

    她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笑着,身边的张霏霏眼皮已经陷入了打架的状态,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可爱极了。

    气氛一派祥和之际,前头一直平稳匀速驾驶的熊巍忽然脚下一个急刹车,所有人皆控制不住的往前倾去。

    这刹车来的猝不及防,登时把张霏霏的瞌睡完全吵醒,汪文迪眼疾手快的抬手护住她,自己却撞到了前面的座椅背上。

    陈月歆也是结实的撞了这一下,脱口而出一句标准的‘卧槽’,跟着道,“咋了这是?”

    张霏霏也担忧道,“巍哥,怎么了?这可是在高速路上啊……”

    她话还没说完,后头又传来一声闷响。

    得,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由于熊巍这毫无预兆的刹车,后头的车直接追尾了,万幸,追尾的只有这一辆。

    “怎么回事啊!怎么开车的?!”后头响起了车主的叫骂声,“高速路上你突然刹车,你找死啊?!”

    理亏的熊巍自然没有回嘴,连忙下了车,后车车主虽然骂骂咧咧,也算是配合,即刻便打开了双闪,并且往后走了一百五十米,放置了警示标志。

    熊巍这边报了警,交警正在赶来的路上。

    追尾的车主是个年轻男人,长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虽然骂人的时候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但不说话是却给人一种非常正派的感觉,浓眉大眼,整个一精神小伙。

第四百六十九章 楚文化

    “对不起啊,实在是对不起,”熊巍连声道歉,态度十分诚恳,道,“刚才出了点小意外,一下花了眼……可能是这几天都没睡好……”

    “没睡好就不能睡好了再上路吗?这么紧赶慢赶宁愿出车祸是不是?疲劳驾驶的危险考驾照的时候没学吗啊?”男人一顿连珠炮似的,说的熊巍是哑口无言,只能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应声。

    主要刚才真的是熊巍刹车刹得太突然了,这一时间,同伴也无从为他辩解。

    汪文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巍,到底咋回事儿啊?你给当司机这么多回了,我们都知道,稳得很。”

    熊巍看上去脸色有些差,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把视线望向了瞿星言,小声问道,“瞿哥,刚才……刚才你看见了吗?”

    瞿星言皱了皱眉,显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道,“看见什么?”

    他咽了口口水,道,“可能真是我眼花了……”

    追尾的车主还在叫骂,汪文迪斜了他一眼,道,“交警马上就到,到时候咱们肯定秉公处理,现在还是省点劲儿吧。”

    那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也没再纠缠,回头修整自己的车去了。

    汪文迪这才把视线拉回来,道,“阿巍,你倒是说说,到底看见什么了?”

    在他的追问之下,熊巍也没隐瞒,只是有些为难,叹气道,“应该是看花了眼……这、这大白天的,总不可能闹鬼吧?”

    众人皆压低了声音,诧异道,“闹鬼?”

    他好像有些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刚才,我突然看见有个人,一下就到了路中间,我完全来不及减速避开。”

    就在后座上的三人讨论着三魂七魄如何如何之时,熊巍本在专心致志的开车,身边的瞿星言也是冷眼盯着面前的路,一如既往的不发一言。

    远远地,大约还有十米左右的样子,他一晃眼,路上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女人。

    因为是白天,高速路上也没有什么光线的遮挡物,所以这突兀出现的女人,他看的很清楚。

    在这尚未入春的时节,女人穿着一件裙袂飘飘的白裙子,看上去就显得瘦削单薄,脸上面无表情,乍一看,像是哪家只穿着睡裙就跑出来了的姑娘。

    熊巍一开始也没多想,正准备鸣笛警示,却完全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自己冲了上来!

    极短的瞬间,他只能迅速踩下刹车。

    最诡异的是,明明那女人的确是撞了上来,他再抬眼一看,哪还有女人的影子?

    有的只是一阵胆战心惊,和后车反应不及造成的追尾事故了。

    这大白天的,怎么能碰上这档子事?

    听闻此话,瞿星言拧紧了眉头,道,“我就坐在你旁边,的确没看见有女人出现,而且也没感觉到什么可疑的气息。”

    但他们也心知肚明,熊巍这人不可能在这种事儿上扯谎。

    陈月歆绕到车前头看了一下,确实是一点撞了人的痕迹都没有。

    众人陷入沉

    思,交警很快赶来,熊巍也很是配合,这次的事故主要责任在他,在无人员伤亡的情况下,双方协商,除了承担修理费之外,还另外赔了对方一万块,两辆车也要被就近拉去修理区,一行人的路程也不得不耽误下来。

    追尾的车主见熊巍这人态度一直很好,后来签字时还主动做了自我介绍,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一开始那么不客气了。

    精神小伙名叫祁飞星,是个程序员,每天的工作就是编码,最近实在编得上火,加上家里又出了急事儿,所以刚才一时情急,说话的语气才那么恶劣。

    熊巍自然表示可以理解,修车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算是认识了。

    最后在修理区耽搁了三个小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车子才算修好,可以重新出发。

    他们的车和祁飞星的车一前一后在同一条高速上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祁飞星才从一条指向江夏市的分支开了出去。

    “江夏,好地方啊。”汪文迪看着后视镜里离去的车辆,兀自感叹了一句。

    张霏霏道,“江夏的确是全国有名的繁华都市。”

    他笑了笑,道,“不止如此,江夏还是楚文化的重要发祥地。”

    她昂起头问道,“楚文化?”

    汪文迪望向陈月歆,简单介绍道,“是啊,楚文化是古时期南方文化与风俗的中心,龙与凤都是他们的图腾,其中尤其注重‘凤’,尊凤尚赤,崇火拜日,喜巫近鬼。”

    陈月歆难得长篇大论,接过话道,“那可跟本大人没什么关系啊,楚人崇尚的是凤,他们将自己视为太阳神的远亲,认为太阳的火焰乃是赤色,所以尚赤。”

    “崇火则是因为,楚王族中,皆是火神的嫡系后裔,喜巫近鬼也不是说他们邪恶,说的是他们行事不似道家,将自己所懂的术式阵法以及占卜一类都搞得十分神秘,没人知其由来与破解,故而用这个词语形容他们。”

    张霏霏捏着下巴,点了点头,道,“太阳神指的是……?”

    汪文迪轻笑一声,答道,“咱们的百姓信奉的太阳神有好几个。”

    他勾起嘴角,接着问道,“霏霏,楚人有一部巨作,你应该读过。”

    她反应很快,豁然道,“《楚辞》?”

    见他点头,她脑子又飞快的在其中搜寻起相关信息来,道,“难道是……东君?”

    《东君》有言:‘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

    ……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

    撰余辔兮高驼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汪文迪敛了笑容,深呼吸道,“不错,这就是楚人眼中的太阳神,它还有另一个名字。”

    “东皇太一。”

    就在气氛变得极其谦恭而肃然的时候,陈月歆‘切’了一声,道,“太一那小子算个屁啊,本大人全盛之期还不是胜过了他!”

    瞿星言从镜子里瞟了她一眼,不客气的拆台道,“你全盛期欺负人家刚出生,还好意思说?”

    “他那怎么叫刚出生呢,人家那是换代,换代你懂吗,”她不以为然,道,“新一代太一完全继承了上一代的所有太阳之精,并且一代更比一代强!”

    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刚才那严肃的气氛已经完全没了。

    张霏霏乐得合不拢嘴,最后还是问了汪文迪,道,“那东皇太一和朱雀,到底谁厉害?”

    汪文迪思考了一阵,道,“朱雀类属神兽,因其属性为火,内有离火之精,又是南方星宿之主,开天辟地、日月星辰产生之前,便先有四灵,所以先从资历和修炼的时长上来说,朱雀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再从地位上来讲,很多人容易把朱雀和凤凰搞成一种东西,但其实朱雀的地位比凤凰要高,而且刚才也说了,四圣之一,法力超强,应龙一类,应该都敌不过朱雀。”

    陈月歆一脸满足,抱臂道,“对头,对头,再多说两句,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说话呀!”

    汪文迪斜了她一眼,笑道,“如果朱雀真和东皇太一较量的话,我觉得难分上下,太阳之精与离火之精不存在克制关系,单纯是实力比拼,谁赢我也说不准。”

    “但有一点,就咱们眼前现在这只朱——雀,应该打不过东皇太一。”

    “哈哈哈哈……!”

    她骂了一句,作势要越过张霏霏去打汪文迪,道,“好小子,本大人今天非要把你烤熟不可!”

    车内的气氛又归于轻松愉悦,碰见诡异女人的事儿也缓和了不少,熊巍认定是自己看花了眼,也就没再谈论。

    抵达三清宫地界的时候,正是晚上九点多钟。

    在汪文迪的提议下,决定今晚先在三清宫休整一番,第二天早晨再回张宅也不迟。

    一进屋,熊巍就在冰箱里找了食材,一头钻进了厨房,完全没给陈月歆插手的机会,瞿星言站在门口,盯着熊巍停好的车,好像在思考什么。

    张霏霏则给财团和诊所的负责人都打了电话,详细了解一下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从最后的结果来看,似乎是众人对于调虎离山的揣测多余了,财团和诊所都安然无事,一切如往常有序的进行着,本市也没有发生什么重大新闻。

    他们此前协助抓捕的杀人犯尹鸣蜩也在意料之中的判了死刑,而执行日期就在三天后。

    当然,死刑是不允许围观的。

    但是判死刑这一点让张霏霏心里踏实了不少,她放下电话,叫住了在厨房外徘徊的陈月歆,笑道,“月歆,好消息,经过法院的裁决,尹鸣蜩被判了死刑,三天后执行。”

    “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他逃不过制裁。”

    陈月歆眼中一亮,也开心道,“太好了!”

    什么鸡排一定是鸡肉做的吗?一切都是胡扯!太好了,终于不用费脑子想这个事儿了!

    汪文迪从门外走进来,关心问道,“如何?诊所和财团都没出什么事儿吧?”

    张霏霏点头应道,“嗯,都没出事。”

第四百七十章 秘法的记载

    “那今晚可以安心好好休息了。”他笑道。

    在三清宫中,众人都得到了很好的恢复。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之后,张霏霏和熊巍便打算先行告辞,去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汪文迪自然允准,临行前,还把一样东西交给了她。

    “这是……?”

    她看着手里金光闪闪的东西,反应过来道,“这不是商女士给你的金针吗?”

    “没错,就是商懿的东西,”汪文迪也不卖关子,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道,“还记得吗,高玉绳留下的手帕里,还有一般的内容没有解读。”

    张霏霏点头,道,“记得,你说里面有一道灵兽守护的禁制……”

    她眼中灵光一闪,接着道,“你是想让我用这个宝物去破禁制?”

    “回答正确,”他轻松一笑,道,“此前我说要找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既有绣圣的法宝庇佑,我认为时机已到,所以先将宝物交给你,让你与它身上的灵力相融一番,若能顺利,就可以此解开手帕之秘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她也不推脱,应承下来,把东西好生收起。

    两人上了车,挥手告别。

    陈月歆目送车辆远去,忽的道,“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卷起的微风中落下了一片白花花的东西,远远地看,仿佛烟幕一般,她不禁吐槽,昨天才修的车,不至于这么垃圾吧?

    汪文迪皱了皱眉,快步走上前去。

    地上有一摊灰白色的纸屑,几乎已经碎成了渣滓,很难再拼凑起来。

    他捡起一小片,细细研究了一下材质,道,“这就是普通的纸……”

    但熊巍的车子底下怎么会有纸?更不可能排气管里有纸啊!

    瞿星言也随后走了过来,感知了一番,皱眉道,“还真就是普通的纸。”

    没有灵力存在的痕迹,也没有什么不祥的气息。

    随后,陈月歆一口大火席卷而来,将纸张的渣滓烧得灰飞烟灭,尽数蒸腾成了白烟,最后完全消失。

    她得意一笑,道,“说不准是路上哪里沾上的,这有什么奇怪,你们男人都这么多心眼吗?”

    汪文迪笑道,“有时候真觉得你应该变个男娃来耍耍。”

    “这不叫心眼多,是在合理的范围内作出合理的猜测,”瞿星言一如既往的直言道,“有助于我们规避未知的危险,像你一样迟早会船撞桥头自然沉的。”

    “切,我才不信,只要够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与威胁。”她没放在心上,随口道。

    “此事暂且打住,好不容易闲着,正好去书库里看看书、找找资料,补充补充精神食粮。”汪文迪冲她提议道。

    陈月歆疑惑道,“看什么书啊,要我说,打一架才痛快!”

    他没回答,不明显的递过来一个眼神。

    她稍加思索,立即不着痕迹的把口改了过来,扯了个懒腰道,“不过今天还是不打了,太累,偶尔看看书,好像也不错。”

    瞿星言狐疑的看了他俩一眼,道,“你俩打什么

    哑谜?”

    “哪有打哑谜?”她回嘴道,“你不是最爱看书吗?”

    他翻了个白眼,率先走回了里屋,道,“懒得理你。”

    三人同去了书库,三清宫的书库与常人的书房不同,它是以灵力建造,里头有三层不同的空间,越往上的内容偏越脱离凡尘俗世,难以看懂,其中储存了无数的资料,找书、还书等也一概是由灵力操控的。

    以陈月歆的水平,只能停留在第一层,瞿星言则每回都和汪文迪一样,直奔第三层而去,但汪文迪这回却是呆在了第一层。

    空间之中互不相通,这儿倒是个说悄悄话的绝佳空间。

    陈月歆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陨圣露的解药对吧?”

    汪文迪示意她声音再低一些,点头道,“嗯,三位一体中,张家‘秘法’、三千善神的仙力和世间最纯净的水,霏霏不是说,关于秘法,时代太久远了,她不清楚,她家的书房也没有记载吗,所以我想着这儿可能会有记载。”

    “毕竟她家能找出格天论,想来真的是有某种能通神的秘法的。”

    陈月歆也从神识中取出了储存的仙力,道,“这玩意儿可费了我好大的劲,你瞧瞧,是不是它?”

    他仔细一看,略显欣慰,道,“不错,就是这东西,虽然剩下两样希望渺茫,但怎么说也完成了三分之一了,值得高兴。”

    “若能顺利找到张家的秘法,那可就是三分之二了!”她把东西好生收了回去,面露喜色,乐观道。

    “有干劲了?”

    “有!”

    她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堪比骄阳。

    他不客气道,“但你心眼确实少了点,就方才那件事儿来说,那虽然的确是普普通通的纸屑,可你别忘了,与我们打过交道的人之中,就有利用‘纸’这个元素的。”

    说的正是上官氏的巫法者,陈月歆果然这时才慢了一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哎呀,我给忘了!”

    “这事儿不会跟他们有关吧?!”

    汪文迪扶额,对她这小学生水平的脑子实在是束手无策,跟着道,“也不是说一定就跟他们有关……哎,但是不管跟他们有没有关吧,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他边走边继续道,“还有,咱们已经从商懿口中得知,让她盯上霏霏眼睛的就是江宇,他不可能闲的无聊来挑一件事儿出来,一定是有其目的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赶回来却是风平浪静。”

    “这种时候的风平浪静是最可疑的,明白吗?”

    说的陈月歆脸上是越来越严肃,最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这么多细节啊……”

    话已至此,汪文迪便安置了她认真翻阅第一层的资料,自己去了第二层。

    三人几乎把大半天的时间都耗在了书库里头,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的点了。

    某些时候,精神食粮顶饱的作用就体现在使你废寝忘食上面了。

    汪文迪随意的做了一顿晚餐,又随手打开了电视。

    三人皆轻松惬意的坐在沙发上,有

    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稍晚些时候,张霏霏和熊巍便带着夜宵过来了,说是大家凑在一块总觉得热闹,离开一会儿就感觉冷清的不行。

    陈月歆打趣她是思念情郎,却也欣喜她的到来。

    这俩倒实打实的像是极好的姐妹一般,巴不得连上厕所都腻在一起。

    根据张霏霏所言,她已经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确定过了,财团和诊所没有半点风吹草动,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人,也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事。

    平静的一天结束在吃完夜宵之后,大家也准备各回各的房间收拾睡觉了。

    书库内。

    汪文迪再度出现在了第二层,一同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张霏霏和陈月歆。

    “我找到了一本这个,正想叫你过来看看的。”他抽出一本册子,递给了张霏霏,道。

    陈月歆解释道,“我和阿迪一直在找关于秘法的相关线索,我在第一层也找到了一些,咱们先把这个看完,再去下面。”

    张霏霏点了点头,翻看起手里的册子。

    这册子没有名字,前头的十几页都是空白的,到十几页之后,才出现了一些字。

    起先字也并不多,大概一整页纸张上面只有零星的一两行话。

    头一句便用朱砂色的笔迹写着:与道相合,与天地相行。

    落款却是一个极其潇洒而醒目的‘张’字。

    她问道,“这出自于哪位先人之笔?”

    汪文迪答道,“不清楚,通篇都没有名字,只有内容,而且后面的内容相当繁复,文字也有些……奇怪,看不太懂,所以我才想叫你来认认。”

    再往后翻,上面的内容虽然是铺满了整页纸,但文字确实越发的放飞自我起来,简直比草书还要更草。

    张霏霏一愣,嘴唇微张,道,“这……这也太难认了……”

    “尽量认认吧,认不出来也没办法。”汪文迪如是道。

    陈月歆满脸期望的看着她,道,“霏霏,加油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这关乎这陨圣露解药的线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想轻言放弃。

    她抿嘴道,“我知道了月歆,我会尽力的。”

    张霏霏一面认真的琢磨着面前纸张上的文字,一面接着道,“对了,下午的新闻你们看了没?”

    “什么新闻?”汪文迪轻声道,“我们一整天都在看书,应该是错过了。”

    她自顾自的说着,道,“嗯……就是静海市的酒店行业大变天,汤家百分之九十的产业都被收购了。”

    “啊?”陈月歆惊讶道,“不会吧?我们才离开多久啊,我们在那儿的时候,他家还是龙头老大,这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汪文迪皱了皱眉头,道,“谁收购的?”

    张霏霏轻叹了口气,道,“木女士啊。”

    “卧槽!”陈月歆更是难以置信,道,“她收购汤家干嘛,他俩不是都要复婚了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她似乎有些惋惜,道,“总之,汤家倒了,现在是木家掌权。”

第四百七十一章 九门九井

    虽然说商场生意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跌落神坛、谁成为富翁都不奇怪,但木少夏的行为还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汤先生找回燕尔珏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又找回了那种对木女士的爱意,而且后来的一切,都让我觉得琴瑟和鸣,好像他俩原本一直就是那副岁月静好的样子,真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

    “而且媒体在采访汤先生对于此次剧变的看法时,他什么也没说,似乎这样的结果却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旁的汪文迪就淡定的多,道,“说不准真就在他意料之中呢。”

    “啊?”陈月歆还是不明所以,道,“为什么?我理解不了。”

    见张霏霏对书上的内容陷入了沉思,汪文迪便把陈月歆拉到了一边,这才低声开口,道,“简单来说,木少夏说她很了解汤天中,因为她们是青梅竹马而后成婚,那么同理,汤天中应该对木少夏的了解也不少吧。”

    “我去归还燕尔珏的时候,和木少夏在商懿纪念馆聊了几句。”

    “看得出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抱着复合的心态来做这些事情,可她又没有完全放下心里的感情,所以她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

    “报复的方式,她在汤家占有绝对的主位,她与贺端阳还有汤天中三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总会不自觉的将‘夫人’的身份放在她身上,常理来说,她该恨拆散了她家庭的贺端阳,可是她没有,反而还对贺端阳很好。”

    “可她做这些只是为了做戏,为了达到自己真正的目标,她短暂的拿回了自己的位置,汤天中又亲手把燕尔珏交给了她,在她为汤天中挡剑之后,也可以说,她重新让汤天中发现,她才是最爱他的,她才是最好的。”

    “这样一来,汤天中就会产生和她复婚,并且以后都要好好对她,来弥补以前的日子的想法,这时候,主动权就都在木少夏手里了。”

    他即便解释得清清楚楚,陈月歆却听得云里雾里。

    她五官都扭成了一团,问道,“就、就为了这个?演这么大一出戏?”

    “就为了这个,”汪文迪时刻注意着张霏霏的动静,淡然道,“这就是女人的可怕之处啊。”

    她琢磨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果然,我还是变个男娃好。”

    不远处的张霏霏将这本并不厚的册子翻阅了一遍,随后又回到了第一页草书开始的地方,朝两人招了招手,道,“文迪,月歆,你们过来。”

    两人又回到她身边,汪文迪问道,“怎样,能看懂一些吗?”

    “可以,”她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肯定道,“这些字虽然潦草不堪,但仔细看就能发现是有一定规律可循的,而且我曾经在爷爷的房间里看过类似的文字。”

    汪文迪追问道,“哦?怎么说?”

    张霏霏答道,“据爷爷所说,他珍藏的那本册子是他的父亲留下来的,里面记录了一些咱们祖上专用的文字……具体的我也说不好,总之明天我就回家把那本册子带过来,一

    对比,应该能对出大部分内容。”

    专用文字,只有氏族强大到一定程度才会产生的东西。

    他应道,“也好。”

    说罢,又转向了陈月歆,问道,“那你发现的呢?”

    陈月歆在前头给两人领路,三人又一齐到了第一层书库。

    她将书籍一一抽出,堆了一地,乍一看都觉得起码有十几二十本。

    他捏了捏下巴,道,“这么多?”

    “还不都怪你这儿的书太杂了,东一句西一句的,凡是看到有关系的,我就都留了标注。”她叉腰道。

    汪文迪调侃道,“我怎么突然觉得这堆书贼不靠谱,不会看到最后发现,里面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吧?”

    她辩驳道,“哎呀,不会,本大人那么细心又勤劳……”

    自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汪文迪打断道,“那我跟霏霏就不负责翻书了,你找出来给我俩看。”

    陈月歆翻了个白眼,道,“切,我来就我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拿起了手边的第一本书,飞快地翻到了让自己产生疑惑的地方,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先听这个啊。”

    “天下之火,无不臣于离火,离火之精,莫不精于朱雀……”

    汪文迪笑出了声道,“我让你找与秘法有关的事情,你怎么找到自己身上去了?”

    陈月歆一本正经道,“这个就与秘法有关啊,你别打断我!”

    她继续念起来,道,“其法要素有七,鴖(民)、鸓(磊)、蛮蛮、欢疏、鰼鳛(习)鱼、犲山兽、軨軨(零),成四三之数,四以御,三以克,可破离火。”

    “你看看,这不就是秘法吗?”

    他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书,直言道,“是你个头,这秘法是用来对付……”

    汪文迪还没说完,眼睛先瞥到了这段文字底下的落款。

    ‘张’。

    陈月歆扯了扯脖子,着急问道,“怎么了?这秘法是对付什么的?我看了半天没看懂,是不是跟陨圣露有关啊?”

    张霏霏也凑了过来,看见落款的同时,眼神也撞上了汪文迪的。

    他眼里有一丝难以置信,还有更多的凝重。

    她会意,把这本书合上,开口道,“这事儿应该与陨圣露无关,只是普通的驾驭五行中火的修行方法罢了,月歆,你再说说下一本里有什么问题。”

    陈月歆挠了挠头,道,“好吧,原来是我搞错了。”

    “这下一本是……有了,在这儿。”

    “咳咳,寻秘法之际,得见二兽,体型如虎,凶猛非常,皆为人面,一为一,一为九,除此之外,少有差别。”

    汪文迪摇了摇头,道,“这也与陨圣露五官,不过嘛……”

    他也把书接了过来,跟着道,“这却与神境昆仑有关,我来看看。”

    “昆仑?可这两句话里,没有提到与昆仑有关的东西啊。”张霏霏问道。

    他答道

    ,“书中所说的两个长得像老虎一样的野兽,一只长着一头人脸,另一只却长着九头人脸,这二者,皆是守卫神境昆仑的神兽,一曰陆吾,一曰开明。”

    据载: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

    另:昆仑南渊深三百仞。开明兽身大类虎而九首,皆人面,东向立昆仑上。

    张霏霏点头道,“原来如此。”

    汪文迪细细翻阅了一番,接着道,“这书中认为陆吾与开明兽是一种东西,只是合体时为开明兽,分开时为陆吾。”

    “要入神境昆仑,有九门九井,九门皆由开明兽把手,开明兽有道是‘千身千面,威慑万灵’,九门皆立一只开明兽,即为书中所描述的陆吾,九位合一之际,便是九头的开明兽。”

    她接着问道,“那九井又是什么?”

    他答道,“三界之分,天界、人界、魔界,神境昆仑被视为众神的栖息地,属于帝之下都,自是天界一类,九门用来连接昆仑与人界,是人界去往昆仑的入口,唯有道行到达一定程度者才能看见九门。”

    “九井则用来连接昆仑与魔界,类似于神魔之井的东西。”

    张霏霏不解,疑惑道,“既然仙与妖、神与魔皆不两立,为何不干脆切断双方之间的联系,还要留下九井呢?”

    汪文迪答道,“并非留下。”

    “首先,混沌开辟之初,三界本是一体,其间的联系是自开始就存在的,无论如何都无法切断,后世,逐渐演变成,神仙居天庭,人归于人间,妖魔居住魔界的状况,正如同人类之间一直扩充领土一般,魔族也有这个心思。”

    “魔族始祖不甘自己的后代子孙只能屈居魔界,不甘待遇,想要占有天庭,占有人界,占有一切有利于修行的资源,于是挑起了三界的初次大战,大战之间,魔族始祖打通了神魔之井。”

    陈月歆接过话茬,道,“不过神境昆仑的九井并不是那次打下的,而是后来西王母率众神,也就是我们四圣参与了的那场战斗留下来的。”

    “初代神魔之井被封住了,耗费的乃是诸多上神与人间修仙中的七位佼佼者的所有灵力,所以九井出现,神魔大战停止后,没有人再愿意花费那样巨大的代价去封住九井,故而只是派了重兵把守,层层镇压而已。”

    张霏霏兀自想象着那时候的场景,感叹道,“神魔之战,想来场面一定非常壮观……和平真是来之不易啊。”

    “不过,这书上说……”汪文迪又往后翻了几页,道,“神境昆仑的九井……已经封住了其八。”

    “这么牛?谁干的?”陈月歆问道。

    他指着书上道,“喏。”

    书上写着:两败俱伤之际,西王母愤然坠入昆仑深渊,神境昆仑一夜之间不复存在,九井中有八,亦被巨大的神力连带冰封,只余一井。众神亦然。

    张霏霏道,“这么说,是西王母的力量?”

第四百七十二章 魔界之门

    汪文迪答道,“不止,是西王母和昆仑众神的力量。”

    当时居住于神境昆仑的神数不胜数,可见这力量有多毁天灭地,神魔之井又有多难以完全封住了。

    陈月歆也感叹道,“龟龟,当时光是西王母一人,侍奉身前的神兽就有七只,还不算开明……再加上昆仑还是阐教与截教的发源地,仙人更不计其数……”

    “可惜的是,人界入口的九门,都被冰封了。”汪文迪如是道。

    但他很快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心道:能否由人界入魔界,再由魔界入昆仑?

    思索间,张霏霏已经动手帮着陈月歆一起找剩下书中是否有关于陨圣露的线索了。

    不过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可用的信息,三人今夜也只能就此作罢。

    先送了陈月歆回房间,张霏霏才叫住了汪文迪。

    他示意她噤声,随后把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金光一闪,方才翻阅过的第一本书出现在他手中,他道,“我知道,你想问这个。”

    张霏霏点头,道,“对,为什么不能被月歆知道,什么事情有这么严重?”

    他也不卖关子,叹了口气道,“因为这本书里记载的,乃是如何镇压朱雀的秘法!”

    她猛然瞪大了眼睛,只觉得那落款上的张字越发的刺眼起来。

    他解释道,“四三之数,四以御,三以克,可破离火。”

    “文中提到的七种物件,都不是普通的物件,而是隐于灵脉之间的神兽。”

    “根据记载,鴖,可以御火,鸓,可以御火,欢疏,可以辟火,鰼鳛鱼,可以御火,是以前四为御,蛮蛮、犲山兽以及軨軨,皆见则天下大水,是以后三为克,离火所指,精在朱雀,这个方法,是用来镇压朱雀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眯眼道,“说好听点,叫‘镇压’,说难听点,叫‘灭杀’。”

    加上那个落款,意思就是,张氏一族先人中,有人留下了对付四圣朱雀的办法,有人认为,朱雀该杀。

    张霏霏惊得说不出话来,面色也有些难看。

    他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别担心,这事儿暂且瞒着月歆就好了,而且……我们永远不会用到这个办法的。”

    她这才感觉稍稍安心了一些,道,“嗯,月歆和我们一定不会分开的。”

    汪文迪道,“今晚先睡吧,很晚了。”

    她笑道,“好,那我先回……”

    “别回了,”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向后倒去,笑嘻嘻道,“就在这儿睡。”

    张霏霏抽出一只手,抚上他的脸,温柔道,“好,听你的。”

    他的脸摸上去柔柔的,像一块嫩豆腐一样,虽然捏不起多余的肉,但平整光滑,手感很不错。

    她此刻发现,他的脸庞是线条分明,眼中是一贯的意气风发,胜于星光,叫她甘愿沉溺其中。

    “晚安。”他轻轻一吻,言语间爱意朦胧。

    第二天一大早。

    张霏霏和陈月歆回张宅拿书,熊巍做早饭,汪文迪则在和瞿星言商议他昨晚那个胆大的想法。

    关于是否能先入魔界,再入昆仑的想法。

    “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瞿星言坦然接受了他的脑洞,理智分析道,“连接天界与魔界的有九井,连接天界与人界的又九门,自然就会有连接魔界与人界的地方了。”

    汪文迪喜欢他的理性,接着道,“酆都?”

    酆都,世人皆称其为鬼城。

    “准确的说,酆都中的门,不一定能保证让你通往魔界,还有可能让你掉进阴曹地府,也就是鬼界。”瞿星言直言道。

    他追问道,“那是?”

    瞿星言随意答道,“天界之门位于神境昆仑,自然有魔界之门了。”

    说着,他手一挥,面前的几案上便出现了一座钟灵毓秀的山之图,光是看外形,很难把这座山与‘魔’之一字联系起来。

    他道,“魔界之门,位于蜀山。”

    蜀山有道,可镇魔气。

    等汪文迪看清桌面上山的美景,他又一扫手,景色消失,转手掏出了那三枚铜板抛在上面,凝神掐算,接着道,“魔界之门由蜀山镇守,至今如此。”

    “让不让你进是一回事,你还得想清楚,进入魔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卦,意在……若你执意而为,有丧服之灾。”

    说白了,就是会死人。

    魔界魔气四溢,光是运力维持不受侵蚀,也需要耗费一部分可观的灵力,还要在其中找到九井的位置,又要在九井中找到唯一没有被封住的那一口。

    更甚者,出去之后,还不知道会面对如何的景象。

    汪文迪望着他,皱眉道,“神境昆仑之行,我必要为之。”

    “张霏霏和阿巍,都受不住魔界的魔气,”瞿星言沉声道,“就算张霏霏修炼多时,进步神速,可她的修为比之你来说不过连九牛一毛都论不上,而阿巍,就算有七羽锥护体,到底也是肉体凡胎,未经炼体,更难以承受。”

    “而且无论是九门或九井,入其中,便要经空间撕裂之痛,这样一来二去,他们俩铁定支撑不住。”

    简而言之,若他真决断要以此法去神境昆仑走一遭,能跟住他的,只有瞿星言和陈月歆。

    汪文迪陷入了沉思,倒不是为难,他知道只要将此事同张霏霏说明,她不是那种会缠着自己非要带她去的性子,她很识大体、顾大局,定然会把他的事情放在优先考虑,应承下来。

    可这次,却是他想要带她去。

    瞿星言似乎看出了他心底的想法,沉吟道,“若真想集体出动……你可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否则真到了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默然点头,没再说话。

    没多久,张霏霏便和陈月歆去而复返了,她手里带着一本不大却很厚实的册子,在汪文迪的授意下,直奔书库而去。

    对比筛查文字一类的细活需要极其集中的注意力,以及细致的心,考虑到工作量繁重,汪文迪同入了书库之中,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陈月歆百无聊赖,本想找瞿星言切磋,可他一直窝在书库里看书,她又不能找熊巍切磋,只得看起了电

    视。

    熊巍也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把玩起手机来。

    刷了会儿微博,木少夏收购汤家产业的热搜已经找不到了,想来是被当事人其中一方撤了下去。

    屏幕界面上突然弹出来一条信息通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顺手点了进去。

    内容是一个地址。

    熊巍觉得这地址眼熟得很,稍加思索便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张德音墓园的位置吗?!

    他差点惊叫出声,对方立刻传来了第二条消息:嘘,安静点,自己一个人到这儿来,不要被你身边那些爱管闲事的家伙知道,否则……后果自负。

    熊巍眯了眯眼,这短信说话的口吻让他立马联想到了一个可能的发信人。

    “阿巍,阿巍!”陈月歆的声音从耳边炸开。

    他一下反应回来,当即按下了手机的熄屏按键,把手机扣在了一边,笑答,“怎么了歆姐?有事儿吗?”

    她摆了摆手,略带一丝关心道,“没有啊,我看你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刚刚跟你聊这个新闻呢,你也没听见吧?”

    他低下了头,道,“啊……是没听见,刚才想事情来着……”

    陈月歆挑眉,一脸八卦的样子,道,“哎呀,什么叫想事情,姐还能不知道吗,你那一定是在想人~想的是谁,我就不说了~”

    闻言,熊巍憋红了老脸,清了清嗓子,拿起手机站起身来,极不自然的将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又接着道,“我、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厅内。

    陈月歆耸了耸肩,道,“看来阿巍也还是个纯情的少年呀~”

    这下熊巍一走,看电视又只剩下了她一人,她无聊的换了十八种姿势,最后没多久索性躺在沙发上睡起了大觉。

    她做了一个梦。

    天清地明,人间祥和。

    她在万物之中寻找自己伙伴的影子,她很快就看见了和汪文迪在一起的张霏霏,和熊巍在一起的朱夏……还有瞿星言,也和他们在一起。

    真好啊,这样的场景,没有任何战乱,大家向往的心愿都能达成。

    天空是漂亮清澈的蓝色,河水是透亮的、欢快的奔腾着去向远方。

    她自然的走向他们,欣喜道,“喂喂,我说你们几个,等等我呀!”

    但没有人听见她说话,身旁的人流越来越快,她渐渐成为了逆着人群的那一个,他们离她越来越近了。

    她伸出手去。

    终于,他们与她擦肩而过。

    陈月歆的手僵在半空中,她转瞬回过身去,手还保持着伸出的姿势。

    五人越走越远,唯有瞿星言顿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来,眼神却没有聚焦在她身上,只是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但不是她,他仿佛也没看见她。

    短短的一瞬,瞿星言再次扭头汇入了队伍中,离开了她。

    巨大的悲哀与绝望、愤怒与黑暗淹没了她。

    她的手垂了下去,就要大吼释放自己的怒气值的时候,她的手却落入了另一道温暖的体感之中。

第四百七十三章 长安陵园

    陈月歆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张霏霏的手里握着。

    外面天色渐暗,她一脸迷茫的望向旁边站着的汪文迪,视线又回到了张霏霏身上,挠头道,“霏霏……怎、怎么了?”

    “你没事儿吧月歆?方才我和文迪一直叫不醒你,吓死我了。”张霏霏坐在她身边,上下仔细打量,才稍稍松了口气。

    陈月歆感受着掌心里的温度,是的,是真实的张霏霏,她是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梦中的那些人,都不会丢下她的。

    她握紧了张霏霏的手,笑道,“没事,刚刚应该是梦魇了,现在已经好了。”

    张霏霏道,“没事儿就好。”

    她又问道,“瞿星言那家伙呢?”

    汪文迪答道,“还在书库,你也向人家学习学习,你看看他,闲着的时候都在充实自己,你再看看你,闲着就是睡觉,整个就像一只家养的猪。”

    “你再骂?”陈月歆拍腿而起,叉腰道。

    一旁的张霏霏自是忍俊不禁,拉了她的手腕,温声问道,“对了月歆,巍哥哪儿去了?他好像已经不在三清宫了。”

    她想了想,答道,“他还没回来吗?不应该啊,我睡觉之前,见他发呆,就以为他在思念朱夏,调侃了他两句,然后他就说他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陈月歆也没问具体的,毕竟她以为他是害羞了来着,跟着她就在沙发上睡觉了。

    汪文迪与张霏霏交换了一下眼色,接着道,“出去一趟?出去一趟不应该连电话都不接啊。”

    “阿巍没接电话?”她关切道。

    张霏霏点头,答道,“我和文迪都给他打过电话了,没有人接。”

    不仅没有人接听,也没有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传过来,有的只是一阵阵的杂音,就像那头过了十几个电流麦一般,很是刺耳。

    汪文迪镇定道,“没事儿,他身上应该带着七羽锥,只要寻灵就能找到了。”

    他说罢便动作起来,凝神屏息,仔细作法。

    没多久,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张霏霏赶忙问道,“怎么了,文迪,是不是没找到?”

    “不是,”他解释起来,但眉头却拧得更紧了,道,“找是找到了,只是只有一个大概的范围,不能精确到某一点,再想缩小范围时,就有一股蛮横的力量在阻止我,似乎是……结界一类的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严肃的视线投向了张霏霏,凝重道,“而且这个地方……”

    她追问道,“地方怎么了?”

    汪文迪抿了抿嘴,道,“是长安陵园。”

    张霏霏诧异道,“什么?!”

    张德音的尸身虽然是被火化了,灵牌和骨灰都奉在张家,但张霏霏还是为他在本市的长安陵园立了一块墓碑,占了一处坟冢。

    不为别的,正是因为,长安陵园是埋葬本市对社会有贡献之人的地方,虽然张德音最后犯了错误,可他的功绩还是为世人所称赞,他做慈善是真,救治过不少病人也是真。

    入长安陵

    园,也算是成全了他的名声。

    汪文迪拉起她的手,道,“走吧,有些人已经在我们之前动手了。”

    陈月歆道,“谁?”

    张霏霏却明白他的意思,沉声答道,“江宇。”

    “我也去……”陈月歆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道。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汪文迪打断了,道,“你和阿瞿留在这,调虎离山这招我们见得还少吗?”

    “好吧,也有道理,”她纠结了一阵,认同了他的说法,复又叮嘱张霏霏道,“那霏霏,你们一路小心。”

    “知道了!”

    话分两头,却说这另外一边。

    自出了三清宫后,熊巍便按照对方所说的,独自动身前往了长安陵园。

    他绝不会让这个给他发信息的人为所欲为,哪怕存于长安陵园的不过是张德音名义上的一块墓碑,连衣冠冢都算不上,他也绝对要守住……守住自己心底的东西!

    天空灰沉沉的,风也更冷了。

    今天并不是什么祭拜性的节日,长安陵园和大部分时候一样,冷冷清清,往后山的方向望去,一眼就能看见那些笔挺矗立的墓碑,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墓碑的主人用一生的行动去铸就的。

    一排排,一列列,中有青松,不屈不折。

    其中就有张德音的墓碑。

    一路走来,熊巍甚至连一个管理人员的影子都没见到,他径直走到了张德音墓碑的所在地。

    这地方接近山脚,墓碑是从山顶排列下来的,越上方的人去世的越早,越下面的则时间越近。

    他亲手立碑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这短短的一个月,面前便又多了几块墓碑。

    时时刻刻,都有英雄在拿自己的生命建造盛世。

    熊巍定定的看着墓碑上张德音的名字,抿紧嘴唇,眼中仍有沉痛之意。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道是,“我还以为你会有点长进,没想到你还和以前一样愚不可及。”

    闻言,熊巍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情绪上比以前平静得多,不为他的话所搅动,沉声道,“你找我来,应该不止是为了说道我吧?”

    他也不回身,便能在脑海中想象这个靠近的身影。

    来者与他意料中无二,正是江宇,其身着一件白色衬衫,似乎无论何种关头,他都不会失了仪态。

    眼镜后藏着的,依旧是那双极具洞悉力、锐利的眼睛。

    熊巍知道,他说自己蠢,是因为短信上让自己一个人前来,自己就真的一个人来了,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带任何人。

    江宇是不可能实现对他的监控的,加上他身边的那些人,完完全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不动声色的跟来,若熊巍真的打算带人的话。

    换言之,接到短信后,熊巍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根筋,自己便跑来了。

    “当然,我需要你,”江宇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道,“做我的样本。”

    熊巍皱了皱眉,道,“你要我吃梦真丸?”

    他直言道,“就是这个意思。”

    “你觉得我会答应帮你吗?”熊巍定定的望着墓碑上张德音的名字,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身边的这个人,是如何害的张德音与张霏霏爷孙俩不能见最后一面、带走张德音的遗体后又做了什么的。

    他自己的事,可以暂且不论,但张德音对他来说,是把他带出孤儿院的人,如自家嫡亲的长辈一般的人,教给他技能,培养他才能,造就了今天的他。

    现在凶手就在眼前,却可笑的在问自己,要不要与他一起同流合污?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江宇不置可否,但却态度淡漠,颇有把握道,“你会答应的,不然你大可以不来赴我的约。”

    “我很清楚,这个地方的墓碑,不过是张德音的一座空坟,若你真的不在乎我所提及的后果,你大可以不来。”

    他言语之中说的很清楚了,这里说白了,是没有能威胁到熊巍的实质性的东西的,而他不可能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他们五人面前,以一敌五,他不会做那般冒险的事。

    熊巍眼眸一动,仿佛确切的被他说中了心事。

    可他为什么会选中自己?

    若真的要样本,他难道不可以用强行的手段抓人,然后再进行残忍的人体活实验?

    熊巍动了动嘴,却问出了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若我今日不来,后果是什么?”

    “后果么……自然会有无辜的人替你受过了,”江宇随口回答,恍若在说一件全然无关紧要的事情,接着又道,“不过,你应该不会让别人来承担你不来所造成的后果吧?”

    的确,因为熊巍确实来了。

    江宇走近了几步,道,“你的回答呢?”

    熊巍这时才侧身面对他,认真答道,“我来,不是因为我怕什么,是因为,这事儿我想由我亲手来解决,最适合你的对手,应该只有我,你不要会错意了。”

    对方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对手?看来你已经忘了前几次自己输得有多惨了,在我面前,你没有同我谈论‘对手’二字的资格,我根本不把你这个饭桶放在眼里,做我的样本,是你最后的价值。”

    他从江宇的眼睛中,看见了交织的欲望,可谁都想不到,这团恶火的火源,竟然是被称之为理想与梦想的美好东西。

    熊巍回想起在素尘江,遇见雍和时,幻境中所发生的一切。

    今天,他会证明,努力可以超越天才,也会证明,他战胜了自己的恐惧,击败了一生的对手。

    他瞬间出手,扫出一掌。

    掌风凌厉而快速,让江宇显然有些猝不及防,只得向后撤去。

    熊巍一个跃身,跳到了所有墓碑前头的坪上,期间便掏出了自己的七羽锥,他站定,左手边有一泓人造的清泉,右手边则是万千英灵的墓碑。

    江宇迅速跟了过来,落在他对面,重复了最初的那句话,“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把你打个半死之后带你走?”

    他轻轻摇头,道,“这次,我的答案也还是一样,我不会跟你走。”

第四百七十四章 援助

    话音一落,争斗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汪文迪和张霏霏正在赶来的路上。

    张霏霏的脸色很不好看,道,“为什么他要做到这个地步,那里……长安陵园那里,只不过是爷爷的一处墓碑而已啊!”

    她还记得,江宇刚入职的时候,张德音就给了他极高的起点,这导致财团里很多员工都不服气,面对员工的质疑,张德音只是说,江宇的才能,值得如此好的待遇。

    有几分本事,就拿几分待遇。

    这话是没错的,可他毕竟是个新来的,很多老员工兢兢业业那么多年,都没有得到张德音的青眼。

    可见张德音有多看重江宇了。

    那时的江宇也和现在不同,很尊敬张德音,很争气,没多久就拿下了两个大的合作项目,为本市的医疗器械进一步往先进之处靠拢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加上他在药学上的天分,他开发了几款耳熟能详的药品,让财团的地位也更加不可动摇起来。

    可是当他做了董事长助理之后,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他总说自己是天才,天才一定要创造出一样配得上‘天才’二字的东西来。

    过往的功绩被他自己全盘否定,他甚至觉得那些得到老百姓赞赏的药物根本不值一提,是最最基础的东西,所以是他人生的污点,侮辱了‘天才’这两个字。

    张霏霏不知道张德音发现了没有。

    应该是没有的。

    张德音一如既往的看重他,还把财团里的很多事情交给了他去处理,药物研究所也交给了他打理,还让张霏霏跟着他学习,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医术。

    他从内向谨慎,变得喜欢尝试冒险的东西,喜欢剑走偏锋,一件事情要以最极致的办法来解决,变得越发的极端起来,最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汪文迪安抚她道,“不必担心,陵园不会出事的,我们也会赶在他对阿巍动手前抵达的。”

    准确来说,江宇的目标很明显就是熊巍。

    只是他们需要从中分析出原因来。

    在宋莺时一事中,高槐夏曾经授意过宋莺时带走熊巍,可因为熊巍甘愿为周孟春去死感动了她,让她觉得熊巍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命不该绝,她最终才没有对熊巍下手。

    后来,在阳翟,拆炸弹的时候,江宇又一次找上了熊巍。

    那次熊巍重伤,根据身上残留下来的气息看,也与高槐夏脱不了干系。

    如果说前两次都有高槐夏的授意,那就是说,前两次他动熊巍的原因,乃与高玉绳父子有关,真正想动熊巍的,其实是高玉绳父子。

    可现在呢?

    现在高玉绳父子已经不复存在了。

    在诊所一役之后,几经周折下,他还是来找熊巍了。

    他要熊巍做什么?

    张霏霏稍稍冷静了一些,道,“若说他的目的,到目前为止,我只能想到一样东西。”

    那是他毕生的追求,梦真丸。

    汪文迪会意,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想拿阿巍做实验?

    见她点头,他沉思了一会儿,又接着道,“很有道理,现在他在暗,我们在明,而且他的处境很不乐观,因为从实力上来说,我们占上风,所以不管他有什么样的动静,我们察觉后,都不会任他动作。”

    “若从我们内部,对阿巍下手……的确是个好主意,而且他知道高玉绳父子对阿巍一直有想法,可能正是由于阿巍身上有我们都没注意到的长处,他如果抓了阿巍,这个长处还能顺理成章为他所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走到了设下结界之处。

    这地方离长安陵园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已经十分偏僻了,普通人一般也不会来这儿。

    汪文迪抬了双手,先行确定结界上力量的大小以及如何快速击破的方法。

    他道,“但按照我们的推论,还有一个疑点。”

    张霏霏反应很快,直接答道,“我明白,若他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从巍哥身上下手,就没必要驱使商懿来找我,引我们去静海一趟,大费周章,纯属浪费时间。”

    他点头,这其中一定还有某处他们漏掉了的地方。

    汪文迪双手间凝出清光,与结界相撞。

    砰!!

    一声震天巨响,随后,结界便颤动起来。

    但没多久,一道金光便从内部由远及近的与结界联合在了一起,立马使结界上的力量镇定下来,并且还加固了几分。

    这股力量汪文迪熟得很,他皱了皱眉,一语道破,道,“碎片……看来这次他铁了心了要带走阿巍了。”

    碎片的力量使用在此处,不为对抗,为的只是拖时间,多拖一分,江宇的成功率就高一成。

    “那怎么办?”张霏霏着急,一边抬起手,一边也道,“文迪,我来帮你!”

    “不必,”他摁下她担忧的小手,自信笑道,“我能够应付,你站远一些。”

    他既有同源之物,眼下当然是硬碰硬来的最快了。

    读出了他的想法,张霏霏也不耽搁,立马后退到了安全范围内,将自己保护起来。

    汪文迪手里凝出碎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

    “乾坤无极,道法天下,一阴一阳,成我仙命,今以同源之法,破其邪阵,以吾为道,借河图洛书之力,以诚为心,以心为念,与我一体……镇!!”

    话音一落,碎片金光大作,直接覆盖过了整个结界!

    这还不止,只见那碎片于汪文迪手中悬空而起,金光仿佛一瞬间便带上了极强的侵略性,死死拽住了结界中的那一缕金光,与之纠缠在一起,复而将那道金光往汪文迪手上拉!!

    再这么下去,结界中的同源之物,便会被本源的力量强行拉拽出来!

    张霏霏看得目瞪口呆之际,里面那道金光刹那消失,结界也是应声破碎。

    碎片这才回到了汪文迪手中,融进了他的体内。

    他笑道,“只差一点,我就叫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霏霏迎上前来,方才两方相撞炸开的巨大灵力冲击波并未伤害到她,她望着通往长安陵

    园的路,沉声道,“文迪,我们进去吧!”

    汪文迪双指并拢于嘴前,一手拉住了她的手,意欲瞬移到七羽锥所在的‘锚’之处。

    但几秒后,仍旧脚底无光。

    他放下手来,迈开步子,道,“那边灵力波动太大,过不去,想来阿巍和对方打得很激烈。”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步行进入。

    小径曲径通幽,时不时传来一阵阴冷的凉风,吹得人不自在极了。

    还未入春,冬日的此处,情景萧瑟,荒凉而悲哀。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那兵器相撞的声音也愈发明显清晰起来。

    从远处看去,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一为江宇,气息平稳,游刃有余,一为熊巍,略显疲累,但仍不肯后撤放弃,反而时时进攻,好像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一般。

    七羽锥上反射着寒光,上头化出了类似于短剑一般的武器,江宇却从容不迫,一个闪身再度到了熊巍的身后,他以掌为刃,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完全可以一招要了熊巍的命。

    但他没有那么做,反而冷清道,“无论试多少次,你是赢不了我的。”

    “我说了,你最后的价值就是成为梦真丸的实验体,梦真丸是即将创造历史的东西,你能成为这段历史的一部分,是你无上的荣幸。”

    他话里的语气一贯在轻飘飘中透着足以杀人的锋利,他在乎的不是熊巍的命,他在乎的是梦真丸的实验体,因此,他不能在这里杀了熊巍。

    熊巍咬牙道,“我一定,会亲手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

    他抓住了这个反应的时间,更加集中精神,反手使七羽锥上的短剑刺了出去,自己得以拉开了距离。

    七羽锥是他现在唯一能倚仗的东西,而瞿星言说过了,七羽锥上的灵力会随他的体力而动。

    他说不过江宇,就目前看来,他也打不过江宇,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一定会为这场恩怨亲手划上句号。

    江宇跟着笑了起来,稳住身形,视线一偏,就看见了闯入的汪文迪与张霏霏,早在他身上碎片的力量出现波动时,他就知道熊巍的援兵来了。

    他歪了歪头,笑道,“你们三人,试试看吧。”

    话音一落,身上的灵力暴走起来,金光夹杂着杂乱的黑光,形成了无数锋利的黑刺,转而快速念了一道咒语。

    黑气的目标并非是汪文迪和张霏霏,而是一分为数,冲向了上方墓碑后的坟包,而后砸进了地底。

    汪文迪脸色一变,一把拉住张霏霏,一个跃身便先跳到了熊巍身边,站出了对峙的阵型。

    张霏霏望向熊巍,道,“巍哥,有我们在。”

    熊巍拧着眉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紧接着,只见更大的黑气从每一块墓碑下的地底中冲击而出,在烈风中形成了数量可观的怨灵,一霎时便朝他们冲了过来。

    汪文迪手中化出宝剑,飞快道,“将灵气附着于法宝或武器上,可斩怨气,阿巍,你暂时不行,这些交给我和霏霏,你去拖住江宇。”

请假一天

    状态很差,调整一天。

    感谢各位的支持,明日加更。

第四百七十五章 新的纹路

    熊巍果断应下,道,“好!!”

    他配合汪文迪拦下怨灵的攻势,将自己剩余的体力全部用在了接下来的战斗中,借助七羽锥瞬身上前攻击江宇。

    江宇只一个极其快速的闪身,避开了七羽锥的锋芒,转而扼住了熊巍的手腕,那一瞬间,自他体内冲出一股能量,化作雷电。

    眼见这雷电就要击中自己的腹部,熊巍一个转手撒开了七羽锥,以武器对雷电牵制,自己趁势快速闪到江宇身后,前后夹击,一脚踹到了他的背部,将人踢了出去,而后又甩出七羽锥追上,锋刃直接划过了对方的左肩。

    这点痛楚对江宇来说算不得什么,说到底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凡人之力,只是熊巍能够打到他这一点,让他有些意外。

    他眼中的狠意终于明显起来,一道黑气直冲意欲返回的七羽锥攻去,似乎想先将熊巍的武器粉碎。

    这边打的胶着不已,相比之下,汪文迪和张霏霏的处境反而更加轻松,即便从人数上来说,他们不占优势,但是从实力与战斗经验上来说,他们应对这个情况可谓是绰绰有余。

    瞬身之间,汪文迪的宝剑又切碎了几个怨灵。

    与怨灵对抗之余,他的视线还一直集中在熊巍身上,只待时机一到,他便将金光附着于宝剑之上,射向了江宇。

    江宇察觉及时,跃到高处,但身上环绕的黑气还是被削下来了大部分,使他皱紧了眉头。

    熊巍再一次抓住了喘息的时间,再度出招,借助路上的一级台阶率先拿回了自己的七羽锥,随后跳到与他同样的高度,四目相对之时,拳头已经挥舞了出去。

    “哼哼,别试了,你的拳头根本伤不到我。”江宇得意道。

    可就在他得意的这一刹那,身侧另有一道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冲了过来,原来竟是汪文迪把张霏霏从怨灵环绕中给抛了出来!

    空气中留下一道因速度极快造成的炫目光晕,她面色平静,眸子里压抑着一丝恨意。

    江宇闪过了熊巍的拳头,却接下了张霏霏这一重击。

    他皱了皱眉头,却强行稳住身姿,出招反朝底下还在清理怨灵的汪文迪刺了过去。

    不过与他作战,汪文迪对他的心眼早有防备,闪身避开,熊巍的速度不及他,只得助张霏霏一臂之力,两人以自身灵力与七羽锥相合,将周边的怨灵与黑气缓慢净化了。

    江宇出手快过凌风,一对三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跟上汪文迪的速度,张霏霏拧紧了眉头,总觉得哪里有一丝说不出的不对劲。

    黑气与宝剑相接,双方弹开,汪文迪退到了两人身前,再次与他成了对立之势。

    汪文迪眼中了然,自顾自的评述道,“果然是碎片的力量,上一次见他时,他还无法完全驾驭碎片,这次便已经能够掌握四成了,他的确很聪明,有修道的天赋。”

    张霏霏明白那宝物的厉害之处,转而问道,“文迪,你掌握了几成?”

    他答道,“六成多。”

    “但是灵宝同源,强行硬碰硬相当于让宝物自残

    ,会产生巨大排斥的力量,万一损坏碎片,得不偿失,所以只能巧用这股力量。”

    方才张霏霏也看见了,只要碎片能够稍稍离开一点江宇的身体,就会被汪文迪这边更强的力量吸引过来。

    她眼中划过一丝精光,这不就是说,只要想办法分离他和碎片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望向了他,他则冲她微微点头,显然是两人想到了一块去。

    江宇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跟着,他笑了笑,身边的黑气再度暴涨,将金光掩埋在其下,道,“若是三打一都敌不过我,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哦,不对,如果败了,你们就没有传出去的机会了。”

    “因为我会杀了你们。”

    他嘲讽的话语和笑容的弧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原本抱着一定要淡定来应对他的熊巍此时已经有些气愤了,拳头也攥的紧紧的。

    但对于熊巍,汪文迪和张霏霏的想法却不一样。

    张霏霏不愿看到熊巍再受那样重的伤了,她不想这个自幼如同亲大哥一般的人,受到伤害,露出痛苦、低沉、失落的表情。

    可汪文迪不同,他也拿熊巍当哥们,也不愿意他被敌人打个半死,但他却能明白,熊巍想要亲手解决这件事的心。

    如果可以,他会选择给熊巍制造机会,而不是亲手替他做这件事。

    他靠近了熊巍一步,低声道,“冷静点,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他身上的碎片,我们与他交手必须要讲究拉扯与牵制,我们人数占优,不要被他挑衅了。”

    “只要从他体内抽出碎片,接下去我和霏霏都不会插手。”

    熊巍沉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辉,重重的点了点头,浑身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几分。

    江宇摇了摇头,道,“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哦?”汪文迪同样勾起了嘴角,道,“你认定了我们会失败,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他眼神微动,捕捉到细微变化的张霏霏率先反应过来,猛地出击,江宇抬起一手,轻松与她对抗。

    随后,熊巍也迅速上前,招式却被他一个侧身闪过,抓住机会,汪文迪纵身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剑尖离他的心口只有一分之差。

    江宇再次选择了避重就轻,撤开与张霏霏对抗的手,挨了她不轻不重的一下,转而瞬间朝汪文迪扫了过去,掌刃上附带一缕浓重的黑气。

    汪文迪故意接下他这一招,给熊巍制造了偷袭他的机会,双方各有上下,纷纷跃起,黑气形成一道屏障,将三人攻击的招式全部弹开。

    再次落地时,他已落在了三人的包围圈中,但他身上方才留下的伤口转眼便愈合了,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宣告,道,“你们看看,看看这些墓碑。”

    “无论他们生前有多少丰功伟业,无论他们死后享受了多高的荣誉与待遇,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终将会忘记他们。”

    “唯一的永恒,就是长生,只有做到长生,

    人的潜能才有无限的存在,我的梦真丸,就能帮助全人类实现这个理想!”

    “从今以后,这里不再有新的墓碑!”

    “而我,我的成就前人望尘莫及,后人无从超越!从今以后,我将成为人类历史上唯一的一块丰碑!”

    汪文迪以为,他和高玉绳父子不是一类人,但现在看来,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老话还是有道理的。

    这分明又是一个狂热分子。

    他所狂热的、痴迷的、追求的,甚至比高玉绳父子更加过之无不及,他竟然以凡人之躯,妄求长生不老,而且还不是通过养生、不是通过修道,只是通过他发明的一种药品。

    说完这些,江宇一转攻势。

    他开始完全不管熊巍和张霏霏的轮番攻击,一直朝更占优势的汪文迪出手,固执的可以用偏执来形容。

    若按常理来说,他应该压制三人中最弱的,而不是最强的。

    转眼间,两道黑气刹那从他背后射出,一道正中熊巍,另一道正中张霏霏。

    两人虽然运力抵挡,但这黑气带着碎片的蛮横之力,还是让他俩都飞了出去,直撞到后头的阻拦物,才摔在了地上。

    霎时间,汪文迪倏忽出手,他却不躲不闪,将力量集中于黑气之中。

    汪文迪的宝剑停在了离他的喉咙不到一公分的位置,同样的,他所操纵的黑气已经化作了两道尖锐的利刺,停在离熊巍和张霏霏喉头相同的位置。

    此时的熊巍和张霏霏都才缓过劲来,整个人都提着一口气,凝神屏息的望着跟前的这道利刺。

    搞什么鬼?

    汪文迪皱了皱眉,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梦真丸的发布会上,陈月歆刺向了他,他也是如此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选择刺向了更弱的张霏霏。

    “一,你杀了我,我杀了他们俩。”江宇开口谈起了条件,即使自己性命悬于一线,他也根本不怕,他语气中的资本来自于他的筹码,道,“二,我只需要带走熊巍,我活命,张董事长也活命。”

    这种情况下,没人敢轻举妄动。

    汪文迪缄默了好一阵,江宇也不着急,就这么干等着。

    他眸光暗沉,旋即答道,“我选三。”

    “三?”江宇反问道,“三是什么?”

    “三就是……”

    说话间,一道金光已然倏尔刺了出来,汪文迪眼光一狠,道,“你输了!”

    金光瞬时刺入了江宇的心口。

    抵住熊巍和张霏霏命门的黑刺,骤然消去了大半的力量。

    但是,下一秒,汪文迪的脸色却变了。

    江宇心口溢出来的并不是人类鲜红的血液,而是黑气。

    尖刺力量消减,表明了他一定是被汪文迪击中了,而且受到了重创。

    汪文迪拧着眉头,瞬间撤开了手,回到了张霏霏跟前,抬手护住了两人,只见那黑气之下隐藏着耀眼的金光,再仔细一看,他脖子上原本有的那道纹路下方,又蔓延出了一道新的。

第四百七十六章 诡招频出

    新的纹路一直连接到他的心口处,但此时那里已经是一道伤口了,模糊一片。

    很快,黑气内收,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在江宇的脸上看到了狰狞的表情,好像一只露出尖牙利爪的野兽一般。

    不过极短的时间,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了。

    奇怪的是,他的额发中竟然出现了一缕白发。

    汪文迪眯了眯眼睛,再三确认之后,发现那真的是一缕刺眼的白发,并非是他看错了。

    “他的头发……”张霏霏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还没说完,那原本消失了大半气力的黑刺势头骤起,迅猛的刺了过来。

    熊巍意欲出击,却被汪文迪拦了一手,他挥出两道金光,与利刺相撞,瞬间碎裂,炸开一道冲击波。

    他冷静道,“等等,此时他还未露出破绽,而且他身上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汪文迪话音未落,熊巍便打断了他,一咬牙,兀自道,“汪哥,我不能等。”

    说罢,他虽然知晓汪文迪才是有理的,也知晓自己现在一对一的胜算不高,但还是凝力攻了出去。

    张霏霏心下一惊,也顾不得许多,赶紧配合熊巍出击,在他之后也冲了过去。

    见两人出招,汪文迪更以比他俩都更快的速度率先刺出了手里的宝剑,三招齐出,且看对方将如何应对。

    江宇似乎完全不把这场面放在眼里,周身气息沉沉,从心口处逐渐蔓延出一丝肉眼可见的红光,瞬息遍布了他浑身的脉络,流遍了他的体内,就连他一向深褐的眼眸,也染上了一抹红色。

    一股熟悉的气息涌来,汪文迪眼中了然,凝重道,“真是个疯子。”

    不错,这股气息不是别人的,正是属于陈月歆的,至于原因,想必就只是那根被瞿星言获取的羽毛而已,可这股力量明显的被放大了,那羽毛上虽然有朱雀的气息与灵力,但绝不可能一根羽毛就有这样的力量。

    江宇轻松的化解了三人的招数,眼神中的情绪千变万化,最后全数化成了冲天的杀意与战意。

    汪文迪处在一个可以完美控场的位置上,他将两把宝剑蓄势待发一般握在手里,上头也凝滞出了更为强大的力量,金光沸腾起来,在天幕上,双方的气流已经碰撞在了一起。

    这场比拼,谁都不想做输家。

    张霏霏和熊巍出招还算默契,前后夹击江宇,汪文迪则找准了间隙进行例无虚发的补招。

    江宇也比刚刚的速度更快更狠,不过两招,他就掌握了主动权,能够做到一边应对汪文迪的攻击,一边压制另外两人。

    可情势依旧是刚才那样,力量明明已经到达了顶尖的境地,汪文迪不急,江宇也不急,从容不迫,就好像……好像是在故意拖时间一样。

    拖时间!

    对了,他就是在拖时间啊!

    但为什么要拖时间?又或者说,有什么事情足以让他用这样的代价来拖时间?

    他暴露了自己的几乎所有的底牌,碎片、咒文、羽毛……

    而且他

    还以想用熊巍来做梦真丸的实验,这样足够让他们相信的目标,来掩盖了他想要隐藏的、真正的目标。

    这些疑问虽然现在想不通,但汪文迪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速战速决,不让他在这里再拖下去。

    他当机立断,手腕翻转,再次刺了过去。

    江宇似乎根本不怕他。

    本来还在后退的他,见汪文迪主动攻了过来,突然将浑身解数凝成一道黑气,定住了步伐,抬手扫开了张霏霏和熊巍,径直迎上汪文迪的宝剑,动作一气合成,完美而流畅。

    汪文迪当然希望他迎击,从硬碰硬的实力上来说,江宇自然必败。

    两人撞在一处,这下汪文迪更蒙了。

    他在这股暴虐的力量中,察觉到了好几股不一样的力量。

    碎片的,陈月歆的……还有一股应该是他自己积攒起来的,在这些之后,还有另外一缕,那一缕盘旋在力量之中,仿佛在压制什么,又仿佛是这些力量中最弱的,不可捕捉,不可判定。

    刚对上没多久,江宇不打算给他摸清自己底细的时间,突然有一道黑光从他身后分出,自侧面向汪文迪冲去,他嘴角勾起,不要命似的增加自己手中的力量,两招相逼,汪文迪当然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被动的境地。

    他主动撤身抽离。

    谁料想对方的力量竟然步步紧逼,一度挑开了他手中的宝剑,逼得他抬手与之对上一掌。

    这还不止,那道侧面的黑光陡然转了方向,攻向了后方的张霏霏和熊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汪文迪大叫一声,道,“霏霏,阿巍,退后!!”

    因这一掌,双方弹开,一股钻心的剧烈痛感从手心蔓延到全身,但他不敢怠慢,立刻操纵自己的宝剑,想去护住二人。

    黑光接近二人之时,一道金光转瞬即逝,不到眨眼的功夫,面前的哪里还是黑光,分明却是变成了活生生的江宇!

    他的双手离二人的脖子极近!

    汪文迪的宝剑还在他的身后。

    来不及了……

    江宇嘴边的弧度越来越大,恍若已经看见了胜利女神在对自己微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张霏霏身上突然闪出一道剧烈的金光!

    无数金针金线刹那冲了出来,倏尔之间就缠上了江宇的手臂,金针朝他的脑门刺去,他眉间一紧,一道屏障霎时在他的额头和金针当中形成,他两只手被捆绑到一起,张霏霏得以趁此机会拉开了距离。

    “巍哥……”

    她本想叫熊巍跟她一起退后,可见江宇腹背受敌的状况,熊巍攥紧了拳头,想要上去补刀。

    黑光与宝剑的金光相撞,汪文迪纵身上前接剑,还未等他出招,熊巍已经一拳头砸了出去。

    拳头正中他的腹部,但他仍旧面不改色。

    下一秒,从他的腹部生出无数道细长的黑色丝线,丝线上生有细小的倒刺,卷上了熊巍的手,然后是他的胳膊、他的肩膀。

    细密的伤口中渗出熊巍的血液来,好像反哺进了江宇的

    身体里。

    他挣开了金线的束缚,金针宛如失力一样全数掉在了地上,黑雾渐起,张霏霏想来救人,可她根本没办法接近这片黑雾。

    汪文迪破空刺来,这黑雾之中,妖邪之气十分之重,熊巍定然承受不住。

    果不其然,等他接近之时,熊巍的眼眸进入了半无神的状态,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了,而且黑气还在顺着他的伤口窜进他的体内。

    止不住的新鲜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襟,倚仗着手臂扬起的弧度滴在了地上。

    即便知道汪文迪的宝剑已经闯入,江宇依旧淡定如常,他眸子里的红色又深了一分,再看时,头上的白发竟然消失了。

    江宇道,“看来这次,我又没输。”

    “你总是高兴得太早。”汪文迪底气十足,硬气的答道。

    他瞬间抽出了冥界众生相,以一把宝剑镇压,将四周的黑气全部吸收干净,转身扬起另一把宝剑,对准了江宇胳膊的位置,毫不留情的劈砍了下去。

    只要江宇用力一扯,他这一剑劈中的,就会是熊巍的胳膊。

    但前提是,江宇能够用力。

    原来张霏霏并没有闲着,而是在凝神尝试控制金针与金线,此时圣器再度活了过来,制住了他的动作。

    江宇皱了皱眉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妙。

    他只能被迫解开咒术,强行破除张霏霏还不熟练的控制,后撤而去。

    见状,汪文迪转手使冥界众生相包裹住了熊巍,紧接着飞身上前,一剑正中江宇的肩头。

    拉开一条长长的、不忍直视的口子之后,汪文迪的剑尖抵住了的他的脖颈。

    他心口处一片密集的咒文与图案被汪文迪尽收眼中。

    汪文迪脸色微变,认出了其中两个与心口相连的术式。

    江宇的脖子上已经被他划出了一道小口子,冷笑道,“汪先生,你不会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吧?”

    “不如,先看看你的手。”

    那剧痛感在这提醒之下愈发清晰起来,汪文迪瞥了一眼自己刚才与他对上一掌的手掌心,只见上头紫黑一片,仿佛是血液已不再流通一般。

    “不愧是你,手段一如既往的卑劣。”汪文迪回以冷笑道。

    江宇道,“过奖。”

    汪文迪嗤笑了一声,反问道,“可我的剑,只要刺下去,不就是我赢了吗?”

    他不打算再给对方挣扎的时间,刚一说完,手上一个便利落的用力。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江宇浑身血脉中的红色开始倒流,倏尔之间,所有的红光全部回到了他的心脏之中。

    最终,宝剑刺中的,只是一团黑气而已。

    黑气散去,空气中只余下无尽的阴冷。

    汪文迪收了武器与冥界众生相,暂且压制了自己体内的剧痛,先去检查了熊巍的状况。

    张霏霏连声关切道,“文迪,你怎么样?”

    他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掌心摊开,伸了出去。

    她托住他的手,瘪了瘪嘴,往上面轻轻吹了吹。

第四百七十七章 尸毒

    熊巍缓慢的回过神来,两条胳膊上都布满了细小的伤痕,他看见眼前的两人,又不见江宇的踪迹,动了动嘴唇,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张霏霏没有松开汪文迪的手,只是见熊巍的模样她也打心眼里担心,小心问道,“巍哥,你没事吧?”

    在某种程度上说,熊巍这人有时候自尊心也很强,他即便身上受再重的外伤,都不如这失败的结果给他的心灵造成的失落感大。

    他摇了摇头,眼神里还有一丝呆滞和空灵,缓缓道,“我没事……”

    说着,他顿了一下,转而道,“刚才,你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吗?”

    汪文迪眯了眯眼,道,“江宇说的?什么话?”

    熊巍眼中的低沉更甚,垂下双手,连身上的尘土也顾不上了,自顾自道,“他说‘下次我们再见面时,就是你们全军覆没之际’。”

    这句话,汪文迪和张霏霏的确都没有听见。

    至于是什么时候说的,恐怕就是方才黑雾笼罩的时候,在精神领域传达的一句话。

    “巍哥,你别担心……”张霏霏试图安慰他。

    他打断了她的好意,远远的望向张德音的墓碑。

    见状,汪文迪长叹了一口气,道,“先回去吧。”

    两人的伤势都需要及时的治疗,回到三清宫后,熊巍身上的是外伤,交给张霏霏处理即可。

    一进门,陈月歆和瞿星言都在客厅,前者歪倒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根串糖葫芦的棍儿,上面的糖葫芦已经被她吃完了,她正津津有味的回味着。

    后者手里抱着一本书籍,但并不是看,他正在给陈月歆念这书。

    书的名字,大家都不陌生,经典的《西游记》,陈月歆就爱听其中孙大圣与妖魔斗争的场面。

    一瞧这人都回来了,瞿星言合上了书,陈月歆也打沙发上翻身而起,准确的把棍儿扔进了垃圾桶,回头想打招呼,便对上三人都有些凝重的神情,气氛也不由得跟着沉了下来。

    汪文迪率先开口安排,道,“霏霏,一楼那头就有医药箱,你带阿巍过去吧。”

    扭头又冲沙发上的两位道,“阿瞿,月歆,跟我来一下。”

    张霏霏点了点头,领着熊巍便往里头走,另两位也交换了一下眼色,跟着汪文迪上了楼。

    进了主卧,将门窗关上,汪文迪一个甩手,原本摆着当中的床铺瞬间消失不见,露出一大片空地,他又以金光画了一个法阵,自己站到了中央,示意瞿星言和陈月歆皆站在他身前。

    瞿星言一眼就看出了这法阵的来头,皱眉道,“伏尸阵?你摆它做什么?”

    汪文迪伸出手,摊开了手掌,掌心的紫黑色好像攀附在经脉与血液之中,一路往他的身体更深处蔓延。

    “这是怎么回事?”陈月歆连忙问道,“竟叫你吃了亏?”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概括讲了一遍,眼色微暗,周身气息冷冽而锋利,道,“与之交战,所有的吃亏,都是由于我们对他

    了解的太少了,根本不知道他还能用出什么招来,而且他一直在学习别人的、不同的招式。”

    瞿星言与他的神色如出一辙,评述道,“居然连……尸毒都用出来了。”

    陈月歆惊讶道,“尸毒?!”

    他道,“尸毒,类属于毒蛊的一种,寻一种在极阴暗潮湿的峡谷中生长,名叫‘螭’的毒虫幼虫,自出生起,放入尸体口中,螭的幼虫会自尸体的舌头一直往下吃,吃到长成成虫。”

    她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取出成虫,削下尸体的心瓣,再抓九只在普通环境下长大的螭成虫,放在器皿中,静待他们互相残杀,最后存活的那只螭,体内便有堪称万毒之王的尸毒。”他斜了她一眼,讲述道。

    陈月歆吐了吐舌头,道,“这么恶心……?”

    还没说完,就听汪文迪催促道,“好了,你俩再科普下去,我就归天了。”

    她挑了挑眉,笑道,“那这个……这个伏尸阵,怎么弄?”

    “借一缕圣力给我,其余的我自己来。”他答道。

    两人毫不迟疑,凝力于手心,分别与他的左右手掌对上,将一缕极木之精和离火之精传递给了他。

    他闭上双眼,不一会儿,就有些许粉末状的黑雾从他的体内蒸腾出来,浮在伏尸阵内。

    陈月歆和瞿星言都没有受到影响,见他浑身大汗,眉目之间痛苦不已,她不禁问道,“尸毒对人的影响究竟有多大?这样就算解了吗?”

    瞿星言答道,“尸毒本身就是极阴毒的东西,其中的毒性和邪气融于一体,压制修道者的灵力,痛如万虫钻心,有道是‘尸毒攻心,无药可医’,说的就是,尸毒一旦蔓延到中毒者全身,就是神仙在世也难救了。”

    “再说的具体一点,若是你我中了尸毒,道行立减,需以圣法伏尸祛毒,后还要浸泡在天界圣水中八八六十四日,才能慢慢恢复。”

    她不解,追问道,“这么严重?为什么阿迪只需要伏尸阵就行了?”

    他耐心答道,“因为我们不是人,尸毒对神体的伤害远超对人体的伤害。”

    “而且,他也不只是需要伏尸阵,”瞿星言深吸了一口气,补充道,“伏尸阵是克制尸毒中来自于尸体的那一部分,还需要解除来自于螭的那一部分,才算完全脱离了危险,我们如此,只是暂且帮他压制住了尸毒。”

    陈月歆心中想着,这五人中的两大顶尖战力,一个身中陨圣露,如今又一个身中尸毒,还真是……这下出风头的机会总算全在她身上了吧?

    她乐开了花,瞿星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道,“净瞎想,冲动是魔鬼,你做什么事之前都要三思三思。”

    “行吧,”她敷衍的回答着,转而接着问道,“那螭的毒,又该怎么解呢?”

    他皱了皱眉头,道,“被炼成尸毒的螭,只有一种仙草可解。”

    她问道,“什么仙草?”

    阵中黏黏糊糊的黑雾被金光

    驱散,汪文迪大汗淋漓,唇色苍白,脚底金光渐渐暗淡了下去,他离开了原本站着的位置,床铺再度恢复了原状。

    他喘了口气,将头发往后梳了一把,有些底虚道,“寒冬绿。”

    “寒冬绿?”她没听过这名字,问道。

    瞿星言接过话茬,答道,“就是解螭毒的仙草,名叫寒冬绿,据说这种仙草极难找到,生长在峡谷的冰层之中不说,而且只有在大寒那天开花,植株为黄色,花朵为绿色,得名寒冬绿。”

    陈月歆叹了口气,道,“可大寒已经过了……”

    如果干等下去的话,要等到下一个大寒时节,已是将近一年后的事情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肯定等不起。

    汪文迪没说话,收了收汗,手心的紫黑色已经隐藏到完全看不见的程度了,他喘了口气,朝浴室走去,安置道,“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们在屋里等我一下。”

    “阿瞿,你顺便替我想想今日之事,我和霏霏都觉得江宇今日的行事有些古怪。”

    说罢,他便走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陈月歆回身坐在柔软舒适的单人圆形矮沙发中,整个人都靠在上头,她望着天花板道,“有什么奇怪的?除了用的尽是一些歪门邪道的招数之外。”

    瞿星言站在她身边,但没回答,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约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汪文迪洗完澡换好衣服后从浴室里头走了出来,他毛巾搭在脑袋上,脸上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轻松随意,道,“想的如何了?”

    瞿星言果断的给出了自己的判断,答道,“首先,他用的都是些诡异的招数,这自不必提,其次,有一个东西我很在意,就是你说他心口处的纹路样式。”

    “这一点我心里有谱,”汪文迪也不卖关子,直言道,“那是血祭的术法。”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指尖凝出金光,在空中将那图案复原,接着道,“血祭双方,一方为江宇,另一方为碎片之力,简而言之,就是以他的血,祭碎片,达到自如运用碎片力量的目的。”

    陈月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难怪你说他已经能够使出四成的力量了,原来是用了血祭之法。”

    汪文迪抿了抿嘴,道,“血祭之法一血祭一物,但可疑之处就在于你羽毛的力量,在他身上也被放大了。”

    那是离火之精的狂暴气息,刹那充盈了江宇的身体。

    在他的血祭了碎片的情况下,不可能再通过血祭之法来掌控朱雀羽毛甚至是扩大它的力量。

    瞿星言拧着眉头,也坐了下来,道,“而且你还说他体内有好几股力量,力量与人格不同,人格属于精神领域,可以互不干扰共存体内,可是力量不行,力量一定会交融,而两股力量若找不到任何相融之点,就会产生排斥反应。”

    “若在多重力量的共同冲突之下,痛苦的只会是宿主的本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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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宝修真在都市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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