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八零之哑女的春天(12)
谷修齐笑道:“我昨儿个还愁周末去哪里消遣呢,正好送你后,在周围逛逛,下午再带你回来。”
贝芸溪瞧着他将活很自然地揽过去,抿着唇笑着低头写:
“请问一下谷学长,您说的摩托车是私人的还是单位的啊?”
谷修齐挑眉,有些享受她这谷学长三个字,不知道若是她能说话,软软糯糯喊出来,得多让人欢喜,心里划过浅淡的遗憾:“当然是我个人的,想怎么骑就怎么骑,所以小学妹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咱没有占单位一点便宜。”
贝芸溪头也没抬,继续写到:
“那谷学长,我能借着您的摩托车骑一下吗?”
谷修齐诧异地上下打量了下她,小姑娘虽然长得很漂亮,确是那种很乖巧淑女的类型,不像是爱玩到处疯跑的,怎么会骑摩托车呢?
毕竟这个年代,摩托车还没普及,只有家里特别有钱或者有点背景的人家,才能摸到。
他直接问道:“你学过?”
贝芸溪仍旧低着头,拿着那漆黑的脑袋瓜对着他,露出跟主人一样乖巧的小漩来。“对啊,我大舅是车辆修理工,各种车都会开,小时候爸妈工作忙,我没少跟着我俩舅和妗子呢。”
“别说摩托车,就是其他车辆,像是小汽车、公交车、卡车、吊车,我都会呢。”
提起这个,贝芸溪能感受到身体微微的轻颤,手也顺着这股兴奋继续写着:“其实车辆很好驾驶啊,只要开车原理懂了,会掌握方向,多练习下就可以。”
“这次我先借学长的摩托车,回头我让我舅给我整一台二手的。”
她手里的钱充裕,可以先给舅舅钱,让他帮忙寻摸着。
买小轿车还不现实,而且价格还特别贵,但是二手的摩托车代步,是十分有必要的。
她可不想去哪里都要十一路车和公交车,曲曲弯弯地绕。
谷修齐有些挫败,没好气地敲了她脑袋一下:
“小对象什么都会,怎么提现男人的本事?”
“我正好要去城南一趟,顺路捎带你,有意见?”
“还有啊,你以为小姑娘骑摩托车就安全了?先不说车速快容易出事,就是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很容易招人注意的。”
摩托车动静很大,一发动就能引起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贝芸溪的好看不仅仅是小脸蛋,她的身材和气质,都格外出众,哪怕带上头盔,也特别招人眼。
哪个年代哪个地方没有混混?
摩托车围堵人的事情,并不罕见,他不舍得小姑娘冒一点风险。
贝芸溪紧抿着唇瓣。
谷修齐低笑声:
“你是害怕与我走得太近,喜欢上我,还是怕甩不开我?”
都有!
越是相处,她越能明白男人的魅力多大,很难让人不心动。
“小丫头,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难道你不知道,计较的开始是因为过于在意?”
“在报社中,我们是对象,而在我爸妈那里,你也榜上有名了,那为什么我就拿不出手?”
“你若是不想要我在你父母跟前出现,那我可以送你到附近的站台,又或者远远将你放下?”
“不过我觉得你这样是自欺欺人,反而让看到的熟人,更容易浮想联翩。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毕竟现在大家伙思想开放,谈恋爱奔着结婚自然最好,俩人合不来早早分开,各自追求自个儿的幸福。这很普遍了……”
贝芸溪最怕他开口,那理由都让人拒绝不了!
索性她无奈地点点头,自个儿再拒绝,未免过于矫情,扭身先去食堂了。
谷修齐大步跟上去。
吃过饭后,谷修齐先去办公室一趟,下来的时候双手拎着东西,“别人送的太多,我的休息室都被占去很大的空,中秋的礼还没消化多少,马上又要过年了。”
“喏,都是快过期的,还希望小对象帮忙消化下。”
“这真不是我故意拿出来的,吃了不心疼,扔了心疼呐!”
说着他将日期往她跟前一怼,确实还有一两个月过期。
贝芸溪明白,这时代的人们物资不丰,礼品哪里舍得吃,都是送来送去,很多时候东西都过期了还不知道呢。
在未来,商场对于快要过期的东西,是要打折促销的。
她接过来瞧,是些麦乳精、奶粉、罐头、糖果、糕点,真的是送礼流行套!
贝芸溪冲他摆了个苦脸,低头写着:
“你给我这些,我拿回去也是便宜我那无良哥哥未来的岳家,入不了我爸妈的肚子里,我妹更是啥也捞不着。”
谷修齐配合着叹口气:“那怎么办啊,我办公室东西很多,送人都送不完,日期新鲜的回头拿给你消耗。”
“这些快要过期的,拿来走人情呗。”
贝芸溪跟着抿唇笑,眸子微微转动下,写道:
“我妹妹现在初三,正是用脑子的时候,我偷渡给她!”
现在学生的压力很大,家家户户孩子多,一张漂亮的学历决定一辈子的幸福。
尤其是初中升高中,若是成绩不好,相当于阳光大道被关了一扇门。
她知道妹子学习很认真,凭借着一股不服输、想要出人头地,是以这小丫头是白天黑夜地学习,就是吃饭走路都要背诵英语单词呢。
不过家里为了省钱,伙食不好,原主回家一趟,小丫头就瘦上一点。
能量不足,学习的时候精神肯定欠缺。
谷修齐笑着点头:
“行,让咱妹子多吃点,下次姐夫再给她拿新的。”
贝芸溪瞪他,“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还不清呐?”
亏得她刚入手了两千多块钱,否则,还没接受的底气呢。
谷修齐一点不遮掩地点头,“是啊,等你还不清的时候,将自个儿赔给我当媳妇。”
说着话的时候,他神色格外认真,还又加了一句:“小对象,我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咱们能够正儿八经谈恋爱呢。”
贝芸溪哼哼两声,也不接他的话,利索地戴上头盔坐到车斗里,脚下摆放了一堆东西。
谷修齐的摩托车是军绿色带斗的,前面还有一层透明挡风。
在外观瞧着普通无奇,可是等他开起来后,贝芸溪竖着耳朵便能听出来不同。
所有机动车最核心的部件便是发动机了,懂这个的人光是听声音、观察车辆启动情况,就能判断个七八。
这车子绝对改装过,比普通国产摩托车性能稳定、耗油少、变速灵敏等等,综合性指标能与外国牌子货媲美了!
知道小对象懂点车子,谷修齐也见她微微歪着头做出倾听的姿态,笑着大声跟她说:
“小对象,你听出来了对吧?”
“这车子除了壳子是原装打磨上漆打蜡的,里面的部件都是我自个儿淘来的好东西改装的。”
“这几年咱们国家经济发展很快,相信摩托车会越来越多,那时候我也给你整一辆性能更加稳妥的……”
贝芸溪有些好笑,那得好几年后了,他就这么笃定俩人能坚持这么久?
估摸着,他们不是分了,就是假戏真做了!
摩托车不仅速度比公车快,还不用逢站必停、绕路,是以不过才四十多分钟,他们就抵达了鞋帽厂家属院。
摩托车刚入院,这突突声就已经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鞋帽厂效益不错,可是成本低、利润有限,居住在这里的主任、厂长工资和福利待遇,甚至都没法跟夏华报社普通老员工相比。
贝芸溪不难想象到,那股下岗浪潮来临时,将会在这里掀起怎样的风雨。
众人窃窃私语讨论着这是谁家的亲戚,就见摩托车在贝芸溪的指挥下,停在了一栋筒子楼下面。
贝芸溪将头盔一摘,柔软蓬松的头发随着寒风甩出优美的弧度,那精致漂亮的眉眼也露出来。
“是贝家的大闺女回来了,这是你对象?”
谷修齐身形高大健硕,眉眼冷峻,气质矜贵,一瞧就有着不错的家世背景。
众人瞧了那叫一个酸呐,果然闺女长得漂亮,能够钓金龟婿,难怪贝家两口顶着老家父母的压力,也没将贝芸溪送人。
人家可不蠢,而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呢。
偏偏他们这些旁观者没能看透,还笑话贝家对一个赔钱货掏心掏肺的好,哪怕工资不算多高,少年宫的课仍旧坚持着。
贝芸溪将众人的神情收敛入目,淡淡笑着冲他们点点头。
谷修齐伸手往车斗里一摸索,便拉出一个板子,正好与垫子下的铁鼻卡住,挂上铁将军,把斗洞里的东西彻底遮盖住。
贝芸溪手里拎了一兜子水果,另一只手拎着两个罐头、两条饼干和一罐麦乳精。
谷修齐很自然地将东西接过去,配合着她步子在后面恭顺地跟随着,把好对象的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芸溪,这是谁呀?”
“我瞧着不像是你上次挎着的男同志,换对象了?”
今天周末,很多人都歇在家里呢,说话的是丁红秀,她跟贝芸溪是同一届的高中生,不过她学习没有原主好,只走了个专科。
丁红秀交友广泛,经常借着找同学的理由,频繁出入各大名牌学校。
按照她的想法,自己姿色普通、学习成绩一般,但是她是京都本地人呐,没法钓金龟婿,却能找个从外地考来、学习和能力都很突出的男同学中,寻找个顺眼、品性不错的谈对象。
是以丁红秀对于帝大中的邻居贝芸溪的事情,不说了若指掌,却也能知道个七八,甚至还特意跑去看过谷浩南长什么样。
当她知道谷浩南是京都商界新起之秀谷家的孙子,气得一天没吃下饭!
如今虽然贝芸溪身边的男人,比那谷浩南瞧着还有气场,但是丁红秀很清楚,京都的男同志,尤其是高高在上的大院子弟们,是特别傲气的。
若是他知晓旁边的女人,是别人不要的破鞋,那他还能将贝芸溪娶回家吗?
丁红秀说完,眼里就闪过幸灾乐祸,还特别做作地捂着嘴巴:“哎呀,对不起芸溪,你也知道我嘴巴快,是不是你新对象还不知道谷浩南的存在啊?”
“瞧我学习不好,这脑子也简单,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弯都不会拐。”
贝芸溪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谷修齐也冷笑声,那冰凉的眼神犹如刀子似的,能一下子将人心给扎透,起码丁红秀的话就卡在嗓子眼,一句都不出来。
不过大家伙都好奇地将丁红秀给围起来:
“红秀啊,这贝家的丫头怎么回事?”
“什么叫做她换了对象?”
“对啊,她是换了对象,还是被人给甩了……”
以前丁红秀不与大家伙说贝芸溪的事情,主要是谷浩南将人捧在手心里疼宠着,自个儿说了,岂不是给贝芸溪做脸了?
如今不一样啊,贝芸溪换了对象,这行情自然大打折扣。
可是刚刚男人冷冽的眼神,让丁红秀心有余悸,只能可惜地放弃眼下与人八卦的机会:“我妈喊我上楼了,回头聊!”
众人得不到完整的八卦,可是他们却能从丁红秀几句话中,提取关键词,脑袋自动对其进行填补,比如贝芸溪利用自己好模样,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比如贝芸溪受不住金钱的诱惑,稀里糊涂跟了人,失宠后又换了金主?
他们脑补一个比一个刺激!
听着楼下众人窃窃私语声,谷修齐微微蹙眉,自己明明是想要保护她,却没想到给她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是他想得太简单了,自己所在的圈子里,大家伙对这方面看得开,合适就谈、不合适就分开,只要克制住底线就行。
而且他接触的也都是这层次的人们,就下意识想当然。
他忘了,普通人家还延续着老思想,面子永远是第一位的,而且普通民众对于谈恋爱的理解,等同于订婚。
比如贝芸溪跟谷浩南分手,哪怕俩人手都没牵过,可是她已经被贴上二手的标签,往后再找好对象就难了。
贝家生活在这里,关于贝芸溪的八卦,会对这个小家庭造成不小的伤害。
第三百章 八零之哑女的春天(13)
谷修齐低垂下眼睑,自己是很乐意负责任的,就是不清楚小对象到底对他有多少排斥,又是否对谷浩南念念不忘呢?
提起这个他就有点淡淡的忧伤,为啥自己不能先一步碰上小对象呢?
他也曾经是帝大的学生,时常回母校办事,怎么就没见过她?
但凡让他早点遇上,绝对没谷浩南什么事,而小对象的嗓子也会好好的!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他除了对她更好些,抚平她内心的伤,别无他法。
贝家住在二楼,因为原主是个特别有规律的小姑娘,是严格一个月回来一趟,而且时间都是卡得差不多。
是以她都不需要提前说,贝家人也能琢磨着她什么时候会到家。
筒子楼很狭长,分别在中间和左右各有一个楼梯。
谷修齐将车停靠在最左边,这边是下风向,而谷家又靠近中间,是以刚才的热闹传到楼上已经模糊,并不能分辨清楚。
走到门口,贝芸溪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的贝父和贝母的说话声。
她微眯着眼睛,拉着谷修齐站在橱子旁边。
筒子楼里的房子小,只有一间,却要住全家人,家家户户都在走廊里做饭,而且各种杂物、自行车、柜子,也都往走廊里堆放。
这里的筒子楼还是两边都有人家的,因为没有充足的采光口,长长的走廊昏暗,哪怕有灯泡,也就照着巴掌大的地方。
贝家这就放着个橱子,冬天俩人穿的衣服颜色重,外面天虽然已经大亮,可只要他们呼吸浅淡,仍旧能够完美隐藏在暗色走廊一侧,而不被人察觉!
贝芸溪的五官灵敏,即便屋里的人刻意压低声音,她已经能清晰捕捉到内容。
“你真是糊涂啊,咱们家再困难,你都不该跟意意联系,万一被人发现她不是……你让她怎么在苗家立足啊!”贝父恨铁不成钢地道。
“我,我这不是刚知道她跟着她养父母来京都,以后会常驻,我,我没想着找她要钱,就是想瞧瞧咱们当初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贝母小声怯弱地说。
贝父微微叹口气,耐心地说:“什么对不对,在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候,就没有回头路了,对如何不对又如何?”
“当初咱们大人都吃不饱饭,哪能再养一个嫩生生的小奶娃?她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咱们还奢望什么?”
“反倒是芸溪这孩子,当初被咱们换过来的时候,跟小猫儿似的,饿得哭都哼哼唧唧没有力气。”
“咱们整天就用米汤喂着,没想到她不仅活过来,还出落得这么好。”
“指望意意,不如指望芸溪给咱们找个金龟婿……还有啊不要整天意意养父养母的,万一被有心人听到,咱们都捞不着好……”
贝母突然呆愣了下,“老贝,芸溪不能呆在京都了!”
“那家人到京都了,芸溪跟苗夫人长得太像,万一他们在京都碰到怎么办?”
“咱们能将这孩子养大,这些年不仅没缺她吃没缺她穿,还让她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恐怕她亲爸亲妈都做不到这样。”
“意意与她是调换了人生,可是咱们做得努力也不少,算是将恩情给还上了。”
“不然,不然让她去老家呆段时间?”
“就说替你尽尽孝,咱们在城镇上给她物色个对象……”
贝父烦躁地狠狠抽着烟,闷不吭声。
贝母又继续说:
“这丫头向来听话懂事,咱家如心就被她带的不错。”
“她现在大学只剩下一年实习期,不说尽孝,就近帮着照顾她俩弟弟也行啊。”
“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咱们对她好,即便她发现了真相,又如何?”
“我们随便抹两把泪,扯两句话,她还能真不要我们?”
贝父叹口气:“除了咱们没有生芸溪,对她哪一点比如心差?”
“咱们附近几个厂区家属院,有几个能考上帝大的?”
“如今亲家逼迫得紧,我们恐怕很难短期内攒够。”
“不过芸溪这样貌和学历,去下面的小城镇里找对象就太浪费了。京都这么大,咱们可以将她嫁到近郊的厂子里,不见得就能与苗家夫人碰上……”
“天下这么大,人口很多,长得相像又如何,难道都有血缘关系?”
贝母听了连连点头,笑着说:“还是老贝你会算计,芸溪这丫头吃软不吃硬,咱们哪里看得上她攒了三年的五六百块?”
“她能嫁个好人家,不仅是高额彩礼,还能让黎明转正、排队分房,一次性什么矛盾都给解决了,还能让她觉得咱们对她好,将恩情记得牢牢地……”
“都说姜还是老的辣,那丫头多聪明,可是咱们以工作忙,时常在外避开与她相处,所以她哪能猜到咱们怎么打算的……”
“尤其是她去少年宫学习,呵,要不是老师说她天赋高,免费教导她,加上她去上课,咱们能在家里偷偷吃好的,这样的好事得让如心来啊……”
“说起来啊,咱们家就如心最像你,这丫头年纪小,可鬼的不行,将她这个便宜姐姐耍得团团转,对她掏心掏肺的好……”
“有芸溪在,说不定咱们家能出个真正帝大的学生……”
贝父冷笑一声:
“别做白日梦了,也不瞧瞧芸溪亲生父母都是什么人。”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如心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你别给她太大的压力。”
“快点收拾下家里做饭,待会芸溪就来了,对了,前两天买来冻在外面的排骨炖上一根,吃饭的时候记得多唉声叹气下……”
“让人给黎明捎话,让他带着媳妇上门,咱们哭哭穷……”
听到这里,贝芸溪浑身泛着冷,这是来自原主残留的情绪和执念。
她突然有些明白,小姑娘这么聪明,能够在五百多万考生中,踏过独木桥,以格外优异的成绩入读帝大,哪能真的什么察觉不到呢?
即便她没有深想,可要是家庭和睦、家人相亲相爱,给她足够的眷恋,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因为一段感情的挫败,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小姑娘不是对谷浩南多深爱,而是对待感情认真执拗。
她为抿着唇瓣,扯扯正处于暴怒边缘的谷修齐,拉着他走到楼头,又刻意制造脚步声地往家里赶。
谷修齐深吸口气,自己从小到大,还没说遇到哪件事能如此牵动自己的情绪。
毕竟遇事他都是能迎难而上,从不会左右他的情绪。
可是面对她,他的情绪就跟颜料盘似的,丰富多变……
钳制住贝芸溪的胳膊,他微微弯腰压低声音,几乎贴近她脸颊说道:“小对象,中年一辈容颜气质出众、资质又好的,而恰好有你这么大闺女的返城苗家,范围并不大,我能查出来。”
“贝家偷换了你的人生,把自个儿闺女送上荣华富贵的位置,还要将你当成棋子,成为他们儿子的踏脚石,并且你还得对他们感恩戴德?”
“你真的甘心吗?”
贝芸溪眉眼淡然,轻笑着摇摇头,刚巧他们站在灯下。
她掏出纸和笔,“我没事,本来我以为家庭负担重,可如此想来,其实我并不欠他们什么了。”
“他们养着我,而我亲生父母养他们的闺女,再者我从懂事起就一直分担着家务,洗衣做饭带孩子,请保姆的钱都够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
“我的婚事和工作,绝对不容许他们插手!”
“不要用心疼和怜悯的目光看我,我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幸福。我长大了,一直努力学习提升自个儿的努力。”
“现在我过了需要父爱母爱的年龄,我能自己爱自己,何必再欠人情谊呢?欠钱还钱,但凡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
“可是感情,却很难还清。”
谷修齐笑着捏捏她的脸颊,虚虚地拥抱着她,“丫头,如果辛苦、累了,想要休息,就借我的肩膀靠一靠。”
“只要我没有领证结婚,这儿都是你的!”
说着他拍拍自己的肩膀。
贝芸溪却轻轻推开他,淡笑着摇摇头,抿着唇瓣在纸上写着:“谷主编,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你们对于谈恋爱找对象,当成家常便饭,可是在这里,俩人确定关系几乎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一辈子三个字说起来简单,可是能够携手走下来的感情有多少?”
“我不想做没有意义的投资,浪费时间精力和感情。”
“所以,之前我们签的协议,就此作罢吧!”
谷修齐挑眉:“我哪里给你的错觉,认为我对待感情不够郑重和认真?”
“我是真得很喜欢你,想跟你进一步发展,也是抱着要结婚的目的。”
“我二十六年中,你是第一个让我生出这种想法的人,而且往后肯定不会再遇上了。我不想放弃你!”
他神色肃穆,眼里压抑的情感再也没了克制,灼热地看向她。
贝芸溪微微一怔,低头唰唰地写到:
“可是,我不能说话,这样的哑巴妻子,不会给你和你的家人丢脸吗?”
谷修齐轻笑着说:
“没办法,月老肯定将我的姻缘线系到你手腕上了。”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
贝芸溪不知道为何突然心理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自己身为任务者,成千上百个位面中,她都是孤身一人呢?
其实进入任务的时候,她并没特别抵制情感,一直抱着只要自己喜欢得紧,而对方又是不错的对象,为什么就不能正儿八经跟普通人般,平安喜乐过一生呢?
可惜她并没有遇到这样的人,至少没有遇到让自己心动,有结婚这个念头的。
但是从她误入年代位面,又接了系列任务,以及参加任务者比拼赛,每个位面她竟然都能寻到共度一生的人。
芸姐不是愚笨的人,否则也不会完成这么多位面里的任务。
所以,她是在不知情的时候,被哪位大佬给圈养了?
贝芸溪低垂下眼睑,神色晦暗不明,心里多少有点波动,却不知道这是她的机遇,还是一种堕落。
被命运遏制住的感觉,让她生出一股自厌的情绪来。
就因为她是生活在底层兢兢业业的任务者,所以合该被人当做玩意逗弄吗?
好似不管她多努力多勤奋,终点永远都不会到来,那种突然袭来的绝望、无助,几乎要将她给淹没……
贝芸溪痛苦地捂着脑袋,蹲下身子,眸子里留着一丝清明。
她明白,自厌情绪的产生,是在给她预警,自个儿距离精神疗养机构不远了!
她这个任务者,终究要报废了。
自己最害怕的一天,已经蹒跚而来。
贝芸溪脸上苦涩、无奈,以及浓浓的不甘心。
谷修齐赶忙跟着蹲下来,“芸溪,溪溪,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可是女人眼神空洞地看向他,嘴巴长着无声地质问道:
“为什么是我,换个人不行吗?”
“我就想要过个平静的日子,努力工作,然后退休养老,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扰,就这么难?”
“我只想清明的寿终正寝呐……”
谷修齐懂唇语,就是因为懂,所以他的心被揪得生疼,眼眶都跟着泛红而酸涩。
不等他说什么,女人像是累积虚脱般,往地上栽倒。
他胳膊一伸,将人搂入怀中打横抱起来,神色冷峻淡漠地大步往下走去。
楼下的众人怯生生地瞧着男人的脸,欲言又止地再看看面色惨白昏迷的贝芸溪,迟疑的空,摩托车已经骑远了。
“怎么回事,刚才俩人不是好好地上楼,这估计还没进门吧,咋就晕过去了?”
“贝家丫头别看瘦弱,从小练舞,小脸蛋红扑扑的,一年到头没见她生过病,体格好着呢……”
“对啊,现在她是大学生,福利待遇可好了,能吃饱穿暖,更不应该晕啊,除非……”
这俩字虽然没说出来,可是众人却意会到了。
除非她怀孕了,孩子长得快,母体的营养跟不上,才会出现小脸煞白、眩晕!
众人激动了,开始各处分享自个儿掌握的一手八卦。
第三百零一章 八零之哑女的春天(14)
贝家人在家里左等右等,也没将人等回来,贝母不放心下楼去瞧,结果就被人给拉住询问。
“贝嫂子,你家芸溪是不是又谈了个对象啊,我瞧着那小脸比之前还圆润白净呢……”
“你们家丫头可真俊,难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围着她屁股后面转悠……”
“真是要当太太的命,见了我们就笑着点点头,连个人都不会叫了……”
“对了,刚才他们俩进门了吗,是不是半道就出现状况了,我瞧着那个小伙子,是抱着你家芸溪开摩托车走了……”
“贝嫂子,你们家攀附权贵也得顾及着咱们大家伙的面子啊,虽然冬天衣服穿得厚,可是老婆子也能瞧出来,你家丫头肯定被人给破了……”
“对对,之前面色红润一点不像有病的人,突然就脸色煞白被人抱走,不是怀了是什么……”
一个接一个劲爆的消息砸来,贝母有些懵。
什么芸溪谈对象了、骑着摩托车拎着礼、又当众搂抱、胡乱搞男女关系,还有了身孕?
“你们,你们听谁说的!”
“我家芸溪很乖巧的一个孩子,你们,我不许你们这么败坏她的名声!”
贝母回过神来,当即就否认道。
她说的也是事实,自己养的闺女自己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他们每个月都要演一场大戏。
贝芸溪如今应该想着怎么减轻家里的负担,哪里有心思谈情说爱呢?
更何况最近这丫头忙着找实习单位,没有看上眼的,往常风轻云淡的人儿也不免有些发愁。
这丫头是个有分寸的人,就像是拿着标尺量着,绝不可能做出格的事情!
大家伙呵呵了:
“什么乖巧啊,在文化宫学艺术的女孩子,有几个不心高气傲的?”
“平时在眼跟前还可以,一旦大人看不住,小孩子胡闹出事的还少?”
“我们不仅看到的,人家红秀也早就知道了,不过人家嘴巴严实,一句话都没多透露出来。”
“要不是今儿个他们遇上,谁知道你家云溪表面正经听话的小姑娘,原来离不了男人呐……”
贝母脸色难看得紧,再一想到刚才她与贝父在屋子里谈得话,不会被这丫头给听去了吧?
她心里慌乱不已。
“反正你们不了解情况,不许瞎说,若是这孩子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我闹得你们也不素净!”
这些话贝母听着都污耳朵,若是传开,那贝家还要不要面子了?
原来脾气多老实温顺的贝母,如今咬着牙狠狠地警告大家。
“我求求大姐大姨了,我家芸溪谈没谈对象我是不太清楚,小年轻兴自由恋爱。咱们别用老旧思想瞎揣摩人。”
“我家芸溪比较保守,不订婚绝对不会做出丢人的事情来。”
“她还年轻,这么漂亮听话学习好的小姑娘,咱能不能信任她一些?你们嘴巴痛快了,可是回头不是将人往绝路上逼?”
贝母又带着老母亲的哀求,一个挨一个地鞠躬,甚至要跪下来。
众人讪讪地摸摸鼻子,想想贝芸溪从小就容貌出众,可是她却一点事情都不招惹,乖巧懂事给家里分担不少家务活,特别招人心疼。
原本他们想着,这小姑娘容貌和成绩再好又如何,有这样的家庭拖累着,还不是小姐的样貌、丫鬟的命?
说不定还因为她如此出众的模样,给贝家招惹大麻烦。
可是如今,贝芸溪与家世不错的公子哥勾搭上,眼瞧着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众人的优越感被打破,嘴巴自然有些碎了。
年代是变了,可是名声对女人的束缚力依旧不小。
众人也心虚地表示,一定不会再说一句对贝芸溪不利的话。
回到家里,贝母拉着贝父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给说了,“老贝,你说,刚才咱们在屋里的话,会不会被她给听去了?”
“这孩子打小就要强,还特别重视感情,要知道咱们都是费心费力演给她看得,你说她能接受得了?”
贝父也紧蹙着眉头,又点上烟了,狠狠地吞吐一口,自个儿都被呛得咳嗽一阵:“应该不会,咱们这里隔音效果不好,咱俩说话声音特别小,他们不会听见的。”
“再说,要听见也得是咱们先听到他们走路的声音。”
“他们说不定走到半路上,芸溪就晕倒了,被不知道哪来的臭小子给抱走了。”
“现在咱们也找不到他们,明天你请一天假,去芸溪的学校找她问问,总比咱们在家里胡乱猜测强!”
“这近二十年的感情,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抹掉的。”
“她能长大成人成才,就得记得咱们的养育之恩,这一辈子,她生是贝家的人,死是贝家的鬼!”
贝母听到这里,不免有些惋惜,“唉,你说咱当初咋不说芸溪是远房亲戚的孩子呢,这样等她长大了,也能跟咱家黎明成亲。”
“这少了一份彩礼不说,芸溪漂亮听话懂事,往后有不错的工作。哪怕苗家发现身份不对,芸溪也给咱们贝家生了一串孙子,还能拿咱们怎样?”
贝父瞪她一眼,“别说这些不可能的话。”
“尤其是别让黎明知道,我瞅着他这么讨厌芸溪,也是年岁小情窦初开,自个儿不知。”
“你要是将他点醒了,等着吧,咱们贝家真没有安生日子过!”
贝母连连点头,“不说,肯定不说……”
谷修齐刚将车子驶出家属区,贝芸溪就已经醒了,扭头望向窗外一言不发,呆怔得像是个布偶娃娃,那鲜活有趣的灵魂被抽走了般!
男人紧抿着唇瓣,埋头骑车,不知道多久,四周变得荒凉起来。
他突然将车停到一个背风处点了根烟,淡淡地说:
“还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年纪轻轻更要爱护自己的身体,不要为了别人,消耗自个儿的健康,不管是亲生父母还是养父母。”
贝芸溪就盯着一片枯黄中,唯一的一颗绿芽,继续愣神拒绝一切交流。
谷修齐咬着烟头,自嘲笑笑:“如果刚才是因为我的话对你造成了困扰,那你就当我的话是空气,风一吹就没了。”
“你如果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向你靠近一步。”
“我们依旧维持之前假对象的关系,你,你要是觉得这样也不妥帖,就普通同事也行。”
他一退再退,内心却被这四处乱窜的寒风,给吹得凉透了!
可是他不忍心看她痛苦,如果自己的靠近,让她排斥,谷修齐宁愿自己孤寂终生,也远远守护着她,不再有所动作。
贝芸溪微低着眸子,里面没了往日的淡然,而是藏匿了疯狂。
她有一种念头,那就是,在现实中她不能摆布自己的命运,由着大佬将她给圈养起来。
可是在位面中,大佬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还没有带着记忆。
那她是不是可以将内心的愤慨,全转移到位面中大佬的身上呢?
只是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主要是她不想让自己真得被那股负面情绪所掌控。
贝芸溪能在任务者一行中,坚持得比旁人长久,靠得就是她时刻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又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抵达。
理智和情感的拉锯中,她努力让理智保持上风。
人一旦情绪化,那么名为理智的缰绳被挣断,才是她开始步入毁灭之日!
贝芸溪轻轻眨巴了下眼睛,深吸口气,那就让自己先尝试不受大佬吸引,回归原来一个人的人生?
一边是与大佬相识相知相恋再到相守,过完幸福短暂的一生;一边是谢绝大佬,继续孤寂。
贝芸溪下意识先选择了后者,希望自己在位面中,未能让大佬满意,而让其更换圈养对象!
是以,她压抑住被牵引的心动,淡淡地点点头。
谷修齐只吸了两口烟,然后压灭烟头,面无表情道: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明儿个还得上班。”
说着,他又是骑了许久,约莫中午了,才抵达单位。
目送女人离开,谷修齐上车掉头直接回家了。
谷家是个大家族,老爷子、老太太还健在呢,手里有不少资产,是以一到周末,老宅里格外热闹,所有的小辈会排除各种约会、杂事,前来哄俩老人开心。
等他抵达的时候,那长长的饭桌上已经坐满了人。
“小齐,你不是说今儿个有事吗?”谷母看到他回来,高兴地上前招呼着,“正巧苗家来看你爷爷,中午在这里留饭。”
她压低声音说:“苗家曾经对你爷爷有恩,如今苗家人能陆陆续续返城,也都是你爷爷使了力气。”
“你爷爷特别注重感情,是那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
“你也别嫌妈妈现实,谷家的东西有你的一份,没道理都被人给拿走啊。”
“小齐,妈妈知道你有能力自个儿赚钱,刚出社会就与人合伙办了不少企业,可是那些与你爷爷手里的东西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你不给自个儿争口气,也要给妈妈争口气啊,哪怕你将你爷爷手里的东西都争取过来,转手捐了、送人了,妈妈绝对不二话!”
“若是你爷爷的东西给了其他几房,那你大娘婶子们,不得整天在我跟前显摆?”
“你妈妈要是被气炸了,受累的还是你们父子几人呐……”
谷修齐挑眉,不甚感兴趣地嗯了声。
谷母似是看不见般,继续拉着他寻位置坐下来,等谷修齐懒洋洋地跟大家伙打了招呼后。
她又说:“我知道你不乐意妈妈插手你的婚事,但是你现在不是单身,没有对象的吗?”
“我瞧着苗家好几个姑娘都不错,被教养得大方懂事,你们平时喊着出来玩玩相互了解下呗,合适就继续谈,不合适妈妈也不逼迫你们。”
“你一点都不尝试,万一错过喜欢的怎么办?”
说着谷母就挨个给谷修齐指,这个是谁,那个是谁。
“那是苗家老爷子最小儿子的闺女,苗卓静!”
“苗家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老幺了,你可能不大记得,你这个苗叔和苗婶真的是郎才女貌呐,整个圈子里有名的夫妻,长得好脑袋瓜聪明。”
“有这样的父母,他们的孩子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谷修齐眸子突然一冷,顺着谷母说得看去。
果然在一众人中,有个穿着鹅黄色高领毛衣的年轻女人,因为乡下条件恶劣,哪怕她回城一两个月了,但是肌肤仍旧粗糙泛红,带着一股土气,坐在那里与旁边的人们格格不入。
谷修齐看看她,又看了下她旁边的那对中年男女。
果然,他眸子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小对象,不,是贝芸溪的眉眼真与他们有七八分相像。
谷母以为谷修齐上心了,笑着说:“虽然说苗卓静这小丫头样貌没能继承父母,但是人长得也算端正、性子娴静有礼。”
“这过日子啊,可不是有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就行,得各个方面契合,彼此互相帮助,日子才能轻松自在地过下去……”
谷修齐心不在焉地听着。
这时候门口陆陆续续来人,都是贪玩的小辈们,其中就有领着张和美而来的谷浩南!
谷修齐突然站起来,冲着他走过去,阴冷着脸直接扯着人的领子往外走。
“哥,你,你这是干嘛?”
谷浩南心里咯噔一下,倒是也顾及自个儿的面子,没大声嚷嚷,就吩咐张和美进屋等自己会,他们兄弟俩说说话。
到了门外,避开众人的视线,谷修齐一声不发,冲着人就挥舞着拳头。
谷家是大家族,因为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资产吊着,小辈们都被督促着好好学习,哪怕成绩差点,也会被父母送到重点学校里,至少出来有个不错的学历。
谷浩南在学校中是风云人物,除了学习,他什么都擅长。
他尤喜爱卖弄,是以对打篮球、引体向上等等练出漂亮肌肉的运动很热衷。
平时他跟小伙伴们也没少,为了个活动场地,与人发生冲突,是以,他身手还算不错的。
可是他这花拳绣脚,在实战中磨炼出来的谷修齐面前,就不够看了,只有单方面被虐的份。
偏偏谷修齐打人有一套,专挑他疼痛,却不会留下痕迹的地方下手!
第三百零二章 八零之哑女的春天(15)
谷浩南被打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要是喜欢贝芸溪,直接去追啊……”
“她就是个小执拗、小古板,但是只要你追人肯花钱、耐心,再花样多点、装得非她不可的深情,她肯定跟……”
他越是开口说话,谷修齐下手越发阴狠。
最后疼得谷浩南满地打滚,只会有气无力地说错了。
见人知道疼了、怕了,谷修齐才站直身子,揉揉略微酸疼的手腕,淡淡地说:“谷浩南,人先自重才能让别人尊重你。”
“女同志是用来疼惜尊重的,可不是小猫小狗,随便你逗弄。没有长相厮守的打算,你就别动心思!”
谷浩南摸着唇角的血,装作冷静的样子,可是他眸子深处却带着浓厚的忌惮,“哥,身为谷家人,我们有选择婚姻自由的权利吗?”
“贝芸溪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同志,谁不稀罕,我,我都没舍得动她。”
“现在我连喜欢的资格都没有了,有时候我很羡慕你,自己创业赚钱,丝毫不被父母钳制住,拥有绝对的婚姻自由。”
“我却不行,只能狠心地将心爱的女人往外推。”
“你根本不知道将骨头和肉撕离的那种痛苦……你从来就是想要就能要,不要一点留恋都没有……”
“我觉得这样的话我应该跟你说,好好珍惜她,她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人。”
“如果她能成为我的小嫂子也不错……我会好好瞧着,如果你欺负了她,我拼上命,也要为她讨个公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谷修齐气得又是将人一脚踹翻在地。
谷浩南狼狈地趴在地上,因为咬破腮帮,他的牙上沾染了血,笑容有些癫狂道:
“哈,谷修齐,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
“贝芸溪这样的女人天底下只有一个,还因为我要死要活成了小哑巴。”
“你除非杀了我,或者放弃贝芸溪,否则啊,你都是捡我不要的女人用……”
谷修齐冷笑声:“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有很多,我为什么要选择低级的?”
“不要将你廉价、随时可以为了自身利益抛弃的爱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如果真喜欢,连命都能给,还有什么能阻止俩人在一起的?”
听到这话,谷浩南浑身打了个寒颤。
谷家最有出息的小辈,非谷修齐莫属了,别人还在等着父母投喂,而他已经与人合伙开办企业,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连父辈都给压下去了!
不管他们多么争,心里都清楚,谷家下一任族长,拥有继承最大遗产权利的,也是谷修齐。
能够取得成绩的人,怎么可能简单呢,没有点杀伐果断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办成大事。
所以被谷修齐盯上,道一句生不如死,谷浩南现在就想去死……
而且谷修齐说得对,他的爱情太廉价了,不过是自我感动、为自己舍不得权贵找理由罢了。
贝芸溪回到宿舍,饭也没吃,就昏天暗地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洗了澡,她总算觉得活过来了,镜子里的小姑娘眉眼弯弯,笑得依旧灿烂,只是眸地更加坚定和沉着。
不管外界条件如何,她都要继续自己的目标,哪怕完不成,那她也要时刻努力着,万一命运之神降临了呢?
周一比较忙碌,开会制定奋斗目标、宣扬一下组织精神,打扫卫生、以及日常工作等,贝芸溪压根没时间想自个儿的事情。
快到过年了,各个地方已经开始筹备起来,这黑板报是一周一换,几乎办公室的员工们都被派遣出去。
“芸溪,”主管匆匆进了屋,招呼她跟着自个儿进办公室。
贝芸溪哎了声,拿着笔和本子跟上。
主管一口气都没歇,一边翻找着资料,一边说道:
“芸溪,虽然你是实习生,才来单位一周多的时间,但是你业务熟练,工作能力强,不输于咱们办公室的老员工。”
“临近春节,所有单位都忙起来了,咱们部门也不例外。报纸排版,就按照上个月的来,全部套用格式,不另外新出了……”
“城西区文化宫的宣传工作,被咱们报社给谈下来了,工作量很大,你下午也跟着过去……”
“对了,这个给你,”说着呢,主任将一张条子递过来,笑着说:“要么说赶早不如赶巧,咱们单位的福利一直不错,可是也是在逐步提高中。”
“喏,现在不少单位开始与医院联系,为员工免费查体,发现问题及早排查,没有忧虑后,员工们才能在工作上全力以赴……”
“虽然你是实习生,可是你的工作与咱们部门的老员工没差别,所以我特意给你申请了一份福利。”
“谁说小年轻的不需要检查,记得周天早上不要吃饭喝水……”
贝芸溪轻笑着接过来,感激地道谢。
主任摆摆手,“我身为你们的管事,当然要为你们争取更多的权利了,这是分内之事。”
“我也不希望在用人之际,你们一个个倒下吧?”
“当然了,这也得看你们值不值得了!”
吃过午饭,贝芸溪就跟着外派到西城的三人小组,前往文化宫。
西城都是住着有身份的人,这个文化宫除了给不同年级的孩子们开办兴趣班,还会时不时举办各种活动,更是老年干部们退休消遣之所。
可以说文化宫是XC区的门面,得要让来往的人们感受到春节的气息,文化的氛围,还有身为京都古城的底蕴!
是以这次装扮的主题就是夏华风,彰显夏华独特之处,不过他们叫做传统风,在传统的基础上再添加上新元素,达到一种古今和谐的平衡。
老员工们已经忙碌好几天了,先将需要做的黑板报、公告栏、海报等地方统计一遍,还进行了大体的设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说服不了谁,索性就给了主题,每人负责一部分了。
陶副主任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直接对贝芸溪吩咐道:
“这次咱们接的活与往常不同,除了文字方面的内容,还有文化宫整个过节氛围感的营造。”
“小贝同志,你是年轻人,对这种装扮更有不错的把控。”
“你先四处瞧瞧,将大体的设计定下来后,再同我汇报,再实施。到时候,让文化宫里的员工帮忙。”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过,咱们争取小年之前能布置个差不多,所以时间很紧张……”
贝芸溪刚才一入院子,就已经将文化宫前面的景象看了遍,哪怕她没有转到后面,也能想象到大体的模样。
她只写了一句:
“主任,您就跟我说,咱们装潢的预算是多少吧。”
提到这里陶副主任左右瞧瞧,用手掩住嘴,小声地说:
“其实咱们这次的任务相当于公益、慈善,大老板直接一句不花一分钱,就能将文化宫给装扮好。”
“所以文化宫今年都没对外招标,活直接就落到咱们头上。”
“外面的人觉得咱们傻,钱多了没地花,为了讨上面的欢心,所以自掏腰包往身上揽活。”
“还说这种活不好讨巧,面子工程不得可个劲砸钱,不然彰显小气,弄巧成拙?”
“可是咱们大老板却跟大家伙反着来,谁说咱们替人打广告、做媒体的,就不需要宣传,提升品牌效应?”
“来文化宫的人不是有身份就是有钱的,所以这面子工程是无价的。人家会觉得,连文化宫都与咱们合作了,而且办得还不错。”
“他们也会陆陆续续寻上咱们……”
贝芸溪了然地点头,这大老板确实挺厉害的,反正从她进入单位起哪天没有听到大家伙的夸赞?
而她也确实受到了不少的实惠,比如凭借着她不错的运气,获得了单人间,比如她可以免费体检,以及平时的福利待遇等。
陶副主任说:“你尽管看着办,需要多少预算跟我说,只要能申请下来就行。”
“其实吧,在我看来,钱都不是事儿,最主要的是,咱们得给大老板争面子,将这活办得漂亮体面!”
听他这么说,贝芸溪心里也有底了。
她拿着笔和本子,边绕着文化宫边低头记录着。
贝芸溪的容貌太盛,而她又不能说话,是以她总是戴着帽子和口罩的,那双漂亮的狐狸眸子就被帽檐给遮住。
她慢悠悠地将文化宫里外给转悠了一遍,其实她不需要太动脑子,在现代就有不少套经典的装扮模式。
夏华人过年喜欢喜庆和热闹,红色元素不可缺少。
她边走,边将脑海中的想法给写下来。
其实文化宫也是有自己的文工团的,不过他们的任务,大都是被聘去各个单位慰问表演,这就有些类似于报社美工部了。
贝芸溪走到文化宫外面,这里是很经典红砖墙壁,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标语。
她眸子微微转动,各种想法已经渐渐形成条理了。
将本子一合,她脚步轻快地寻找陶副主任。
陶副主任正踩在木架子上,拿着粉笔写画呢,见她来了,继续忙活着,笑道:“是不是没有一点头绪啊?”
“别看你的活好干,挂个拉花、彩灯或者标语,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又得考虑许多问题。”
“慢慢来,年轻人需要磨炼下心性……”
贝芸溪抿着唇笑着,举起自己的本子。
陶副主任接过来,看了两眼,愣在原地,“在墙上,让老爷子老太太们,还有孩子们自个儿作画?”
“文化宫自己的文工团,排演主题外景节目?”
“还有什么举办猜灯谜?”
贝芸溪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后翻,后面有针对这几项目略微简洁的说明。
光是听着这些项目,陶副主任已经感觉到热血在慢慢沸腾着,再瞧瞧详细的解释,比他想象中的还好形象且具体呢!
“不错不错,小贝同志,你自己详细核算下需要多少经费,顺便写个策划书,我往上提交。”
陶副主任语速略微急切地说:“这会你先忙这事儿,争取明天早上拿出具体数据……”
贝芸溪点点头,没有独自回去,而是就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来,拿出包里一直都备着的信纸,用膝盖支撑,开始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等陶副主任写得差不多的时候,他退到远处抽根烟欣赏着自己半天的杰作,时不时点头自我赞赏下。
贝芸溪走过来,递上信纸。
“哎呦,吓我一跳,小贝同志你没回去啊?”
陶副主任嘴里的烟都被吓得掉在地上了。
不过他低头一瞧,便看到那写得工整且密密麻麻的那沓信纸。
“你上午没回去,就写完了?”
贝芸溪轻笑着点头,发现自己不会说话,能够省去很多麻烦,基本上点头摇头便能表示的话,不会琢磨着怎么说才显得有礼貌。
陶副主任将策划案接过来仔细地瞧着,上面把文化宫整体氛围感烘托的想法,分割成三个大块,少年宫内部、外部以及人文!
每个措施都写得较为详细,而且这段日子贝芸溪帮着大家伙整理资料,就将相关的物价给记住了,所以她在结尾给出了经费的估算。
陶副主任看得直点头,“可实施性很高,但是计划跟落实相差很大,尤其是在墙面上作画。”
“大家伙作画水平和擅长的内容不一样,怎么才能给人一种整体和谐感觉呢?”
“不过,这是种不错的尝试方向,咱们做两手打算……”
陶副主任每个点子都给了很中肯的意见,等捋了一遍后,他笑着说:“行了,我这边也完成差不多了,就辛苦下中午回去一趟,尽早将经费申请下来。”
“我看按照你给的经费总数多两成的量来申请,留有些余地,省得策划失败后,再试行另一种简便法子……”
贝芸溪知道这个法子应该能通过,便先留下来跟文化宫里的人员,提前沟通一下。
等陶副主任离开,她便往文化宫办公室而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贝芸溪便见到一个老爷子举起拐杖打人,那小年轻躲闪得快,蹭蹭跑没影了,可是老爷子却闪到腰,僵直在原地,跟雕像似的。
第三百零三章 八零之哑女的春天(16)
老爷子的腰部的筋给抻到了,略微动一下都很痛苦,人就保持着举着拐杖的怪异姿态,甚至他张下嘴巴,都能牵扯到。
贝芸溪赶忙上前,张了张嘴,一时忘了自个儿不能发声了。
是以她掏出自己的本子,在上面急速地写了一行字,“老爷子,您腰是不是扭了?是的话,眨巴下眼睛。”
老爷子连着眨了三次眼,神情不由地带着丝沮丧,马上就要过节了,自己扭了筋,起码得卧床躺半个月。
万一养不好,又被哪个混蛋小子气着,他还能再反复疼痛一两个月呢。
贝芸溪不是医生,但是身为任务者,大脑中有一些急救救助的知识包,能够面对突发状况,进行紧急救治。
其实人动作太快很容易扭到筋骨,最常见的就是睡觉的时候腿抽筋、转筋,那筋鼓成一个肿包,若是有经验的人伸直腿,然后往心脏的方向使劲掰脚丫。
基本上闯错地方的筋便归了位,可若是那人没有紧急操作,由着筋脉停滞,就会造成损伤,即便后期去按摩推拉,也要两周左右的时间,才能好。
更何况老年人的修复能力差,个把月好也是很正常的。
腰部也是如此,但是能准确摸索到筋脉走向推拉不容易。
贝芸溪继续低头写着,“老爷子,我帮我家里的老人推拿过筋脉,给您紧急推拉一下,若是不舒服您就发个声音……”
与老爷子沟通好,她直接隔着那厚厚的棉衣,在他背部摸索按动。
不过一下,她便确认了筋脉鼓包的位置,按照其周围肌肉纹理走向,变换着手法和力道。
在路人还没发现的时候,贝芸溪几下子便将经脉捋直,那鼓包像其出现得般,消失的没了踪影。
老爷子一脸不置信地活动下身子,除了刚才鼓包的地方有细微的酸痛不适,基本上不影响行动。
他连连感谢道:“小同志好本事,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啊,老头子我这个年都过不好咯!”
贝芸溪轻笑着摇摇头,没有多停留,就冲他挥挥手,噔噔跑远了。
不过她到了门卫那,唰唰写了两行字,又与人指了下老爷子,这才继续往办公室而去。
门卫一听老爷子腰扭了,哪里敢耽搁,跑到老爷子跟前:
“谷老您没事吧,我送您去医院瞧瞧?”
老爷子笑着摆摆手,连扶都不让人扶:
“没事,就扭了下筋,现在一点事没有。”
“对了,刚才那个小丫头是谁啊,你们这里新来的医护人员?”
“咱们京都可真是藏龙卧虎,随便一个小丫头,那手法老练准确,没有几年功夫,是达不到的。”
门卫笑道:“那是报社里美工部的人员,来帮着咱们文化宫装扮的。”
老爷子哦了声,“哪个报社的?”
小伙子老老实实地说:“登记得是京都日报,听说往后文化宫十年内逢年过节,都是由这家报社承办各种黑板报、公告栏……”
听到京都日报,老爷子眼睛一亮,笑着点头:
“京都日报好啊,在里面上班的同志各个有真本事。”
文化宫里其实也有宣传部,但是规模不算大,部门里一共就两三个人,负责简单的宣传工作,略微有创意的、规模大的活动,就得寻找外援了。
而这个时候宣传部则作为联络单位,负责帮忙协调外援单位的工作了。
贝芸溪抿着轻笑地敲了下门。
“小贝同志,请进,”伏案看文件的女同志小赵赶忙笑着将她让进来,边倒水边询问道:“您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直接说出来,咱们能解决的就解决,不能的就找领导。”
贝芸溪将自己写好的东西递过去。
把茶水推到贝芸溪跟前,小赵擦拭了下手,接过来坐一旁看。
“征集老人和孩子的优秀画作,然后由他们绘制到文化宫的墙壁上?”
贝芸溪笑着点头。
小赵略微迟疑,“这能行吗?墙可不比纸张上作画,而且文化宫面积不小,四周的墙壁很多呢。”
“哪怕是优秀作品,但是彼此间水平、风格等等不同,组合在一起,不见得能好看。”
贝芸溪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立面夹杂着一张贝芸溪写的征集函,一共有八个主题,什么关于传统节日、传统美德、文明公益、终身学习、热爱祖国等等。
除了图画作品外,还有文字作品、触动人心标语征集,将这些元素搭在一起,未必不能呈现一种和谐,又格外有意义的宣传美化墙面。
谁说只有广告需要宣传呢,关于文明、美德、情操等等方面,也要呼吁大家伙的保持与靠拢。
小赵不过是个小干事,可不妨碍她看得也有种热血在翻滚的感觉。“小贝同志的主意真不错,咱们文化宫建筑古朴,除了正大门挂着牌子外,并没有其他标识了。”
“熟悉的人能够摸到地方,可是不知道的人,要在周围绕来绕去。”
“文化宫嘛,就得与众不同些……”
贝芸溪已经将需要文化宫协助的工作,明确写下来了。
小赵表示一定会尽快提交给领导,立马落实下来。
贝芸溪觉得事情得一点点的安排落实,这样才能保质保量地完成。
等她从办公室出来,就碰到了老爷子。
贝芸溪轻笑着微微歪头,表示疑惑。
老爷子立马想起来贝芸溪之前是写字,与自己交流的。
他有些可惜地瞥了她脖子一眼,生怕冒犯了小姑娘,笑道:
“我听门卫说,你是报社美工部的员工?”
“这文化宫我熟悉啊,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老头子说!”
“办公室能替你办的事情,老头子我也能替你办,他们不能的,我还是能……”
贝芸溪抿唇轻笑,知道老爷子是忒无聊了,见到她是个“热心肠”的人,便有些缠上来找事做。
她眸子微微一转,低头在纸上写了几句话,递过去。
“我当形象大使,当领舞的?”
老爷子一瞧,赶忙瞪大眼睛连连摆手。
贝芸溪笑着继续写:
“老爷子,我觉得吧,文化宫的装饰方面毕竟是固定的,要想体现咱们京都的不同,得从大家的行动力着手。”
“您先别急着拒绝啊,这广场舞是饭后半小时,伸胳膊腿锻炼身体的,特别上头,是男女老少都难以拒绝的。”
“这种舞蹈简单,又能将全身关节给活动起来,不需要任何舞蹈基础,受众广泛。”
老爷子倒是好奇了,“真有这么神奇?”
“那成,反正就是你来组织,我招呼人呗?”
贝芸溪点点头。
老爷子应下来,又问她接下来做什么。
贝芸溪无奈地写着:“吃饭,下午去灯具厂看看,我想将文化宫的灯光也做出不错的效果来。”
老爷子嘿嘿笑道:“我这个人吧,以前在单位就闲不住,退休后整天没啥事干,浑身快要长毛了。”
“最主要吧,人没事干就容易找事,我现在心情烦躁,看谁都不顺眼。就之前,我家那小子没如我的意入伍,想要报考啥播音专业,就被我敲杆子。”
“人老了不中用了,这杆子没挥出去,人却闪了腰……”
“红星文化宫呐,是我们这一片男女老少都爱玩的地方,场地大、娱乐设施多、还经常举办活动和演出。”
“要过年了,我也想出一份力。”
贝芸溪无奈笑着点头,写道:
“如果您不怕累,我倒是很想有个人帮忙参考一下。”
老爷子嘿嘿笑着,“我这个人吧,别的不行,这在挑毛病、评价方面,没人能比得过我!”
这会儿是中午了,贝芸溪带着老爷子去吃饭,“我们外派人员的工作餐是给报销的,您作为临时应征人员,也享受这份待遇。”
老爷子笑眯眯地,非但没有拒绝,还吃了不少呢。
贝芸溪还跟着蹭了半块馒头吃。
吃过饭后,陶副主任从单位急匆匆地赶回来,骑着车子转悠半圈看到贝芸溪和老爷子。
他眼睛微微睁大,刚要打招呼。
老爷子抢先说:“哎呀,小贝同志,这是你的领导吧?”
“你快点跟他说说,我成为了你的助手,得给你发双份的补助,可不能贪了我的……”
他站在贝芸溪的后面,一个劲地冲陶副主任使眼色摇头。
陶副主任赶忙笑着说:
“小贝同志,您在哪里寻到的老同志?”
“文化宫里的老同志可各个都是能人,有他的帮忙,咱们的工作肯定事半功倍!”
他扭头冲老爷子道:“老爷子,您帮忙是可以,但是得悠着身体点,千万不要逞能呐。”
谷老握着拐杖戳地,“怎么滴同志,你这是歧视老年人。”
“不要以为我拿着个拐杖,就腿脚不便!”
“这不是同龄的人,都拿着拐杖装模作样,我要是健步如飞,那些老东西就不带我玩了,这叫做随大流……”
贝芸溪就抿着唇笑,难怪有句话叫做,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老人嘛,也被人称作老小孩儿,确实有些任性,爱耍脾气,和性格多变了些。
陶副主任能说啥,只能点头哈腰地应着,“小贝同志,给,这是大老板给的批条,同意了你的申请。”
“而且大老板说了,为了提高咱们的工作效率,还特意调过来一辆摩托车。”
“我们三个就整天面对墙报,用不大着,不过小贝同志,你能找到会开摩托车的人不?”
“你出去购买东西、联系厂家,还是坐摩托车便捷,说走就走了,不用再浪费时间等车、倒车……”
老爷子美滋滋地瞧着那批条上的字,琢磨着京都日报的大老板,是对员工挺大方的,可是这大方是有度、且目的明确的。
什么时候贴心到给单个员工配车了?
别以为他老眼昏花,就不清楚,四个人的小组就够格用单位的车?
然后他琢磨着要不要助力一把呢,免费提供会骑摩托车的人选?
贝芸溪眸子微微一亮,迟疑下,觉得这事有些巧。
不过她又想到,大老板对于文化宫关于过年时氛围的装扮和宣传,挺重视的,毕竟舍得花钱的项目,是力求极大的回报吧?
她低敛着眉眼,刷刷在纸上写着:
“主任,我会骑摩托车。我舅舅是修理工,所以各种车辆,我都摸过。”
陶副主任惊讶下,笑着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了不得呐,我们年轻那会,车子都不常见,更别说摸了。”
“那行,正好不用另外麻烦人,那小贝同志骑车的时候注意安全……”
他叮嘱了好大一会儿,主要是他看到老爷子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心都揪起来了!
贝芸溪笑着点头,拿到了车钥匙,她反而不急了。
“老爷子,咱们明天再去各个厂家。”
“走,我教你跳舞,晚上您得挑大梁,带着大家伙锻炼身体呢!”
老爷子可怜巴巴地跟着,“小贝同志,我认识不少会跳舞的老太太,让她们来领舞呗?”
“虽然老头子我现在也能赤手空拳撂倒俩壮汉,可是跳舞白搭,我肢体不协调……”
贝芸溪就笑着又往宣传部赶,没理会他。
到了地方,她借了录音机,又挑选了一些磁带,就带着老爷子去了空旷地方。
“您跟着我跳,争取学会一首,晚上教大伙儿。”
“每晚咱从七点跳到八点。”
“今天咱们凑合着跳,回头我寻人重新录制些磁带,上面带上指示语,更方便大家伙锻炼了。”
老爷子瞧着小姑娘眉眼精致带笑的模样,有些懊恼自己蠢蠢地自投罗网,可为了家里的混小子,他也得卖艺呐!
这里是个很小的花园,草木枯黄,中间的水池也干涸得只剩下一层泥底,周围是办公楼。
贝芸溪打开录音机,将磁带放进去。
磁带里收录的歌曲类型都差不多,她特意挑选的是节奏感略强,又不乏舒缓悠扬的。
原主琴棋书画各个都略通,对于市面上大家伙喜爱的歌曲,也都能哼唱,是以她早就在脑海中,已经将一些锻炼人身体的动作,融入其中。
这会儿就由她带领着老爷子,绕着小水池开始跳广场舞!
第三百零四章 八零之哑女的春天(17)
贝芸溪考虑到大家伙在上班,所以音乐声音调得不算大。
这时候的人们,尤其是小学生们,是做操的,可平时做的操,大家伙带着应付的心理,伸胳膊踢腿懒洋洋地。
而且整套操练下来,也就十来分钟,大家伙的身子不过刚刚热起来。
贝芸溪带着老爷子先做了很基础的热身运动,转转脑袋、活动下手脚,给身体一个要开始运动的信号,省得又出现问题。
老爷子之前扭了筋,但是贝芸溪处理及时,如今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正认真跟随着热身。
往常他就是继续往常几十年的晨跑、打拳,开始前也做热身,却没有这么全面、有序性和充分性,有时候他也会因为没有活动好,偶尔崴到脚、伤到关节……
还别说,他真得感觉到浑身舒服多了,似是全都活动开了般,真真每一个动作都是种享受。
一首曲罢,贝芸溪便低头写道:
“老爷子,这是热身曲,很简单吧?”
谷老连连点头,竖起大拇哥来:“确实很舒服的,比我自个儿练得舒服多了,小同志,你果然是专业的!”
他联想到贝芸溪给人推拿筋骨,便以为这套操也是类似于五禽戏般,针对性强的养生操。
贝芸溪没有纠正,而是又写道:“我们今天要学习的是JMS快乐舞步,也可以称之为战栗舞。”
这可是风靡全夏华,乃至全球的僵尸舞,以其独特的舞步、姿势、模糊性别的动作,格外受人喜欢。
不过,贝芸溪考虑到,夏华人比较迷信,哪怕现在新社会宣扬破除迷信,可是临近春节,她可不想破坏大家伙喜庆欢快的心情。
是以她用了僵尸舞的其他名称,而且还有出处。
老爷子脸色肃穆,呵呵道:“名字还怪洋气的。”
随着音乐的进行,贝芸溪带着老爷子跳僵尸舞,那怪异又好玩的模样,吸引得上班摸鱼偷窥的众人,忍不住跟着比划。
广场舞,尤其是僵尸舞的魅力,那是夏华人难以抗拒的!
一曲下来,老爷子完全没有了抵抗力,觉得自己能再跳五首。
贝芸溪在纸上将每个动作要领、卡点地方写了下来,又领着老爷子跳了两遍。
“往后每三天,咱们学习一首新曲子……”
“人在锻炼的时候,会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我相信有不少老同志,跟您一样,退休后闲得无聊,兴趣多也不见得就能心情舒畅。”
“可是每天大家伙聚在一起跳个舞,锻炼身体的同时,还能有所交流……不至于您们为了子孙忙碌,忘了娱乐自己……”
小姑娘写得字跟人似的,漂亮得犹如印刷体,怕老爷子看得费劲,她还特意写得大字,更是将美感放大了!
谷老瞧得欢喜,琢磨着这孙媳妇可真是哪哪都好啊,难怪那臭小子将人安排到这里。
要不是他正好碰上,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准孙媳妇。
为了更加体现广场舞的好处,贝芸溪还特意写了不少话,“老爷子,待会我给您整个话筒,晚上您就边带着大家伙跳舞,边给他们讲解下这跳广场舞的好处……”
老爷子看着那些文字,一个劲地点头:
“不错不错,谁说只有咱们老头老太才需要锻炼?”
“现在城里的小年轻们,不是在车间流水上,就是坐办公室,哪里像是我们那会儿,一个个扛着枪推着炮,腿脚一刻不停……”
“行,这些话我多看两遍就能记到脑子里,再用自个儿的话说出来……”
“保管完成小贝同志交代的任务!”
贝芸溪抿唇轻笑,冲他比划了个加油的动作。
她有功夫在身,所以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所以她想着将广场舞给组建起来。
教完老爷子,她又去了文化宫里的文工团,寻到了负责人,笑着递上自己的工作证。
虽然同样是文工团,可是宣传部负责联系接洽工作,对于京都日报的工作人员比较友好。
文工团里的人自认为是文化宫的体面,与其他部门不一样,一向比较傲慢。
若是以往这负责联络的刘副团长,肯定对京都日报的小员工爱答不理的,什么时候他们文化宫的文工团,由着一个小同志指手画脚地安排节目?
可是今儿个不一样啊,刘副团长看到贝芸溪身后的谷老。
她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特别热情地将俩人让进屋子里,拿出最好的茶叶招待。
“小贝同志,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的配合吗?”
贝芸溪笑着将自己提前写好的纸递过去:
“刘副团长您好,我们京都日报负责文化宫春节的装扮和宣传,我们准备除了墙面涂绘和灯火的装饰,再加上人文的形式。”
“比如,咱可以来个五十六个民族文艺汇演,向大家伙展示下咱们夏华民族的服装、舞蹈的特色,感受到祖国地大物博、繁荣富强!”
“也能以音乐剧的模式,来演绎下人类的进化、朝代更替,令大家伙明白咱们当今幸福生活的不容易……”
刘副团长心里是不以为意的,可是她表面上却是诚恳道:
“小贝同志,您是报社美工部的员工,俗话说得好,隔行如隔山,这排练舞蹈不容易啊,从选曲子、卡节拍、编舞蹈动作、连贯起来,再到训练舞者、演出服的定制等等,根本不是一个月就能完成的。”
“而且我听说,你们得在小年就开始向外展示效果了吧?”
“您的想法挺不错的,可惜时间太紧张,不然咱们明年再尝试一番?”
贝芸溪瞧着是个刚入社会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没有什么阅历,很容易哄骗的样子。
可是她的皮囊之下,确是历经数千年捶打的灵魂,哪里不清楚这刘副团长对自己的应付呢?
贝芸溪低头写着:“刘副团长,我是来询问一下的,若是团里人手不够,那我去寻些群演吧。”
“我们单位经费充足,应该是能寻到差不多的演员,一样呈现出让人耳目一新的大型表演秀。”
刘副团长微蹙着眉头,尽量耐心地劝道:“小贝同志,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既然你们领导信任你,将任务委托给你。”
“你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就将事情做好。这民族舞的呈现,当然得专业人士啊,随便拉来的人,哪里能够完美呈现出来你想要的效果?”
“与其让人败坏我们文化宫的名声,倒不如这个项目明年再好好准备。”
“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很清楚你想要有所建树,让大家伙高看你一眼,这个想法是没错。”
“若是你鲁莽行事、损害单位的利益,那不如好好沉淀下自己……”
刘副团长委婉地拒绝着贝芸溪,也不想让人继续折腾,要不是看在谷老的面子上,她直接冷嘲热讽将人给撵出去了,哪里还费眼神瞧那密密麻麻的字!
贝芸溪脸上笑容依旧,并没有丝毫的难堪和沮丧。
“刘副团长,我的策划书已经得到了我们单位领导的批准。”
“您若是能拨给我点人手是最好的,若是咱们文工团人手不足,那我自个儿请外援,总之呢,今年是京都日报第一次为文化宫承办春节装扮和活动。”
“我们肯定要全力以赴的,只要拿出势不可挡的气势和决心来,您说的那些问题都是不存在的。”
刘副团长咬咬牙,隐忍着问道:
“小贝同志,势必要抢我们文工团的活吗?”
“你如果不怕丢脸,那么咱们不如各自准备各自的节目。”
文工团逢年过节的时候最忙,会去各个单位、乡镇巡演,每年要推出新的节目,是以大家伙训练任务不轻。
不过呢,节目翻来覆去就那些,有得是经典的节目,年年都要演的,有些是新排的。可新排的节目也不过是对同样的元素进行了排列组合,换汤不换药,并没什么新意。
大家伙训练任务重,却没什么难度。
刘副团长纯粹是看不惯贝芸溪,想要在节目比对时,将对方给比下去。
其实这样她也是通过贝芸溪,给宣传部一个深刻的教训,往后文工团不听从一切外来人员的指挥!
贝芸溪微微上扬着唇瓣点点头。
刘副团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小姑娘到底多大的自信,觉得她能够跟身经百战的文工团里的舞者们对抗?
“好啊,我觉得啊,身为合格的舞者是不允许别人随便玷污艺术的,既然小贝同志这么坚持,咱们各自排各自的节目。”
“这样各自的排练任务会轻松些,不过春节汇演是个很重要的活动,不允许有人拿着这开玩笑,当成自己攀升的踏脚石。”
“所以,我们得来个约定,如何,你怕不怕?”
刘副团长瞧着贝芸溪漂亮精致的容貌,也从其不停地写字中约莫猜测出,这个小姑娘是个哑巴。
既然不能说话,贝芸溪更该安分守己在后勤上呆着,到处乱跑,刘副团长只想到一个词,那就是招蜂引蝶!
如此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能有多少本事呢?
她赢定了。
贝芸溪又是毫不迟疑地点头。
刘副团长微微蹙眉,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小哑女有着制胜法宝?
不管如何,刘副团长既然提出来协议,当然不会临阵退缩,直接从办公桌上翻腾出纸和笔,在谷老子的见证下,写了协议书与贝芸溪签字。
上面的内容不算复杂,就是说俩人各负责一个节目,以小年为期限,以围观群众的数量为判断依据,赢的一方获得春节汇演的资格,而输的一方则离开文化宫。
贝芸溪微微抿唇,这副团长难道不知道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
她竟然敢拿着自个儿的前程赌,这是多瞧不起人!
不过贝芸溪还是例行公事地劝了说:
“刘副团长,这不过是技艺切磋的比赛。我输了离开倒无所谓,毕竟有您的带领,相信文化宫春节仍旧精彩无限。”
“可若是您输了怎么办,这岂不是要自打自脸?”
“这可是您一辈子为之付出的工作,没必要约定这么大。”
刘副团长以为贝芸溪害怕了,轻笑声:“这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了。”
“你就跟我说,敢不敢应战吧!”
贝芸溪使劲地点点头,敢,怎么不敢呢?
没有谈妥,还背负了个约定,贝芸溪从办公室里出来。
老爷子都替她着急,“丫头,我回头也帮你吆喝下人。”
“我们大院里的年轻人都爱好广泛,不就跳舞嘛?我嗓子一吆喝,保管一串的娃子们要排队集合了。”
“办法总是比困难多,别急哈!”
贝芸溪抿唇笑着摆摆手,写道:“老爷子,我没有着急啊。”
“虽然说文艺汇演需要演员们有些舞蹈基础,可是舞者也得有足够的时间排练啊。”
“我瞅着您应该是位退休老干部,您所居住的家属院中的小辈们,肯定大部分都有工作的,哪能特意抽出时间跟着我排演?”
“再说了,人家来,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您可千万别因为我的这点小事,就欠了人情……”
谷老替她发愁:“你不需要我喊人,那你怎么跟这个副主任打擂台?”
贝芸溪笑着低头写:”老爷子,山人自有妙计!”
老爷子无法,眼瞅着快吃晚饭了,他急匆匆回大院呼朋唤友,与人说好待会去文化宫操场跳舞。
他退休了几年,可是他的威信还在呢,能够挨个登门喊人,肯定是对这件事足够重视。
大家伙都给他面子,纷纷吃完饭就全家人往文化宫而去。
是以等贝芸溪寻人重新录制了一盘磁带,拎着录音机抵达文工团广场,被那乌压压的男女老少给震住了!
她一眼就看到穿着一身白运动装的老爷子,以及人群中某位英俊挺拔的人。
贝芸溪微微抿下唇,当做没看见谷修齐的样子,将录音机放到广场中央,把喇叭递给老爷子,还有一张字条:
“让大家伙排成松散的三列,跟上咱们的节奏啊……”
第三百零五章 八零之哑女的春天(18)
老爷子连连点头,拿着喇叭就喊上了,指挥着大家伙以家庭为单位,分列三排。
他们所在的文化宫广场很大,即便如此队伍排列起来也占据了外围的半圈,可见老爷子的号召力有多大了。
接收到贝芸溪的信号,音乐一起来,老爷子就开始带队做起了热身运动,一遍进行简单动作的讲解,一边宣传锻炼身体的好处。
众人觉得很新奇,还没尝试过行进绕圈、男女老少齐参与、全家人出动的舞蹈。
这会儿吃过饭后,他们都闲的没事,最近也没什么新电视剧可追。
是以大家伙身心都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趣味浓厚地跟上,别说每个动作都让人身体相应部位有些微地酸疼,却格外舒服。
一套热身动作下来,众人对身体已经舒展开来。
老爷子继续开始重申锻炼身体的重要性,每个年龄段都面临不同的身体问题,孩子长高和发育、青年人缺乏锻炼或不充分而留下职业病、老年人腿脚越发不便等等,都急需要锻炼来调节。
有着贝芸溪提供的演讲稿,每个重点都格外触动人心,加上老爷子阅历丰富,讲出来的话就极具信服力。
大家伙结合自己的具体情况,不由地点头赞同。
随着第一首音乐的响起,老爷子和贝芸溪分别站在队伍的内侧,给大家伙做示范。
贝芸溪做得比较标准,就与第一排高大挺拔的谷修齐并列。
谷修齐是那种清冷霸总的范,矜贵又禁欲,刚才的热身运动,还能当做训练前的热身,可接下来的广场舞,绝对能将他身上一切高大上的氛围、气场破坏的彻底!
贝芸溪抿着唇忍不住笑,开始随着音乐做起来。
她的余光捕捉到男人身体僵直了下,可是他站在第一排,得做出好的榜样来,配合女人组织起来的活动。
是以谷修齐神色冷肃地跟上她的动作。
男人模样和身材都格外出色,哪怕跳广场舞,那种帅气仍旧在线,至少其身后一串的女同志们,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落下来过。
众人惊奇于这么怪异、好玩又锻炼身体的舞蹈,真的是男女老少都能练,而且很多人们在一旁瞧热闹,这会儿也忍不住跟着比划,甚至一点点加入到队伍中来。
贝芸溪在下午的时候琢磨了三个曲子,刚刚已经寻人重新录制了,只要大家伙知道提示里名字对应的动作,多跳两天,不需要她带领,大家伙也都会了!
到时候可以让文化宫里值班人员,通过喇叭进行播放。
三首曲子跳完,大家伙额头上也都是汗了。
而他们的队伍是越发壮大,很少离开的。
可见不论什么时候,这广场舞的魅力,依旧锐不可当呐。
其实舞蹈有很多种,只是现在大家伙学舞蹈目的性很强,要么为了考学,要么就是演出,是被舞蹈驱使,很少说主动感受舞蹈的趣味性,发自内心地喜欢。
是以舞蹈的种类又略微单一了,基本上都是国际上有名的几个舞种,外加一个民族舞。
街舞在国内还没有成体系呢。
三首曲子跳了两遍,加上中间的休息,差不多四十来分钟。
队伍首尾快要咬合在一起了,越多人加入,大家伙越是对这个舞蹈上头。
等老爷子得到贝芸溪的是以喊解散的时候,众人还意犹未尽呢,舞蹈队形还保持着。
贝芸溪这次没有倒带,由着音乐继续进行,这次的音乐节奏感更强烈了些,而她则脱掉外套,穿着宽松的毛衣、黑色直筒裤,踩着运动鞋,脚步轻盈地跳起来。
青春靓丽的小姑娘,高梳着马尾辫,眉目如画,身段纤细有型,哪怕带着口罩,那帅气、动感、新颖、偶尔还炫技的舞步,瞬间惹得众人汇集起来,不停地鼓掌叫好。
曳步舞在夏华广受年轻人们的喜欢,那脚步轻盈且顺滑,给人一种特别的运动美感。
也有些酷爱舞蹈、不服输的年轻人,控制不住心痒上前跟着学起来。
可是看似简单的步子,他们如何做都显得有些笨拙不连贯,就像是笨鸭子跟着不停变换姿态的燕子般。
观众们都发出善意的笑,惹得更多年轻人不信邪地加入进去。
老爷子瞧得也是眼前一亮,这准孙媳妇真是多才多艺啊,再瞅瞅其周围的年轻人,觉得站在一旁跟门神似的臭小子,心里急得不行。
他呲溜一声。
音乐声、众人叫好笑闹声中,这声呲溜显得格外不起眼。
男人仍旧肃穆地当第一排围观群众,时不时冷瞪这个一眼,或者警告地撇那个一眼。
都是附近的人,而贝芸溪旁边的是大院里的子弟们。
普通年轻人不敢靠得太紧,只能在外围跟着。
可这些子弟们又怵某人,原本想同小老师搭讪的青年,一个都不敢开口了,老老实实地自个儿摸索。
跳了两首曲子,贝芸溪停下来微微喘息,原地转了一圈看到不少年轻人眼中对舞蹈的喜爱。
她眉眼弯弯,没有辜负大家伙的期盼,开始从最简单的舞步教起来。
有着小老师的带领,有舞蹈基础、领悟能力不错的青年,在大半个小时中学会了两个动作,一次又一次反复地练习。
老爷子就帮着吆喝,继续自个儿的台词道:
“同志们,这个舞蹈有趣、对身体锻炼强度大,男女老少都你能够跟着学习,小伙子跳了帅气招小姑娘的喜欢,小姑娘跳了身材更好……咱们老年人坚持下来,腿脚灵便、老毛病祛除大半……”
“你们想想啊,今儿个是第一天跳舞,这么多人加入进来,说明咱们的广场舞可以一直延续下去,作为每天坚持锻炼的项目……”
“咱们文化宫流量大,来参观的贵客不少,咱们要将这广场舞发扬光大,想想别人不会,咱们跳得贼溜,多自信呐……”
“这舞蹈好看又锻炼身体……”
说着他为了支持准儿媳妇的工作,硬着头皮加入进去,还不停地给谷修齐使眼色。
可能是文化宫的大灯不够明亮,让他没能准确传递出信息?
反正臭小子仍旧笔直站在原地。
老爷子气得不行,就眼睛一瞪发现了死敌,开始叫嚣地下战书:“老牛,你不是说不来嘛?”
“咋不听你的评书了,跑这里瞧年轻人跳舞?”
“光瞧有啥意思啊,咱得跟着跳啊,你服老不,反正我不服!”
说着他将拐杖直接扔给谷修齐,这时候臭小子倒是利索地一伸胳膊将拐杖捞入手里了。
老爷子背着手气哼哼地走到贝芸溪旁边,开始动作僵直跟着学。
那老牛的脾气跟他的姓氏一般格外牛气,事事不服输,最爱跟谷老较真。
俩人是从年轻那会儿,一个是连长一个是指导员,在工作上他们能够配合的默契,但是在训练、生活、学习上,他们特别喜欢比拼。
谷老比较精,特别能拿捏住牛老的心,次次都能主动挑起战争。
果然牛老哼着:
“小年轻跳的舞,你老胳膊老腿能蹦跶得起来?”
“你敢跳,我就敢跳……”
说着他也不顾小辈的阻拦,将手里同样装模作样的拐杖一扔,褪去棉袄,带着浓浓的战意加入队伍中。
谷老是动作僵直不到位,可牛老直接同手同脚。
大家伙想笑又不敢,都憋得辛苦。
但是谷老没这个担忧,不客气哈哈笑着:
“老牛啊,你功夫和枪法确实不错,但是我没想到你跳舞竟然这么笨拙,哎呦喂,跟新兵蛋子似的,竟然同手同脚……”
牛老气得不行,可这跳舞需要天赋的,他的天赋都点在功夫和枪法上,真不懂踩点的花架子。
可是他不服气啊,“说得跟你跳多好似的,这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就不信多练习,还比不过你……”
俩老人打擂台,吸引更多人加入进来,渐渐地,刚才跳广场舞的众人中起码三成都跟着学习呢。
一直到八点半,贝芸溪关上收音机,笑着通过谷老,与大家伙相约明天晚上七点。
大家伙这才慢慢地散去。
“丫头,你住在哪里啊?一个人骑摩托车回去多不安全?”
老爷子这会儿仍旧装作,与谷修齐不熟的样子,对贝芸溪关心地问道。
实则是替自家孙儿问的。
贝芸溪笑着写:“老爷子,您不用担心,我不光会跳舞,还学过防身术,只要不是练家子,我基本上是不怕的。”
谷修齐却插着口袋走过来两步,眉眼冷淡地道:
“我正好待会要回单位宿舍,不知道小贝同志能不能让我搭个顺风车?”
贝芸溪点点头,自己虽然拒绝与他有进一步的发展,但是普通同事和朋友确是可以做的。
她与老爷子告别后,还了收音机,这才跟谷修齐去骑车。
俩人一路无话,甚至到了宿舍楼,也只是很冷淡地挥了挥手告别。
等贝芸溪关上门后,谷修齐握紧拳头,内心隐忍了一晚的暴戾在眼底深处涌出来。
这才一天时间,他就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他不阻碍她跳舞与社交,可是谷修齐但凡一想到,往后贝芸溪与别人相恋、结婚,再到共同孕育孩子,那股火气几乎能将他的理智给灼烧殆尽。
他能够守着她一辈子,唯独看不了她的爱和温柔旁落!
小说电视里,什么男配喜爱女主,会选择守护着她,看着她幸福。
在他看来,这都是自欺欺人的想法,不过是男配没有寻到比女主更适合自己的人,被迫孤独一生罢了。
真爱一个人,哪能压抑住自己,只甘心做她人生中的过客呢?
他眸子死死盯着对面,浑身泛着无力感,可是她不要他的爱啊,还是浑身抗拒的那种!
贝芸溪心里其实也不大好受的。
她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忙碌地洗澡、洗衣服、擦拭头发,然后她上床闭眼睡觉。
贝芸溪将大脑放空,可是她能欺骗自己的脑子,却不能欺骗自己的心,越是压抑越容易遭到猛烈反弹。
以至于她做了个梦,那个梦格外真实,身边突然多了个男人,她迷糊中就将人给用了,可她始终没有看清男人的模样。
一觉醒来,贝芸溪拥着被子满脸郁色,其实她不用看清,也知道那个男人是以谷修齐为原型的!
她洗漱收拾好打开门,这一次对面始终没有动静。
贝芸溪微微一停顿,轻轻带上门往食堂而去。
吃饭的时候,男人懒洋洋地走过来,将盘子放到她跟前,“小贝同志,大老板派遣我做这一期文化宫春节氛围的主题跟踪报道。”
“所以,我还得麻烦你每天带着我来回城西了。”
贝芸溪抿下唇瓣,自己已经拒绝过他了,以谷修齐这么骄傲的人,应该不会再对她抱有任何想法。
而且京都报社既然拿下文化宫春节装扮宣传的项目,自然是还得通过报纸,进一步地将效果扩大化。
她轻轻点点头。
“那,还是我骑摩托车吧,我不习惯当乘客。”
谷修齐理所当然地说道。
贝芸溪当然没有异议,以同事的关系来讲,他是主编,而她不过是个实习生,当然只有听从的份。
抵达文化宫后,谷修齐停下车子,就见到老爷子穿戴整齐地候着了。
“爷爷,您要是闲得慌,就跟着老干部去到处慰问,发挥下余热,继续为组织做贡献。”
谷老瞪他,这臭小子过河拆桥!
昨儿个他可是让准儿媳妇借势狐假虎威来着,他帮了这臭小子这么大的忙,结果现在他成了灯泡,碍人眼了?
贝芸溪眸子里略显诧异,瞅瞅这爷孙俩。
谷修齐没想瞒着俩人的关系,与其以后被戳穿,倒不如一开始就承认,省得让他与贝芸溪本就岌岌可危的同事情也走到劲头。
老爷子哼道:“齐齐你可别自作多情了,我是小贝同志的助手,这次活动的志愿者,同样是发挥余热,为组织做贡献,你有意见啊?”
“小贝同志用着我的地方多着呢,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给单位干活也一样。”
“小年轻想得不全面,还得需要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兜底……”
第三百零六章 八零哑女的春天(19)
老爷子那叫一个气啊,自己可个劲地装作啥也不知、啥也不晓,帮着准孙媳妇完成工作,结果这臭小子不领情,直接揭了他的老底。
就孙子在感情上榆木疙瘩的样子,迟早准媳妇跑了!
他扭头看向贝芸溪,可怜巴巴地道:
“小贝同志,你看到了吧,人老了不中用了,他们一个个开始嫌弃我碍事。”
“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的程度呢,咋就不能帮忙,继续为组织做贡献?”
“小贝同志,你答应我的事情,不会反悔吧?”
谷修齐瞪着自家爷爷,他怎么着他了,咋就成了嫌弃?
这老头忒不讲理了!
贝芸溪微垂着眸子,轻轻摇头,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谷修齐瞧着她疏离的笑,插口袋的手紧紧握住,眼眶都泛着丝红意。
老爷子无声地叹口气。
他是看出来了,在任何事上无往不利的孙子,如今在感情上有苦头吃咯。
小姑娘看着脾气好有耐心,同样的她性子也会执拗,但凡认准的事情轻易不会发生改变。
比如,她将谷修齐从发展对象上,划出去了!
今儿个贝芸溪需要去采购各种材料,谷修齐当司机,老爷子要坐车斗,那她只能坐在男人的身后了。
不过摩托车后座有铁架子,她的双手背到身后紧紧抓住铁架,与谷修齐的身子恨不能离开一个人的距离。
谷修齐忍不住露出抹苦笑,想当初他年少玩摩托车那会儿,女孩子们都眼巴巴想要坐在他身后兜风。
但是他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怎么可能让她们坐自己的车?
如今他有了想带的人,可是人家恨不能不坐。
似是要发泄内心的不快,他车子发动起来,突突冲了出去。
贝芸溪抓得紧紧地,可是老爷子踉跄了下,气得拿着拐杖戳了他一下,话里有话道:
“臭小子,好好骑车,带着俩人呢,不能平稳地开?”
“凡事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一点耐心都没有能成什么事?”
谷修齐神色冷情,一言不发,可是他开车倒是恢复原来平稳的状态。
贝芸溪订购了不少东西,各种颜料、画笔、铅笔、橡皮、尺子和水桶等在墙上绘画的工具,让店员联系师傅给送货上门。
他们又去了制衣厂看了些表演服装的款式和布料,不过因为她还没有找到演员,所以并没有定制,只是心里有个初步了解。
吃过饭后,他们便去了灯具厂。
这家灯具厂是京都市最大的,产品很多,不仅生产家家户户用的灯具、商家的霓虹灯牌和各种特殊场合用的灯具等,还有老师傅应邀制作花灯。
贝芸溪挂着报社的牌子,将灯具厂转悠了一圈,低头开始刷刷写着,足足半个小时后,她才将密密麻麻的两页纸递给谷修齐。
她在进行文化宫春节氛围布置之前,对其往年做了简单的调查,就是各种黑板报、公告栏宣传,树上简单挂上红灯笼,横幅更新一下。
略微有点创意,也不过是灯笼样式变换下,黑板报多费点心思,很难在形式上有所突破。
正因为如此,贝芸溪有太多的地方可以操作。
谷修齐深深看了她一眼,接过纸张低头认真地看着。
他对于小姑娘的能力是没有丝毫怀疑,普通家庭里的孩子,哪怕是京都本地人氏,能够考上帝大,都不是简单的人。
他神色肃穆,看完一遍后,略微沉思轻笑着点头由衷地称赞道:
“小贝同志,你不愧是帝大的才女,这样的法子都能够想到!”
“我觉得这张纸上的内容,实际操作性很高,可以尝试一下。”
贝芸溪抿着唇,眉宇放松许多,眸子里似是坠入了天河中,盛满了星辉。
“那我们可以通过多个渠道,对彩灯赞助商进行招募了?”
谷修齐看着她,“可以,待会我就借用办公室的电话,帮你联络一番。”
“这是咱们整个报社的事情,我也需要尽一分责任。”
“咱们报社、电台、电视台,都会在每天早中晚三个人们收视率最高的时间段,进行播放。”
“咱们京都大厂子很多,对文化宫彩灯的征集,几乎算是公益类的了,肯定大家伙都乐意赞助。”
贝芸溪连连点头,继续在纸上写道:“刚才我问过了,京都的灯具厂不算多,规模还都不算大,能够接受花灯定制的,也只有这一家。”
“如果那些厂子应招后,肯定会来这里定制花灯的,所以我先去跟师傅聊聊。”
谷修齐自然是支持的。
他们去了花灯制作车间,这里一共有十二个厂房,各个都是又大又空旷,平时淡季的时候,会关掉大半,如今马上要过春节了,来灯具厂定制花灯的单位有很多。
大家伙都加班加点地赶单子,少有地将十二个厂房全部都开了,还从其他车间调来不少的员工帮忙。
刚才贝芸溪参观过这里,对于这个时代老师傅的花灯水平有个大概的了解。
老师傅们各个都有着至少二三十年扎花灯的经验,属于基本功扎实,只是花样翻来覆去就那些,突破性不够。
贝芸溪也对制作花灯的流程有一定的了解,这会儿就坐在一旁,手捏着彩铅在随身携带的画本上涂抹。
一个又一个漂亮、款式新颖而精致的花灯跃然纸上。
小姑娘长得好看,如今乖巧地在一旁画画,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就有老师傅走上前,只瞥了一眼那画本,就神情有些激动。
制作彩灯也是要有灵感的,如今他们摄取灵感的地方不多,只有让人震撼的自然景观,和古代雄伟的建筑,而这些并不是特别容易落实到花灯上。
所以他们多数都是将老祖宗传下来的花灯元素,进行一次又一次地组装。再好的东西,也耐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咀嚼。
他们早就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
这些花样似是在悄然打开他们的大门,沉寂在骨子里的血,一点点激荡沸腾,脑海中早就将这花,有了生动形象的表达!
“小同志,您,您这是在绘制花灯吗?需要我们帮您制作出来?”
贝芸溪轻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在老师傅们惋惜、不解的神情中,将纸张撕下来递过去,继续埋头作画。
谷修齐很快明白她的意思,笑着给老师傅们递烟,小声地说明了来意,“师傅你们好,我们是京都日报的,最近负责城西文化宫春节氛围的装扮。”
“肯定需要定制不少花灯,不过我们只定制一部分,还会有其他单位也来你们这里为文化宫定制花灯。”
“所以我们愿意为你们提供些花样图,希望到时候文化宫的单子能够享受优先制作。”
这时候车间主任小跑过来,得知这种情况,想都没想点头应下,“不过小同志,其他公司来定制花灯的时候,我们能将这些花样拿出来,供他们选择吗?”
“当然了,我们会按照市场价,付给小同志丰厚的设计费的!”
谷修齐没有问贝芸溪,就替她答应下来。
小女人有心想要办好文化宫的项目,估计做好无偿奉献设计的打算了,但是有些好处,哪怕他们不给,他都要替她争一下的。
他们去了办公室,对设计和花灯扎制的价格进行了商讨。
花灯制作工艺复杂,不过他们已经形成了流水线制作,所以效率很高,出活大,每年春节和元宵节,订单不断。
花样新式的彩灯,需要老师傅琢磨着如何将其,落实下来,且细节方面也得顾及到,加上制作彩灯的员工们,从生疏到熟悉,这一系列的过程耗费众人不少的精力和时间,定价肯定要高。
不过京都日报作为提供花样的公司,车间主任很大气地将彩灯费用全免了,当做样品和广告赞助。
其实一款新花灯刚开始扎制需要耗费不少人力资本,可是等大家伙上手后,就能批量产了,于他们来说,材料便宜的花灯,又可以等同于无本买卖了。
他们既还了人情,又顺道替自家公司打了广告!
谷修齐笑着道谢,直接按照自己心理价格,定了一大批的彩灯,不仅文化宫就连面积同样不小的京都日报也一起装扮上了。
至于设计费,一共有两种支付方式,一呢是一次性买断,二呢是能享受每一单一成的利润十年。
前者比较省事,能免去不少麻烦,也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一锤子买卖,就利润总额的角度来看,肯定没有后者多。
但是后者呢,会存在被欺骗的嫌疑,也会伴随着各种想象不到的麻烦事。
谷修齐低声询问了贝芸溪,俩人都觉得还是前者比较合适。
钱少点没关系,至少不需要挂心。
谷修齐便让车间主任按照每年各种花灯出单的情况,以灯的大小、数量为变量,估算出十年的利润。
这个数据的一成,也是十分庞大和惊人的!
谷修齐淡淡地说:“一般设计费是在百分之五到十,主任是行内人,更应该清楚,一款不错的花灯,除了师傅精湛的手艺,更重要的是创新吧?”
“我们小贝同志设计的款式,各个新颖独特,但凡制作出来,不说成为爆款,但也绝非滞销货。”
“咱们就按照普通款式的销量、半成的利润十倍支付。”
“你们也不需要觉得这笔钱多,跟第二个支付法子比起来,还是你们沾光了。”
“毕竟咱们国家经济发展很快,钱越来越不经花,十年后说不定一年的利润,就赶得上往常九年!”
“再者,你们在京都独大,也能外其他省市进行授权,光是这一部分每年的收入,都比要支付给小贝同志的设计费要高了。”
车间主任都没来得及讨价还价,什么话都被谷修齐给说完了。
他无奈地笑道:“那各位在这里等一下,喝会儿茶,我去给领导汇报一下。”
贝芸溪低头写了两行字递上去:“我可以每年都向贵厂,提供新颖的设计图纸。”
一个每年,十足戳中了主任的心。
灯具行业竞争也大,别看如今他们单位一家独大,而且还是唯一拥有花灯制作车间的。
可是夏华人才济济,他已经得到消息,就今年会有两个同行,也会增加花灯制作车间,亦是有着几十年花灯扎制经验的老师傅撑场。
但凡称作师傅的,那都是有着自个儿绝活的,不容小觑。
这个时候,他们厂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得寻求创新和突破!
主任脚步不敢停歇,一路小跑寻到厂长,将这事给说了。
厂长亲自过来,寻贝芸溪和谷修齐三人说事。
最终厂子决定,但凡贝芸溪设计出来,而他们看上的图纸,采取一次性买断的法子。并且他们要求贝芸溪是独家供稿。
贝芸溪想了下,便点头答应了。
她又不打算真进军花灯设计行业,不过是将这当成兼职,给一家供稿就可以,而且报酬丰厚。
贝芸溪刚才绘制的稿子,全被要了去。
她平时能利用闲暇时间继续绘制,是以厂子会派人每天早饭的点,去京都日报食堂口,取她的稿子。
毕竟最近是花灯旺季,每一份设计图,都很有可能会产生不小的利润。
等元宵过后,她每个月只需要缴纳至少五张设计图。
谈好所有的事情,离开灯具厂的时候,天已经黑沉,贝芸溪又绘制了不少的设计图,光是文化宫需要悬挂的灯笼就一二十种,各种大型花灯也有十来种。
风格上差异也大,有传统风格的,有时尚元素的,亦是有心思巧妙的!
反正贝芸溪的背包中鼓囊囊的,盛得全是实实在在的大团结。
谷修齐先将老爷子给送回家,这才慢悠悠骑着车回单位宿舍。
俩人仍旧各自沉默,但是比昨天少了一份尴尬和疏离。
贝芸溪关门的时候,突然转过身子,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子,轻笑着张嘴比划了个谢谢。
等门关上,男人依靠着门框上,低笑声:“你该明白的,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那句谢谢啊!”
贝芸溪洗漱完,没有一点睡意,眸子里闪过抹甜蜜的苦恼。
第三百零七章 八零哑女的春天(20)
贝芸溪怎么会感觉不到谷修齐时时刻刻炽热的眼神呢?
被这样的男人深爱着,确实是一种幸福。
她也明白,这一辈子,若是她错过他,那么仍旧跟以往每一个位面一样,事业有成却没有血亲相伴,孤独终老、心里无所期盼!
就像是她自己被封印在红尘之外,看着过客匆匆。
这种感觉,在以前她犹能咬着牙忍受,因为没有品尝过情感的甜蜜,自然不会觉得苦水有多难捱。
可是,她入了年代文后,就被大佬盯住了!
大佬自个儿本身就是优秀的人,哪怕他在位面中没有记忆,可是同类之间会比其他人更具有吸引力,他但凡发起攻击,她哪里受得住?
就像是她之前所有位面似的,因为不清楚有大佬的存在,她还为自己能寻到良人而沾沾自喜。
殊不知,高深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或许,她眸子微微转动下,自己等毕业证拿到后,离开京都去魔都或者深市发展?
远离这里,她的心不再受他的干扰,所以在这之前,她只要守住自己的身心就行……
防止自个儿胡思乱想,贝芸溪拿着画本在上面继续涂抹,设计各种彩灯,不仅如此,她还将对文化宫彩灯主题的设想,一起绘制出来。
她的笔落得随意,可是画却一点点展现出来,像是被定格的民俗照片。
灯亮了大半夜,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才躺下睡了一会儿。
次日一早,明明住在对面的人,却总是能在食堂相遇。
谷修齐这次没说话,就是默默地将贝芸溪喜欢,但是分量大的吃得,拨给她些,然后便开始埋头扒拉起来。
贝芸溪筷子一顿,虽然已经步入八十年代,可是夏华人崇尚节俭,而她确实喜欢吃这些,也没再矫情,默默地吃着。
谷修齐余光瞧到她动了盘子里的东西,心里略微松口气,阴郁暗淡的眸子都明亮不少,这起码是一个好现象。
只要她不是将他拒之千里之外,那他还有可乘之机,不是吗?
吃过饭后,他们去了文化宫,宣传部已经在人来人往的大门,贴上鲜红的召集令,征集广大美术爱好者的优秀作品,但凡入选的便能绘制到文化宫外墙上,作为公益广告底图!
并且还能获得五十块的奖励。
平时宣传栏、公告栏巴掌大的地方,谁的作品能够贴上去,一分钱不拿,他们脸上也格外有光彩。
可是现在能在墙上作画,而且一个人的篇幅还不算小,最主要的是大家伙还没怎么用颜料在墙面上绘制呢。
这种感觉太新奇了,也是一种特别难得的机会,再加上五十块钱巨大的诱惑力,是以召集令刚发出来,就有不少人拿着作品前来报名了。
贝芸溪安排好工人将文化宫内外墙面全部刷白,然后用正红色四角凹进来的简单边框,将墙面分割成一块块作画区域。
文化宫大门外还有一小片广场,冬日的阳光正好,
贝芸溪便搬来一张桌子坐下来,直接进行现场作品的筛选。
老爷子和谷修齐也效仿她搬来桌椅,挨着她坐着。
“嘿嘿,小贝同志,老爷子我虽然不会画画,但是我平时跟老伙计们在一起,基本的品鉴能力还是有的。”
“你跟我说评判标准,咱们三个人一起来,不是更快点?”
贝芸溪点点头,将要求给写下来。
作品要有较为深厚的绘画功底,立意深刻,表达内容积极向上,最重要的是具有普通人都能捕捉到的美感。
先从这几个大的方向进行初步筛选,淘汰掉不专业的作品。
这是对艺术最基本的尊重。
有了标准,三个人筛选起作品来速度很快。
一个作品在三个人手中过一下。
他们都签字的作品直接晋级,两个评委签字的待定,一个签字或者没有的,则被淘汰了。
不过但凡来提交作品的人们,都能得到一份小礼品。
这是谷修齐特意申请的,一本京都日报的工作日志本、两只绘画专用铅笔,一块橡皮,以及印着京都日报的束口绒布笔袋!
当然了也有人滥竽充数,想要混一份礼品的,这时候贝芸溪他们不会直接点破,只给两块大白兔奶糖。
有人表示不服气,同样是拿着作品报名,为什么自个儿却不能获得礼品。
谷修齐眉头一挑,直接来一句:“不然我将同志您的作品,往大门口宣传栏一贴,让大家伙欣赏下?”
“看看是哪个单位的同志,如此有才气?”
作品被贴出来,不见得都是脸上有光的事情。
那人恶狠狠地抢过两块大白兔奶糖,灰溜溜地离开了。
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有为自己报名的,有为家人报名的,甚至有人听到消息,中午下班后匆匆赶过来的,亦是不乏其他城区的同志,听到消息坐两三小时的车前来报名。
可见五十块钱和在文化宫墙壁上作画的诱惑力极大!
很快贝芸溪他们留下来的作品越来越多,连带着他们的标准也不由地一再提高。
连着三天,贝芸溪三人就在门口收稿子,每天在人们上下班的时间,来报名的人队伍排得很长。
等截稿后,贝芸溪他们又进行了三次筛选,将作品总数量控制到了五百个后,分别通知选手们再以他们给出的主题作画。
晚上呢,贝芸溪就带着大家伙跳广场舞,基本上从七点一直跳到八点半,靠着年轻人对曳步舞的喜爱和推崇,越来越多的青年骑车子赶来学习。
贝芸溪就用笔与他们挨个交流询问,将自己想要组办个表演团的事情给说了,让他们帮忙宣传一下。
除了办事或者不上班的,大家伙基本上只有晚上和周末的时间,才能来这边放松娱乐一番。
是以贝芸溪只需要组织大家伙晚上跟着排练下,然后从小年开始,每个工作日晚上一场,休息日则是上午、下午和晚上各有一场表演。
贝芸溪将详细信息和要求给写下来,并且复印了不少份,让大家伙互相传阅下。
在单页上就明确标明着,每天来训练打卡的舞者能够获得两块钱的补贴,等学成开始演出,一场五块钱!
从小年一直到元宵,约莫二十三天的时间。
众人忍不住在心里算着,从现在报名开始训练,到元宵那天的演出,能够赚得小二百呢,相当于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问题是一点都不耽搁他们上班赚钱。
太疯狂了,别说普通青年,就是大院子弟们都心动不已,纷纷当场就要报名。
贝芸溪又递过来一张纸:“同志们,我很高兴你们踊跃报名,但是你们有没有看到后面的字?”
在补贴之后也写着,一旦报名就得对这个项目负责任,毕竟他们将会以一个整体的形式进行演出,缺少一人都很有可能影响观感。
所以如果他们缺席的话,不仅当天的补贴没了,往后的奖金也只能拿到总数的九成,以此类推缺席十场表演,那么他们就是在做公益事业了。
大家伙纷纷点头,“我们能有什么事情啊,不就二十来天嘛?”
“而且每场演出也就一两个小时,我们随便挤挤,时间就够用了……”
“对啊,穿着各种漂亮的服饰巡街演出,谁不想加入?”
几乎跟随她跳曳步舞的众人都报名了,就是老爷子也恨不能举着双手。
“小贝同志,他们小年轻平时还上班,累了一天,晚上训练精神头欠缺,还不如我们这些退休后闲的长毛的老头老太呢。”
“你这表演我们也能报名不?”
“这曳步舞蹦跶了几天,你瞧我是不是也跳得有模有样?”
老头老太们也都纷纷点头,可不是嘛,这才几天啊,他们对广场舞格外热衷!
贝芸溪轻笑着低头写着:
“我本来就打算,让您们的广场舞当成文化宫一景啊。”
“在表演中其实也有一些适合你们的角色,若是你们不嫌累,能保证每天参加,且保质保量完成训练和表演任务,那么我也十分欢迎你们的加入。”
累算什么,平时他们吃完饭遛弯也得个把小时,如今还能顺便给孙子们赚点压岁钱,必须要报名啊。
贝芸溪也不是谁报名都要的,需要经过严格的筛选,看看人对于这份任务的态度、悟性和耐性等等方面。
约莫一周忙碌时间,贝芸溪、谷修齐以及谷老三人评委小组,彻底将在墙上作画和表演的人手确定下来。
白天呢贝芸溪也在文化宫外墙上作画,用作主题衔接版面,晚上她则带着众人排练。
每天她把自己忙成了陀螺,早出晚归,回到宿舍还得设计头花和花灯款式,脑袋哪里有空想些情情爱爱呢?
而谷修齐像是什么工作都没有,跟老爷子一起,成为她的跟班,以自己的方式一点一滴渗入到她的工作和生活中。
临近小年的时候,文化宫外墙上的画已经彻底被绘制完,以四季、各行各业、对未来的展望、大好河山、文明漫画等等主题,为组织送上新春献礼。
夏华红鲜亮喜庆,框定一幅幅对生活热爱、憧憬的画卷,紧紧吸引着过客的目光。
但凡闲暇不需要赶路和办事的,都忍不住背着手围着文化宫转悠一圈,慢慢地欣赏着每一幅画。
这画都配备着的公益广告词,是京都日报面向全国征集而来,再由书法家们一笔一划誊抄上去,句句都带着不一样触动人心的力道和角度。
真真是一场贴合实际的艺术展,普通老百姓们也能从中感受到的艺术独特魅力。
而且外墙还都安装了屋檐,下面安装了红色夏华结的小灯笼。
白墙青瓦红灯笼,那种古韵似是在年味浓重中,扑面而来!
很快到了小年,在夏华,入了小年便是年了,这个年从这一天会一直延续到元宵后。
文化宫的大动作,周围的人都知晓,更何况京都日报的宣传到位,不仅自家报纸上天天预告,就是各个电台、电视台频道,也都有流动信息。
是以这天晚上,大家伙吃过饺子后,纷纷来到文化宫。
文化宫所有的灯光都开了,从那通红喜庆的福字和新春贺喜对联装扮的大门进去,几乎步步都是花灯,许多单位都赞助了花灯,且在墙画和表演的费用上也做了平摊。
红灯笼长廊、一对硕大的红鼓、过年倒计时牌、彩灯会、灯谜小市场、小吃街、喜剧场、套圈投壶打枪娱乐场、巡演等等,热闹喜庆年味浓郁,极大地丰富了大家伙的生活。
一晚上,他们竟然硬生生没能逛完,而且基本上出来的人们,就没有空着手的。
孩子们更是左手气球、右手糖葫芦,头戴面具,身后背着灯笼……
无疑这次京都日报承办的文化宫春节装扮,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不过才个把星期,灯具厂的订单犹如雪花!
从文化宫回来,贝芸溪哪怕精神强大,连日转、高强度的工作,也让她小脸泛白、带着浓浓的疲惫。
下了摩托车,谷修齐忍不住拉出她的胳膊,见人停下来后,他收回手,低声道:“小贝同志,所有的事情已经步入正轨,每个项目都有相应的负责人,另外还有我和老爷子替你盯着。”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下,报社里任务也繁重,人手不足,你去帮忙。”
“至少不需要每天来回奔波了。”
贝芸溪没有拒绝,乖巧地点点头。
谷修齐紧紧盯着她,又道:“明儿个你好好休息一天,别累坏了。”
虽然他看过她的检查报告,身体健康得很,除了不能说话。
可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贝芸溪又是点点头。
俩人并肩往宿舍楼走去,刚走近些,就看到宿舍楼下面有个妇人冻得抱着肩膀来回哆嗦。
“溪溪……”见到俩人,妇人微微一愣,哽咽地小跑上去就要抱住贝芸溪。
不过谷修齐揽着贝芸溪的肩膀,直接躲了过去。
“芸溪,我是妈妈啊,”妇人赶忙扒拉下厚厚的围巾,露出模样,含着泪再度要上前。
第三百零八章 八零之哑女的春天(21)
贝芸溪冷淡地点点头。
贝母心里咯噔一下,虽然说她跟这个闺女感情算不得太深厚,但是贝芸溪对她一向孝顺得紧,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溪溪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累着了?”
“我来你们单位好几趟了,可是总是碰不到你人,让门卫帮着带话,人家说你最近忙得很,也见不着你的人影。”
“今天是小年夜,往常你都回家了,妈妈盼了半天也没等到你一点消息,就抱着熬煮的鸡汤和你最爱吃的土豆烧排骨,来这里等你了。”
说着贝母从包里掏出保温桶,哆哆嗦嗦送上前,慈爱笑着说:
“也不知道放了一下午和一晚上,凉没凉。”
“待会你回到宿舍,用炉子给热一下。”
“妈没啥事,”她吸溜下鼻子,声音也带着颤音:“妈就是担心你,从小到大你都没让妈跟你爸操过心。”
“溪溪长大了,工作了,往后回家的机会更少了。”
“你来回家里太辛苦,也别逞强,跟爸妈说,也不一定非得你回家。我们得空了也拎着东西看你……”
好一个为闺女操碎心、爱在心口难开的慈母形象,毕竟是在原主面前演了整整十九年戏份的人,这点道行还是有的。
如果对于一个没怎么体会过母爱、却十分渴望的原主,即便原主知道了真相,也很容易被人利用了这份心里而钻了空子。
贝芸溪是任务者,在感情方面本就慢热,且敏感,不容易被人打动,即便她努力融入这个位面,也不能做到像是原主般无缝契合。
再者她有些爱憎分明,原主的离世,贝家人也占据重要因素,甚至是主要因素。
原主是活得挺通透的一个小姑娘,对生活有着无限向往和眷恋,唯独没有能将她拴在这个世界的人。
以至于她一旦用了感情、钻了牛角尖,就很容易走上极端。
贝芸溪微垂下眸子,并没有说话,而她也没法开口。
贝母小心翼翼试探地说:
“妈妈没啥事,就是惦记着你,看到你好好的,妈妈就放心了。”
“你宿舍如果不方便留宿外人的话,我可以随便在哪里窝一晚上,明儿个赶早就得回去上班……”
听着贝母继续哭穷,贝芸溪觉得一阵腻歪,这天黑漆漆的,又冷得能将人给冻透,与生病相比,脑袋但凡清醒的人,都知道选择入住招待所。
随便窝一晚上,是不包括入住招待所,只可能是在候车厅或者哪个大厅里,又或者就在宿舍楼门口!
贝母不就是想惹得她怜悯、心软,一起住宿舍,顺道哭穷,继续稳住时刻节俭、精打细算的人设?
更何况有男同志在,谁不想捂着当孝女的名声?
然而贝芸溪还没掏包拿出笔来,谷修齐就替她开口说:
“阿姨,你好,我是小贝同志的同事。”
“我们宿舍是不允许外人留宿的,请你体谅一下。”
“小贝同志累了一天、水都没顾得上喝,还是我带阿姨你去招待所吧?”
贝母这个时候才侧头看向谷修齐,青年个子很高,身形消瘦却依旧挺拔如同路旁的白杨树,他的容貌清俊有型,连她这个老阿姨瞧了,内心都禁不住漏跳一拍。
不过贝母还记得自己连续扑空两趟来寻贝芸溪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那天贝芸溪是与谁一起回家的,听没听到他们夫妻俩的对话。
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老两口不停地琢磨,觉得贝芸溪听到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俩人为了怕隔壁听见,都特别小声。
若不是凑近,屋里的人都不一定能听见,更何况是门外了。
不过她是先去学校寻的贝芸溪,得知了这丫头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后来从老师那里打听到了这儿。
所以,贝母更倾向于,贝芸溪是承受不住失恋的打击,以至于各种行为与往常不一样。
贝母要去拉贝芸溪的手。
谷修齐上前一挡,“阿姨,天色不早了,马上就到宿舍关门的时间了,咱们还是抓紧去招待所吧?”
贝芸溪就微低着头不吭声。
贝母心里有些慌,隔着这个碍眼的青年,只能无奈道:
“溪溪,爸妈忽略你了,之前我去学校找你,听说了点你的事情。这世上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男人没了再找。”
“你得庆幸没有结婚,不然他给你的难堪更严重。”
“好孩子,爸妈虽然开明不阻挡你自由恋爱,可是你也尝试过了,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感情,它存在着很多问题,也不长久的。”
“你先认认真真地上班,等拿了毕业证后,爸妈替你张罗个好的!”
“我们是你的亲人,自然希望你日子过得快乐,这么多年来,哪怕你兄弟和妹妹,都没有越过你去。”
说完这些,贝母也没有执意现场就要贝芸溪的答案,给了闺女追求者机会,跟随着谷修齐去招待所。
自己养大的孩子,哪怕没有太用心,但是基本的品性也能摸得透彻。贝芸溪心思细腻、容易多想,自己话说到了,剩下的就靠她自个儿琢磨了!
谷修齐扭头跟贝芸溪道:
“累了这么多天了,别多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我带阿姨去招待所,放心。”
贝芸溪这才微微点点头,跟行尸走肉般往宿舍楼走去。
“阿姨,小贝同志性格内向,很多事情喜欢闷在心里不说。”
贝母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就只因为这,所以我跟她爸很担心。”
“对了,小同志你怎么称呼啊,是芸溪的同学吗?”
谷修齐点点头,没有多说,“对。”
贝母平时在街道里干活,周遭接触的人都是普通民众,却也没见过穿得这么体面的年轻人。
她试探地问道:
“之前我家芸溪回家了一趟,是小同志你送过去的吗?”
“怎么走到半道,我家芸溪昏过去了?”
谷修齐哦了声:“这我就不清楚了。”
没有打听到想要的答案,贝母略微失望,又继续想要探听谷修齐个人的信息:
“我瞧着小同志人稳妥、工作不错,对我家芸溪很照顾,有对象了没?”
“我跟她爸不反对她谈对象,但是得像是毛同志说得,要认真对待感情,以结婚为目的谈,对吧?”
谷修齐低垂的眼里闪过抹冷笑,唔了声,一副不愿意深谈的模样。
贝母也没再开口自讨没趣。
她清楚,家世好的孩子性情清高傲慢,能与自己说话就不错了。
她琢磨着,如果这青年家世足够好,配芸溪也不是不可以。
谷修齐将人送到招待所,私底下对着服务员交代两句,便回来了。
在楼下他仰着头,看往贝芸溪宿舍的方向,里面漆黑一片,看来是洗漱完睡觉了。
他揉揉眉心,无奈地上楼回自个儿的房间。
贝芸溪藏在窗帘后,看着男人在楼下跟傻子似的,盯着自己的窗户得七八分钟。
她头倚靠着墙壁,眸子里平静无波,拳头紧握着,那微长的指甲陷入掌心,几乎将其戳破。
这世上最可怕的陷阱,是让人放弃挣扎,甘愿跳入温柔的流沙中!
这同温水煮青蛙没什么差别吧。
明天不用上班,贝芸溪难得睡个懒觉,睁开眼已经九点钟了。
她慵懒地起身洗漱,经过门口的时候,发现塞进来的纸条。
男人洒脱随性地写着:“以后闲杂人等不会被允许进入宿舍楼,甚至连家属区也得等人来领。”
“早饭挂在你门把手上了,我去文化宫了。”
“如果中午她还没走,会有人给你送饭的。”
贝芸溪扫过去一眼,将纸条揉成一团丢入纸篓中。
她打开门将早点给取下来。
是色泽深黄、焦香酥脆的焦圈和豆汁,这是京都早点一绝,口味正宗的不过那几家,反正食堂是没有的。
贝芸溪微微叹口气,如果他不是大佬多好,谁不愿意被人这般郑重对待、捧到掌心疼宠着?
早饭还温热,她边翻看着杂志边吃,很难得的惬意。
等她吃完饭,站在窗口前掀开一点窗帘,就看到家属院外,坚守着的贝母!
贝芸溪冷笑声,走到桌前唰唰开始写字,足足有一页纸。
她这才略微收拾下自己,换上衣服,拿着钥匙带上门走下去。
见到贝芸溪出来,贝母哆嗦着高兴地道:
“溪溪,我就知道你没有出去。”
“我天没亮就蹲守在这里了,孩子,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闷坏自己。”
来往都是单位里的人,贝母心慌就忍不住想将动静闹大一点,嗓门比往常要高,说的话也都是似是而非的。
“昨天送我去招待所的那位同志,瞧着不是能处的,人太傲气,咱们普通小户人家攀不上。”
“你是不知道啊,离开你视线后,他就将我往招待所一丢,啥也不管了。”
“得亏我不是农村的老太太,不然啥也不懂,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贝芸溪就静静地听着她说话,也全然不管来往的人们。
“溪溪,这一次你一定要听爸妈的话,一门心思工作,拿到证再谈对象吧。正好这一年,爸妈给你寻摸个不错的对象。”
说了半天,贝母又绕到这个话题。
贝芸溪这才将纸条递过去。
虽然原主不在这具身体了,可是贝芸溪仍旧能够通过身体和思想的惯性,感知到其对各种人、事、物的看法和态度。
她怨恨养父母自私地将她跟他们的女儿调换了人生,却吝啬真诚相待。她不过是他们手里的棋子,如果不是她长得足够出众,或许压根活不到这么大。
她觉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所以,原主希望贝家人能够自食其果。
情感从来都不是逃脱罪责的保护伞!
贝母疑惑地接过来,越往下看面色越加难看,“你,你知道了?”
贝芸溪连头都没点,就静静地看向她。
贝母浑身冒着冷汗,神色哀求道:
“溪溪,你不能回苗家啊,静静没有错,错的是我们。”
“你惩罚我们就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妈妈求求你不要打扰静静的生活。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是最无辜的。”
“而且我们将你培养成才,帝大的学生出来什么工作,还不是随便你挑选?”
“可是静静努力这么久,也只是上了京都师范,需要家里人的扶持。”
“我们对你的付出,绝对大于她养父母对她的付出。”
说着贝母就要往下跪。
贝芸溪一动不动,脸上遍是讥讽的神色。
贝母是用下跪逼迫她,等得就是她上前去搀扶,逼她就范。
其实贝母没有一点真要跪下去的意思。
这会儿没有等到养女搀扶,贝母的膝盖都没弯曲一半,再也使不上劲了。
“溪溪,你真要妈妈跪下来求你吗?”
这会儿贝母已经确定贝芸溪不能说话,咬咬牙伤心地大声问道。
“那真是一个误会,我们已经尽力在弥补了,咱能不能往前看?你现在工作不错,还有好多追求者,哪里还需要父母的援助?”
“咱安安分分过小日子不行吗?”
贝芸溪又掏出一张纸来:“再闹,我们局子里见!”
“你们当初起了这个念头,又贪婪地想要让我一辈子都服务与你们贝家,那就得做好承受我报复的准备吧。”
见贝母看完,贝芸溪将两张纸条都给收回来,拿了一张更大的递给看守家属院的老大爷。
“大爷您好,这位同志是人贩子,我不认得她,如果她再赖着不走,或者下次带人来,还麻烦您替我报警。”
那门卫一瞧,立马紧张起来。
这年头贩卖小孩的多,可是对妇女下手的也不小,尤其像是小贝同志这么漂亮的姑娘,更容易被人盯上。
现在人贩子的手段多着呢,在街上拉着人就走,还理直气壮地说是自个儿媳妇闹脾气呢,谁还会上前帮忙?
他赶忙点头表示:
“小贝同志您放心,往后这样的人,我绝对不放进来。”
“我这就打电话!”
贝母跟到这里,看到贝芸溪纸上的字,再听到老大爷的话,赶忙摆手解释:
“大叔,我不是人贩子,我是贝芸溪的妈妈!”
第三百零九章 八零之哑女的春天(22)
听了她的话,那老大爷直接吧唧将门给关上,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呵,不是男人,年龄又大,人贩子可不就会谎称是人家小姑娘的妈妈、婶子、大娘?
如果真是母女俩,能闹到这种程度?
贝母心虚啊,自己这妈当得名不正言不顺,生怕弄巧成拙,只能跺跺脚一路小跑离开了。
老大爷一瞧,嘿,果然是人贩子,一听说报警就跑了。
他开开门撸着袖子就要喊着追上去。
贝芸溪拉住他摇摇头,低头写道:
“大爷谢谢您了,咱们无凭无据的,人家肯定不承认。”
老大爷见状想想也是,局子里的同志们都是看证据的,哪能随便抓人?
无奈,他只能对着贝母的背影喊道:“你来一次我打电话一次,看看你还敢不敢来……”
贝芸溪轻笑着冲他竖了个大拇哥。
她往宿舍楼走的时候,被一个小干事喊住:
“小贝同志,财务科主任喊您过去一趟。”
贝芸溪笑着冲人比划了谢谢的手势,往办公楼而去。
“小贝同志来了,请坐,”财务部的何主任赶忙起身亲自给她倒茶水,“是这样的,咱们文化宫春节氛围装扮的项目,完成得相当出色。”
“今儿个一早就得到了上面的领导,打电话点名表扬呢,可以说,咱们报社接手这个项目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全都是小贝同志您的功劳。”
“最重要的是,大老板一开始就想做好这个项目,已经准备好重金,在灯光这方面使劲砸呢。”
“结果小贝同志直接招商,花费大的灯光项目上,咱单位没掏一笔钱,连带着墙报、表演人员的补贴,也都相当于被分摊出去。”
“我们大老板再厉害,也没有小贝同志这空手套白狼的漂亮手段。”
“所以啊,大老板为了表示感谢您,就将当初准备好的第一批项目金,作为奖金发给您。”
说着呢何主任就拿出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双肩包,递给贝芸溪。
贝芸溪诧异不已。
她听过老板剥削员工的,还没见过主动掏钱的老板,而且她忍不住打开包,立面都是一沓沓崭新的大团结。
如果说一沓是一百张,那么她目测的二十沓,岂不是两万块?
想想这个年代大团结的购买力度,贝芸溪都倒抽口气,连连摇头往外推。
何主任笑着说:“小贝同志,既然是大老板给的,那您就拿着吧。这是您应得的。”
“按照大老板的想法,文化宫春节氛围装扮项目,前后不得投入五六万?”
“咱大老板不是小气的人,舍得奖金,也是为了能够让小贝同志,继续为报社卖力。”
“你值得的!”
贝芸溪这才轻笑着接过来。
何主任像是完成了一项大任务似的,微微松口气,“这事儿啊,就你知我知和大老板知道,不需要声张的。”
“省得有人眼红使坏。”
“对了,小贝同志,最近大老板除了负责报社外,又在培养一批建筑行业的人才,承接各个单位家属院的建造。”
“有些单位拿不出足够的钱来,就会拿着现房抵。”
“如果您有意向的话,可以来寻我,在附近挑选几套房子。自家单位的房子,能给您便宜点。”
“钱存到银行里涨得慢,顶多保险点,不怕被小偷惦记。不如将钱投入到房子中,每个月还能收取租金。”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提高,越来越多的人下海,这房价迟早要被炒起来的……我也在大老板的指点下,入手两套了……”何主任低声将掏心窝子的话说了。
生怕小年轻守不住钱,给出诚恳的建议。
贝芸溪笑着点头,这些道理她都懂,而且还灌输给俩好友。
原本她也是打算买房子的,可是自从她猜测大佬绑定了自个儿后,便想着何时来个金蝉脱壳,那么再囤房子,就有些被绊住手脚了。
不过呢,大佬智商惊人,自己若是守着这么大笔钱而不花,肯定会被他察觉出什么来。
加上这段时间头饰的销路被彻底打开,已经被纪母、纪晴瑶和鲁新蕾她们经营成为规模,每天她都能有大几百块的分成。
她约摸着这笔生意的火爆至少能持续到年后了,有这么一大笔分成在,不过千八百块买一套小居室,并不会给她带来多少损失。
再说了,她刚刚又入手了两万块呢。
正好她买套房子搬出宿舍,减少与大佬的接触!
其实,只要能与大佬划清关系,哪怕让所有钱打了水漂,她顶多心疼一下,也是乐意的。
如此想着,贝芸溪在纸上写道:“在宿舍住着到底没有自个儿家里轻松自在,还得麻烦何主任您,帮我跟大老板说句话。”
“我想在单位附近买一套五十来平两室一厅的房子。”
何主任连连点头,低头看了下表:
“正好快要下班了,如果你没事的话,咱们去瞧瞧?”
“这抵现金的房子信息,我这里有一份,你看看有哪些合适的,咱们直接拿了钥匙就能去看。”
说着何主任拉开抽屉,拿出一沓资料递过来。
这些房屋信息被整理得格外详细,有小区的位置,然后小区中家属楼的排布,抵现房的具体位置,以及房子的结构图。
贝芸溪没想着住多久,顶多一年,她就实习结束领完毕业证离开了。
所以她图方便,反而选择了单位的福利房,三楼的二居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是之前一个副编住的,房子装修好没住两年,因为他家里老人身体原因,就带着妻儿申请调离。”
“很多人都盯着这套房子呢,不过大老板谁都没批,就想着这作为一个福利,奖励给贡献比较出众的员工呢。”
“小贝同志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了,缺少的东西,可以先去后勤部领取,后勤部没有的,你再自个儿慢慢添置。”
贝芸溪里里外外瞧了一个遍,也是挺满意的,墙壁洁白、木质地板,家具齐全,就连吊灯都比较洋气。
她笑着点点头,比划了个谢谢。
“看来小贝同志很满意啊,这样的话,咱们直接做个登记,给你办理房产证。”
“我回头吩咐单位招待所的阿姨,给你彻底打扫清理一遍,不过一中午的事情,下午你就能收拾住进来了……”
瞧着何主任殷勤的过分,看样子竟是连房款都不准备收了。
果然看到贝芸溪疑惑的眼神。
何主任笑道:“如果是其他地方的房子,我能给你最大的优惠,不过咱们单位的,本来就是员工福利啊。”
瞧着理直气壮、连理由都不找的样子,贝芸溪笑着点点头,也没有拒绝,心里却明白,这个对员工出手大方、送钱送房的大老板,是大佬无疑了!
甚至她都怀疑,他给她放假,就是为了搬家?
贝芸溪回到宿舍,开始收拾东西。
她的东西并不多,就几套棉衣,剩下的都是在后勤部领的,不过两三趟就能搬完。
不过她刚午睡起来,准备搬家的时候,就有门卫上的两个小伙儿上门帮忙,直接一次性全部给拎过去了。
那俩小伙将东西往她家里一放,拔腿就跑,连她让人进屋喝水的字还没写完呢。
贝芸溪收拾好东西,便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经过一楼的时候,就见屋门大敞,谷老嗓门洪亮地嘟囔谷修齐忙得整天寻不到人,非得劳烦他亲自上门来堵。
说着呢,老爷子就看到经过的贝芸溪,诧异又惊喜地招呼道:“小贝同志,你也住在这栋楼上啊?”
贝芸溪勾勾唇角,演,爷孙俩没去当演员真是浪费。
不过她瞧着屋里的模样,不像是刚搬来的,虽然她只是瞥了一眼,却觉得就是谷修齐喜欢的风格,简洁有格调。
那只能说,谷修齐将人心揣摩得特别精准,预判了她的选择!
“哎呀,小贝同志你做人不厚道啊,老头我跟着你忙前忙后这么多天,是图你们单位给的补贴吗?”
“我不过是瞧着小姑娘做事认真有趣,乐意帮忙。结果呢,你功成名就全身而退,我还被拴着天天跳广场舞……”
说起来都是辛酸泪呐!
老爷子可怜巴巴地说:
“咱也不图你啥,请个饭吃点肉,总可以不?”
贝芸溪瞥了眼他身后的谷修齐,男人侧对着她,神色冷淡,可是她能从他脸颊上的肌肉瞧出来,他在紧张和期待。
她微微抿着唇瓣,眸子里闪过抹笑意。
大佬这么卖力下鱼饵,等着她这条小锦鲤上钩,那她不得晃晃他以示回敬?
是以贝芸溪点点头,冲老爷子招招手。
老爷子眼睛一亮,蹬蹬跑了两步,扭身没好气地冲着还杵在原地当柱子的孙子,挥了一拐杖,“傻愣着干嘛,小贝同志请吃饭呢,总不能让老头子白沾人家姑娘便宜吧?”
“你跟着去吃,回头替我给请回来!”
他多聪明和机灵啊,一来一回,小年轻不就熟悉、亲近了?
唉,瞧他年纪这么大了,还得为儿孙的婚事操心。
谷修齐没动,却是抬起头看向贝芸溪,脸上询问的神色也染着些许可怜兮兮。
贝芸溪隐藏住复杂的情绪,眉眼弯弯地点点头,瞧着男人略微激动的神色,唇角的笑勾得更深了。
京都日报的地理位置不错,虽然不是市中心,却也处于繁华地带,隔壁就是商业界,各种商品和吃食应有尽有。
贝芸溪来到这里,一直忙着呢,除了那次跟好友出来打牙祭,也就早上的焦圈配豆汁,让她的口腹之欲得到极大的满足。
所以这次她索性去吃了正宗的京都烤鸭,古色古香的店面,服务员的穿着都是改良的中山装。
然而刚进铺子,老爷子都不需要自己找借口提前溜,就被熟人给邀请离开了。
谷修齐笑着道:“这家店铺的烤鸭挺正宗的,还好今天不是周末,咱来的早,不然排着队也不见得能吃上。”
贝芸溪点点头,烤鸭的香味已经将她的馋虫给勾出来了,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
俩人去了二楼,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谷修齐都不需要看菜单,就点了一只烤鸭和两个招牌菜,“多上一份春饼,鸭架熬成汤,谢谢……”
贝芸溪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情竟是出奇的平静。她因为是任务者,反而对活着有着极大的执着,不想自己精神错乱,最终闹得连自己都不记得。
能够早点摆脱任务者的身份,她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再者,她也一向是随遇而安,从没有对爱情有着特别坚决的抵制。
可是她就是有些不甘心,为什么命运不能掌握在自个儿手里?
一想到这,她就会生出一股自己都不喜欢的怨气。
连带着她看向谷修齐,都是微鼓着腮帮,带些不开心的。
谷修齐微微一愣,反而笑着问道:“怎么了?”
她能够在他面前释放情绪,是不是代表着他在她心里已经有了浅浅的痕迹?
贝芸溪哼着一声,继续托着腮帮往外看。
“修齐哥,好巧啊,最近在大院里我都没怎么见到你。”
“卓静回来了,咱们小伙伴们还没聚全过一次。周六晚上,修齐哥怎么也得腾出空来呗,咱们去刘家庄子吃涮羊肉吧?”
“刘四儿不知道怎么,从蒙内弄来了一整只羊,可肥了。”
“咱到时候再弄个铁架子烤羊肉串。”
虽然已经迈入八十年代,可是夏华的物资仍旧不丰,像是羊肉和牛肉都是稀罕物,价格也偏贵。
本来谷修齐想要拒绝,听到这话,他挑眉看向贝芸溪,“芸芸,你想吃羊肉火锅和羊肉串吗?”
这时候大家伙才将注意力放在贝芸溪身上。
当贝芸溪扭过头来的时候,那一行人忍不住倒抽口气。
实在是她容貌太盛,更重要的是她长得像极了苗家老幺!
苗卓静脸色煞白,紧握着拳头,内心似有所感带着从没有过的慌乱。
“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盛情相邀的青年,呆怔地忍不住询问道。
贝芸溪不能说话,就是歪着头,漆黑明亮的狐狸眸子,静静地看向苗卓静!
第三百一十章 八零之哑女的春天(23)
千人千面,就是同一个母亲生出来的孩子,模样相差也很大。
只是基因的作用之下,一家人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就像是苗卓静,她与贝母不说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也有七八分相似。
细长的单眼皮、略微内勾的鼻子,唇形更是略显丰满,还有那对招风耳。
苗卓静生活环境优越,养了一身白皙滑嫩的皮子,都说一白遮三丑,她模样也算是清秀,很典型的东方平原人的模样。
只是苗家人,尤其是苗父和苗母的容貌十分出色,家里的小辈哪个不是漂亮俊秀的,唯独她像是一只生在白天鹅中的丑小鸭。
小的时候,大家伙还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很多人十来岁了那双眼皮才撑出来呢。
只是人都十九岁了,苗卓静的模样依旧寡淡得紧,也就那身清淡的气质,还能与苗家沾点边。
苗卓静扯着青年,笑着说:
“亦然堂哥,好像那边空出一个桌子,咱们抓紧过去吧?”
说完,她又抿着唇露出抹羞涩的笑,看向谷修齐说:
“修齐哥哥,周六晚上刘家庄子见啊。”
“他们非得要给我举办个洗尘宴,我推不过,那就当作大家伙聚在一起的理由吧。”
“大家都来,总不能少了修齐哥哥,您说呢?”
“谷爷爷之前还说,我,我哪里需要人帮忙,就找你呢,所以啊,我就借花献佛,先谢谢修齐哥哥,这样回头,我也能正大光明麻烦你……”
谷修齐神色淡淡,唇角勾起抹冷笑。
从那天他听着贝母的话,便清楚,这苗卓静是知晓自个儿身份的,甚至也知道溪溪的模样吧?
所以她鸠占鹊巢,还仗着大家伙不知道实情,当着正主的面,约他?
没等他开口,贝芸溪突然就低头翻腾起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个大红色的钱包,这是纪晴瑶去批发饰品的时候,特意给她捎带的。
除了钱包,还有不少好玩又精致的小饰品,比如手链、耳钉、丝巾和小包等。
这真皮钱包的款式也新颖大气,取代了原主自己缝制的布包。
自然布包里的东西,也都被贝芸溪原原本本给转移到了皮包中,其中就包括一张贝家的全家福。
这还是贝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带着孩子们来城里过年,一家人将贝芸溪打发出去上兴趣班,而他们去拍全家福。
结果老师生病,原主回家正好撞见。
无奈之下,才有了这一张照片,还被原主当宝贝似的放到钱包中,这一放就是许多年!
照片一点折痕都没有,甚至边角都没有起毛絮,足以说明原主对其的爱护程度了。
然而如今这张照片,此时此刻却成为一种极大的讽刺。
贝芸溪轻笑着将照片放到桌子上,往前一推,点了点贝母,又指了指苗卓静。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年轻些的贝母跟如今的苗卓静相似度更高!
而照片中,那略大点的女孩儿,五官精致漂亮,就像是被p上的背景般,与贝家人格格不入,任由谁都不能违心地说,她贝芸溪是贝家父母能够生出来的娃。
毕竟,高中学历的人上过生物课,知道单眼皮的父母,是不可能生出来双眼皮的孩子!
贝芸溪不方便说话,也懒得写字。
可是谷修齐可以当她的嘴巴,直接不客气地说:
“苗卓静,你跟这照片上的妇人更有母女相。”
“据我所知,芸溪跟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都是在京都第一附属医院出生的。”
“我觉得苗家有必要检查下,子孙中有没有鸠占鹊巢的情况。”
“还有,我爷爷是承了你们苗家的情谊,但是却不足以你们时时刻刻拿着子孙辈的姻缘,当做报酬。”
苗卓静浑身冰冷,看看冷酷着脸的谷修齐,又瞧瞧笑意盈盈的贝芸溪,眸子里闪过浓浓的不甘和嫉恨。
她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直接扭身下楼,飞奔出去。
“唉,小静……”
不管苗卓静是不是苗家的孩子,她确确实实是在苗家长大的,与他们有着十多年的情谊,哪能一下子割舍?
是以一行人急切地去追人,在人群后面的一位女孩儿直接恶狠狠地瞪着贝芸溪:
“你是狐狸精,不可能是我们苗家的孩子。”
“你勾搭了谷浩南还不算,又要跟我姐抢男人!”
“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周旋在男人之间,呸,水性杨花的人,谷爷爷才瞧不上呢……”
贝芸溪轻笑下,拿起手里的水杯泼上去,比划了刷牙的姿势。
“你……”那女孩儿懵了下,左右瞧瞧,见大家伙都在看自己的热闹,羞愤地跺着脚:“反正,反正我姐就是苗卓静,她在家里最受宠爱了,哪怕你是真得苗家孩子,也绝对不可能与她争宠!”
说完她也跑下楼。
而这时候楼下传来汽车刺耳的刹车声,便有人扯着嗓子喊道:
“快叫救护车,有人出车祸了……”
贝芸溪扭头看去,就见穿着一身桃红呢子的卓静文紧闭着双眼、额头带着血迹、脸色苍白地被苗亦然抱在怀中!
她忍不住笑了下,侧头去看谷修齐。
后者淡淡地耸肩,“故意的,估计苗卓静觉得自己的身份快要暴露了,所以先下手为强,毕竟以她为人处世小心翼翼的方式,做不出来情绪失控、冲动地连车都不看就过马路。”
“苦肉计罢了,是她自个儿对着车冲过去,不过,”说到这里,谷修齐略微担忧地看向贝芸溪。
“苗家情况挺复杂的,溪……小贝同志,你是想好要认祖归宗吗?”
“其实回不回去都差不多,苗家人除了老爷子外,其他人的为人处世有些糊涂。说不定你回到苗家,反而没现在轻松自在。”
贝芸溪低头刷刷写着:“不知道你我之前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看到这句话,谷修齐眸子骤缩下,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她是要认祖归宗与苗卓静死磕到底,为了能增加自个儿的筹码,所以需要他的配合。
明知道自己被她利用,可是谷修齐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
他喉咙微紧,装作不经意地点头:
“我们的约定当然算数,不是一直都没结束吗?”
“只是暂时中止,如今继续进行呗。”
“不过,这一次是中止还是结束,得由我来喊,可以吗?”
贝芸溪低垂下眼睑,点点头。
这会儿功夫,苗卓静已经被苗亦然抱着坐上刚才撞她的汽车,直奔医院而去。
刚才那小姑娘又跑上来,离着老远伸手指着贝芸溪:
“都怪你,如果我姐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吧!”
“果然我奶说得很对,苗家有凰妨人,这么多年家里遇事有惊无险,人人都平安无事,就你来了,刚碰面我姐都出了车祸……”
贝芸溪轻笑着从盘里捏出块肉,冲人瞄准下微微用力,正好就甩到那小姑娘不停张合、躲闪不及的嘴巴里。
鸭肉很香,尤其是裹了一层油皮,小姑娘差点没忍住要嚼了吃。
不过,她还是很有义气的,堂姐被欺负,她哪里能接受糖衣炮弹?
而且这分明就是贝芸溪在欺负人!
是以小姑娘愤恨地将鸭肉给拿出来,放跟前一瞧,差点没将鼻子给气歪,这是鸭屁股!
她从小到大也是家里娇滴滴的小公主,哪里吃过这玩意,甚至看到一眼都觉得受到了侮辱,更何况那鸭屁股被她含到嘴里……
小姑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她脏了!
尖叫地将肉给丢得远远地,她眼睛泛红愤恨地瞪了贝芸溪一眼,捂着嘴干呕地再次飞奔下楼了。
谷修齐忍不住低笑声:“我还没发现小对象这么淘气呢。”
他又开始喊上小对象了,厚脸皮!
贝芸溪瞪了他一眼,也跟着抿唇笑起来。
小姑娘的心思很好猜测,至少在她面前,是藏不住分毫的。
贝芸溪知道自己是苗家的孩子,哪怕她刚开始没想着要认祖归宗,可是她也对苗家作了一番调查,省得到时候自己处于被动状态。
小姑娘是大房的老四苗佳萌,算得上是小辈里容貌最出色的,而她也以此为豪。
她与苗卓静关系好,何尝没有绿叶衬红花的打算。
同样的,她对贝芸溪坚决的抵制和反感,亦是害怕在容貌上被碾压!
在世家中,哪里有什么单纯的孩子?
贝芸溪吃烤鸭都没有动手的机会,全是谷修齐一个个地卷好放到她跟前,伺候得那叫一个周到。
原主别看容貌极盛,可是她短暂的生命中,并没有享受到多少爱意,所以她被谷浩南肤浅低端的追求所俘获。
内心的苦楚,并没有随着她的消失而消失。
所以贝芸溪内心不由地泛着暖意和甜蜜。
吃过饭,谷修齐建议道:“街头开了个特别大的图书馆,里面书籍不论种类还是数量都很多。”
“还提供办卡借阅服务,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选几本书?”
外面的华灯初上,昏黄朦胧,可是行人不减,这条街上的夜市格外热闹,能够从六点多持续到九点呢。
尤其是临近年根,忙碌一年的人们,荷包口都松了不少,会带着孩子们过来逛逛,像是赶集似的,比往常人数增加五六倍不止呢。
在生意火爆的摊位旁,人挤人也不为过。
贝芸溪年前没什么事情,一周只需要过去教大家伙一首新舞蹈,而且也有退休的舞蹈老师自个儿编舞。
她绘制了不少灯饰和头饰的花样,每次只拿出去几张,如今她手里的底稿都一指厚了。
贝芸溪确实需要点消遣,便轻轻点点头。
谷修齐直接坚定地握上她的手,大步往外走去,还一本正经地道:
“夜市上人多,咱们走散了可不好再找到。”
男人的手宽大温暖有力,紧紧抓着她,挤入人群中。
在人多的时候,他会虚虚张开手臂,护着她走过。
贝芸溪瞧着男人坚毅的下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气,既然她在现实生活中,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像是陀螺般不停地进入到任务位面。
那她为什么在不受时空管理局掌控的位面中,还要委屈自己呢?
在这里,大佬并没有任何记忆,不定是他潜她,还是她潜他呢!
漫长而短暂的人生中,她也需要人陪伴着、宠爱着,时刻被人照顾呵护。
贝芸溪拧巴了两天的心,终于顺了,她眸子微微转动,在有人撞上自个儿的时候,便装作站不稳给撞到他怀中。
谷修齐浑身僵直了下,不等他有所反应,女人已经很快离开。
他鼻息下还残留着女人身上淡淡温热的馨香,浑身的血液在躁动。
他们从烤鸭店到书店,要横穿过夜市,人来人往中,贝芸溪就一次又一次被撞入男人怀中。
谷修齐受不住了,直接霸道地将人揽入怀中,硬邦邦地说:
“我这不是占你便宜,是怕你被人给撞伤。”
“再说天冷,你衣服穿得多,我,算不得我碰到你。”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提议对不对,这种甜蜜的折磨,太让人疯狂了。
贝芸溪抿着唇,微微挣扎下,也静静地任由他而去了。
等他们抵达灯火辉煌的书店时,谷修齐额头上冒了一层薄汗。
他暗暗地松口气,也随着女人离开,心里空落落的。
啥时候他才能正大光明,将人狠狠搂入怀中欺负呢?
那种渴盼,几乎成为他的一种执念,看着女人背影的眸子都泛着红光。
贝芸溪自从上班后,特别忙,没怎么有时间逛街,并不知道这里开办了一家新书店。
而且别看这里位于街头,但是转个弯,像是将车水马龙彻底隔绝开,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肃静而庄重。
书店果然大,不是国内普通那种规规矩矩的书架。
一共有五层楼,但是高度相当于十层了,每一层特别高,半层用于采光,半层则整面墙上都收录着书籍。
其余的地方都是各种具有艺术感的桌椅,中间是茶吧,提供咖啡、牛奶、果汁,以及免费的白开水。
四处都有绿植和警句名言,虽然夜幕笼罩,可是这里却灯光明亮,很少能寻到暗处。
贝芸溪眸子里遍是细碎欢喜的光芒。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八零之哑女的春天(24)
谷修齐笑着小声说:“我一猜你就会喜欢这里。”
“走,咱先找个地方坐下来,你再慢慢地逛,等挑好书,办了借阅卡,咱们喝点果汁。”
“回去的时候,正好逛个夜市,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小吃和有趣的小玩意。”
其实他更想邀请人去看电影的,在黑暗中看着文艺抒情的片子,更容易让感情升温。
只是他之前不清楚她的态度,贸然邀请,说不定俩人的距离又被拉开些。
他不敢逼迫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邀她来书店消磨。
贝芸溪轻笑着点头,漂亮的眸子认真地巡视一遍,挑选了一处略微隐蔽的地方,便去投入书的海洋中。
挑了近一个小时,她抱着两本厚厚的侦探书,才意犹未尽地回来,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谷修齐已经点了鲜榨橙汁,香甜微凉带着淡淡的酸,格外爽口。而他也趁空替她办理了借阅卡。
俩人在夜市上又吃了点东西,才慢慢地往单位走去。
不过贝芸溪抱着书微低着头与谷修齐并肩走着,心里想着事情,一分神倒是来了个平地摔。
这里正巧是个小胡同,里面黑漆漆的,他们不想要绕远了,便图省事抄小路。
九点钟了,许多人家已经洗漱上床睡觉了,至少附近的平房中,很少有亮灯的。
谷修齐立马将人捞入怀中,没有把控住力道,俩人撞到墙上,倒是来了个壁咚的姿势。
男人很快调整好姿态,一个胳膊撑着墙壁,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身子微微弯着,俩人几乎鼻尖相抵。
冰凉的夜晚中,胡同中呼啸的北风,都吹不散俩人之间的那股暧昧。谷修齐视力极好,气息凌乱地盯着她的唇瓣。
他觉得自己往常二十多年的意志力,在这一刻一点点崩塌。
在他处于崩溃边缘的时候,贝芸溪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微微用力推着。
谷修齐不退反而将人彻底紧紧搂入怀中,俯身狠狠地亲吻上她。
自己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浓烈而出,全部以极致的火热向她倾诉。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完完全全笼罩住。
贝芸溪哪里有抵抗的能力,稀里糊涂地就由着他撒欢。
好在谷修齐听到有人同样想抄小路,脚步声往这边渐近。
他才刹住车,没当场将女人给办了。
他打横抱起贝芸溪,快步离开,等走出黑暗的地方,他气息已经平稳,所有的理智终于回笼。
谷修齐暗哑着嗓子:
“小对象,对不起,刚才我对你犯错误了。”
“我是情难自禁,希望你能体谅我被你吸引又抗拒不得的心。”
“我想对你负责……”
他的手轻轻摩擦着她的唇瓣,认真地说:
“我想对你今后一辈子负责!”
“我知道你在贝家受到了太多的委屈,也明白你内心的不甘。嫁给我,咱们组成夫妻,让贝家人仰望、恼怒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让苗家人也追捧你,后悔自个儿的选择。”
“我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感觉的,能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吗?”
贝芸溪拽下他的手,反而被男人握个正着,轻轻摩擦把玩着。
她抬起头看向男人,那深邃漆黑的眸子中,盛着一个小小的自己,再也印不出其他的东西。
贝芸溪忍不住踮起脚尖,伸出手遮盖住它们。
谷修齐这一次直接把她再度搂入怀中,贪婪地拱着她的脖子,耍赖道:
“反正我不管,我这一辈子就赖上你了!”
“他们不喜欢你、利用你,那就让我来爱你,呵护你、保护着你,对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我是不会放弃的。”
贝芸溪眼眶湿润,侧头啊呜一口,咬在他脖子上微微用力,似是将内心所有的情绪,也统统发泄出来般。
谷修齐忍不住低笑,小女人就像是小奶狗似的,看着张牙舞爪凶狠的要命,张着嘴咬人,但是她又精准地控制力道,不舍得真下力气。
微微刺疼的感觉,倒是让他心里越发滚烫欢喜!
“唔,盖章了,那我就算你答应了!”
说着谷修齐狠狠地啄了她一口,抱着人就在原地转圈,“小对象,我今天真是太开心了,恨不能明儿个就跟你领证结婚。”
尤其是刚才他浅浅尝了她的甜,那心更加躁动不安,分分钟想将人给娶回家,好好享用!
贝芸溪就瞪他,自己不能说话,他就曲解她的意思?
虽然她没想着彻底拒绝人,但是她也没打算这么轻易就点头啊。
谷修齐笑着说:“瞧我这记性,既然咱们要正儿八经处对象,之前签订的协议就不奏效了。“
“走,咱回家重新签订一份,你想怎么要求我都可以……”
为了具有诱惑力,他还特别好心地建议到:
“都说世上男人有钱就变坏,所以你得抓住我的命脉,往后我在外面赚钱,你在家里收钱,争取不让我身上携带多与一张大团结!”
贝芸溪挑眉,拿出本子开始写道:
“不知道谷同志对一张大团结的购买力,有什么误解吗?”
迈入八零年代,春风已经吹起来,渐渐地人们的生活水平发生两级变化。
下海成功的人,已经腰里荷包鼓鼓。
可是继续守着自个儿铁饭碗的人,工资仍旧与之前没有多少变化,普通人一个月三五十块钱,却要养活一家人。
所以这一张大团结,很有可能是一口人一个月的开销。
谷修齐一愣,笑着说:“那我的零花钱多少,就由着小对象制定,我绝对服从!”
贝芸溪瞪他,继续低头写:“老实交代,你到底有多少产业,京都日报其实是你与别人开伙的?”
“送房子也是你故意的?”
谷修齐摸摸鼻尖,讪讪笑道:
“小对象可真厉害,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不愧是帝大的高材生,一猜就猜到了。”
他也没什么隐瞒的,从一开始也没打算隐瞒,“我,我家里在京都还算有点势力。我爷爷想让我披上绿衣,可是我觉得现在组织一切稳定,科技也发展得很快,往后需要的是高科技人才。”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反而觉得在经济方面,我可能做得贡献、服务的人群更多。”
“所以我选择了与家里人端铁饭碗不同的自主创业。”
“京都日报是我与朋友合伙的产业,他在暗地里,我在明面上。”
“除了这,我将利润投入到建筑行业,召集不少退伍老兵跑工程,给他们提供不错的工资待遇,也能让他们拿得心安理得。”
“还有,”他小心翼翼觑了贝芸溪一眼,“刚刚开业的图书馆,也是我独资开办的。”
“还有现在街道上私家车辆不多,但是我敢确定往后,这车跟电视机一样,渐渐进入千家万户。所以我也召集了人,去国外学***技术,等他们回国,就是我开办车辆制造厂的时候……”
“目前就这么多,主要是我手头资金不算太宽裕,而且还没发现什么可以投资作为长久发展的项目。”
贝芸溪挑眉呵呵笑,笔戳着纸:“所以谷修齐同志,如果没有发生的这一切,你是将那作为继宿舍外,第二处捕猎点?”
谷修齐连连摇头,“小对象,我对你的心是真诚的,奔着一辈子去的,绝对没有一点水分和虚假,更不存在玩闹戏弄你的成分!”
他声音急切、面色肃穆认真,恨不能将自己的心肝肺掏出来,给她瞧瞧。
“小对象,我是真得太稀罕你了,不知道如何能在你允许的范围内,慢慢靠近你。”
“我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但凡你出现的地方,我都在你目光所及之处。希望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能立马出现,不让你受委屈。”
“小对象,我们试试呗?”
他问的小心翼翼。
贝芸溪微垂着眸子,沉思的每一秒,都让他的心被攥紧一分,连小时候等待成绩,都没如此紧张害怕过。
女人唇角微微翘起,特别轻地点点头。
谷修齐呆怔一下,好像这个信号所含的意义重大、内容之丰厚,需要他许久才能消化掉。
可是下一瞬他高兴的直接窜起来,高喊一声,这还不过瘾,他打横抱起女人在原地转圈。
像是他这种平时喜怒哀乐从来不往脸上表露的人,能有如此反应,可见真是欢喜到了极致。
连带着贝芸溪也不掩饰,抱着他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
谷修齐可怜巴巴将人送上楼,连门都没入,一步三回头地下楼。
他忍不住后悔自己咋没将图书馆给建得远点呢。
不过他清楚,如果这会儿自个儿跟着女人进屋,肯定会控制不住发生点什么的。
虽然他肯定会负责,但是小女人会觉得自己不尊重她。
而且他也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了她。
次日贝芸溪洗漱完,刚打开门,就见抱胸依靠在栏杆的男人。
谷修齐偶尔会抽根烟,要是平时等别人,他铁定要咬一根消磨时间的。
不过女人都不喜欢自家男人抽烟喝酒,所以他想用一点一滴的行动,表示自己对她的珍惜。
“走,溪溪,我们去后街吃早点,”男人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笑着说:“也别挑什么口味了,后街一趟全是早点铺子,咱就从第一家,每天不重样的挨个吃。”
贝芸溪抿唇笑着点点头,眸子里细碎的光芒,也泛出丝丝缕缕的欢喜。
俩人在一个单位里上班,谷修齐虽然是单位的大老板,可是身为老板的工作并不多,是以他明面上给自己的身份是主编。
只有经理、财务主任和总编三人才知晓他真实身份。
年前所有的单位都像是被按了加速键,任务量也多起来,每个人恨不能连轴转。
哪怕如此,谷修齐还是时不时就来美工部逛,一会儿给小对象冲一杯麦乳精,一会又拎来袋饼干让人垫垫肚子,又或者送个水果罐头。
惹得同事不停羡慕嫉妒恨笑着摇头打趣。
一天时间,他恨不能来八趟,好似全单位就他最闲。
这不人不知道从哪里翻腾出一袋坚果,又巴巴地送过来,“我要去财物,正好路过,最近小贝同志用脑过度,得吃点坚果补补脑子。”
说完,人也不逗留,狠狠瞅了女人一眼略微解馋,抬腿就要走。
贝芸溪无奈地拽住人的衣角,站起身将人按到自己的座位上,亲自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他面前。
她低头轻笑着写了纸条:
“请问谷主编,您一天往返八趟,锻炼身体呢?”
“恐怕整个报社都知道,您跟我处对象了吧?”
谷修齐就撑着脑袋,目光缱绻地看着她,“正好,这样单位中就没有人敢再对你生出心思来。”
全单位知道又算什么,他还想着全世界人都知道呢!
贝芸溪瞪他一眼,“可是我没法安心工作啊,也会打扰到其他同事。”
谷修齐笑着摇头:“不会的,我家溪溪这么聪明,能力又强,哪里会被我打扰到呢?”
“其他人受到影响,那是他们意志力不行,更是需要磨炼!”
他可真是什么都有理由。
贝芸溪微微叹口气,继续低头写道:
“谷主编,刚开始您一天八趟地跑,等以后我们感情趋于平淡,可能您八天一趟的跑。”
“您不觉得这样前后差别太大吗?”
谷修齐摇摇头,“不会啊,除非我不在单位,不然我恨不得将这里当成我的办公室。”
“对了,不然我也调过来吧?”
贝芸溪瞪他,过分了。
谷修齐趁着大家伙都忙着工作的时候,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笑道:“好了,我不逗你了。”
“我就是还不能反应过来,我现在是你正牌男友,可以谈婚论嫁的那种。”
“溪溪,今早我爷爷还打电话问呢,啥时候带你回家见家长?”
见家长那就是要谈婚论嫁走流程了。
贝芸溪想了想,刷刷写了不少字,将纸条推到他跟前:
“你之前说我可以提任何条件?”
“我不喜欢太繁琐冗长的礼节,如果,如果见你们家长,就爷爷奶奶和父母,行吗?”
亲们,这个月作者君目前请了一天的假期。
不过手里的稿子告罄,更新不稳定,嗷,在努力调整中。
因为口罩原因,娃在家里,总是来求抱抱,甜蜜的负担呢……
爱你们呦,能够一直跟读到这里,(`)比心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八零之哑女的春天(25)
谷修齐点头,“我也不耐烦应付那些叔伯婶娘的,到底是隔房,他们可不希望我们家过得好。”
“我都不舍得说你一句重话,他们阴阳怪气一顿,将我媳妇气跑了,我去哪里哭?”
“我只想给你最好的,生怕哪里招待你不周。”
“溪溪,咱有什么话都写出来,别闷在心里……”
“这世上,除了父母,与你最亲密的人,只有伴侣了。”
“别什么事自个儿扛,现在你有了我,往后啊,我替你遮风挡雨……”
男人平时寡言少语,可是小对象不能说话,他若是再不吭声,那不就成了演哑剧了?
而且在她面前,他有说不完的话。
贝芸溪抿着唇重重地点头,心里的暖意,让她眸子都染上水色。
瞧得谷修齐那叫一个悔呐,原来小对象吃软不吃硬,若是这句话他在没人的地方说,是不是能够讨点福利?
这时候一阵杀气汹汹的高跟鞋声音,急促地在走廊中响起,且越来越近。
“谁是贝芸溪!”
一个长得明艳的妇人满脸怒色地叉着腰,站在门口。
紧接着还有个鼻梁上挂着银框眼镜的中年俊美男子,脸上同样带着戾气地站在她身后。
美工部的众人一愣,齐刷刷看向贝芸溪。
美工部相较于其他办公室略微凌乱,各种绘画工具、参考书籍、杂志堆满,硬生生像是个堡垒,遮盖住了谷修齐。
贝芸溪拿着笔和纸,紧抿着唇瓣站起来,走过去。
望着这对夫妻,她已经猜测出他们的身份了,这是原主的父母吧?
瞧着陌生又熟悉的容颜,她的心口泛着微微的酸楚和苦涩。
这应该是原主身体带来的情感残留,又或者说是一种惯性。
贝芸溪能够感受到,在她听到自己这具身体不是贝家孩子的时候,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她没法奢求亲情,可同样的原主也生出一种期盼,自己如此漂亮优秀,会不会得到亲生父母的喜欢?
可是瞧到苗父和苗母,那颗本就不热的心,更是尝到凉透的滋味!
“你,”妇人还没啥感觉,但是男子怔忪在原地。
“你就是贝芸溪小狐狸精?”妇人直接恶狠狠地开火,“你勾搭我家静静的未婚夫就罢了,怎么还张牙舞爪地刺激她?”
“我家静静这么脾气温和不爱生气的人,被你刺激的哭着跑出去,直接被车撞晕,得了脑震荡,昨天晚上被接连下了两次病危,现在还躺在病房中没醒过来呢。”
“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绝对不可能嫁入谷家……谷家少夫人只能是我家静静。”
贝芸溪抿着唇笑笑,低头刷刷写得飞快:
“我如何刺激她了?”
妇人气愤道:“你跟谷家小子吃饭,还一点羞耻心没有,如果你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我家静静这么乖巧的小姑娘,能这么惨地还躺在床上吗?”
贝芸溪又写到:
“因为我知道她的身世,她的亲生母亲故意将她与我抱错。”
“这样劲爆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却害怕失去眼前的一切,演了一场苦肉计。”
“我想以她谨慎心细的程度,估计这会儿也是装的。你们可以请医生……”
她还没写完,就被妇人给夺过去狠狠地撕碎了。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静静是我花了半条命生下来的,怎么可能被人换了?”
“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麻雀变凤凰。”
“静静长相再普通也是我心头肉、掌中宝,我看你想过富贵日子魔怔了吧?”
“退一万步说,即便你说得是真得。她因为你出了车祸,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还嘻哈地跟没事似的来上班?”
“呸,我们苗家可生不出你这种冷情冷肺的小狐狸精。”
“医生明明白白写得诊断书,这有假的?”
“静静也是个小姑娘,没有你的刺激,根本做不出来如此冲动的事情。谁敢拿着小命去赌?”
“那么多人看着她被汽车撞到,要不是司机及时踩刹车,那她现在都要躺在棺木中等着你磕头了!”
“地上留了那么一滩血,你竟然还敢心思歹毒地说她故意的……”
贝芸溪静静地瞧着她咆哮,神色清冷又怜悯。
他们被贝家人耍得团团转,非但没有一点觉察,还甘愿被驱使。
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什么!
苗父这会儿也顺着苗母的话,脸上的疑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憎恶和嫌弃。
苗家是京都大家,在印刷行业独占鳌头,不少公交牌上都写着苗氏企业,名声很大,而且最近也有进军电子行业的打算。
往后苗氏企业会越来越红火,所以不少阿猫阿狗的都凑上来。
否则以她一个普通姑娘,又如何能寻上静静?
苗母一阵咆哮后,伸着手指着贝芸溪:
“你就等着当被告吧!”
“我家静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欺负的。”
“既然你敢做,那就承受苗家的报复,呵,我倒是瞧瞧谷家小子能护你多久……”
突然苗母像是卡壳一样,手还保持着指着贝芸溪的姿势,瞪大眼睛看向站起身走过来的谷修齐。
“修齐,你,你怎么在这里?”
还是苗父脸色难看地问道。
谷修齐轻笑声,“苗叔叔,这话您确定不是明知故问?”
“第一,这里是京都日报,是我的地盘,遇上我不是很正常吗?”
“第二,我的小对象在这里,我来献殷勤,您们要是没碰到我,才叫奇怪呢。”
“啧,刚才叔叔和阿姨真是让我开了眼界,这苗家的修养真的是让人不敢恭维。”
“难怪会养出的女儿,一不如意就往车上撞,自个儿不长眼睛、受了伤就赖别人?”
“就连撞到她的司机,都很冤枉,真的是小心翼翼开车避让,祸还能横生,成为别人算计中的无辜牺牲品。”
苗母气得紧,可是碍于谷修齐的面,只能咬着牙再捂上优雅:“修齐啊,你脑袋瓜最灵活了,怎么也被这小狐……小姑娘给迷惑住,非得冤枉我家静静呢?”
“这男人喜欢新鲜,可是漂亮的小姑娘,能处朋友却不能当妻子。你是谷家人,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父母想想啊。”
“你们谷家儿郎,谁能娶了我们苗家的姑娘,谁便更有资格继承家里的产业……”
她说这话的时候,下巴微微抬起,那种贵妇人的傲气不由地带出来。
苗家是家大业大,可是跟盘踞在京都的老大哥谷家相比,就不够看了。谷家产业是不算多,单单一个做到全国规模的运输行业,就足以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不过谷家做生意不过是玩票性质,人家的心思不在这,老爷子也是鼓励孩子们端上铁饭碗。
只是家里的产业到底需要人继承,没有人能抗拒这个诱惑。
所以每一房的孩子,有听从老爷子安排,乖乖端稳饭碗,为族人保驾护航。
可每一房也会留一两个头脑灵泛的孩子,没有如老爷子的意,毅然决然下海经商,为的就是有资格继承家产。
在这些人中,谷修齐是其中的佼佼者。
苗家势必要将一位姑娘嫁给谷修齐的!
苗父也点点头,苦口婆心地劝道:“修齐,你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没有野心怎么可能到这样的私人企业拼搏?”
“听叔一句劝,有才能的人,不见得适合从商。你们家老爷子把控着产业,往后肯定要分给你们。”
“苗家对你爷爷有恩情,只要你与我家静静订婚,我们保证让家里的老爷子当说客,不能说你继承所有财产,但是大半还是可以的……”
“我家静静在医院里躺着呢,如果是小感冒、肚子疼、脑袋疼的,还可以装装样子。这出车祸哪里能当苦肉计演的?”
“修齐啊,叔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这枕头风听听就行,可别当真……”
这句话可是将贝芸溪放到玩意的位置上,还隐晦地表示这俩人已经偷摸在一起。
之前的话他都是压低声音说的,到了后面声音越来越大,别说整个美工部了,就是隔壁的两个办公室里的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贝芸溪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不客气地泼上去。
茶水刚倒出来有一会儿,烫得人生疼却还没有达到起包的程度。
连轴转了几天,大家伙已经疲惫不堪,尤其是下午困顿不已,茶水浓稠,几乎一半都是泡得胀起来的茶叶。
如今全部一滴不剩、一叶不留地被贝芸溪泼到夫妻俩头上、脸上和身上!
“嗷!”苗母拔尖嗓子就是一阵喊叫,“你个小蹄子、小狐狸精,欺负了我闺女还不算完,竟然不尊重长辈,对我们出手!”
这里又不是圈子里,办公室中全是普通小职工,在未来女婿面前,被如此对待,苗母直接炸了,也不管什么体面、形象的,张牙舞爪就往贝芸溪这里冲。
谷修齐想要上前挡住,却被贝芸溪给轻推到了一侧。
而贝芸溪也在人扑到跟前的时候,猛地一个漂亮转身躲过。
苗母刹车不及,被凳子绊倒,头噗通一声磕到桌子上,疼得她嗷嗷叫唤。
苗父不好插手,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贝芸溪,你家里人怎么教的你,尊老爱幼都不懂吗?”
“也不知道品性如此恶劣的人,怎么就能在京都日报上班。我一定跟你们大老板说一声,将勾三搭四的你给开除掉,省的影响单位风气……”
苗母哎呦喂站着起身,额头一片红肿。
她瞧着贝芸溪年轻漂亮的模样,内心的火气更足,又继续不接受教训地往贝芸溪脸上招呼。
苗母的指甲保养得不错,染着漂亮淡粉色花汁,看的不是特别明显,就像是本身健康的粉色。
指甲修剪得整齐,微长带着弧度,不适合干家务,却绝对在打架的时候占优势,比如往那娇嫩白皙的小脸上扣下块肉,或者抓两道子!
贝芸溪这次没躲,而是在其手掌便凶狠鹰爪挠的瞬间,钳制住她的胳膊,一个角度扭转……
苗母不过是个普通妇人,哪里有那么快的反应,在被人钳制住的时候,还下意识用了力道。
结果她冲贝芸溪的所有恶毒心思,都被返回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直接在脸上炸开,血成股往下流淌!
所有人都有些呆了,俩人的角度,正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小姑娘不过是下意识挡了下,结果苗母的手上力道反噬到自个儿脸上……
虽然苗母挺惨不忍睹的,但是众人在心里却默默叫了句好!
“报警,必须报警,”苗父气得直接高呼道。
谷修齐挑眉,“您去报警啊,怎么说,明明阿姨的脸是她指甲太长自己挠破的。”
有人小声撇嘴说:“自己打架没占到便宜,自食其果反过来要报警,好没有道理。”
“俩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句句难听,咱们的小贝同志才是文静的小姑娘,心地善良又热心……”
苗父苗母靠着动静招来的人,非但没给贝芸溪脸色看,反而瞧了自个儿的笑话。
打,打不过,骂,又不解气,俩人只能恶狠狠地表示,会让局子里的人插手,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谷修齐握住贝芸溪的手,小声说:“小对象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贝芸溪抿唇轻笑,用另一只手写道:“您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
谷修齐惊奇地看着她:“小对象,你可真是无时无刻不给人惊喜啊。”
“你左手写字也这么好看漂亮?”
贝芸溪没有对苗父苗母抱有希望,刚才小小地惩罚下,心情不错,便轻笑着左右拿笔,一手画画一手写字。
办公室里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不停地赞叹叫好。
“小贝同志,你到底怎么练成的?这得费多少工夫啊?”有人忍不住问道。
贝芸溪抿唇写着:“小时候放学早,我基本上是在文化宫里过来的。上完课,就在书法班里靠着,直到我养父下班接我回去。”
“我闲着无聊,字写得足够好了,就自个儿跟自个儿玩,一只手代表一个人,尝试着同时进行不一样的任务……”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八零之哑女的春天(26)
别人不清楚她的情况,但是谷修齐知道啊,想想照片上那白皙漂亮的小姑娘,可怜巴巴坐在教室练字画画等人的情景。
他的心都疼得揪在一起,只恨自己怎么认识她如此晚!
吃过饭后,谷修齐拉着贝芸溪去散步,手霸道地十指交握:
“小对象,这周末去我家做客吧?”
“我不想等了,想让你有个家,能够为你遮风挡雨、给予依靠的家。”
贝芸溪抿着唇,拿出笔来,这是谷修齐特意给她制作的。
那笔的一侧安装小灯泡,哪怕在黑夜中,一样能够让她写字交流。
“你真的不介意我的过去,以及我不能说话吗?”
“我想要的感情,可不是一时被荷尔蒙掌控的激情,而是细水长流的一辈子!”
谷修齐笑着将人轻轻搂入怀中,“傻丫头,我二十六岁了,而不是十六岁,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如果我单纯靠着荷尔蒙掌控,会一身清白等候到你出现吗?”
“小对象,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根本不清楚自个儿有多优秀。我生怕少看你一眼,你就被别人给叼走……”
“人的一辈子能有多长呢,按照八九十岁算,我已经度过了人生三分之一的岁月,难道这不足够明白未来的三分之二,想要什么样的日子和伴侣吗?”
“嫁给我,贝芸溪,他们不能给你的疼爱,我给!”
“他们让你受到的委屈,我来替你讨要,如果你想自己来,那我就站在你身后,绝对不会让你再被欺辱到……”
贝芸溪紧紧抱住他,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踏实。
如果,如果这是在现实中,她被人表白多好。
既然在现实里,她孤苦伶仃独自奋战,那她就在位面中,加倍享受被人疼宠的感觉吧!
她嗯嗯着,拿着头蹭了蹭他的脖子。
那温软又乖巧的模样,稀罕得谷修齐不行,恨不能将人揉入骨子里。
等将贝芸溪送回家后,谷修齐在院子里点了一支烟,静静看着她的窗户,等三楼的灯熄灭后,他才拎着钥匙出门。
谷修齐二十多年了,才遇到一个想要用生命守护的人,哪里舍得被人欺辱?
他先去了医院,直接打听到苗卓静的主治医生,一句话都没问,直接拎着去了苗家,顺道还将自家老爷子接上。
谷老一听说准儿媳妇受委屈了,差点连自己暗封的权杖都忘了带。
“这苗老头真是越活越糊涂了,我得拿着棍子将他敲醒。”
“他如果不舍得教训儿孙,那就让我来!”
那医生啥事也不知道,瑟瑟发抖地被按在车后座上。
他也想挣扎、也想逃跑,可是他两条腿跑不过三个轱辘,而且谷修齐身手好,跟拎小鸡似的,丝毫不将他的反抗看在眼里。
摩托车在夜晚飞驰,突突声让还没睡觉的人心里也跟着突突的。
苗家入手了一套四进的大宅子,宅子里又套着小院,光是花匠、保洁员都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谷修齐骑着摩托车,绕着苗家突突了一圈,才在大门口停下来。
老爷子冲门房嚷嚷:
“我姓谷,给你家老爷子说一声!”
“他老大哥来了……”
门房探头瞧了下,能在这里守门的,都是机灵、记性好,又做事妥帖周到的。
他笑着赶忙招呼大家伙进来,让另一位值班人员给老爷子打电话。
这排场全京都都挑不出几家来。
得到见客的回信,谷修齐直接让人将侧门打开,骑着车突突进去了。
谷修齐的记忆力不错,来过一次就能记得大概。
这突突声,惹得众人哪里有一点睡意,纷纷换上衣服,骑着车子就往老爷子这里赶。
苗老爷子披着袄已经在大厅里候着了,见到三个人来了,笑着上前欢迎:“谷老哥,您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谷老呵呵:“没事,我大半夜上你家串门子,蹭床睡?”
“我家虽然不大,但是房间也不少。”
苗老爷子有些疑惑谷老脾气暴躁,笑道:
“是不是家里哪个小辈惹您不开心了?”
“你说出来,我肯定会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谷老点点头,看了圈陆陆续续赶来的小辈们,“你们家老幺呢?”
苗老爷子这边刚吩咐管家派人去喊,那边人已经赶过来了。
苗父和苗母已经换了身装扮,最显眼的是苗母脸上带着口罩,浑身遍是阴郁!
谷老直接发难问道:
“五苗啊,虽然我说不干涉小辈谈恋爱找对象,可没点头应下,我孙媳妇必须有一个是苗家的娃吧?”
“更没说,你家的丫头,就一定是我的孙媳妇!”
“咋我听说,你们夫妻俩兴师动众,去我家修齐对象那里闹腾去了?”
“那个小姑娘挺好的,咱们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我孙子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让小姑娘点头答应处对象。”
“如果他们俩的事情,被你们搅合黄了,看老头子我的拐杖敲不敲你们!”
苗母很想说话,可是她的伤在脸颊,光是扯个唇角,都能疼的人脑袋发蒙。她只能瞪眼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苗父作为代表发言,“谷大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掰扯谁是谁的对象。”
“我家静静因为那个妖里妖气的女人,躺在医院里呢,昨晚上可凶险了,医生给我们家属下了两次病危通知。”
“她但凡求生意志弱点,现在早就冰凉地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说到这里,夫妻俩齐齐地抹了把眼泪:
“那女人是没推静静,也没让静静往车上撞。”
“可没有她的刺激,静静现在肯定好好的。
“所以那个小狐狸精就是凶手,明知道刺激别人会有各种不好的事情发生,她就故意将人往狠了刺激……”
苗母现在就负责悲伤心疼地哭泣、抹眼泪。
苗父一脸愤恨地说着,可个劲地将苗卓静渲染得格外可怜与无辜。
“静静都这么惨了,那个小狐狸精还笑嘻嘻地说静静是装得……大家伙都瞧着呢,地上的血迹到现在还有……医院给的病危通知、诊断书,难道还是假的?”
谷修齐突然将那恨不能缩成一团的医生,给揪到身前,“来,你跟大家说苗卓静真实情况如何!”
那医生从进入苗家大院开始,就已经明白这个男人抓自己来的目的了。
不是为了看病,而是因为苗卓静病重的事情。
他斟酌着如何开口,才能两边都不得罪。
就听谷修齐冷声说:“你最好如实地说,不然我明天就将你做的事情都公之于众,看看弄虚作假的医生,还配穿上白大褂不?”
那医生仍旧咬着牙不开口,实在是苗家的势力太大了,他一个小小普通的医生,哪里得罪得起?
谷老瞪着苗老爷子,“老苗,给个话吧,没有你的话,人家都不敢说真话,生怕被你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子孙们,给弄得家破人亡!”
这一句话下来,直接将苗老爷子打了个激灵,赶忙说:
“谷老哥,您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
“我们苗家人向来安分守己,从不做仗势欺人的事情。”
说完,他就看向那位医生,努力装作和善道:
“医生,你有什么就说什么,有我看着,没人能将你如何的。”
虽然说苗老爷子的话,不见得有多大的效力,可是医生还是硬着头皮道:“是苗卓静小姐胁迫我的。”
“说你们苗家在医院有人,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就让我要么离开京都,要么离开这个行业。”
“我,我就一个普通人,哪里能对抗住你们苗家,就,就只能配合她,将皮肉伤,说成了脑子震荡、器官受损……”
苗父愤怒地厉声道:“你不要胡言乱语,是不是谷家小子给你塞钱了,故意让你这么说的?”
“我家静静被司机给撞伤了,又不是自行车,地上那么一滩血,怎么可能只有点皮肉伤?”
“病危通知和诊断书都能造假?”
那医生小声地说:“是不好造假,但是我给你们也不是正式的啊,你们没注意罢了,”见苗父苗母要冲自己本来,他赶忙躲到谷修齐身后,继续说:“这都是你们闺女的主意,我只拿钱办事,没费一点心思!”
“你们,你们也别凶,反正钱我没花,上面有你们闺女的血手印,真较真起来,我也不怕。”
“大不了鱼死网破,怪只能怪我自个儿贪心,哪怕赌上自己的前程,我也得让你们苗家知道,权势不代表一切……”
谷修齐适时出声:“没事,但凡苗家做出一点不妥帖的地方,你就去京都日报寻我。”
“我倒是瞧瞧苗家上报纸,让大街小巷都知晓自个儿的名号,是多了不起的事情。”
苗老爷子拉下脸来,“谷老哥,这就是你们谷家对待我们苗家的态度?”
“什么时候一个孙子辈的人,敢对我们苗家指手画脚?”
谷老也不惯着,冷笑:
“苗壮丰,难道不是你们苗家,一直抓着对我有救命之恩,得寸进尺,将谷家成为你们狐假虎威的依仗?”
几十年的事情了,苗老爷子早就忘了刚开始的忐忑。
加上这么多年苗家顺风顺水,诸多人对他都是捧着敬着,人上了年纪就会在这种情况下,失去了基本判断,也就是老糊涂的成因之一。
他神色淡淡,“谷西芹,当年在战场上,如果不是我替你挡了一枪,避开重要部位,现在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盛气凌人地指责我们苗家的不是?”
“你疼宠爱小辈没事,但也不能是非不分、忘恩负义吧?”
谷家老爷子已经退休了,哪怕他人脉宽广,那也是人走茶凉,能翻腾出什么样的水花?
谷家在运输行业是龙头老大,可是影响力也一定,而且老爷子想不开,打压子孙们经商的念头,固执地希望他们端上铁饭碗。
所以如今苗家和谷家就商业方面来看,算是并驾齐驱的,而且往后苗家也绝对会超过谷家。
他完全不需要再顾忌谷老的面子。
更何况这里是他的地盘,不需要对谷老再阿谀奉承、伏低做小了!
谷老气得差点仰倒,扶着胸口被谷修齐扶助。
“你啊你,苗壮丰,当初事情是什么样子,你真忘了,还是谎话说多了,你都忘了真相?”
“当年你不过是想要搏个前程,明明我能躲开,你非要上前多此一举!”
“或许你不知道,但是周围的同志们看得清清楚楚,你受伤了,但是我却闪开一米远的距离。”
“可能你更没有想到,在档案中,这件事是被记录下来的,为的就是你老糊涂后,上演今天这出。”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永远真不了!”
苗老爷子睁大眼睛,粗喘着气:“不可能,你,你好歹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能为了逃避恩情,故意造假?”
“你们既然知道,为何又任由我向你索要救命之恩?”
谷老呵呵冷笑:“我不过是念着之前的兄弟情义,哪怕你为了前程,可上前挡这一下,也是需要勇气的。”
“我平时顺手帮衬你一把,没想到被你误解这么深。”
“再者,我一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苗家做下多少事情,总有要赎罪还债的一天!”
“今天来,我是给我孙媳妇讨个公道,也是与你们苗家划清界限,省得回头你们再做什么糊涂事,攀扯上我。”
苗家为人处世太不讲究了,才迈入八十年代,春风不过吹拂三四年,他们就高调如斯,确实不宜深交。
谷修齐淡淡地说:“明儿个一早,我会找权威专家,给苗卓静同志做个全面检查,看看车祸到底多严重。”
“也好让司机对你们做出相应补偿。”
说完,三个人离开了。
等人走后,苗老爷子脸色阴沉地看着众人,直接将身边的古董花瓶,冲着苗父苗母脚边砸去!
“我看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白手起家,创造了咱们苗氏企业,往后发展前景广阔,但前提是咱们得有雄厚的人脉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