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的“鬼洞”
花墨漓一行人走进一个院落,穿过头顶上飘着引魂幡、周围都堆着表情诡异的纸人的院落,他们走进了正屋。
一进正屋,众人浑身打了个激灵。只见宽敞的屋子里,密密麻麻地都是棺材。有的棺材甚至还没来得及盖上棺材板,借着倾斜进来的月光,大家探头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只见棺材里的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大张着,像是受了过度惊吓而死的,一脸的狰狞表情。
花墨漓示意胥凩等人把所有棺材都打开,众人一看,这屋子里十几口棺材装着一家老小,都是一脸狰狞的表情,显然都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
蓝飒儿等人直接不敢伸头去看,这也太渗人了。轻舞扬一直紧紧拽着独孤楽的衣角,身体微微发抖。独孤楽伸手拍了拍轻舞扬的肩膀,让她放松,然后伸出手拉住轻舞扬的手。
所有少女当中,只有木云曦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一直都很镇定。当年她从死人堆里挣扎着爬出来的时候,可比这个恐怖多了。
花墨漓走出院子,长叹一声,悲声说道:“估计,现在整个村子都是个死人村了。”
然后他安排人去每一个院落仔细检查了一番,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村子里都是死人了,根本没有华山派掌门人和其他弟子的踪迹。
大家正一筹莫展的时候,鬼容抓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只见这个人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大声哭喊着:“死啦!都死啦!整个村子都死干净啦!”
花墨漓伸手按住这个人在空中乱抓的手。这个人立即捂住眼睛,浑身哆嗦着自言自语道:“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这个人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他浑身颤抖着。
花墨漓凑近老者,轻声问道:“前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者从捂住眼睛的指缝里偷偷看了花墨漓一眼,他慢慢把手放了下来,一脸震惊地问道:“你是人?”
花墨漓点点头,伸手抓住老者的手,肯定地回答道:“我是人!”老者握了握花墨漓的手,感受到了花墨漓手上传来的温暖,突然激动得老泪纵横,高声哭喊着:“是活人!是活人!我都好几天都见不到活人了!”
花墨漓让豊白把背着的水和食物拿出来分给老人,老者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打量着围着自己的一行人。
等老者吃得直打饱嗝的时候,花墨漓递上一壶水,又轻声问道:“前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者接过水壶,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大口,然后喘着粗气,从头说了起来。
原来,这个村子叫华溪村,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村子,人口众多,日子也过得富足安逸。
一个月前,三个上山打猎的年轻人竟然拿回来很多金银珠宝,村民都羡慕不已。一问之下,三个年轻人说:“在那个深山老林里的虎啸沟,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了一个塌洞。我们正在围追一只罕见的火狐狸,谁知这火狐狸一下子就钻进了那个塌洞。我们天天上山,从来没见过这个塌洞。就想着这个洞一定不深,所以我们也跟着钻了进去。谁知那个洞越走越宽敞,简直就是深不见底。我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到了洞底一处平地,火狐狸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快到手的猎物竟然不见了,我们正骂骂咧咧准备往回走,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就摔倒了。我们三个人滚进一个大洞,火把都熄灭了,我们又用火石点亮了火把。这一看,整个洞里都是金银财宝。我们就脱下衣服包了一些金银珠宝,带回来了。”
村民们眼睛都听直了,大家急忙问道:“洞里还有吗?”三个年轻人点点头,笃定地说道:“还有很多!我们拿的不过是一小部分。”
村民们一听,就急忙背箩筐的背箩筐,推小车的推小车,大家都往深山老林里的虎啸沟赶了过去。
过了一天一夜,村民们陆陆续续拿回很多金银珠宝,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可是,没过几天,那三个年轻人的身体就开始腐烂,活生生地、一点一点地开始腐烂。后来就是其他拿过金银珠宝的村民,也陆续开始腐烂。于是,整个村子,到处都是哀嚎声,到处弥漫着一股恶臭。
村民们觉得是因为拿了这些金银珠宝,沾染上了恶鬼。于是又把这些金银珠宝还了回去。还回去以后,他们的身体不再继续腐烂,可是去还珠宝的年轻后生,一个都没回来,全部失踪了。再后来,村子里就四处传开了,说有恶鬼在村子里游荡,见过恶鬼的人都会离奇死亡。
村子里死的人就越来越多,村民们就请道士来驱邪,谁知道士和他的徒弟们也都离奇失踪了。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村长才去华山派请这些名门正宗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知,华山派的人进了那个塌洞,就再没出来过,也离奇失踪了。
说完,老者是老泪纵横,一声声哭得悲痛不已。他边哭边说道:“现在,村子里几百口人失踪的失踪,死了的死了,就剩下我一个啦!”他捂着脸,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然后他又说道:“我白天把死了的人装进棺材里,晚上我就悄悄地躲起来,我也怕被恶鬼撞见,丢了这条老命,村子里就真的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啦!”
众人一听,都唏嘘不已,整个村子几百口人,才短短十几天就全没啦。
这时,花墨漓对老者说道:“前辈,你带我们去找那个塌洞吧。”
老者一听,吓得浑身哆嗦,高声喊着:“那就是个鬼洞!进去的人必死无疑!”然后趁人不备时就准备偷偷溜走。
鬼容一把抓住老者,老者又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花墨漓摆了摆手,鬼容放开老者。老者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天抢地的哀嚎起来。
花墨漓拍了拍老者的肩膀,正声说道:“前辈,你冒着生命危险留在村中装敛那些死尸,一看你就是一个有仁有义的人。现在整个村子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已经六十多岁了,要是过几年你再没了,整个华溪村就绝后了。”
花墨漓顿了顿,又轻声说道:“要是你带我们去找到那个塌洞,说不定我们还能救出几个村里的年轻后生。那华溪村就后继有人了,这对你而言,就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情!”
老者抬眼看着眼前这个长得谪仙般的人物,他一下子爬了起来,对着花墨漓,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豪迈语气说道:“走!我带你们去!”
说完,老者就带着一行人走进了深山老林。
诡异的夜半歌声
在黑暗的林子中,众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就来到一处险峻的深沟,老者顺着怪石林立的石头堆,就下到深沟里。
老者一边艰难地向前走,一边说:“这就是虎啸沟,平时就连村里最厉害的老猎人,也不轻易来这里。因为这里不仅地形复杂,不熟悉地形的人,一不小心走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而且这里凶兽猛禽也常常出没,稍不小心,人就成了它们的腹中餐。”
大家跟着老者,艰难地往前走着,穿行在长得比人还高的草丛里。老者一边走,一边用手里的竹竿敲打着草丛。老者说这叫打草惊蛇,把这些长虫远远地吓跑了,免得它们出来伤害人。
走了很久,老者停在一个狭窄的洞穴前。他远远地指着这个洞穴颤抖着说:“这就是…是那个塌洞!”
大家定睛一看,这是一个仅能容一个人钻过去的洞。这时,鬼容上前对花墨漓说:“世子,我来打头阵!”花墨漓点了点头。于是,鬼容便钻了进入,鬼容在里面用火石点亮了火把,大家就一个接一个地钻了进去,最后剩下老者一个人。老者惊恐地摇摇头,浑身发抖地说:“我就在外面等…等你们。”
众人就不再说什么,一个紧跟着一个地向前走着。
道路越走越开阔,走了很久,众人就来到老者之前说过的那个洞底的平地。平地一侧的大山洞里,真的装着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在火把的照耀下,金灿灿地发着夺目的光泽。
众人没有理会这些金银珠宝,一行人走过宽敞的洞底平地,来到平地另一侧,这时,石壁上出现三个甬道,蜿蜿蜒蜒地不知道伸向何处。
正在大家都不知道该走哪一条甬道时,一个悦耳的歌声从中间的那个甬道传了过来。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几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是一个女子婉转动听的歌声。众人听着,不禁为女子歌声里那深沉真挚的思念之情所动容。
六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就走进了这条甬道。
走进甬道,才感觉这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穿透过来的一样,根本无法判断唱歌的人到底在哪个方位。
其实,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底洞穴,突然传来女子的歌声,这本来就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但六个少年都觉得失踪了的人已经失踪了那么多天,如果再不快些找到他们的话,这些人就必死无疑了。
三条甬道,正在众人犹豫不决,不知道该选择哪一条继续前行时,夜半歌声响起,这很明显就是对方设的陷阱。但这也是能找到那些失踪了的人,最快的办法了。以最快的方式和对方正面交锋,才能知道那些失踪了的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行人走在甬道里,女子的歌声如泣如诉,不绝于耳。
又走了很久,众人都沉浸在悠扬的歌声中,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一个住在江边的女子、每天思念而又深情地唱着歌的画面。
一行人都忍不住想跟着一起唱了,想把这声音传的更远一些,传到那女子日夜思念的男子耳中,好让那男子知道女子含蓄而又深情的心意。
可是正在此时,突然,只听得歌声突然变得凄厉尖锐起来。
“我和他有甚恩情相顾恋,
待不沙又怕背了这恩人面。
只落的嗔嗔忿忿,伤心切齿,怒气冲天。”
那凄厉尖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钻入一行人的耳朵,似乎就要冲破众人的耳膜,钻入脑髓。大家都一脸难受的表情,赶紧伸出手捂住了耳朵。
可是,声音哪里捂得住!只听这声音越来越凄厉,越来越尖锐,就好像一个女子站在面前,大声斥责着,嗔嗔忿忿,伤心切齿,怒气冲天…而听到这首歌的人,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那个负心汉,承受着这滔天的恨意,这冲天的怒火。
那两个华山派的弟子已经开始用手抓挠着自己的脸,道道血痕,触目惊心。一边抓,一边大叫着:“我不是人,我不该活着,让我去死吧!”
其他的人,也开始伸手,正要抓挠着自己的脸。
花墨漓和独孤楽察觉到不对劲,不约而同的大声呵斥到:“闭嘴!”这声音振聋发聩,在长长的甬道中来回震动,发出一连串的“闭嘴!闭嘴!闭嘴!”
那声音戛然而止,竟然消失了。
其余几人也清醒过来,但内心深处还是疼痛不已,仿佛自己就是那个罪大恶极的负心汉,实在不应该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两个华山派的弟子,一清醒过来,就捂着鲜血淋漓的脸,忍不住“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花墨漓让千沐等人上去给他们施了药,疼痛减轻了些,但那脸就已经完全毁了。
众人不禁一阵后怕!要不是花墨漓和独孤楽及时用内力发声,震醒了一行人,那大家都要被这鬼声音操控,自残而死。
大家想到这,各个都是胆战心惊,纷纷围拢在一起,拿起手中的兵器,看着甬道深处的黑暗,慢慢向前走着,不敢再有一丝大意。
大家又走了半天,终于走出了甬道。
来到一个华丽、宽敞的房间,只见这房间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墙壁上全是玉石珠宝镶嵌,地上堆满了金银财宝,和精美的瓷器,还有精雕细刻的青铜器,还有很多色彩艳丽的绫罗绸缎…
正当大家被这满地金灿灿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睛的时候,只听见轻舞扬“啊!”地大叫了一声。大家使劲眨了眨眼睛,看向轻舞扬所指的地方,原来房屋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石棺。
这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地方,原来是个墓室。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花墨漓看了看墓室四周,再没有其它的出口了。花墨漓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们退出去吧!逝者为大,别惊扰了这里的亡魂。甬道与墓室的接口处,应该还有其它通道,我们去那里找一找。”
大家点了点头,转身刚要离开墓室,只听见“轰隆”一声,原本盖得紧紧的石棺棺板突然打开了一条缝。
众人心里一惊,大家都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石棺里的通道
花墨漓和独孤楽对视了一眼,就轻轻地上前往石棺里探头一看,二人“啊”地惊呼了一声。
众人一下就举起手中的兵器对着石棺,以防不测。
花墨漓和独孤楽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上前。大家就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几个少女捂着脸,一想到石棺里可能躺着已经腐烂的尸体,就吓得不敢把手拿开。
独孤楽轻轻拍了拍轻舞扬,轻声说了句:“别怕!没有尸体。”
轻舞扬等人慢慢移开了捂着眼睛的手,看向石棺,也“啊”地惊叫了一声。
只见巨大的石棺里,没有想象中恐怖的尸体,而是一条宽阔的通道,不知通往哪里。
不过,这石棺板自己“轰隆”一声打开,绝对不正常,下面肯定有诡异之物。
花墨漓沉吟了片刻,挥一挥手,让鬼容、鱼隐各自带着胥凩他们几个人,去刚才经过的甬道和墓室接口处仔细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通道。
花墨漓轻声说道:“其余的人就暂时留在墓室里等着。如果有其它通道,就走其它的通道,尽量不要走这石棺下面的通道。”大家点点头,鬼容、鱼隐等人转身走了出去。
花墨漓隐隐感觉这下面的通道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等着他们一行人。
过了一会儿,鬼容、鱼隐等人都陆续回来,大家都说外面就是来时那条蜿蜒的甬道,没有其余的通道了。
花墨漓看了一眼独孤楽,独孤楽点了点头。花墨漓就指了指石棺说道:“看来,我们只能走这里了。”
鬼容和鱼隐一看石棺里有通道,就把石棺板推了开来。两人二话不说,跳进石棺,正要走进通道里。花墨漓突然叫住鬼容,轻声说道:“你还是带着胥凩和火燚留在这里,守着这个石棺。我看这石棺从外面打开容易,要是想从里面打开就是不可能的了。”
众人看了看那石棺板,果然石棺板有蹊跷。只见石棺板上设有机关,要是从外面打开,也就是重一点,但还是能推开;可是,一旦石棺板闭合,机关就瞬间卡死,这时候要再想从里面打开,那就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
要是众人都下去了,如果有人此刻关上这石棺板,那就等于是众人进了一个活人墓,只能在里面慢慢等死,永远都别想再出来了。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想把大家引入这墓室的人果然是蛇蝎心肠,这也太歹毒了。
鬼容答应了一声,说道:“世子多加小心。”接着跳出石棺,和胥凩,火燚一起守在这石棺旁。
花墨漓点了点头,就和大家一起进入石棺,顺着通道往下走去。
没过多久,前面又出现一个墓室。不过这墓室倒是和一般的墓室有所不同。
只见中间又摆放着一口石棺。但是,除了这石棺,从其它的地方真看不出来这是个墓室。
这分明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卧房。
只见墙边,一张雕花紫檀木大床,散发着紫檀木特有的清香。大床之上,铺着柔软的锦被,色彩绚丽。大床上方悬挂着繁复华美的沙帐流苏。
不远处,有一个紫檀木梳妆台,上面摆着一个铜镜,还有木梳,和一盒精美绝伦的珠宝首饰。
再过去,就是一把古琴,立在角落里。
这个墓室很大,其余的部分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众人心想,这肯定是一个女子的墓室,这石棺中一定是一具女尸。
这个石棺上的棺板,已经被人打开,半掩着斜靠在一边。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往里一看。众人大吃一惊,原来石棺里躺着一具男尸,全身上下已经干瘪,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紫黑色。眼眶深陷,就像两个窟窿一样,鼻子也只剩下两个孔,嘴巴大张着,露出森森白牙。
不过男尸身上的服饰都还光鲜亮丽,最上面还有一层厚重的盔甲,两只干枯的手合在一起,握着一把又宽又长的剑。
男尸周围摆放着很多精雕细琢的玉器,还有十几颗品质上乘的月明珠…
众人疑惑不已,这墓室里的摆放就是一个女子的卧房,可是墓室的主人却是一个死了上千年的男尸,并且从男尸的服饰佩剑上看,这男尸应该还是个地位很高的将军。
正在大家都匪夷所思的时候,只听轻舞扬“啊”地大叫一声,扑通一跤摔倒在了地上。独孤楽赶紧扶起轻舞扬,可是轻舞扬却浑身哆嗦,牙齿打颤地指着火把照不到的黑暗中,结巴地说道:“那…那里…有…有个人!”
大家被轻舞扬这么一说,吓得赶紧后退了几步,一齐看向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果然有个人站在那里。薄奚立刻把长弓一拉,箭在弦上,指着那个身影,厉声喝道:“是谁!快走出来!”
其余几人也拔出兵器,对准那个身影,令哲宇大声喝道:“刚才就在甬道那里装神弄鬼,现在还想在这图谋不轨,再不走出来,我就一刀杀了你!”
可是那个身影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说的话。
花墨漓摆了摆手,让众人稍安勿躁,然后和独孤楽一起举着火把往前走。随着火把的靠近,黑暗也退去了不少。只见隐隐约约中,墙边站着一个身穿彩衣的女子,正冲着众人笑呢。
沉璟“哎”了一声,忍不住笑道:“这不就是一个假人嘛!害我们虚惊一场。”
可是,当众人走的更近一些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彩衣女子,明眸皓齿,皮肤白嫩,就连那满头金玉点缀的头发都丝丝清晰,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嘛!
沉璟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一边伸手,一边说:“我来看看,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花墨漓刚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就在沉璟伸出手碰在女子手上的一刹那,一阵阴冷的风吹了过来,众人手里的火把暗了暗,一下子全都熄灭了。
众人连忙后退几步,鱼隐等人快速点燃火把,等火把再次点亮的时候。
只见那女子,正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女子走到众人面前,笑吟吟地问道:“诸位,大老远过来,口渴不渴?要不要喝点热汤?”
没等众人开口,女子又走到石棺边,只见她揭开石棺板,就像正在揭开熬着热汤的锅盖一样。
她从石棺里拿出那具男尸身上又宽又长的佩剑,在石棺里搅了搅,然后拿出佩剑,用手点蘸了一下,放在嘴里舔了舔,回头对大家兴高采烈地说道:“热汤好了,你们快过来喝一口!”
水银蚀骨的女子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子,心里都在想:“原来,这女子是个失心疯!也真够可怜的。”
女子见众人没有过去喝热汤,便又招招手,示意大家走过去。
大家就往前聚拢在石棺旁,不经意间往这石棺里一看,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石棺里,还是那具男尸,但已经不再是先前众人所看到的那样了。此刻,石棺里全是血黄色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
男尸活了过来,整个人漂浮在血黄色液体中,只有头露在外面。只见这男子的表情十分痛苦狰狞,他瞪着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墓室中的女子,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细看之下,原来是舌头早已被连根拔掉了。
他泡在血黄色液体里的身体,却只剩下一具骨架,骨架上还挂着零星的腐肉。
女子见众人围了过来,就拿着男尸的佩剑,往这血黄色液体里一搅,然后提起剑柄,那血黄色浓稠的液体就“滴答滴答”地往下滴,女子就冲大家笑着说:“快来尝尝我熬的热汤!”
众人此刻是惊恐万状,大家使劲揉着眼睛,根本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
有人还暗中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疼得直想叫唤,但又不敢,只能紧紧捂住嘴巴。
女子见众人没有动弹,摇了摇头,又笑着说:“你们不喜欢喝热汤?那就吃点炖肉。”说着,用那长剑,把那男子身上仅剩的肉割了下来,用剑尖戳着,递给了众人。
那男子痛苦不堪的表情,眼睛一直盯着女子,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女子丝毫不理会男子,只是冲着众人笑着。女子,扯下一块肉片,塞在嘴里,细细咀嚼,然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说道:“真的很美味!你们快吃,别糟蹋了!”
众人心中大骇,早已经是骨寒毛竖,胆裂魂飞。轻舞扬吓得张大嘴刚想发出尖叫,独孤楽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轻声对轻舞扬说:“别怕!我在呢!这只是幻觉!”
女子见众人依旧没有动静,立刻愤怒地把那把长剑往石棺里一摔,把脸凑到众人眼前,一个一个地盯着看,嘴里还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从未见过如你们这般难伺候的人!”说完,张开血盆大嘴对准了众人。
众人一惊,连忙把兵器对准了这女子,谁知这女子冷笑了数声,从口中吐出一股黑气,黑气弥漫,将众人笼罩在一团黑雾之中。
众人刚想发起攻击,可是在一片黑雾缭绕之中,众人突然发现自己像被人定住一般,不能动弹了。
这时,女子冷笑着凑到大家面前,她绕着木云曦转了几圈,伸出手在木云曦脸上摸了几下,长长的指甲把木云曦的脸划出一道道血痕。女子冷笑着说:“我平生最恨有人长得比我美!”接着又楚楚可怜地说道:“鲜红的血!多美啊!你看…”
说着,女子把手腕抬起来对着木云曦,用长长的指甲在自己手腕上深深的划了几下,立刻就有黄色的液体从女子手腕上渗了出来…女子接着哀怨的说到:“你看,我的血都不红了!”
紧接着,女子又绕着花墨漓和独孤楽走了几圈。这女子突然妖冶地笑着,仿佛罂粟绽放,艳丽中又带着几分危险的味道。
女子妩媚地笑道:“当年,我可是灵澈境内最美的女人。灵澈大将军为了迎娶我,十里红绸铺地,上面点缀着奇珍异宝,沿途军士手拉手铸成铜墙铁壁,就为了挡住那些千里迢迢赶来只为看我一眼的前拥后簇、熙熙攘攘的人群。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从云栖街一直排到梧苑街,足足跨越了八个繁华大道,满眼红色的旖旎风光,一眼望不到头…
我到了将军府,那可是恩宠日盛。什么奇珍异宝,什么稀世罕见的宝贝,都堆满了一间又一间的房子,我看都看不完。
我爱吃的瓜果蔬菜,无论生长在哪里,灵澈大将军都会传令下去,让人快马加鞭,昼夜赶路,以保证到我这里的时候是最新鲜的。
我喝的茶叶,都是采自名山大川,动用无数驿站,马不停蹄的送过来的贡品新茶。煮茶的水,都是派人昼夜不息从高山上取来的清晨第一捧泉水。
炎炎夏日,灵澈大将军携我到洵山别院避暑,我的卧榻边全是冬日保存下来的冰块,冰融添凉,更觉清凉舒爽。
寒冷冬日,灵澈大将军又携我到丽清池山庄,那里到处是冒着热气的温泉,温暖宜人。虽处寒冬,倒也一片春光旖旎。
……
当时,世风皆是‘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这女子仿佛陷入过去美好的回忆里,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诉说着当年的盛宠。
突然,女子眼角掠过石棺里的男子,她一下子从美好中回过神来,露出痛苦悲戚而又愤怒凄厉的恐怖表情。
她瞬间歇斯底里起来,仿佛从胸中迸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后来,灵澈大将军突然得了不治之症。我已经想好和他共赴黄泉了,因为我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得夫如此,妾复何求?
可是,我竟万万没想到…”
女子说着,伸出手悲愤地指着石棺里的男子,凄厉惨叫起来:“这猪狗不如的畜生,为了让我死后尸身依旧美艳动人,千年不腐,万年不化,竟然下令让人往我身体里灌注水银!”
女子转身面对少年们,凄凄惨惨地哭诉着:“你们知道那滋味吗?活生生的,在背上钻七七四十九个孔洞,每一天都要往这些孔里灌注水银,一直要灌注满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保证死后相貌依旧栩栩如生!
我哭着喊着求着,心想着这畜生能念及往日你侬我侬、情深似海的恩情,可以放我一马。
没想到这畜生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我生不如死,还装出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对我说:‘浅若,你生就了一副这么好的样貌,要是腐烂干瘪了,多可惜啊!你再忍忍,等做好了,我们死后,在下面还能快活如初啊!’
就这样,我每天都在痛入骨髓、奇痒难耐、火辣辣的水银侵蚀中度过,为了让我保存这副美艳的皮囊,为了避免我因疼痛难忍而死亡,那些绑住我的人,用各种淬了药的银针封住我的穴道,让我奄奄一息地吊着最后一口气,感受完这蚀骨的折磨。”
忘川之水
这个叫“浅若”的女子,一转身,扯下衣裳,露出了后背。众人一看,不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只见那背上,到处是残缺的洞孔,渗出黄色浓稠的液体,那破损的后背触目惊心,使人不忍直视。
浅若复又拉起衣裳,转过身来,眼神空洞地看着大家,喃喃自语道:“再后来,七七四十九天的最后一个时辰,他们用长针刺中我全身的笑穴,让我在痛苦不堪中保留了这个满面笑容的表情。
我们就被葬到了一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躺在石棺里慢慢干瘪僵化,而我却要站在这里,忍受着这无边的疼痛,每一天都要笑容满面地对着这个男人干瘪的尸体。
我恨啊!
什么恩宠盛极一时,什么情意绵绵亘古不变…都是假的!我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一个需要时刻保持华丽美艳的玩物而已。谁管你死去活来的痛苦与不堪?”
这女子冷笑起来,声音凄厉而又尖锐,她的脸都因愤怒而扭曲变形。她尖声叫道:“你们说,这畜生都不如的东西该不该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说到这,浅若“咯咯咯”的笑起来,她捂嘴娇笑道:“说来也怪,我在这无边的痛苦与黑暗中,不知过了多少年,竟然发现我这滔滔不绝的恨意和怨气竟让我变得强大起来。真是苍天有眼!”
浅若走到石棺边,一看到石棺里躺着的男子,突然又变得面目狰狞起来。她一阵冷笑,指着石棺里黄色的液体,转头对众人说道:“这石棺里的水,是我从忘川河里取来的,据说能腐蚀灵魂。这个畜生已经死了,我不能让他再死一次。但是我要让他的灵魂被永远禁锢在这小小的石棺里,在忘川水中饱受烂肉蚀骨之痛,生生息息,永远得不到超度,永远在痛苦中浮沉,永远不能转世投胎…”
浅若眼神空洞地看着石棺里躺着的男子,男子痛苦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浅若却像没看见一样,整个人又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就这样过了很久,浅若就那样定定地站着,一动也不动,整个墓室一片寂静。
众人在浅若之前的歇斯底里、喜怒无常中听完了她和墓室主人的恩恩怨怨,大家心情复杂而沉重。
世上最恐怖的事情,大概就是因爱生恨了吧。曾经的爱有多深,现在的恨就有多深。但又无法恨得彻底,所以才让人自相矛盾,喜怒无常,歇斯底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家突然发现自己能动弹了,于是,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准备悄悄地退出去。
正当大家蹑手蹑脚地往后退时,突然,浅若一转身,看向众人。
这时,浅若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她冷笑着,一下子就飘到退得最快的人面前。这人是华山派弟子中的一个,只见他惊恐万状地盯着浅若,手里举着佩剑,声音颤抖地说:“你…你…别…别过来!”
浅若凑到他跟前,冷哼了数声,尖声说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正说着,只见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嘴里都流出黄色的液体,皮肤也逐渐变得千疮百孔,残缺的洞孔里渗出黄色浓稠的液体…
众人一看,吓得连连后退。
浅若依偎在那个华山派弟子的胸前,他突然像发了疯一样,舞动着佩剑,嘴里惊声尖叫道:“别过来!别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家来不及拉住那个华山派弟子,一刹那间,那个华山派弟子浑身鲜血淋漓地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瞬间就死了,身上全是他自己的佩剑刺出的血窟窿。
众人都举起手里的兵器,胆颤心惊地对着浅若,以防不测。
正在这时,浅若又唱起了歌,如泣如诉,绵绵不绝。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众人就像完全沉醉在歌声里,仿佛失去了意识一样,竟纷纷朝着石棺走去。
浅若见众人都走到了石棺边,就立刻歌声突变,又发出凄厉尖锐的声音,切齿地唱道:
“我和他有甚恩情相顾恋,
待不沙又怕背了这恩人面。
只落的嗔嗔忿忿,伤心切齿,怒气冲天。”
众人表情痛苦,这尖锐凄厉的声音仿佛要钻进众人的脑髓一样。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是华山派的另一个弟子,只见他“扑通”一声,一下子跳进了石棺。后面的人也一个接一个地正要跳进去。
正在这时,跳进石棺中的华山派弟子发出一阵惨叫,只见他淹没在血黄色液体中,一会儿沉下去,一会儿浮起来,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被这忘川水腐蚀掉了,竟连骨架都不剩,只剩下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在石棺里浮沉。
这声惨叫惊醒了众人,众人心口一震,清醒了过来。
这时,花墨漓和独孤楽连忙把已经悬在石棺壁上准备往里跳的蓝飒儿等人拽了回来。众人心惊不已,要不是那声惨叫,估计他们一行人都跳进了这石棺之中,被腐蚀化骨,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花墨漓盯着浅若,轻声说道:“你本是那可怜之人,如今这可恨之人已经被你困在这石棺里困了上千年,他也每日经历着你所承受的痛苦,那是他活该,罪有应得。可是,你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呢?”
浅若冷笑着说道:“来到这墓室的人,有无辜的吗?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我在这古墓里沉寂了上千年,你觉得我会放过那些贪恋金银珠宝进到古墓里的人吗?”
浅若说着,一脸狰狞地飘到花墨漓面前,七窍流着黄色浓稠液体,脸上千疮百孔,也往外渗着黄色液体,恐怖至极。
浅若说着就往花墨漓怀里一靠,花墨漓竟伸出手拥抱住这恶鬼一样恐怖的女子。女子身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花墨漓。花墨漓盯着浅若那残破不堪的脸,轻声地说道:
“你可知这世上,对于不幸遇到负心汉的女子而言,还有一种更好的路可走:
‘君既负恩情,
我何邀相缠。
已至今日休
便别天地间。’
你恨了他上千年,也苦了自己上千年。如今,他也承受了他应得的折磨。
不如,就此放下吧!”
捣乱的小乞丐
浅若满脸的怒气消失了,她又变回原来的姣好样貌。她闭着眼睛,安静地倚靠在花墨漓胸前。
两滴泪从浅若眼眶中溢出来,滑落在脸颊上。
……
过了一会儿,众人举着的火把突然熄灭了。鬼容他们几个人又连忙用火石点燃火把。
墓室一亮,众人发现,他们还是站在之前那个情景里,石棺里躺着的男尸,干瘪僵化,周围堆满了金银珠宝,明珠玉器…
墙边的雕花紫檀木大床,沙帐流苏等都还是众人刚进墓室看到的样子。
那女子依然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的。
众人都恍惚不已,分不清刚才经历的一切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
只是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浑身鲜血淋漓的那个华山派弟子,还有消失不见的另一个华山派弟子,都在告诉众人: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花墨漓看着站在黑暗中满面笑容的女子,突然发现那两行挂在女子脸颊上的清泪。
花墨漓叹息了一声,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女子的尸身上,然后招手示意,让胥凩背上这尸体。他轻声对胥凩说道:“也是个可怜的人!把她背出去,找个干净的地方埋了吧!也算入土为安了。”
胥凩点点头,用披风包裹住女子,就背在身上。
众人又在墓室找了很久,并没有发现其他的通道。大家长叹一声,正准备退出墓室。
胥凩背着浅若的尸身,转身离开时不小心碰到了沙帐上的流苏。一刹那间,所有的锦被沙帐都化为齑粉。同时,雕花紫檀木大床突然从中间断开,床底露出一个深坑。
独孤楽把火把凑近坑前,看见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人,依稀还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独孤楽跳进深坑,发现还有人活着。于是,众人赶紧把还活着的人抬上来,喂了一些清水。
这些人慢慢回转过来,睁开了眼睛,当看到花墨漓一行人时,他们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一位老者艰难喘息着说:“终于有人破了这妖女的迷魂阵法。”
深坑里的人已经被困在这里好多天了,根本没有力气走出去。花墨漓一行人就背起他们,从原路退了出来。
刚返回到虎啸沟的塌洞口,就听见一阵狂喜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终于出来啦!我都在这儿足足等了三天三夜了。我还以为你们也死在这鬼洞中了。谢天谢地!你们都活着出来了。”
一行人稍作休整,就顺着原路爬出虎啸沟,回到之前的华溪村。救出的几个年轻后生已经清醒过来,那个村里的老者痛哭流涕地高声喊着:“我们华溪村终于有希望了!”
花墨漓一行人又背着救出的华山派掌门等人,回到了华山。
花墨漓在华山找到一处风景秀丽、安宁静谧的地方,于是让胥凩等人把浅若的尸身埋在了这里。花墨漓看着这新堆砌的坟墓,在心里说:“放下,也是一种解脱。你就在这里安息吧!”
……
在华山短暂休息了几天,终于活过来的华山派掌门把一块刻着“离”字的石符交给了花墨漓等人。
华山派掌门感激地说:“诸位凌云峰的高徒,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等凌云峰聚齐八块石符,开启密室之时,我华山派定当派出得力弟子前往凌云峰,为凌云峰守护无字天书,以救天下苍生。”
花墨漓和独孤楽等人,一抱拳,告别了华山派众人,就下山去了。
下一个地方,众人要赶往少林寺,于是,路上一行人快马加鞭,白天赶路,晚上找客栈歇息,不敢有丝毫耽搁。
这天傍晚,众人来到临清城,一个繁华的古城。
刚一进城门,几个小乞丐就围了上来。他们弓着身子,仰着脏兮兮的小脸,人人手中拿着一个个破了边的小土碗,对着花墨漓一行人乞求着说道:“各位公子小姐们,行行好!给几个铜板,买口吃食,我们都好几天没吃饭了。”
花墨漓看了鬼容一眼,鬼容就拿出些零碎银子,丢入乞丐们的小土碗中。
小乞丐们立刻欢天喜地的连连道谢,然后攥着碎银子就冲到城墙边的包子铺里,买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蹲在城墙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花墨漓一行人就继续往城里走。其中一个小乞丐见状,就从墙角边站了起来,畏畏缩缩地跟在一行人后面走着。
花墨漓等人来到鱼隐提前定下来的客栈。由于长时间赶路,大家都饥肠辘辘的,于是大家就准备先在客栈一楼吃点东西,然后再上楼歇息。
一行人就选了临街靠窗户的两张大桌子边坐下。
这时,一个小二就端着茶水小跑了过来,他依次为大家续好了茶。
千沐照旧取出银针,一一试过,然后点了点头,大家就喝了起来。
这时,蹲在外面墙角边的小乞丐突然捡起几个小石块,从窗户外面扔了进来,“砰砰砰”几声响,桌上的茶杯就碎了几个。
店小二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就冲了出去,抓住这个小乞丐,破声大骂道:“哪儿来的有爹生、没爹养的小畜生?”说着就要伸手去打。
正在这时,木云曦和蓝飒儿同时从窗口飞了出去,蓝飒儿一把拉住店小二的手,木云曦伸手把小乞丐拉到自己身边。
蓝飒儿高声喝道:“不就打碎几个茶杯嘛!怎么还要动手打人了?”
说完,就看了眼堇语。堇语会意,从包袱里取出两锭银子,远远地掷入店小二怀里。
店小二一看有那么多银子,便不再多说什么,立刻抓着银子跑回了客栈里。
木云曦轻轻地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膀,轻声说道:“小兄弟,下次不要再这么淘气了!”
说完,就和蓝飒儿走进了客栈。
店小二又重新换了茶杯,续上茶水,众人喝了起来。
小乞丐蹲在墙边一边偷瞄着店小二,一边焦急地看着花墨漓一行人,想冲进客栈,又不敢,只能蹲在角落里急得乱转。
众人正疑惑不解互相看了一眼,这时,店小二带着一排人端着花墨漓他们点的菜,就走了过来。店小二看着这一排人把菜上到桌子上,拖长声音唱了声:“客官,请慢用!”就退了下去。
大家赶了一天的路,都饿的难受,于是众人就动筷准备吃起来。
这时,小乞丐又捡起几个石块,从窗子扔了进来。
这时,别说店小二已经暴跳如雷了,就连花墨漓一行人也十分生气,这小乞丐就是故意捣乱!
鬼容一纵身,从窗子飞了出去,一把抓住小乞丐的胳膊,就把他拉进客栈。
店小二带着几个客栈的护院,就要来收拾这小乞丐。
蓝飒儿高声喝住店小二,然后生气地问小乞丐道:“你为什么要捣乱?”
传闻中的祭血门
小乞丐指着桌上的茶水和饭菜说:“有…有毒!”
店小二一听,哪里还忍得住,冲上前抡起胳膊对着小乞丐就打了下去,谁知小乞丐很灵活,一下子闪到蓝飒儿身后。
蓝飒儿瞪了店小二一眼,店小二吓得默默地缩回了胳膊,但嘴里还高声骂到:“你这不知死活的小乞丐,我家可是百年老店,怎么可能饭菜里会有毒?看我不打烂你这张嘴!”
蓝飒儿也皱着眉,看着小乞丐说道:“茶水和饭菜我们都用银针试过,没有毒。你是不是成心捣乱?”
小乞丐摇了摇头,指着桌上,认真地说:“这茶水和饭菜本身没有毒,但两样东西都被人放入不同的无色无味的毒药。
单独吃其中任何一种是没有关系的,但如果你们喝了茶水,再接着吃这饭菜,就会身中剧毒,必死无疑!”
众人一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这小乞丐说的是真是假。
花墨漓看了眼千沐,千沐点了点头,把桌上每样菜都夹了些放入空碗中,再把一杯茶水倒入空碗。
千沐用筷子搅拌了一下,然后取出银针浸在碗中。只见那银针一下子就变黑了,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胥凩、豊白、火燚、沉璟迅速抓住掌柜等人。
掌柜等人跪在地上,大声哭喊着:“冤枉啊!冤枉啊!…”
这时,小乞丐又摇了摇头,认真地说到:“这毒不是这客栈的人下的。”
众人一眼看向小乞丐,花墨漓轻声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乞丐对着花墨漓、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放毒的人,其中一个已经被我抓到了。”
众人大吃一惊,眼前这个小乞丐不简单呀!
小乞丐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地讲给了众人听。
原来就在鱼隐提前赶到客栈定了房间后不久,三个黑衣男子就骑马跟着进了临清城。
城墙边的小乞丐一见有陌生人进城,就蜂拥而至把三个黑衣人围了起来。小乞丐们仰着脏兮兮的小脸,乞求黑衣人施舍些铜板。
谁知黑衣人像是要着急赶路,不耐烦地呵斥道:“滚一边去!没看见老子在赶路吗?”
小乞丐们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谁也不想离开,又伸着手里的小土碗不停地乞求着。
黑衣人烦躁不安,抽起随身携带的鞭子就扫了过去,可怜一群小乞丐都被扫倒在地。黑衣人还不解气,又狠狠抽了几鞭子,小乞丐们身上立刻鞭痕累累,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三个黑衣人就一纵马,往城里骑行而去。
这个为首的小乞丐见同伴都被黑衣人打伤,安排人照看他们后,自己就悄悄地跟着黑衣人走进城里。
黑衣人来到客栈,跟掌柜的说要定雅间,掌柜的满脸笑容地说道:“三位客官,真是不凑巧!小店的雅间刚刚被定出去了,人家一行人一会儿就到。”
三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就离去了。
小乞丐偷偷地跟在后面,三个黑衣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就轻声说道:“他们这群人太狡猾了,我们只能分开来下毒,不然他们用银针一试,我们就全功尽弃了。”其余二人点了点头,三人就分头行事。两个黑衣人跳进客栈的院落里,另外一个就远远地蹲在客栈门前的大树下,在那望风呢。
小乞丐听得一清二楚,心说:“你们不是要下毒嘛!我让你们尝尝被毒的滋味。”
于是小乞丐从破破烂烂的衣裳里掏出一个盒子,把盒子里的药膏抹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捂住口鼻,就朝大树下的黑衣人走去。
小乞丐走到黑衣人面前,冲黑衣人一笑。黑衣人一愣,还没等做出反应,就被小乞丐快速抹了一脸的药膏。黑衣人拔出佩刀,正想朝小乞丐砍过去,没成想自己就晕晕乎乎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这个小乞丐立即叫上其他几个小乞丐,一起把黑衣人拖进路边的柴草房里,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后来就发生了花墨漓一行人进城后的事情了。
众人沉思了一会儿,让小乞丐带路,一行人就来到捆绑黑衣人的柴草房。
这时,黑衣人已经醒了,看见花墨漓一行人,就明白投毒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花墨漓厉声问黑衣人:“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黑衣人一声不吭,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无所谓样子。
众人气急,蓝飒儿扬起“鎏羽血火鞭”,就朝黑衣人抽了过去,鞭一扫过,黑衣人脸上就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鞭痕,黑衣人惨叫了一声,咬咬牙还是不说话。
蓝飒儿怒极了,这厮一伙人刚才差点要了大家的性命,现在又装出一副英雄好汉的样子,着实让人生气。
蓝飒儿正要扬鞭再打,小乞丐拉住蓝飒儿的手腕,笑着说:“姐姐,让我来!”
只见小乞丐在破烂的衣裳里掏了掏,取出一小瓶药水。他拿在手里,对着黑衣人晃了晃,冷笑道:“你要是再不说,我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
黑衣人往后挪了挪,但还是一句话不说。
小乞丐二话不说,立刻把药水倒在了黑衣人脸上的伤口上。黑衣人惨叫声不断,他试图挣脱绳子,用手去抓自己的脸,但绳子绑的太结实,黑衣人无法挣脱。
黑衣人就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还不停发出疼痛难忍的惨叫声。
小乞丐按住黑衣人,厉声说道:“怎么?才一点脸上的痒和痛,你就受不了了?你要是再不说,我就让这位姐姐,把你全身抽烂,然后我把这药水涂满你全身,让你全身都感受一下这奇痒难忍、疼痛入骨髓的滋味。”
黑衣人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小乞丐立刻又往他脸上的伤疤上倒了几滴药水,黑衣人惨叫着哀嚎道:“我说!我说!”
黑衣人看了看独孤楽,说道:“我们是祭血门的地字号杀手,我们的任务就是杀了独孤楽,要是有人敢阻拦,就通通杀无赦。”
黑衣人刚想闭上嘴巴,一看小乞丐,又忙接着说:“因为之前的行动都失败了,所以我们这次才想着用毒,本来万无一失,没想到被这个小乞丐破坏了。”
小乞丐使劲踹了黑衣人一脚,厉声说道:“别想岔开话题!你们祭血门为什么要杀这个小哥哥?你们和他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黑衣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做杀手的,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杀人。至于为什么,只有祭血门门主知道了。”
独孤楽冷声问道:“你们祭血门门主是谁?哪里可以找到他?”
黑衣人刚说出一声:“少…”,一根淬了剧毒的银针从外面射了进来,直接射进黑衣人的喉咙,黑衣人脚一蹬就死了。
擅长用毒和解毒的木羽
鬼容和鱼隐几个人立刻追了出去,花墨漓和独孤楽对望了一眼,众人心里都在想这“少”字是什么意思。
令哲宇疑惑地问道:“难道是和少林有关?”
众人一听,又摇了摇头。这少林寺是武学正宗,素来在江湖上声誉很高,门下弟子,哪怕是俗家弟子,应该也不屑于和使用毒蛊之类的门派有什么关系吧。
独孤楽看着小乞丐,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些多奇奇怪怪的药水?”
众人闻言也看着小乞丐。
小乞丐回答道:“我是个乞丐,没有固定住的地方,总是从一个地方辗转到另一个地方行乞。五年前,我在一个山道边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他受了很重的伤,快死了。我就把我背着的清水喂了他一些,还喂了他一些我乞讨来的窝窝头。这老者竟然就有了些气息,他让我去找一种叶子长得像山羊舌头的草药。
我把老者安置在一个山洞里,就爬了很多山,找到几株这样的药草。
老者把草药塞到嘴里嚼碎,敷在已经变黑的伤口上,过了些时日,他就完全好了。
老者为了感谢我,就教了我功夫,还带我在满山遍野中识别毒草和药草,教我用这些随处可见的草药配制各种毒药和解药。
但他一直没有说他是谁,就这样我学了两年。有一天他告诉我:‘如今,你已经学了一身本事,只要你够机灵,没有人能轻易伤了你的性命。’说完他就离开了。”
小乞丐长叹一口气,接着说:“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他。后来我就继续行乞,为了保身立命,我就配了很多药水和药膏带在身上,以防不测。”
小乞丐看着大家,很认真地为自己辩解道:“我可从来没害过别人的命。我这里的药水大多数都是让别人多吃些苦头,但真的不致命!”
蓝飒儿轻轻地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膀,笑着说:“别紧张!我们还要感谢你刚才救了我们大家呢。”
蓝飒儿让堇语从包袱里拿出几锭银子,然后又对花墨漓笑着说道:“世子,你在我们几个中间最富裕了,你再多拿出一些来吧?”
花墨漓笑了笑,让千沐拿出几锭银子交给蓝飒儿。蓝飒儿接过来,把沉甸甸的银子交到了小乞丐手中,笑着说道:“小兄弟,这些银两你拿着,我们出门在外带的也不多,感谢你救了我们大家!”
小乞丐把手一缩,摇摇头,坚决地说道:“我也是看不惯那些黑衣人嚣张跋扈、出手狠毒的样儿,举手之劳,我不能要你们的银两。”
蓝飒儿愣住了,回头看了看大家,轻声问道:“那我们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小乞丐摇摇头,拍了拍胸脯,昂着头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不用你们感谢!”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木云曦开口了,她轻声说道:“小兄弟,要不你和我们一起上路吧。等我们完成任务,我们带你回凌云峰,你这么聪明伶俐,尊主们肯定愿意收你做凌云峰的弟子。”
说这话的时候,木云曦看了看花墨漓和独孤楽,眼睛里似乎有光,像是很希望他们两个能同意带着这个小乞丐一起上路。
花墨漓和独孤楽一愣,虽然相处了那么久,但木云曦从来不曾为了什么事情向众人求助过,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地跟在众人后面,安安静静地就把事情做了。
花墨漓和独孤楽本来从小乞丐用药水逼问黑衣人的时候,就觉得小乞丐行事有些狠辣。并且对于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就这样带在身边,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他们本来想拒绝,但是当木云曦用她那清澈的眸子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木云曦开心地笑了,这小乞丐让她想起了已经惨死的三哥。她一看见小乞丐,就莫名有种亲切的感觉。
小乞丐一听木云曦让他和她们一起上路,他就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一脸惊喜地问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和你们一起上路,然后可以去凌云峰做弟子?”
木云曦点了点头,笑着说:“真的!”
小乞丐不禁热泪盈眶,他看着大家,哽咽的说道:“你们真的不嫌弃我,要带我一起上路?”
众人也笑了,都答应着:“是真的!你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嘛,怎么还要哭鼻子了?”
小乞丐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蓝飒儿笑着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小乞丐摸了摸自己的头,回答道:“大家都叫我木羽,我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蓝飒儿拍了拍木羽的头,说:“没事!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哥哥姐姐,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木羽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蓝飒儿看着花墨漓,笑着说:“世子,要不你让人找身合适的衣裳给木羽换上?”
花墨漓轻轻一笑,让千沐带木羽去楼上梳洗一番,再找一件自己的衣服给他穿。千沐点点头,带着木羽离开了。
木云曦感激地看了花墨漓一眼,花墨漓冲木云曦挑眉笑了笑。
众人又坐了下来,吩咐掌柜的重新准备一桌菜。雪翼和羽晴亲自去厨房看着。
过了一会儿,鬼容和鱼隐几个人返了回来,他们垂头丧气地说道:“让他们给跑了!”花墨漓点了点头,安慰道:“没事!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追不上也正常。先吃饭吧!”
这时,千沐带着木羽走了下来,众人一看,都惊呆了。此时的木羽,哪里还看得出一丝丝乞丐的影子,活脱脱一个精致的贵公子嘛!
木羽穿着花墨漓的一件月光蓝的衣裳,衣裳被千沐简单地改小了许多,穿在木羽身上正合适,就像量身定做一般。先前凌乱的头发也梳洗得干干净净,被千沐高高束起,在脑后梳了个现在年轻公子中盛行的发髻。先前脏兮兮的小脸也洗的白白净净,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顾盼生辉。
这时,众人脑海里都浮现出一句诗词: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本来是古人用来形容美女的诗词,但众人都觉得这诗词放在木羽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蓝飒儿连忙招手,让木羽坐在了她和木云曦中间的位置。蓝飒儿笑着说:“以后,你就做我们的亲弟弟了。”
众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阴森的黑沼泽
由于这一路上,接连几次都被偷袭。大家都提高了警惕。晚上睡觉时都安排人守在顶楼走廊上,以防不测。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
大家早上起来,心情难得的高兴起来。
自从上次在华山遇到古墓里的浅若,大家一路上心情都非常沉重,众人也都埋头赶路,互相之间也不怎么交谈。就连平时最吵闹的蓝飒儿,还有最爱笑的薄奚都变得沉默寡言了。
可是,这次刚到临清城遇到古灵精怪的木羽,这蓝飒儿终于有了吵闹的伴儿了。花墨漓一行人时常看着两人在一旁嬉戏打闹,倒也心情开朗了许多。
众人刚准备纵马上路,这时,被花墨漓派到前方探路的鱼隐和沉璟两人就返回了客栈。
鱼隐纵身下马,对花墨漓一抱拳,说道:“世子,由于山体塌方,前面的路被堵住了,根本过不去。我们只能绕道走小路,但山民们说走这小路要经过一片沼泽,十分凶险。”
花墨漓看了众人一眼,又问鱼隐:“前面的路属于官道,既然是山体塌方,官府应该也会派人来大力整修。通路大概还需要几天?”
鱼隐回答道:“那些人告诉我们,至少需要半个月。”
花墨漓一皱眉,轻声说道:“半个月,时间太长了。我们不能在这里耽误这么久。”
众人也纷纷点头说道:“是啊!半个月的时间,我们早到少林寺了。”
独孤楽看了花墨漓一眼,轻声说道:“要不我们走小路吧?就算有沼泽,我们小心一些,倒也不怕。”
花墨漓点了点头,让一行人轻装上路,把带着的包袱重物等交给鬼容他们,然后吩咐鬼容带着胥凩和沉璟二人,留在客栈等着,一旦山道通路,就立刻带着一众包袱重物和多余的马匹等上路,和其他人在少室山山脚会合。
鬼容等人答应着,返回客栈。众人就上马朝小路奔驰而去。
走了很久,到了中午艳阳高照的时候,大家看到眼前出现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沼泽地。
沼泽地里树木高大茂密,走在里面,只感觉一片昏暗,只有高高的头顶处有零星几点阳光洒落进来。
木羽跳下马,在进入沼泽的树林中寻寻觅觅,找到几株一种长相很普通的小草,他对大家认真地说道:“这是落苏,又叫金丝草。我们每人都扯一片叶子含着,就可以避瘴气了。
我看这黑沼泽地,毒蛇水蛭很多,飞鸟却极其少,应该是这瘴气有毒,大家还是小心一些。”
说完,又分了一些给胥凩等人,让他们给各自骑的马匹也吃了些。
众人一走进这黑沼泽地,就感觉胸闷气短,呼吸困难。还好嘴里含了落苏,感觉稍微好一些。
大家拉着马匹,小心翼翼地排成一排地走着。
这里的树木长相非常奇怪,都长得张牙舞爪的。粗壮的大树根都裸露在外面,盘根错节,环绕扭曲,还有数不清的藤蔓攀爬在树枝上。
地上杂草丛生,枯枝落叶堆积得很厚。远处还有一汪汪阴深的黑水,不时“咕嗵咕嗵”地冒着水泡。
整个沼泽地里,烟雾笼罩,一条条大小不一的毒蛇,盘踞在树枝上,吐着蛇信子盯着花墨漓一行人。
轻舞扬吓得紧紧靠在独孤楽身侧,独孤楽连忙拉住轻舞扬的手腕,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
这时,突然一匹马陷入了厚厚的落叶中,马匹发出惊恐的嘶吼声,不停地用马蹄刨打着,想挣扎着爬出来。可是,越挣扎,陷得越深。
拉着这匹马的是蓝飒儿身边年龄最小的侍女,一个叫做雨陌的小姑娘。雨陌紧紧地拽着马匹的缰绳,大声哭喊着:“快救救它!快救救它!”
站在旁边的火燚和豊白两人,立刻用树枝扒开厚厚的枯叶,只见这枯叶之下是深深的泥淖,马匹很快被泥淖吞噬了,只剩个头漏在外面,这时马匹一动也不能动,只是不停惊恐万状地嘶吼着。
雨陌紧拉着缰绳,一下被陷进沼泽里的马匹拽得摔倒在地。眼看雨陌也要被拽进沼泽,火燚和豊白连忙拉住雨陌,把她手中的缰绳扔了,马匹瞬间被泥淖吞没了。雨陌哭着,蓝飒儿抱住她安慰道:“没事!没事!人还好好的,就是万幸了。”
众人被这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这沼泽吃人的故事,原来是真的。连这么高大的马匹都被完全吞噬了,那人岂不是更容易被这泥淖吞没。
木羽也是一脸焦急,他走到一行人的最前面。他蹲在地上细细地看了又看,然后站了起来,笑着对花墨漓一行人说道:“诸位哥哥姐姐们,我走在前面,你们小心些,跟在我后面走。
大家看这种叫‘木贼’的草,你们只要踩在这种草上面行走,肯定会没事的。”
一行人闻言,凑上前看了看这种草,只见这种草细细长长,像竹子一样一节一节地生长,没有花,也没有叶子,就只有一根根光秃秃的草茎,绿油油地、一丛丛地蜿蜿蜒蜒地生长着。
木羽笑着说:“这‘木贼’生长,需要潮湿坚硬的土壤。你们别看它们现在是从水里长出来的,这水面肯定很浅,下面一定是坚硬的地面。”
说完,他一脚踩在了木贼草上,还使劲跳了几下,然后对着众人做了个鬼脸,笑着吐了吐舌头。
他在前面带着路,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其实,这木贼可以长得很高,一般都可以长到齐腰长。可能现在不是木贼生长的时节,所以我们看到的木贼,也只能长到脚踝那么高了。
不细看,还不容易发现呢。不过,这木贼的根很繁茂,木贼生长的附近土壤都被根牢牢抓住,所以就很结实。”
他一边说,一边朝前面蹦蹦跳跳地走着,一行人在后面小心谨慎地跟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沼泽地里越来越暗,鱼隐等人都点起了火把,才能照亮前进的方向。
这时,马匹突然都嘶鸣着立足不前,无论牵马的人怎么往前拽,怎么往后推,马匹都焦躁不安地来回踏蹄,就是不往前走。
花墨漓紧蹙眉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说道:“你们用黑布蒙住马匹的眼睛,大家小心一些。”
然后对着蹦蹦跳跳往前走远的木羽,压低声音喊着:“木羽,快回来!”
木羽刚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大家。谁知这时,沼泽的黑暗处突然窜起一个庞然大物,朝着木羽就扑了过来。
花墨漓来不及多想,纵身飞起,一下子掠到木羽身边,揽着木羽的腰就往旁边伸出来的树枝上一跃。只见花墨漓脚尖一点树枝,又瞬间飞回了地面上,然后顺势往前飞掠了几步,就到了众人面前。
而就在花墨漓起身飞去救木羽的那一瞬间,薄奚也搭箭在弦,三箭齐发,“嗖”地一声,全部射入庞然大物的身上。庞然大物吃痛缩回了黑暗中,但除了落入沼泽时发出的拍打水面和泥淖的声音,完全没有发出其它声音。众人根本辨识不出,那庞然大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木羽吓得不轻,目瞪口呆地看着花墨漓。
刚才实在太危险了,要是花墨漓没有改变方向掠身飞上树枝,而是直接从地面笔直地飞回来,那肯定二人都已经葬身这庞然大物的腹中了。
众人往后退了几步,都把兵器拿在手中。大家都在心里不安地想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速度那么快,还悄无声息的?”
食人巨蟒
大家点着火把,朝着黑暗深处探了探。由于周围都是沼泽,大家也不能四处走动,只能伸长手,执着火把,往沼泽地里照了照。
这一照,吓得众人浑身一哆嗦,好几个火把都掉入沼泽中,发出“噗嗤”的声音,冒起一股白烟,顿时就熄灭了。
这沼泽地里全是浮尸,有的已经化为森森白骨,有的还残留着一点零星的皮肉,有的还是完整的尸体,但是已经面目全非。
有各种动物的尸体,什么鹿啊,野牛啊,山猪啊…还有人类的尸体,什么大人的,小孩的…交织在一起,浮满了整个沼泽。
花墨漓立刻警觉,压低声音告诉众人道:“大家小心!这黑沼泽的中心,就是那庞然大物的用餐地。我们已经成了它眼中的美餐。”
话音刚落,从黑沼泽盘根交错的古树上方,掉下一团团白色的、粘稠的东西,正好落在轻舞扬和独孤楽身旁,轻舞扬发出一声惨叫:“蛇!蛇!”
只见那团白色粘稠的东西一落地,就摔散开来,变成一个个圆圆的卵状物,瞬间从里面爬出无数条细细的小蛇。
小蛇很灵活,朝着众人就飞快地游了过来。
独孤楽一手揽着轻舞扬,一手持玄铁棍,飞快地旋转着,围上来的小蛇被玄铁棍一碰,就血肉横飞,一条条飞了出去,死在了沼泽地里。
可是这些蛇太多了,它们飞快地游到众人身旁,吐着蛇信子,张开长着獠牙的血口就咬。大家举起兵器,一边打,一边往前面跑。
木羽惊声叫道:“大家小心!这蛇有剧毒!”
花墨漓看见后面几个人还在试图拉着马跑,就急声喊到:“别管马了,快跑!”
于是众人就一起往前快速跑起来。可怜那十几匹马,被这群小蛇团团围住。小蛇腾空而起,咬住马身,马匹纷纷口吐白沫倒在沼泽里,蹬了几下马蹄,瞬间就死了。
众人跑出很远,一回头看见马匹的惨状,都难过起来。
正在大家还没喘过气来的时候,一个庞然大物在黑暗中腾空而起,朝众人扑了过来。
众人闪避不及,只能拿起兵器抵挡。花墨漓纵身飞上树枝,挥出天丝轻羽,一下缠绕在这庞然大物的头上,庞然大物顿了一下,一使劲,花墨漓一下被摔在树上,险些从树上掉进沼泽里。花墨漓一瞬间把天丝轻羽的另一端绕在了古树枝干上,庞然大物暂时就无法再往前行。
这时,大家终于看清了眼前这庞然大物,原来是一条巨蟒。全身金灰色,浑身的鳞片在火把的照亮下,闪着耀眼的光泽。蛇的头部还长有两个像角一样的凸起。
整个蛇身竟然有七、八个成年人站着一个接一个累起来的那么高,蛇身有三、四个成年人手拉手围成一个圈的那么粗。
这巨蟒张着血盆大嘴,露出像利剑一般的獠牙,冲着众人就咬。但是被天丝轻羽缠绕住,连咬几口都只差着那么一点。
巨蟒突然用尾巴朝花墨漓使劲扫去,花墨漓向后一躺,躲过这一击,巨蟒又中途改变方向,朝花墨漓所在的树干扫去,花墨漓一纵身,又躲了开来。可是,那绑着天丝轻羽的大树干就没这么幸运了,被巨蟒尾巴一扫,“咔嚓”一声就断了。
巨蟒拖着枝繁叶茂的大树干,朝着站在沼泽边、已经被吓傻了的雨陌张开大嘴咬了过来。
花墨漓跳落在断了的树干上,拉着天丝轻羽往后一拽,可这时,哪里还拽得动这只暴躁的巨蟒。巨蟒只稍微被拉拽得顿了一下,就朝着雨陌咬了上去。
就在这危急时刻,站在一旁的蓝飒儿挥出鎏羽血火鞭,缠绕住雨陌,往后飞了出去。蓝飒儿大喊了一声:“快跑!”
雨陌年纪太小,早已经被吓傻了,哪里还跑得动?旁边的令哲宇一把抱起雨陌,就朝前跑了几步。
这时,巨蟒像疯了一样,拽着花墨漓站着的大树干,就朝前扑向蓝飒儿。蓝飒儿挥舞着鎏羽血火鞭,朝巨蟒阴森的黄眼睛抽去。巨蟒一偏头,没打在眼睛上,扫在了巨蟒粗粗的身上,巨蟒的身上一下就皮开肉绽,流出黑色浓稠的毒血。巨蟒扬起巨头,往后一缩,朝着蓝飒儿就扑了上去。
与此同时,薄奚搭箭上弦,五剪齐发,“嗖”地一声,射在了巨蟒的头上。巨蟒疼得直翻腾,花墨漓要不是紧紧拽着大树干,早就被甩进了黑沼泽里。巨蟒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就弓起蛇身,蓄势待发,像离弦的箭一样,往前扑了过去。
眼看蓝飒儿和薄奚就要葬身蟒腹。
独孤楽见状,把轻舞扬放下,提起玄铁棍,腾空飞到了大蛇头上。
巨蟒浑身光滑的鳞片,幸亏独孤楽抓住了薄奚射进巨蟒的长箭箭羽,他一用力稳住身形,举起玄铁棍就朝着巨蟒的头部用力砸了下去。
只听得巨蟒头骨破碎的声音,巨蟒扑腾了几下,就躺在沼泽地里,一动不动了。
众人气喘吁吁地躺坐在地上,刚想缓一缓紧张到了极点的心脏。
谁知这时,又一条巨蟒从黑暗深处扑了过来。
花墨漓大喊一声:“快跑!”自己捡起一把乱石子,一用力朝巨蟒扔了过去。石子像利剑一样,打进巨蟒的身体,但巨蟒有巨鳞护体,虽然打了进去,但并不致命,巨蟒就朝着花墨漓扑了过来。
蓝飒儿挥舞着鎏羽血火鞭,扫向巨蟒,薄奚搭箭在弦,又是五箭齐发,射在了巨蟒的头上,独孤楽腾空飞上巨蟒的头上,又是举起玄铁棍用力一击,巨蟒扑腾了几下,就死了。
这时,花墨漓冲着都看傻了的众人,大声喊道:“快跑!跑出这片沼泽,这里不止这两条巨蟒!”
于是,木云曦揽起已经吓得瘫软的轻舞扬,令哲宇抱起吓呆了的雨陌,大家互相搀扶着,朝着沼泽出口飞奔过去。
花墨漓,独孤楽,蓝飒儿,薄奚,还有鱼隐等人留在后面断后。
果然不出花墨漓预料,沼泽深处的巨蟒,嗅到了血腥味,都纷纷游到了死去的巨蟒身边。
有的已经朝着飞奔着的众人扑了过来。
大家一边朝前跑着,一边挥舞着兵器抵挡着尾随而来的大蛇。
前面的光亮越来越清晰,大家加快脚步,出口就在前方。
正在大家跑出沼泽的一瞬间,突然一捧黑色的烟雾朝众人袭来。众人的心思都在扑过来的巨蟒身上,好不容易出了沼泽,甩开巨蟒,大家都还在心惊肉跳之中,完全没有防备这沼泽外面的突然袭击。
大家都深深地吸入了这黑色的烟雾。等着反应过来,想要闭气挡住这烟雾时,已然来不及了。
跑在最前面的木羽大叫一声:“不好!这烟雾有毒!”刚说完,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再也不能动弹了。其余所有人也都纷纷倒下,全身无力,瘫软在地,无法动弹了。
“夺命无常”
这时,一个声音从沼泽出口的巨石后面传了过来:“哈哈哈!还是老子的妙计高啊!你们派人杀这些小兔崽子,也不知派了多少回了。这些小兔崽子照样活得好好的。早就让少门主派我来了,少门主还不愿意。哎!他还是太年轻啊!”
说着,从巨石后面跳出一个留着山羊胡须,一身干瘦,眼神奸诈狡猾的黑衣老者。老者后面又跟着跳出十几个黑衣人。
大家把花墨漓一行人围在中间,黑衣老者奸声干笑了几声,然后盯着独孤楽看了几眼。
独孤楽明白这些人就是祭血门的杀手。他厉声说道:“你们这些鸡鸣狗盗之辈,只会躲在暗处使坏。有种把我们的毒解了,我们光明正大地打一场,要是我输了,任凭怎么处置!”
老者“嘿嘿”笑道:“嘴还挺硬!”说着就伸手狠狠打了独孤楽几巴掌,独孤楽的嘴角瞬间就流出很多血。
独孤楽吐了口血,眼神冷冽地盯着黑衣老者,厉声说道:“你们祭血门不就是想杀我嘛!你们放了其他人,他们和我不过是一起习武的人,连朋友都算不上。只要你们放了其他人,要杀要剐,我随便。”
黑衣老者又扬起手打了独孤楽几巴掌,骂到:“你这小兔崽子!现在都落入我手中了。还不知死活呢?你们几个一个都跑不了!”
独孤楽又吐了几口血,眼睛冷冽地瞪着黑衣老者。黑衣老者拔出腰间的尖刀,“呸”了一声,骂道:“我说你死到临头了,还要瞪人呢?我太不喜欢你这双眼睛了,等我把它们剜下来,看你还拿什么跟我横!”说着,就要动手去剜独孤楽的眼睛。
这时,花墨漓轻声说了句:“住手!”
黑衣老者嘬起嘴发出难听的“啧啧”声,转向花墨漓,骂道:“又一个不怕死的?我看你们是太年轻,没听过我“夺命无常”的名号?”
说着,他走到花墨漓面前,拿尖刀拍了拍花墨漓的脸,奸笑着说道:“可惜了你这张举世无双的脸!”
黑衣老者沉吟了片刻,对花墨漓冷笑道:“倒是可以剥下来做个人皮面具,你觉得怎么样?”
黑衣老者那尖利而干瘪的冷笑声,让一行人听了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这时,鱼隐怒声吼道:“你敢!这位可是广安王府的世子。你要敢伤了他一根毫毛,你们祭血门满门上下都要血溅三尺,不得好死!”
黑衣老者一听,冷笑道:“今天怎么有那么多不怕死的人?”说完,飞起一脚踢在鱼隐的后背上,绕是鱼隐修炼多年、内功了得,也被这黑衣老者踢得当场吐了几大口血。
黑衣老者冷笑着说道:“所以,你们一个都不能活!我要把你们一个一个地掏心剜肺,碎尸万段,让你们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让你们认识一下我夺命无常的手段。然后,就把你们的断肢残骸啊,通通扔进这黑沼泽之中。你们说,会有谁知道是我们祭血门动的手呢?”
说完,又飞起一脚,踢在鱼隐背上,鱼隐立刻又吐了几口血。
众人一看,焦急不已,再这样踢下去,鱼隐前辈就被活活地踢死了。
花墨漓叹息了一声,说道:“可惜,老天不遂恶人愿。你要是把我们杀了,我父王会立刻知道是你们祭血门动的手,只怕你们死得会比我们更惨!”
黑衣老者停下踢着鱼隐的脚,转身对着花墨漓恶狠狠地叫喊着:“广安王怎么会知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花墨漓又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难道你没发现,我们这一行人中间少了三个人吗?”
旁边站着的一个黑衣人走上前,低声对黑衣老者说道:“无常法王,他们中间真的少了三个人。”
黑衣老者闻言大怒,一巴掌甩到了黑衣人脸上。黑衣人被甩得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但他不敢怒也不敢言,又赶紧爬了起来,低头垂首地站在了一旁。
黑衣老者高声骂到:“一群废物!少了三个人,现在才告诉老子,要你们有何用?”
一群黑衣人都吓得瑟瑟发抖。黑衣老者沉吟了片刻,对着为首的黑衣人高声说道:“你带着他们押着这几个人去归元寺。他们虽然中了毒,但你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小心谨慎,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要你们的命!”
黑衣人唯唯诺诺得连声答应着。
黑衣老者来到花墨漓面前,伸手用力拍了拍花墨漓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老子这就去把那三个漏网之鱼捉来,到时候你这张人皮,我要定了!”
说完,一纵身就离开了。
十几个黑衣人连拖带拽地把花墨漓一行人带到了一座寺庙。
只见这寺庙破旧不堪,一块斑驳老旧的匾牌上写着“归元寺”三个大字,漆都掉得快没有了。
这群黑衣人把花墨漓一行人推到铺着稻草的地窖里,上了锁,派了两个黑衣人在门外守着,就到上面的房间里休息去了。
地窖很昏暗潮湿,只有高高的墙上有一个很小的窗户,透进些许亮光进来。
大家中了毒,一动也不能动。加上之前在黑沼泽里和巨蟒搏命逃出,个个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花墨漓心想:“但愿鬼容他们三个够机灵,不要着了那夺命无常的道!现在众人不仅中了毒,还被关在这密不透风的监牢一样的地窖里,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要是鬼容他们三个再被抓住,那他们一行人就必死无疑了。”
大家心里都很难受,这一路从凌云峰上下来,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少年们就感受到了江湖的险恶,没想到这么快就着了别人的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家都束手无策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地窖里又闷又热,大家都躺在地上又渴又累。轻舞扬都已经昏迷过去了,独孤楽大声喊着,让外面的人给轻舞扬一点水喝,但外面的人一听就骂道:“喝水?你们都要去见阎王爷了,还喝什么水?”
骂完就再也不说话了,任地窖里的人喊破喉咙,都不再理会了。
大家都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逝,也许等不到那号称夺命无常的黑衣老者来剜心掏肺,他们就要被这群愚蠢而残忍的黑衣人闷死在这地窖里了。
黑暗的地窖
花墨漓力竭地躺着,头上冒着汗,他看着那从小窗户口照射进来的月光,不禁悲从心来,他想:“难道我们几个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这时,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对着花墨漓的耳朵轻声说了句:“别发出声音!”
花墨漓立刻看向黑暗中发出这声音的人,原来是木云曦。花墨漓一脸震惊,她不是也中毒了吗?她是怎么爬到自己身边的?
只见木云曦用手指轻按花墨漓的嘴唇,又轻轻地在花墨漓耳边说:“别发出声音!”
木云曦离花墨漓太近了,花墨漓借着月光看到木云曦那凑近自己眼前的面孔,不禁呆住了,花墨漓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强烈的心跳。
木云曦见花墨漓呆呆地盯着自己看,脸腾地一下红了,她害羞地低下头。
木云曦拿起自己的落英剑,往自己手腕上一割,然后把手腕上流出的血滴入花墨漓口中。花墨漓刚想别过头阻止木云曦,木云曦立刻伸手按住花墨漓的额头,她又在花墨漓耳边轻声说道:“别动!可以解毒!”
花墨漓惊讶地看着木云曦,这血竟然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木云曦说话时的气息,呼在花墨漓的耳朵上,花墨漓只觉得耳朵一阵痒痒的,连带着心也发痒起来。花墨漓竟突的脸红起来。
木云曦又低身爬到独孤楽身边,抬起手腕,把血滴入独孤楽口中。
花墨漓立刻暗自运功提气,突然觉得似乎有种清凉沁人的气息在全身运转。花墨漓心中暗喜,这就意味着再过半个时辰,他身上的毒就能解开,他们一行人就不会死在这儿了!
木云曦慢慢地爬到众人身边,把手腕上的血滴入他们口中。众人都开始运功提气,不禁大喜!昏迷的轻舞扬也清醒了过来。
只见木云曦脸色惨白,但她见众人都没事了,就轻轻笑了一下,大滴大滴的虚汗从木云曦头上流了下来,嘴唇都苍白了,没有一丝血色。
花墨漓一阵心疼,这一直很安静、还带着一丝冷冽的少女,真的很让人捉摸不透。
这时,地窖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来。两个守护在门口的黑衣人见地窖里的人突然安静了很久,也不再嚷着要水喝,就觉得不对劲,想进来看看什么情况。
两个黑衣人点着火把走了进来,木云曦来不及思考,这是出去的最佳时机。不然被关在这密不透风的地窖里,就算全部人都恢复了武功,也是无济于事的。只有出了这地窖,才有活的希望。
木云曦一咬牙,举起落英剑朝一个黑衣人的心脏刺去,黑衣人应声倒下。但另一个黑衣人见状,举起大刀就朝木云曦砍了过来,木云曦用落英剑一挡,可是由于失血过多,木云曦已经精疲力尽,没有丝毫力气。
眼见黑衣人的大刀就要砍到木云曦脖子上,花墨漓突然运气成功了,他一挥天丝轻羽,缠绕住木云曦的腰,轻轻往后一拉,木云曦避开大刀。这时黑衣人大叫起来:“快来人啊!他们……”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墨漓飞过来,用力一握黑衣人的手腕,就着黑衣人自己的大刀往前一送,黑衣人就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这时,地窖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大声喊:“关地窖门!别放他们出来!”
独孤楽突然一用力,也能动了。他飞身来到地窖门口,用身体抵住地窖的铁门,举起玄铁棍,就和蜂拥而至的黑衣人打了起来。
其他人也陆续能动了,都纷纷飞出地窖,和一群黑衣人打斗在一起。
这时,木云曦终于撑不住,晕倒了。花墨漓伸手抱住木云曦,一脸焦急的喊着:“木云曦!你醒醒!”
木羽闻声跑了过来,一搭木云曦的脉搏,脸色就焦急起来。他看着花墨漓,着急地说道:“这位姐姐,失血过多,要是不立刻喝点热汤进去,怕是凶多吉少。”
花墨漓也很着急,这破寺庙哪里有热汤?就算有材料现熬,也只怕来不及了。
花墨漓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把木云曦放平躺在地上,然后捡起落英剑就往自己手腕上一割,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他把手腕放到木云曦唇边,一滴一滴的血就流入木云曦口中。
千沐和兮影等人正在和黑衣人搏斗中,见状都惊呼起来,她们一边打,一边大声说:“世子,不可以!让云曦姑娘喝我的血吧!”
花墨漓摇了摇头,一直滴了很多血,一直看到木云曦的脸色好转起来,才停下来。
木羽撕下自己衣裳上的一块绸布,把花墨漓的伤口认真仔细地包扎了起来。
这时,外面的打斗声也停了下来,黑衣人被全部杀死。
众人离开地窖,来到归元寺的正殿。在后面一个很大的院落里,找到一口井,众人立刻打水喝了个饱。
然后又看到黑衣人歇息的地方有些吃的,于是,千沐、兮影她们几个连忙弄了些吃的,一众人赶紧吃了起来。
这时,木羽熬了一碗米粥,细心地喂木云曦喝下,木云曦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大家终于松了口气,一行人都好好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花墨漓见众人都恢复了一些体力,就吩咐豊白和火燚两个人去归元寺外守着,要是那个夺命无常带人回来,就悄悄地通知寺庙里面的人,二人领命前去。
花墨漓让千沐她们四人带着刚刚清醒的木云曦和轻舞扬,还有受伤较重的鱼隐等人,在院落里一间偏僻的柴房躲藏了起来。
其他人又回到地窖门口,把刚才打斗的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
花墨漓一众人换上黑衣人的衣服,接着又把自己的衣服换到了黑衣人身上。
然后把这些换了衣服的黑衣人拖进地窖,伪装成中毒太深,无力躺着的样子。
花墨漓和独孤楽穿着一身黑衣,站在地窖门口。其余人都上去寺庙一侧的院落里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都快亮了。一声夜猫子的叫声传了过来,一声长,一声短,再一声长,一声短…然后消失在树林中。
花墨漓精神一震,看了眼独孤楽,独孤楽会意,点了点头。
这时,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传来。接着,传来夺命无常那尖锐而刺耳的声音:“人呢?”
杀人诛心
只听得上面大殿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声音响起来:“在下面地窖里!”
夺命无常就带着十几个人下到地窖门口,后面伪装成黑衣人的令哲宇和薄奚等人也跟着下来,堵在了夺命无常带来的人后面。
只见夺命无常旁边的三个黑衣人手里正扣着鬼容三人。鬼容三个人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地任人拖拽着。
夺命无常高声喝道:“给老子打开地窖们,今天老子就要把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扒皮抽筋、掏心剜肺。让他们尝尝我夺命无常的手段!”
花墨漓和独孤楽连忙打开地窖们,低头弯腰地站在门边。
几个拽着鬼容他们三个的黑衣人,走进了地窖,把鬼容他们三个推了进去。
夺命无常正准备走进去,刚走到独孤楽和花墨漓身边,突然出手抓住独孤楽的手腕,冷笑道:“好小子!你…”
话还没说完,独孤楽用另一只手挥出玄铁棍,朝着夺命无常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夺命无常快速一侧身,躲了开来。花墨漓趁机挥出天丝轻羽,缠上夺命无常的脖子,夺命无常吓得一松手,往后飞出去很远。
后面的令哲宇也抽出腰里的弯刀,快速钻入黑衣人中,后面的人也纷纷上前,打得黑衣人瞬间晕头转向,也纷纷拔出长刀互相打了起来。
一时间,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一片混战。
夺命无常感觉不妙,立刻朝楼梯处窜了过来,想趁混乱逃出去。
花墨漓和独孤楽哪里肯放过他,二人纷纷欺身上前,围住夺命无常打了起来。
地窖里的三个黑衣人一见不妙,就想拉起鬼容等人做人质,以逼迫花墨漓等人束手就擒。但薄奚现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的,搭箭上弦,三箭齐发,“噗噗噗”三声,黑衣人立刻就倒地死了。
也不知打斗了多久,所有祭血门过来的黑衣人都死了。
只剩下夺命无常被花墨漓和独孤楽两人活捉了。
独孤楽用玄铁棍顶住夺命无常的喉咙,厉声问道:“说!到底是谁出钱,让你们祭血门刺杀我的?”
夺命无常“呸”了一声,高声骂到:“你有种打死我!”
独孤楽气不打一处来,这无赖还理直气壮了。他举起玄铁棍就要砸下去。
只听木羽和鱼隐匆匆赶过来,齐声喊到:“等一下!”
独孤楽住了手,鱼隐和木羽走上前来。
木羽从衣裳里掏出一颗黑色药丸,鱼隐一捏夺命无常的下巴,夺命无常就张开了嘴,木羽把药丸塞入他嘴中,鱼隐拍了拍他的后背,药丸就进了夺命无常的肚子里。
夺命无常趴在地上使劲用手抓住脖子,想把药丸吐出来,哪里还来得及。
不一会儿,夺命无常的脸上身上就长满了血红色的疙瘩。夺命无常使劲抓着全身,血红色的疙瘩就破了,里面流出恶心的血脓,众人一看后退了一步。现在的夺命无常已经面目全非了,他不停哀嚎着,抓挠着。
木羽厉声说道:“你要是还不说出是谁买通你们祭血门,要害独孤楽?又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一次又一次的来刺杀我们?
我就让你活活疼死,让你尝尽这百蚁钻心、如蛆附骨的疼痛,再感受一下活活化为一淌脓水的滋味。”
夺命无常凄厉地惨叫着,恶狠狠地冲着众人说道:“你不是要听吗?好!我说!”
他一边疼得在地上打滚,一边冷笑着说道:“独孤楽,是你的亲爹要杀你!哈哈哈!你说你还活着做什么?连生你养你的人,都对你恨之入骨!你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
独孤楽颓然后退了几步,玄铁棍也掉在地上。他痛苦地握紧了拳头。
花墨漓心疼地看着痛不欲生的独孤楽,然后厉声对夺命无常喝道:“你闭嘴!不要瞎说!”
夺命无常凄惨地叫着痛,依然冷笑着说:“我怎么瞎说了?我告诉你,每次我们刺杀前,我们都要到独孤府上,就有人拿着独孤傲宇的贴身令牌过来,然后就是一整箱一整箱的金银。
那个人还说,要是我们抓住独孤楽,杀死他之前,一定要告诉他:‘他的娘亲也是他自己的亲爹亲自下毒毒死的,那是一种慢性毒药,会让人全身乏力,全身隐痛,最终吐血而亡!
哈哈哈!独孤楽,你就是个克父克母的绝煞之命,要不是你父亲毒死你母亲,你父亲也早就被你克死了。
所有在你身边的人都会被你克死!哈哈哈!独孤楽,你怎么自己不去死呢?”
独孤楽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脑海里全是母亲临死前那望向门外期盼的眼神,还有母亲临死前眼里饱含着绝望的泪水,还有母亲压抑着悲痛对他轻声说的:“楽儿,…将来…你一定…要做一…个温暖的人!”
独孤楽痛苦万分,难道母亲当年承受着的痛苦,真的是因为自己吗?
独孤楽大叫一声,抱着头跑了出去,花墨漓紧跟着追了上去。
木羽一跺脚,怒骂到:“你这老奸巨猾的夺命无常,死到临头了,你还要编出些有的没的来诛别人的心!你太恶毒了!”
说完,他从衣裳里掏出一瓶药水,倒在夺命无常身上。夺命无常瞬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他的身体竟渐渐消失,融化成了一淌血水…
众人不禁作呕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木羽,大家都难以掩饰眼神中的惧怕和抵触之情。
木羽假装没看见,拍拍手自言自语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们忘了他之前还要对我们扒皮抽筋,剜心掏肺了吗?要是此刻是我们落在他手中,我们会死的更惨!
他那么残忍地诛楽哥哥的心,我恨不得杀他千百次!”
众人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散开,各干各的事情了。鱼隐带着几个人,把鬼容他们三个搀扶到院落里疗伤。其余人把这血腥的场面打扫干净,毕竟上面大殿里还供奉着佛祖菩萨,还是不要让这杀戮脏了这佛门圣地。
大家做完各自的事情,全部聚在了院落里,沉默不语,等着花墨漓把独孤楽追回来,气氛异常沉重。
再说花墨漓,他一路追着独孤楽,在群山峻岭之间飞奔着。
不知跑了多久,独孤楽来到一个陡峭的悬崖边。他的耳朵里,大脑里,全是夺命无常冷笑的声音:“你自己的亲爹要杀死你!
你会克死你身边所有的人!
你怎么还不去死?”
独孤楽脑海里全是母亲临死时期盼而又绝望痛苦的神情。
独孤楽从小到大一直硬撑着的坚强,瞬间化为乌有。
独孤楽对着一片空虚,大声哭喊道:“娘!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独孤楽悲戚地哭喊着,然后一纵身就跳下了悬崖。
生死与共的朋友
刚刚追上来的花墨漓,来不及多想,也跟着跳了下去。在往下的坠落中,花墨漓挥出天丝轻羽,缠绕住独孤楽的腰。
花墨漓试图用另一只手抓住悬崖峭壁上凸出来的石块,可是手刚一碰上去,就钻心的疼痛。
坠落的速度太快,根本抓不住。
花墨漓只能一边拉紧一心求死的独孤楽,一边用双脚在悬崖峭壁上飞快地蹬着,想借着腿上的力量,减缓下落的速度,但他们二人坠落的速度依然很快。
眼看,谷底越来越近,花墨漓苦笑着摇摇头,心想:“看来,我今天要和这冰块脸一起死在这无名谷中了。”
正想着,花墨漓突然看见一棵从崖壁上斜着生长出来的老松树。花墨漓赶紧把手上的天丝轻羽挥出去绕在松树树干上,独孤楽就悬空挂在了松树上,不再往下坠落,而此时离谷底只有一座三层小楼那么高了。
花墨漓心中感叹一声:“谢天谢地!这也太险了。”
心里想着,花墨漓伸长手,想抓住松树的树枝。谁知之前,他的一只手试图抓住悬崖峭壁上的石块时,受伤太严重,已经完全不能用力。而另一只手,为了挥出天丝轻羽,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花墨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与之失之交臂的松树,快速坠落了下去。
独孤楽本来想着一心求死,所以不管不顾地跳下悬崖,在快速坠落的过程中,他感觉到一股力量拉扯住他。
他沉浸在悲痛之中,也没在意。直到,自己被这股力量拉扯住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睛,看到下面离得很近的山谷。
然后,独孤楽就眼睁睁地看着花墨漓坠了下去。他想伸手去拉住花墨漓,可惜没够到。他看着花墨漓坠入山谷,没入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大树之中。
他心中一着急,清醒了过来。他怎么就被人三言两语地戳到了痛处,就不想活了的?就算真是父亲派人来杀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是早就对凉薄冷漠的父亲形同陌路了吗?
现在,自己的朋友加同门,却要被自己的不冷静害死了,独孤楽心里难过起来。
他借着天丝轻羽的力量,一纵身飞上松树,解下天丝轻羽,然后顺着陡峭的崖壁,就飞到谷底生长的大树之上,然后纵身一跃,脚尖点树枝,就下到了谷底。
独孤楽紧张地大声喊着:“花墨漓!花墨漓!…”可是没有人回答他,独孤楽就在周围找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花墨漓躺在一片杂草中。他扑了过去,只见花墨漓全身是血,衣服都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的,清秀的脸上也满是伤痕,一只手也鲜血淋漓…
独孤楽大声喊着:“花墨漓!你醒醒!花墨漓!快醒醒!…”
可是花墨漓躺着一动不动。独孤楽看着平时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为了救自己,现在竟躺在这杂草中浑身是伤,一动不动,说不出的惨状。
独孤楽不禁泪流满面,心想:“自从母亲去世后,这个世界上,除了表妹轻舞扬,再也没有人关心自己了。
谁知碰上这个浮夸的贵公子,他竟然几次舍命出手相救,到头来他自己却死在这不知名的山谷中。”
独孤楽摇晃着花墨漓,失声痛哭道:“花墨漓!你不能死!我好不容易有了个朋友,你怎么就死了?”
突然,花墨漓睁开一只眼睛,对着独孤楽邪魅一笑,说道:“也不知道是谁说我是浮夸之人,不愿和我做朋友的?”
独孤楽一看花墨漓醒了过来,喜出望外,朝着花墨漓的肩捶了一下,高兴地说道:“你这小子,还活着!”
花墨漓咧嘴喊道:“痛!痛!…我本来就只有点悠悠气了,别再让你拍死了。”
独孤楽背起花墨漓,飞奔在树林之间,开心地说道:“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归元寺内,大家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花墨漓和独孤楽怎么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
鱼隐等人,还有令哲宇和薄奚,都出去找了好几次,一点踪迹都没有。
这时,独孤楽背着花墨漓冲了进来。
独孤楽把花墨漓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之上,然后冲着千沐和木羽两个人说:“他受伤了,快看看!”
众人一听,焦急地围了上去。木羽和千沐认真检查了一番,木羽焦急地说道:“墨漓哥哥断了一根肋骨,右手也骨折了…”
千沐泪流满面,赶紧把药箱取了出来,在花墨漓身上涂了层厚厚的药膏,绑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然后用薄木板把身上和右手固定住。
接着又清洗了花墨漓脸上和手上被划破的累累伤痕,涂上药膏。
鱼隐见花墨漓身上的伤口处理好了,上前冲花墨漓一抱拳,说道:“世子,目前我们一行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要不在这归元寺稍作休整,大家恢复一下,再继续上路?
我再带豊白和火燚去前面的小镇购一辆马车和大家骑的马匹,以便三日后上路用。”
花墨漓点了点头,鱼隐等人就离去了。
花墨漓又问千沐等人:“鬼容他们三个,好点了没?”
千沐点点头,说道:“世子放心,他们并无大碍。不过也要休养几天,才能继续赶路。”
花墨漓点了点头,突然说:“我饿了!”
千沐闻言,立刻说:“我去熬粥。”
可花墨漓可怜兮兮的说:“我想吃肉!”
众人不禁莞尔一笑,独孤楽笑着说:“我去打几只野兔给你解解馋。”
薄奚和蓝飒儿一听,也要跟着去。
独孤楽就对令哲宇说道:“劳烦哲宇兄照看他们几个,我们就在附近打野兔,很快回来。”
令哲宇赶紧点了点头。
独孤楽三人离开后,令哲宇悄悄地问花墨漓:“独孤楽这是怎么了?第一次听他说那么多话。”
花墨漓抿嘴笑了笑,反问道:“难得温暖一些的冰块脸,不是更好吗?”
令哲宇点点头,就去给熬粥做饭的千沐等人帮忙。
这一天晚上,难得的开心。独孤楽几人打来了肥美的野兔,木羽又去树林里采了些配料,这烤兔子肉简直美味无比,加上千沐等人熬的粥,大家聚在院落里开心地饱餐了一顿。
这个夜晚,平时害羞胆小的轻舞扬为大家唱起了悠扬动听的歌,蓝飒儿也跳了她们那里特有的舞蹈…一行人开心地笑着,感觉彼此的距离又近了一步,不仅仅是同门,更是生死与共的朋友了。
少林寺
在归元寺休养的这三天,大家都很轻松,难得没有波澜的日子里,一行人聚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第一次有了彼此都很重要的感觉。
这天晚上,大家又聚在一起吃着香气扑鼻的烤兔肉,喝着熬得浓浓的米粥,一行人有说有笑。
木羽突然问木云曦:“曦姐姐,你是怎么知道你的血可以解毒的?”
木云曦愣了一下,看了看大家纷纷投过来的好奇眼神,不好意思地轻声笑道:“我也是才知道的。你们还记得吗?上次在华山边的墓室里,浅若用她的长指甲划破了我的脸,血痕很深。
后来千沐帮我包扎了一下,就涂了些防感染的药膏。最后伤疤全好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可是,后来一想,真的是细思极恐!那浅若的身体里全部被注满了水银,可以说她已经全身都是毒了,但我却没中毒。
后来,逃出黑沼泽时,夺命无常他们放的毒烟被我吸入了很多,但我却只有刚开始不能动弹,后来就感觉全身有一股清凉的气息在环绕着我的经络血脉流动,我一运气就能动了。
所以我想应该是我的血能够解毒。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
大家都一脸惊奇地看着木云曦,木羽直接凑到木云曦身边嗅了起来。木云曦愣怔地看着木羽怪异的举动,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花墨漓一把抓住木羽,笑着说道:“我说你这皮猴,怎么那么没规矩?”
木羽冲众人做了个鬼脸,还特意翻了个白眼,佯装生气地说道:“你们在想什么呢?我还是个弟弟!”
然后又满脸堆笑地对木云曦说道:“曦姐姐,别害怕!我只是闻一闻你身上散出的香味。”
木羽紧接着说:“曦姐姐,你一定服用过‘九天云霄’吧?你的血能解毒,正是因为这‘九天云霄’。”
木云曦点了点头,她突然想起了“医屠”,那个在凌云峰峰下对着她大声喊着“云曦!如果有可能,你愿意放下你心底的执念和仇恨,和我一起隐居深林,重新开启一段人生吗?”的人。正是他用“九天云霄”救了自己的性命,也不知道他如今还好不好?
蓝飒儿一把拽住木云曦,好奇地问道:“云曦,什么是‘九天云霄’啊?怎么那么神奇?”
木云曦瞬间从思绪里被拉了出来,没等她回答,一旁的木羽笑着说:“这‘九天云霄’可是神物,我都没见过。我是从师傅的古书里看到的,它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化腐朽为神奇,服用了它的人身上会有种犹如冰雪般淡淡的清香。”
大家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刚才去闻木云曦,只是想确认一下这味道是不是服用过“九天云霄”才有的。
正当大家还想问木云曦,她是从何处找到这“九天云霄”的。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原来是鱼隐他们回来了。
大家就纷纷招呼鱼隐三人坐下,一阵嘘寒问暖。一行人吃饱喝足后,就回屋歇息去了,令哲宇和薄奚两人轮换着守在外面,以防不测。
这次祭血门折损了一个夺命法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一行人都很小心谨慎。
第二天一早,众人收拾好东西,就准备上路了。
花墨漓受伤严重,只能躺在马车里前行。鱼隐安排千沐和雪翼两人照顾花墨漓,他自己亲自赶车,可以确保马车时刻稳如平地,花墨漓也可以好好养伤。
独孤楽依旧和轻舞扬共骑一匹高头大马,其余人也纵身上马,就继续朝着少室山的方向前行。
一路上,鱼隐驾着马车,尽量从平坦的官道上行走。这一路都很平静,经过的地方,也都还很繁华,千沐和雪翼变着法地换着口味,给花墨漓炖滋补汤,花墨漓的伤势恢复得很快。
就这样走走歇歇,大概过了十多天,一行人终于来到少室山的山脚。这时,花墨漓除了不能举重物和运功外,行动倒是很自如了。
一行人顺着少室山蜿蜿蜒蜒的山道,走了上去。
大家心里都在想,在临清城时那个刚说出一个“少…”字就被人用银针杀死的黑衣人。这“少…”字难道真的就和少林寺没有一点关系吗?
大家没有说话,不过都格外提高了警惕。
远远地,一众和尚迎了上来,为首的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慈祥地笑着说:“掌门得知凌云峰诸位弟子前来,特命我出山门迎接。诸位长途跋涉,辛苦了,请跟我来!”
花墨漓一行人就跟着老和尚向上走去。
少室山,山势险峻,峰峦如聚,纵横交错,颇为壮丽。古书记载:“少室山,共三十六峰。山顶宽平如寨,分有上下两层,有四天门之险。”
其实,这少室山和太室山绵延不断,共有七十二峰,合称嵩山。嵩山之上,有太多古迹名胜,上古神话,可谓一处人杰地灵、峻极于天的所在了。
花墨漓一行人要去的少林寺,就在少室山上。
走了没多久,一行人就穿过山门。再往前行,只见参天古树之间,飞檐流角,庙宇如林,大家一路看到气象庄严的千佛殿、天王殿、大雄宝殿等瑰丽壮观的殿宇楼台,还有达摩洞、罗汉堂、藏经阁和十方禅院等声名显赫的武林圣地……
一行人不禁感叹,少林寺不愧是天下第一古刹,果然名不虚传!
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方丈室,老和尚双手合十,说到:“诸位请到前殿稍候,方丈随后就到。”
花墨漓刚走进前殿没多久,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就带着一群僧人走了进来。老和尚笑呵呵地说道:“阿弥陀佛!凌云峰弟子果然个个器宇轩昂!”
花墨漓一行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少林寺的老方丈,众人连忙起身,朝老方丈作揖施礼。
老方丈让大家坐下,就派人去取了石符,交给花墨漓,笑呵呵地说道:“当年我们那一任老方丈,回到少林寺就告诫众弟子,只要是凌云峰的人来取这石符,就要立刻奉还。还说,等凌云峰石室开启之日,我们少林寺一定要派出得力弟子前往,助凌云峰守护那天机,以救天下苍生。”
花墨漓一行人站起来朝老方丈一抱拳,花墨漓笑着说道:“素闻少林圣僧胸怀天下,普救众生,晚辈谢过方丈的大义!”
老方丈让花墨漓一行人坐下,又笑着对花墨漓说:“听闻少侠在来的路上,遭宵小之辈埋伏,受了伤?”
花墨漓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确实有此事,不过晚辈也快痊愈了。”
老方丈飞身来到花墨漓身边,一伸掌,对准了花墨漓的后背心。独孤楽一着急,站了起来。其余人也是面面相觑,全都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