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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君眸全文阅读

作者:墨曦yao     染君眸txt下载     染君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平澜宫面圣

    “什么?”众人都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百里栩更是直接瞪向了冷慕寒,眼里都是隐藏不住的愤怒和杀机。

    当今圣上下达一道杀函诛杀南宫闵,然后又以此为借口派兵剿杀无影阁,还让无影阁阁主百里昊天自请伏诛……这简直就是在把百里昊天当刀使,使完之后就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还要让百里昊天来担这一辈子的恶名。

    冷慕寒看见百里栩眼中的愤怒和杀机,心中一沉,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百里昊天前辈并没有死!”

    “什么?”这一次又是一阵惊呼,众人惊讶地看向了冷慕寒。百里栩和秦硕异口同声地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冷慕寒摇了摇头,说道:“百里昊天前辈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他并没有死。

    当年的事情,我也探查过。当时,皇上和百里昊天达成了某种约定,百里昊天假死,隐姓埋名,去帮皇上做一件事情。

    可是,这些年我也没查出到底是什么事情。”

    秦硕强忍着愤怒,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阁主真的没有死?”

    冷慕寒沉吟了片刻,还是如实回答道:“我是六皇子,这些年我也在暗中查一些事情。

    百里昊天当年的棺椁是空的,里面只是放了他的衣冠。”

    秦硕闻言,冷笑道:“当今六皇子殿下?”说着,就伸手去抓冷慕寒的喉咙,一旁的百里栩立刻挡在了冷慕寒前面,急声说道:“不可以!”

    秦硕收回了手,颤声说道:“少主!你…你糊涂啊!”

    百里栩认真地说道:“现在还不清楚皇上让我父亲去做什么事情,并且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皇上会下杀函去杀一个为国为民、振兴社稷的肱骨老臣?这不是自断一臂吗?

    等我查清了事情原委,如果有人真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做出那玩弄他人性命于股掌之间的事情,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秦硕欣慰地点了点头,老泪纵横道:“少主!无影阁旧部的很多人,都说女子容易被情所困,做决定时往往拖泥带水,纠结不清,不能杀伐果断。

    但我相信你!无影阁的希望就在你身上啊!”

    百里栩郑重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冷慕寒手抚额心,一脸的疲惫之色溢于言表。花墨漓见状,就拍了拍他的肩头。

    ————

    花墨漓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对冷慕寒说了观音庙、地下城和关粼的事情。

    冷慕寒听着听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其余人也是眉头紧锁。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图谋不轨之心昭然若揭。但关粼和祭血门到底是什么关系?关粼胆敢明目张胆地做出这许多的事情,想必已经是有恃无恐了。关粼恃的到底是什么?

    大家都以为冷慕寒会立刻进宫,把事情原委告知皇上。谁知,冷慕寒只是把落清叫了进来,低声安排了一些事情,落清就神色凝重地走了出去。

    紧接着,冷慕寒沉思了很长时间,良久才轻声说道:“明日,木云曦、花墨漓和百里栩,随我一起面见圣上。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不过,就像你们相信你们的父亲一样,我也相信我的父皇,他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更不会拿整个国家的兴衰开玩笑。

    很多时候,孤家寡人并不是众人所理解的那样,是极致的权利和威严的象征。它很有可能真的只是,只是一个人承担所有事情的孤和寡!”

    说完,冷慕寒就离开了。

    花墨漓叹息了一声,几个人就各自歇息去了。

    所有人都无法安然入睡,因为现在夜已经很深了,明日很快就会到来。

    木云曦脑海里全是木府被屠当日的惨景,是木府女眷被押到军营充妓时恓惶无助的眼神,是自己被用瓦片割烂全身的疼痛,是娘亲浑身鲜血淋漓的惨死,是自己从乱葬岗堆积成山的尸体中爬出来时的害怕和惶恐,是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地苟活于世的挣扎和绝望……

    木云曦泪流满面,她紧紧握住手里的落英剑,在心里高声喊道:“这一切,明日,就将彻底结束了!

    爹,娘,兄长们,我想你们了!”

    ……

    第二日来的很快,木云曦、花墨漓和百里栩三个人来到了皇宫,其余人都在外面等候着。

    进宫前,照例是严查,除了花墨漓的轻羽天丝被他缠在腰间当做腰带,带进了皇宫,木云曦的落英剑和百里栩随身携带的药瓶药膏都被侍卫们拦了下来。

    实在没有办法,这些东西就一并交给了玉珏保管。三个人就在侍卫们的引领下,来到了皇上平时私下议事的大殿,平澜宫。

    此刻的平澜宫宫外守卫森严,到处是身穿金甲的侍卫。

    三个人走进平澜宫,只见圣上坐在金碧辉煌的皇座之上,冷慕寒站立在一旁。

    而皇座的另一侧,站着一个长相讨喜、胖乎乎、圆溜溜的中年男子,正是内务总管锦繁。

    而威严的皇座台阶下,还站立着一个不怒自威的男子,正是大将军关粼。

    三个人面朝皇上行过叩拜之礼后,站立于下方。

    这时,三个人方才抬头悄悄地看了一眼当今圣上。本来,在各种传言中,当今圣上就是一个手段强硬、铁血果敢之人,可是,三个人此刻看到的圣上,却面露疲惫之色,端坐在皇位上,一言不发。

    这时,一旁的关粼冷冷地打量了木云曦和百里栩一番,问道:“你们执意面圣,有什么要上达天听的吗?”

    木云曦冷冷地盯了关粼一眼,然后面朝圣上,尽量克制住自己发颤的声音,缓缓说道:“民女木云曦,家父木凛霁,十余年前,木府满门惨遭屠戮。

    敢问皇上,罪名是什么?又是何人处理此事?为何十余年来,木府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却完全没有一个官方的说法?”

    皇上冷重天,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木凛霁私藏了一本书。关粼带队前去搜查,却被木凛霁轰了出来。

    此书关系到天下苍生,我不得不认真对待。”

    木云曦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回答,十余年的隐忍和痛苦就像马上要在她的身体里爆发了一样,让她呼吸困难,也让她想要声嘶力竭地怒吼和咆哮……

    木云曦硬生生地忍了又忍,颤声问道:“一本书?陛下为了一本书,杀了木府上下所有男人?还把木府女眷充入营中沦为军妓,生不如死?

    那可是八百六十三口,活生生的人啊!”

木府被屠真相(一)

    “木府女眷入营充军为妓?”皇上忍不住地剧烈咳嗽了一阵,良久,呼吸才顺畅了一些,他目光如炬地看向了关粼。

    关粼立刻跪倒在地,面朝皇上,捶胸顿足道:“陛下,臣冤枉啊!为了找到那本书,我派人进去搜寻,谁知却遭到木府上下全力抵抗。

    木凛霁一介文官,谁知道却如此冥顽不灵,他抵挡不了我们,又怪我们冲撞了木府,竟然…竟然自己放了一把火,把木府的藏书阁烧了。

    后来火势太大,蔓延开来,我们都来不及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木府烧了一夜,最后变成了灰烬……”

    木云曦一听关粼的说辞,忍无可忍,暗中运力,就要朝着关粼一掌劈过去,却被一旁的花墨漓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花墨漓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悄悄地说道:“沉住气!你等了十余年,不要在最后的这几个时辰自乱了阵脚。”

    木云曦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按捺住想要手刃关粼的冲动。她心里明白,关粼这一撒谎,就直接证明了他就是木府被屠的第一个真凶。

    木云曦对着关粼,颤声问道:“那你是派何人搜的木府?”

    关粼却没有理会她,只是冲着皇上说道:“陛下,微臣当年也是职责所在。

    堂堂朝廷命官,为何要在这里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当众职责和诘问?

    朝堂的尊严何在?陛下的威严何在?”

    皇上没有理会关粼话里话外的明示和暗喻,因为任何事情只要牵扯到冒犯天威,那么就算本身可能是对的,也一概变成了错的。

    而此刻,皇上见木云曦一个瘦削单薄的小姑娘,并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胡搅蛮缠,更没有声嘶力竭,只是一语中的地问个问题。

    皇上看向依旧跪着的关粼,说道:“大将军,你起来吧。这里是平澜宫,就是私下议事的地方,没有那么多规矩。”

    关粼闻言,就站了起来。他刚想说些什么,皇上却打断了他,问道:“当年,你上奏时说过,你是从戍守京城的裴将军那里调了一个营,与你去的木府。带队的可是当时的十营长石锐?”

    关粼没想到皇上对此事还记忆犹新,只能点头说道:“正是石锐。”

    皇上就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内务总管锦繁,锦繁就拉长声音喊道:“传石锐上平澜宫觐见!”

    于是圣令被外面的侍卫一层层地传了下去,良久,一个身材魁梧、身着将军服饰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人朝皇上跪拜了下去,说道:“石锐拜见陛下。”

    这个声音一出来,木云曦浑身一颤。她记得这个声音,就在娘亲惨死的那个夜晚,这个声音曾说过:“他娘的!查验完,死了的丢乱坟岗,还活着的拖到前院去,不是还有几个不尽兴的嘛!让他们尽尽兴……”

    当时这个声音还只是一个军士模样的人,没想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将军了。

    木云曦紧握双拳,使劲抠住掌心,手心沁出了血滴,染红了长长的袖摆。

    皇上让这个石锐平了身,问道:“十余年前,是你和关粼去的木府?”

    石锐回答道:“正是在下。”

    皇上又问道:“你有没有掠了木府女眷入营充军妓?”

    —————

    石锐连忙摇头,说道:“没有!石锐岂敢做那天理国法难容之事!

    那夜,我奉命领着十营的弟兄们去木府搜一本书,谁知谏大夫木凛霁却抵死不肯交出那本书,还率家丁侍从们反抗,企图谋逆造反。

    在混乱之中,木凛霁放火烧了藏书阁,后来,火势蔓延,整个木府就一片火海,救也救不了。”

    石锐此番话和关粼之前说的话内容大致一样,没有任何出入的地方。平澜宫的众人就把目光都看向木云曦。

    木云曦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出声问道:“当年,你们把木府女眷像畜生一样用马车和笼子押到军营。

    你还记得那个被用瓦片割得面目全非的小女孩吗?还记得那个被你们拳打脚踢、活活踹死的女人吗?还记得那些奄奄一息被你们像扔垃圾一样丢进乱坟岗的人吗?”

    这一连串的责问,声声泣血,花墨漓和百里栩不忍心再听,轻轻地握住了木云曦颤抖的双手。

    石锐转过头,盯着木云曦,冷声道:“你是谁?怎么敢在陛下面前血口喷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木云曦冷笑了几声,问道:“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么,你敢把你的耳朵露出来给人看一看吗?”

    石锐一怔,这时,大家才注意到,石锐的将军头冠与常例有些许不同,他的帽檐两侧较长,刚好把耳朵给遮住了。

    木云曦颤声说道:“当年你们拳打脚踢,还嚷嚷着要把被你们打得死去活来的女子,拖到营内给那些不尽兴的军士们尽尽兴。

    那个女子咬住了你的耳朵,任你们往死里打,就是不松口,最后,咬掉了你的半个耳朵。

    那个人,就是我的娘亲,谏大夫木凛霁的发妻。”

    石锐的手不易察觉地缩了缩。

    锦繁在皇上的授意之下,走下来取了石锐的将军帽。众人皆是一惊,石锐的右耳果然缺了一半,并且一看就是陈年旧伤。

    谁知石锐突然往地上一跪,朝着皇上急声喊道:“陛下!微臣的耳朵确实缺了半个,但那是在征战之中被敌人咬掉的。我不知道这个姑娘到底是谁,又是受了谁的指使,要在陛下面前这么诬陷于我。还望陛下明查!还微臣一个清白!”

    木云曦颤声说道:“我就是那个被用瓦片割烂全身的小女孩,木凛霁的女儿,木云曦!

    我就是那个被你们扔进乱葬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人不人鬼不鬼、苟活于世的木云曦。”

    石锐突然狂笑道:“怎么可能?你就是那个被瓦片割得支离破碎的小女孩?军医不是说你已经死了吗?

    你全身上下都被割破划烂,就连算亲爹亲妈,也认不出来你那鬼样子了。你怎么可能又好好地站在这里了?”

    此话一出,锦繁突然出手,扣住了跪在地上的石锐。石锐这才察觉自己说漏了嘴。

    石锐挣扎着想爬起来,锦繁细声说道:“石锐将军,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跪着,洒家这手正扣着你的穴位呢,要是你胡乱动,真把自个儿弄个半身不遂,洒家也就只好成全你了。”

    闻言,石锐放弃了挣扎,眼神里却是满满的不屑,仿佛被困住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扣住他的锦繁一样。

    锦繁却完全不理会他,扬声叫进来两个金甲侍卫,压住石锐,自己却返回到皇上身边。

木府被屠真相(二)

    此刻,大家都看向大将军关粼。关粼却指着石锐,颤抖着手,骂道:“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石锐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军中将士,长年累月戍守在外,一个个都憋坏了。

    自古就有罪臣女眷入营充军妓的先例,我要是不把她们带回营中,她们就会死在那场大火中。

    横竖都是个死,为什么不拿来犒劳犒劳营中的弟兄们呢……”

    石锐话还没说完,皇上一拍龙椅,震怒道:“混账东西!你怎么能自作主张,做出这种天理国法不容的事情?

    拖下去斩了,以正视听!”

    木云曦听到石锐这一番话,胸中血气翻涌,恨不得立刻活剐了这厚颜无耻之人。她强压住滔天怒气,冷声道:“等一下!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说着,木云曦转向了关粼,冷声问道:“你说你不知情?木府被屠,女眷被掠走,大火整整烧一夜。

    这里是京城!堂堂天子脚下!你身为守护皇城的大将军,又岂会不知?又怎么能容忍这种令人发指的罪行发生,还这么轻易地就被抹去了痕迹?

    有人为这件事情付出过代价吗?木府上下八百六十二口人,就这么没了,有人给过说法吗?”

    皇上闻言,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几下。关粼本来想说些什么,可是皇上疲惫地摇了摇头,关粼就把话又给咽了回去。

    木云曦见关粼不说话,索性转身,看向了皇上,颤声问道:“民女就想替那枉死的八百六十二口人命问一问,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皇上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面露倦色,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门外的一个金甲侍卫走了进来,在锦繁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锦繁点了点头。随后,金甲侍卫退了出去,须臾又领了两个少年走了进来。

    花墨漓等人皆是一惊,来的两个少年正是凌云峰弟子令哲宇和薄奚。令哲宇和薄奚向皇上行了跪拜之礼后,就起身看向木云曦。

    令哲宇朗声说道:“师尊派我二人前来,就是要问一问云曦师妹: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了,难道还要活着的人为他们陪葬吗?放手吧!”

    木云曦顿了顿,字字泣血地问道:“当年,在木府亲眼所见满门惨遭屠戮;在军营被用瓦片割烂全身、目睹娘亲被活活打死;在乱葬岗从死人堆里爬出;在玉渊为了九天云霄差点被冰锋刺得千疮百孔;在天虞山犹如再受一次凌迟活剐般的改天换命……

    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痛苦折磨?在每一次生死存亡的关头,我都有可能会死掉!

    但是我活过来了!我活着,就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你们都说我该放手。

    可是,那枉死的八百六十二个木府冤魂放得了手吗?

    我身上这些深入骨髓的疼痛和记忆放得了手吗?

    那些视天下苍生为刍狗、肆意滥杀无辜之人的掌权者尚在好好活着,我放得了手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犹如钢针刺进了每一个人的心中。平澜宫内,一片死寂和沉重!

    皇上拢在袖中的双手,暗中握紧了,额头上也泌出一层细小的汗珠。

    此刻,关粼却不屑地说道:“要怪就只能怪你那冥顽不灵的爹!谁让他死都不肯交出那本书?”

    闻言,花墨漓和百里栩都是一震,从未听过为了一本书屠一府满门的事情,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就连令哲宇和薄奚也十分震惊,不由地面面相觑起来。

    木云曦颤声问道:“一本书?什么书?竟能和八百六十二口人命相比?”

    皇上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一旁的冷慕寒感觉到异样,就轻轻的喊了一声:“父皇!”皇上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这时,关粼上前一步,死死盯着木云曦,愠怒地说道:“那是天书!天机不可泄!你父亲妄想窥探天机,天岂能容?

    八百六十二口人命算什么?天机外泄,上苍动怒,死的就是整座城的人了!”

    此言一出,平澜宫顿时鸦雀无声。除了皇上和锦繁,其余人都被关粼的话震得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百里栩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忍不住笑道:“天书?大将军是神怪画本看多了吧?你要找借口,好歹也找一个姑且说得过去的借口吧?

    你不会还要说有神仙吧?在哪呢?叫出来我看看!”

    百里栩此言一出,三道怒不可遏的声音齐声喝道:“放肆!此乃大不敬!”

    百里栩被吓得魂飞魄散。大家寻声望去,原来这声音是皇上和锦繁,还有关粼,他们三个人一齐发出来的。

    还未等百里栩再说些什么,皇上浑身一颤,一旁的锦繁忙不迭地朝着平澜宫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拜了又拜。锦繁嘴里还虔诚地念着:“小孩子,口无遮拦。您们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见状,众人心里一紧,后脊梁突然开始冒冷汗,似乎平澜宫里真的藏着什么连皇上都不敢得罪的人,正在悄无声息地盯着众人呢。

    大家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锦繁拜完了四方,见皇上浑身颤栗,急忙说道:“陛下,您是真龙天子!上方就算要怪,也怪不到您的头上!”

    谁知一听此话,皇上突然从皇座上摔了下来,坐在地上狂笑道:“什么天子?我就是一颗棋子!一颗任由他人摆布的可怜棋子罢了!

    弈者之间纵横捭阖,哪里有棋子说话的份?”

    狂笑过后,皇上又面露惊恐之色,躲到了皇座后面,冲着众人悄声说道:“嘘!别说话!他们听得到!他们无处不在……

    他们要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要你往南,你就不能往北……

    不然,就要大祸临头了!”

    突然,皇上又倏地站了起来,高声骂道:“你自在你那一方地界作威作福,为何要跑到我这里来指手画脚?

    你肆意虐杀我的人,随随便便就成千上万!天理何在?

    哈哈!天理?天都不讲理了,我们凡人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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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府被屠真相(三)

    皇上的笑声,惊悚而绝望。

    最后,皇上喃喃地说了一句话:“我一直在寻求破局的方法,但棋子又怎么能和弈者抗衡?惹他不高兴了,你就只能做棋局中那颗最艰难、最廉价的棋子,甚至是一颗弃子!

    弈者输了,不过输一盘棋。

    棋子输了,就再无活的希望。”

    说完,皇上身形不稳,似乎要摔倒在地。冷慕寒和锦繁连忙扶住皇上。

    锦繁从一个精致的药瓶中取出一粒药丸,喂给皇上服下。皇上终于安静下来,被冷慕寒扶到皇座上坐下,竟然很快睡着了。

    众人皆是一惊,高高在上的皇上,手段强硬,铁血果敢,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皇上口中的弈者究竟是谁?怎么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冷慕寒对花墨漓轻声说道:“这次父皇急召我回宫,就是因为他生病了。

    这段时间,他总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时而又像刚才那样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花墨漓看着冷慕寒也是一脸的疲惫,就冲他点了点头,突然明白之前见不到冷慕寒的原因了。

    这时,锦繁突然开口说道:“木府当年被屠,确实是因为天界丢了一本天书。

    此天书事关重大,天界来使说过,如果找不回这本天书,就只能发动天灾,让全京城的人都来陪葬。

    因为此天书涉及天界机密,找不回来,就只能毁了。

    天界来使只告诉圣上,这本天书被木凛霁藏在了藏书阁。所以,圣上就让关粼带人前去寻找。圣上未曾允许关粼伤人,更没想到关粼又借了石锐之手来处理此事,才发生了后来的惨事。

    但这些,圣上事先并不知情。当天夜里,木府被烧得差不多了,关粼才来禀报,说木府失火,木府满门全死在了大火之中。

    圣上大发雷霆之怒,本欲惩治关粼,谁知天界来使却力保关粼,说天书也在大火中烧成了灰烬,天机再也不会泄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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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权衡利弊,想着木府满门已经被屠,事后无论怎么做,那些人的性命都回不来了。圣上担心如果再追究下去,可能会引起天界不满,所以就只能作罢,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众人一听,皆是一惊,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木云曦更是不敢相信!今日,木府被屠的真相浮出水面,真凶也有一个算一个,石锐和关粼必须死!但这最后一个可能的真凶,皇上本人,却疯魔了。

    这个时候,锦繁站出来告诉她,她一直以来都恨错人了!圣上根本不知情,就算一定要找出一个罪魁祸首来,也只能是那虚妄的天界!

    木云曦摇摇欲坠,喃喃地重复道:“天书?天界?”百里栩急忙扶住了她,花墨漓轻声喊道:“云曦!”

    木云曦脸色苍白,她根本不相信锦繁的话。木云曦看向锦繁,颤声说道:“你骗人!你是在为罪魁祸首开脱!哪里来的天书?哪里来的天界?”

    这时,令哲宇突然开口说道:“云曦师妹,师尊派我们前来,第二件事情就是,要让你知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天书!

    除了人界,真的有其他界存在。只是一直以来,人界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个事情罢了。

    凌云峰上次石室开启,就出现过一本天书,书上预言的事情都发生了。凌云峰石室这一次开启,你亲眼看看,你就知道木府被屠牵扯到天界,所言非虚!”

    木云曦兀自摇着头,全身冰凉,万念俱灰,不停地问自己:“如果罪魁祸首真的是天界,该怎么替木府的枉死之人讨回公道?

    凡人怎么才能和天斗?”

    花墨漓扶着木云曦,轻声安慰道:“云曦,你别急!如果是天错了,天也要付出代价。这世间,总还是分得清是非与黑白的!”

    木云曦闻言,缓了缓神。

    这时,锦繁冲着关粼说道:“关粼大将军,圣上之前就让我问问你:为什么木府烧了一夜,你才来禀报?

    你说是木凛霁自己放火点燃了藏书阁,才引发了大火。那为什么木府周边的人家这十余年以来都不知所踪了?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锦繁犀利的问题,让关粼无法回答。

    这时,花墨漓也出声说道:“关粼大将军,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请教。

    京城里的观音庙下面为什么会有一个地下城,里面打造的兵器是用来做什么的?里面堆积的金条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观音庙里,正位之上供奉的观音塑像为什么是一个真人的金身?这个人到底是谁?那庙门口的香炉里除了香灰,是不是还有骨灰啊?”

    花墨漓此言一出,就像是旱地响起一道惊雷,把平澜宫众人震得魂魄出窍,久久不能平复。

    花墨漓接着说道:“关粼大将军,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带人证上来与你对质。看看,到底是谁撒了谎?”

    关粼闻言,放声大笑了起来。

    关粼笑着说道:“将死之人,说与你们听听又何妨?

    是我!木府被屠,女眷充军,观音庙……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锦繁闻言,神色一变,立刻扬声道:“来人!捉下这大逆不道的叛贼!”

    谁知,门外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应答,也没有人进来。

    关粼意味深长地笑道:“总管大人,你还是别费力气了。外面现在全是我的人,天要变了!

    你觉得将死之人会是谁?

    是我?笑话!当然是你们这些对真相刨根问到底的人了!

    你们不是想听吗?那我就好好说给你们听!”

    关粼扫视了众人一圈,说道:“当年,我从一个无名小卒,跟随皇上东征西讨。那个时候,皇上还没有成为皇上,还只是一个备受排挤的不受宠的皇子。

    我是踩着无数敌人的头颅,九死一生,才拼到能被皇子青睐的位置。

    后来,皇子被召回京城,名为给先皇奔丧,实则是赴死。那先皇的嫡长孙太子暗中算计,想要了殿下的命。

    这个时候,是我领着戍守京城的将士们浴血奋战,扫清了京城里的绊脚石,皇上这才顺利登基。

    皇上允我做大将军,本来都要在朝堂之上正式敕封了。

    就是那个谏大夫木凛霁,一口一个‘娼妓之子,难登大雅之堂。’‘我等不屑与娼妓之子同朝为官。’‘娼妓之子,实伤风化!’……就是他,让我从云端跌入了泥坑。

    我怎么能不恨?我恨之入骨!

    后来,我逮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天书遗落木府。我就把木府男丁一个个像猪狗一样宰了,还顺势烧了木府,木府女眷也都押进军营为妓……

    哈哈哈哈……木凛霁不是嘲笑我是娼妓之子吗?现在,木府满门都是娼妓之父,是娼妓之夫,是娼妓之子了……哈哈哈……”

木府被屠真相(四)

    木云曦脸色煞白,差点摔倒在地。木云曦嘴唇哆嗦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花墨漓和百里栩也义愤填膺地瞪着关粼。

    花墨漓冷声说道:“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谏大夫也是职责所在。你怎么连无辜的木府女眷都不放过?”

    关粼笑得更嚣张了。他忘形地说道:“怎么?这就丧心病狂了?

    观音庙里人人顶礼膜拜的观世音菩萨,就是我娘!就是那个世人口中的娼妓。那又怎样?这十余年以来,世人不还是要虔诚地跪拜于她。

    我娘如今是世人眼中救苦救难的菩萨!而她脚下踩着的就是那自诩清高的木凛霁,还有被木凛霁害得灰飞烟灭的木府众人。你说讽刺不讽刺?还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

    木云曦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指着关粼颤声骂道:“你这个疯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说着,就朝关粼扑了过去。

    花墨漓拉住了木云曦。

    关粼冷笑道:“我劝你们还是稍安勿躁。不然,你们所有人会死得更快!”

    花墨漓看着关粼,一字一顿地问道:“所以,为了这些虚名,你就亲手杀了你娘?”

    关粼闻言,脸色一变,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花墨漓依旧面不改色地答道:“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娘,就是为了这些被世人膜拜的虚名?”

    关粼胸中气血翻涌,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仿佛遭受到巨创,良久才缓过气来。

    继而,关粼发了狂,冷笑着斥道:“虚名?你们这些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吃过一点苦的人,怎么能体会从一出生就要受尽嘲笑和鄙夷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我们在底层艰难地往上爬,用命拼出来一条血路,你们高高在上,一声鄙夷就把我们打进了地狱,永世翻不了身。

    我哪里错了?我比你们努力刻苦一千倍、一万倍,我吃过这世上所有的苦,可是当我就要得到我应该得到的东西时,一句‘娼妓之子’又把我打回了底层。

    为什么?

    就因为我选择不了我的出生吗?

    就因为我出身卑贱,我就要一辈子翻不了身,一辈子背着不属于自己的骂名苟延残喘吗?

    为什么?

    之前我也是一个好人!我只是想用命搏出一条好走些的路而已。我没想过害人!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的,偏要让我一辈子在泥里打滚?连一个我自己挣来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为什么?你们来告诉我,为什么?”

    说着,说着,关粼涕泪横流。但没有人能告诉他到底是为什么!

    良久,花墨漓还是说了一句:“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弑母。她虽然出身不好,但她还是给了你一条命,她把她能给的好全给了你。她也不愿意你遭受这些苦难……”

    关粼双目通红,大声喊道:“你别说了!我受的苦,你们根本理解不了。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从来没有活过这一遭!”

    紧接着,关粼又开始狂笑不止,他笑道:“不过,没关系了!现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就要死了!我会让你们死的比木府女眷还要惨!”

    说完,关粼大喝一声,高声喊道:“来人!把这平澜宫夷为平地。男的全部凌迟处死,三千刀,一刀都不能少。女的,就送给你们,好好招呼,别玩死了就行,我要让木府遗孤生不如死地活着。”

    石锐此刻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嘲讽地环视众人一圈,喊道:“人呢?关粼大将军让你们进来!”。

    这时,宫门外却响起了一片嘈杂打斗之声。冷慕寒冷笑道:“你以为你是那只雀?你不过是那只蝉罢了!昨夜我就安排好了,你的人已经被完全控制住。

    关粼大将军,不如就依你所言,你和这个石锐,凌迟处死,三千刀,一刀都不能少!”

    闻言,石锐呆住了。关粼却突然出手,制住了站在不远处的令哲宇和薄奚。令哲宇和薄奚都被扼住喉咙,一动也不能动。

    紧接着关粼就一手一个,把令哲宇和薄奚劫持着飞出了宫外,可是没过多久,一群手持弓箭的金甲护卫,就把关粼围了起来。利箭在弦,蓄势待发。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关粼突然把令哲宇和薄奚扔了出去,似乎想用这两个人的身体挡箭。同时,关粼一纵身飞到了宫墙上,谁知,宫墙外也是一批手持利箭的金甲侍卫,须臾之间,关粼就被射得千疮百孔。

    关粼的尸体从宫墙上摔了下来,死状惨烈,已经面目全非了。

    被扔出去的令哲宇和薄奚,从地上爬了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而平澜宫里面,金甲侍卫制住了石锐。

    石锐被判了凌迟处死,即刻押往菜市场执行。

    整整三千刀,刚开始石锐就疼得杀猪一般的惨叫,要不是行刑的刽子手有经验,每剐一刀,就立即抹了止血和吊命的药物,石锐哪里坚持得了那么久。

    不过,据菜市场围观的老百姓说,那石锐,也是一个没骨气的,才剐了一百多刀,就活活疼死了。可是,刽子手也不敢停手,足足剐了三千刀,把一个活人生生地剐成了一具骷髅架子。

    关粼大将军被下旨满门抄斩,可是大将军府里除了一些仆妇随从,竟然没有其他人了。

    百官只知道关粼有一个儿子,但是谁也没见过关粼的儿子长什么样。

    于是,全国下令搜捕关粼的儿子,却又无处搜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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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观音庙里,那个主位上的观世音菩萨早就被换成了真金打造的塑像,那个真人金身也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地下城里的金条、兵器、还有人都消失了。

    冷慕寒告诉花墨漓和木云曦,那天夜里,当他得知观音庙地下城的消息后,就立刻派大军前去围剿,可是却扑了一个空。

    关粼应该是早就察觉到了端倪,早早地就把这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了。

    不过,所有地方都已经戒严了,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大批的军士就会立即围攻。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如今关粼死于万箭穿心,他藏起来的这些东西,应该是留给了他的儿子,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祭血门少门主。

    花墨漓,木云曦,还有百里栩,三个人神色一凝。也许,江湖之中,真正的血雨腥风就要来临了。

凌云峰,天书出(一)

    而关于百里栩的父亲——无影阁阁主百里昊天,锦繁单独面见了百里栩。

    锦繁确认百里昊天没有死,只是被皇上派去执行一项秘密的任务了。但具体是什么任务,锦繁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世上,只有皇上和百里昊天两个人知道。

    而如今的皇上,身体状况非常不好,不能再受刺激了。

    最后,百里栩只能跟着花墨漓等人返回凌云峰。因为,凌云峰石室开启的日子,已经很近了。

    回凌云峰的路上,花墨漓问令哲宇和薄奚道:“这段时间,独孤楽好些了吗?”

    令哲宇似乎还没有从平澜宫那场惊变中缓过神来,被花墨漓突然这么一问,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旁的薄奚见状,回答道:“情况非常不好!”

    花墨漓一听,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薄奚摇了摇头,回答道:“独孤楽回到凌云峰,状态就一直不好。第二日,他便求了三位尊主应允他去明镜台。谁知道他去到那里,每天都对着明镜台自言自语,不停歇地念叨着蓝飒儿的名字,可是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又不肯出来,就一直待在那里,不吃不喝不睡,每天都处在一种极度高亢的状态,自言自语,喋喋不休……

    就像一个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样,身体里燃烧着一股熊熊烈火,但火一旦燃尽,人也就如死灰一般枯竭了!”

    闻言,花墨漓眉头紧皱,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赶向凌云峰。

    其余人也纷纷纵马跟上。薄奚一偏头,看见了纵马赶路的木云曦,就冲木云曦笑了笑,说道:“云曦师妹,在皇宫时,我和哲宇师兄也是奉了尊主的命令,还请见谅!尊主也是担心你!”

    木云曦默默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薄奚笑了笑,也专心赶路,不再言语。

    就这样,一行人归心似箭,驰马飞奔了几日,终于回到了凌云峰。

    此刻的凌云峰,人来人往,许多身穿各色异服的陌生面孔都出现在了凌云台。虽然凌云峰还一如既往的井然有序,但空气里却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息正在四处蔓延。

    看来,凌云峰石室开启,觊觎天书的人比比皆是。不过这些人碍于凌云峰数百年之间的威严,暂时还不敢太过肆意妄为,都规规矩矩的住了下来。

    花墨漓一行人拜见了三位尊主,三尊主灵凰子拉住木云曦,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颤声说了一声:“傻孩子!”

    闻言,木云曦的眼泪夺眶而出。木云曦又跪了下去,说道:“云曦擅自离开凌云峰,去了皇城。三位尊主无论怎样责罚,云曦都一并领了,还望三位尊主原谅云曦!”

    三尊主灵凰子扶起木云曦,唏嘘道:“责罚的事,等石室开启之后再说!能看着你们几个安然无恙的回来,我们就安心了!”

    说完,三尊主灵凰子安排人把百里栩等人带去歇息,整个凌云殿除了三位尊主,就只剩下花墨漓、木云曦、令哲宇和薄奚四个人了。

    花墨漓上前行了一礼,说道:“三位尊主,石室开启在即。几大门派都赶到了凌云峰,虽然他们都自称是来帮助凌云峰守护天书的,可我还是担心!毕竟事关天机,人心不可测啊!”

    大尊主灵空子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墨漓言之有理。不过来者皆是客,凌云峰也没有断然拒绝的道理。

    这段时日,我们三人安排凌云峰众弟子在凌云峰各处布了一些阵法,如果有人动了非分之念,这些阵法还是能守护住凌云峰和天书的。”

    花墨漓一行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二尊主灵虚子说道:“虽说我们做了防备,但大家从今日起,还是要格外小心。毕竟天书事关重大,铤而走险的人还是多的。”

    花墨漓一行人均点头称是。

    思忖片刻,花墨漓轻声问道:“三位尊主,不知道那块‘巽’字石符,可有了踪迹?”

    三位尊主都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大尊主灵空子说道:“私藏‘巽’字石符的人,心思深重,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漏出半点蛛丝马迹的。

    这件事情急不得,等到三日后,石室开启,自见端倪。”

    说完,大尊主话锋一转,对花墨漓、木云曦、令哲宇和薄奚四个人安排部署了一番,四个人肃然听命,即刻各自行事去了。

    花墨漓和木云曦迅速完成了尊主们的安排,终于安下心来。依照三位尊主的安排,凌云峰可暂保无忧,应该能安然度过这次天书一事。

    紧接着,花墨漓和木云曦又拜见了三位尊主,请了上明镜台探望独孤楽的令。三位尊主闻言,皆是一声叹息,即刻允了。

    花墨漓和木云曦就上了凌云峰峰顶,一路蜿蜿蜒蜒。

    路上,花墨漓轻声问木云曦道:“云曦,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木云曦沉默了良久,回答道:“木府满门被屠,真凶关粼和石锐已经伏诛。但这背后的罪魁祸首,也就是那所谓的天界,依旧高高在上。我不能就此罢手!

    一本所谓的天书,天界就能滥杀无辜!上苍不是有好生之德吗?

    这次凌云峰石室开启,就有天书出世。我倒要看看,这天界,这众生膜拜的天界之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到底意欲何为?”

    木云曦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又倔强万分,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动摇她的决心。

    花墨漓沉吟了片刻,随即莞尔一笑道:“我会和你一起!天地不仁,那就与天地斗!这世间,总还是分得清是非与黑白的!”

    木云曦深深地看了花墨漓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与天地斗,谈何容易?

    轻则粉身碎骨,此命休已;重则灰飞烟灭,再无轮回!

    我孑孓一身,除了替木府上百冤魂讨回个公道,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念想。而你不同!你是广安王府的世子,你还有爹娘,还有亲人,还有璀璨的一生。我不愿意你掺和进这件事情来。

    这只是我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花墨漓闻言一怔,随即果断地说道:“我,于你而言,也许就是一个旁人。但你,与我而言,却是那个至关重要的人。

    你自去讨公道,我不劝解,也不阻拦。我自愿跟你一起,你也别劝解,也别阻拦。

    各自皆是为了自己的初心,谁也别试图束缚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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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峰,天书出(二)

    话音刚落,不待木云曦做出任何反应,花墨漓就快速上前几步,把木云曦稍微落在了后面。

    木云曦怔了怔,随后叹息着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把正欲脱口而出的劝阻咽了回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不语,又曲曲折折地走了很久,方才来到凌云洞。

    这一路守卫森严,凌云峰各弟子,见是花墨漓和木云曦,就依次放了行。两个人又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明镜台。

    明镜台前,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蓬乱的头发披散在侧。这个人,正双手摩挲着明镜台,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花墨漓心里一紧,脱口喊道:“独孤楽!”

    独孤楽顿了一下,没有理会,依旧不停地摩挲着明镜台,像一个将死之人,狂热地重复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动作,以减缓现实的痛苦,求得心灵的解脱!

    花墨漓冲上前,一把抓住独孤楽的肩膀,把他的身体转了过来。

    只见独孤楽一张瘦得脱了形的脸上,脸颊凹陷,颧骨凸起,形容枯槁,满目憔悴……

    花墨漓不忍直视,使劲晃了晃独孤楽的身体,喊道:“独孤楽,你醒一醒!你这是在做什么?”

    独孤楽眼神空洞地看着花墨漓,身体轻得像一片被狂风扫落的叶子。

    花墨漓停下了摇晃的手,扶着独孤楽坐在了明镜台前面的空地上。

    花墨漓又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独孤楽喃喃地说道:“蓝飒儿说的是真的吗?轻舞扬没有死,我错怪她了?

    为什么明镜台里什么都看不到?不是说,明镜台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吗?”

    花墨漓看着痛苦不堪的独孤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旁的木云曦轻声说道:“痛苦需要一个流淌的出口,人,才能不那么绝望和煎熬。”

    闻言,独孤楽抬头看了一眼木云曦。这是独孤楽当初在宁沁城的客栈时,对木云曦说过的一句话。

    木云曦看了一眼挂在独孤楽脖颈上的红色珠子,接着说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蓝飒儿到底有没有杀轻舞扬?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你的内心就不会这么痛苦!

    现在你之所以这么痛苦,就因为你开始相信蓝飒儿的话了。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虚耗光阴?你应该振作起来,去昆仑山,去死亡谷,去那个地狱之门。在那里,你才能知道真相!”

    独孤楽眼睛一亮,复又暗淡了下去,他低沉而又绝望地说道:“都没用了!她已经不在了!”

    木云曦轻轻摇了摇头,问道:“你脖颈上这颗红色珠子是哪来的?”

    闻言,花墨漓也盯着那颗红色珠子看了几眼,说道:“当时在死亡谷,你跟着蓝飒儿跳进了电闪雷鸣之中,随即你被一双红色羽翼护送了出来。莫不是这颗珠子的原因?”

    独孤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颤声说道:“这是飒儿临死前挂在我脖颈上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死的人是我!”

    闻言,花墨漓和木云曦对望了一眼。

    木云曦轻声说道:“这颗珠子,一定不是凡品!飒儿为什么会有这颗珠子?看来,真的有暗中力量在左右着我们。

    你不应该沉沦,也许飒儿没有死,你要找到她,不管在哪里,你都要找到她。”

    独孤楽摇了摇头,痛苦不堪地说道:“不可能!那是天雷闪电!谁碰到了,都会灰飞烟灭。”

    花墨漓见状,也劝道:“可是,在你晕过去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鲜红绚烂的曼殊沙华浮在空中。

    这次我们去京城,才知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天界和其他界的存在。

    兴许,蓝飒儿真的没有死!”

    独孤楽闻言,眼睛里有了些许光彩。他虚弱而又急切地问道:“真的吗?真的有可能还活着?

    只要是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要把她找回来!”

    花墨漓和木云曦又对视了一眼,都冲着独孤楽点了点头,说道:“真的!”

    其实,两个人心底都清楚,蓝飒儿已经化成了灰烬。不过看着独孤楽生不如死的样子,他们宁可造一个虚幻的梦,也要给独孤楽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花墨漓接着说道:“三日后,凌云峰石室开启,天书出世。

    到时候,肯定会引来各方势力的争夺。

    那些所谓的其他界肯定也觊觎这天机很久了。是妖魔鬼怪,还是仙佛神灵?是魑魅魍魉,还是麟凤龟龙?到时候,自见分晓!

    这颗珠子的主人,说不定就在其中!独孤楽,你只有振作起来,才能找对方问个明白。不然,照你现在这般颓丧,怎么问?别人能理会你吗?”

    闻言,独孤楽犹如醍醐灌顶,立刻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却脱力地摔倒在地。

    见状,花墨漓和木云曦终于舒了一口气,嘴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

    花墨漓弯下腰,把独孤楽背在背上,就和木云曦一起,朝洞外走了出去。

    路上,花墨漓傲娇地说道:“独孤楽,我可是背了你两次了!

    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背过人呢!这世上,只怕只有我未来的世子妃有这种待遇了吧!”

    独孤楽闻言,挣扎着想下来,花墨漓偏不放。

    花墨漓好言哄道:“好啦!好啦!我不说了,行了吧?

    开个玩笑而已。什么时候你也学学我,肆意自在一些!今日逍遥过,哪管明日风云起?

    别总活在过去,也别总活在未来,脚下的现在才最踏实!”

    说着,三个人就来到花墨漓在凌云峰的住处。还离着很远,早有沉璟那兴高采烈的声音把屋子里的人都招了出来。

    千沐、雪翼、羽晴和兮影四个人早做好了一桌子的可口饭菜,等候着他们了。

    这一次,独孤楽拼命地吃了很多东西。

    千沐小声地对花墨漓说道:“世子,实在抱歉!我们没能照顾好楽公子。”

    花墨漓轻声笑了笑,说道:“他现在没事了!今后独孤楽就与我住一起了。

    这三日,你们四个,就负责把他的精气神找补回来。”

    千沐等人点头答应了“是!”

    接下来的三日,独孤楽都在和他的玄铁棍较着劲,而木云曦也在苦练着落英剑。

    只有花墨漓,在凌云峰四处闲逛。花墨漓见到许多之前拜访过的六大门派弟子。

    一看阵势,花墨漓就知道,这六大门派几乎把本门的高手都派到了凌云峰。

    “看来,这些人对那天书也是志在必得呀!”花墨漓暗自摇了摇头。

凌云峰,天书出(三)

    三日转瞬即逝。

    每一个身处凌云峰的人,不论是本门弟子,还是汇聚在此的别派弟子,一个个都血脉偾张,亢奋不已。

    因为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将亲眼目睹天书出世,这将是何等千载难逢的机遇!

    如果有幸得探天机,那就意味着终将一步登天、问鼎苍穹,谁还在乎什么大义大局,按捺不住的野心早就在暗地里蠢蠢欲动。

    在这三日内,原本说只会派出门下精英弟子前来的各派掌门方丈,也都陆陆续续地赶来了凌云峰。

    上一本天书预言,凌云峰石室将于三百年后的今日午时重新开启。所以,还在清晨的时候,凌云峰通往凌云洞的路上,就已经熙熙攘攘了。

    凌云峰三位峰主早在沿途安排了凌云峰弟子守卫,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一群白衣飘飘的弟子们正严阵以待。

    凌云洞门口更是由凌云峰十八位长老,领着座下弟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守护在这里。

    各派掌门方丈领着弟子们,跟随三位尊主来到凌云洞洞口,就只挑了几个弟子跟着一起进入,其余弟子也留在了洞口,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花墨漓,木云曦,独孤楽,令哲宇和薄奚,还有其他几位弟子也跟着三位尊主来到了凌云洞。

    顺着蜿蜿蜒蜒的通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群人就来到了凌云峰最深处,一个天然的石室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刻离午时尚早,不过大尊主灵空子已经按照石门上的伏羲先天八卦图,对应凹凸的位置,分别把“乾”、“坤”、“离”、“坎”、“震”、“艮”、“兑”七块石符安在了凹槽之中。

    大尊主灵空子,看着最后一个凹槽,迟迟没有把手中的最后一块石符放进去。

    良久,少林寺老方丈“阿弥陀佛”道了声佛号,不解地问道:

    “不知大尊主还在等什么?”

    灵空子没有作答,而是转身看向了崆峒派掌派云辰子,问道:

    “云辰子掌派,大家都在等你。

    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掌派方肯把那块真的石符拿出来?”

    此话一出,除了昆仑派掌门离云尘,其余各派人等都震惊地看向了云辰子,脸上流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谁知,云辰子脸色变了变,皱着眉问道:

    “不知大尊主这话,是何意啊?”

    大尊主灵空子见云辰子不肯承认,就当众把花墨漓一行人取到真假两块石符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说完,大尊主把手上刻着“兑”字的石符递给了云辰子,说道:

    “云辰子掌派,这就是当初你拿给花墨漓的石符,虽说和昆仑派拿出的石符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你的这块,根本放不进凹槽之中。

    你若不信,就请自己试一试。”

    云辰子当然不会真去试一试。既然出现两块相同的“兑”字石符,肯定有真有假。

    他接过那块石符,神色凝重地端详了很久,冷声问道:

    “既然我崆峒派和昆仑派给出的都是‘兑’字石符,大尊主如何一口咬定是我崆峒派的石符出了问题?”

    一旁的昆仑派掌门离云尘闻言,眉头一皱,正想说些什么。大尊主灵空子摆了摆手,阻止了离云尘,正色道:

    “这次去取石符并保管石符的人,正是凌云峰弟子花墨漓。

    当初,他取到石符后,都是分开保管,并一一作了记号的。

    哪一块石符,是哪一家拿出来的,一目了然。

    崆峒派帮忙保管石符也快三百年了,云辰子掌派怎会不认得自己门派一直保管的石符是什么样子的?”

    云辰子沉默良久,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倏地,云辰子脸色一沉,说道:

    “这块石符自从上上上代的掌门护送到崆峒派,就一直放在密室保管,除了崆峒派掌派,谁都进不去。

    如果真是假的,那就是从一开始拿回来的就是假的。

    我们崆峒派数百年清誉,怎么可能会行那偷梁换柱之事。

    况且,我私藏一块真石符,对我有什么好处?

    石室开启在即,难道我还能当着这么多各派高手的面,独吞了那天书不成?”

    大尊主灵空子仔细琢磨了云辰子的话,似乎也很有道理,灵空子就问道:

    “掌派说的固然有道理,不过既然贵派拿出的石符确实是假的,总要说出个子丑寅卯,不然难以服众啊。”

    其他各派掌门纷纷附和。

    云辰子的脸色变幻莫测,难以捉摸。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人群背后的通道里传来一阵拍手鼓掌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个黑衣少年和一个佝偻老妪从通道中走了出来。

    他们后面还跟着许多神秘的黑衣人。

    这个黑衣少年一边拍手鼓掌,一边冷笑道:

    “石室开启在即,各位大侠还没得见天书一角,就按捺不住、窝里斗起来了?”

    各派掌门方丈异口同声地喝道:

    “你是谁?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黑衣少年径直走到石门前,从袖中取出一块石符,直接安在了空缺的凹槽里。

    那块石符纹丝缝合地扣在凹槽之中,正是大家一直想得到的“巽”字石符。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个黑衣少年。

    崆峒派掌派云辰子更是拔出了腰间佩剑,剑锋直指黑衣少年,厉声问道:

    “这块石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为何陷我崆峒派于不义之地?”

    闻言,那个黑衣少年脸色一沉,仿佛就要从脸上掉下冰渣来一样,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电光火石之间,黑衣少年突然出手,扼住了云辰子的喉咙,然后用力一扭,“咔嚓”一声,一代宗师就死在了他手中。

    所有人纷纷拔出手中武器,对准了黑衣少年。那些跟着云辰子一起进来的崆峒派弟子们,更是直接扑了上来。

    谁知,靠在岩壁上看热闹的佝偻老妪突然出手,一瞬间,鲜血四溅,惨叫连连。

    很快,崆峒派的弟子们就死的死,残的残,全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凌云峰的弟子们也要执剑向前冲,被花墨漓拦了下来。

    花墨漓冷声问道:

    “祭血门的煞血使者和残尘使者,一举便灭了一个门派。

    好大的手笔!

    不过你们别忘了,这里是凌云峰!”

    闻言,各大门派纷纷低声议论起来,原来是风头正盛的祭血门,这明摆着就是开夺天书的。

    那群神秘的黑衣人纷纷高声喊道:

    “祭门出,鬼门开。

    无常索命,血溅三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凌云峰,天书出(四)

    在这振聋发聩的喊声中,那佝偻老妪发出了刺耳的“咯咯”笑声,像僵尸磨牙一般,直让人头皮发麻。

    独孤楽眉头一皱,举起玄铁棍,朝着神秘黑衣人和佝偻老妪头顶的岩壁一砸,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岩壁瞬间裂成碎石,簌簌地往下掉,砸到了高声喊口号的神秘黑衣人身上。

    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

    此刻的独孤楽,已然从前段时间的骨瘦嶙峋中恢复了许多,看上去体力充沛,身体里似乎蓄积了巨大的能量。

    不过,由于出了轻舞扬和蓝飒儿的事情,独孤楽遭受了太长时间的精神折磨,现在的他,身上莫名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残忍气息。一种对他人、也对自己的残忍。

    独孤楽手持玄铁棍,站在那里,突然就有了一种可以拽所有人下地狱的杀伐之气。此时的独孤楽,似乎在无声地告诫那些冒冒失失闯进来的人:

    “我死都不怕了,还能怕什么?”

    祭血门的神秘黑衣人们,逐渐安静下来。

    佝偻老妪恶狠狠地盯着独孤楽,突然鬼魅般飘了过来,就要对独孤楽下手。

    黑衣少年和花墨漓同时喊道:

    “残尘,不可!”

    佝偻老妪顿时收住了手,咧着嘴盯着花墨漓笑,那眼神就像是毒蛇巨蟒盯着猎物的眼神,阴森森、冷冰冰的。

    黑衣少年对大尊主灵空子说道:

    “尊主,这要是打将起来,耽误了取天书的最佳时机,在场的所有人可就要被天下苍生指着鼻子骂了。

    我们祭血门倒无所谓,反正我们也不在乎那些虚礼。不过,凌云峰,还有六大门派……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也不在乎了吗?”

    闻言,凌云峰大尊主看了一眼独孤楽,说道:

    “大局为重!莫要耽误了取天书。”

    独孤楽听了大尊主的话,就默默地收了玄铁棍。

    大尊主灵空子随即对黑衣少年沉声说道:

    “不过,你们肆意杀了崆峒派掌派和众弟子,这个公道我们迟早要向你们讨回来。”

    黑衣少年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我是煞血,她是残尘。

    想讨回公道,随时奉陪!

    不过,那也是天书出世之后的事情了,对吧?大尊主!”

    灵空子没有理会他,而是用眼神示意一个弟子去凌云洞洞口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云洞洞口是唯一一个通往石室的入口。那里有凌云峰十八位长老和众多弟子守护。这些祭血门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此刻,整个山洞里一片静默,就像是暴风骤雨前的宁静一般,隐藏着更大的不安和恐惧。

    午时快到了,大家屏住呼吸,忐忑不安又翘首以盼地盯着石门。

    只听见一阵沉重的、石块滚动的声音响起,八块石符突然陷进了石门之中,然后石门就缓慢地开启了。

    随着石门的开启,石室内闪耀的光芒从打开的缝隙中射了出来。

    顿时,嘈杂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朝着石门挤了过去。花墨漓眼疾手快,身形一闪而过,从石门顶部的空隙处飞身而入。

    等花墨漓进入石室之中,在耀眼的光芒中勉强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一册书卷出现在石室正中央的玉石桌面上。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疯狂地往里面挤,你扯着我,我拽着你。每一个人都在发疯发狠,恨不得立刻灭了在场的所有人。

    也不知道是谁先拔的武器,这些人纷纷刀剑相向,一瞬间,石室门口血流成河,尸块横飞,宛如人间地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电光火石之间,煞血已经踏过堆积如山的尸体,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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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墨漓立刻伸手抓住了天书,与此同时,煞血也来到了花墨漓面前。煞血二话不说,直接拔出腰间弯刀,就和花墨漓拼起命来。

    花墨漓看着门口不断涌入的人,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护着天书从这里出去。

    花墨漓沉吟片刻,索性挥出轻羽天丝。轻羽天丝顿时像一条灵活的白色小蛇,快速地绕着天书旋转起来,速度之快,只让人眼花缭乱。

    花墨漓和独孤楽隔着人山人海,对视了一眼。紧接着,花墨漓就把轻羽天丝和天书,从石门顶部的空隙里,扔给了独孤楽。

    煞血伸手去抓,谁知轻羽天丝太过光滑,煞血的指尖从轻羽天丝上划过,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花墨漓立刻飞身上前,和煞血打斗在一处,煞血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轻羽天丝缠绕着天书,从众人头顶上快速飞过,落到了独孤楽手中。

    一直站在石室外面的残尘,立刻欺身上前,伸出枯树枝一般的干瘦手指,抓向了独孤楽。

    独孤楽一个旋身,避开了残尘的手指,然后把轻羽天丝和天书直接抛给了大尊主灵空子。

    灵空子伸手抓住轻羽天丝和天书,同时二尊主灵虚子和三尊主灵凰子立刻把灵空子护在了中间。

    紧接着,凌云峰众弟子又把三位尊主护在了中间,各大门派的掌门和弟子们,也朝着他们聚拢过去。

    祭血门的黑衣人们,却堵在了通道口,黑压压一片。

    双方的人互相对峙着,形势剑拔弩张。

    煞血冷笑道:

    “大尊主,难道你想独吞这天书?

    天书,顾名思义,是天下人的书。既是天下人的,那就有我们的一份。

    大尊主,你何不看看天书里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

    灵空子没有去看天书,而是冲着煞血冷冷地说道:

    “既是天书,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看得懂的?

    煞血使者莫非看得懂?”

    煞血闻言,脸色一沉,朝前摆了摆手,他身后如潮水般的黑衣人,就冲了上来。凌云峰和各派的弟子们也迎着他们冲了过去。

    顿时,在凌云峰的山腹之中,一场血雨腥风在所难免。

    这个时候,只听见黑衣人身后的山道里,传来一阵笑声。紧接着,就看见冷慕寒领着一大批战士,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正厮斗得难解难分,黑衣人们警觉地从山道口退到了中间空旷的地方。

    煞血和残尘顿时心道:

    “不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们这样腹背受敌,情形十分不利。

    只能速战速决。”

鬼界灵者

    想到这里,煞血和残尘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是杀戮和嗜血。

    煞血一挥手,所有黑衣人便像疯了一样冲向天书所在的地方。

    花墨漓、木云曦和独孤楽意识到这是祭血门的人要挣个鱼死网破了,都迅速朝着三位尊主的位置围拢过来。

    冷慕寒本想着自己的到来,会让这场恶斗暂时停下来,却没想到这些黑衣人为了得到天书,竟然连死活都不顾及了。

    冷慕寒一挥手,大军包围了所有黑衣人。黑衣人腹背受敌,死的死,伤的伤,很快就被消灭了一大半。

    三位尊主一看形势转向对凌云峰有利的方向,终于松了一口气,至少不能让天书在凌云峰有所闪失。

    谁知,这个时候,本来正在抵抗黑衣人的令哲宇,突然横过弯刀,刺向手握天书的大尊主。

    这一下,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惊呆了。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令哲宇的弯刀已经没入大尊主的腹部,鲜血汩汩地往外流出。

    大尊主难以置信地看着令哲宇,令哲宇根本没有一丝犹豫,手上一用力,随着弯刀的拔出,大尊主腹部的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令哲宇一把抢过大尊主手中的天书,然后一撤身,竟然飞身来到黑衣人中间。

    一个凌云峰弟子刚好站在令哲宇身旁,持剑就朝令哲宇刺了过去,令哲宇躲避不及时,差点被剑刺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支羽箭飞了过来,正好刺中这个弟子的眉心。这个弟子当场毙命。

    众人从箭羽射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薄奚正持箭搭弓,瞄准了那些企图拦住令哲宇的人。

    花墨漓震怒道:

    “令哲宇,薄奚,你们在干什么?”

    令哲宇和薄奚并未作答,而是加入到黑衣人中间,开始反过来杀凌云峰和六大门派的人。

    凌云峰的人也随即从这场突变中清醒过来,开始反杀。

    这场打斗一直打到天昏地暗。

    祭血门的人终是越来越少,只有煞血,残尘,还有薄奚,把令哲宇护在中间,犹在拼死一搏。

    令哲宇手中拿着天书,突然放声大笑道:

    “花墨漓,独孤楽,你们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花墨漓皱眉道:

    “你是祭血门的人?

    薄奚也是?

    你们是怎么混进凌云峰的?”

    令哲宇狂笑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

    告诉你们也无妨。

    我就是祭血门少门主。

    而你们口中的薄奚,就是祭血门的三大使者之一的魄奚使者。”

    花墨漓和独孤楽忍无可忍,直接冲了上来。

    令哲宇就将手中的天书高高举起,作势要撕。

    大尊主立刻出声阻拦花墨漓和独孤楽,断断续续地说道:

    “别动手!天书要紧!”

    花墨漓和独孤楽只得停下脚步。

    花墨漓又问道:

    “令哲宇,你这又是何苦?

    祭血门和天下各派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这天书关系天下苍生,你不能这么毁了它!

    不如就此收手罢?”

    令哲宇冷笑道:

    “你问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我来告诉你,那个在平澜宫外被万箭穿心的关粼,就是我父亲!

    你觉得我还收得了手吗?”

    闻言,许久没说一句话的木云曦怒声斥道:

    “你父亲死于万箭穿心,你就要毁了天书,让天下人陪葬?

    那我木府上下几百人,被你父亲害得惨死,你又如何来赔?”

    令哲宇摇了摇头,凄厉地笑道:

    “木府被屠,是上天的旨意!

    你要怪就怪上天去!

    我父亲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闻言,冷慕寒怒道:

    “你父亲那是咎由自取!

    既然你还执迷不悟,不肯交出天书,那我就灭了你祭血门!让你尸骨无存。”

    说完,冷慕寒直接一挥手,无数军士就手持兵器冲了上去。

    令哲宇突然冲着无边的黑暗,冷笑了数声,高声问道:

    “阁下这热闹看够了没有?

    我祭血门已经为阁下趟出一条血路。

    为何阁下还不现身?”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这黑暗里究竟藏了什么?可以这么悄无声息地隐蔽这么长时间,却没有一个人发现端倪?

    只听见黑暗中有人轻声笑了笑,接着走出来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男子。

    跟在他的身后的,赫然是已经死了很久的轻舞扬!

    只是这轻舞扬一身黑衣,还手执长鞭,眼里透着杀气和寒意。

    独孤楽颤抖着,喊了一声:

    “表妹?”

    其余人也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

    “轻舞扬?”

    谁知,这轻舞扬嘴角一勾,黑色的长鞭顿时扫向凌云峰弟子,直接把那几个人打飞了,地上还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轻舞扬冷笑道:

    “谁是你表妹?

    我是鬼界灵者!”

    独孤楽没有理会她说了什么,只是冲上前来,一把抓住轻舞扬,颤声问道:

    “你没死?

    那蓝飒儿也没死,对不对?

    她没有杀你,对不对?”

    轻舞扬眉头微蹙,一把甩开独孤楽的手,恶毒地说道:

    “不!

    我是没死,但是你的蓝飒儿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她的尸体还在死亡谷的谷底腐烂发臭呢!

    是!她确实没有杀我。

    我只不过做了一场戏给你们看罢了。

    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的还真就认定蓝飒儿杀死了我。

    哈哈哈哈……

    是你们逼死蓝飒儿的!

    是你!是你!是你们每一个人!

    尤其是你,我的好表哥,是你一手葬了她活着的希望!

    ……”

    独孤楽在这一番犹如尖刀剐心的话语中,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不可能……”

    花墨漓一把揽住痛苦不堪的独孤楽,看向轻舞扬,冰冷地问道:

    “你为何要这样对待你表哥?

    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你忘记了你们从小相依为命的日子了?

    你还杀了蓝飒儿?

    你怎么这么歹毒?”

    轻舞扬放声大笑道:

    “对!这些都是我做的!

    我还做了许多你们想不到的事情呢。

    锢塔深坑里小男孩的舌头是我拔的!

    明澜也是我杀的!

    ……

    可那又怎样?

    当我还是独孤府的轻舞扬时,就因为我弱小,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所以,当有人告诉我,其实我是鬼界灵者时,我就发誓,我要毁了这罪恶的人间!”

惊天巨变

    众人都惊恐地看着轻舞扬,不敢相信这些话竟是从她嘴中说出来的。

    轻舞扬冷笑着,不再说话。

    倒是那个披着斗篷的男子,伸手从独孤楽的脖子上,取下了那颗命珠,把玩了片刻,摩挲着那条细小的裂缝,淡淡地说道:

    “其实,该死的只是你!

    不过蓝飒儿以命换命,在最后时刻,把命珠给了你。

    所以你才活了下来。”

    说完,这个男子低头看着痛苦不堪的独孤楽,又淡淡地说道:

    “这命珠是我的。

    我拿走了。”

    独孤楽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这个男子的衣袖,脸色苍白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

    披着斗篷的男子,淡淡地笑了笑,轻声说道:

    “鬼王魂厉。”

    说完,鬼王取下斗篷,一张俊秀的脸露在世人面前。

    随即,鬼王魂厉淡淡地说道:

    “天书我拿走了。

    你们就去鬼界充个数吧?”

    说着,鬼王魂厉和鬼界灵者轻舞扬,同时出手,霎时间,这凌云洞宛如地狱一般,血腥残忍。

    打斗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鬼王魂厉和鬼界灵者轻舞扬,以绝对的杀伐之气,把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屠戮殆尽。

    此时的凌云洞,宛如末日一般,没有了生机和希望。

    六大门派的人死伤殆尽,凌云峰的三位尊主也撒手人寰,更不要说那些弟子们了。

    在场的只剩下花墨漓,独孤楽,木云曦,还有冷慕寒。

    四个人背靠着背,死死盯住鬼王魂厉和鬼界灵者轻舞扬。

    见状,令哲宇眼眸动了动,一伸手,作势要把天书递给魂厉。

    花墨漓急忙挥出天丝轻羽去夺,独孤楽也脸色惨白地伸手去拿,与此同时,鬼王魂厉也伸出手去抢……偏偏令哲宇却没有松手。

    刹那间,天书就被撕作四截。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一道灵光闪过,独孤楽连同他手里的天书残卷,都没了踪影。

    一时间,倒把轻舞扬吓了一跳。

    鬼王魂厉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他压低声音对轻舞扬说道:

    “你和他们相处这么久,你竟然没有发现那小子也是其他界派来的?”

    轻舞扬迷茫地摇了摇头,小声问道:

    “鬼王的意思是,那独孤楽不是人界的?”

    鬼王叹了一口气,气恼道:

    “要是早知道那小子不是人界的,就应该先杀了他!

    以防后患。

    可是现在,为时已晚。”

    说完,鬼王盯着花墨漓、木云曦和冷慕寒的目光就有些杀气腾腾。

    花墨漓把手中的天书残卷,交给了木云曦,然后把木云曦护在了身后。

    鬼王魂厉刚要动手,整个凌云洞却突然剧烈震动,四下开始塌陷。

    鬼王心道:

    “不妙!

    既然天书能在凌云峰出现,那这里就不应该只是普通的山峰。

    这里应该有上古天神设下的禁制。

    我在鬼界立足尚不稳定,不能在这里耗费太多精力。”

    说完,鬼王魂厉就像一阵风吹过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来到令哲宇身边。

    鬼王魂厉毫不客气地拿走了令哲宇手里的天书残卷,然后低声嘱咐道:

    “下好你的另一局棋。

    等我把天书破译了,自会与你分享天意。

    你还是不要在这里继续纠缠。

    这洞眼看着就要覆灭了。”

    令哲宇看了看天塌地陷的凌云洞,又看了一眼魂厉手中的天书残卷,终是一咬牙,领着煞血、残尘和魄奚,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鬼王魂厉回过头看了看花墨漓他们三人,淡淡地问道:

    “要么交出天书,要么死在这里?”

    花墨漓愤怒地看着鬼王魂厉,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就是死,也不会把天书交给你的!”

    鬼王魂厉刚要动手,凌云洞深处却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声响。

    魂厉面露狰狞,冷笑着,转身离开了。

    轻舞扬连忙跟了上去。

    花墨漓随即扶着木云曦,和冷慕寒一起,也朝着凌云洞的外面跑去。

    震耳欲聋的声响就在身后,他们三个人拼命地往外跑着。

    就在漫天灰尘要把他们三人掩埋在这凌云洞时,千钧一发之际,花墨漓一把把他们推了出去,随即自己也飞身出了洞。

    与此同时,凌云洞轰隆隆地塌了。

    这一出去,他们三个人才发现,凌云峰早已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死了的人。之前金碧辉煌的凌云阁也只剩断壁残垣,到处都是废墟一片。

    正当三个人悲恸之际,几个人从山道尽头处跑了过来。

    原来是躲过一劫的百里栩,领着无影阁的旧部,前来驰援。

    可惜晚了一步!

    也庆幸晚了一步!

    百里栩的后面,除了无影阁的旧部,还有天虞山剩下的两个人,玉珏和裳容,还有花墨漓和冷慕寒留在外面的侍从和护卫。

    所有人都悲恸万分,明明昨日还喜笑颜开的人,今天就通通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花墨漓一行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就安排了几个人掩埋尸首,其余的人都匆匆离开了凌云峰。

    凌云峰这场变故,突如其来,在世间引起轩然大波。

    花墨漓一行人一路隐姓埋名,赶往京城。

    谁知,刚靠近京城,就看见数不清的流民从京城里涌了出来。

    冷慕寒心中一惊,急忙拉住一个疲于奔命的老者,颤声问道:

    “老人家,京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流民是从哪里来的?”

    老者老泪纵横道:

    “这天下乱啦!

    听说是死去的大将军之子,带着一支队伍,和里面的人里应外合,把皇城夺了,还把京城占了。

    从今天清晨开始,就到处烧杀劫掠,京城里的老百姓就弃了家产,都四下逃命去了。

    年轻人,你们也快逃吧。

    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完,老人家头也不回地逃了。

    冷慕寒只觉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百里栩连忙上前劝道:

    “我们这一路都不曾听到你父皇的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说不一定,你父皇已经被锦繁公公带出京城了。

    我们先避一避,打听到你父皇的消息,我们再做打算,如何?”

    冷慕寒心如刀绞,但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于是,花墨漓一行人又来到离京城最近的历新城,打听消息。

    果然,无影阁的旧部打听到,当今圣上已离开京城,在锦繁公公率领的护卫军的保护下,已前往京城北边的驻军军营。

    冷慕寒一听这消息,稍微心安一些。

    冷慕寒当机立断,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卫落清和陌汀,就往驻军军军营赶去。

    百里栩一直都没有父亲百里昊天的消息,所以也领着无影阁旧部,跟着冷慕寒一起去了。

    另一边,花墨漓带着木云曦赶回了广安,裳容和玉珏,还有千沐、沉璟他们一行人也跟在后面一起回了广安。

回归天界

    等花墨漓一行人回到广安时,天下已经大乱。

    冷慕寒率领的各地驻军,和令哲宇率领的关粼大将军旧部,直接开战了。

    一时间,老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虽然世事不太平,广安王府也是忙着准备各种战事。

    但是广安王和广安王妃,还是派人以最热忱的礼仪迎接了木云曦。

    广安境内的所有人,都把木云曦当做了未来的世子妃。老百姓都争先恐后涌上街头,想一睹世子妃的绝代风采。

    就连花墨漓的祖母,广安王府的老王妃,都迫不及待地在广安王府前等候多时了。

    花墨漓和木云曦刚一到门口,老祖母就拉着木云曦的手,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老祖母拍着木云曦的手背,连声夸道:

    “真是一个好姑娘!

    这俊模样倒是把我漓儿给比下去了。”

    闻言,大家都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赞起来,倒把木云曦夸得羞红了脸。

    一时间,广安王府一派祥和景象,人人都喜逐颜开。

    木云曦在广安王府住下了,裳容和玉珏跟在旁边侍候着。

    木云曦感受到了小时候在木府时的温暖和安心。

    ……

    可是,好景不长,战火很快烧到了与广安相邻的城池。为了守护广安的太平,广安王花冥和广安世子花墨漓都上了战场。

    一场场恶战打下来,也不知道是天意如此,还是乱世太乱?广安的将士们死伤大半。

    为了守住广安的每一寸土地,花冥和花墨漓浴血奋战,不肯退缩一步。

    在一次恶战之中,广安王花冥不幸中了敌人的毒箭,等抬回广安王府时,已经是命不久矣。

    于是,流言蜚语就从遥远的京城传了过来。

    世人皆说这场百年不遇的战乱祸事,都是因为木云曦执拗于替木府讨回公道,才导致的。

    世人都在怪木云曦,为了木府区区几百人,就把这世间几万个无辜之人卷进了战火之中,死了的可是木府被屠人数的几百倍。

    ……

    这些流言蜚语很快就传进了广安境内,传进了广安王府。

    广安王花冥也听到了这些传闻,于是在他生命垂危之际,广安王命人把他抬到了广安王府前的大街上。

    广安王花冥把广安王府的所有人都叫了出来。

    随即,他又让木云曦走上前来。

    他坚定地看了一眼花墨漓和木云曦,把二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然后对着王府上下千余人,还有围在四周、密密麻麻的广安人,提着气朗声说道:

    “这场战斗,是正义和邪恶的战斗。

    和曦儿并无关系!

    你们通通记住:

    我的死,和曦儿没有关系。

    当漓儿带着曦儿回到广安王府的那一天起,曦儿她就是广安王府的人。

    没有人可以指责她,更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纵使有一天,我广安王府真的在这场战争中全军覆没了,那也是为了人类和正义而亡。

    因为,就算没有曦儿身世的原因,我们广安王府,在这场关系到人类是覆灭还是生存的战役中,都是不会袖手旁观的,都要坚定地战斗下去。

    你们要拎得清楚,想得通透!

    以后,再有人说曦儿的不是,我的在天之灵都不会答应,所有真正的广安人也不会答应。

    你们听明白了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边哭泣,一边高声喊道:

    “我们明白了。”

    花墨漓和木云曦互相凝望着,也是萧然泪下。

    从此,广安境内,再也没有人说木云曦半个不字。

    没过多久,广安王花冥就薨了,广安境内,哭声一片。

    又过了一段时间,广安王妃也病逝了。

    至此,广安王府上上下下,和花墨漓最亲的人,就只剩下了老祖母。

    这个时候,整个大地,也只有广安境内没有遭到战火荼毒。

    这一日,木云曦取出当年从凌云洞拿回的天书残卷,正要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突然,花墨漓走了进来。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阵灵光闪过,花墨漓连同天书残卷,一起消失了。

    旁边的老祖母亲眼目睹这件事情,整个人悲痛欲绝。

    木云曦为了安慰老祖母,就把凌云洞的事情,同老祖母一一说明。说到鬼王魂厉,还说到独孤楽也是这样灵光一闪就和天书残卷一起消失了。

    老祖母看着逐渐清瘦的木云曦,老泪纵横道:

    “我活了几十年,却越来越看不懂这世间了。

    你们这些孩子都是好样的,可惜生不逢时,可怜见的!”

    由于花墨漓消失不见,木云曦就披甲执锐,上了战场,守护这广安王府,也守护整个广安境内。

    老祖母相信花墨漓会回来的,木云曦也坚信花墨漓会回来的。在他回来之前,木云曦要替他守护这一方的安宁。

    另一边,花墨漓一碰到天书残卷,就有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等他醒过来,却发现他已经身处一片云雾缭绕的地方。

    一见他醒来,身边守着的仙侍立即高兴地笑道:

    “花神醒了!”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天界。

    花墨漓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些仙侍,心里挂念着的却是尚在广安王府的老祖母和木云曦。

    不一会儿,一位神采飞扬的中年男子,率领着一群人就走了进来。

    这中年男子一脸温和的微笑,和花墨漓说着话。

    什么“花神终于回归天界,可喜可贺!”

    什么“想来也是六界有福,才能让花神在这个时候从凡间归来。”

    ……

    眼前这群人兴奋地说着一些花墨漓完全听不懂的话。

    神采飞扬的中年男子,见花墨漓仍是一脸迷茫,就伸手在花墨漓眉间一点。顿时,花墨漓就如同做了一个梦一般,彻底清醒过来。

    花墨漓的内心,也逐渐清明起来。过往的回忆,全都像潮水般涌了出来。

    原来,在几千年前,六界之中,神族和魔族势力最为强大。

    不可避免地,神族和魔族之间,开启一场旷绝古今的大战。这场大战持续了几百年,六界生灵涂炭。

    后来,大战一结束,神族和魔族都损耗过大,势力逐渐缩小。

    魔族蜷缩在魔界,悄悄地养精蓄锐,以图东山再起。

    而神界却就此不振,许多主张各安一隅的天神们,都极力反对战争,于是各自离去,四散于天地间,再也没了踪迹。

    而剩下为数不多的天神,始终咽不下和魔族两败俱伤的这口气,就自降身份,来到仙界,以求肃清六界,让天界成为六界之首,打造六界首新秩序。

一念之间

    说来也奇怪,那些自降身份、归于仙界的天神们,一个个灵力溃散,最终再无天生神力,只能和仙界的仙首们一样,依靠吸取天地精华来提升自己的灵力。

    天界不甘心,于是请来了隐居在人间的花神,来重振天界。

    花神本无欲去争夺什么六界之首的虚名,但几千年过去,六界之中早已天翻地覆,变了模样。

    这个时候,人界最弱,鬼界、魔界和妖界都觊觎人间所处的好地方觊觎了很久,都想取而代之。

    而此刻佛界偏安一隅,不管六界之事。只有天界愿意帮助人界,免遭屠戮。

    于是,花神就同意上天界。

    花神是天界灵力最为充沛之人,但他无意争抢什么,所以不曾任过一官半职,只是一直游历于人间。如果天界有需要,花神都会第一时间上来帮忙。

    这不,几百年前,六界的纷扰已初见端倪。

    魔界隐藏在黑暗之中蠢蠢欲动;妖界也不甘示弱,一直暗中蓄积力量,以求大谋。

    其中,鬼界最为嚣张,早就把人间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凡人极易被鬼纠缠,鬼界就暗中放出恶鬼游荡人间。人界不得安宁,很多人都死于非命,化作鬼魂,以充鬼界。

    很快,鬼界的势力逐渐壮大起来。

    天界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派出天界使者,去鬼界掌管鬼界之事,就有了阎罗王。

    鬼界明面上终于消停下来,人间也少了许多横死之人。

    这个时候,一向置身事外的佛界,突然提出派出一位菩萨,协助阎罗王镇守鬼界。

    天界自然是不好推辞,只好应了这件事。于是,又多了一位地藏王菩萨,管理鬼界之事。

    这几百年来,天界的阎罗王和佛界的地藏王菩萨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鬼界真正的领导者,鬼王魂厉却心生不满。

    魂厉想让鬼界变得强大,想让其他界不敢插手鬼界之事。

    可是,阎罗王和地藏王菩萨看得太紧,魂厉无法在他们面前明目张胆地行事。

    魂厉只得派出鬼界最厉害的灵者,直接投胎转世,化身为人,潜伏在人间,伺机行事。

    魔界也派出了魔族中魔力最为强大的魔族公主,隐去魔力,转世为人,在人间寻觅机会。

    佛界也暗中派出了战斗力最强的金刚罗汉,直接转世为人,以待时机。

    人间成了决斗场。

    于是,天界也派出了花神,隐藏了神力,转世为人,在人间暗中观察。

    这几个人,分别就是轻舞扬,蓝飒儿,独孤楽和花墨漓。

    而那天书,除了预言了凡间的天灾人祸,还隐藏了其余各界的秘密,还是几位投胎转世为人的鬼魔佛仙使者返回各界的通道。

    只是,人间没有人能窥得天书的全貌,所以也没人知晓人间的灾难远不止于此。

    花墨漓恢复了记忆,缓缓地站了起来,直接问道:

    “木府之事,是天界命令人间皇帝做的?”

    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也就是仙界的天帝,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花墨漓难以置信地问道:

    “为什么?”

    天帝淡淡地答道:

    “因为木府会诞生一名女婴,这个孩子天生注定要么堕入鬼界,要么堕入魔界,将来势必会引发六界的争端,让六界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只是下令,杀了这个女婴,并没有让他们屠府。

    木府被屠,也是凡人心底的阴暗和仇恨导致的。”

    花墨漓听着天帝说话时淡淡的语气,总有一种莫名的气愤郁结于心。

    花墨漓轻声说道:

    “如果不是有天界的命令,他们不敢这么肆意妄为。”

    天帝却淡淡答道:

    “人心难测!

    你永远不知道凡人会做出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如果木府被屠,可以阻止一场六界的战乱,可以避免又一次生灵涂炭。

    那么无论让我选多少次,我都会这么做。”

    花墨漓听着天帝那近乎淡漠的语气,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

    天帝却关心地说道:

    “墨漓,你在人间待得久了,难免沾染些俗世情感。

    你且在天界好好休息几日。

    天界行事,向来不以情扰乱思绪。因为那是最愚蠢的。

    用最小的代价,阻止一场大乱。用最小的牺牲,阻止一场生灵涂炭,是值得的。”

    说完,天帝就离开了,只留下花墨漓陷入沉思之中。

    花墨漓清楚天帝讲的有道理,可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又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花墨漓想起了木云曦。

    花墨漓心想:

    “这个饱尝痛苦和生离死别的少女,真的会如天帝所言,堕入鬼界或魔道吗?

    真的会涂炭生灵吗?”

    ……

    过了一段时间,在天界的一次宴席上,花墨漓竟然见到了独孤楽。

    那一天,独孤楽正站在一棵大树之下,眼神空洞地看着脚底的云雾缭绕。

    花墨漓就上前,和独孤楽并肩而立,也低头去看脚下的云雾缭绕。

    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花墨漓就问:

    “你还好吧?”

    独孤楽盯着脚下的缭绕云雾看了很久,才回过头来,问道:

    “你说,这下界如今已是什么模样?”

    花墨漓心中一凛,无法作答。

    他又想起了木云曦。

    花墨漓又问:

    “你回佛界后,过得还好吧?”

    独孤楽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他不置可否地答道:

    “一切都很好,就是感觉有些不真实。”

    闻言,花墨漓一惊,这不就是自己返回天界后感觉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地方吗?

    这天界,什么都很好。

    每个人都和颜悦色,每个人都谦谦有礼……在这里,你会觉得非常舒服,没有争端,没有异语。

    可是,就是会感觉空洞洞地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是的,独孤楽一语惊醒梦中人。

    花墨漓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实在太过美好,反而让人感觉不真实。

    人间虽然藏污纳垢,但每一个凡人都是热气腾腾地活着。

    他们会喜会悲,会嗔会怒。

    他们会把所有不好的情绪通通发泄出来,然后再收拾收拾,继续前行。

    人间有美好,也有丑恶;

    人间有快乐,也有悲伤……

    但天界却只有美好,只有快乐。所有人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高高在上,至纯至美。

    这也许就是所有凡人都渴望的生活,但花墨漓却总感觉少了一些东西。

    许是少了一些活着的闹腾……

    花墨漓这样想到。

重返人间

    独孤楽见花墨漓怔怔地发愣,就问道:

    “你回天界的时候,人间是不是已经满目疮痍了?”

    花墨漓想起了广安王府,想起了自己的老祖母,想起了木云曦,心中不禁悲恸万分,就别过头,不曾回答。

    独孤楽不着痕迹地轻叹了一声,也想起了蓝飒儿。

    就在此刻,花墨漓反问道:

    “那你呢?

    你还会回去吗?”

    独孤楽淡淡地说道:

    “当然会。

    不过回去以后,我就不再是人间的独孤楽了。”

    闻言,花墨漓认真地看着独孤楽,这才发现,独孤楽虽然还是像在人间时那样苍白,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仿佛在他的身体里,之前那个人间的独孤楽正在消失,而身为战斗力最强的金刚罗汉的独孤楽正在慢慢苏醒。

    花墨漓摇了摇头,问道:

    “你也会像轻舞扬那样,完全摒弃那个人间的自己吗?”

    独孤楽顿了顿,眉头紧锁地答道:

    “也许轻舞扬并没有错。

    我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但是她不应该陷害飒儿!

    如今,我和她,我和整个鬼界,都不可能握手言和了。

    佛曰:普度众生。

    但佛也度不了自己的痴嗔怨怒。”

    花墨漓轻声地笑了,说道:

    “你还是那个人间的独孤楽。

    你还是放不下。

    我也是人间的花墨漓。

    我这就去和天帝告别,我要回人间,那里有我眷恋的人,和割舍不下的情感。”

    说完,花墨漓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天庭之上,天帝屏退了其余人。

    花墨漓从容不迫地说道:

    “天帝,我要回人间。”

    天帝不解,问道:

    “天界是众生穷其一生追求的归宿。

    你为何待不住?”

    花墨漓轻声笑道:

    “天界虽好,却没有我想陪伴一生的人。”

    天帝轻斥道:

    “胡闹!

    你选谁,都不能选她!

    那木云曦是天命祸世之人,势必会引发六界争端,让六界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就甘愿为了一个凡人,毁了自己的清誉,被世人唾骂吗?”

    花墨漓坚定地说道:

    “我相信她不是祸世之人!”

    天帝就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你要回人界,我不阻拦你。

    不过,我希望你能记住:

    作为仅存的、有上古神力的天神,你应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命数就是命数!

    你不能为了那个人,妄图替她逆天改命,这样的话,终会反噬自己。”

    花墨漓点了点头,就告别了天帝,重返人界。

    人界此时已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废墟一片。

    大战致使百姓流离失所,白骨遍野。

    人人都饥寒交迫,困顿不堪。

    在逃难途中,有亲人死了,根本没人敢痛哭流涕。

    因为一旦被人看出端倪,亲人的尸体就会被拖出去,人人分而食之。

    饿到极点的人,与野兽有何分别?为了果腹,什么疯狂的事情做不出来?

    简直丧尽天良,令人发指!

    花墨漓知道自己不能妄改天数,就只得离开。

    不过,离开之前,花墨漓用自己花神的神力,给那些因为战乱而干死枯死的庄稼注入了灵力,让这些庄稼重获了生机。

    花墨漓心想:

    “世人安稳,左不过是要吃得饱饭、睡得安宁……

    只要庄稼不死,人间就还是有希望的。”

    然后,花墨漓就飞往广安。

    虽然战火肆虐,但整个广安在广安王府的庇佑之下,倒还是安定平和。

    花墨漓径直来到广安王府,陪了陪病重的老祖母,然后就到处去找木云曦,却怎么也找不到。

    被留下来照顾老祖母的玉珏和裳容就告诉他,原来老祖母病重,玉珏能治好她,可是怎么凑都差着一味草药。

    这味草药偏偏只有广安境外的臾山上才有。

    千沐和沉瑾他们又在广安边境四处抵御敌人,不能前去找草药。

    而玉珏和裳容两个人虽然在天虞山练过一段时间功夫。但由于两人都沉迷于医术,功夫也只是学到了一些皮毛,只能勉强自保,不能杀敌。

    所以,最后是木云曦一个人去了臾山。

    可是木云曦已经去了很久,都还没有回来,倒是让玉珏和裳容忐忑不安地候了许多天。

    花墨漓一听这话,就有些不安,于是告别了她们,就匆匆赶往臾山。

    花墨漓找遍了整座臾山,都没有找到木云曦。不过,花墨漓通过花神之力的感应,倒是从漫山花草间感受到了木云曦之前来过这里,她采了一把草药就匆匆离去了。

    花墨漓顺着返回广安境内的小道,顺着找了过去。

    一路上,花墨漓心神不安。

    走了很久,在一个已经变成废墟的官道上,花墨漓看到了让他怒火中烧的场景。

    只见数不清的流民,聚在一起,把木云曦围在了中间。

    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地怒骂着:

    “就是她!就是这个木府的余孽!

    为了给木府那几百口人报仇,她竟然引发了这场战乱!

    你们看看,到处都是白骨,死了多少人?

    我们也活不长了!

    人间变成了地狱,都是她害的……”

    “对!就是她害的!

    听说木府遭遇大火,实为天谴!

    可是这个余孽却不甘心,偏偏仗着自己在凌云峰学到的本事,搅起这场祸乱。

    还大放厥词:要与皇上斗,要与天斗……

    这就害得我们流离失所,有家不能回。

    这种祸国殃民的余孽,我们还留着她做什么?

    我们被她害得还不够惨吗?

    打死她!”

    ……

    紧接着,如同疯了一般,所有人都捡起石头、木桩……纷纷砸向木云曦。

    一边砸,这群人还一边高声喊着:

    “打死她!打死她!打死她……”

    花墨漓急忙大喊道:

    “住手!你们住手!”

    谁还理会他?

    所有人都恨不得亲手杀了木云曦。

    很快,木云曦就头破血流了。

    木云曦手里紧紧攥着落英剑,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似乎一直在忍耐着什么。

    花墨漓急忙飞身进去,直接把木云曦护在了身下。

    石头、木桩都砸在了花墨漓身上,很快,花墨漓也全身是血。

    木云曦突然弓起身,手里紧握落英剑,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就把花墨漓推倒在一旁,就要冲进人群,大开杀戒。

    花墨漓急忙抓住木云曦的手腕,却在与木云曦四目相对时,看见木云曦的眼睛里弥漫着一层黑气。

暗曜黑棘

    花墨漓感觉不对劲,但还是紧紧地握住了木云曦的手。

    木云曦眼睛里的黑色弥漫开来,此时此刻,她的眼睛全部变成了黑色。

    她就用这双宛如地狱恶魔的黑瞳,死死盯住面前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流民。

    流民们顿时慌张起来,但还是不肯散去,他们就这样手持棍棒石块,充满仇恨地瞪着木云曦。

    突然,从远处又跑过来一群衣裳褴褛的人。这些人个个举着木棍,还端着一盆盆臭不可闻的龌龊之物。

    这些人也把木云曦和花墨漓围在了中间,怒声骂道:

    “这就是个妖怪!

    披着人皮的妖怪!

    几天前,她把臾山下的柳原村给屠了。

    那些村民死得惨啊,血肉横飞,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你们看看,这孽障的眼睛都是黑的!

    谁还敢说她是一个人?

    我们遇到一个老道士,他告诉我们,凡事遇到妖物邪祟,就要泼她一身腌臜秽物,这样才能逼出妖物邪祟的原形。

    众乡亲们,我们就逼她现出原形,然后打死她,以慰枉死在她手上的那些冤魂!”

    于是,众人就大喊着:

    “打死她!打死她!打死她……”

    花墨漓看着木云曦,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大开杀戒,屠了整个村子?

    但是,看那些后面赶过来的流民,也不像是在骗人。

    正在花墨漓恍惚之际,木云曦想挣脱花墨漓的手,却怎么也挣不脱,就一口咬在了花墨漓的手臂上。

    花墨漓一阵闷哼,木云曦就直接咬下来一块血淋淋的肉。

    花墨漓急忙抱住木云曦,轻声安慰道:

    “别怕!

    有我在呢!

    别怕……”

    谁知,人群中,不知是谁爆发出一声尖叫:

    “你们看,她在活吃人啦!

    她就要变身成妖物了!

    快打死她!”

    很快,人们就把端着的秽物,通通泼向了木云曦,还把手中的木棍石块也毫不留情地砸向了木云曦。

    见状,花墨漓急忙抱住木云曦,把她护在了身下。

    所有秽物,木棍,石块,都一股脑地砸到了花墨漓身上。

    花墨漓顿时全身是血,臭气难闻。

    但花墨漓还是护着木云曦,轻声说道:

    “别怕,有我在!

    你一向都那么爱干净,我不能让这些恶心的东西沾到你的衣裙上。”

    众人打了很久,也砸了很久。

    花墨漓就抱着木云曦,站了起来,看着这些流民,说道:

    “她不是妖物!

    今天我替她挨了这顿打,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是你们冤枉她了。

    她手里的落英剑本可以杀了你们所有人,但是她没有。”

    说完,花墨漓抱着木云曦掠过众人头顶,飞身离去了。

    花墨漓直接把木云曦带到广安王府,让玉珏和裳容帮她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干净衣物。

    才进去房间一小会儿,玉珏就把一堆包得很好的草药,递给了花墨漓,说道:

    “这是她藏在怀里的草药,能治老祖母的病。”

    花墨漓接过草药,轻声说道:

    “你们帮她沐浴更衣,她素来爱干净。”

    玉珏点头,就进了房间。

    花墨漓安排人把这味草药和之前配好的草药煎了,自己也去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干净衣物。

    老祖母吃了煎好的药,精神好了许多。

    花墨漓就让玉珏和裳容两个人好好照顾老祖母。

    突然,花墨漓想起那个流民的话:木云曦屠了臾山下的柳原村。

    花墨漓心中一凛,就带着木云曦飞身赶去了刚才被围攻的地方。

    这个地方,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所有的流民都被残忍杀害,血肉横飞,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在明显的地方,用鲜血写了几个大字:

    “屠尽天下人,木府冤魂才得解脱!

    杀人者,木云曦也!”

    这么明显的嫁祸手段,稍微分析一下就能揭穿的谎言,为什么人人都愿意相信,人人都认定杀人者就是木云曦?

    花墨漓心中无限悲凉!

    因为遭遇战火,苍生受苦,百姓遭殃,人人都憋了一肚子的怨恨,却无处发泄。

    这个时候,有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谁还会手软?谁又会问一声真相?

    每一个人都恨不得折磨死木云曦,以解心头之恨。他们才不管这人是不是无辜?他们迫切需要一个承受怒火的对象!

    苍生愚昧而凶残,自私而麻木……

    木云曦此刻的眼睛里依旧黑色弥漫。

    花墨漓伸手探在木云曦的眉心,通过花神之力感受到了黑气的源头。

    就在臾山!

    花墨漓带着木云曦飞身赶到臾山,此时已是夜晚时分。

    臾山上鬼哭狼嚎,到处都充斥着黑气,与木云曦眼中的黑气如出一辙。

    花墨漓展开神力,一片又一片花瓣,绕成一圈,组成柔和的光晕,把木云曦围绕在了中间。

    花墨漓就带着木云曦踏上了臾山的土地。

    一时间,鬼哭狼嚎之声戛然而止。

    突然,一阵摧枯拉朽的巨响之后,臾山赫然裂做两半,从地底升起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宫殿金碧辉煌,莺歌燕舞,到处都是旖旎风光。

    大殿之上,一个眼睛全是黑色的少年,拍了拍手,笑道:

    “上古天神,花神,真是稀客啊!”

    花墨漓看着这个少年,不动声色地说道:

    “魔族蓝孓是你什么人?”

    少年黑色的眼睛盯着花墨漓,笑道:

    “蓝孓是我祖父。”

    花墨漓点了点头,说道:

    “你就是魔族新一任魔王,蓝血棘。”

    蓝血棘低声笑了笑,说道:

    “不错!我就是蓝血棘。”

    花墨漓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对木云曦做了什么?”

    蓝血棘轻轻一笑,说道:

    “她被我注入了魔族的暗曜黑棘,很快她就将不再是她了。”

    花墨漓看着蓝血棘,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血棘理所当然地说道:

    “当然是想让魔族在六界中有些话语权了。”

    花墨漓静静地看着蓝血棘,蓝血棘就痛痛快快地说道:

    “几千年前,神魔大战之后,神族陨落。魔族也大势已去,只敢蜷缩在魔界惶惶度日。

    可是仙界,佛界,妖界,鬼界,却不甘寂寞,总是蠢蠢欲动,想取代几千年前神族和魔族的地位。

    如果我猜的不错,人间祸乱战事只是一个火星,很快就能燎起六界混战。

    魔界还未恢复,不想参与其中。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如果不筹谋一番,到时候,只怕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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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君眸介绍:
是谁那一转身的娇羞,晕染开少年半生的浮沉?
又是谁一念之间的辗转,悼送了两人一世的春秋?
千回百转试问君,只道君何如?
谁的眸间,越过山丘,才寻回迷失的涟漪。
只可惜,已是人去心已空!
叹一句因果轮回,不经意间就泯灭了黑白与是非。
争一声我命由我,倾其一生终将肆意行走天地间。染君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染君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染君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