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当然记得,那还是晨光厂试制装甲车的时候,周文来到厂里参观,并且提出晨光厂搬迁到南泰工业园的事情,后来玄武集团也来洽谈过这个事情,平心而论,晨光机械厂处在闹市区,工人上下班是方便了,运输和生产却难以避免的造成扰民,而且现有厂房和设备已经束缚了发展,重工业企业就应该远离市区,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玄武集团这个合作伙伴吃人不吐骨头,一来二去也就耽误了。
现在周文重提迁厂的事情,陆天明立刻意识到,工业园项目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陈汝宁这个强力掌舵人死了之后,玄武集团肯定内部关系一团混乱,以前在铁腕统治下隐藏起来的问题,全部都会暴露在阳光之下,以新任总裁穆连恒的手腕和气魄来看,比陈汝宁差远了,工业园项目这头大象,可不是随便哪条蟒蛇都能吞得下的。
“陆总,今天我喊你一声陆叔叔,我也是晨光厂的子弟,有好事绝对忘不了咱们厂子,晨光厂在您的带领下已经实现了战略性的腾飞,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晨光厂迟早会成为享誉国际的知名企业。”
听着周文的马屁,陆天明微笑着不住点头,但并不接话,周文继续道:“随着晨光厂的进一步发展,迁址已经迫在眉睫,现在房地产市场势头依然迅猛,城市周围的土地都被卖的差不多了,放眼全市,也只有我们南泰县工业园适合咱们厂。”
陆天明哈哈大笑:“周县长,你大概忽略了,昨天我们刚花了两亿五千万收购了红旗钢铁厂,哪里又能拿出一个亿来买,哦,是租你的地皮呢,别说是一千亩,就是五百亩,我也租不起啊。”
周文也笑了:“我并没有忽略,据我所知,收购红钢还需要上级主管部门的批准,这是一个未知数,而且就算收购真的成功,也不需要一次全部注入两亿五千万资金,同理,租我们工业园的地皮,也可以分期付款嘛,陆叔叔,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坑您的。”
这样一说,陆天明还真的动了念头,每年五百万租上一千亩地,值啊,不过兹事体大,自己一个人可做不了主,他沉吟一下道:“这样吧,回头我集合班子成员碰一下,这种大事要职工大会通过才行。”
下楼上了自己那辆黑色桑塔纳,周文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为了工业园这个烂摊子,自己连党校的课都不去上了,不过好在省委和校方打了招呼,说明了特殊情况,党校才破例让自己暂时休学回来处理事务。
陈汝宁死后,玄武集团如同坍塌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坏事接连不断,南泰工业园项目陷入停顿,周文虽然人在首都,但是各方面的信息一直没断过,尤其是从白娜那里获取了大量关于玄武集团的情报,经过缜密的分析,周文认为玄武集团无力继续经营南泰工业园,可是地也征了,海口也夸下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夭折,以后哪还有脸面去见父老乡亲,所以周文才毅然休学,到处奔波为工业园招商引资。
“周县长,您辛苦了。”一直沉默的从后视镜里注视着他的小李说道,这句话是他发自肺腑的感谢,大家都知道周县长平时不抽烟,现在竟然累得要抽烟定神,可见他为了南泰县的发展,有多么的操劳。
桑塔纳直接开到了自家楼下,周文让小李开车回县里,星期一再来接自己,然后上了楼,敲了敲门,竟然没有人开门,无奈,只好拿出钥匙开门进屋,客厅里乱糟糟的,看不到刘晓静和儿子周博睿的身影。
“你这是干什么,吓我一跳。”周文捡起一卷纸来随便瞄了一眼,心脏顿时狂跳起来,这是自己的手机费用清单,每一次通话,每一条短信都记录在上面,触目惊心的是那一排排同样的号码。
周文顿时语塞,诚然,白娜经常半夜睡不着给自己打电话,一打就是几个小时,手机电池都发烫了她还意犹未尽,有时候说着电话,白娜就在那边睡着了,都能听到她轻微打呼噜的声音,就像是一只幸福的猫,每当这种时候,周文就觉得特别安逸,特别幸福……
“周文!你个畜生,想当初我不嫌弃你没本事,不顾爸妈的阻拦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不是人!你给我滚!”刘晓静看到丈夫张口结舌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所有的猜测都是真的,她咆哮起来,连玻璃都在颤抖,估计楼上楼下的邻居这会儿都在趴着墙根听故事呢。
“晓静,等你冷静了我再和你谈。”周文也怒了,转脸就走,可是出了门才发现自己的皮包和外套都忘在家里了,又不想敲门回去拿,只好硬着头皮出去,刚下楼就看到楼下邻居在门后偷窥着自己,他心中更加烦闷,大步流星的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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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7 婚变
功夫不大,刘晓静一家人全都赶来了,刘晓铮一进门就看到周文放在茶几上的皮包,他立刻卷起袖子,从裤腰带上抽出一把菜刀喊道:“周文你个小舅子给我出来!”
“喊什么喊!”老头子喝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老太太和刘晓铮的老婆走进卧室,刘晓静扑进母亲的怀抱:“妈,我不活了!”
“孩子,别寻死觅活的,妈给你出气,周文呢,让他出来。”老太太拍着女儿的后背说道。
“他出去了,大概又去找那个小**去了。”刘晓静泪痕未干,咬牙切齿。
一家人在客厅坐定,刘晓静拿出周文的话费清单,一五一十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刘副书记低头抽烟,叹道:“唉,周文这孩子还是没把我的话记在心上,作风问题对于干部来说,是最要命的。”
老太太说:“事到如今你提那个有意思么,周文在外面养小的,他还是人么,他要是不给咱晓静赔礼道歉,这事儿绝不能拉倒。”
刘晓静说:“我不要他赔礼道歉,我要离婚,不和他过了。”
刘副书记说:“离婚事大,要考虑清楚,周文年纪轻轻就是县处级,将来还可能继续往上走的。”
刘晓铮气势汹汹的说:“爸,你到现在还护着他,他当县长,咱家占了一分钱的便宜么?人家往家里送钱,他不让姐姐收,人家给我安排的廉租房,他听说了还不高兴,人家县处级的干部,哪个不是住着江景豪华小区,几百平方的大房子,再看看姐姐家,还是原来那个八十平米的破房子,周文他就是个白眼狼,他当再大的官,咱家也捞不到好处。”
刘晓铮的老婆也跟着煽风点火:“就是,当官不给家属谋福利,当了也白当。”
“都给我住嘴!”老头子忽然发飙,到底是当过晨光厂副书记的人,虎老余威在,大家顿时不敢说话了。
“晓静,除了通话记录,你还有别的证据么?”老头子问道。
“这就够了。”
“那就是没有了,晓静,你也老大不小了,爸问你,要是离婚,你还能找到什么样的男人?”
“这……”刘晓静陷入迷茫,老头子的话很残酷,但是现实,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还带着孩子,虽然工作还不错,在事业单位里吃闲饭,但那是凭着周文的面子,真要离婚了,指不定啥时候自己就下岗了,再想重新组建家庭何其困难。
周文却不一样,三十出头的年纪对于男人来说那是风华正茂,何况还是县处级的干部,离婚之后那就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啊。
不行,坚决不能离婚,不能便宜了这对狗男女,刘晓静猛醒。
“老头子,你拿个主意吧。”刘晓静她妈说道。
刘副书记沉吟片刻,似乎找到了当初主持党委办公会时的感觉了,他手握茶杯,斩钉截铁道:“咱们老刘家是讲道理的,把周文的母亲请来,当面锣对面鼓的谈清楚,他悬崖勒马迷途知返的话,事情就可以商量,如果一意孤行铤而走险和人民为敌的话,我们绝不饶他,小兔崽子,当了县长就翘尾巴,哼,就这份出息,枉费我对他一番培养。”
……
天已经黑了,周文还在外面一个人晃悠,街上的霓虹灯闪烁,喧嚣的人群从身旁经过,他走过一条条街道,来到江滩的长椅上坐下,肚子里咕咕叫,可是身上没有一分钱,遥想当年,一家三口在江滩公园嬉戏玩耍的情景,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忽然手机响了,周文还以为是家里打来的,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应对,却发现是白娜的号码。
“大县长,吃饭了么?今天我和同事们去吃的海底捞,可逗了,有个朋友说想吃肯德基,那个服务员居然真的跑去买了一份……”
白娜喋喋不休的说着,欢快的声音渐渐赶走周文内心的不愉快。
“你怎么不说话,在家里?”白娜自顾自的说了一阵子,忽然问道。
“哦,没什么,我在外面。”
“好了,不耽误你了,知道你应酬多,少喝点酒,注意身体,88。”
白娜挂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忙音,周文叹口气, 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向母亲家走去。
周文是单亲家庭,父亲是厂里的司机,因车祸去世,母亲是厂办托儿所的保育员,含辛茹苦把周文拉扯大,为了给儿子买婚房,老母亲把房子卖掉,一辈子的积蓄全拿了出来,刘晓静一句不愿意和婆婆同住,母亲就默默在外面租了个小*平房,平时也不敢来打扰儿子儿媳,有时候想孙子了,就给儿子打个电话,还怕让儿媳妇知道。
这种情况一直到周文当了市长秘书后才有改观,周文给母亲重新租了个小套楼房,起码有煤气和卫生间,不用自己生煤球炉子,大冬天的排队上公共厕所了,刘晓静也渐渐有了好脸色,经常带博睿去看奶奶了。
周文步行来到母亲家,敲门没人应,邻居探头出来说道:“哟,周县长来了,你妈带着博睿去你家了。”
“哦,谢谢了。”周文扭头就往自己家走,想到母亲,想到儿子,他觉得这一切应该珍惜,虽然刘晓静闹得有点不像话,但自己也有错在先,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
周文家,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周文的母亲坐在一张木椅上,刘晓静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小舅子叼着烟斜靠在门旁,周博睿已经被哄到房间睡觉去了。
“亲家母,周文这个孩子,我是一直当亲儿子看待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很痛心啊……”刘副书记做痛心疾首状。
刘晓静她妈插言道:“亲家母,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教儿子的,我们家待他不薄啊,当初他一穷二白,啥也没有,我们把闺女嫁给他,也没指望享什么福,就是看这孩子老实,本分,哪知道是个白眼狼!你儿子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背着晓静在外面勾三搭四,他还是人么!”
“大姐,有话好说,别激动。”周文母亲慌忙劝道,她是被电话叫过来的,刚坐下就迎来劈头盖脸一顿骂,头都晕了。
“怎么能不激动,你儿子在外面包二奶,证据确凿!亏得他只当了个县长,要是当了市长省长,那还不傲的日天啊!”刘晓静她妈越说越激动,口沫横飞,把一腔怒气都撒到亲家母头上了。
亲家母弱弱的说:“都别动怒,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小文不是这样的人。”
这句话激怒了小舅子,刘晓铮跳起来说:“***少来这套,还误会,别以为你儿子当了县长就了不起,回头我就找几个人上网发帖搞臭他,还县长,乡长他都当不成……”
亲家母吓坏了,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忽然大门开了,周文出现在门口,脸色铁青。
刘晓铮讪讪的停了嘴,眼睛瞄向别处。
“晓铮,你过来。”周文的语气很平缓。、
“你想怎么着,今天要不把事情说清楚……”刘晓铮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一记大嘴巴,清脆的好像夏天拍蚊子的声音。
“你!”刘晓铮捂着发麻的腮帮子,震惊的看着县长姐夫,硬是不敢还手。
“在我妈面前,嘴巴放干净点,你不懂尊重老人,我教你。”周文虽然从政时间不长,但处理过好几起**,在县里威信极高,本身的官威也已经养成,娘家人全都傻眼了,愣了片刻,刘晓静忽然歇斯底里起来:“好啊你周文,敢打我家人,有种你打死我,这日子真没法过了,离,坚决离!”
周文额头青筋暴起,他本来想回家和解的,哪知道在门口听到老丈人一家人在呵斥自己的母亲,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以前自己寄人篱下委曲求全也就罢了,现在身为县长,何必再受他们家的闲气,多年来的积怨涌上心头,忽然被引爆,正如火山喷发一般,哪里还有理智。
“离就离,谁怕谁,我什么都不要,房子儿子存款全给你,满意了吧,妈,咱们走!”周文提起自己的皮包,搀起母亲就往外走。
刘晓静呆住了,眼泪哗哗的往外淌,大骂道:“走,你走,走了就别回来。”一直躲在门后面偷听的儿子也哇哇的哭起来,周文的脚步似乎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走了出去。
形势急转直下,刘副书记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政工都抓了瞎,情况完全失控啊,老头是想着息事宁人的,毕竟女婿前途光明,将来不可限量,为了一点捕风捉影的破事就离婚,未免得不偿失,可是老伴和儿子捣乱,硬是把矛盾给激化了,弄的双方都没有台阶下。
“不像话!”老头愤怒的嚷道,忽然觉得半边身子没了感觉,歪歪斜斜倒了下去,家里顿时一片惊呼。
几分钟后,救护车呜哇呜哇的叫着来到楼下,刘副书记被抬走急救,初步诊断为情绪激动导致的脑溢血。
周文家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晨光厂办公楼内却是一片欢声笑语,老温、小叶还有陆天明以及秘书和司机,大家整装待发,目的地是江北民航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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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8 舍命陪君子
江北到北京的航班只有晚上的,厂办派了一辆车把陆天明一行送到了机场,大家提着简单的行李通过了安检,在候机室坐下,玻璃幕墙外是灯火灿烂的机场,一架东航涂装的空中客车正静静的等待着,机场工作人员用叉车将航空食品和行李送入机腹的行李舱。
“坐火车就行了,何必坐飞机,那么贵。”老温节俭惯了的,对叶知秋擅作主张定了两张去首都的机票至今耿耿于怀。
陆天明爽朗的笑道:“温工,你落伍了,现在飞机票比高铁票还便宜呢,而且比高铁安全,咱们一起飞,路上还能聊天解闷,多好。”
秘书打趣道:“温工,陆总花公款请你坐飞机开洋荤还不好啊。”
老温呵呵笑道:“飞机没什么好坐的,运五、运七、运八、三叉戟、直五、黑鹰、海豚、小羚羊这些我都坐过,不过客机还真是第一回。”
“温工,你当兵的时候什么军衔?”叶知秋问道,老温虽然是他的师父,但很少提及自己的事情。
老温淡淡一笑:“是上尉、陆军上尉。”
“给我们讲讲当年的事迹吧。”叶知秋满怀憧憬的说道,老温迟疑了一下,那段回忆是他不愿意碰触的伤疤。
正尴尬时,广播开始登机,大家拿起行李和机票,依次通过验票口,步行来到停机坪,登上舷梯找到自己的座位,叶知秋帮老温放好了行李,请他坐在靠窗口的位置,十几分钟后,飞机滑入跑道,起飞升空,在夜幕中向北飞去。
老温望着舷窗外的夜色,不禁思绪万千,眼前浮现出一个年轻的自己,身穿棕绿色87式陆军服,扛着金黄色的上尉肩章,白衬衣黑领带,英姿勃发,气宇轩昂,是新型号攻关课题项目组的副组长,高级工程师,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
可是这一切只维持了短短两年,因为新型号武器出了事故,自己成了替罪羊,然后是离婚、开除军职,光辉的前途变成死胡同,自己带着幼小的女儿茫然无助的离开了基地,辗转几个单位,最后在江北晨光机械厂扎下根来,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技术员。
再后来,他患上了严重的肾病,厂子也频临破产,女儿跟了他,受了十几年的罪。
一切源自那枚失控的导弹。
长久以来,巡航导弹就是盘桓于老温心头不灭的梦魇,直到那天,陆天明提出让自己带队研发简化版超廉价巡航导弹的时候,他才猛醒过来,若要打破这个魔咒,就要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
老温是正牌哈尔滨工程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军内最尖端的研究所工作担任过项目负责人,虽然那都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但是底子还在,陆天明提出的这些技术要求,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此次陆天明进京,是要找老关系疏通,争取把晨光厂生产的巡航导弹列入总装备部采购计划,至少要让上面知道,晨光厂是有料的,为此他们准备了很多资料,也托了不少关系,晨光厂的成败,不能说在此一举,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役。
“温工,躺一会吧。”叶知秋递过来一个小枕头,打断了老温的思绪。
……
江北到首都机场的航程不算长,一个半小时就飞到了,降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出了机场后,一辆军牌丰田考斯将他们接到市内的五星级宾馆下榻,老温这辈子第一次住这么豪华的宾馆,不禁感慨万千。
时间已经很晚了,招待方却提出要设宴款待他们,盛情难却,陆天明只好舍命陪君子,老温由于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先回房间休息。
半夜时分,老温被响动惊醒,睁眼一看,卫生间的灯亮着,传来呕吐的声音,穿上拖鞋过去一看,陆天明正趴在马桶边抠喉咙,满身的熏人酒气。
老温赶紧拍打着陆天明的后背,帮他拿了条热毛巾,陆天明擦了擦脸,摆手道:“我没事,想灌倒我没那么容易。”踉踉跄跄走到床边,一头倒下,如雷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陆天明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鞋子摆在地上,老温已经起来了,正用酒店的信笺演算数据呢。
“哎呀,昨天丢人了。”陆天明爬起来说道,“七个人喝了十瓶五粮液,以前我在部队的时候也没这么喝过,老了,到底不比年轻人了。”
老温回头道:“昨天你没脱衣服就上床睡了,我一个人也搬不动你,想找他们帮忙,怎么敲门也没人理,我寻思可能都喝多了,就没再惊动他们。”
陆天明说:“他们俩是替我挡了不少酒,唉,求人办事就是这样,舍命陪君子啊,今天中午晚上少不得还要喝,温工,你忙你的,别管我们。”
……
老温第一次到北清大学来看女儿,温雪非常兴奋,拖着陆谨一起陪父亲游览了校园,看到女儿生活学习的环境很好,老温也很欣慰。
晚上,温雪在学校附近的请父亲吃饭,席间没有看到韩冰,老温纳闷道:“小雪,你那个同学呢?”
陆谨抢着答道:“韩冰家里有点事,最近挺忙的。”
老温也就没再多问,毕竟年轻人有自己的世界。
“小雪,爸爸负责的项目已经验收合格了,如果能投产的话,效益将会很可观,将来你留在首都工作的话,爸爸也能拿得出房子首付了。”老温提起自己引以为豪的项目,满面春风。
“是吗,太好了。”两个女大学生也兴奋起来。
就在老温和女儿团圆的时候,陆天明还在酒桌上酣战,他有个战友,现在总部负责军购,虽然只是个大校,但手上权力大得很,上午陆天明就带着所有的资料去了他的办公室,双方相谈甚欢,中午又是一场招待宴会喝的是昏天黑地,下午去后海喝茶,晚上接着喝。
晚宴是在首都一家久负盛名的酒店举行,装潢极其奢华,包间大的能打篮球,服务人员都是精挑细选的美女,大圆桌大的吓人,坐在对面的人面目都看不清楚。
这回陆天明留了个心眼,喝酒前先弄了点酸奶垫底,不过还是喝多了,在洗手间狂吐一阵,头脑稍微清醒了点,来到前台结账,首都消费不比地方上那么寒酸,昨晚一顿夜宵就花了上万块,这一顿怕是没有五万下不来,不过为了订单,认了!
前台服务员看了看电脑,报出一个数字:“六万八千元。”
陆天明差点坐在地上,最然晨光厂获得三亿风投,但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随便吃顿饭就是一辆小轿车的价钱,在感情上他接受不了。
但他还是拿出银行卡来结了帐,拿着发票手都在发抖,这么巨额的招待费,要是再办不成事,怎么向全厂职工交代。
他的老战友从里面出来了:“老陆,你怎么跑了,这可不行,罚酒三杯。”说着把他扯了进去。
“老张,真的喝不动了,缓一缓。”陆天明告饶道。
老战友倒也通情达理,找了个没人的包间进去坐下,陆天明拿出中华烟给他,他却掏出自己的烟盒说:“抽我的,特供货。”
“老陆,你怎么偷偷把账结了,不给我面子啊。”老张问道,以前陆天明当团长的时候,他是政委,两人是搭档过一段时间,关系很铁,上次晨光厂仿制的苏式装甲车,就是他帮忙找的。
陆天明笑着:“应该的,应该的。”
“那……你看我们的导弹能行不?”
“呵呵,行肯定是行,能飞嘛,不过……作为军用武器来说,差距还是很大的。”
陆天明目瞪口呆,都不知道如何接口了。
老张打了个酒嗝,说道:“老团长,你应该知道,一种武器的产生,从立项、设计、试验、定型、投产、到装备部队,再到形成战斗力,起码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打仗不是小孩过家家,弄几个航模就能上阵的,再说你这个东西真的不行,速度慢,不隐身,拿自动步枪就给打下来了,这样吧,我争取一下,采购一些当靶机来用,你看怎么样?”
陆天明一听这话,冷汗都下来了:“老张,你听我说,这种导弹虽然精度稍逊,但是胜在价廉物美,数枚一起发射,可以弥补精度不足的缺点,对于买不起精确制导武器的第三世界国家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啊。”
“老战友,不是我不帮你,这里面水太深,我也做不了主,你要知道,一种新产品的进场,关系到多少人的饭碗,出口武器的话,那属于政治任务,更加马虎不得,老团长,不是我批评你,你们晨光厂实力有限,生产些防雷车之类的东西还行,高科技武器还是尽量少碰,说句不好听的,你们一个小厂自投资金百十万就能搞出来新玩意,让那些每年拿几个亿拨款的研究所情何以堪?你让人家怎么混?”
陆天明的眼神一下黯淡下来,老战友的话虽然刺耳,但这就是现实,辛辛苦苦研制出的导弹居然被当成靶机,这是很难接受的事实,不过总比投资全打了水漂要好,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
“老张,谢谢你了。”
“行了,多少年的老战友,这点面子还没有么,歇够了吧,走,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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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9 卷土重来
北京之行结束了,大家搭机回江北,去机场的路上,向来沉默寡言的老温不停地唠叨着女儿的事情,大家听的也是津津有味,有人还打趣说要帮老温介绍个女婿,老温骄傲的回绝说,能配得上自家女儿的男孩子,他还没见过。
陆天明也跟着谈笑风生,身为工厂的带头人,他不能把失望的情绪表现在脸上,还要装的兴高采烈,对他这种军人出身的直爽汉子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忽然出租车在路口停了下来,众人没当一回事,可是过了许久还没有开动,只见后面已经堵了一条长龙,眼前的路空旷无比,却依然是红灯闪亮,陆天明急了,问道:“司机师傅,我们要赶飞机,能不能绕路走啊。”
司机是地道北京人,拿起大罐头瓶改的茶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地方上来的吧,不知道首都的规矩吧,这是有外国领导人来访,实行的交通管制,绕也绕不过去的。”
半小时后,国宾车队呼啸而过,白色的警卫摩托雁翅排开,威武非常,一水的黑色奥迪打着双闪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走完。
管制解除,社会车辆重新放行,陆天明看看手表,还好,来得及。
……
回到厂里,陆天明又开始着手收购红旗厂的事情,可是却收到一个让他无比震惊而沮丧的消息,收购计划被无限期搁置!
匆忙找到孙副市长,这个项目是他一手促成的,理应最关心才对,可是连续找了几次,孙副市长不是开会就是出差,陆天明心里明白,这是在躲自己呢,于是他毅然找到了胡市长,请求市zf出面协调此事。
胡跃进倒是没躲,在办公室接待了陆天明,首先对晨光厂的成绩表示了肯定,然后阐明了支持的态度,最后才委婉的告诉陆天明,这事儿归有关部门管,市zf爱莫能助。
陆天明又驱车前往省城,托关系走门子,花钱送礼请客,终于从某位消息灵通人士那里得知,收购红旗钢铁厂的项目,本来进行的很顺利,就是因为高层领导派秘书传了一句话,一切就都陷入停顿了。
该领导意味深长的说:“红钢项目,要慎之又慎啊。”
陆天明全明白了,领导说话,向来是滴水不漏的,听话听音,下面的干部自然会认真领会贯彻领导话语后面的意思,红旗钢铁厂虽然只是一家频临破产的老国企,平时无人问津,但在省里的政治斗争中却成为棋局上的一枚棋子,因为红钢人的抗争,卫淑敏的死,还有由此引发的陈汝宁被杀案,都让某领导在博弈中频频失手,落于下风。
领导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彻底决定了红钢人的命运,陆天明的脚步很沉重,他真的累了,真的疲了,以往不管遇到多大困难,他总是认为能挺过去,能杀出一条血路,但今天,他真的认输了。
要想让位高权重的领导放过红钢,无异于与虎谋皮,重点不在于此,而在于领导的权威和意志,解决之道唯有一个,那就是该领导下台,但封疆大吏的变更,关系到更高层的决策和博弈,早就超出陆天明一个转业军官的能力范围了。
是夜,陆天明来到红旗钢铁厂,在卫淑敏化作的钢铁山脉下坐了很久很久。
……
省城,江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刑事庭内,身披法袍的法官正在准备进行最后的判决。
旁听席上坐着黑压压一群人,大部分是伪劣药品的受害者及其家属,方霏和袁霖坐在角落里,惴惴不安的看着被告席上的亲人。
被告席上,袁小军戴着手铐脚镣,穿着橘黄色的看守所马甲,头皮上是一层刚长出来没多久的毛岔,他神色黯然的低着头,再也没有当初叱咤省城的风光。
“根据被告人袁小军的犯罪事实、性质、情节及社会危害程度,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八十九条,第三百九十条第一款,第一百四十一条第一款,第六十九条之规定,决定维持原判:被告人袁小军犯行贿罪,生产、销售假药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这已经是终审,听到判决,旁听席上传来一阵喧闹,似乎有人在抗议判决太轻,袁小军的头埋得更低了。
判决结束,袁小军被法警押了出去,开始正式服刑,他拖着脚镣走向囚车,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女儿和外甥女站在远处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却没有老婆的影子。
袁家真的完了……袁小军心底哀叹了一声,在法警的搀扶下爬上了囚车。
目送警车离去,姐妹俩悄悄离开法院,历经这么久的诉讼、上诉、该流的眼泪都流过了,一颗心早已麻木,短时间内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剧后,姐妹俩都长大了。
现在方霏又回到医科大,但不是来继续学业,而是参加一个援外培训班,援助西萨达摩亚的任务主要由江东省医疗卫生系统承担,省卫生厅从各单位抽调精兵强将组成,而曾经参加过援非医疗队的人员,比如谷秀英,比如汪国忠等,都担任培训班的兼职教员,负责给新人们讲述西非的气候、风俗习惯、人文地理等注意事项。
这些参训人员,将会在西萨达摩亚的一所中国援建医院里工作上一到两个年头,出国期间的工资照发,另外有高额的补助,最重要的是回来后可以安排工作,当然这些待遇正规的医生护士是看不上眼的,所谓的精兵强将不过是各个医院的合同制人员和医科大学刚毕业没出路的学生而已。
在学习过程中,方霏的记忆渐渐被唤醒,她越来越觉得西萨达摩亚是那么的熟悉,那些事情,那些人,仿佛在梦里见过一样。
今天方霏请了假,按照规定,学员是不能请假的,但谷队长对她格外开恩,特批了半天假期,方霏来到楼下,就看到谷秀英从办公室出来,对自己招招手:“小方,你来一下。”
方霏走进了办公室,谷秀英对她说:“小方,你的记忆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是模模糊糊的,不过好多了,谢谢谷队长。”
“呵呵,小方你太客气了,咱们可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啊,对了,有件事想告诉你,你不要有什么想法……”谷秀英忽然吞吞吐吐起来,似乎难以启齿。
“谷队长,有什么您直接说就行了,我不会有什么想法的。”方霏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咬着嘴唇说道。
谷秀英叹了一口气,说:“小方,其实援外任务很辛苦的,不参加也没什么,正好你还有学业没完成,趁年轻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方霏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她还是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把我的名额取消掉。”
“因为你母亲的事情,上面说你政审不合格,你别往心里去,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好护士。”谷秀英拍着方霏的肩膀安慰道。
方霏很勉强的一笑,说:“谢谢你谷队长,其实我也不是特想出国,反正我已经去过一次了嘛,我只是想找回自己的记忆而已,这条路走不通,总会有别的办法。”
“你理解就好。”谷秀英如释重负。
“那我走了。”方霏转身离去,回到宿舍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只有简单几件衣服鞋子,往小皮箱里一塞就得了,收拾着东西,忽然眼泪就下来了,她在医科大的学籍,已经被校方取消了,理由是清退后门塞进来的学生,妹妹袁霖的境况也很不妙,多门考试不及格,估计也要被劝退了。
“妈妈,我想你……”方霏心里默念到,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了,袁副厅长因受贿渎职而被纪委双规,至今仍在秘密调查之中,不许接见家人。
想起当年还住在省委大院的时候,虽然外婆总是高高在上,妈妈总是不近情理,小舅舅总是盛气凌人,小舅妈总是尖酸刻薄,但那毕竟是个家啊,哪像现在,孤零零一个人漂泊在省城,没人疼,没人管。
收拾完了东西,提着小箱子出了学校,招了一辆出租车去长途汽车站,那里有半小时一班的去江北市的客车,随到随走,很方便。
下雨了,司机打开了雨刮器和收音机,省城笼罩在烟雨蒙蒙之中,路边的法国梧桐郁郁葱葱,不知道什么时候,春天已经来到了。
收音机里传来新闻:“澳大利亚总理XXX及经济代表团一行于昨天结束对我国为期三天的友好访问,乘机离开北京……”
……
北京,中调部办公室,上官谨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了谢主任的办公室,却惊讶的发现谭志海坐在一旁,乌黑的头发整齐的向后梳着,脸上的每一条褶子似乎都施展开来,笔直的裤线,锃亮的皮鞋,西装领口上的国旗徽标和那条猩红色的领带,都在表明着谭志海的卷土重来。
“小王,你来的正好,有个很重要任务要交给你,谭主任是你的老上级了,这次也参与协调指导。”谢主任说。
上官谨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调令下达之后谭志海一直称病没有去边疆省份履新,原来他在等待机会……
与此同时,总参大楼,赵辉奉命来到副总长的办公室,他拉一拉军装的下摆,轻轻敲门。
“进来。”罗克功的声音依旧雄浑有力。
副总长的办公室很大,一面墙都是地图,办公桌后面是党旗和军旗,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罗克功肩膀上将星闪耀。
“叶明,组织上有个艰巨任务交给你,我就问你一句话,有没有信心完成?”
12-70 突发急病
江北,至诚小区,春天到了,小区里的梧桐树长出繁茂的叶子,每当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送走了上班上学的儿孙,收拾完家务的老人们就搬着板凳来到小花园里聊天打牌,打发时间。
老刘家的新房子已经装修好了,至诚集团开发的滨江豪庭二十五楼,楼上楼下,复式结构,接近三百平方米的大房子,精装修,全套的进口家电,更离谱的是,这样的房子居然是门对门的两套,以现在的江北房价来计算,加起来价值超过一千万!
邻居们都对老刘家有个出息儿子表示羡慕,老刘两口子也很自豪,自家儿子确实能干,这才几年,房子车子就都有了,虽说整天忙的不着家,到现在也不结婚,但那是事业,做长辈的应该支持。
坐在花园里和邻居们聊了一会儿婆媳关系之类的闲话,老妈正准备回家做饭,忽然看到邓云峰风风火火的来了,身上还穿着工作服。
“小邓,你怎么过来了?”老妈纳闷道。
“嫂子,出了点事。”邓云峰的声音低沉。
老妈一颤,不自觉的话音里带点哆嗦:“老刘他怎么了?”
“你跟我来吧,车在门口。”
老妈要回去要医保卡和钱,邓云峰说不用,领导们都在,这下老妈更害怕了,跟着邓云峰走出花园,厂里的汽车根本就没熄火,人一上车立刻就开走了。
一辆电力抢修的黄色面包车驶到了楼下,几个穿工作服戴安全帽挂着工作证的男子下了车,看了看单元号便走了进去,每人手上都提着一个工具箱,来到刘子光家门口,两个人分别把住楼梯口,一个人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手电钻摸样的东西,把尖端捅进锁孔转了一下,门应声而开,工人们鱼贯而入,从口袋里拿出薄膜手套戴上……
几分钟后,汽车来到市立医院,陆天明和厂里的工会主席正在门诊部大楼前抽烟,看到刘子光的母亲来了,赶忙丢了烟头走过来,话没说先握手:“嫂子,你要有个精神准备。”
老妈脚软了,差点没站住,邓云峰眼疾手快一把搀住。
陆天明沉痛的说:“前几天厂里组织职工体检,今天复查结果出来了,是白血病。”
“什么阶段了?”老妈虽然脚软,但依然保持着冷静。
“专家说,已经是中晚期了。”陆天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老妈终于没忍住,眼泪滚滚而下,好不容易儿子回来了,还买了大房子,眼瞅着儿媳妇就能进门,抱上孙子了,可老伴怎么就得了这绝症呢,难道老天爷就容不得人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
“嫂子,万事有厂子,有组织,”
“嫂子你别着急,我们会请最好的专家来会诊,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一定能治好刘师傅的病。”工会主席也跟着劝道。
“老刘在哪儿?我去看看他。”老妈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在一瞬间垮掉了。
“嫂子,先别慌见老刘,咱们先去找医生了解一下病情吧。”陆天明劝道。
老妈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来到肿瘤科住院部主任办公室,肿瘤科陈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亲自接待了他们,拿出CT报告和验血报告说:“病人脾脏肿大,有发热迹象,血象数据也都符合造血干细胞恶性克隆疾病的特征,我们还会继续做几个常规检查,谁是病人家属?”
陆天明说:“这是病人的老伴,我们是单位的同事。”
陈主任扶了扶眼镜,说:“你们也不要着急,有了病就要治疗,病人情况目前还算稳定,先瞒着他吧,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情对治疗是很有帮助的,我们暂时把病人安排在急诊病房里观察一段时间,视病情再做决定,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简单商量一下表示同意,下楼办手续去了。
老刘被当作发热病号被送进了急诊科的病房,被众人簇拥下的他却一点也没有病人的觉悟,拍着胸脯说:“不就是感冒发烧么,用的着住院?我没事,身体棒着呢,咱回去吧。”
他越是这样说,老妈越是伤心欲绝,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含含糊糊的说:“发烧也不能小瞧,好好检查一下大家都放心。”
陆天明、邓云峰他们也劝,说是最近猪流感、禽流感之类的又有抬头蔓延的趋势,让他安心观察几天再说,厂里的活儿耽误不了。
老刘拗不过他们,只好就范。
安排好床位,先打上点滴,老妈回家去拿病历本和医保卡,她匆忙打了辆出租车回家,附近马路上的一辆旅行车内,一帮人坐在仪器前,电脑屏幕上分别是急诊病房、至诚小区,刘子光家里,以及刚才那辆出租车内部,摄像头的分辨率很好,老人家额头上的汗珠都能看清楚。
市立医院距离至诚小区很近,几分钟就开到了,出租车驶入小区的时候,电力维修的面包车刚从里面出来。
心神不宁的老妈付出租车钱的时候把一张五十的错当成十块钱,好在司机人品很好,“大妈,给你找钱。”小伙子一口倍儿地道的普通话。
老妈上楼开门,满腹心事的她根本没察觉锁孔有些松动
找出病历本、医保卡、银行卡,保温桶、牙刷毛巾筷子等物,又从抽屉深处扒拉出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组十位数的电话号码。
拨通了这个号码,似乎过了很久才有人接,信号不太好,听筒里沙沙响。
“喂,卫星电话信号不太好,稍等一下,我这就出去。”是儿子的声音。
老妈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哽咽着说:“小光啊,你爸爸病了,你在哪儿了,快回来吧。”
“什么病?要紧么?”
“是……白血病,医生说中晚期了,现在还瞒着他呢,你啥时候能回来?”
“妈,你别担心,现在医院误诊率很高,我马上回去安排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给爸爸看病,你不要担心,我保证,爸爸绝对不会有事!”
听着儿子信誓旦旦的话,老妈稍微安心了一点,说:“你快点回来就行,家里没个主心骨,光靠单位哪行啊,先不说了,长途电话那么贵,你回来直接去市立医院就行,现在瞒着你爸爸,只说是感冒发烧,安排住在急诊病房。”
“知道了,我尽快回去,两天之内赶到。”
挂了电话,老妈急匆匆去医院了。
小区墙外的旅行车内,特工摘下了耳机,把这段电话录音通过保密频道发送了出去。
遥远的首都,繁忙的指挥中心,一道道指令,一份份传真,通过不同的渠道发送到首都机场、上海浦东国际机场,以及国内所有可以起降洲际客机的国际机场,还有各边境检查站,口岸等。
三小时后,从西萨达摩亚传来的消息称一架私人喷气式飞机从圣胡安国际机场起飞,目的地是中国北京首都机场。
罗克功的办公室,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北京总是免不了黄沙漫天,窗外本该蔚蓝的天却黄蒙蒙的,楼下一排挂京V牌照的奥迪车上已经积满了沙尘。
赵辉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罗副总长头也不抬的处理着文件,半天才抬起头来,冷冷看了一眼赵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仰身子问道:“怎么,你还打算违抗军令么?”
“副总长,我想不通。”赵辉梗着脖子,执拗的说道。
罗克功怒极反笑:“好一个想不通,叶明,你现在不但不配称作合格的特工,甚至连合格的军人都称不上了,军人的天职是什么,就连中学生都知道,作为一名情报战线上的老兵,你在这个节骨眼上闹情绪,对得起死去的叶老,对得起你肩膀上的中校肩章,对得起你胸前的荣誉么!”
赵辉的身躯依旧挺得笔直:“报告副总长,如果组织需要我亲手处决叛徒,哪怕这个人是我的直系亲属,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可是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自己的战友,所以我想不通。”
罗克功放下茶杯,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锃亮的将军皮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一点声息都没有。
“你确定那是自己的战友?”罗克功的声音冷的像撞沉泰克尼克号的冰山。
“我确定!”赵辉答道。
“你根本就不确定!刘子光是我一手发掘出来的,他的一点一滴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他的档案,在我的保险柜最上面一格里放着,可以说,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包括你!”
赵辉紧绷着嘴唇,承受着罗克功的滔天怒火。
“刘子光是个人才,没有人不承认这一点,他不但是个人才,还是个英雄,一身是胆的英雄好汉,枪法身手都是一流,胆色更是一等一的卓绝,起码我手底下的兵,超过他的不多,这个人尤其擅长的是单兵作战,我有时候想,如果有两组这样的全能特工,我可以……”
忽然罗克功刹住了话头,紧盯着赵辉问道:“但是,这个人桀骜不驯,没有人能真正收服他,为我所用,你不行,我不行,谭志海之流更不行,你承认我说得对么?”
赵辉不得不点了点头。
“所以,这样的人才,越是优秀,越是不安定因素,试想一下,如果他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我们将要面临多么大的麻烦,而这,只是其一。”罗克功又回到了办公桌后面,戴上了老花镜,拿起一张报纸。
“澳大利亚总理访华,电视和新闻都有报道,你仔细看看,兴许能找到点什么,好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赵辉利落的敬礼,转身,开门离去。
回到办公室,他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发现了这样一条消息
雷拓澳大利亚及铁矿石业务首席执行长Sam Walsh周五表示,雷拓将考虑使用人民币进行交易的可能性。
目前主要大宗商品都以美元标价和出售,但中国及其他朝工业化方向发展的亚洲国家对铁矿石和焦煤等炼钢原料的需求正不断上升。
金融危机之后,作为结算货币的美元波动不止,而且有不断贬值的趋势,这给大宗贸易带来极大风险。
如果贸易时能避开第三国货币美元或欧元,直接用两国间的货币结算的话就会极大地降低企业对外贸易的风险,便利双边贸易规模。《金砖国家银行合作机制金融合作框架协议》已得到共识,金砖国家正在积极推动本币贸易结算,规避汇率及美元风险。
12-71 围捕
江北市立医院,急诊科病房是专门用来观察危重病人的,只有两张床位,设施和普通病房相同,隔壁就是急诊科的护士站,稍有风吹草动医生护士就能过来抢救。
刘子光的父亲躺在病床上,觉得肋下隐隐有些疼,不过总体感觉还没那么差,他是闲不住的人,大白天躺着就觉得别扭,趁老伴去住院处办手续,索Xing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拖鞋去医院的小花园散步了。
院长办公室,方霏有些忐忑不安的坐着,本来她的组织关系已经调走了,但是出国政审又被卡住,现在档案也不知道在哪里放着了,换句话说,她已经是个黑户了。
老院长笑眯眯的看着她,安慰道:“小方,你放心好了,组织关系我会派人帮你调,反正院里还缺人,你就过来上班算了,对了,那个陈昆已经出院了,你不用担心什么。”
方霏松了一口气,说:“谢谢李院长。”
“呵呵,在你李伯伯面前还客气什么,现在病房和急诊都需要护士,随便你挑吧。”
方霏想都没想就说:“我去急诊。”
辞别了老院长,找到护士长报到,领了一身绿色的急诊护士工作服,去更衣室换上,刚来到急诊科门口,就看到几条彪形大汉从外面走过来,停车场上一辆黑色的悍马车横在那里。
为首一个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的家伙,头皮剃得锃亮,看见方霏就喊了一声:“哟,嫂子你在啊。”
方霏脸红了,问道:“你找谁?”
那家伙呵呵笑了:“我叫卓力,是刘子光的兄弟,那啥,姓陈的那个小子现在还缠着你么,要是有麻烦你直接找我就行。”
见方霏一头雾水,那家伙又说:“你可能记不得我了,我来看刘大爷,就是刘子光的父亲,他住在你们急诊科。”
方霏心里一动,大叔还有这号朋友,她走进观察室瞄了一眼,哪有什么病人,卓力紧跟着也进来了,四下里看了一番,最后在窗口看到了外面小花园里散步的刘大爷,赶紧带人过去了。
方霏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这些人真的好面熟啊。
卓力来到刘大爷跟前,打声招呼,嘘寒问暖,最后说:“大爷,你知道不,国外有个地方,医院罢工,结果一个月下来,你猜怎么着?”
刘大爷说:“那病人还不都耽误了。”
卓力一拍大腿:“大爷嘞,猜错了,这医院病人的死亡率比平时下降了百分之三十。这可是真事,现在庸医太多,就知道让病人花钱,做各种各样的检查,全他妈骗人的。”
刘大爷也感慨道:“是啊。”
卓力又说:“光子给我打电话了安排了,咱们不怕花钱,就怕糟蹋钱,没病花钱看病算什么事,大爷您说是这个理儿吧。”
“是这个理儿。”
“这样,大爷,我请了个专家朋友来,是省医科大的博士,让他帮您看看,咱也吃个定心丸,您说行不?”
“这个……”
“您放心,都是朋友,不花钱。”
“那行。”
卓力一摆手,身后过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上前按了按刘大爷的腹部,试试额头的体温,又拿出针筒抽了一管血,说:“这个要回去化验一下才行。”
卓力说:“那好,咱们先回去,大爷您慢慢溜达。”
从小花园回来,正好刘母也回到了病房,正好遇到卓力,卓力又让大妈拿出T片子给自己带来的人看了,那人仔细看了一遍,脸上表情有些古怪,卓力心中有数,起身告辞,刘母看到墙角放了一大堆礼盒鲜花之类的,又忙不迭的道谢,卓力说:“大妈您别客气,光子不在,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兄弟应该做的,那啥,光子可能明天就回来,您别担心,啥事没有。”
辞别刘母,卓力带人来到停车场,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问道:“怎么样?”
眼镜男子说:“从临床特征来看,确实有白血病的迹象,市立医院的技术水平还是可以相信的,陈主任是我师姐,治疗恶Xing肿瘤是省内数的着的专家。”
卓力脸色有些Yin沉,说:“拿到验血报告再说。”
一行人上车走了,医院门口树荫下停着的大旅行车里,一个特工用电话请示上级说:“他们采集了刘父的血液样本,要不要进行干预?”
很快他就得到回复,毋须进行任何干预。
验血化验是在别的医院做的,整个过程卓力全程监视,拿到报告之后,医生说从血象上分析,也是很不妙的,当然要最终确诊还要进行很多的检查,不过就目前掌握的数据来看,病人的情况很不理想。
卓力听了之后,默默的走到僻静处,拿出手机拨通了刘子光的卫星电话。
“光子,查出来了,不是误诊,情况不太好。”
“我知道了,谢了。”此时的刘子光正坐在一架喷气式飞机上,舷窗外是茫茫印度洋。
……
胡清凇的这架专机是最新款的湾流G550远程公务机,可在在不加油的状态下持续飞行一万一千海里,是刘子光赶回家最便捷的工具。
飞机是从西萨达摩亚圣胡安国际机场起飞的,在机场负责援建任务的有关部门安ha的人员报告说,亲眼看到刘子光登上了这架飞机。
按照飞行速度来估算,飞机并没有在中途停靠任何机场,直接走国际航线从青藏高原进入中国边界,飞机进入中国领空后,在有关部门的强大协调下,兰州军区和成都军区的空军雷达站就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全程接力监视飞机的坐标、地速和高度。
空军某部的两架苏27战机也紧急起飞,一直尾随这架湾流公务机,空对空导弹进入待发状态,雷达锁定了目标,只要领导一声令下,就能让客机化作万千碎片,任凭机上的人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济于事。
发射导弹的命令一直没下,战斗机完成跟踪任务,把目标交给北空的两架歼十战友后就飞回去了。
湾流上的人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飞机风尘仆仆的降落在首都机场
胡清凇在首都机场有自己的机库,当飞机滑到机库附近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那点不对,忽然机库门大开,十几辆涂着迷彩的轮式装甲车冲了出来,首先截断了飞机的退路,炮塔上的ZPT90式25毫米机关炮瞄准了机身,这种威力巨大的自动武器可以在瞬间将铝合金的机身撕成碎片。
头戴钢盔身穿迷彩服的士兵黑压压的涌出来,黑洞洞的枪口瞄准舱门,几分钟后,舱门打开,飞行员和乘务员战战兢兢的挥舞着白色的餐巾从里面走出来,然后是高举双手的胡清凇和几个随员。
他们立刻被拿下,黑布头套蒙头押走,然后特战队员们互相掩护着冲上飞机,一番仔细的搜索后,宣告没有抓到目标。
“给我仔细搜,不可能没有人!”坐镇机场指挥的谭主任大发雷霆。
但是任凭他们把飞机拆散了也搜不到人,刘子光确确实实没在这架飞机上。
谭主任立刻提审胡清凇和机组人员,在使用了测谎器讯问之后,得到的回答是一致的,刘子光确实上了这架飞机,不过是来送胡清凇的,在机上谈了一会就下去了。
“不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谭志海大为懊丧,但可以确信的是,刘子光即使不在这架飞机上,也一定在其他前往中国的交通工具上。
谭主任的智囊团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分析中去,从西萨达摩亚到中国的交通方式有很多种,但是最快捷的还是飞机,刘子光最可能采取的方式是从圣胡安搭机飞往邻国,再乘国际航班前来中国,或者飞到中国相邻的国家和地区,比如巴基斯坦,斯里兰卡,越南、泰国、香港,再转机飞往江北。
万变不离其宗,不管他采用什么办法,目的地总是一个,那就是江北市,鉴于江北方面的力量薄弱,谭志海当即下令,专案组人员立刻搭乘专机飞往江北,同时进行空中管制,任何妨碍专案组飞行的民航班机都必须让路。
……
五个小时前,伊斯兰堡飞往乌鲁木齐的航班在地窝堡国际机场降落,一个长头发戴眼镜,浑身散发着艺术家气息的日本籍游客提着他简单的行李转机飞往江东省城。
边检人员查验了他的护照,又扫了一眼电脑上的通缉令,很明显,这个稍微猥琐的日本人绝非国安部正在找的那个叫刘子光或者刘锦荣或者其他什么狗屁名字的人,这个人叫船越斋男,护照上盖了很多戳,是那种喜欢天南海北到处旅游的闲的蛋疼的有钱日本人,这种游客边检人员见过很多。
船越斋男的时间卡得很准,一小时后他就上了飞往江东省城的航班,数小时后抵达机场,下了飞机直接打的去火车站,买好票之后,打了一个回伍德庄园,问道:“怎么样?”
李建国答道:“刚和胡老板通过电话,一切正常,大概是你神经过敏了吧。”
“好的,我知道了。”刘子光挂了电话,提着行李进了火车站,此时夜幕已经降临,火车站对面的人工湖倒映着霓虹灯,格外美丽。
12-72 义不容情
凌晨时分,刘子光走出江北市的火车站,东方泛起鱼肚白的天幕上依旧星光熠熠,出站口上方的昏黄的灯泡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射在广场上,看到出站口有旅客涌出,拉客的出租车司机和小旅馆服务员们如同苍蝇一般围过来,但是没有人搭理他这个一身外国游客打扮的人,只有几个拿着纸牌子的中年男子有气无力的冲他招呼着:“南泰县,南泰县长途车,上车就走啊。”
刘子光并没有立刻去医院,而是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辆没有运营证的黑车去了五号码头,直到七点半才从码头出来,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依旧是长发飘飘,身穿半旧灰色涤纶西装,看起来就像是个农村外出务工者。
八点十五分,正是上班高峰期,大街上满满当当全是车流,路口拥着大量的电动车,绿灯一亮,汹涌而出,市立医院大门附近,新增设了一排摄像头,还立起一个新的报亭,里面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卖东西心不在焉的,整天盯着医院大门。
市立医院正门临街,后墙靠着一条巷口,三米高的围墙上玻璃碴子林立,野猫都不敢在上面走,一个流浪汉打扮的人走了过来,瞧瞧远处电线杆上的摄像头,那是市立医院保卫科的财产,早就失效了,挂在那里只是威慑毛贼而已。
这人脱下西装外套团成球状拿在手里,退后几步,猛然发力疾奔,双脚在围墙上踩了几下,抓着外套的手竟然扒住了墙头,借力一窜,身子就越过了高墙,稳稳的落在医院里。
刘子光曾经无数次出没于市立医院,对地形无比熟悉,他径直进了住院部大楼,从这里横穿两座大楼可以抵达急诊科,混杂在早晨排队的病人和家属们之间,不用担心摄像头的监控。
路过电梯口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喊:“刘子光!”
回头一看,竟然是周文,胡子拉茬眼睛里满是血丝,看样子晚上没睡好。
“来看病?”两人同时问道。
“老岳父脑溢血住院了,我来陪护。”周文指了指楼上说。
“安排个公务员来帮忙就是,还亲自来。”刘子光随口道。
“那不一样的。”周文勉强笑笑,看起来心身疲惫,他提起饭盒说:“你先忙,我去给老头儿买早点。”
“你忙,我来找个熟人。”刘子光和周文告别后,一路来到了急诊科,在观察室门口他却停住了脚步,呆呆的看着里面的情景。
老爸躺在病床上,老妈坐在一旁,床头柜上放着饭盒和不锈钢碗,还有一塑料袋包子,两个老人正在吃早饭。
混到现在,也算家大业大,衣食无忧,可是竟然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父亲一生艰辛,临了还没怎么享福,就患上了绝症,想来真是悲从心来。
“你这在门口,到底是进还是不进呢?”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刘子光蓦然回首,正看到方霏推着小车站在眼前。
“咦,大叔是你啊,怎么头发这么长了。”方霏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刘子光推开观察室的门,侧身让方霏进去,然后跟了进去,老爸老妈看到儿子回来了,满脸尽是欣喜,招呼道:“吃早饭了么,这里有包子,小方也吃点吧。”
与此同时,医院墙外旅行车里,监视人员正坐在电脑前吃油条,忽然瞥见屏幕里的身影,慌得丢下油条,抓起电话通知指挥部。
指挥部设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此刻谭主任正在召开调度会布置工作,秘书匆匆忙忙拿着电话进来,向谭主任报告了情况。
谭主任立即宣布会议中止,全部出动执行任务,特工们如同弹簧般从椅子上跳起来,涌进电梯下到停车场,清一色的军牌黑色奔驰轿车,车顶上放着蓝色警灯,呜哇呜哇怪叫着冲出停车场。
但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江北市又在进行市政建设,道路狭窄车辆拥堵,就算鸣着警笛也冲不过乱麻般的车阵,谭主任大怒,一边紧急协调交警疏导,一边下令现场监控人员出动,把目标控制住。
电子监控车里有三个人,医院门口的报亭里有两个人,其中有三个是外勤特工,他们收到命令后,立刻丢下手头的东西,不约而同的向医院急诊科狂奔而去。
急诊科观察室,门突然被推开,几张陌生的面孔出现,虽然是普通便装打扮,但是身上那种长期供职于特殊部门所养成的气质却是遮掩不住的,为首一人大喝一声:“刘子光!”
刘子光回头,平静的说道:“出去,给我十分钟时间。”
来人哪里会听他的话,冲进观察室向刘子光扑来,大有将其生擒活捉的架势,前面三人是外勤特工,虽然不是突击手级别,但三个受过良好训练的专业人员对付一个身高体重都一般的成年男子,还是很占优势的。
三个特工在扑过来的同时掏出来家伙,手枪、手铐、电击器的前端闪耀着噼里啪啦的蓝色火花,刘子光坐在椅子上就腾空而起,飞起一脚将正面一人踢飞,整个人横着就出去了,撞在门框上落下来,拿枪那人刚要扣动扳机,套筒已经被刘子光握住,他就觉得手中一松,手枪脱手而出,然后肚子上挨了重重一拳,胃疼的翻江倒海,蜷缩在地上就看到手枪零件七零八落的掉在眼前。
另外一人眼见两个伙伴被制服,却没有丝毫犹豫,依然猛扑上来,刘子光抓住他的胳膊向后一板,电击器打在自己身上,顿时一阵抽搐,小便失禁瘫在地上。
门口一男一女两个技术特工傻眼了,女特工慌忙拿出手枪瞄准,刘子光搭眼一看就明白了,任何一个稍有自尊心和职业素养的外勤特工都不会使用这种64式样手枪,这两位毫无威胁Xing可言,他迈步上前,一把就将手枪抢了过来,两个特工惊恐的看着他,忽然转脸就跑。
这熟悉的一幕落在眼里,方霏如遭雷击,突然之间所有逝去的回忆全都涌上心头,从医院初识,到雨巷自行车,省城翘家,非洲惊魂、还有无数难忘的经历,如同电影快进镜头般在眼前闪过。
刘子光回头,发现方霏正瞪深情望着自己,眼中竟然饱含了泪水。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刘子光说。
方霏却咬紧嘴唇扑过来死死抱着刘子光,再也不撒手,泪水打湿了刘子光的衣服。
急诊观察室里的刘子光一家人全明白了,方霏恢复了记忆。
“好了好了,不哭了。”刘子光轻轻拍打着方霏的后背,此时外面已经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方霏抬起头,坚定地说:“我们再也不分开!”
警笛声越来越近,刘子光抚摸着方霏的头发,温柔的说道:“嗯,不分开,我现在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用不了很久,你照顾爸妈,有事找卓力他们。”
方霏用力的点点头:“等你回来!”
刘子光又对父母说:“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安心养病,我过两天再过来。”
说完将三个昏倒在地的特工拖了出去,仔细的关上了观察室的门,父母对自家儿子这套行径也是见惯不怪了,只是摇头叹息,并没太大担心。
出了急诊科的大门,医院里依旧人来人往,人群中伫立着几个熟悉的身影,垂手而立,封住了刘子光所有的去路。
“老赵,上官,关野,大家聚到一起,不容易啊。”刘子光说道。
没有人答话,大家就这样站着,互相凝视着,良久,赵辉才道:“刘子光,我奉命逮捕你,请你配合,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这对我们都有好处。”
刘子光说:“奉的是谁的命令,罪名又是什么?”
“有关部门下的命令,你涉嫌谋杀、绑架、拒捕以及私藏武器等罪名,罪证确凿,这是你自己签字的逮捕令,你大概没忘记吧。”上官谨亮出一张逮捕证,上面赫然有刘子光的签名,还是上次抓捕他的时候签的。
刘子光笑了:“有关部门连动脑筋罗织罪名的工夫都省了,一招鲜吃遍天啊,好啊。”看看四周,停车场上只有两辆警用摩托,看来大部队还没来到。
“你可以抵抗,可以拒捕,我们未必能困的住你,但是你要想明白,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你的家,你的亲人,你的爱人,你的朋友,你的兄弟,你的事业,全都在这里,除非你能把他们全都带走,带到我们永远找不到你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一辈子,但是,你能么?”
赵辉说这番话的时候,很缓慢,很严肃,很苦涩。
刘子光想了片刻,说:“好吧,我服输,但有一个条件。”
“你说。”赵辉道。
“给我家人最好的医疗条件,不要难为他们。”
赵辉没有说话,这次逮捕行动是谭主任担任现场总指挥,多部门协同作战,自己,上官谨,还有关野都是特地找来的和刘子光关系很近的人,不得不说谭志海这一手很毒,逼他们做出最残忍的选择,而不管如何选择,结果都是令人心痛的。
耳机里传来谭志海冷酷的声音:“答应他所有条件。”
“我答应你。”赵辉说。
刘子光伸出双手:“上铐子吧。”
他们并没有给刘子光戴手铐,甚至也没有用特种车辆押送犯人,几分钟后,大部队抵达,刘子光在赵辉和关野一左一右的夹持下钻进了一辆奔驰,方霏站在窗口,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们远去,用手机将现场情景录了下来。
12-73 两女协力
这是一辆北京产的奔驰E300,雍容大气,操控良好,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子,虽然身着便装,但是那股气势看起来就是军人,副驾驶位子上坐着一个三十岁的男子,眼神凌厉,霸气内敛,应该是个身手很不错的特工。
赵辉和关野夹着刘子光坐在后座,虽然奔驰的空间宽敞,但坐三个成年男子依旧有些紧张,三人紧挨在一起,赵辉的外套没扣,就这样敞开着,露出腋下的手枪柄,甚至连搭扣都掰开了,似乎在向刘子光招手。
但刘子光不为所动,面色平静的坐在车里,气氛有些尴尬,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司机紧张的表情,副驾驶上的特工没系安全带,手一直搁在要际,虽然纹丝不动,但可以感到他的全身肌Rou都在绷紧,随时准备暴发。
只有关野坐在旁边目不斜视,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奔驰在三辆同款汽车的护送下打着双闪驶入了江北市军分区大院,这里已经戒严,大门口站了戴钢盔的纠察,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进去之后大铁门就紧紧关上了,
车门打开,刘子光下了车,副驾驶上的特工也下来,趁刘子光和赵辉说话的时候,悄悄摸出一个电击器,按动开关顶在刘子光腰眼上,一阵电流通过,刘子光瘫倒在地,他又迅速掏出一个针筒,用嘴咬去针头上的保护套就要往刘子光脖子上扎,针筒是那种最小号的,里面是紫色的液体。
“你干什么!”一声怒吼,关野的拳头已经落在那名特工的脸上,挨了如此沉重的一击,特工竟然只是歪了一下头。
一阵扳动保险的声音,十几把手枪几乎在同时瞄准了关野,关野丝毫也不畏惧,对他们怒目而视。
“别担心,只是让他保持松弛状态的针剂。”特工继续拿起了针筒,扎进了刘子光的脖颈,将药液缓缓推入。
关野的牙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双拳紧握,但在枪口威逼下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刘子光放上担架抬走。
“走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赵辉轻轻拉一下关野的袖子。
“别碰我!”关野怒吼一声,大踏步的走了。
……
市立医院,接到报案的派出所警察王星来到急诊科,方霏向他叙说了刘子光被一帮人带走的情形,并且把手机里的视频放给他看,王星一看头都大了,不敢擅作主张,打电话给刑警二大队的胡中队,胡蓉听说案子涉及刘子光,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现场,看了视频后也大为震惊。
“这个刘子光真是个惹祸精!”胡蓉心中暗骂,这次抓捕行动并没有通知江北警方,身为刑警的她竟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不过她有的是办法,几个电话打出去,就大致了解了情况。
早上交警支队接到市局指挥中心的命令,紧急疏导交通,并且将两辆摩托车借给了有关部门使用,据说这些神秘人士开的就是军牌的奔驰车,大概在半小时前,这些车辆驶入了江北军分区的大院。
心中有了底,胡蓉好言劝解刘子光的父母,她是警察,又是刘子光的至交好友,瞎扯了一番之后,大家将信将疑,起码没那么担心了。
“胡警官,有刘子光的消息立刻通知我啊,谢谢你了。”方霏把胡蓉送出门的时候这样说。
“我会的。”胡蓉答道,突然心里泛起疑惑,这丫头不是总喊大叔的么,怎么忽然直接喊名字了,莫非恢复记忆了,这可不是好事啊。
驱车回到刑警队,胡蓉先找到大队长韩光,向他汇报这个情况。
“在我们辖区抓人,连通知都不通知,这不大像话啊,韩大,要反映一下才行。”胡蓉这样说。
韩光瞪了她一眼,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有关部门抓人,用的着专门通知你一个小小的刑警么,上面早就协调好了,难道要让市局局长亲自知会你?都当中队长了还这么幼稚,你手头上案子都办完了是吧,要不要我给你加几个案子,到贵州去解救被拐儿童,还有一桩无头杀人案,你要是闲的难受,这些案子都交给你!”
胡蓉从没见过韩光发这么大的脾气,多年搭档,她知道韩光心里也有火,自然毫不顶嘴,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等韩光发完了脾气,也自觉有点过分,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说:“小胡,刘子光这回是真完了,有可能的话,求胡市长安排一下,你们最后见一面吧。”
胡蓉的心立刻凉了半截,失魂落魄出了办公室,走出刑警队的院子,竟然觉得无处可去,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胡警官。”
抬头一看,居然是上官处长,那个讨厌的女人。
胡蓉警惕的瞪着她,随时准备以语言回击,上官处长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敌意,笑笑说:“我来是想了解一下陈汝宁案的情况,到底谁才是凶手。”
“你们不是已经判定刘子光是凶手么?”胡蓉不无讥讽的说道。
上官谨摇摇头:“那是政治需要,你应该明白,现在我说的是真正的凶手,据我所知你一直在调查这个案子,能不能把信息和我共享一下?”
胡蓉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干刑警的有这么好糊弄么,这位上官处长巴巴的打听真凶,无非就是杀人灭口,把罪名妥妥的加在刘子光身上而已,难道自己猜不出来。
“不好意思,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信,你们说什么我都信,失陪。”胡蓉冷冷的说完,转身就走。
胡蓉跳上自己的大切诺基,深深呼出一口气,忽然另一侧的车门被拉开,上官谨竟然坐上了副驾驶的位子。
“你干什么!”胡蓉怒道。
“给你看样东西。”上官谨说着,竟然撩开了衣服,纤腰上触目惊心一个伤疤,胡蓉倒吸一口凉气,很明显那是子弹穿过的伤痕。
“二月十四日,我们在香港深水涉荔枝角道遇到伏击,五个杀手用自动武器向我们开火,那场遭遇战死了六个人,伤了三个,我腰部中枪,是刘子光帮我取出的子弹。”
说着,上官谨又从脖子上取下一串项链,链子上悬着一枚子弹头,子弹头呈蘑菇状,明显是射击过的。
胡蓉心中一震,虽然对方说的轻描淡写,但身为刑警的她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激烈场面,而上官谨还保留着这枚子弹头,亦说明当时情况之严峻,伤势之严重。
上官谨收起了项链,淡淡一笑:“或许你会奇怪,刘子光不是绑架了我么,又怎么会救我,这里面有很多涉及机密的事情,恕我不能直言,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刘子光和我,都是为国家在战斗,在牺牲,虽然他现在身陷囹圄,依然是我的战友,我有义务,有责任为他昭雪。”
胡蓉虽然脸上依旧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但是心里已经被说服了,不过嘴上还在强硬:“陈汝宁案是你接手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上官谨摇摇头:“我一点也不清楚,我又不是刑警,具体工作都是省厅的人在做,我掌握的情报不会比你多,你的担心我很理解,不过你要知道,假如我真的想害刘子光的话,有的是光明正大的办法,通过省厅市局,通过组织,甚至通过你父亲向你施压,但是我没有那么做,足以证明,我现在只代表我自己。”
胡蓉终于点了点头,刑警的直觉让她感到,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是盟友。
“这个案子我查了很久,几乎是滴水不漏,完全查不到凶手是谁。”胡蓉道。
上官谨眉头一展:“滴水不漏就是马脚,只有内部人经过长期筹划,才能做到滴水不漏,这个案子绝不是刘子光做的,我很了解他的作风,粗暴简单,绝不会去想什么后果。”
胡蓉苦笑一声,又多了一个自以为了解刘子光的女人啊。她侃侃而谈道:“可以这么说,所以我把重点放在了玄武集团内部人员,虽然没有找到凶手,但却发现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比如玄武集团的资金链早已断裂,还有陈汝宁向各大银行领导行贿的事实,玄武集团外表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内里早就千疮百孔了。”
“这么说,是和陈汝宁有经济利害关系的人下的手?”上官谨的脑子很快。
“我查了集团股东,他们之间的矛盾似乎还未恶化到要买凶杀人的地步,陈玄武和父亲的关系也算和睦,麦抗美和丈夫之间,也没有大的冲突。”
“有没有从陈汝宁周围的工作人员方面入手?”
“陈汝宁平素最崇拜杜月笙,对身边的人很照顾,保镖、厨师、司机、清洁工都受过他的恩,他对助理穆连恒更是视若己出,大力培养……”
“等等,你说穆连恒”上官处长打断了胡蓉的话,沉思一会道:“我记得这个人,他的眼神总让我想到一种冷血动物,蛇。”
12-74 虎落平阳亦是虎
刘子光被抬上担架的时候,神智是清楚的,电击器他顶在他腰眼上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劈手夺过,电翻那个家伙,但是他没有那样做,以匹夫之勇对抗国家机器是不明智的做法,在种种顾虑下,他唯有束手被擒。
脖子上那一针,他更没当回事,哪怕是眼镜王蛇的毒液也无所谓,更何况只是失能剂而已。
担架抬进了一间屋子,两个穿西装领子上佩戴小型证章的干练男子把刘子光从担架上扶下来,放在一张椅子上,拍拍他的面颊,刚才那个给他打针的男子拉了张椅子坐在对面,注视着刘子光的眼睛,伸出一只手指晃了晃。
“这是几?”
“CNM。”刘子光眼神恍惚,心智倒还清醒。
男子和煦的笑笑,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纪元,工作单位保密,现在你的案子由我负责,抽烟么?”
说着拿出一包香烟来,慢条斯理的打开,抽出一支递到刘子光面前,刘子光伸手去拿,却拿了个空。
徐纪元笑了:“刚才给你注射的是实验室专门为你调配的抑制肾上腺素分泌,麻痹神经官能系统的药物,很管用,是吧,就是一头蛮牛,我都能让他变成听话的小羊羔,哦,刚才给你使用的剂量可能大了点,现在你看东西有些幻影,那是正常的。”
他自顾自的叼上烟抽了一口,说:“你是不是觉得胳膊很酸,抬不起来,头晕恶心犯困,那都是正常反应,你也不要生气,这样做是为你好。”
刘子光哼了一声,不说话。
“好了,我们现在就算认识了,你该休息了。”徐纪元一摆手,两个手下上前将刘子光拖走,拉到军分区的公共浴池,脱掉了他身上所有的衣服,用高压水龙头狂喷了十分钟,刘子光用来掩饰身份的头套被冲掉了,蜷缩在浴池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冲完之后,工作人员拿来一套纯棉囚服给刘子光套上,又搞了一副十八斤重的死囚铁镣戴在他的脚脖子上,这种脚镣是纯钢打造,用铆钉铆死,大锤砸上,根本没有钥匙,开镣的时候只能用钢锯,起码半小时才能打开。
手腕再戴上一副手铐,还有一个无线电**,如果试图取下就会报警,做好这些准备工作,刘子光终于被押了出来。
军分区办公室里,徐纪元和市局局长韩寺清面对面坐着,双方签了一份移交文件,签完之后两人亲切握手。
“感谢军方,帮我们抓住这个罪大恶极的通缉犯。”韩局长热情洋溢的说道。
“军警一家亲,这个人本来就是我们军队系统中的害群之马,在领导的周密部署和直接领导下,我们特勤小组将其逮捕并且移交当地警方,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徐纪元说话滴水不漏。
“该犯在看守所羁押期间,还要依靠军方的同志大力支援啊。”韩局长说。
“责无旁贷。”徐纪元用力摇了摇韩局长的手。
刘子光被押了出来,脚上是一双廉价的塑料人字拖,身上是竖条纹的囚服,走起路来缓慢无比,铁镣在地上拖动着,为了防磨,他的脚踝位置还贴了一圈胶布,看起来很是颓唐。
警方动用了一辆装甲车来接这位要犯,前后是五辆黑色的悍马,车门上用白油漆刷着特警和SWAT的字样,手持自动步枪的特警带着墨镜虎视眈眈。
刘子光被两个战士架上了警车,徐纪元也上了一辆奔驰,车队开出军分区大院,道路已经实行了交通管制,戴白头盔的纠察和交警一起维持交通,荷枪实弹的士兵和武警肃立路边,所有社会车辆都乖乖的等在路上,连鸣笛都不敢。
车队所经之处,全部路**通管制,尤其淮江大桥,更是两头都有警车封路,直接阻断交通,天上一架直升机轰隆隆飞过,江北警方今天全险出动,连交警支队的白衬衣们都上路执勤了,动静堪比省委书记视察。
通过淮江大桥的时候,装甲车内的几个特警异常紧张,上次刘子光在带着手铐脚镣的情况下都能放倒四个战友逃走,谁也不敢保证他这次不再来一回。
庆幸的是,刘子光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蜷缩在车厢里,一动不动,特警们不敢掉以轻心,手指搭在扳机上,他们已经得到命令,如果罪犯试图逃走的话,可以开枪击毙。
终于有惊无险的抵达了江北市桃林看守所,今天的看守所气氛不同往常,执勤武警全部上岗,钢盔、刺刀、大狼狗,如临大敌
办好交接手续后,刘子光被移交给看守所警察,见他走路艰难,警察叫了两个犯人来扶着他,走进了几年前曾经住过的暴力犯仓。
办公室里,徐纪元问韩局长:“谭主任交办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韩局长说:“前几天就执行完毕了。”
……
暴力犯仓,新来的狱霸林峰正在教训一个不开眼的家伙,林峰是什么人,林国斌的儿子,顶点的少东,江北黑道数得着的人物,几天前因为一桩街头斗殴被关了进来,奇怪的是林国斌托了分局的熟人打点后,往日很容易办的事情却突然变得很难,林峰和顶点的几个打手全都投入看守所羁押,等待审判。
林峰还是第一次进苦窑,不过他和普通人不一样,一点苦头也不用吃,几个兄弟三拳两脚就把原来的牢头揍改了,林峰占据了最好的铺位,吃饭的时候他先吃,上厕所他是第一个,他不发话,谁也不想吃饭喝水撒尿拉屎。
今天有个小子早上憋不住大便,抢在林峰前面拉屎,结果被揍得不成Ren形,为了惩罚他,林峰不让他中午吃饭,整个下午都要在墙角拿大顶。
这小子似乎有点撑不住劲了,哭丧着脸求道:“峰少,我改了,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林峰不为所动:“操,说话前先说报告你不懂么!”
正玩着,忽然熟悉的皮鞋声传来,林峰打个手势,墙角拿大顶的倒霉孩子赶紧下来,坐在水泥台子上一动不动,其余犯人也都老老实实坐着,一副很乖的样子。
警察打开了铁门,把一个人推了进来,说了声:“新来的犯人,招呼着点。”
又来新人了,众犯人大为喜悦,在牢里没啥乐子,大家最大的乐趣就是折磨新人。
“新来的,傻站着干什么,懂规矩么!”倒霉孩子神气活现的说道,他预感到好日子要到了,终于有人接替自己。
刘子光慢慢抬起头:“老子在这儿称王称霸的时候,你们几个龟孙子还在家玩小**呢。”
林峰大为惊愕,原来新来的犯人是刘子光,上下打量一番,脚镣都戴上了,这是重犯啊,他有些忌惮,但是再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于是便狞笑道:“你也有今天,小的们,给他褪层皮!”
打手们正愁没事做呢,他们才不管新来的是什么角色,来到牢里大家都是一样的犯人,众人上前一阵拳打脚踢,刘子光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被众人打翻在地,十几条腿猛踩,却连吭都不吭一声。
监控室内,徐纪元看着囚室的情况,一言不发,看守所的警察说:“要不要制止一下,搞出人命来就不好了。”
“不用,再看看。”徐纪元说。
囚室内,林峰也忍不住跃跃欲试,喝退众人,上前端详着蜷缩成一团的刘子光,得意的说:“老虎变病猫了 ,你不是挺厉害的么,再牛逼一下给哥看看啊。”
说着拿脚去踩刘子光的脑袋,哪知道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刘子光还能动,突然伸手抓住了林峰胯下的玩意,用力一捏,林峰疼的怪叫一声,当时就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脸上汗珠滚滚而下,看来伤得不轻。
有犯人赶紧敲打着栏杆大喊道:“干部,打伤人了!”
刘子光慢腾腾的从地上爬起来,擦一擦嘴角的血迹,看着地上已经接近休克的林峰说:“就算是病猫,对付你这种老鼠还是绰绰有余。”
两个警察匆匆赶来,喝问发生了什么事,犯人们一致咬定新来的挑衅打人,把林峰给捏残了。
处理结果是,林峰被抬去医务所看病,刘子光被关进单人牢房。
这是一件狭窄的囚室,临时安装的摄像头就悬在头顶,用铁丝网护着,想砸烂是不可能的,刘子光躺在铺位上,仰面朝天对着摄像头,忽然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
西萨达摩亚,圣胡安王宫,李建国按照刘子光临行前的指示紧急觐见国王陛下,向他报称刘子光被国内警察拘捕,罪名是杀人。
小阿瑟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毕竟是一国之君,他从容下旨,要求内阁尽全力营救。
西国大选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马丁首相忙于选举,但是接到圣旨依然不敢怠慢,急电驻华大使桑塔纳先生,向驻在国外交部递交照会,表明对此事的关心。
外交部立刻做出回应,刘子光是中国公民,受中国法律约束,他会受到公正的审判,并且在拘押期间享有一切探视、辩护的权力,中国政府向来重视罪犯的人权,请西国政府放心云云,并且向桑塔纳大使递交了一份证据确凿,内容详实的刘子光杀人罪证。
12-75 双雌查案
看来外交部早有准备,这是一份江东省公安厅出具的案情调查报告,用汉语、英语、葡萄牙语做了注释,有图片五十余张,文字说明一万多字。
陈汝宁的验尸报告占用的篇幅最多,有大幅照片十余张,为了尊重死者,眼睛上打了小黑条,报告声称,死者的指甲缝里有细微的皮屑,经鉴定和犯罪嫌疑人刘子光的DNA相同,这是第一证据。
经警方调查,第一案发地应该是陈汝宁的书房,茶几上有两个茶杯,其中一个上有刘子光的指纹和唇纹,陈汝宁系钝器打击导致颅脑受损昏迷,后被拖至游泳池中溺毙。
在小区安保录像中发现,案发当晚,一辆登记单位为红星保安服务公司的越野车曾经停在陈家门外,据调查,刘子光经常使用这辆汽车。
由于案件尚未公开审理,这些只是调查原始资料,外交部提供这些东西,也是本着友好协作的出发点,维护中西关系大局的着眼点,体现我国司法独立的原则,西萨达摩亚驻华使馆收到材料后,连夜扫描回传国内,小阿瑟看到这些所谓证据,惊讶万分,立刻着本国外交部安排访华事宜。
……
与此同时,一份相同的调查报告放在了刘子光面前,徐纪元拿出一盒烟,自己点了一支,把剩下的推到刘子光面前,挥挥手让会见室门口的警卫退了出去。
刘子光用戴着手铐的手翻动报告,鄙夷的问道:“造假都不愿意多花点心思么,这么明显的栽赃,就不怕露馅?”
徐纪元笑笑:“没有一个证据是假的,皮屑是你的,DNA是你的,指纹是你的,汽车也是你的,没有伪证,没有PS,拿到国际法庭上也是站得住的,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一般老百姓信就行了。”
刘子光懒得再看,抽出一支烟来,徐纪元帮他点着了火。
“说吧,想干什么?”刘子光问道。
“不想干什么,就是给你提个醒,你现在是杀人犯,死囚,再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江北市中院刑庭审理此案,你的辩护律师是市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的侯振业律师。”
“侯振业。”刘子光想了想,哈哈大笑:“连侯律师都出场了,你们这是摆明了让我输官司嘛。”
徐纪元皮笑肉不笑:“侯律师是司法局指派给你的律师,一定会为你认真辩护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如果你对法庭指定的律师不满意,你也可以自辩,我保证你会得到一个公平的审判。”
刘子光冷笑不语,徐纪元起身,说:“这盒烟你留下抽吧,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安排。”
走到门口,徐纪元又突然停下道:“对了,有两件事忘了告诉你,第一,你的老朋友胡清凇因为税务方面的问题,被查了,现在自身难保,第二,西萨达摩亚国王想对我国进行友好访问,外交部答复他们说,现在的时机不适合。”
徐纪元走了,刘子光拿着那包烟回到了自己的单间囚室,拆出一支在鼻子下面闻着,似乎在享受香烟的味道,但却没有点燃。
牢饭送来了,很丰盛,米饭、红烧肘子、烧鸡、还有两个素菜,刘子光嗅了嗅,发现有和烟丝一样的异味,徐纪元在食物中加了某种药物,虽然不会致命,但是肯定会影响神智。
刘子光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筷子。
……
胡蓉的闺房,台式电脑和笔记本电脑都打开着,堆积如山的资料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全是穆连恒和玄武集团的档案。
上官谨坐在桌子前,拿着一张照片说:“穆连恒上大学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一个女同学被陈玄武玩弄之后自杀。”
胡蓉一愣,说:“我知道这件事,可是和陈汝宁案有联系么?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上官谨说:“你再看看这几张照片,全是曾经和穆连恒发生过关系的女人,然后你做一下比较,会发现一些问题。”
这些资料都是胡蓉收集的,也曾看过无数次,并未发现其中玄妙,现在又看了一遍,依然懵懂的摇头。
上官谨说:“这些女孩虽然各有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嘴角的酒涡。”
“那又如何呢?或许他就是喜欢这个。”胡蓉还是不明白。
“是这样。”上官谨耐心解释道,“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穆连恒有一种酒涡情结,他一直在寻找一个替代品,来弥补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疤,我怀疑他们大学期间曾经发生过一些故事,这些故事给穆连恒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
胡蓉终于明白了:“突破口就在这个自杀的女孩身上!”
事不宜迟,两人立即行动起来,由于事先收集的材料很充分,胡蓉手上有一份江南大学毕业生联系表,陈玄武和穆连恒那一班同学的联系方式都在,恰巧有几个同学就在江北市工作,而且是在市里的机关单位。
“走!”胡蓉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上官谨紧随其后,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胡市长夹着皮包走进来,和蔼的问道:“蓉蓉,干什么去?”
“办案!”胡蓉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上官谨冲胡市长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也紧跟着出去。
胡市长有些惊讶,上官谨他是认识的,知道是中央来的办案人员,权力滔天,女儿怎么和这些人搅在一起了?难不成又是为了那个案子,想到这里他不禁忧心忡忡起来,女儿就是年轻,头脑简单,涉及到高层的案子,那是那么简单的,真相总是随着领导的意志而发生转移的,不明就里乱查一气,打乱了领导的部署可是大麻烦。
胡蓉要找的这个人叫张颂,江南大学毕业后考入江北市公务员系统,先在司法局工作,后来调入江岸区政法委法制办,担任科员,在一般人眼里,属于前途无量型的优质男。
区委办公楼在城南开发区,是一栋很宏伟的建筑,胡蓉驱车来到大门口,门卫看到警车牌照立即放行,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政法委的办公室,一进门,一个年轻男子正伏案工作,身旁档案堆积如山。
“麻烦您。”胡蓉敲了敲门。
男子抬起头,看到胡蓉,竟然露出惊喜的笑容,慌忙站起来说:“胡警官,我认识你!”
胡蓉也认出这个人就是陈玄武和穆连恒的老同学张颂,她微微点头道:“你就是张颂吧,现在有没有时间,我们谈谈。”
办公室里还有几个中年人,都在喝茶看报纸,那副作派一看就是领导,张颂赶忙介绍道:“王主任,李主任,赵主任,这位是市局的胡警官!”
领导们起初还有些纳闷,心说一个小警察你给我们介绍个什么劲,不过他们的政治敏感性都不差,立刻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玄机,仔细一看,这丫头不就是胡市长家的千金么,胡市长可是马上要当市委书记的人,想巴结都没有门路的。
王主任很有城府,没有表现出过度的热情让人家讨厌,而是很配合的说道:“胡警官你好,找小张有事是吧,没问题,小张你去吧,要配合胡警官的工作哦。”
“嗯”张颂用力的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胡蓉找自己有啥事,但是市长千金来找自己,无形中抬高了自己在办公室的地位,以后这些主任副主任们肯定要高看自己一眼。
“王主任,借你们会议室用一下可以吧。”胡蓉说道。
“没问题。”王主任一口答应,亲自去找勤杂工拿了钥匙开门,又亲自倒了几杯水送进去,这才离去,临走前还把门轻轻带上了。
会议室里很安静,胡蓉先拿出自己的警官证亮给张颂看,然后上官谨也拿出自己的证件给他看,张颂看到警徽和国徽,还有中央办公厅调查部的字样,冷汗都下来了,手也在微微颤抖。
身为区政法委法制办的工作人员,他当然懂得其中厉害,当胡蓉告诉他,这是一次绝密调查,任何泄露都会受到严厉处分的时候,张颂用力的点头,正色道:“我是搞法制的,这些都明白。”
“好吧,现在说说你上大学时候的事情。”上官谨打开了录音笔。
张颂一愣,他有无数猜测,就是没想到对方调查的是自己的大学生活。
“关于陈玄武,关于穆连恒,你们是一个寝室的,我需要所有你能想起来的细节。”上官谨补充道。
张颂沉思一下,说:“那就从入学时说起吧,他们两人一个是暴发户的儿子,一个是农民的儿子,反差极大,我还记得……”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张颂还在滔滔不绝的回忆着过去,他口才很好,记忆力也很强,语言组织能力更是优秀,从他的描述里,胡蓉和上官谨似乎看到了一幅幅校园生活的画面,一个贫苦出身忍辱负重最终奋发图强不负众望的寒门学子穆连恒的形象呼之欲出。
“就是这样,穆连恒牺牲了自己暗恋的女孩,换来了陈玄武的信任,从此成为陈家的得力帮手。”张颂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显然意犹未尽还要继续,胡蓉看看天色已晚,说道:“今天就到这里,谢谢你的配合。”
张颂说:“两位如果没事的话,我想请你们吃个饭,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胡蓉刚要拒绝,上官谨却说:“好啊,我们边吃边谈。”
12-76 娘子军团
此时胡蓉和上官谨之间已经有了一些默契,听到同伴这样说,胡蓉立刻明白了,刚才的谈话张颂过于严肃认真,多是以客观视角来叙述事情,很少加入个人主观感情,上官谨大概是要想更深层面的了解一些问题。
于是她也大大方方的说:“好吧,一起吃饭,这附近有什么安静的饭店么?”
张颂幸福的简直要喊出来,能请市长家的千金吃饭,能当起码半年的谈资,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和胡市长攀上一点关系,不需要很多,他也没这个奢望,只要那么一丁点,胡市长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就行,那以后仕途可就一帆风顺了。
心里异常激动,脸上可没怎么表现出来,张颂起身道:“我去拿包,顺便向头儿请个假,本来今晚要加班的。”
胡蓉很有礼貌的笑笑,身为市长的女儿,对方的心思她一清二楚。
张颂回到办公室,果然,领导们都没走,王主任装作不经意的问起:“小张,什么事啊?”
“哦,说不上公事,基本算是私事吧,王主任,事情还没谈完,我想请胡警官吃个饭,您看……”
王主任大手一挥:“走你的,工作不忙,明天再处理也没关系。”
“谢谢了。”张颂春风得意,拿了自己的外套和皮包,特地看了看钱夹子里的钞票,一千多块,三个人吃饭应该够了。
他心潮起伏,满心都是和胡市长搭上关系后的好事,至于胡蓉为什么要问那两位老同学的往事,他却是一点都没深思。
回到会议室,上官谨看到他手里拿着汽车钥匙,就说我们有车,不用开你的车了,现在酒驾查得严。
张颂又是一阵惊喜,晚饭还要喝酒啊,太好了,那就不是普通工作餐的Xing质了,喝点小酒,更能增进感情。
“哦,那好,我就蹭你们的车了。”张颂说。
下楼上车,胡蓉驾车,张颂说附近有一家五星级宾馆,是江北市最豪华的酒店,大厨是从澳门请来的,粤菜一流,可以去尝试一下。
上官谨却说:“我在香港呆过三年,粤菜吃过很多,既然到江北来了,就要品尝一些当地的特色,据说市内有一家地地道道的烧烤不错哦。”
张颂大跌眼镜,转念一想,宽松自然的氛围更加亲切,便说:“地地道道的烧烤是不错,很有特色!”
于是三人驱车来到烧烤摊,此时的地地道道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中间转了无数次手,不过风格却传承了下来,就是噪杂肮脏的环境,低矮的小板凳,大棚火炉,活羊现杀。
张颂点了一大堆烤Rou、烤鱼,亲自自助烧烤,上官谨要了一箱啤酒,三人边喝边聊,烧烤摊的环境和办公室截然不同,张颂的心情完全放松下来,几杯啤酒一喝,兴致上来,开始大讲当年的轶事,这次他是完全以自己的视角来讲,代入了主观感**彩,听得出他对陈玄武和穆连恒都是极其鄙夷的,但是这两个同学现在混的都比他好,他也很郁闷。
有这样一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当事人来还原当时的场景,上官谨和胡蓉完全明白了穆连恒是怎样一个人,她俩一个是刑警,一个是心理学家,对于人Xing的扭曲和黑暗都有着很深的理解,从穆连恒大学时期的故事就可以判定,这个人心里绝对有Yin影。
一顿饭吃到十点钟,张颂还恋恋不舍,不过两位女调查员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两人交换一下眼神,起身告辞,张颂要去结账,却被告知账已经清了。
“今天居然是市长千金请我吃饭。”张颂心里那个美啊。
……
胡蓉和上官谨连夜分析情报,现在基本判定穆连恒就是凶手,但是证据却非常难找,这个人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预谋几年才下手,基本不会留下马脚,而且这个案子的所有原始资料都被省厅调走,胡蓉手里只是一些不齐全的复印件,陈汝宁的尸体也已经下葬,想找到钉死穆连恒的证据简直比登天还难。
“只有一个办法。”上官谨说。
“什么!”胡蓉立刻停止了手头的工作。
“催眠他,让他主动说出自己的犯罪经过。”
胡蓉摇摇头:“穆连恒很狡猾,现在又是玄武集团的总裁,出入都带着保镖,就连市政府的官员想见他必须预约,催眠他何其困难,除非……我把他直接绑来。”
上官谨说:“不行,绑架来的话就难以实施催眠了,必须让他在心情放松的时候接受催眠,才能有效果,比如……心理治疗,或者和熟悉的人聊天。”
胡蓉想了想,忽然打开电脑搜了一下,说:“找到了,穆连恒曾经代表玄武集团与省电视台合作过一档节目,他和节目主持人江雪晴很熟。”
“江雪晴?”上官谨显然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你认识她么?”
“不算认识,不过有个人和她很熟。”胡蓉说。
“谁?”
“李纨。”
……
北京,至诚集团总部,外面大雨如注,卫子芊还在加班,最近有一批出口物资被西萨达摩亚海关退了回来,说是联合国禁运的军事物资,她正在连夜协调,忽然那只从江北带来的手机响了,她以为还是那个政法大学的教授杨少楠打的,便没去搭理,没想到手机却响个不停,这可不像杨教授的风格。
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号段是江北市的,接了,耳机里传来一个女声:“请问是卫子芊小姐么?”
“我是,您是哪位?”
“你好,我是江北市公安局的胡蓉,我有事想找李总,你能帮我联系到她么?”
卫子芊很纳闷,她当然认识胡蓉,只是想不到对方能和至诚集团有什么挂噶。
“李总已经回家了,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卫子芊答道。
胡蓉似乎有些急躁:“刘子光又被抓了,还是谋杀的罪名,现在我们有个途径能帮他洗刷冤屈,不过要李总出面帮忙才行。”
卫子芊心里咯噔一下,想也没想就说:“我马上通知李总,你不要挂电话。”
此时李纨也正在电脑前工作,刘子光临别前对她的告诫,她深以为然,至诚集团凭借自身优势和敢打敢拼的精神,拿下了西萨达摩亚很多配套附属建筑物的合同,算起来也是一笔惊人的天文数字。
合同数额大,先期投入也大,至诚海外建筑公司虽然是最年轻的子公司,但是业务量却后来居上,成为集团顶梁柱,李纨手里根本拿不出十几个亿的资金,只能从银行贷款,但是根据刘子光的情报,西萨达摩亚将会发生动乱,这个节骨眼上把贷款投入一个战乱国家,无异于把金子往大海里扔。
可是工地一份份传真催的急,发包方已经最后通牒了,如果不履行合约的话就要进入诉讼程序了,李纨左右为难,一方面是外部压力,一方面是对刘子光的信任。
正举棋不定,手机震动起来,李纨回头看一眼熟睡的儿子,拿起了手机低声道:“子芊,什么事?”
“李总,江北公安局的胡蓉电话找你,说是关于刘子光以谋杀罪被逮捕的事情。”
“好的,你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李纨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
一个惊雷,小诚揉着眼睛醒来,却看不到妈妈,顿时哭了起来,李纨正在阳台打电话,进来拍着儿子的脑袋,嘴里还在讲电话:“好的,我马上给江雪晴打电话,先这样,有事情随时联系。”
和胡蓉通完话,李纨忧心忡忡,但却坚定了一件事,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刘子光的被捕必将导致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她再次拿起电话:“子芊,订两张明天去江东省城的机票,对,你和我一起去,其他的事情全部暂停,对,爱起诉就让他们起诉去好了!”
斩钉截铁的说完这话,她挂了电话,开始寻找江雪晴的号码,其实李纨和江雪晴的私交并不算很好,只是出于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心理才结交的这位电视台女主播,后来江雪晴的父亲被双规,姨夫跳楼自杀,李纨并没有像别人那样摒弃这个朋友,而是给予她很多支持,两个人的关系才逐渐密切起来,再后来,江雪晴嫁到了省城,李纨搬到北京,来往也就淡了。
已经深夜十一点半了,但李纨确信江雪晴此刻还没睡觉,拨打了她的电话,却是关机,李纨这才想到江雪晴大概已经换了省城的号码,现在太晚不好找别人要号码,于是上网查江雪晴的QQ,头像是灰的,留言之后也没反应,看来是不在线。
李纨凝神想了一会儿,打开微博搜寻江雪晴的名字,果然找到了带认证的江雪晴,直接给她留了私信,没想到几十秒后手机就响了。
“纨纨,你找我啊。”江雪晴的声音爽朗愉快,似乎小日子过得不错。
“是啊,我明天去省城,想找你玩,不知道江大主播有没有时间。”李纨说。
“呵呵,我现在已经不是主播了,是台里的制片人,明天啊,我得看看安排,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对了,你来不是玩吧,有什么事情直说,省城这一块我人脉还行,就算我不行,我们家那口子也行。”江雪晴依旧豪迈。
“哦,是这样,刘子光被捕了,罪名是谋杀陈汝宁,我想请你帮个忙……喂,喂,雪晴你在听么?”
电话那边,江雪晴已经泪流满面,她以为可以把那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士忘掉,但提到这个名字,她还是情不自禁的流泪了。
12-77 群莺荟萃
“雪晴,你怎么了?”李纨似乎感受到了千里之外的悲伤。阅读网['']免费文字更新!
“没什么,你说明天要来是吧,几点的航班,我去机场接你。”
李纨松了一口气,知道江雪晴肯定答应帮自己,她报了航班号和时间,挂了电话,哄小诚睡觉:“妈妈明天要出差,你要听老师和爷爷***话,不睡懒觉,知道么?”
把儿子哄睡着之后,李纨来到父母卧室前,轻轻叩了叩门,父亲李天雄是老安全出身,睡觉向来很浅,听到敲门声就披衣出来,问女儿:“这么晚还不睡,出了什么事?”
李纨说:“爸,刘子光又被当地公安局抓了,你有没有办法打听一下,到底是谁在对付他,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
李天雄凝神想了半天才说:“刘子光现在的格局和以往大不相同了,他的对手肯定不是一般人,我只能尽量打听情况,纨纨,我早就提醒过你,刘子光是个危险人物,你要和他保持距离,你怎么就是不听的呢。”
李纨说:“如果我和他保持距离,小诚早就丢了,如果我和他保持距离,至诚早就被人兼并了,更谈不上IPo,如果我和他保持距离,至诚不可能做到海外那么几十亿的业务。”
李天雄张了张嘴,被女儿顶的没话说,确实,刘子光虽然是个惹祸精,但也是大财神,每次遇到祸事都能逢凶化吉不说,还能反捞一票,这次怕是也不例外。
“好吧,我尽量帮你问一下。”老头很爽快,说不过别人就立刻妥协。
“爸,明天我出差,你帮我接一下小诚。”
“好吧。”
……
次日一早,公司派车把李纨和卫子芊送到了都机场,昨夜一场大雨,机场空气清新,万里无云,能见度很高,航班顺利起飞,两小时后抵达江东省城
江雪晴早已在出站口等待,随行的还有她的助理和司机,看到李纨出来,江雪晴迎上去又是拥抱又是吻脸,亲热的不得了,一番寒暄后众人上了一辆豪华的丰田考斯特,江雪晴自豪的说:“这是台里迎接贵宾的专车,我给借来了。”
司机问:“江姐,咱们回台里还是去哪儿?”
江雪晴大手一挥:“去我家。”
江雪晴的家在省委大院,是一栋单门独院的小别墅,把他们送到之后,司机就开车回去了,李纨注意到,车库里有一辆进口的捷豹跑车,颜色是夸张的大红色,估计是江雪晴的座驾。
一行人进了门,家里有个四十多岁的阿姨,负责打扫卫生和买菜,对江雪晴言听计从,江雪晴的助理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很有眼力价,不用吩咐就跑去厨房煮咖啡了。
李纨和卫子芊坐在沙上,打量着客厅里的陈设,博古架上很多珍奇的宝贝,其中一个钧瓷的盘子看起来和故宫藏品差不多,卫子芊瞧了半天,江雪晴笑道:“别看了,是真的,我们家那口子喜欢这一口,这是他从旧货摊上淘来的。”
李纨心中暗笑,这怕是别人有心孝敬,又怕领导不接受采取的暗渡陈仓的办法吧,不过这也说明江雪晴现在混的确实不错。
助理端上咖啡,江雪晴打她回去了,阿姨也去佣人房休息了,江雪晴说:“午饭时间还有一会,咱们先说正事吧。”
于是李纨便将刘子光的案子娓娓道来,江雪晴听了拍案而起:“草菅人命!江北市政法系统已经黑白不分了么,我这就给韩寺清打电话,问问他怎么查案的。”
江雪晴可不是虚张声势,论辈分,她是韩寺清的本家小婶婶,论身份,她老公是正厅级干部,比韩寺清高了一级,还真有资格质问他。
但是李纨却制止了江雪晴,说:“这个案子很复杂,牵扯到一些黑幕,不可轻举妄动。”
江雪晴冷笑:“就是牵扯到省部级的官员,我也不怕。”
这也是实话,江雪晴老公的家族在中央也是很有影响力的,虽然现在他只是个正厅,但胜在年轻,五十岁以前进副省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是那种前途不可限量的红色后代,青年后备干部。
“雪晴,你先别急,还有两个朋友要过来一起谈这个案子,我们了解清楚再做决定吧。”
“哦,什么朋友?”
“江北市局的,胡蓉,还有一个人我也不认识。”
“那好吧,我让司机去接他们。”
“不用,她们这会儿也差不多该到了。”李纨看看腕表,上午十点钟,正是约定联络的时间。
果然,电话响了,是胡蓉打来的,她们已经到了省城,李纨问清楚位置,对江雪晴说:“不如中午一起吃饭,边吃边谈。”
江雪晴说:“我知道一个私房菜馆,位置很偏,但是没人打扰,正好谈事情。”
……
一小时后,四个女人在省城东郊风景区内一家私房菜馆碰头了,这家饭店不对外营业,只招待会员,看到江雪晴等人,服务人员立刻将她们引到一间宽敞的包间,江雪晴也不客气,点了八个菜,一些鲜榨的饮料,服务员摆上果碟和茶水,静静地候在门外,需要他们服务的时候,只要摇一下铃即可。
没有太多的寒暄,胡蓉和上官谨简单把案子介绍了一下,然后胡蓉说:“这个案子比较特殊,有些高层的人想办刘子光,但是又找不到证据,只好用陈汝宁案来栽赃他,我们想通过常规途径为他辩护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是找到真凶。”
江雪晴认识胡蓉,几年前银行劫案的时候她就采访过胡警官,两人之间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既然胡市长的女儿都这么说了,说明这案子水确实很深。
“好吧,需要我做什么?”江雪晴说。
上官谨接口道:“我想请您安排一次对穆连恒的访问,以穆连恒的社会地位,一般媒体采访不到他,以您的身份他一定会答应,在访谈过程中,我会对他实施催眠,让他说出谋杀陈汝宁的事实真相,过程我们会进行录像,拿到这个,刘子光的杀人罪名就能洗清。”
“欲加之罪而已,洗清这个还有其他罪名,那怎么办?”李纨这个问题很尖锐。
上官谨笑了笑:“难道刘子光是在孤军奋战么,他背后虽然没有高官显宦,但是正义的力量又岂是几个官员能比拟的,我相信他既然敢自投罗网,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么说吧,这家伙分分钟都能越狱出来,可他偏偏不出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江雪晴似乎在沉思什么,忽然问道:“上官处长,你可以保证催眠成功么?”
上官谨也想了一下,慎重的答道:“穆连恒此人心机很深,心理防线肯定是很严密的,这对我是一种挑战,不过我在美国念心理学的时候,曾经成功催眠一个连环碎尸**杀人犯,我觉得,穆连恒不会比他更变态,所以,我有把握。”
江雪晴说:“录像威力不大,要搞就搞现场直播!”
此言一出,李纨、卫子芊、胡蓉、上官谨三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淡然,但是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她还是对刘子光念念不忘啊。”李纨心中暗道,以江雪晴现在的家世,完全不用参合到这件事中,可她却义无反顾的加入进来,并且不惜动用资源,把事情搞大,不得不说,现场直播是个好办法,把真相暴露在几百万电视观众前,栽赃刘子光者绝对无力回天。
“好,那就现场直播,把他的丑恶嘴脸公诸于众。”上官谨第一个投了赞成票。
胡蓉和上官谨也举起了手。
李纨却说:“雪晴,这事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江雪晴说:“不会,说不定这台节目会大火呢,再说我帮麦省长揪出杀害他妹夫的真凶,他感谢我都来不及。”
饭菜上来了,大家都没胃口吃饭,一直在讨论具体细节,结账的时候,饭菜基本都没怎么动,江雪晴付账,让店家把剩菜打包送到电视台去,然后五个女人打道回府,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
江北,玄武集团办公室,穆连恒没来由的打了好几个喷嚏,觉得耳根子热。
……
江北市,桃林看守所,刘子光又被提到了会见室,这次来见他的法庭指派的律师侯振业,侯律师可是刘子光的老相识了,他是李纨大姑姐的老公,当初和别人合开正义律师事务所,饭碗就是被刘子光给砸了的,后来依靠老丈人的路子,进了司法局当公务员,负责法律援助这一块。
仇人相见,侯律师坐下后打开公文包,拿出档案来摊在桌子上,扶一扶眼镜道:“刘子光,我是你的辩护律师,现在有几个情况想问你请你配合回答。”
刘子光瞄瞄他:“我什么时候聘请你的?难道我穷的需要法院帮我找律师了?”
侯振业皮笑Rou不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是法院安排的辩护律师,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有什么问题找法院去,你的案卷我看了,罪证清楚,打赢的希望
不大,现在只能争取缓刑……”
“滚”刘子光说。
“你说什么?”侯振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滚蛋!”刘子光作势要站起来,侯振业吓坏了,慌忙收起东西塞进包里,转脸就走,走到门口回头来了一句:“三天后开庭,咱们法庭上见。”
一般来说,这种故意杀人案从立案侦查到提起公诉时间是很久的,没有几个月时间无法完成准备工作,不过刘子光并不惊讶,因为他知道,再过几天就是西萨达摩亚大选开始的日子,某些人一定要抢在大选结束前把案子落实了。
算起来,途径香港回国的李建国也该到了,现在刘子光唯一担心的就是李建国闹得动静太大……
12-78 转移亲人
最新章节,最快更新尽在 ****73文学网更新快。 江北市立医院,方霏心事重重的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她已经回忆起所有的事情,小舅舅判刑,母亲双规,自己被大学清退,刘子光被捕,未来的公公患上白血病,千头万绪全都压在了她的肩头
今天上午刚去过公安局了解情况,人家说这案子早就送检了,现在不归他们管,想去看守所探望刘子光,却被告知非直系亲属不许探望,她一个柔弱女孩,父亲又在美国讲学,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忽然有个声音响起:“小方”
方霏疑惑的站住,那个声音继续说:“我是刘子光的朋友,你别站住,继续走,到食堂里找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
方霏听出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没有迟疑便走进食堂,打了一份饭找了个角落坐下,不大工夫,一个穿白大褂,医生模样的男子坐到了她对面,方霏认出这个人正是刘子光的好兄弟李建国
“你先看这个……”李建国压低声音,将一张写着字的纸条推了过去,方霏看完,说道:“能行么?”
……
方霏吃完饭回到急诊科,照例去给观察室的病号挂水,挂上一瓶药水后回到护士站,这会儿急诊病人不多,她拿起一本专业书开始看,半个月后医院有个业务考核,护士们现在都在抽空学习
走廊的长椅上,两个年轻人坐着看报纸,这俩人已经在急诊科呆了好几天了,医院保卫科说他们是有关部门的人,不用理会就行,这俩人也无聊的很,一张报纸看来看去,轮流去院子里抽烟,上厕所
静静的过了十分钟左右,忽然护士站的灯亮了,方霏赶紧过去查看,原来是刘大爷突感不适,于是方霏紧急通知医生,一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男医生过来搭了脉搏,翻了眼皮,说:“送手术室”
急诊科的病床脚底下都是带轮子的,推了就走,见方霏推着病床出来,两个年轻人放下报纸远远的跟着,乘电梯上了楼,进了一扇门,两人正要跟进去,却发现门被反锁,抬头一看,三个字“手术室”
俩人无奈,只好找张椅子坐下,继续看报纸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清洁工,小推车上放着沾血的衣服,一个年轻人上前问道:“大姐,刚才送进去的病人怎么样了?”
清洁工狐疑的看了看他:“什么病人,这就是个过道,送病人不从这里走啊”
两人立刻醒悟过来,冲进这扇门一看,果然,这只是一个不常用的通道门而已,门后面直通医院杂物间,他们负责监视的对象早已不见了踪影
其中一人赶紧拿出对讲机,正要报告,忽然一人出现在面前,两人猝不及防,被三下五除二撂倒在地,身上的配枪和手机都被搜了出来,瞬间拆成零件丢进了垃圾桶
直到三个小时后,他俩才被清洁工发现,两人捆得象粽子一样丢在杂物间的最里面,嘴上贴着胶带纸,别提多狼狈了
两个年轻干警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在医院看病人都能看丢,事先居然不仔细了解医院的布局,两个人被一个人瞬间放倒,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都看不清,公安局的面子全被他们丢光了
韩局长紧急报告了专案组,自从刘子光被捕后,专案组的大批精干特工已经撤离江北,现在只有徐纪元和几个文职人员在,他们立刻召开会议,展开部署,三个小时的时间,两个行动不便的老人,最远也就是到省城一线
“不,要紧急调查三小时内江北机场的航班起降情况”徐纪元说
资料很快反馈回来,两小时前有一架飞机经停江北机场,飞往香港
“马上协调总部,派人在香港机场守着”徐纪元下令道
“报告组长,登机口的录像调来了,似乎没有我们要找的人”有人报告道
一个组员过来和徐纪元耳语了几句,徐纪元起身来到另外一间办公室,桌子后面坐着的正是协助病人潜逃的护士方霏
徐纪元坐了下来,没有说话,紧紧盯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小护士,她居然敢在有关部门面前耍花枪,现在被调查还心不跳脸不红的,心理素质果然过硬
“人去哪里了?”徐纪元心平气和的问道
“去国外治疗了”方霏表现的比他还要心平气和,而且语气里居然带有略微的讥讽
徐纪元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不要被这个小女孩激怒,他微微一笑,以居高临下的态势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罪行有多严重”
方霏毫不畏惧的和徐纪元对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刘子光的父母一生勤俭、乐于助人,从未做过坏事,没触犯过法律,他们是守法公民,受国家法律保护,有权利选择医院治疗,并且无需通知任何单位和个人”
“小姑娘,你以为法律可以当挡箭牌么?告诉你,我不是警察,为国家安全,我有权利扣押、审查、监视、监听任何人,包括现在将你拘留,任何人都无法帮你,甚至找不到你的下落,你想这样么?现在告诉我,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没有谁,既然你调查的很清楚,那你一定知道我是刘子光的未婚妻,病人是我未来的公婆,我有义务帮他们寻找合适的医院,就这样”
“你不说是,那就在这里住几天”徐纪元的话语虽然并不严厉,但透着不可抗拒的权威,说完起身就走
……
玄武集团,穆连恒坐在大班台后面批阅着文件,经过一段时间的整合,他已经把自己的一帮亲信提拔成集团的中层领导,这伙少壮派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基本都有MBA学历,是个很排外的小圈子,由于他们只对穆连恒效忠,所以被称作穆家班
陈玄武几乎从不Cha手公司管理,只知道伸手要钱,他对穆连恒的信任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当然穆连恒也没让他失望,在江东省房地产这一块,玄武集团基本上是一统天下,昔日的大开发被玄武兼并,至诚也放弃了省内业务,转战国际建筑市场,玄武集团虽经总裁暴亡之变故,但很快就挺了过来,而且业务蒸蒸日上,陈少爷不管是要飞机还是游艇亦或是小明星之类,穆连恒都会全方位的满足他
今天有个好消息,省电视台的财经与民生栏目通过关系向穆连恒提出要做一个专访,这个栏目的制片人是江雪晴,她老公可是省里的重量级人物,将来前途未必低于陈玄武的舅舅麦省长,所以穆连恒不敢怠慢,亲自准备材料,应对专访
江雪晴是江北电视台起家的,主持风格走的是亲民路线,收视率位居省台榜首,她的节目向来随和通俗,就像拉家常一样,穆连恒大致准备了一份发言稿,挑了一套时髦的衣服,特地做了个头发,通知办公室,可以出发了
玄武集团的老总出门排场很大,穆连恒摒弃了陈汝宁低调的传统,搞了一辆迈巴赫作为自己的专车,随行的助理、秘书、保镖、私人医生、翻译、司机等足有十余人,前后四辆车
车队驶出了玄武集团,一辆黑色悍马开道,走高公路直奔省城而去,玄武集团的总部本来就在省城,办事很是方便,为了明天的访谈,穆连恒先找到江雪晴进行预热,两人约了一个档次很高的饭店吃饭,穆连恒带着自己的一帮干将,江雪晴也带着助理和明天参加访谈的一位女嘉宾,双方欢聚一堂,中国人的传统是酒桌上谈事情,大家一来二去的就把明天的访谈内容确定下来了,基本上是以穆连恒的个人发展和玄武集团的光辉事迹为主,说白了就是一次软广告
江雪晴也委婉的提出,栏目初建,资金短缺,希望
穆总大力支持,穆连恒一听这话,心里明镜似的,在酒桌上就大笔一挥,批了十万块的赞助,另外承诺在省台上几个广告,估计合同起码几百万,当然,给江制片个人的红包也是少不了的,这个就不用在席面上说了,业内规则,大家心照即可
这场酒喝的非常尽兴,第二天,穆连恒打扮停当,坐着他的迈巴赫来到电视台,一番寒暄后进入化妆间,简单修饰了一下,江雪晴的助理告诉他,这个节目是录播,不用紧张,放松就行
穆连恒以成熟男子的微笑应对这个年轻的小助理,堂堂玄武集团的总裁什么场面没见过,别说是访谈了,就是和巴菲特共进午餐他都不带打怵的,当然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待会上了节目他们就会知道自己的成熟稳重睿智大方
节目开始,穆连恒进入了直播间,这是一个很大的屋子,布置的很温馨,沙发、壁炉、书橱、名画,古色古香的欧陆风情味道,主持人和嘉宾坐在椅子上,留给穆连恒的是一张宽大松软的沙发
直播间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香味,沁人心脾,穆连恒精神抖擞,很绅士的和女士握手道:“主持人好,嘉宾好”
江雪晴看了看手表说:“再过一分钟咱们就开始,穆总,就按照咱们昨晚说的那样来”
穆连恒点头微笑:“没问题
江雪晴做了个手势,摄像打开了摄影机的镜头盖,开始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