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5 以血洗血
刘子光在赌,他不确定这个文度族军官是否会见钱眼开,但是从这个国家的经济水平来看,就算是职业军官也未必收入丰厚,一百美元可以兑换十几万西萨达摩亚比索了,应该很有说服力。
军官继续恶狠狠地盯着刘子光,不去接那张绿色的钞票,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有人开始暗暗抱怨刘子光不该公然行贿,用金钱玷污了军官的荣誉,这下小麻烦都变成大麻烦了。
刘子光也捏了一把汗,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从机场海关人员的贪婪表现就能看出,这个国家的吏治腐败透顶,作为手上有枪杆子的军人,断不会放弃捞钱的机会,他唯一担心的是,一百美元能不能填饱军官大人的胃口。
当然,他也有备用方案,如果这家伙不识抬举的话,那藏在背后的霰弹枪就会代替美钞说话,顶住军官的下巴胁迫他的手下放下武器,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这一招。
军官一把抓过美钞,不动声色塞进了军装口袋里,严肃的说了几句话,翻译松了一口气,说:“他说这钱是保证金,但是只能保证一个人的清白,士兵还是要进去搜查。”
刘子光明白了,这是讹诈呢,不过能通融就好,他对翻译说:“你告诉他,我们会给他钱,但是不能进去搜查,这里是联合国的医院,是库巴将军请来的客人,如果他执意硬闯的话,库巴将军知道之后会不高兴的。”
翻译忙不迭的把这段话翻过去,军官翻了翻白眼,忽然暴怒起来,但气焰明显降低了一些,翻译说:“他要钱,要很多钱,因为他的部下遭到卡耶族叛军的袭击,死了很多人,如果不给钱的话,我就要进去搜查叛军,即使官司打到库巴将军那里也不怕。”
刘子光的钱夹里只有零散的几张美元和西非法郎了,他把这些全都塞给了军官,又问医生们“谁身上有钱。”
医生们身上哪有钱,原始丛林里根本没有市和商场,部落实行的也是以物易物的买卖方式,所以只有采购员那里有上百万的西萨达摩亚比索,折合成*人民币也不过是千把块钱,还是用来在圣胡安购买补给品的,采购员忙不迭的跑回办公室取出大把钞票来,献宝一样送到军官面前,但军官看着这堆不值钱的花花绿绿钞票,只是不屑的让士兵收起,然后不到一秒钟他的脾气就再度变坏,挥舞着手枪作势要往里面冲,但已经明显看出来是在恫吓,他的目的只是勒索更多的钱。
医疗队是免费救助病人,不是盈利机构,仅有的一点经费都交出来了,哪还有多余的钱,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刘子光又说话了。
“等等”刘子光大喊一声,摘下那块Ic飞行员手表递到了军官面前,军官虽然不识货,但也能看出这手表价值不菲,他毫不客气的拿过来放在耳朵边听了听,又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看看表壳是否含金,虽然不甚满意,但还是戴在了自己手腕上,让手下把采购员递上来的大把比索接过来,望了望院子里的病人们,啐了一口,摆摆手带领士兵们离开了。
危险终于解除,众人如释重负,刘子光这才现,强悍的谷队长的后背都湿透了,她诚恳的对刘子光说:“谢谢你。”
“都是他惹的祸,如果不是他杀了那些哨兵,军队也不回来!是他害死了整个部落的人!”麦嘉轩不依不饶的指责着刘子光。
刘子光无语,他不屑和麦嘉轩争辩什么,更何况对方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倒是谷队长深明大义,斥责道:“文度族和卡耶族已经处于战争状态,即使没有白天的事情也会生类似的屠杀,现在我们身处战区,先想的应该是如何脱困,而不是互相指责,我不希望
再生类似的事情。”
麦嘉轩不说话了,阴鸷的目光看了刘子光一眼。
……
军队撤走了,医疗队的医生们迅赶到部落查找幸存者,遗憾的是,政府军赶尽杀绝,整个村落一片焦土,被烧死的人呈斗拳状躺在地上,其状甚惨,还有不少人是被枪打死的,头颅被残忍的割去,老酋长的尸吊在村口的,身上一丝-不挂,刘子光他放下,默默地脱下卡其衬衫盖在老酋长的身上。
“这里不能再停留了,马上撤离。”谷队长一声令下,众人擦去脸上的泪珠,返回营地,刘子光却背起了霰弹枪,对方霏说:“你帮我照顾小阿瑟。”
方霏眼含热泪,恋恋不舍的望着刘子光,千言万语凝成两个字:“小心。”
刘子光刚要走,却被谷队长拦住:“等等。”
一条插满12号霰弹的皮带递了过来,谷队长什么也没说,眼神中的怒火已经表明了一切。
刘子光接过子弹带围在身上,又从地上捡了一把被火烧焦了手柄的割胶刀,义无反顾的消失在莽莽丛林中。
医疗队抛弃了大量家当,只带着必要的文件资料就匆匆上路了,路虎车打头,雪亮的车灯刺破夜空,两辆大卡车随后前行,沿着河边的土路向圣胡安市区挺进,现在只有那里才是安全的。
……
刘子光悄悄尾随着那支屠戮了整个部落的政府军小分队,他用黑色的泥土染黑了面庞,只穿着T恤和短裤,身上腰间缠满了子弹,一手拿枪,一手握刀,悄无声息的注视着他们的行进。
大战过后的政府军士兵们收获颇丰,不光割了几十个人头,还捞到一大笔钱,兴高采烈的举着火把走在夜路上,有几个士兵还跳起了民族舞蹈,四十多人的队伍零零散散的像是落在地上的羊屎蛋。
刘子光静静地等待着大队人马过去,当最后一个士兵从那面前经过的时候,猛然出手将其拉进灌木丛中,捂住他的嘴同时用割胶刀在他喉头上划了一刀,这一刀力道很足,士兵的脖子几乎被割断,热乎乎的血从颈子里喷出来,身子软绵绵的塌下去,刘子光摘下他身上的自动步枪,检查一下帆布子弹袋,刚才的战斗打光了所有子弹,只剩下腰带上几枚圆滚滚的美式手榴弹。
刘子光把手榴弹挂在身上,以灌木丛为掩护,跳跃前进,再度将一名落在后面的士兵拖进灌木丛,此时正巧有个大兵停下撒尿,看见同伴的双脚消失在灌木丛中,顿时哇哇大叫起来,从肩上摘下步枪朝这边射击。
刘子光一个翻滚,刚才落脚的地方已经挨了一串子弹,他一个鱼跃跳出灌木丛,同时扣动了霰弹枪的班机,那士兵被打得满脸开花,登时倒地而亡。
这下可戳了马蜂窝,士兵们大喊大叫着狂奔过来,刘子光连续拉动套筒扣动扳机,霰弹枪喷出一团团火焰,瞬间将剩下的四子弹打光,然后跳进路边的坑里。
士兵们猝不及防,被放倒了四五个人,剩下的慌忙趴在地上朝这边胡乱射击,虽然是漫无目的的乱射,但也给刘子光带来极大威胁,他不敢抬头,藏在坑里往枪膛里塞着子弹,就看见身旁的树枝、泥土被打得到处飞溅。
军官大声命令五个士兵从左翼包抄过去,士兵们互相推诿了一番,终于推出五个倒霉蛋,端着枪猫着腰钻进了灌木丛,五分钟后,只听一阵枪响就再无动静了。
军官有些害怕,这里毕竟是卡耶族人的地盘,他也顾不得受伤的士兵们,带着手下匆匆撤走,一百米外的大路上停着两辆敞篷军用卡车,士兵们争先恐后的爬上军车,军官和司机坐进了驾驶舱,军官一摆手,司机动了汽车,猛踩油门,车轮向前滚动的瞬间,塞在轮胎下的拔掉保险销的手榴弹轰然炸开。
数百枚钢珠击穿了单薄的车厢底板,把士兵们打得浑身都是血窟窿,但是最致命的还不是这个,位于汽车底部的油箱被引爆,汽车生了大爆炸,士兵们惨叫着跳下汽车,满地打滚,指望能扑灭身上的火焰,但他们的军服上已经站满了汽油,想脱掉哪有那么容易。
眼前的一幕震惊了藏在路旁的部落战士,装备简陋的卡耶族战士手拿着弓箭和长矛,以及几杆殖民时期的燧枪正等着打伏击,哪知道没等他们难,这些残暴的文度族士兵就遭到了报应。
然后他们又现了更加令人震惊的事情,一个浑身污泥的勇士出现了军车前面,一手端一支自动步枪,开始扫射那些在烈焰中哀号的士兵。
战斗只进行了不到五分钟,这支小分队就全军覆灭了,肩膀上三颗星的指挥官被打死在驾驶室里,子弹从前额钻入,白的红的涂满了座位靠垫,刘子光从他身上搜出自己的美元,又把他腕子上的Ic手表摘下,擦了擦血污重新戴上。
确认现场没有人喘气了,刘子光才撤离了战场,他背着步枪雄赳赳的走着,背后是冲天的烈焰,还有一双双惊讶的眼睛。
8-56 圣胡安局势恶化
等刘子光走远了,藏在树丛中的卡耶族战士才探头探脑的出来,开始搜刮军车上的一切东西,烈火焚烧后的卡车上其实没什么可利用的物资了,但他们还是将士兵身上没烧掉的军装和军靴剥了下来,连**都不放过。
枪声响起的时候,医疗队的卡车还没走远,道路实在太泥泞了,天黑又看不清路,爆豆般的枪声让每一个人都惊恐万分,小阿瑟心急火燎的想跳下车去,却被方霏死死拉住:“别去,危险!”
汽车轮胎在泥泞中咆哮着就是不动,几个男医生忙不迭的下车找来树枝塞在车轮下,女同志们打着手电照明,大家时不时的望一望远处,生怕军队追上来。
“根本就不该去,呈什么英雄啊,这下把大家都连累了!”麦嘉轩恨恨的说,没人搭理他,都在默默地努力着。
终于,汽车出一阵畅快的轰鸣,从泥潭中脱出,此时远处爆炸声传来,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空,战斗更加激烈了,众人忙不迭的跳上车,连说:“快走,快走!”
汽车开动了,车厢里气氛凝重,大家都沉默不语,唯有小阿瑟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方霏不时掀起车厢篷布向后张望,期待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中奔出,但是事实让她失望不已,茫茫密林越来越远,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方霏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氤氲,手指狠狠掐着自己的虎口,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正在独自哀伤之际,小阿瑟轻轻摇了摇她的白大褂,说:“他是兰博,不会死的。”
“傻孩子,他怎么会是兰博呢,他只是个普通人。”方霏笑了,眼泪却噗噗的掉下来。
坐在第一辆车的谷队长握着猎枪,警惕的扫视着车灯照耀下的原野,忽然她现远处路边坐着一个人,嘴上的烟头一明一灭,正是刘子光。
“停车!”汽车嘎的一声停下,谷队长没有罗嗦,直接招手喊道:“快上车!”
后面卡车里的人伸头探脑张望,小阿瑟也看到了刘子光的身影,兴奋地冲着方霏喊道:“兰博回来了!”
方霏探出身子一看,正瞅见刘子光冲自己伸出手指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这下她彻底放心了,坐回座位偷偷地笑了。
刘子光上了路虎,降下车窗持枪警戒着,谷队长看到他身上有血,便问道:“你不会告诉我,把那帮刽子手都解决了吧?”
刘子光笑而不答,但是腕子上的手表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是军人。”谷队长忽然说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您才是军人。”刘子光瞥了一眼这个干练的女人道。
“我曾经在第一军医大工作过,文职五级,那么您呢?”
刘子光暗道果不其然,这个女人有军方背景,他摇摇头说:“我真的不是军人,但我曾经是射击冠军。”
谷队长狐疑的看了看他,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
前面的道路渐渐变得平坦干燥,汽车的度也上去了,天边也出现了一抹早霞,血与火笼罩下的卡洛斯湖部落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但每个人都难以忘怀昨夜生的一切。
又向前开了几十公里,汽车驶上了柏油公路,至此大家的心情才彻底放松下来,上了公路,圣胡安就不远了,市内的治安状况远比郊外好得多,军人也不敢擅自杀人放火,还有长途电话可以和大使馆联系,用不了多久就能安全返回国内了。
忽然,一个白人男子冲上了马路,拼命挥动着双手,路虎车停下,刘子光持枪下车,用英语喝问:“想找麻烦么?”
那白人男子满身泥污,狼狈不堪,脸上还架着一副眼镜,操着一口美式英语喊道:“感谢上帝,救救我。”说着就躺到了地上。
刘子光上前查看,现这人背上插着一支箭,衣服被荆棘划了很多细碎的口子,看来也是经历千辛万苦才逃出来了的,他赶忙招呼人把这个白人男子抬上卡车去救治,好在这里全是医护人员,处理简单的外伤不在话下。
人被抬走了,背包却落在地上,刘子光捡起背包检查了一番,现一个小巧的笔记本电脑和几块黑漆漆的石头,便把包扔进了路虎的后座,跳上车道:“开车!”
汽车缓缓驶离,远处一帮手握弓箭长矛,脸上涂着油彩的土著人悻悻的望着汽车远去。
三个小时后,车队终于驶入了圣胡安市区,一路之上竟然没有遇到任何的盘查,刘子光很清楚这是为什么,整个西萨达摩亚的军队也不过三百人,大部分要用来维持圣胡安市内的治安和保护总统阁下的安全,能用于戡乱剿匪的军队实在有限,昨天自己一个人就解决了几十口子,怕是歼灭了西萨达摩亚6军整整一个军区呢。
清晨的圣胡安市,气氛格外凝重,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就遇到了警察的盘查,谷队长出示了西萨达摩亚国家卫生部的公文和自己的护照,又塞了几张比索过去,警察们也不为难他们,挥挥手放行了。
车上还载着十几个患疟疾的卡耶族病人,带着他们住旅馆显然不合适,谷队长自有办法,让人把这些病人转到当地的教会医院去,那里会无偿接收病人。
“教会医院的维多利亚女士是个很好的外科医生,她在非洲的时间远比我们要久得多,作为同行,我很敬佩她。”谷队长这样说。
和谷队长预料的一样,维多利亚很爽快的接收了所有病人,而那个背上中了一箭的白人情况却远比想象的要糟糕,根据他护照的信息可以得知,他叫安德森.布莱恩特,是个美国人,而从他背包里的小锤子之类的地质勘探工具可以得知工具可以得知他还是一个地质工程师。
“安德森先生的伤势很严重,他中了箭毒。”维多利亚面对这种箭伤也是一筹莫展,她告诉医疗队的同行们,这种当地土人喂在箭矢上的毒液取材于某种神秘植物的生物碱,无药可医。
此时安德森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着四十度的高烧,医生能做的不过是给他降温而已,但这也维持不了多久。
“可怜的美国佬。”刘子光怜悯的看着这个五十多岁饱经沧桑的地质工程师,叹了一口气,非洲是个荒蛮富饶的地方,但是为了工作送了性命实在不值得。
“把他留在这里吧,我会和美国代办处联络的。”维多利亚说。
“那就拜托您了,这是布莱恩特先生的随身物品。”刘子光把背包交给了维多利亚,那几块矿石他看过,黑黝黝挺沉的,不知是什么玩意。
从教会医院出来,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这一夜死了太多的人,没人能高兴起来,谷队长宣布,医疗队进入圣胡安大饭店休整,等待国内的下一步指示,没有自己的批准,谁也不许上街游逛。
车队驶入了圣胡安大饭店,刘子光注意到,往日的门童竟然换成了手持霰弹枪的本地保安,看来市区的局势也不容乐观。
饭店经理热情招待了医疗队,由于局势不稳定,各处的白人种植园主和企业家都逃离了住所,搬到了相对安全的饭店里来,所以房间很紧张,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了十个房间接待医疗队的医生们。
刘子光把汽车和小阿瑟还给了经理,并向他表示了感谢,然后提着枪去顶层找伍德先生,哪知道伍德先生竟然不在,他的混血小女友告诉刘子光,老乔治一大早就出去了,还带着一支猎枪,听说他的种植园里好像出了点事。
无奈之下,刘子光只好返回房间,却现浴室里有人在洗澡,透过毛玻璃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正淋着热水欢乐地唱着歌呢。
“我进来了哦。”刘子光吓唬道。
“不许进,坏蛋。”浴室里传来方霏的惊叫声。
但刘子光还是推门进来了,一-丝不挂的方霏拿着莲蓬头一阵狂喷,把刘子光浑身上下淋的精湿,然后两个人交缠在一起,热烈的长吻。
一个世纪之吻后,刘子光拿起浴巾把方霏包起来抱出浴室,往软绵绵的大床上一丢,方霏再次尖叫起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说:“拉上窗帘!”
刘子光忙不迭的去拉窗帘,走到窗口却停下了,目光落在外面的街道上,大批衣着各异的黑人暴徒手持棍棒砍刀,气势汹汹的冲进店铺里打砸抢,把店主拉出来殴打,警察和军人就在街头执勤,竟然纵容行凶,不管不问。
“怎么了?”方霏在床上支着胳膊问道,细嫩的小胳膊惹人怜爱,头上还滴着水,但刘子光已经没心情欣赏这个了,他焦躁的说:“出事了,快穿衣服。”
方霏乖乖的那衣服穿起来,刚把衬衫穿上,门就被敲响,是同事的声音:“小方你在这里么?谷队长让大家集合!”
“马上到!”方霏答应一声,来不及擦干头就出去了,刘子光想了想,也跟着出去了。
走廊里,医疗队的同事们纷纷从房间里走出来,麦嘉轩也在其中,他看到方霏红扑扑的脸和湿漉漉的头,以及跟在后面的刘子光,顿时明白了什么,脸上的阴云更浓了。
饭店的会议室都住满了人,会议只能在谷队长的房间举行,队员们或坐或站,静静听谷队长言。
“同志们。”谷队长的声音很严肃。
“局势比想象的要糟糕,圣胡安的国际电话已经中断,我们和驻安大使馆失去了联络,现在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了,谁有想法可以提出,我们**表决。”
一片沉默,队员们面面相觑,惊恐不已,遥远的街头传来了零星的枪声,更加深了他们的不安。
8-57 大祭司遇害
作为德高望重的老同志,汪国忠第一个言,他说:“通讯中断,大使馆方面一定会实施紧急预案联系我们,但圣胡安的局势有继续恶化的迹象,我们不得不积极展开自救,我建议,派员联系当局,让西萨达摩亚医药卫生部官员协调派出军队护送我们离开。”
他的建议立刻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和官方联系,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谷队长,再带上一个会说葡萄牙语的翻译,立刻前往医药卫生部。
鉴于外面兵荒马乱,谷队长又看了看刘子光,征求他的意见:“小刘,帮个忙吧,护送我们过去,这里只有你会打枪。”
刘子光一笑,明白谷队长的意思,他会的可不仅仅是打枪,而是杀人,不过让他惊讶的是,那位会说葡语的翻译竟然是麦嘉轩。
“麦医生在医科大学的时候拉丁文学的很好。”谷秀英一句话就打消了刘子光的疑惑。
三人在队员们的簇拥下来到楼下,动了医疗队的大卡车,选择卡车是刘子光的意思,外面正在打砸抢,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大马力的卡车可以直接撞过去。
见到他们要出去,饭店经理赶紧过来劝阻,他告诉大家,现在外面很混乱,文度族人都拿起武器驱逐杀害卡耶族人,这是一场人道灾难,如果现在出去的话,安全无法得到保证,只有呆在白人比较多的饭店里才有安全。
“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谢谢您。”谷队长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上了卡车,刘子光把霰弹枪塞在座位底下,亲自开车,这种大排量的美国通用卡车马力强劲,坐在驾驶室里有一种居高临下之感,远非越野车之类可以比拟。
卡车开出了大饭店,向西萨达摩亚国家政府大楼驶去,一路景象触目惊心,往日里安居乐业的民众此刻变成了明火执仗的暴徒,无数黑人青年挥舞着木棍、铁棒、割胶刀叫嚷着冲上街头,掀翻汽车,砸烂商店玻璃,哄抢物资,殴打卡耶族人。
圣胡安是西萨达摩亚最大的城市,整个国家近一半人口居住在这座城市,和群居部落不同的是,在圣胡安市内,文度族和卡耶族是混居的,人口比例基本相当,两个民族从遥远的殖民时代就开始互相仇杀,六七十年代,西萨达摩亚同样是冷战前沿,两个民族分别成了美苏两国的代理人,打了整整二十年的内战。
这种历史条件下,只要一个火星就能重新点燃****,虽然不知道这些文度族人为何走上街头,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肯定受到了文度族军人总统库巴的支持,因为当他们杀人放火为所欲为的时候,那些士兵和警察就坐在一旁抽烟。
好在文度族暴民只针对卡耶族人开的店铺,看到卡车上坐着三个外国人,倒也不找他们的麻烦,只是在通过人字路口的时候被警察拦下来勒索了几千比索便又重新上路。
好不容易来到国家医药卫生部门口,这是一栋欧式风格的白色洋房,有院子和花园,外面围着一圈绿色的灌木,楼顶上高高飘扬着鲜艳的西萨达摩亚国旗,但是门口静悄悄的没有人。
刘子光停下卡车,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认安全之后才让谷队长和麦嘉轩下车,他持枪在门口守卫,让他俩进去和卫生部长交涉。
这个国家一共只有三所医院,有执照的医生也不过五十人,卫生部长的权限比国内县卫生局长都不如,但要想得到政府的帮助必须找部长先生协调,谷队长带着麦嘉轩走进了卫生部的大门,正要敲响办公室的门,却看到院子草地上倒伏着一具尸体,身穿考究的米色短袖衬衫,白皮鞋,后脑勺上有个枪眼正汩汩的冒血。
谷队长走过去,蹲下去检查了尸体,抬头平静的说:“部长死了。”
麦嘉轩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他是政府部长啊。”
“但他也是卡耶族人,后脑中枪,明显是被处决的,没想到这场内乱这么严重,看来我们的方案要改变了。”谷队长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叹息部长的死,还是在担心医疗队的未来。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赶紧想办法啊!”麦嘉轩急得团团转。
“冷静,我正在想办法。”谷队长皱眉考虑了半天,转身毅然决然的出去了。
“去哪里?”麦嘉轩跟在后面喊道。
“去总统府,找库巴总统。”谷队长头也不回的说。
麦嘉轩犹豫了一阵,还是跟了上来。
上了卡车,刘子光纳闷道:“这么快?”
“部长被处决了。”
“哦。”刘子光没有大惊小怪,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动汽车问道:“现在去哪里?”
“去总统府交涉,连政府要员都能处决,这个国家已经乱套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好的,你指路。”刘子光开车卡车一路奔往总统府,可是在距离总统府还有一个街区远的地方就被军队拦了下来。
街头停着两辆丰田皮卡,车厢里架着苏式德什卡大口径机关枪,士兵们严阵以待,谷队长带着麦嘉轩下去交涉,刘子光留在车里,卡车不熄火随时准备倒车离开。
远处就是以前的王宫,现在的总统府,大门口堆着沙包,架着机关枪,墙上拉着铁丝网,看来已经进入了防御状态。
守卫的士兵不会说葡萄牙语,而麦嘉轩也不会说文度族语言,两下里根本无法沟通,虽然谷队长出示了护照和文件,但是这帮没文化的丘八根本不认识字,粗暴的将他们推到一边去了。
谷队长无计可施,记得团团转,忽然一张今天的报纸飘了过来,她捡起来看了看,问麦嘉轩道:“小麦,上面什么消息?”
麦嘉轩接过报纸浏览一番,惊讶道:“不好了,文度族大祭司遇刺身亡,库巴总统身受重伤,怪不得今天局势突然恶化了。”
西萨达摩亚国内信奉**教的人很少,只有城市少部分白领阶层是**徒,大部分国民信奉的是原始宗教,而文度族大祭司的地位就相当于国民的精神领袖,他的遇刺身亡甚至比国王的死还要令人震惊。
这下谷队长全明白了,西国政府已经乱套了,不会有人管这支医疗队的事情,她表情严肃的跳上卡车说:“回去。”
“不找总统了?”刘子光一边倒车一边问道。
“总统重伤,文度族大祭司死了,我想这大概是一个阴谋。”谷队长说。
刘子光拧开了收音机,喇叭里传来一阵咆哮,有人在用文度族语言表演讲,虽然听不懂说的什么,但是可以明显的听出演讲人在蛊惑,在煽动。
关了收音机,刘子光一打方向盘,向岔路驶去,谷队长问他:“去哪里?”
“买些食品,我预计这场灾难会愈演愈烈,要未雨绸缪。”
开到那家圣胡安最大的食品店门口,却连刘子光都惊呆了,店铺所有的东西被一扫而空,满地都是空筐子,烂水果以及洒落的大米,而店主和他的全家人都被挂在了平时穿肉的钩子上。
一家老小十余口,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五六岁的幼童,全被残忍杀害,这副惨状连刘子光都有些受不了,麦嘉轩这种小白俩更是蹲在卡车后面狂吐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谷队长的嘴唇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民族仇杀就是这样。“刘子光淡淡的说,解下了绳索,将尸体一一放下。
“但是他们是文度族人啊,怎么连本民族的人都杀?”
“或许不是。”刘子光指着店主的老婆说:“他妻子应该是卡耶族人,对这种文度族的叛徒,暴徒们更有理由杀害,当然了,归根到底还是他的财富惹的祸。”
谷队长默默无语,上了卡车不再说话,刘子光也沉默了,开着车直奔饭店,路上遇到好几起纵火行凶的事件,他都没有停车,这里不是丛林,对方也不是落单的军人,而是成百上千的暴徒,贸然出手的话不但救不了人,还会害了自己。
忽然,他一脚急刹车,然后迅倒车,后视镜里,一个胖乎乎的白人老头正抱着个黑小孩夺命狂奔,后面跟着一群杀气腾腾的文度族暴徒,砍刀在非洲的阳光照耀下闪着惨白的光芒。
刘子光跳下车,端起霰弹枪朝天开了一枪,暴徒们被震慑了,但是现他只是鸣枪示警,便又嗷嗷叫着冲了过来,这回刘子光不再客气,一枪打死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家伙,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哗啦一声推弹上膛,继续射击,霰弹扇面撒开,打得暴徒们掉头就跑。
那老头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栽倒在刘子光面前,怀中的黑小孩哇哇的哭着,不过两三岁年纪。
“伍德先生,您的霰弹威力十足,这几枪是为您开的,是不是可以退钱呢?”刘子光慢悠悠的给枪装着子弹,说着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
“布鲁斯.刘,谢谢你了,你再晚出现一秒钟,我就要被他们剁成肉馅了。”乔治.伍德伸出一只手,让刘子光把自己拉了起来。
卡车驾驶席虽然宽敞,但是坐四个人加一个小孩也有点紧张,刘子光毫不犹豫的对麦嘉轩说:“你下来,坐车厢里去。”
“凭什么是我坐车厢!”麦嘉轩不服气的喊道。
“因为你不是驾驶员,不是女士,也不是老人和幼儿,如果你不愿意坐车厢的话那就走回去,那帮黑人一定很乐意捅爆你的菊花!”
麦嘉轩被刘子光肆无忌惮的恫吓震惊的脸色惨白,一声不吭的跳下驾驶室爬上了后车厢。
8-58 十块钱买了个庄园
刘子光动了汽车,随口问道:“谷队长,你们队里的同志都挺好的,怎么就这小子那么夹生?”
谷秀英苦笑道:“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是来镀金的,来了不到一个月,要不是因为他,我们上个月就回国了,为了陪太子读书,不得已才多呆了几个月,没想到这一陪就陪出事儿来了。”
“哦?他很有来头?”
“岂止是很有来头,那是相当有来头,官二代,从小被人敬着长大的,没受过什么挫折,所以才这么骄横。”
刘子光长长地哦了一声,表示理解,随即又往窗外啐了一口。
“说说您吧,伍德先生,是谁把您搞得这么狼狈?”刘子光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来,随手递给伍德一根。
“谢谢,我不抽这个。”伍德伸手从自己的腰包里掏烟斗,却摸了个空,无奈只好接了刘子光烟,点燃抽了一口说:“凌晨的时候庄园来电话说出了大事,有个美国人遇到袭击,我立刻赶车赶回去处理,结果却看到那帮黑人烧了我的屋子,杀死了我的管家,我开枪打他们,但他们人太多了,我救了管家的小儿子一路逃回来,快到饭店的时候居然又被人袭击,我的汽车也被他们烧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他们一定会杀死我。”
刘子光奇道:“他们现在连白人也开始杀了?”
“年轻人,西萨达摩亚早就不是殖民时期了,白人的命和黑人的命一样不值钱,我是彻底不想继续待下去了,回头我就搭乘最近的航班回欧洲。”
“祝您好运,顺便说一句,那个遇袭的美国人如果叫安德森的话,恐怕已经死了,我们在路上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中了土人的毒箭。”
“什么?死了!”伍德睁大了眼睛,随即松了耸肩说:“那也没什么,那帮黑人不会因为他有美国护照就不杀他,在他们眼中,美国人和俄国人没什么区别,可怜的安德森还欠我五十美元呢。”
“你们认识?”刘子光问。
“是啊,他为一家美国矿业勘探事务所工作,常年在非洲转悠,你知道,非洲有很多地方还处于荒蛮状态,如果挖出金刚石或者黄金的话,那可是一大笔财富。”
“那么,安德森是在您的庄园里进行勘探的了?”
“理论上那座山属于我的庄园,因为我有官方颁的具有法律效力的地契,但是实际上那块不毛之地是由一个文度部落占据,大概安德森就是因为招惹了他们才被干掉的,你知道,这些土人总有些神秘的禁忌,连我也搞不明白。”
说话间,圣胡安大饭店就在眼前,见到他们安全归来,大堂经理欣喜万分,拥抱了伍德先生,并向刘子光表示感谢,此时饭店大堂里已经坐满了卡耶族难民,这些人拖儿带女,拎着行李,惊慌失措的四下打量着,其实他们也算是西萨达摩亚国内有身份的的人了,大饭店不是难民营,没有钱是进不来的。
圣胡安大饭店是外资经营,常年向警察缴纳保护费,关键时刻平时的经营就显出效果来了,一队警察前来保护这里,禁止暴徒入内,一时间圣胡安大饭店成为暴风中的宁静港湾,卡耶族人蜂拥而来,饭店方面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尽可能的接待了他们,为他们提供临时住所和干净的饮水。
很多难民身上带伤,惊魂未定,医疗队员们在汪国忠的带领下紧急行动,为他们清洗创口,涂抹药水,饭店大堂成了难民营,啼哭声,叹气声响成一片,而原先的客人们在聚集在酒吧里,神情严峻的讨论着当前局势。
午餐还未开始,刘子光也加入到讨论的人群中去,乔治.伍德隆重的向大家介绍说:“绅士们,请容许我引荐这位英勇无比的中国骑士,他昨晚将整支医疗队从卡洛斯湖救出,刚才又从暴徒手中救了我,感谢上帝,感谢布鲁斯.刘先生。”
众人一起举杯向刘子光致意,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操着德国腔味道很浓的英语说:“先生,您从卡洛斯湖来,想必听说那里战事升级的情况了吧。”
刘子光说:“我们来的时候,政府军正在屠杀村民,情况很糟糕。”
络腮胡子说:“事实上库巴的军队也吃了大亏,据说死了四十个精锐士兵,那些绿色贝雷帽都是库巴的亲信士兵,如果不是战场失利的话,他也不会鼓动全体文度族人起来造反。”
众人纷纷插言,大家都认为库巴将军的政权不稳,为了保住胜利果实,这个贪婪残酷的屠夫索性动了一场全民战争,把全体文度族人拉上了自己的战车,用大祭司的死挑起了这场****,现在事件愈演愈烈,怕是再持续下去,就连库巴本人都无法收场了,所以最好的选择是赶紧离开圣胡安,离开西萨达摩亚。
“大家不必担心,我已经通知了法国领事馆,他们说会派飞机来接我们。”一个法国女人也加入了讨论,她是一位动物学者,在西萨达摩亚研究当地的猴子,大伙儿都认识这位安娜女士。
“请问您是怎样和领事馆取得联系的?”刘子光问她道。
“网络,我在网上向他们求救,不过现在已经不行了,电话线断了,网络也断了,圣胡安成了文明的孤岛,除了信鸽,没有别的通讯方式能联系到外界了。”安娜这样说。
但是她又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既然法国领事馆了解到这里的局势,那么自然别人也会知道,国际社会信息共享嘛。”
经过一番讨论,白人们研究出一份方案来,那就是乘车前往圣胡安国际机场,在那里等待救援飞机的到来,如果等市内局势再度恶化的话,恐怕连机场都去不了。
午餐时间到了,大家涌进餐厅用饭,白人们的食物依旧丰盛,海鱼、龙虾、牛排、红酒,而大堂里的难民们就只有酱油泡米饭可以吃,就是这种食物还是饭店方面施舍的,因为这些难民大都失去了财产,身无分文。
餐厅里,穿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的黑人侍者彬彬有礼的来回穿梭着,为客人们奉上一道道大菜,白人们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小声谈论着,小口品着红葡萄酒,钢琴弹奏着舒缓流畅的蓝色多瑙河,如果不是远处隐约传来的枪声的话,这里简直就是欧洲某个高档饭店一隅。
刘子光站在饭店顶层,俯视着骚乱中的圣胡安市,到处是浓烟和烈火,道路被焚烧的汽车堵塞,燃烧轮胎的黑烟笼罩着天空,成群的暴徒四处劫掠,杀人放火,不时有自动步枪连续射的声音传来,看来军人们也终于耐不住性子,加入了劫掠的行列。
通往机场的道路困难重重,最可怕的是那些杀红了眼的暴民,在他们眼中,白人都是腰缠万贯的富豪,法治社会下他们不敢为非作歹,但是这种无政府状态下每个人的胆子都会无限放大,恐怕这时候出去不是好的选择。
但白人们已经义无反顾,饭后他们就带着行李登上了饭店的大客车,一位好心的太太劝医疗队和他们一起走,但是谷队长却指着满地伤员说:“我的病人在这里,我不能抛下他们。”
“上帝保佑您。”太太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上车去了。
“布鲁斯,你也不打算一起走么?”伍德先生拎着一个大包问道。
“我和他们在一起,对了,谢谢你的枪。”刘子光说,那支霰弹枪伍德先生已经送给他了,顺带着还有两盒12号子弹。
“如果你坚持留在这儿的话,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伍德先生放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档案夹,里面是一叠打印好的文件。
“在这儿签个字,伍德庄园就是你的了,亲爱的朋友。”
刘子光眉毛一扬:“我不太明白,伍德先生,您是说要把庄园卖给我么?”
“是的,布鲁斯,与其留给那些坏蛋,还不如卖给你,我的种植园可是西萨达摩亚最大的,也是最好的。”
“可是,我恐怕没有这个兴趣,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刘子光为难的说,却忽然想到了那几块黑色的矿石,心中砰然一动。
“你身上有多少钱?”乔治.伍德不依不饶的问道。
“大概……我看看啊,一万比索。”刘子光从裤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说,这张纸币兑换成*人民币的话,大概只值十块钱。
“够了,我就以一万比索的价格把庄园出售给你,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现在就找律师作证,我想道格拉斯先生和豪斯先生一定很愿意为我们的交易作证。”
刘子光耸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既然您坚持的话,为什么不呢?”
“太好了,我这就叫他们过来。”老乔治高兴地手舞足蹈,叫了两个衣冠楚楚的白人男子过来,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两人都表示同意,但是一定要快,因为他们还赶着跑路。
乔治.伍德摊开他的合同,说道:“这份合同拟好已经几个月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出手,现在上帝让我遇到了您,布鲁斯.刘先生,您一定会是一位好的种植园主,对了,名字就签在这儿,可以把您的护照出示一下么?”
刘子光拿出护照,粗略看了看合同,实际上合同上的葡萄牙文他根本就看不懂,但是直觉告诉他,合同应该没有问题。
合同上注明了交易金额为一万西萨达摩亚比索,附带一张种植园的地图,看一看比例尺就知道,这个庄园大的令人震惊,刘子光接过钢笔,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伍德先生也签了名字。
两位律师先生为这场交易做了公证,并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匆匆握手之后就离开了,伍德先生拍着刘子光的肩膀说:“祝你好运,我的朋友。”
“也祝您一路顺风。伍德先生。”刘子光微笑着挥手向他们告别。
伍德拎着大提包登上了客车,坐下之后,他身旁那位刚刚做了公证的道格拉斯律师就扶了扶眼镜说:“乔治,你不觉得太黑心了么。”
……
8-59 尸山血海
乔治.伍德从旁边的女士手中接过那个从庄园中救出来的黑小孩,道声谢,又对道格拉斯律师说:“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道格拉斯说:“你的庄园负债累累,光是政府的税款就欠了几十亿比索,还不算那些工人的薪水,没付款的机器设备和工具,你只用了一比索就把这么大的负担转移给了一个无辜的年轻人,难道不是黑心么?”
伍德先生耸耸肩,说:“威廉,你不能这样看问题,我经营不好不代表别人经营不好,我看这个年轻人很有干劲,说不定会在西萨达摩亚闯出一番名堂。”
道格拉斯律师苦笑道:“我怕他这个新种植园主活不到那一天了,西萨达摩亚的乱局恐怕要维持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这里没有石油,没有黄金,只有贫瘠的土地和无所事事的暴民,国际社会会抛弃这里的,你等着瞧好了,乔治,你这份合同会害了他的。”
“那倒未必,合同又束缚不了他,他完全可以离开圣胡安,回到自己的国家,难道库巴将军还能追到中国去索要税款么?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而已,同时也是给我的庄园一个机会,我不希望
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种植园毁在那些黑鬼手里。”
“但愿上帝保佑他的。”道格拉斯闭上了眼睛躺在座位上,不再说话。
白人们乘坐的大客车离开了,饭店大堂立刻显得空荡荡的,倒不是因为人员减少了,而是缺了主心骨,虽然西萨达摩亚独立多年,但是白人依旧是圣胡安上流社会的主体组成部分,他们大多从事医生、律师、企业家、大商人的职业,把持着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而且他们拿的都是欧洲国家的护照,军警也不敢轻易触犯他们,有白人在,圣胡安大饭店的安全就有保障,他们走了,饭店也就岌岌可危了。
饭店的白人总经理也跑了,只剩下黑**堂经理维持运作,他把保安、厨子、司机、服务员都召集起来训话,说用不了多久圣胡安就会恢复平静,白人经理还会回来,希望
大家不要参与骚乱,做好本职工作,到时候一定会有奖励。
饭店工作人员们惶恐不安的听着他训话,没有一个人说话,等他讲完就各自回去工作了,临时组织起来的保安队拿着棒球棍、高尔夫球杆在饭店门口值班,大门口已经用沙袋垒起来了,只留下一条车道。
刘子光坐在沙上,手里捏着那份合同,脑子迅盘算着,在这样一个战乱的国家经营种植园绝非什么好生意,否则伍德那个老狐狸绝不会以一万比索的象征性价格把产业白送给自己,唯一能指望的是安德森现的矿产,想到这里,他捏了捏口袋里一小块黑色的矿石,准备起身去教会医院把安德森的笔记本电脑拿来,矿藏的秘密一定在那里。
刚要起身,大堂经理过来了,向刘子光伸出手道:“刘先生您好,能和您谈几句么?”
刘子光和他握手道:“当然,圣地亚哥先生。”
“叫我保罗就可以,我想现在的局势您也很清楚,饭店里只剩下你们这些外国人了,有你们在,那些暴徒就不敢进来,所以我冒昧的恳求你们,不要抛弃我们,我知道这很过分,但是……”
说到这里,保罗叹了口气,抱住了头,这位年轻的黑人经理承受了极大地压力,连日奔波透支了他的精力,连西装脏了都没来得及换。
“我不是领队,所以我无权做主,你可以去找那位女士试试。”刘子光指了指正在救死扶伤的谷队长。
“谢谢。”保罗过去找谷队长,刘子光也起身去找方霏,把合同和那块矿石递给她说:“拿着,这是咱家的新产业。”
方霏郑重其事的接过来,问道:“你又要去哪里?”
“去教会医院看看,暴徒很可能会袭击那里。”
“千万小心。”
……
当刘子光开着路虎穿越极度危险的街区抵达教会医院的时候,这里已经被暴徒们洗劫一空,卡耶族病人被斩杀在病床上,血流的满地都是,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没有一个活着的人。
刘子光手持雷明顿小心翼翼的搜索着,终于在停尸房里现了安德森,可怜的地质勘探员已经变成冷冰冰的尸体,而暴徒并没有放过他,把他的衬衫和皮鞋剥走了,空背包丢在地上,只有几个黑色的矿石,笔记本电脑不知所踪。
无奈,刘子光只得驱车回去,在距离医院不远的道路上,他现了一辆翻倒的救护车,车身上的红十字极其醒目,车尾印着的标志和教会医院门口的一摸一样。
他赶紧下车察看,现维多利亚医生被困在车里,车体变形,一条钢梁压住了她的腿,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医生,再坚持一下,我来救你。”刘子光返身回路虎车上拿了撬棍和铁锨,但是却失望的现这两样工具完全派不上用场,任何震动都会给维多利亚带来更深的伤害。
他灵机一动,取出几枚子弹,拔下弹头倒出火药,堆在钢梁的末端点燃,搞了一个小型的爆破将钢梁炸断,这才救出了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医生腿部受了重伤,幸运的是没伤到大动脉,救护车上有急救包,她指挥刘子光帮自己扎住腿部,每隔十五分钟放开一次。
“必须马上缝合伤口,不然我这条腿就保不住了。”
“没问题,我马上送你去圣胡安大饭店,那里有医疗队。”
说着刘子光就抱起维多利亚连同她的背包放到自己的车上,风驰电掣向饭店驶去,可是前方的道路被燃烧的公共汽车堵塞了,远处还有成群的暴民向这边走来,他们手中的武器已经鸟枪换炮,从棍棒砍刀变成了ak47。
刘子光赶紧倒车绕道,尽量走偏僻的小路,走着走着,他注意到建筑物上蹲满了乌鸦,黑漆漆的大鸟如同地狱的使者,冷酷无情的注视着他们。
汽车转过一道弯,刘子光忽然踩了刹车,维多利亚挣扎着起来问道:“怎么了?”
刘子光没说话,指了指前面,维多利亚坐正身子一看,顿时捂住嘴巴惊呼道:“上帝啊!”
满街都是尸体,层层叠叠人摞着人,血腥味直扑鼻子,成群的乌鸦在上空盘旋,惨状宛如地狱。
刘子光下了车,震惊的望着这一切,这些遇难者无疑都是卡耶族人,男女老少都有,黑压压一片足有上千人之多。
“哦上帝啊,上帝啊。”维多利亚颤抖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这是种族灭绝。”刘子光说。
“你帮我把他们拍下来好么?我想让国际社会知道这里生的一切。”维多利亚颤抖着递过来一架单反相机。
刘子光默默接过相机,从多种角度拍摄了大屠杀后的现场,足足拍了几十张照片,这才把相机还给维多利亚,动了汽车,深吸一口气说:“我要从他们身上压过去。”
“不!求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们了。”维多利亚掩面哭泣道。
“没办法,文度族民兵已经现了我们。”刘子光指指后视镜,一群挥舞着武器的乱民正奔过来。
路虎从整整一条街的尸体上压过去,车厢起起伏伏,车轮下传来的感觉让人心情极度不适,维多利亚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刘子光双目直视前方,钢牙咬碎。
终于摆脱了追兵,路虎的轮胎上血迹斑斑,开到饭店门口的时候,那帮服务员清洁工都吓呆了,保罗闻讯出来,也惊呼道:“天啊,你们是从尸山血海里出来的么?”
“你说对了,保罗。”刘子光跳下车,将维多利亚抱了下来,两个服务员立刻奔过来接住伤员,送进去急救。
“医院的其他人呢?”保罗看看车里没有其他人了,疑惑的问道。
“都死了,这边局势怎么样了?”刘子光说。
“情况又恶化了,库巴将军在电台里号召所有文度族人起来杀光卡耶人,建立文度族单一民族国家,他宣布成立了文度族民兵组织,亲自担任总司令,据说这支军队有足足五千人!”保罗紧张的向刘子光介绍着局势,现在饭店里能商量事的人不多了,刘子光算一个。
“库巴不相信军队了么?”刘子光问。
“军队中卡耶族士兵倒戈了,警察系统也瘫痪了,他只能依靠民兵了。”
正说着话,外面一阵嘈杂,原来是乘车去机场的白人们狼狈而回,他们涌进饭店,散坐在大厅里惊魂未定,乔治.伍德跑到酒吧一连要了三杯威士忌灌下去才压住惊慌,擦着脸上的血对刘子光说:“机场里一架飞机都没有了,到处都是民兵,天知道他们从哪里弄到那么多的武器,竟然有自动步枪。”
“没有飞机?马利根的飞机也不在?我记得他的飞机引擎出了故障,应该没那么快修好的。”刘子光问道。
“老珍妮还在,不过被军队充公了,我也没有看到马利根,也许他被士兵打死了吧。”伍德又灌了一杯酒下去道。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喧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生了,文度族民兵前来接收饭店了。
8-60 外籍军团
一伙武装暴徒拥在饭店门口,为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黑大汉,背着一支破旧的ak47,叫嚷着要接收饭店,在这里成立自己的指挥部。
保罗一边耐心的劝告着,一边让服务员端来成箱的冰镇啤酒款待他们,民兵们就在门口喝着啤酒继续闹腾,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圣胡安大饭店是一家规模庞大的四星级高级宾馆,有数不清的美酒佳酿,珍馐美味,有奢侈的弹簧床垫和大浴缸,有闭路电视和冷气,有漂亮的女服务员,更有保险柜里的金银珠宝,这一切都是民兵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以,保罗的哀求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激起了民兵们的怒火,黑大汉一拳头将保罗打倒在地,摘下ak47哗啦啦来回拉着枪栓恐吓他,其余人一拥而入,饭店那几个拿着棒球棍的服务员根本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这帮暴徒冲了进去。
大厅里的卡耶族难民吓得面无人色,一些小孩子尖叫起来,噩梦一般的惨象即将重演,大人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里已经是最后的安全岛,他们退无可退。
忽然间,一声枪响,黑大汉额头上绽放出一朵红云,一声不吭栽在地上,血慢慢渗透了地面,众暴徒大惊,四下张望寻找凶手,枪声再次响起,有一个人倒下,然后变成了短促的点射,弹弹咬肉,民兵们一哄而散,不到十秒钟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枪是刘子光开的,他有两支缴获的FnFa1自动步枪,四十naTo7.62mm子弹,这种枪射程远,威力大,适合当狙击步枪使用,他在天台上居高临下射击,毫无军事素养的民兵们别说还击了,就是看都看不到他。
解除了一场危机,但是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民兵们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而此时饭店里已经集聚了上千名男女老幼难民,既有卡耶族人,也有文度族人,这是一场不分民族的浩劫,库巴将军想借着这次机会进行清洗,把全西萨达摩亚的文化阶层清洗干净,以方便自己统制。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刘子光找到保罗让他充当自己的翻译,向难民们喊话说,等待别人救援是没有希望
的,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武装自己,保护自己。
难民们大多是圣胡安城内知识分子,手无缚鸡之力者居多,但是当妻儿老小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这些软弱之辈也只得挺身而出了,有人组织就方便多了,刘子光把他们按照年龄组分成三队人,一队青壮年充当中坚,老弱充当预备队,妇孺伤员组成战时互助组,打破以家庭为界限的桎梏,组建起一支难民大军来。
如此乱局之中有人出来领导,大家顿时有了主心骨,刘子光有条不紊的下着命令,保罗帮他翻译成各种语言,难民们极其配合的按照他说的去做,酒店的食物饮水也全部封存,实行战时配给制度。
一千五百难民中,怎么也能挑出数百名青壮来,就是武器不好找,不过刘子光早就盯上了饭店的花园栅栏墙,把铁栅栏拆下来,用电锯割开,那就是一根根现成的长矛,厨房里所有的刀具都拿出来分下去,还有饭店准备用来庆贺成立三十周年的各种礼花弹,保安部的霰弹枪,再加上棒球棍、高尔夫球杆什么的,武装起一支冷热混杂兵器的部队没有悬念。
人马组建好之后,分成若干小队,把守饭店各个位置,有紧急情况可以通过对讲机联络,饭店大厅里有一支五十人的精锐长矛手随时待命,另外组织了一些会用枪的白人,拿着猎枪在楼上值守,充当火力支援。
刘子光运筹帷幄,流畅自如,宛若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就连伍德先生都佩服的五体投地,说他的风采直追六十年代在非洲名闻遐迩的西方雇佣军福克纳上校了。
谷队长也望着指挥若定的刘子光喃喃自语道:“如果他不是军人,那我就不是医生了。”
刘子光的安排初见成效,至少难民们不再人心惶惶了,夜晚再次来临,满城一片漆黑,电力供应和自来水早就停了,饭店里涌入大量难民,饮水和食物都接近枯竭,现在已经开始喝游泳池里的水了。
电机还在工作着,但是只供应几个关键地区的照明,比如大门口、临时手术室等,维多利亚医生腿部的伤口已经被缝合,方霏照料着她,应该没有大碍,她在昏迷中还喃喃自语着,要把大屠杀的照片交给美联社。
刘子光背着步枪在饭店院子里巡视着,虽然饭店有监控探头,但那只是在和平时期有用,现在外面这么乱,最好的办法不是坐在监控室里盯着屏幕,而是持枪巡逻。
深夜的圣胡安街头,不时传来一阵阵枪声,经过一天一夜的劫掠,暴徒们的兽性得到极大地释放,但情况却越来越恶化,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库巴将军会整合这些散乱自的民兵组织,到时候饭店里的这些难民可就难保性命了。
刘子光有自己的计划,夜深人静之时,他带着几个人悄悄出了饭店,沿着墙根走在圣胡安的大街上,这几个人分别是圣胡安电话局的局长,饭店的电工,法国生物学家安娜,还有一个自告奋勇的黑人小伙子。
他们前往电信局机房,看看有没有修复线路的可能,深夜的街头并不太平,时而有满载着民兵的皮卡疯狂驶过,街心中点燃着篝火,无数身影疯狂的舞蹈着,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和暴徒的狂笑。
一路之上有惊无险,抵达电话局之后,局长检查了机房内的交换机,现大批设备已经被捣毁,线路也断了,但是不是没有修复的可能,于是一帮人迅展开工作,刘子光持枪警戒,电工在里面忙着接线,没有照明,就点着蜡烛干活,经过一个小时的努力,终于接通了线路。
轮到安娜上阵了,她拨通了罗安达的电话局总机,电话接通的时候,能明显听出对方声音里的惊讶,接线员帮安娜接通了法国大使馆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对方就接了。
安娜用法语急促的说了半天,最后挂了电话说:“国际社会一直在关注这里,法国政府已经正式启动了紧急预案,外籍军团一个伞兵连正赶往圣胡安,大概明天就能抵达机场,先生了,我们得救了!”
一阵低低的欢呼,大家互相击掌庆贺,刚要离开,局长说声等等,又把线路接到了饭店的总机上,这样从饭店里就能直接拨通大使馆了。
回到饭店,把这个好消息一说,顿时士气高涨,欢欣鼓舞,保罗更是征求刘子光同意之后,打开酒柜拿出香槟来庆贺。
难熬的夜晚终于过去,海上升起一轮红日,新的一天开始了,尽管空气中还弥漫着焚烧轮胎的味道,远处还有枪声回荡,但是大家的心不再死气沉沉,每个人都振作精神,打点行装,扶老携幼,将老弱病残送上汽车,青壮年手持武器从旁护卫,车队就要出,保罗却选择了留下。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刘子光问他。
“我不能走,圣胡安大饭店有我的一切,我属于这里。”保罗平静的回答道。
“那帮暴徒会杀了你的。”
“我是文度族人,所以不会有危险。”保罗淡淡一笑,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民族。
刘子光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只说了一个词语:“保重!”
车队浩浩荡荡的行驶在一片狼藉的圣胡安街头,面对这支多达数十辆汽车,千余人的大部队,一般的民兵组织根本不敢前来挑衅,稍大一些的民兵试探着进攻,却被精准的射击和劈头盖脸的礼花弹打退。
几场小冲突之后,队伍中出现了伤亡,但大家依旧咬紧牙关向机场方向努力前行,道路上横着焚烧成铁框的汽车,屋檐下吊着焦尸,所看到的一切触目惊心,如果不是圣胡安大饭店庇护了他们,想必这些难民也会和他们一样,被人虐杀后吊在屋檐下示众。
推开汽车残骸,搬走拦在路上的树干,车队艰难的跋涉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忽然前面出现一队军人,架设在皮卡上的大口径机关枪朝天猛扫了一梭子,士兵们也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民兵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狂热的叫喊着,挥舞着砍刀棍棒,敲打着战鼓,民兵们也不是白吃干饭的,这么多卡耶族人藏在圣胡安大饭店里,他们自然早就知道,等的就是这个引蛇出洞一网打尽的机会。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情况十万火急,刘子光握着枪的手心都出汗了,面对的是是正规军队加数千嗜血的民兵,己方却只有几杆枪而已,那些拿着长矛的卡耶族青壮未经训练,打起来肯定是一触即溃,到时候自己只能尽量保着医疗队往外撤了。
又是一连串枪声,政府军士兵朝天鸣枪,制止了喧闹,然后传说中的库巴将军露面了,他身穿迷彩服,腋下夹着手杖,脸上卡着大墨镜,比电视中的形象冷酷多了。
库巴的出现让民兵们再度狂热起来,数千人有节奏的拍打着双手喊着口号,如痴如醉,库巴许诺不追究他们杀人放火的责任,并且宣布这几天抢劫的财物合法化,已经取得了暴民们的狂热支持,现在只要库巴一句话,这些人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将军从汽车里钻出来,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挥了挥手,就重新钻回了汽车,刘子光知道,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回头看了看方霏,方霏也正盯着他,四目相对,刘子光镇定而坚毅的目光让方霏心中大定,朝他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而难民们却开始哭泣了,团团包围之下,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们就要惨死在文度族人的刀斧之下,此时都在做着临死前的告别。
白人们更是惊慌失措,本来说好今天就能逃出圣胡安的,哪知道半路居然遇上了堵截,这下可完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当民兵们起冲锋时,谁也不会管他们的肤色和国籍。
白人们都在默默念着上帝,医疗队的同志们却平静的可怕,能从千百人中选出来援外,自然都是各单位的人尖子,无论业务水平还是心理素质都很过硬,同志们早已写好遗书,此时统一交到了谷队长手中,汪国忠还拿出一张纸币放进信封,苦笑着说:“老谷,这个月的党费忘了交……”
谷队长将这些书信捆扎好,用防水塑料袋装上,递给了刘子光:“小刘,待会打起来你别管我们,带着方霏先走,有机会的话,把这个交给组织。”
刘子光接过塑料袋,郑重的点点头,谷队长笑了笑,又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个造型精美的木头梳子说:“我女儿下个月过十六岁生日,我这个当妈妈的预备好了礼物却没法亲手交给她了,你帮我给她吧,再替我对她说声对不起。”
说到这里,几个女孩子已经泣不成声,刘子光紧紧握着梳子,心情沉重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战斗一触即,民兵们已经按耐不住杀戮的欲望了,聒噪声震天动地,那种文度族土语中特有的卷舌音吼叫令人心神极度不宁,刘子光打开了步枪保险,只要对方一开始进攻,他就会用一个长点射击中库巴的座车,争取杀死总统,制造乱局,然后杀出一条血路来。
正当民兵们蠢蠢欲动之际,五辆法式潘哈德VB1装甲侦察车呼啸而来,鞭状天线上飘扬着法国三色旗,头戴贝雷帽的外籍军团士兵露出半个身子,扶着机关枪虎视眈眈。
库巴总统身为前政府军上尉,深深知道法国外籍军团的厉害,不用法国本土的部队出面,光是驻扎吉布提的第十三团出动两个连就能把西萨达摩亚给灭了,在欧洲老牌强国的老牌劲旅威慑下,简单交后他便迅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撤军。
一时间欢呼声震天,所有人都高呼着法兰西万岁,扑上去狂吻那些外籍军团的士兵。
8-61 反抗军
法国外籍军团第十三团驻扎在红海之角吉布提,是距离事地点最近的法**队,他们的出现让难民们欢欣鼓舞,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但是狂喜过后大家却现,来的只有区区五辆轻型轮式装甲车,十几个外籍军团士兵而已。
事不宜迟,大家立刻向机场进,外籍军团的装甲车负责开路和殿后,望着那面红蓝白三色旗,文度族民兵们只敢尾随,不敢靠近,一路有惊无险,终于抵达圣胡安国际机场。
机场已经被外籍军团接管,身穿法式迷彩战斗服头戴贝雷帽的军团士兵端着Famas步枪在航站楼门口警戒,难民们把汽车丢在门口,一拥而入,民兵们紧随而来,就围在航站楼门口虎视眈眈。
进了机场,刘子光就现事情有些不对劲,跑道上只停了两架飞机,都是法国空军的c13o大力神运输机,这种战术运输机只能装载一百二十名士兵,即使载的话,也只是能多塞三四十人进去,可是现在机场上有整整一千五百名难民!
圣胡安机场设施老旧,跑道年久失修,不能起降大型喷气式飞机,选择这种能在野战跑道上起降的军用运输机是正确的,但是军方没有考虑到会有这么多的难民,看到黑压压的人群,负责救援任务的法**官也傻眼了。
经过和司令部短暂的沟通之后,这位少校做出决定,持外国护照的人和老弱妇孺优先登机,其他人等待下一拨救援。
这个决定一出,难民们顿时一片哗然,谁都知道此刻留下是什么结果,外面那成千上万的文度族民兵绝不会容许他们活着离开的,只等法国兵一走,他们就会冲进来把难民砍成肉泥。
无奈之下,外籍军团的士兵只好围起人墙,保护白人们优先登机,持欧洲护照的旅客们拖着行李匆匆向飞机走去,乔治.伍德怀抱小黑孩,手拖行李,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安娜也不时泪眼回眸,无奈的看着可怜的难民们。
士兵举着步枪,大喊道:“gogogo!”指挥旅客们登机,同时打开另一架飞机的尾部舱门,将潘哈德装甲侦察车开了上去。
刘子光顿时明白,外籍军团要撤离了,他们才不会管这些卡耶族黑人的死活,撤走欧洲难民才是他们的第一任务。
中国援外医疗队作为成建制的组织,一直在救护难民中的伤病员,而不是争抢着登机,当轮到他们的时候,飞机上只剩下不多的几个位置了。
法**官看看手表,催促他们说:“赶快,还有五个位置。”
但是医疗队却有整整二十个人,其中女性医生护士有六个人,关键时刻,方霏站出来说:“姐妹们,你们走,我留下!”
“不行,我留下,你走!”谷队长立刻反对道。
“谷队长你走吧,你的丈夫和女儿还在家等你呢,我和他在一起就行了。”方霏说着拉一拉刘子光的胳膊,一脸的满足。
“我是医疗队的领导,我要对所有人的安全负责,我怎么能先走。“谷队长坚持道。
“老谷,你走吧,这里有我。“汪国忠一锤定音,不由分说的把谷秀英往飞机上推,却现麦嘉轩已经先走一步,占据了最后一个位置。
“麦嘉轩,你怎么上去了?快下来,让女同志上。”汪国忠严厉的斥责道。
“你们想逞英雄,我才不干呢,谁也别想让我下去。”麦嘉轩疯一样喊着,话音刚落,一个外籍军团的士兵就抬腿把他踹了下去,骂了一声懦夫,伸手将谷队长拉了上去。
大力神运输机的螺旋桨早就转起来了,机组人员关闭了舱门之后,飞机就开始滑行,麦嘉轩在后面狂奔着哭喊道:“别丢下我,我不要留在这里!”
法国兵走了,欧洲人走了,空旷的飞机场上只剩下非洲裔难民和中国医疗队,文度族民兵们慢慢的逼近了,一张张残忍的面孔近在咫尺,砍刀上的寒芒让人心里冷。
方霏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刘子光的手,颤声问他:“现在怎么办?”
刘子光紧紧挽住方霏的手说:“还能怎么办,跑!”
说着就率先拉着方霏向着跑道尽头狂奔而去,难民们也一哄而散,向四面八方逃去,文度族民兵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大开杀戒了。
医疗队的同志们都不约而同的跟着刘子光狂奔,女同志只剩下方霏一个,其余的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行动起来倒也迅,只有麦嘉轩因为两条腿都吓软了,远远地落在了后面,他哀号着让别人拉他一把,但是由于他平时为人跋扈自私,没有人理睬他。
文度族民兵追上来麦嘉轩,砍刀狠狠地落下,可怜的麦医生短短几分钟内就变成了一堆肉泥。
那些跑不动的难民也被民兵们追上砍死,财物细软被抢走,机场上惨叫连连,变成了人间地狱。
更多的难民跟着刘子光他们向机跑道尽头奔去,因为那里是一片原始丛林,进了丛林,民兵们就不好追了,他们气喘吁吁的跑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追兵,那些文度族民兵不紧不慢的追着,如同戏弄老鼠的猫,大有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意思。
“我……我跑不动了。”方霏忽然停下,脸色通红,气喘吁吁,刘子光鼓励道:“再坚持一下,快到了。”
“肺要炸了,跑不动了。”方霏摆摆手,一脸的痛苦,刘子光二话不说,一把将方霏抄起来架在肩膀上继续狂奔。
这群难民好不容易奔到了跑道尽头,却都生生停下了脚步,惊恐的喊了出来。
丛林里涌出黑压压一大群人,服装各异,兵器不同,有穿廉价中国纺织品的,有穿部落草裙的,有拿弓箭长矛的,也有拿ak47的。
是民兵!他们竟然在这里埋下了一支伏兵,这下难民们最后一丝希望
也破灭了,精疲力尽的他们坐到了地上,再也不跑了,听天由命的任人宰割。
“刘子光,我们就要死了么?”方霏紧紧揽住刘子光的脖子,声音里带着哭腔问道。
“不会的,傻丫头,抱紧我!”刘子光心里也直叫苦,他又不是常山赵子龙,能在万马军中杀个七进七出,能保着方霏冲出去就是万幸了,其余的医疗队员和难民只能自生自灭了。
丛林里冲出的民兵们面目狰狞,脸上都涂着白红相间的油彩,挥舞着兵器猛扑过来,刘子光刚要举枪,忽然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是陈马丁!
刘子光把枪放下,长出了一口气说:“得救了。”
卡耶族反抗军终于杀到了。
这两天文度族民兵对付的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杀他们就如同杀鸡宰羊一般都砍顺手了,突然遇到满怀仇恨的卡耶族反抗军,一时间还转不过来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少民兵被当场砍死,剩下的顿时作鸟兽散。
随同陈马丁出现的还有李建国,昔日的解放军特种部队高阶士官打扮的像个地道的罗德西亚轻步兵,奔尼帽,英式碎叶迷彩服,FnFa1卡宾枪,墨镜盖在脸上,嘴里还叼着一截香烟。
老战友相见,废话不用说了,只是热烈的一个拥抱,方霏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不是江北夜市烤羊肉串的那个谁么?”
李建国呵呵一笑,拍拍刘子光的肩膀到一边去了,并不解释什么。
“好了,我们看看怎么离开这里。”刘子光背起步枪,拉着方霏走向机库,。圣胡安国际机场有三个拱形机库,门口都挂着硕大的铁锁,刘子光端起步枪打掉铁锁,拉开机库门一看,里面停着一架小型塞斯纳螺旋桨飞机。
这种小飞机肯定不能满足需要,于是他又打开第二个机库,里面停着三辆积满灰尘的加油车,看来很久没使用过了。
第三个机库里终于现了堪用的大飞机,正是刘子光搭乘过的老珍妮号,dc3的机身涂装还未更改,看来军政府的工作效率很低。
“哇!好漂亮的飞机。”方霏捂着嘴惊叹道。
刘子光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端起步枪蹑手蹑脚走到机库角落的一扇门前,忽然抬脚踹开门,端枪冲了进去。
狭小的工具间里,老马利根被捆住手脚,嘴里塞着破布,正徒劳的挣扎呢。
看到进来的是刘子光,马利根停止了挣扎,眼中尽是期待,刘子光背起枪嘿嘿笑着说:“马利根,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你不介意开着老珍妮送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马利根狂点头,刘子光拿出他嘴里的破布,割开绳索,马利根开始破口大骂机场的黑人警察,说这帮无赖根本不讲道理,居然不由分说就没收了老珍妮,还把他打伤了云云。
方霏出现在门口,好奇的看着这个喋喋不休的白人老头,马利根看看方霏,问道:“这就是你的女朋友,真是个可爱的美人儿,如果我是你,也会这么疯狂的。”
刘子光和马利根一起将飞机拖出了机库,跑道上的杀戮已经告一段落,文度族民兵被驱赶的干干净净,柏油跑道上一滩滩的血迹触目惊心,医疗队的同志们用脸盆将麦嘉轩的尸体装了起来,好歹同事一场,就算死了也要带他回国。
在黑人难民的协助下,将跑道上的尸体和行李清理干净,dc3加满了燃油,医疗队全体人员登上了飞机,但刘子光去选择了留下。
“我要去看看咱们的产业。”刘子光轻轻抹着方霏脸上的眼泪说。
“这里太危险了,你赶快回来啊,我在家等你。”方霏仰着脸说,梨花带雨的小脸惹人怜爱。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有烤羊肉串的陪着我呢。”刘子光挤挤眼睛,捏了捏方霏的脸蛋,转向马利根说:“很抱歉没有钱付给你,我想这个你会喜欢。”
说着将腕子上的Ic飞行员腕表摘下来递给他,马利根也不客气,接过来说:“我将它视作你送给我的礼物,你不反对吧,至于报酬,让他见鬼去吧。”
老掉牙的道格拉斯dc3客机升上了天空,援外医疗队终于结束了非洲丛林之行,踏上了归家的道路,临走之前的这段经历,会让每个人刻骨铭心。
8-62 英雄载誉归国
卡耶族反抗军占领了机场,营救了大批难民,尽管这些难民中也有不少文度族人,但他们并没有展开报复行动,而是带着难民们返回丛林,因为圣胡安方向烟尘滚滚,政府军大部队杀来了。
刘子光随反抗军一起撤离,临走前他把机库里的塞斯纳小飞机拖了出来,找了五个黑人士兵用绳子拖着走了,也算是对自己的小小补偿。
回到反抗军大本营,陈马丁把刘子光引荐给了自己的舅舅,老国王的儿子,卡耶族领导人,西萨达摩亚王储博比殿下。
博比是个四十岁的沉静男人,身穿干净整洁的米色短袖猎装,举手投足之间颇有英国绅士派头,据说他曾经在伦敦上过大学,是王室里的开明派,这也是他成为王储的重要原因。
王储能说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正儿八经的伦敦牛津腔,因此和刘子光的交流很顺畅,事实上他曾一度怀疑刘子光也是牛津大学毕业的,但刘子光向他解释说,中国中学里教授的英语的都是这个味儿,殿下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亲爱的朋友,您对卡耶族的帮助将铭记史册,我会颁给您一枚勋章,为您在圣胡安街头立一座铜像,但是先我们要推翻库巴的暴政才行,您说是么,我的朋友。”
刘子光当即表示同意,他说:“殿下,我很乐意为您服务。”
“马丁告诉我说,你们的工厂正在为我们生产武器,而且价格很优厚,我很感激你们为西萨达摩亚解放事业所做的一切,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还想聘请李先生做反抗军的步兵教官,他说您是他的上级,需要您的同意。”
刘子光看看李建国,后者微微点头。
“王储殿下,事实上我拥有一家安全防卫公司,可以为您提供全方位的军事训练服务,当然价钱也是很优厚的。”刘子光见机说道。
但博比殿下可不是陈马丁那种只去过中国的土条,他眉毛一扬道:“谢谢您的好意,这方面我已经有安排的,我将会聘请全欧洲最好的雇佣兵为我打仗,当然还有美国人,您知道,这方面他们更专业。”
王储见多识广,处世干练,虽然他谢绝了刘子光的提议,但还是用高规格的礼仪款待了这位卡耶族难民的保护者,在殿下的陪同下,刘子光检阅了卡耶族反抗军的仪仗队。
这是王储能拿得出手的最像样的部队了,数十名彪悍的黑人小伙子,穿着绿色的T恤和迷彩军裤,表情严峻的站成两排,手中平举着ak47。
刘子光注意到他们手中的ak47的准星护圈是整个圆环,而且护木下方有折叠刺刀,顿时明白这是中国造的56式冲锋枪,这种武器在非洲极为泛滥,价钱便宜量又足,很容易搞到。
检阅了部队之后,刘子光享用了一顿不一样的美食,虽然是流亡王室,但也保留着贵族排场,管家佣人齐上阵,银餐具和白餐巾都少不了,王储殿下彬彬有礼,说话滴水不漏,但刘子光却觉得他总有点不对劲的地方,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一个贴切的词儿:纨绔。
席间,王储高谈阔论,似乎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他告诉刘子光,国际社会不会承认库巴的独裁政权,联合国安理会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派出维和部队介入西萨达摩亚事务,而残暴的库巴将会以种族灭绝罪被海牙国际法庭处于死刑。
刘子光说:“既然和平即将来临,那么我们的合同是不是也要终止?”
王储大度的说:“理论上来说,我们确实不再需要那批原始的武器,但是合同既然已经签订,那么还是执行好了。”
看得出王储的情绪很高涨,刘子光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生圣胡安大屠杀的话,那么国际社会或许真的不会关心这里生的一切,是卡耶族国王当政还是文度族总统上台,对他们来说没有本质区别,但是当大屠杀生之后,国际社会就不可能继续沉默,他们必须做些事情出来。
也就是说,库巴的昏招反而帮助了博比殿下,此刻殿下正为这件事兴奋不已,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忧伤,似乎死的只不过是几万个蚂蚁而已。
饭后,王储殿下照例要进行午睡,刘子光和李建国在营地旁聊着天,原来李建国和马丁抵达罗安达之后,先去刚果找了赵辉介绍的那个叫李斯特罗夫斯基的俄**火商,购买了五十支中国造56式冲锋枪,马丁手头的资金实在有限,买不起俄国和东欧生产的ak,更买不起美国的m16,所以只能选择质优价廉的中国货了。
这笔生意实在太小,李斯特罗夫斯基不提供货运服务,还是他们自己租了辆卡车一路从刚果运回来,好在非洲国家的边境线形同虚设,即使遇上盘查,塞一点钱也能应付过去。
所以李建国出的虽早,实际上却比刘子光晚到两天,抵达之后他就开始训练那些只会使用长矛弓箭的土著士兵,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教会这些从没摸过自动武器的半原始人使用枪械,打得准不敢说,起码他们现在知道枪口应该对着敌人了。
“看来你的任务很艰巨啊。”刘子光说。
“给我时间,我一定能把他们练出来,虽然苦点累点,也危险点,但总比在江北烤羊肉串强吧。”李建国自嘲的一笑道。
“有些人天生就是战士,你大概就是这种人吧。”刘子光很理解李建国的选择,安逸平凡的生活对他来说就是慢性毒药,这种人宁愿在最后一场战斗中被最后一颗子弹打死,也不愿碌碌无为的生活着。
在丛林中过了一夜之后,刘子光启程返回贝宁,出乎他意料的是,王储殿下竟然要亲自送他,而且是开飞机送他。
原来刘子光从圣胡安国际机场抢来的那架塞斯纳小型飞机是王储殿下的私人飞机,忙了半天还是帮了别人的忙,刘子光不禁有些失落。
小型飞机的起降不需要专业跑道,士兵们清理出一块平坦的空地就能起飞,事实上王储殿下这次前往贝宁也是为了政治避难,他可不乐意呆在丛林里指挥作战,那是参谋长和国防大臣的活儿,王储的职责是筹集资金,争取国际社会的支持。
小飞机可以坐六个人,除了飞行员之外,还有王储的秘书、保镖和佣人,令刘子光惊叹的是,王储的佣人竟然是小阿瑟。
不过想一想也就理解了,现在流亡王室人手紧张,小阿瑟在四星级酒店里当过服务员,好歹属于专业人士,自然是王储的最佳选择,而小阿瑟对这份新工作也极为满意。
经过数小时的飞行,王储的飞机抵达了科托怒国际机场,王储一行随即转机飞往英国,伦敦是个政治氛围极为宽松的城市,很多国家的流亡统治者都在那里避难,作为曾经在英国留学的博比来说,伦敦当然是避难地选。
辞别了王储,刘子光在机场储物柜中取出了自己的阿玛尼西装,又买了一份报纸看,头版上居然是自己拍摄的大屠杀照片,看来维多利亚实现了她的话,把照片交给了美联社。
在机场饭店耽搁一夜之后,刘子光终于坐上了飞往国内的航班,漫长的飞行之后,终于抵达了寒冬中的都国际机场。
从飞机舷窗中可以看出,北方大地已经银装素裹,一夜之间从夏天来到冬天的感觉很奇妙,出了航站楼,寒风扑面而来,刘子光竖起了西装领子,钻进一辆出租车,随手拿出了手机按了开机键。
未接电话和短信息接踵而来,几乎把电话撑爆,有家里打的电话,有李纨打的电话,有胡蓉的信息,公司的业务汇报短信,刘子光没管这些,直接打了个电话给江北市立医院的方副院长。
电话响了半天终于有人接了,接电话的人告诉刘子光,方院长去省城了,听说是去见他女儿。
这下刘子光放心了,医疗队安全归来就好。
来到东亚大酒店,刘子光才给李纨回电话,说自己有急事忙了几天,现在刚回都。
电话那端的李纨显然很生气,埋怨刘子光把事情办砸了,本来约好和证监会领导的会面,他竟然放了人家的鸽子,打电话就是关机,整个人好像人间蒸了一样。
“这几天我在国外,电话也不通,没办法和你联系,真的。”刘子光解释道。
李纨冷笑道:“你不会告诉我说,你在那个什么西非小国救死扶伤吧。”
“没错,我确实在西萨达摩亚呢这几天,和难民们在一起。”刘子光笑着说。
“你还奋不顾身的和暴徒作斗争,保护了难民的安全,对吧。”李纨说。
刘子光嘿嘿笑着:“报纸上都登了?咋说的?”
“援外医生奋不顾身抢救难民,英勇牺牲载誉归国,还是盖着国旗回来的呢,不过,你叫麦嘉轩么?”
8-63 富磁铁矿
懦夫变成英雄的事实并没有让刘子光吃惊,谷队长曾经说过,麦嘉轩的背景很不简单,既然人都死了,操作一下让他顶一个英雄的光环,无论对死人对活人都是好事。
放下电话,刘子光打开了电视机,新闻里正在播报西非生的惨剧,很多国家表示了谴责和哀悼,联合国秘书长也表示将派员调查此事,但总体来说这件事并没有像博比殿下预想的那样掀起轩然大波,国际社会正在为经济衰退烦恼,哪有闲心思管这个。
转了个台,恰好在播放援外医疗队的事迹,屏幕里以幻灯片的形式播放着麦嘉轩英姿勃的照片,播音员饱含深情的介绍说,麦嘉轩同志从小就乐于助人,见义勇为,是优秀少先队员,杰出共青团员,大学一年级就光荣的加入了党组织,毕业后投身医疗卫生事业,主动要求参加援外医疗队,在非洲工作期间,深入部落为贫困黑人实施手术,获得了当地群众的热烈欢迎,为祖国赢得了荣誉。
在西萨达摩亚骚乱期间,麦嘉轩同志不畏艰险,和医疗队同事一起保护了大批黑人难民,撤离圣胡安的时候,他坚持留下殿后,把生的希望
留给同伴,把危险留给自己,麦嘉轩同志虽然不幸牺牲了,但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刘子光关上了电视,他已经没兴趣看下去了,手头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先要做的就是找人鉴定那块神秘的矿石。
他打了辆车直奔位于都的矿业大学分校,这里应该不乏勘探界的重量级人物,可是进了学校却两眼一抹黑,现如今的大学都讲究扩招、产业化办学,学院越来越多,专业越来越繁杂,可是实验室和真正搞研究的人却越来越少。
问了好几个路过的学生,都不知道所谓的实验室在哪里,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竟然遇到了一位老熟人,曾经在省城切磋过棋艺的费老。
遗憾的是,费老已经差不多把他忘了,刘子光提醒了一下他才想起来,笑道:“记起来了,过老的关门弟子,围棋下的特别好,小伙子也到都来了,有空手谈两局?”
刘子光说:“一定奉陪,费老还要让我几目才好啊,那什么,我是来找人鉴定矿石的,费老有没有朋友精通这个。”
费老说:“你算找对人了,我的一位老棋友是勘探界的泰斗人物,找他准没错。”
于是,费老带着刘子光来到大学教工宿舍楼,敲了敲房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打开了门,笑道:“费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费老说:“老于,你的那本西域游记我帮你写了个序,出版社方面也出了小样,你看看满意么。”
老于赶紧道:“欢迎欢迎,这点小事还麻烦你跑一趟,赶紧进来,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这是小刘,我的一位小朋友,有些勘探方面的事情请教你。”
又对刘子光说:“这位是于教授,勘探界的徐霞客,曾经单人走遍西北,穿越罗布泊第一人就是他。”
刘子光说:“于教授,幸会了。”
于教授长着一张饱经沧桑的面孔,让人一看就觉得值得信任,他房间布置的也极为简单,行军床,勘探工具和水壶饭盒摆满了桌子,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家,而像是地质队的宿舍。
费老和打印的小样放到了桌上,但于教授对刘子光的矿石更感兴趣,他说:“咱们还是先谈工作吧,小伙子,把你的矿样拿出来我看看。”
刘子光赶忙将那块矿石拿了出来,献宝一样递上去,于教授接过来,戴上老花眼镜看了又看,说:“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磁铁矿石,品味很高,你是在哪里现的?”
“在西非某地。”
“这样啊。”于教授的兴趣马上下降了,他摘下花镜说:“既然不在国内,那就没什么价值了,我们中国实际上不缺铁矿,但我们有的多是贫铁矿、伴生矿,严重缺乏品位高,有商业开采价值的铁矿,所以要花费巨额外汇从澳洲、巴西进口,即使加上远洋运输费用,成本也要比采用低品位矿石要低。”
“你手中的这块矿石,据我简单目测,品味至少在6o以上,也就是说,具备一定的开采价值,但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这些年来非洲现的大储量铁矿很多,但都位于内6地区,开采和运输的难度都相当之大,因为你开采需要机械,需要道路运输,需要电力供应,这一切当地都无法提供,甚至连劳动力都没有,大到工程机械,小的电灯泡、螺丝钉,你都要进口,还要修公路,修铁路,建电厂,修码头港口,如果储量不是以亿为单位的话,那么即使品味再高,也没有开采价值。”
刘子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我明白了,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当地的政局也要考虑在内。”
于教授说:“对头,非洲战乱不断,军阀**政府朝令夕改,哪个投资者敢把大量金钱投在一个整天打仗的地方啊,所以很可惜,小伙子,你的铁矿石还是拿回去吧。”
“等等,于教授,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如果这个铁矿位于海边,有港口、有电厂、有机场,有大量廉价的劳动力,还有惊人的储量和当地合法政府的支持,那么就有开采价值了?”
“当然,如果可开采储量很可观的话,那么绝对有开采价值!而且不但是商业价值,还具备极高的政治价值,现在的国际铁矿石价格被三大巨头把持,每年我国都要为日益高涨的铁矿石价格多支付三四百亿美元,相当于三峡大坝的造价了,如果你说的这个铁矿真的这么条件优越的话,我想大概等不到现在,早被人抢光了。”
“呵呵,我明白了,于教授给我留个电话好么,以后有问题也方便请教,今天来的匆忙,没没带什么礼物,真是不好意思了。”刘子光笑着说。
“费老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需要那些客套,有事你打这个号码就行。”于教授从日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了刘子光。
“那你们聊吧,我还要赶火车,下次再来请教。”刘子光适时的告辞了。
……
就在刘子光鉴定矿石的时候,两个贼头贼脑的黑人走进了刚果布拉柴维尔的一家杂货铺内,递上去一台半旧的笔记本,黑人老板接过笔记本按下开机键,证实没坏之后,丢出去几张西非法郎,两个黑人喜出望外的拿着钱走了。
老板摆弄着电脑,现了机主的一些信息,迟疑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拿起了电话簿,寻找起美国大使馆的号码。
几个小时后,大使馆来了一辆车和两个人,花了一笔前把笔记本买走,连同从圣胡安运来的安德森遗体一同空运回美国,交给他的家人和公司。
毫无疑问,笔记本里的秘密将在不久的将来公诸于众。
……
临行之前,刘子光找了家擅长经济官司的律师事务所,把购买伍德庄园的合同复印件交给他们,委托他们翻译成严谨的中文合同。
本想抽空去北清大学看看小雪的,但是考虑到频繁的探望反而影响她的学习,刘子光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小雪的情况,就搭乘当晚的火车回江北了。
一夜跋涉,终于回到了家乡,冬日的江北市银装素裹,到处白茫茫一片,刘子光穿着单薄的西装走出火车站出站口,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雪后的站前广场到处是残留的积雪和等待回家的民工,一年一度的春运再次开始了。
先回家安排停当,然后刘子光找到了省地矿五队的电话,一番联系后,当天下午,一个穿戴朴素的中年人就来到了刘子光的办公室。
“我是省地矿五队的负责人郎誉林,这是我的名片。”中年人双手递名片,刘子光接过之后看了一眼,说:“狼总,请坐请坐。”
狼誉林坐在沙上开始侃侃而谈:“我们地矿五队是省属事业单位,主要负责我省中西部的地质勘探工作,目前在职职工二百人,各种专业技术人员一百一十人,其中中高级技术人员六十五人,我们地矿五队的专业技术水平您完全可以放心。”
刘子光说:“是这样的,我需要一支精干的勘探人员,要求年纪轻,能吃苦耐劳,长期出差,技术水平也要有保证。”
郎誉林说:“刘经理你放心,我们地矿五队专打硬仗,以前计划经济条件下,我们只在本省内勘探,现在事业单位都自收自支,自负盈亏了,我们曾经组织勘探人员深入西部高原、荒漠进行勘探任务,越是艰苦的地方,越是能体现我们地矿人的刻苦作风,就算是出国勘探,我们也有思想准备。”
刘子光说:“你说对了,就是要出国勘探,而且是在非洲,帮我勘探一个储量不明的富磁铁矿。”
“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
郎誉林忽地站起:“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8-64 借用卫子芊
正式的地质勘探是相当漫长的一个过程,从几个月到数年不等,勘探人员从几十到上百都有可能,动用的大型勘探设备也要用轮船才能运输,劳资双方更会制定严谨的合同,有些大型矿藏的勘探甚至会在国际上进行招标。
而刘子光只是随便打了个电话,把驻扎在江北市的省地矿五队负责人叫了过来,随便谈了几句话就把事情定下来,未免有些儿戏。
实际上这只是一次初步勘探,也就是简单取得矿样,分析品味和大致储量,然后再决定是否进行专业性勘探,也没必要签订什么合同,回头补充一份协议就行,勘探费用和出国的一应开销全部都由刘子光负责。
刘子光未雨绸缪,开始着手注册实体,如果西萨达摩亚的矿藏惊人的话,就必须注册一家离岸公司才行,要不然到时候麻烦事多多,光是应付工商税务就能忙死他。
人到用时方恨少,刘子光手底下能打能拼的汉子不少,可是懂经济懂法律的文职人员却少之又少,想来想去只有从至诚集团调人使用了,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打电话说了,于是刘子光驱车来到富豪广场,找到李纨商量事。
他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打算让卫子芊当多久助理?”
李纨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看了刘子光整整一分钟:“什么意思,子芊找你了?”
“不是,我想借个人用用,觉得卫子芊挺适合的,总是当助理怕是埋没她了,跟我干说不定有更大展。”
“你真没有别的念头?”李纨歪着头盯着刘子光问道。
“我要是有念头,就不来找你了,现在手上一堆事情无法处理,而且都是涉密的,不方便交给外人,你要是不舍得放人,我就另外找人。”说完,刘子光作势欲走。
李纨撇嘴笑道:“哼,就知道你没那个胆子,其实我早就想让子芊出去独当一面了,既然你提供机会,就让她先跟你历练历练吧,不过你要告诉我,最近你到底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难道连我也瞒?”
刘子光一笑:“其实也是无心插柳而已,我在外国买了块地,里面可能有比较丰富的矿藏,如果掘出来,会是一笔相当惊人的财富,不过这涉及的层面太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现在只是借一个卫子芊用,将来说不定连你李总都要借过去用呢。”
李纨嗔道:“你用我用的还少么。”
刘子光左右四顾道:“嘘,在公司里还说这种流氓话,也不怕别人听见。”
李纨粉脸一红,抓起沙上的靠垫砸过去:“你太下流了,这都能想歪。”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李纨赶紧拽拽衣服,说声进来。
进来的是卫子芊,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脸上架着眼镜,文质彬彬而又干练的职业女性打扮,她向刘子光微微点头示意,问李纨道:“李总,您找我?”
李纨说:“子芊你坐,不是我找你,是刘总找你,他要用你。”
卫子芊暗恋刘子光的事情,李纨那么冰雪聪明的人哪会不知道,和自己的下属争男人一度让她觉得亏欠卫子芊,如今刘子光既然需要人手,她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同意了。
“用我?”卫子芊狐疑的看着刘子光,没明白怎么回事。
刘子光老脸一红,干咳一声道:“是这样的,我想给你提供一个工作机会,虽然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但将来这个公司可能会展成规模极其庞大的跨国集团,员工上万人,运作资金以百亿计算,不知道你感兴趣么?”
说完刘子光就满怀希望
的看着卫子芊,哪知道人家卫大助理只是轻轻哦一声,连问都不再问他,而是直接去问李纨:“李总,您准备辞退我了么?”
李纨说:“借调而已,刘总也是我们集团的人嘛,你跟他工作的时候,我这边的底薪照样,但是出差补助什么的,就要刘总给你了。”
卫子芊点点头:“这样啊,那么刘总,您有什么任务交给我呢?”
刘子光说:“事情很多,我捡主要的说,现在你要安排地矿五队的几个工程师出国,护照签证机票都要有人操办,然后你要帮我在开曼群岛注册一家离岸公司,在上海和香港开设资金账户,这些只是初步工作,以后会越来越忙,到时候我会给你找几个手下的。”
“明白了,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卫子芊公事公办的问道。
“现在就开始吧,今天是……”刘子光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却现那块Inetbsp; “从今天开始进入工作,有时间的话,帮我买一部卫星电话,现在满世界的跑,中移动的手机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好的,请问运作资金在哪里支取?”
刘子光愣了片刻,随即拍拍脑袋,他现在到底有多少钱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是否能够维持采矿的巨额费用也是个问题,公司的钱都放在红星公司的账户里,但是从红星公司账户里划钱出去,没有合适的名目也不妥当,万一被税务局查账就说不清了。
“李总,方便周转一点资金么?”刘子光恬着脸问道。
“有人刚才不是说,员工上万人,运作资金以百亿计,怎么现在连买个卫星电话的钱都要找别人周转啊?”李纨轻飘飘的说着,翘起了二郎腿。
刘子光嘿嘿一笑,说:“其实我不是没钱,只是不好变现而已,你不说我都忘了,子芊啊,回头跟我去拿钱,不过这钱要先兑换成*人民币才能花。”
“美元还是欧元?如果是美元的话,建议再等一等,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还在持续上升中。”卫子芊说道。
刘子光笑道:“子芊果然专业,既不是美元也不是欧元,是比外币更坚挺的硬通货,你跟我走吧。”
满脸狐疑的卫子芊看了看李纨,李总很大度的点点头,于是两人离开了办公室,等他们消失在门外,李纨才酸溜溜的说:“哼,这就喊上子芊了。”
回到位于至诚一期物业公司内的办公室,刘子光打开了放在墙角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根沉甸甸的金条递给卫子芊说:“就是这个,你先帮我把它兑换了。”
卫子芊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原来这就是刘子光说的硬通货,这可不是银楼里卖的那种薄片一样大小的所谓金条,而是货真价实的大黄鱼,一公斤一枚的金条,上面还盖着政府的戳记呢。
一根金条就是一千克,现在金价狂涨,银楼里的金价都要突破四百大关了,这一根金条就是四十万啊!看他保险柜里似乎存货还很多,这家伙居然在连防盗门都没有的办公室里存着价值几百万的金子,还在李总面前哭穷说没钱,一时间,卫子芊没语言了。
“不知道一跟够不够,再拿一跟算了。”刘子光又拿了一根金条出来,一并交给卫子芊道:“这些经费你先拿着,不够再找我要。”
“可是,账目怎么核算?一人为公,二人为私,我一个人拿着价值几十万的金条不太好吧。”卫子芊有些迟疑。
“我相信你,咱们的公司还没成立,只能先这样运作着,你去吧,有事电话联系。”
卫子芊深深看了刘子光一眼,转头就走,如何处理这些金子她很有分寸,现在物价上涨、通货膨胀的厉害,不少有钱人都把资金用来购买保值的金制品,这两根金条,她有把握卖出一个好价钱来。
“等等。”刘子光叫住了卫子芊,把自己的车钥匙抛了过去:“跟我干活,再用至诚的车不合适。”
卫子芊接住钥匙,忍不住笑了,男性上司的作风和女性领导截然不同,她在至诚集团已经做到了总裁助理的位置,也没有得到这样的无条件信任,而且也没有配备专车,有事都是办公室派公车和司机,而刘总上来就是两根大金条,一辆汽车,这种反差让卫子芊觉得很刺激,很有挑战性。
卫子芊离开之后,刘子光又把会计叫了进来核算账目,看看账上还有多少余钱,实际上红星公司的业务量不多,除了为本市小学幼儿园提供安保服务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大的进项,而果敢方面的业务也暂停了,现在是入不敷出,全靠老本在维持着,眼瞅着就要过年,公司连过节费的钱都没有。
红星公司养活着两百多号保安,有年轻力壮的棒小伙子,也有拖家带口的中年人,每月光工资支出就是三十万,还不算其他支出,而刘子光旗下的红隼航空基本就是个空壳子,没有任何进项,红旗幼儿园是半福利性机构,维持自收自支还行,挤不出富裕的钱来,唯一能赚钱的就是乡下的挖沙场,可是这点钱以前看起来很多,现在开销大了,也只够填补窟窿而已。
会计帮他核算了账目之后得出一个数字,公司的流动资金是负数,这个月的工资都不知道从哪里出呢。刘子光挥挥会计离开,点了一支烟思考着,楼下操场上年轻保安们练军体拳的声音传来,他走到窗口望着这帮生龙活虎的小伙子,眉头一展计上心来。
“王志军!”刘子光大喊一声,正在楼下锻炼的王志军条件反射似的立正喊了声到,然后一溜小跑上了二楼办公室。
“是这样的,你帮我摸个底,看看大家伙心里是咋想的,公司不景气,每月只能给他们基本工资……”
“刘哥,公司啥情况我们都知道,刘哥你是拿自己的家底子补贴我们的,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弟兄们绝对没有怨言。”王志军说道。
“志军,你误会了,我是想知道,这些弟兄里面,有没有那种天生喜欢冒险,干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营生的好汉。”
8-65 纽约交易
办公室里没有暖气,空调也没开,窗户大开着,股股冷风从外面吹进来,王志军身穿一件单薄的运动服,头上却有热气升腾着,他听完刘子光的话,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刘哥,打打杀杀的生活,弟兄们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刘子光摆摆手,拿出烟来抛给王志军:“志军,我所说的冒险,并不是在江北市混黑道开场子,那种打打杀杀太小儿科,现在混社会混的都是一个钱,哪有多少真需要玩命的机会,我说的是真正的冒险,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的那种,在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战斗。”
王志军抽着烟,仔细思考着刘子光的话,半晌才道:“当兵的时候,都是图退伍能安排工作,跳出农村,没有谁真喜欢当兵,不过再部队过了三年之后,才真正热爱上那种军旅生活,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机会,又能赚钱的话,我愿意参加,但是别人我不敢保证,毕竟出来工作谁也不想随时把命送了。”
刘子光说:“我懂了,天生喜欢戎马生涯的人并不存在,他们需要在过程中爱上这种生活,没有经历过怎么谈得上热爱呢,这样吧,你帮我找五个军事素养过硬,胆大心细的伙计,有趟公差要出,春节怕是不能在家过了,不过出差补助很优厚,每月一万二千块,公司负责买意外伤害保险,你问问有谁愿意干。”
王志军眼睛一亮:“待遇这么优厚,我这就下去问他们谁愿意干,对了,去哪里出差?”
“非洲,战乱频的地区。”
刚送走王志军,电话铃就响了,竟然是市公安局的号码,刘子光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嗲里嗲气的女声:“刘子光,猜猜我是谁?”
刘子光一愣,心说胡蓉啥时候喜欢开这种玩笑了,不过他迅反应过来,笑道:“我猜你肯定不是苗可可。”
“坏死了,一猜就准,对了,我找你有事呢,新官上任三把火,韩局长的头一把火就是清退手续不齐全的临时聘用人员,组织部门审核了你当时从警的手续,现差了很多,所以……”
“所以我也被清退之列是吧,没关系,回头你来拿我的警服和证件就是了,本来就是帮老宋的忙客串一下而已。”刘子光豁达的说道,虽然他心里有一点点的不痛快,但也没必要和人家小女孩作。
“你能理解就好了,韩局这个老狐狸,把得罪人的活儿都交给我干了,连你这样立过功的人都要清理,真是飞鸟尽良弓藏啊,唉,不说了,有人来了,再见啊。”
放下电话,刘子光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金属构件,骑上自行车去了晨光机械厂,找到邓云峰说:“老邓大哥,我这有个东西,你帮我用优质钢材加工一下,不惜成本,一定保证质量,记住,你一个人加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邓云峰现在已经是车间主任了,但是手上的活儿可没拉下,他翻来覆去的看着金属件,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看出来是啥了?所以我让你保密,不过你放心,这玩意不在国内使用,绝对不会出事。”
邓云峰这才舒展了眉头说:“光啊,你可吓到我了,咱晨光厂虽然有这能力,可是造枪可是犯法的事儿,现在正严打呢你听说没?”
刘子光哈哈一笑:“果然是老邓哥,一眼就看出来什么东西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是63式的机匣,这玩意我小时候见过,那时候跟老爷子在部队随军,这枪不行,用了没几年就撤编了,你要造多少来着?”
“先造五十个吧。”
“五十个!”邓云峰倒吸一口凉气,五十个机匣就意味着五十支自动步枪,别说是混黑道的了,就连市公安局怕是没这么强的火力,刘子光是个办事靠谱的人,绝不会乱来,看来这批零件真是为外国客户加工的。
“行,我亲自帮你做,全用钢材铣出来,绝对保证质量。”邓云峰信誓旦旦做了保证。
随后刘子光又询问了那批长矛弓箭的生产情况,邓云峰告诉他,那批货是加班生产出来的,早就装集装箱省城海关去了,不知道现在出海没有。
……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地矿五队方面出了五个勘探技术员,刘子光这边出了五个保卫人员,一共十个人,护照签证一应事务都交给卫子芊办理,临行之前,刘子光拿出两部Isatphonepro海事卫星电话交给带队的王志军说:“一部你们拿着用,另一个交给李建国,他会在边境接你们。”
这种海事卫星电话价格便宜,信号覆盖全球每个角落,可以和普通电话互通,适合远洋渔业、沙漠荒原、野外勘探使用,就是价格稍微贵点,每分钟通话费高达十元人民币,不过相对它不可比拟的优越性,这点钱刘子光还是出得起的。
卫子芊还帮他在开曼群岛注册了一家离岸公司,名字叫红石控股,在上海和香港开设了银行账户,方便资金来往。
……
就在刘子光忙碌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纽约街头,冬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黄色涂装的出租车成列停在路边,供热管道上方,乞丐竖起大衣领子,不时仰脖子灌下一口用食品卷换来的烈酒。
马丁.马尔罗尼是纽约一家矿业勘探事务所的营业部副主任,四十五岁的他和很多纽约人一样,在新泽西有自己的房子,妻子儿女以及一条叫卡尔的狗,每天开着一辆半旧的雪佛兰轿车去纽约上班,生活过的无忧无虑,富足美满。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马尔罗尼喜欢赌博,他已经欠下了九万五千美元的赌债,这笔钱等于他一年半的薪水,而他的信用卡已经负债累累了,更加严重的是,如果让事务所的老板知道他是个赌徒,那么工作也会丢掉。
就在马尔罗尼一筹莫展之际,一件来自遥远非洲的快递帮了他的大忙,安德森.布莱恩特是矿业勘探事务所的一名工程师,马丁到这家事务所任职的时候,安德森已经为他们在非洲工作了十年,是当之无愧的非洲通。
可怜的安德森.布莱恩特在圣胡安的骚乱中死去,遗体已经运回他的堪萨斯老家,而作为公司资产的笔记本电脑则被送回了纽约,正好落在马尔罗尼手里。
马尔罗尼尝试着打开安德森的电脑,看看是否存在有价值的资料,电脑设置了密码,马尔罗尼尝试了好几次,最后用安德森儿子的生日才打开了电脑,进入文档浏览了一番后,他只觉得一股血涌到了头上,看看四周同事都在忙碌,悄悄拿出优盘下载了电脑里的一个文件,然后将其彻底删除。
今天,马尔罗尼穿上了新西装,来到了纽约第五大道上的一家很上档次的饭店,他的大学同学,如今在澳洲一家巨型矿业集团担任小头目的理查德.索普请他的客。
索普点了两份龙虾,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这顿饭起码要吃掉马尔罗尼半个月的薪水,要不是索普请客,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种高级饭店用餐的。
“理查德,看来你当初选择去澳洲工作是对的。”马尔罗尼不无羡慕的盯着索普身上考究的西装和领带说,这是巴黎时装周最新的款式,没有几千美元是买不到的,据说索普还没结婚,每星期都要换一个新鲜的妞儿,这让马尔罗尼又痛恨又嫉妒。
“我很幸运,负责亚太地区,你知道,亲爱的马丁,中国钢企是一团散沙,他们的钱最好赚,托他们的福,我的职务升迁的很快,现在已经可以参与高层决策了。”
“你真是好运气,理查德。”马尔罗尼幽幽的说。
索普先生状态很好,他爽朗的说:“说说你吧,马丁,有什么新闻?”
“是这样,我这里有一份文件,我觉得你大概会感兴趣。”马尔罗尼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份打印文件递过去道。
索普先生漫不经心的接过来扫了两眼,眼神立刻变了,聚精会神的又看了一遍,惊叹道:“马丁,你确定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这是用生命换来的资料,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为什么要给我看?”索普把文件递回去,身子往后一靠,看着老同学的眼神已经变幻莫测了。
马尔罗尼勉强一笑:“理查德,你知道我薪水不高,凯特又看上了一套新窗帘,孩子们长大了,也需要新的卧室家具,所以,我需要钱。”
“马丁,你想把这个秘密卖给我对么?”索普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的,是这样,我想你应该是最好的买家。”马尔罗尼被索普咄咄逼人的眼神逼得有些退缩,他的这种行动如果让事务所知道了,辞退是不可避免的,而且还会遭到起诉,身败名裂。
“好吧马丁,你开个价,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五十万美元,我觉得值这个价。”马尔罗尼一狠心报出了这个数字,实际上他也是狮子大开口,说出来就有些后悔,怕吓到索普,毕竟这只是一份初步的勘探报告而已,能不能开采出来,能不能运出来,甚至能不能取得开采权都是未知数。
没想到索普只是淡淡一笑:“五十万美元,我给你一百万美元,但是你要绝对保证,这个秘密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可以用凯特和孩子们保证,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原始资料我已经删除了,而可怜的安德森,昨天才在堪萨斯下葬。”
“是么,太好了,我这就给你开一张支票。”索普拿出支票本刷刷写了个数字递给对方,马尔罗尼接过来一看,喜出望外,眉开眼笑。
索普让侍者拿了两杯香槟过来,和马尔罗尼碰杯道:“今天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不是么?”
8-66 谁敢在省委家属大院撒野
在卫子芊的不懈努力下,勘探队终于在新年前夕登上了前往非洲的航班,如果事无巨细都要刘子光亲力亲为的话,恐怕三个月也办不下来,但是交给卫子芊只用了短短一周时间就处理的差不多了。
当然花销也是极大的,光是三部海事卫星电话加上预存的费用就是十万元钱,再加上来回机票,人身保险,员工的出差补助和热带津贴,两根金条花的也差不多了。
刘子光索性把剩下的金子一股脑都交给卫子芊了,反正这些金子是从菲律宾军火商颂镰那里抢来的不义之财,花起来也不心疼,开矿是今后事业的重要方向,必须不遗余力的去跑。
办完这些琐事,刘子光驾着公司的昂克雷赶往省城,今年的圣诞节他要陪方霏一起过,至于李总这边,只能含糊应付过去了,好在他行踪不定已经成了惯例,李纨倒也不会怀疑什么。
数小时后,刘子光抵达了省城,皮天堂帮他在五星级酒店订好了房间,小皮有个天堂进出口贸易公司,和省城海关的人特熟,晨光机械厂出口的单子都是委托他办的,两下里有了生意来往,自然关系更加密切。
谢绝了皮天堂的晚饭邀请,刘子光驱车来到省委家属大院附近,把车停在马路上,给方霏了个信息,等着她出来。
不大工夫,方霏回了信息,说马上就到,但是等了十分钟还是不见人出来,刘子光有些不耐烦了,方霏是那种不施粉黛的女孩子,穿衣服也很随意,哪里用得着这么长时间打扮,于是他又了一条信息过去,还是没有回应,直接打电话,竟然没人接。
一辆警车悄无声息的停到了旁边,车上下来两个全副武装的交巡警,省城的警察就是威风,戴着白色钢盔,武装带上挂着鸡零狗碎的玩意,什么手铐电棍警务通对讲机啥的,看起来比江北的警察专业多了。
交巡警敲敲车窗,刘子光降下玻璃问道:“有事么?”
“车本儿拿出来看看。”交警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刘子光把行驶证拿出来递给警察,警察狐疑的看着上面标注的机关名称,又看了看刘子光:“驾驶证呢?”
趁着刘子光掏驾驶证的当口,另一个警察拿出警务通查询起这辆车的车牌号码来,结果显示这辆车是密挡,普通警察没有权限调查。
刘子光拿出来的不是驾驶证而是一个红皮小本本,警察接过来一看,竟然是现役军官证,上面印着这个人的姓名军衔职务,是东南军区装备部军械处的一名少校军官,看证件可不像是伪造的,看这家伙若无其事的表情,更不像是假的。
警察交还证件,给刘子光敬了个礼,啥也不说就开车走了,开出去一段距离才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说:“李总,和你朋友说一声,事儿办不了,对方很有来头,什么,多大来头?不好说,反正我们是招惹不起,就这样啊。”
刘子光当然猜得出这幺蛾子是方霏家里人搞出来的,他冷笑一声直接开车奔省委大院去了,年关临近,省委大院门口的保安力量大大加强,闲杂人等小商小贩严禁入内,访客也要登记核实之后才放行,如今刘子光开着几十万的豪车,穿的光鲜笔挺,门卫自然客客气气的招待。
“您找袁厅长,好的,马上联系。”门卫直接用内线电话和里面进行了一番联系,脸色慢慢变得奇怪起来,挂了电话说:“登个记,可以进去了。”
刘子光开车来到袁家小别墅前,看到车库门口停了两辆车,一辆黑色的奔驰e3oo,一辆红色的奥迪TT跑车,都是几十万的货色,刘子光微微撇嘴,看来老袁家的实力也不过如此而已。
下车直奔大门而去,毫不客气的砰砰敲门,刚敲了两下门就开了,一个穿着家居服的阿姨警惕的看了看他问道:“找谁?”
“我找方霏。”刘子光笑着说。
阿姨并不开门,而是冲里面喊了一嗓子:“有人找小霏。”
半晌,里面才传来拖鞋趿拉在地上的声音,一个穿着花睡衣的男人走了过来,正是方霏的小舅舅,他打阿姨一边忙去了,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一下刘子光,冷笑道:“胆子不小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知道啊,这里解放前是国民党高级军官的别墅区,后来成了省委家属大院,你们家这个小楼,据说以前是空军司令王叔铭住的。”
刘子光不卑不亢的回答让小舅舅有些一拳打空的感觉,他恶狠狠的说:“姓刘的,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有用,我们家霏霏和你是不可能的,你趁早死了这份心,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你要是敢再纠缠我们家霏霏,我他妈废了你!”
小舅舅自以为声色俱厉,掷地有声,刘子光却只是笑笑说:“小舅舅,火大伤肝,别动气啊,上回揍你那是我的不对,我给您赔礼还不行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小舅舅气的鼻子都歪了,指着外面喊道:“你给我滚,马上滚,不然这就让你好看!”
刘子光脸色一变,抓住小舅舅的手指向后反折说:“小舅舅,我尊重你是长辈,给你留点面子你咋就不识相的呢,麻溜的把方霏放出来,要不然我抄了你家老宅子!”
小舅舅这个气啊,自打他十岁的时候跟随父亲住进省委大院以来,哪受过这个待遇啊,想狠,无奈十指连心,手上那个痛啊,只能嚷道:“放手!快放手!”
“闹什么呢,让他进来!”客厅里传来一个冷静而威严的女声,听到这句话,刘子光才松开了手,把小舅舅推到一边,自己整整衣服,昂阔步进了袁家的客厅。
老袁家的客厅布置的很豪华,博古架上摆满了古玩瓷器、玉器,墙上挂满了大幅照片,大多是袁家老一代和领导人的合影,其中不乏共和国的领导人,看来袁家老爷子当年也是风云人物。
一个头花白,气度雍容的老妇人坐在沙上,脚下趴着一条毛茸茸的京巴,旁边坐着个尖下巴的中年女子,看那一副高傲的样子就知道是小舅舅的老婆。
老妇人看了看刘子光,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你就是刘子光?”
虽然她坐着,自己站着,但刘子光却深深地感觉到目光是居高临下望过来的,他毫不客气的在单人沙上坐下,答道:“我就是刘子光。”
“听说,你在江北一家物业公司做保安,还开了几个实体,是吧?”老妇人不紧不慢的说着。
“什么狗屁实体,挖沙场的启动资金还是小霏抵押了房子给他的,这小子就一骗子,妈,和他废什么话,直接和政法委秦叔叔打电话,办他一个诈骗罪。”小舅舅揉着手指在一旁聒噪道。
“闭嘴!”老妇人轻轻一句,不怒自威,小舅舅立马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不敢说话了。
“小刘,我就叫你小刘好了,你是聪明人,咱们就不饶圈子了,我们家小霏单纯,幼稚,还不懂事,很多事情需要长辈替她当家才行,小霏以后的人生道路还很漫长,绝不可能在江北那个小地方继续待下去,和你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如果你继续胡闹的话,我们家老头子虽然不在位子上了,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欺负的。”
有礼有节,软中带硬,若是一般人,老妇人这番话肯定能起到效果,但刘子光却根本不吃这套,他回答道:“方霏已经是成年人了,她完全可以自己做主,用不着你们大包大揽,即使是她的长辈也不行,让方霏下来吧,我们约好一起吃饭的,被你们耽误的都过了饭顿了。”
说完站了起来,作势往楼上走。
小舅舅一个箭步跳过来,骂道:“**,你还想抢人咋的?”
老妇人动怒了,她冷哼一声道:“小军你别拦他,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在省委家属大院撒野!”
屋子里的气氛相当紧张,小舅舅怒目而视,小舅妈抓起了电话随时准备报警,老妇人如同一潭死水般的沉静,身上散出一股强大的气息,楼上卧房的门悄悄打开,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十七八岁少女露出头来,瞪大眼睛望着下面生的一切,回头伸了伸舌头道:“姐,你的男朋友好厉害哦,连奶奶都镇不住他。”
被捆在床上的方霏得意的一笑,说:“你不知道了吧,他可是天煞星下凡,别说外婆镇不住他了,就是在千军万马面前他都不带打怵的。”
“哇塞,好帅啊,姐,能不能介绍我认识一下他啊?”少女欢蹦乱跳起来,两个马尾巴乱抖着。
“行啊,你先把我绳子解开。”方霏大模大样地说。
“那可不行,我爸把这个艰巨任务交给我,我不能辜负他,除非……除非你请我吃一个月的韩国料理。”
“你不会就这点出息吧?韩国菜又贵又难吃,比日本料理还不如呢,再说泡菜吃多了致癌的。”方霏撇嘴揶揄道。
“人家不是想减肥嘛,就追求这个效果的。”少女娇嗔道。
8-67 因为他是英雄
袁家客厅里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作为一家之主的老妇人稳坐泰山,冷眼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小舅舅横眉冷目,喘着粗气,摆出一副拼命地架势,小舅妈已经拨通了家属大院管理处的电话正低声说着什么,就连家政服务阿姨都拿着扫把紧张的站在一旁,大有忠心护主的意思。
刘子光既然找上门来,就没打算和和气气把人接走,他径直走到拦在楼梯口的小舅舅面前,微笑着说:“麻烦让一下。”
“你还想打我不成?来啊!”小舅舅在自家主场气冲斗牛,竟然主动搡了刘子光一把,当然,这一把如同搡在了石壁上,对方连动都没动。
刘子光才没笨到在别人家里动手的地步,他只是伸手揪住了小舅舅的衣领子,微微用力就把他提了起来,小舅舅一张胖脸憋得通红,两只脚离开了地面胡乱蹬着,话也说不出来了。
小舅妈尖叫一声扑了上来,拼命撕打着刘子光,老妇人气的连连跺脚,怒喝道:“反了!反了!”
而楼上那位双马尾少女却兴奋地挥舞着拳头低声道:“嘢!真打起来了,姐,要不咱趁现在溜走?”
解开了绑绳的方霏狠狠戳了一下妹妹的额头,骂道:“死丫头没心没肺,赶紧下去劝架啊。”
双马尾这才反应过来,刚要拉着姐姐一起下楼,忽然大门开了,袁副厅长站在门口,怒视着客厅内的乱局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歇斯底里的小舅妈最先停手,一溜烟的跑到袁副厅长旁边说:“大姐,这小子到咱家撒野来了,还动了小军。”
小舅舅也很配合的喊道:“敢打我,我弄不死你,有种你别走。”
老妇人看到大女儿回家,阴沉着脸说:“梓君,这件事是你女儿惹出来的,你看着处理吧。”
袁副厅长摘下帽子,脱下风衣递给阿姨,转脸对司机说:“小李,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事。”
正说着,管理处的保安来到了现场,七八个人手里都提着橡皮棍和手电筒,袁副厅长几句话就把他们打走了,家丑不可外扬,老袁家毕竟是要脸的人。
看到姑妈驾到,双马尾顿时又拉着方霏躲进了房间,微微打开一条门缝倾听着楼下的动静。
袁副厅长远比小舅舅有风度的多,她彬彬有礼的招呼刘子光坐下,又让阿姨倒茶削水果,大姐从容的气度让小舅舅他们也心里有了底气,整整衣服在沙上坐定,看大姐怎么对付这个狂妄的小子。
刘子光态度自然,面带微笑的喊了声阿姨,在单人沙上坐下,不管怎么说,袁副厅长是方霏的母亲,起码的礼貌总要有的。
袁梓君今年四十六岁,是卫生厅里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从政多年来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寻常人等一眼就能看透,但是眼前这个镇定自若的年轻人却让她有些看不明白。
根据她掌握的资料,刘子光只是一个二线城市的小混混,或许有些能力,有些勇气,但是层次的跃升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无论是家庭出身还是学历文凭、社会阶层,刘子光都太低太低,配不上袁家,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上次已经找对方的母亲谈过话,也和女儿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并且这两年女儿都远在非洲执行援外任务,本以为天各一方,这段孽缘会无疾而终,没想到居然女儿这边刚回国,那边就找过来了,这让袁副厅长很意外,也很头疼。
刘子光心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因为这里是省委家属大院而感到自卑或者紧张,袁副厅长可以看得出来,这份从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自内心的淡定,看来女儿的眼力倒是不差,这个年轻人起码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瘪三。
“刘子光对吧,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很有勇气,竟然到我家里来了,但从这一点来说,我很欣赏你,但是也只限于勇气,好吧,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你想要什么?”
袁副厅长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刘子光并没有感到压力,而是微笑着说:“阿姨,我来接方霏吃顿饭而已,就这么简单,你们全家如临大敌的,让我很不适应啊。”
“小伙子,不要避重就轻,回避问题,你明知道和我女儿的事情是不可能的,还三番五次的纠缠她,你是在挑战我这个做母亲的权威么?”
“既然您这么说,那就是不欢迎我了,告辞。”刘子光可不傻,这种时候逞口舌之快没有半点好处,只会加深矛盾,而且他早就注意到楼上卧房门缝里那两只小耳朵了。
果然,他这边刚一要走,方霏就出现了,站在二楼栏杆后面喊道:“不要走,等等我。”说完就蹬蹬蹬的跑下来。
小舅舅惊讶的看着外甥女跑下楼来,转而又瞪着楼上自己的女儿,咬牙切齿骂了一声:“死丫头,看我回头不打死你!”
双马尾哪还敢露头,藏在房门后面吃吃的笑。
经历过一年半非洲援外的历练,方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小护士了,面对自己一贯强势的母亲,她没有丝毫畏惧,丝毫犹豫的挽住了刘子光的胳膊说:“我爱他,我还要嫁给他,就这样,你们满意了么?”
袁家人的脸色都像锅底一样黑,袁副厅长沉默不语,胸中却是惊涛骇浪,女儿长大不由娘了,小舅舅气的直哼哼,但母亲和大姐在场,他也不好飙,只能一个劲的抽烟。
小舅妈倒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看着大姑姐的眼神,既畏惧又不屑,而老妇人则完全把大局交给了大女儿,自己冷着脸坐在沙中央,静观事态演变。
“小霏,你疯了么,这小子有什么?不过是个小城市的流氓混混,你前途远大,不能就这么毁了啊。”小舅舅狠狠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抛出这么一句话。
“没错,他是什么也没有,没有万贯家财,没有高官厚禄,也没有显赫的门第,但是我就是爱他,因为他是英雄!”
英雄?袁家人面面相觑,心说小霏是不是在非洲受了刺激,脑子不正常了。
方霏骄傲的继续说道:“为了营救被拐卖的婴儿,他能骑着自行车追汽车,救人之后带着一身重度擦伤悄然离开,为了保护无辜群众,他能手无寸铁和银行劫匪搏斗,身中子弹大难不死,被评选为优秀市民,为了素不相识的癌症病人,他能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帮助别人,什么叫侠肝义胆,什么叫大公无私,这就是最好的例证。”
小舅舅一撇嘴:“小霏,这些都是你亲眼看到的?有些人为了攀高枝不择手段,找人演戏也不是不可能,你还小,千万别被人骗了啊。”
“舅舅,我说的这些你可以不相信,但是非洲的事情总不是假的吧,他为了救我,单枪匹马飞到非洲,一个人把我们医疗队从杀红眼的叛军手里救出来,又领着上千难民坚守饭店三天,最后领着我们杀出一条血路来,你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急么,几千拿着刀的暴民追着我们跑,稍微慢点的都被他们砍成肉泥,要不是他,不光我回不来,恐怕我们整个医疗队都回不来。”
听到这里,躲在楼上的双马尾感动的泪流满面,冲冠一怒为红颜,万里关山度若飞,只为心中最爱的女孩,哪怕刀山火海也义无反顾,如果有个男孩子能这样对自己,那还不幸福死。
她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骑着白马的银甲王子,怀抱少女在原野上驰骋,到处是妖魔鬼怪和豺狼猛兽,王子手挥宝剑左冲右突,英武无比,唯一可惜的是,王子怀中的公主不是自己,而是小霏姐……
老妇人也将目光转向刘子光,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但眼神中的鄙薄之色却没有丝毫减轻。
小舅舅斜眼望着天花板,不屑的哼了一声,外甥女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的他根本不信,这么离奇的故事,比网上的yy小说还yy,谁信谁sB。
但袁副厅长却被深深地震撼了,作为卫生系统的高级干部,她自然是看过内参,了解真相的,那个烈士麦嘉轩只不过是组织上出于政治需要刻意塑造出来的英雄,事实远比公开的更加令人震惊,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救出医疗队的竟然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而不是内参上含糊其辞说的有关部门工作人员。
“刘子光,小霏说的情况是真实的么?”袁副厅长郑重的问道。
“是真的。”刘子光说。
“哦”袁副厅长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沉默了。
小舅舅看看大姐,又看看刘子光,说道:“能打敢拼又怎么了,我一百万块钱砸出去,你这样的能雇八个,别的不谈,你欠我们家小霏的钱啥时候还,五十万块钱,怕是拆了你家都没这个数吧。”
刘子光说:“差点忘了,方霏当初拿出我五十万开挖沙场,这笔钱我是以她的名字入股的,现在趁着大家都在场,也该分红了,小舅舅,麻烦你到我车里去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拿来。”
说着把车钥匙抛给了小舅舅,后者瞪了他半天,居然真的出门去了。
一分钟后,小舅舅拖着一个巨大的彩条布蛇皮袋进来了,满脸涨红兴奋无比,在客厅中央扯开了蛇皮袋,露出里面码的整整齐齐的钞票,怕是不下二百万!
8-68 副厅长以退为进
这些钞票都用纸条扎的严严实实,一万一沓,十万一捆,方方正正很好计算,一大堆钱在袁家的客厅地毯上垒成了小山,即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小舅舅也被震慑了,兴奋地数着,得出一个数字,二百五十三万!
二百五十三万现金,袁副厅长也被这个数字惊呆了,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刘子光所有的身家,而仅仅是挖沙场的分红而已,原以为这个年轻人能打能拼,积累了底子,没想到居然这么丰厚。
小舅妈两只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一只手夸张的捂住嘴巴,老公算是很能赚的了,一年下来也不过就是这个数字而已,看来这个穷小子不简单啊。
双马尾在楼上也惊愕的张大了嘴,蛇皮袋子装现金,太有创意了吧,这个姐夫,真可爱!
就连老妇人也微微撇了一眼堆在客厅里的钞票,但是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老年人经历的多了,可不是一点钱就能打动的。
方霏眨巴着眼睛,紧紧抓住刘子光的胳膊,满脸的骄傲,这段时间她一直在非洲,不知道刘子光的生意做得这么大,但是她完全相信刘子光的能力,别说二百五十三万了,就是两千五百万都不在话下。
“开沙场的时候没有资金,是方霏抵押了房子借给我五十万,多亏这五十万,挖沙场在运作起来,本金去年已经还了,这些是方霏应得的红利,一共二百五十三万,小舅舅你刚才已经数过了,没错吧?”刘子光笑眯眯的说道。
“没错,这是一年的分红?那明年还有么?”小舅舅眼巴巴的问道,一年就翻五倍的好买卖,简直比炒房子都来钱啊。
“当然有了,而且会更多,现在房地产市场依然强劲,建材生意火爆的不得了,我们南泰河沙质量又好,供不应求啊,现在每方价格都涨到一百五了。”
“而且还有继续涨下去的趋势呢,我有个朋友做水泥生意的,他告诉我说……”小舅舅不由自主就顺着刘子光的话说下去,小舅妈干咳一声,又偷偷捣一下老公,小舅舅才醒悟过来,讪讪的不说话了。
袁副厅长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虽然用蛇皮口袋装现金的方式很恶俗,但必须承认,刘子光有魄力,有能力,绝非等闲之辈,如果方霏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那么找一个这样的女婿那是再好不过了,但是方霏毕竟是她袁梓君的女儿,刘子光虽然优秀,但还差的很远。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再强力压制只能引起女儿的反弹,袁副厅长深吸一口气说:“你们要出去吃饭是吧,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妈妈你太好了!”方霏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谢谢阿姨。”刘子光也很意外,但随即反应过来,未来的丈母娘这是以退为进呢,如果闹僵了一拍两散,自己带着方霏远走高飞,袁家人一点办法也没有,但是退一步就海阔天空,方霏不会和母亲决裂,自己也不好意思拐带人家的女儿了。
小舅舅惊讶的看着大姐,又看了看地上的钱,似乎明白了什么,乖乖坐在那里不说话,更别说出言反对了,他心里早就打起了小九九,这小子挺能赚钱的,不如趁机投点钱做建材生意,别管这桩婚事成不成,捞一笔再说,投资的钱也不用自己掏,就从这二百五十三万里面出,当舅舅的替外甥女理财,太天经地义了。
他这边正盘算的美呢,大姐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美梦。
“小刘,你把钱拿走,这些钱我们不能要,借钱归借钱,参股是参股,两码事。”
刘子光也一愣,随即点点头,问方霏道:“这钱是你的,你说怎么办?”
这当口方霏哪还敢再出什么幺蛾子,赶紧道:“听妈妈的,让你拿走就拿走。”
于是刘子光就又把这二百五十三万现钞装进了蛇皮口袋,抗出了袁家的大门,袁副厅长在后面叮嘱道:“记得九点之前回来,要不然没有下次。”
“知道了。”方霏应了一声,如同快乐的小鸟一般飞进了刘子光的汽车。
小舅舅眼睁睁的看着一大堆钱从面前消失,急得抓耳挠腮,等人走了才说:“大姐,你有没有搞错,那是咱家的钱啊!”
袁副厅长冷声道:“你就知道钱,我不能为了这区区二百五十万把女儿卖了!”
“可是……那钱是小霏应得的红利啊。”
“他说什么你信什么?我真怀疑你这些年是怎么做的生意,一点头脑都没有。”袁梓君毫不客气的训斥着弟弟,小舅妈看不过眼了,插嘴道:“大姐,小军也是为了这个家好,那钱又不是咱们逼着他给的,为什么不要?”
“五十万的本金,一年多的时间翻了五倍,不,是六倍,你相信么?这个年轻人是有些本事,但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敢把女儿交给他,搞建筑,尤其是建材土方这一行的,哪个不是和黑社会牵扯不清,我袁梓君的女儿不能和这种人来往,我们袁家也不能有这样的女婿。”
袁副厅长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让小舅舅夫妇无言以对,老妇人却微微颔道:“梓君,如果你二十五年前有这种想法多好啊。”
袁副厅长叹了一口气说:“年轻就是叛逆,小霏这一点随我,知女莫若母,正是不希望
她重蹈我的覆辙,所以我才压着她,一丝一毫不敢放松。”
老妇人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回头我找那帮老同事谈谈,让他们帮忙物色几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听说省委组织部新来了几个年轻人,家世学历都不错,我觉得可以撮合一下。”
“妈,我工作忙,您多费心了,还有你,小军,别整天光想着钱啊钱的,要注意影响。”
听着大姐的斥责,小舅舅不以为然的说:“大姐,你也别抱着那套老观念不放了,咱家祖坟上的青烟到咱们这一辈就算完了,爸混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个副的?你能不能提正厅我看也悬,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看谁家不是经济挂帅啊。”
袁副厅长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好了,你那套金钱至上的理论我听得太多了,忙你的去吧。”
“那行,我有个牌局先走了,对了大姐,交警队的朋友说,那个刘子光开的是秘密机关的专车,拿的是军官证,这小子啥时候当兵了?”
“好了我知道了。”袁副厅长不动声色的一挥手,心中却更是一沉,这个刘子光的身份还真是复杂,越是这样,越不能让女儿和他来往,找个家世清白,门当户对的公务员才是最佳选择。
小舅舅两口子出门走了,袁副厅长陪着母亲进房间说话去了,楼上的双马尾悄悄溜了下来,看看客厅里没人,无声无息的打开大门出去了。
……
刘子光说到做到,请方霏吃了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之后就把她送回了家,时间刚好是九点整,袁家的人没有一个出来说话的,他也丝毫不感到意外,和门口和方霏道了别就开车离开了。
出了省委家属大院,刘子光就觉得后面有人跟着自己,他看了看后视镜,一辆黑色川崎重型公路赛摩托车紧紧跟在后面,车手头戴黑色的全封闭摩托头盔,身穿黑色赛车服,驾驶着摩托车左冲右突,车技相当娴熟。
刘子光不由得紧张起来,省城远比江北市要复杂的多,自己最近那么出位,不知道惹了多少仇家,他预感到这辆摩托来者不善,搞不好会一个油门窜到和自己平行的位置,车手抽出冲锋枪对着自己的脑壳一阵扫射。
想到这里,他一打方向盘拐进了岔道,往车辆稀少的马路去了,摩托车依旧紧追不舍,大排量重型机车的度和机动性都不亚于刘子光的昂克雷,这会儿到了宽阔的路面上,更加撒欢一般轰鸣着,一度过了昂克雷,然后保持平行状态,车手挑衅般的轰了一把油门,掀开眼罩看了看刘子光。
刘子光本想一拐把将其撞翻的,但是看到这双眼睛后却打消了念头,现实毕竟不是电影,哪有那么多的杀手,这家伙无非是想和自己飚一把。
于是刘子光降下车窗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摩托车加大油门开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停车线后面停下,等候着昂克雷。
刘子光一脚刹车停下,两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轰着油门,盯着信号灯,当黄灯变绿的那一瞬间,昂克雷和川崎4oo几乎同一时间窜了出去。
但摩托车的加性更强一些,如果刘子光架势的是轿车或者跑车,大概还有些胜算,车身庞大的suV在飙车方面可不占优势,没多久刘子光就被川崎4oo抛在了后面。
摩托车手很兴奋,回头伸出两只手指做着胜利的手势,没想到前面路上有一片油渍,摩托车突然打滑侧翻,整个人也飞了出去。
刘子光赶紧刹车停下,奔过来查看情况,摩托车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紧身摩托服下的身材娇小玲珑,凹凸有致,竟然是个女的。
小心翼翼的帮她摘下头盔,才现这女孩年龄很小,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双马尾辫子活泼可爱,小脸蛋细皮嫩肉,可惜此时却沾满了血迹。
8-69 喜羊羊
女摩托车手昏迷不醒,额头上流下的血染红了吹弹可破的肌肤,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似乎已经没了呼吸。
刘子光伸手搭在她颈部大动脉上一试,已经没了脉搏,他心头一紧,回头四顾,空旷的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事不宜迟,必须立刻展开急救,刘子光把女摩托车抱起来往路边草地走去,她的四肢依然柔软温热,细腰不盈一握,轻巧的身体大概还不到一百斤。
把伤者平放到草地上,这才注意到她的连体赛车服非常紧绷,穿着这么紧的衣服呼吸能通畅才怪,刘子光刷的一下把赛车服的拉链拉开,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徕卡内衣,居然还是个贫*萝-莉。
刘子光开始有规律的按压少女左胸下方心脏位置,按十下之后就俯下身子给她做人工呼吸,捏住鼻子把气吹进去,如此往复了好几次之后,少女终于苏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男人在胸袭自己,刚想尖叫,可是张了张嘴还是没叫出来。
刘子光做完心脏按压又来做人工呼吸,可是却现少女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但脸色依然惨白,看来受伤不轻。
“你可能骨折了,别乱动,我送你去医院。”刘子光说着,小心翼翼的将其抱起,走到自己的汽车旁,把人放进了后座,然后跳上车从驾驶台下面摸出一个警灯来扣在车顶上,一路鸣着警笛向最近的医院驶去。
少女躺在后座上,悄悄摸索着自己的四肢和肋骨,现并没有骨折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摩托车突然滑倒,她在地上滑出老远,惯性和冲力导致突然休克,身上多处擦伤,头也碰破了,但是实质性的伤害并没有多少。
她舔舔嘴唇,眨着眼睛,心里默念着,这就是英雄的味道么?
刘子光抄近路来到最近的医院,把车停在急诊室大门口,车门都没来得及锁就抱着摩托车手冲进医院,这种血淋淋的场面急诊医生们见得多了,迅收治了病人,检查伤势包扎创口,然后做x光,netbsp; 忙完这一切,医生拿着x光片对刘子光说:“伤势不算严重,几处擦伤和轻微的脑震荡而已,最好住院观察几天,这是处方和住院通知单,你去急诊收费处划价缴费就行。”
刘子光拿着单子去交钱,可是收费处工作人员却让他把病人姓名填上了再来交钱,于是刘子光又回到急诊病房,问那个摩托车手:“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眨着眼睛,迷惑的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不会吧,撞一下就失忆,你韩剧看太多了吧。”刘子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少女也满脸无辜的看着他,眼中一汪清泉随时会流出来。
“好吧,让我看看你身上有什么线索。”刘子光拿起地上的摩托服开始检查,但是这种紧身摩托服上面连口袋都没有,更别说能找出驾驶证、身份证之类的东西了,而且这种大排量公路赛车都是走私货,省城根本不给上牌照的,所以想从这上面找到线索不是很容易。
既然衣服上没有,那就从身上找,刘子光注意到少女脖子上挂了个东西,便毫不客气的拿出来一看,沉甸甸的小吊坠,散着柔和的银光,应该是铂金质地,图案是个卡通美羊羊。
“家里挺有钱啊,定做的金饰。”刘子光放下吊坠,在病历和住院通知单上写下喜羊羊三个字,顺利的办理了交费,然后找到医生询问:“病人会不会因为撞击导致失忆?”
医生拿起cT片看了看说:“脑部没有淤血,按理说不应该啊,不过失忆这种事情很难说的。”
刘子光点点头,谢过医生便出去了。
他没看到,那女孩看看病房里没人,动作极其娴熟的拔掉手上的吊针,赤着脚穿着单薄的病号服溜出了房间。
刘子光开车出了医院,飞行驶在深夜的省城公路上,冬天的风从车窗灌进来,呼呼作响,忽然刘子光听到一声轻微的喷嚏,他立刻踩了刹车停在路边,拉开后门一看,那少女竟然蜷缩在车厢地板上瑟瑟抖,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病号服。
“不要送我回去,好么?”少女楚楚可怜的说道。
“你伤还没好,需要留院治疗。”刘子光说。
“我不要留在医院,不要!”少女拼命摇晃着脑袋。
刘子光才不和她纠缠,直接上车准备调头回医院,哪知道少女竟然推开车门下去了,赤着脚抱着膀子在马路上走着。
昂克雷倒车停在少女身旁,刘子光降下车窗冷着脸说:“上车。”
“我不要去医院。”少女倔强的说。
“不去医院,我带你去酒店开个房间。”
少女窃喜不已,但表面却不动声色,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刘子光驱车来到酒店,带着少女走进酒店大堂,把她安排在沙上坐下,自己来到前台重新开个房间,不巧的是,酒店房间全满了。
“走,上楼。”刘子光对少女说。
“我腿疼,走不动,你抱我。”少女说道。
刘子光没办法,看看四周,俯下身子将少女抱在怀里,向电梯走去,少女两手环着他的脖子,嘴角一丝狡黠的笑容浮现。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少女进去之后就很自然的坐到了床上,双手环抱瑟瑟抖道:“我冷。”
刘子光说:“盖上被子就不冷了。”然后就要出门。
“你不要走,我害怕。”少女娇羞的说道。
刘子光笑笑,脱下了衣服。
……
袁小军打牌打到半夜,输了一万多块钱心里极其郁闷,索性退了牌局回家睡觉,洗了澡之后已经深夜两点钟了,打了个哈欠刚爬到床上,电话就响了,他没好气的拿起话筒骂道:“失火了还是遭贼了!”
“袁总,出点事,你家有辆川崎4oo公路赛吧?”听筒里传来交警队李队长的声音,袁小军立刻紧张起来,坐直了问道:“有,怎么了?”
“出车祸了,伤员已经离开现场,不知道去哪里了。”
袁小军当时就急了,问清楚地点,赶紧穿衣服下床,先来到女儿卧室门口砰砰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然后下到楼下车库一看,摩托车果然不在,家里这通闹腾,连老太太都被惊动了,穿着睡衣出来问:“小军,出什么事了半夜不睡觉?”
“妈,小霖什么时候出去的?”袁小军问道。
“你们做父母的都管不住她,我怎么知道。”老妇人责怪道。
“舅舅,怎么了?”方霏也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问道。
“小霖可能出事了,她的摩托车被交警现,电话打到家里来了。”袁小军不安的说道。
此时大姐也被惊动了,袁副厅长镇定的指挥道:“小军你们两口子马上去现场,其他的人在家待命,有什么消息马上报告。”
“好,我这就去。”袁小军夫妇匆匆出门驾车赶到了事现场,现那辆川崎摩托车确实就是自己女儿的座驾,摩托车的侧面满是擦痕,地上还隐约有些血迹,但是人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带队的交警是袁小军的朋友,他严肃的说:“袁总,这条路平时车辆少,不过有时候会过渣土车,如果小霖遇到那些没良心的司机就麻烦了。”
一番话说的袁小军满头冷汗,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渣土车司机撞倒了自己的女儿,还反复碾压,把人装到车上,拉到野外抛尸灭迹……
“老李,我就这一个女儿啊!”袁小军紧紧抓住李队长的胳膊喊道,小舅妈更是歇斯底里的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老李说:“你别急,这地方有摄像头,我已经让人去调资料了,过一会就能知道怎么回事。”
袁小军这才松手,掏出烟来想定定神,可是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
“有消息了。”一个交警从车里出来,说:“监控中心打电话来说这个路段四小时前确实出事,不过没有人肇事,摩托车是自己滑倒的,然后有个过路司机救了她,现在**概在医院。”
“那辆车什么牌照?”李队长问道。
“是都牌照,我看一下啊。”交警看了看传过来的画面,报出一个数字来。
“怎么是他?”李队长拧起了眉头。
“老李,你认识这个人?”袁小军问道。
“不是我认识,是你认识,这不就是你让我调查的那辆车么?”
“是这小子!”袁小军大惊失色。
“是谁啊?”小舅妈问道。
“小霏的那个男朋友,一定是他记恨咱们,趁机害了小霖!”袁小军捶胸顿足道。
“袁总说什么呢,监控中心说这辆车把你女儿送到附近的医院去了,你还不赶紧去看看。”李队长说。
“老李,你跟我一起去,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绝不是意外,是蓄意伤害。”袁小军不由分说拉着李队长就上了车。
匆匆来到附近那家医院,找到急诊室询问,医生拿着病历走过来问道:“原来你们就是那个喜羊羊的家属啊?”
“什么喜羊羊懒羊羊的,我女儿在哪里?”袁小军喝道。
“我们也正找她呢,你们看看这是不是她的衣服鞋子。”医生指着墙角的一堆东西问道。
袁小军一看,可不就是女儿的摩托服、皮靴和头盔么,他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希望
刚出现便又破灭,宝贝女儿到底哪里去了!
“一定是姓刘那小子把我们女儿绑走了!”小舅妈咬牙切齿的说。
“对,一定是他,老李,你帮帮我,一定要查出我女儿的下落。”袁小军说。
“这个……”李队长有些为难。
袁小军知道对方只是个中队长,全市排查这种事情无权处置,于是他便给家里打电话,让大姐出面协调。
卫生厅副厅长虽然在省里不算什么重量级的人物,但是这点能量还是有的,袁梓君一个电话就解决了问题,刑警巡警联合行动,全市宾馆酒店旅馆网吧洗浴中心排查刘子光和他的汽车。
刘子光下榻的可不是什么小旅馆,而是一家四星级宾馆,收到协查通报后不久,饭店保安部就反馈了信息,说是“肇事”车辆正在自家酒店停车场里。
于是袁小军夫妇立刻赶往宾馆,袁副厅长也带着母亲和女儿风风火火赶过来,一家人在宾馆门口会合,此时才是清晨六点钟,老妇人脸色铁青,身穿考究的毛料大衣,手里拿着拐棍,怒形于色,袁副厅长也一脸的愤怒,只有方霏惶恐不安,不知道到底妹妹和刘子光到底生了什么事,惹得家里人这么生气。
一行人进了宾馆,当地派出所的警官和宾馆保安部的人已经在等他们了,保安部主管站在监控器前面介绍道:“夜间两点钟左右,嫌疑人和受害者来到我们宾馆,就是从这部电梯上去的,进到房间后就没出来。”
老太太看到屏幕中自己的孙女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被刘子光抱在怀里,气的手都抖了,拐杖狠狠地在地上捣了一下。
袁小军夫妇面面相觑,几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干出什么好事,可怜自己的女儿在上大二啊,就被这个畜牲糟蹋了。
袁副厅长深深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没有说话,但方霏却只是眨眨眼睛,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