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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橙红年代txt下载     橙红年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34 渔政船和飞豹

    飞豹的出现,极大地威慑了军舰,炮火停了,但一艘驱逐舰和两艘高炮艇却围着货船打转不愿离去,他们很小心的游弋在12.7mm大口径机枪的射程之外,不敢轻易靠近,更不敢放下小艇过来抓人。

    歼击轰炸机毕竟不是直升机,不能长时间滞空,只能绕个圈子宣示一下主权就往回飞了,不过这就足够了,战机的出现说明这里已经是中国领海,外**舰无法行驶执法权,更不能肆意炮击拦截中国香港的合法货船,这多亏了两人的即兴之作,在船涂上了飞翔的菲律宾人的名字,这艘船可是真实存在并且常跑印尼航线的,出现在这里也算说得过去。

    悲剧的是,两台柴油机经过长时间的负荷运转,再次出了故障,吭哧吭哧轰鸣着,就是带不动螺旋桨,陈金林拖着受伤的躯体下去轮机舱修理,刘子光在甲板上掩护,菲国的巨舰停在一海里外,两艘高炮艇在海面上疾驰着,拉起一条条白色的尾迹,煞是威风。

    粤语和普通话的警告还在不断播送着,但明显已经色厉内荏,刘子光站在甲板上充耳不闻,各种武器都藏在船舷下面,高射机枪也盖上苫布,这样一来,从远处观看,飞翔的菲律宾人就是一艘正常的货船。

    僵持还在继续,菲国海军这回也雄起了,仗着在自家门口,赖着不走了,但又畏畏缩缩不敢动作,两下里就这样对峙着,谁也奈何不了谁,二十分钟后,又一架飞豹从空中掠过,看编号不是刚才那一架,这次海军航空兵出动的是双机编队,这架战机的飞行员显然作风更硬朗一些,几乎是擦着驱逐舰的桅杆飞过去,掀起的风把菲国水兵的帽子都吹掉了。

    这下菲国海军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刘子光也气定神闲起来,拉了把躺椅坐在甲板上开始看画报,过了一会儿,陈金林从机舱里爬出来,满身柴油味,把手里的扳手一丢说:“不修了!”

    “咋了?修不好了?”刘子光问。

    “彻底趴窝了,我一个人弄不好,再说咱们的船就快来了,还修个毛啊,来支烟。”陈金林不客气的从刘子光嘴上抢过香烟,一屁股坐在甲板上。

    “航空兵来了不说,军舰也出动,咱们还真成了大人物呢。”刘子光洋洋自得,却被陈金林迎头泼了一瓢冷水:“南海舰队闲的蛋疼了也不会来救咱俩,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来的是渔政的执法船。”

    “渔政?渔政船和人家驱逐舰对抗,靠谱么,别难为人家渔政同志啊。”刘子光故作大惊失色状。

    陈金林冷笑:“来了你就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一艘悬挂五星红旗的白色涂装舰船抵达了现场,舰涂着渔政311的字样,船身巨大无比,139o吨的菲国驱逐舰在渔政311面前就如同孩童一般。

    “乖乖,这船好大啊。”刘子光赞道。

    “排水量445o吨,就是靠撞,也能在这片海域横着走。”陈金林骄傲的说。

    “乖乖,老厉害了。”刘子光很配合的夸着,其实关于渔政311的丰功伟绩,网上早就大肆流传了,南海猴子见着渔政船就跟学生见了老师似的,立刻乖得不得了。

    渔政311的到来立刻彻底扭转局面,船上的灯语闪烁,大喇叭出严正警告:“你们已经进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域,请立即退出。”

    菲国七十岁的老驱逐舰用灯语狡辩了几句,还是灰溜溜的撤离了,两艘高炮艇也如释重负一般离开了这片海域,一场危机终于结束。

    渔政船派来一艘橡皮艇,艇上是五个皮肤黝黑的资深海员和一个卫生员,双方敬礼握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请两位同志转移到311上去,这里交给我们吧。”一个渔政干部说,从他干练的面容和矫健的体魄可以看出,这人在海上风吹雨打有不少年头了。

    “感谢同志们,你们可以接手,但我们不能撤离,这是我们的指责。”陈金林坚持道。

    渔政干部请示了上级之后便不再坚持,他们接管了驾驶舱和轮机舱,修复柴油机向北航行,而刘子光和陈金林则舒舒服服的躺进了船舱。

    “老刘,给我开瓶啤酒。”陈金林说。

    “怎么,现在安心喝酒了?你不怕没出世的儿子看不到爹了?”刘子光打趣道。

    “少来,现在咱们可是在祖国母亲的怀抱里。”

    “那具体在哪片海域?”

    “哦……或许是曾母暗沙附近吧。”

    数十海里外的一架没有标识的固定翼飞机上,两个欧美人坐在舷窗旁喝着咖啡。

    “中国人还是把那个东西拿去了。”

    “是啊,他们的特工很有职业荣誉感。”

    “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是啊,下面就***人的了,我想他们的山寨技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当然,这是双赢的事情,唯一不开心的恐怕就是国会那帮老家伙。”

    ……

    两天后,刘子光和陈金林抵达西沙群岛某海军基地,雪白的床单,温柔的护士,还有碧蓝的海水和椰林斜阳都和他俩毫无关系,一架水轰五改装的运输机把他们带走,直飞湛江南海舰队基地,然后转公务喷气机,飞行数小时后,终于到了这次任务的出地,江东省城。

    三辆黑色大型通用suV组成的车队直接开到停机坪上,戴墨镜的劲装男子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耳朵上挂着空气耳麦,刘子光陪着陈金林的担架走下舷梯,迎面走来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人,向他们宣布要进行隔离审查。

    “这是规定。”中年人看到刘子光脸上抽搐的肌肉,不慌不忙补充了一句,陈金林也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两人被押上了车,警卫的手就放在腰际,严阵以待的样子刚让刘子光憋屈,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这趟行动自己表现出色,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怕那些别有用心的政治官员突奇想的刁难自己。

    车队开到永昌国际贸易公司的所在地泛亚金融大厦,从地下停车场上了一部专用电梯,到了十八楼,玻璃门打开,前台招待冷冰冰的脸更让他俩感觉气氛不对。

    “请进,姜总和人力资源部的同事在会议室等着呢。”中年人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走到会议室门口,陈金林示意刘子光先请,刘子光不假思索的推开了门,忽听耳畔砰砰作响,他下意识的想去拔枪,手到了腰后才想起配枪早被缴了。

    会议室里彩条飞舞,一个硕大的三层蛋糕摆在正中央,所有的同事都拿着喷罐和礼花纸筒站在两侧,喜笑颜开的齐声喊道:“欢迎回家!”

    “妈的,搞这么煽情,吓我一跳。”刘子光咕哝了一声,拍了拍陈金林的肩膀:“陈工,切蛋糕。”

    可是陈金林却傻呆呆的站着不动,人群中的轮椅上,一个面色红润的少*妇怀抱小襁褓正饱含深情的望着陈金林。

    “陈工,你当爸爸了,恭喜!”同事们叽叽喳喳的喊着,陈金林语无伦次的回应着,声音都有些哆嗦,初为人父的喜悦让这个睿智而英勇的海军少校变得腼腆起来,连抱孩子都学不会了。

    刘子光悄悄退出人群,走到边上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公司领导还挺有幽默感,不刻板,有人情味,不错。

    “刘经理,干得漂亮,恭喜成为公司正式员工。”赵辉端着两杯红酒过来,递了一杯给刘子光,由衷的赞道:“我到马尼拉之后了解了一下情况,你俩还真不是一般的猛,换了公司最精干的员工去都未必能做到那样。”

    “过奖了。”刘子光客气一句,和赵辉碰了碰酒杯,浅尝一口,红酒档次很高,这一瓶怕是价格要上五位数。

    “你刚才喊我什么,我一进公司就是经理么?”

    “呵呵,天上掉下来一块石头砸到十个人,有九个人是经理,还有一个是副经理,咱们公司也不能免俗,出去办事不挂个经理头衔怎么能行呢。”赵辉委婉的说着,话里的意思是刘子光依然是基层工作人员。

    姜总也端着红酒杯笑吟吟的走过来,向刘子光举杯致意:“小刘,这回你们立了大功,为我**工事业向高精尖迈进的事业上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我已经请示上级,为你们申请军功章了,不过……你的问题复杂一些,违抗命令擅自行动……当然凡事都有两面性,要本着科学展观看问题嘛,咱们公司不是那种束缚人的单位,能不依赖后援独立完成任务,是个人能力的体现,我很欣赏,对了,你的工资单和纪律手册回头在前台领一下。”

    “我想知道,我们搞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刘子光问。

    姜总和赵辉耳语了两句,然后说:“好吧,你有权力知道,你们拿回来的是美海军洛杉矶级核潜艇上的TB23/BQ细线拖曳线列阵声纳系统主机上的控制板,这个东西对海军的同志们来说,如雪中送炭啊。”

7-35 胡警官登门

    刘子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颂镰的层次,应该不能接触到这么高精尖的设备,这东西来的太过于简单了,我怀疑有诈。”

    姜总说:“这也算简单的话,那就没有复杂的任务了。”

    刘子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如果他们真的不想让东西落到我们手里,会有很多种手段把货船连人一起毁掉,但他们放弃了,仅仅是做出了步步紧逼的态势让我们以为,这东西是费尽心血得来的,不会有假。”

    姜总笑笑:“研究所已经鉴定过了,确实是核潜艇上用的,反向测试正在进行,我们没那么好骗,他们也没愚蠢,这块仪表板就是他们主动送给我们的,怕我们不敢要才搞了那么多的花头,又是日本人又是海空军围追堵截的,搞得煞有介事,其实就是一场戏。”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知道这东西落到我们手里会造成什么后果么?”刘子光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是他还是要这样问。

    “要知道,军火商并不在意国家利益,他们要的只是订单,大量的源源不断的订单,以及国会批准的各项巨额研究经费,只有不断前进才能保持领先,国无外患者恒强,外国人虽然不知道这句话,但实际上却在做,那些有记载的没记载的**案,哪个不是他们默许的呢,他们需要一个强劲的对手,如果没有,他们就会制造一个出来。”

    “你是说,他们故意把机密泄露给我们,增强我们的海军实力,然后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向国会要钱了?”刘子光很识相的做恍然大悟状。

    “是这个道理,当然他们不会把最核心的机密抛给我们,TB23已经过时了,他们的研中心里一定有了更先进的产品。”姜总话锋一转,举起酒杯说:“不管怎么样,你们两人出生入死把货物拿到,这功劳是货真价实的。”

    两人碰了杯,刘子光浅尝一口红酒,问道:“那我现在可以休假了么?”

    “可以,事实上我们也不是天天都有业务,永昌公司的员工充分享有国家规定的各种节假日,加班费也是按照国家标准,现在你可以休息一周时间,然后进入待命状态,一旦有事,要立即放下手上的任何事情奔赴现场。”

    “大家都过来,照相了。”有人喊道,众人赶紧放下酒杯走到蛋糕旁,以陈金林两口子为中心摆出各种姿势,赵辉按下照相机快门,飞快的跑过来站在人堆里伸出手指做了个老套的胜利手势,大家一起喊“茄子”。

    “啪”的一声,镜头里留下了永久的纪念,至于这张照片会不会冲洗出来那就是两说了。

    陈金林的老婆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丈夫怀抱中,海军少校一边搂着老婆一边抱着孩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没边的笑容,刘子光问他:“陈工,准备给儿子取什么名字?”

    “想好了,叫陈子光,以此纪念和某人的菲律宾之行。”陈金林恶意的笑道。

    “陈工,我可还没儿子呢!”刘子光威胁道,众人一片欢声笑语。

    切蛋糕,开香槟,一番庆贺之后,终于还是恢复了平静,陈金林一家人提前离开,去过幸福的小日子去了,赵辉也开车送刘子光离开。

    省城的街道上有些飘雨,台风的影响还没过去,闹市区车流拥堵,汽车缓慢的爬行着,赵辉一边开车一边给刘子光讲解纪律:“干咱们这行,上瞒父母,下瞒妻儿,做过什么,去过哪里,绝不能透露半个字,你的军官证暂且保存在公司,实际上你也不需要这东西,因为你从入役到退役,身份都是保密的,你只需要在心里知道自己是一名现役军人就可以了。”

    “那么,我属于哪个部门呢?或者说,我们属于哪个部门,归谁领导?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就这么被你们拉下水。”刘子光说。

    赵辉笑了:“我们谁也不属于,我们是有独立法人资格的经济实体,如果你非要追溯一下渊源的话,那就国防科工委吧,不过并不是现在的国防科工委,原先的部门在1998年改组成了解放军总装备部,然后又成立了一个由国务院和中央军委联合领导的国防科学技术工业委员会,而我们单位在97年的时候就成立了,所以说这两家单位都是我们的娘家,你明白了么?”

    “我糊涂了。”刘子光说。

    “随便你怎么理解好了,反正在公司上班绝不会吃亏,有钱拿有妞泡还有免费的机票可以全世界旅游,想想都觉得惬意啊,难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么?”

    刘子光耸耸肩膀:“我已经体验过这种生活了,确实刺激,但是一不小心就会因公殉职,顺便问一句,我有保险么?”

    赵辉哈哈大笑,忽然又沉静下来,淡淡的说:“公司的荣誉墙上,有成立以来牺牲的同事照片,有机会我带你去看一下,讲讲他们的历史,你会理解什么叫死的重于泰山。”

    窗外的雨还在哗哗的笑着,车队长龙堵着不动,对面车道空荡荡的,远远地看见交警在封路,新闻里说今天有中央大领导来本市视察,大概警察封路就是为了这事儿。

    赵辉等的不耐烦了,下车把两个车道中间的隔离栅栏拉开,上车一打方向盘就出去了,逆行开到路口,早有两个警察过来盘问,赵辉拿出一个特别通行证放在风挡玻璃下,又冲警察做了个手势,警察便敬礼放行了。

    “赵经理很吃得开嘛。“刘子光赞道。

    赵辉摇摇头说:“他们不是给我面子,是给这块省委警卫局放的通行证面子,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车证,在省城基本上除了不能撞人之外,别的违章都无所谓。”

    “这么好使的话,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用呢?”

    “没意思,特权这种东西,越是心里没底的人越喜欢,真到了一定地步,反而更想当个普通人。”赵辉若有所思的说着,驾驶着汽车一路狂奔,把刘子光送回了军区第一干休所。

    “我就不进去了,后备箱里有伞,你自己拿。”赵辉说着,伸出手和刘子光握了握。

    刘子光下车掀开后备箱拿出雨伞,却惊讶的现后备箱里放着起码五套车牌,有军牌、武警牌、公安牌和两副外地民牌,还有一口带密码锁的钢制箱子,想来里面或许是微型冲锋枪之类的玩意。

    刘子光没有大惊小怪,拿了雨伞就把后备箱盖上了,赵辉把手伸出车窗摆了摆,一踩油门绝尘而去,刘子光也打着伞向干休所走去。

    忽然身后一阵倒车的声音,赵辉径直倒了回来,这次把头伸出了车窗喊道:“有机会的话,咱们一起出差。”

    “没问题!”刘子光笑着挥挥手。

    ……

    虽然刘子光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一星期,但是关山海一家人全都心照不宣的没有问什么,只是告诉他,老程头又回乡下了,关涛帮着找了个律师,已经在处理遗产捐赠的事情了,想必几个月内就有结果。

    既然老程头已经回家了,刘子光也就告辞了,开着自己的汽车从干休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不用担心,哪知道老爸接了电话说已经有人来过电话了,说你在外地出差,不方便打电话,让我们放心。

    再给李纨打电话,不出所料,李总冷淡的很:“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把我们娘俩忘了呢。”

    刘子光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李总这口气像足了怨妇,情况可是不大妙。

    一路疾驰,不到三个小时就回到了江北市,这次出国的差使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给人留下的印象却是极为深刻的,刘子光心里也多了一丝为国尽忠的荣誉感。

    终于到家了,刘子光还是先回了父母家,因为知道儿子会到,家里已经预备了热饭热汤,此时已经是八月底了,几场大雨过后,秋意渐浓,好久没见到儿子的老爸老爸坐在餐桌旁絮絮叨叨,说着最近生的新闻,小雪那孩子当上高考状元之后,香港中文大学,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都来了录取通知书,并且是带全额奖学金的,但小雪还是选择了她的第一志愿,北清大学。

    这算一个新闻,还有就是老贝家买了新房子,是滨江小区的高层江景房,一百五六十个平方呢,说道这个老爸老妈就啧啧称道,说小帅那孩子别看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其实能干着呢。

    刘子光忽然灵光一闪,说:“咱们家这个过渡房也该淘汰了,回头咱也买新房,买个别墅,带花园车库游泳池的。”

    老妈慌道:“可不敢乱花钱,你还没结婚呢,先把婚房安排好再说别的,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刘子光被说得头昏脑胀,推说要去上班刚要逃走,忽然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有段时间没见的胡蓉胡警官。

    “胡警官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刘子光倚着门问道。

    “小光,人家胡警官来找过你两三次了,还不请人家进来。”老妈一把推开刘子光,笑容满面的邀请胡蓉进屋来坐:“小胡里面坐,有刚切的西瓜。

7-36 一万把割胶刀

    老妈不由分说就把胡蓉给拉进屋里了,按在沙上,笑眯眯的给她倒茶,端西瓜,开空调,热情的不得了,英姿飒爽的胡警官被这种招待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推辞:“大妈,我不渴,不热。”

    “看你一头汗,哪能不热,赶紧吃点西瓜解解暑。”老妈手里晃着蒲扇,眼睛笑成两条缝,看着胡蓉的眼神让刘子光很熟悉,当年老妈也是这样看方霏的。

    “小胡啊,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谁啊?”此言一出,刘子光就知道要坏事,赶紧打岔:“妈,人家是来找我协助办案的,你瞎掺乎啥。”

    老妈不满道:“哪有那么多案子,哦,合着除了办案,人家小胡就没点个人时间串串朋友了?”

    又指着冰箱旁边的大西瓜说:“你看,那西瓜还是人家小胡上次来买的呢。”

    越说越没谱了,刘子光赶紧打岔:“好了,说正事吧,我刚回江北胡警官就登门了,不会这么巧吧?”

    胡蓉说:“我正好路过,看到你的车停在楼下,就上来找你了。”

    正好路过?怕是每天都正好路过好几次吧,刘子光心中暗想,但嘴上却说:“那还真是巧,说吧,到底什么事。”

    “是这样的,一周前省厅人事处来人对你进行政治审查,有风声说是省厅有领导点名要你,局里也帮你说了些好话,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你能把握住这次难得的机会。”

    “谢谢,干不了。”刘子光直截了当的回绝了。

    胡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不考虑一下?”

    “没什么好考虑的,不感兴趣,另请高明吧。”

    “你真的不考虑?”胡蓉歪着头看刘子光。

    “我很忙,哪有空去搞这个,不送了。”

    胡蓉起身便走,老妈刚端了一盘葡萄从厨房出来,赶紧挽留道:“怎么这就走了?吃了饭再走吧。”

    刘子光说:“妈,胡警官很忙的,你别耽误人家办案。”

    老妈一推刘子光:“还愣着,去送送人家啊。”

    刘子光无奈,只好将胡蓉送下楼,电梯里两人默默无语,小胡是个倔脾气,虽然心里很想让刘子光加入到公安队伍里来,但对方拒绝了一次,她就绝不会说第二遍。

    到了楼下,胡蓉还是忍不住说:“你还记得去年冬天金碧辉煌那件事么?”

    “记得,怎么?”

    胡蓉望着远方,眼中充满了憧憬:“我曾经想,如果能和那样一个英勇无畏,急智灵活的战友并肩战斗在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第一线,将会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一件事啊。”

    能说出这番话来,已经耗尽了胡蓉的矜持,如果刘子光还听不懂人家话里的意思,那他的脑袋就可以和榆木媲美了。

    “小胡,我有我的难处,以后你会理解的。”刘子光淡淡的说。

    “好了,不打扰你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胡蓉头也不回的走了,纤细的背影有些风中凌乱。

    刘子光回到家里,老妈就开始埋怨他:“小光啊,怎么对人家那么冷淡,小胡为了你的事情忙了好几天呢,天天从楼下路过,我都遇见她好几回了,我看这孩子心眼挺不错的,年龄也合适,就是不知道家庭情况咋样……”

    “打住,妈您又想到哪里去了?”

    “不是妈多心,方霏那孩子去了一年多了吧,到现在没个消息,再说她家里还反对,你也该早作打算了,小胡是公安局的正式工吧,公务员铁饭碗,人长得也不比方霏差,我看……”

    刘子光赶紧打岔:“妈,我告诉您吧,胡警官的父亲是副市长兼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里没结婚的都在追她。”

    “这样啊……那算了,咱家高攀不起,对了,上次你们集团总裁办的那几个年轻女职工不错啊,得空妈找李总谈谈,让她给你物色一个。”

    刘子光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说:“妈,我看您是想儿媳妇想疯了吧,这样吧,年底之前我一定把个人问题解决,您就别再唠叨了。”

    “好好好,你心里有数就行,别老成天在外面疯,动不动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让人家担心,对了,李总往家打了好几次电话找你,你想着回个电话,唉,其实李总这孩子人也不错,寡妇失业的还拉扯个孩子……”

    “妈,您越扯越远了,李总哪里失业了,人家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好不好,那啥,我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在外面有个饭局,先走了啊。”

    说完,刘子光就逃也似地奔出门去。

    先去了华清池找卓力他们,哪知道到楼下一看,依然是冷冷清清,停车场上没几辆车,大门里几个服务员正蹲着甩扑克,看见刘子光进来赶紧起来招呼,刘哥长刘哥短的,又是让座又是上烟,刘子光扫视一圈,见店里萧条的很,柜台上的灰尘都好久没擦了,便问道:“老二呢?”

    “二哥在厂里上班呢。”

    “技师们呢?”

    “都回家歇着了,现在严打呢。”

    “这都几月了,还严打?”

    “自从上回严打之后,这股风就没过去。”

    刘子光明白了,宋剑锋厉害啊,当上公安局长后就下大力气整顿全市范围内的黄赌毒现象,现在每到晚上街上总有荷枪实弹的执勤武警,每个十字路口都有警车闪烁着警灯值班,治安现象确实比以前好多了,不过像卓力这样吃江湖饭的就倒了霉了,一连几个月揭不开锅,小弟们吃不上饭也都散了。

    驱车来到厂门口,却看到热火朝天的场面,大门口打扫的干干净净,厂房上挂着红色横幅,上面写着:大干三十天,额完成出口任务。

    刘子光咧嘴笑了,6天明有一手啊,这就拿到了出口订单,真不简单,他开车进厂,门卫热情的和他打了个招呼,了一张临时通行证。

    “哟呵,越来越正规了啊。”刘子光笑呵呵的接过临时通行证放在风挡下,开进办公区停下,上楼去找6天明,来到厂长办公室,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马丁.奥巴马身穿体面的西装坐在沙上,袖子上赫然是报喜鸟的商标,翘着二郎腿,脚上穿着新买的森达皮鞋,还一抖一抖的,手里夹着香烟,茶几上放着冰镇可乐,6天明和几个生产干部正陪坐左右,曲意逢迎。

    见刘子光进来,6天明赶紧起身介绍说:“子光,我来引见一下,这位是来自非洲的外商奥巴马先生,他可是我们厂的大客户。”

    刘子光笑骂道:“还算你小子有良心,我还以为你卷了货款跑路了呢。”

    陈马丁赶紧说:“大佬,江北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怎么舍得离开这里呢,你看,我成立跨国公司后第一单生意就来照顾你们了。”

    “那么,你的第一单生意是些什么呢?”

    “一万把割胶刀。”

7-37 毕业班少年

    桌上放着三把刀具,正是割胶刀的样品,硬木刀柄,钢制刀身,涂着黑漆,刃口锋快,看形状有些像镰刀,但又没那么弯曲,刘子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东西比较象中国古代兵器戈,而且是改良的戈,可以割,可以砍,是一件相当趁手的冷兵器。

    “怎么着,打算开橡胶园?”刘子光问道。

    “不是,当个二传手而已,我们那里橡胶园和香蕉园、咖啡园很多,物美价廉的中国工具是抢手货,本来我可以从温州拿货的,但是考虑到江北是我的第二故乡,还是决定在这里采购。”陈马丁在刘子光面前就不敢再晃二郎腿了,而是坐正了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价钱谈妥了么?”刘子光的目光投向6天明。

    “每把割胶刀1.2欧元。”6天明说。

    “太便宜了,没道理这么低的价格,这钢口多锋利,这刀柄多结实,用个十几年没问题,才十来块钱一把,地摊货都拿不到这个价啊。”这倒不是刘子光故意抬价,而是6天明的定价确实太低,晨光机械厂可不是南方那种山寨小厂,而是大型军工企业的底子,那三把样品是高级技师连夜用高碳钢打造出来的,钢口品质几乎能赶上军用刺刀了,再配上趁手的木柄,光成本就不止这个价。

    6天明沉吟一下,说:“我们定这个价格,确实承担了极大地成本压力,但是凡事都要看长远,我们卖的不仅仅是一万把割胶刀,还有中国产品的口碑,晨光厂的口碑,非洲农业不达,这也是我们支持非洲同胞的一种方式。”

    这下刘子光没话说了,6天明这一代人做事的风格和当代人有所不同,他们考虑的不仅仅是利润,而是更多,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着远见卓识,劣质货往往就是一锤子买卖,真正物美价廉的商品才有持久的生命力。

    6天明做事很细心,把洛氏硬度测量仪也拿来了,当着陈马丁的面进行了测试,证实割胶刀选用的钢材确实优良,还出具了测试报告和保证书,厂里几个工程师都在场,书面保证晨光厂的割胶刀可以提高5%15%的产量,并且有海南某橡胶园九十年代的工作总结作为证据,晨光厂认真负责的严谨态度不光让陈马丁震惊,也让刘子光叹服,说起来一万把割胶刀不过是十来万的小生意,他们竟然如此慎重对待,有这样的工作态度,何愁晨光厂不会腾飞。

    质量如此优良的割胶刀才卖十二元一把,陈马丁可算捡到了大便宜,他乐颠颠的在合同上用漂亮的法语花体字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和众人握手表达谢意,刘子光问他住哪里,陈马丁说住在江北师范学院招待所,又眨巴着眼睛得意洋洋的说已经泡到了一个美女大学生。

    “又拿你的王子身份忽悠人了?”刘子光鄙视的看着他。

    “没有啊,我现在是跨国贸易公司的总裁,正经生意人,以后就常住江北了,这里吃得好穿得好,还有美丽的女大学生,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哇塞,爽歪歪啊。”说着就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跳起了霹雳舞。

    6天明和几个厂高层干部看着这位黑人客商忽然毫无预兆的跳起舞来,都有些尴尬,非洲朋友就是这样,兴致上来什么都不管了,说来也是xing情中人啊。

    合同签好了,6天明带着干部们把陈马丁送到厂门口,目送出租车离去,这才对刘子光说:“这桩生意还是要感谢你啊,外商是看你的面子才来订购我们的产品的,虽然一万把割胶刀并不多,但是确确实实的出口创汇啊,工人们的信心和干劲鼓动起来,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刘子光点头称是,跟着大家一起往厂部走,邓云峰现在是一车间的车间主任,割胶刀就是他们车间生产的,所以也跟着来了,刘子光亲切的拍着他的肩膀上:“老邓,儿子中考成绩怎么样?”

    “还行,六百九十五分,上了重点高中录取线。”邓云峰心不在焉的答道。

    “怎么?又和嫂子闹别扭了?”刘子光察言观色,现了他的不对劲。

    “6厂长,我家里有点事先走啊。”邓云峰冲6天明招呼了一声,又拉着刘子光低声说:“光子,听说你认识公安的朋友,帮我个忙。”

    6天明说:“有事你先忙,记得晚上开会。”然后带着人回厂部了。

    刘子光看看人走远,问道:“老邓哥,咋回事,别急,慢慢说。”

    邓云峰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想抽呢,忽然看到路边的禁烟告示牌,又放了回去,叹口气说:“昨天晚上的事儿,儿子和几个同学在外面吃饭,不知道怎么招惹了别人,动了手见了血,现在被关在派出所……唉。”

    刘子光展颜一笑:“小事儿,太小了,哪个所?我安排。”

    邓云峰说:“不是咱们这边的派出所,是顺和派出所辖区,孩子他妈昨晚已经过去了,说是挺严重的,搞不好要影响上高中的事儿。”

    刘子光劝道:“别急,我马上就打电话联系。”说着打了个电话给本辖区派出所的老王,简单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问能不能帮个忙。

    老王语气有些犯难,犹豫一下说:“小刘,不是我不帮你,我们所和顺和所上个月才闹过摩擦,他们越界抓赌,被我们撞上,闹得很不愉快,所以我出面只能更坏,不如你找小胡出面,系统内没人敢不给她面子。”

    刘子光才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没趣呢,挂了电话说:“老邓,我陪你去,先把孩子接出来再说,派出所蹲一夜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也真是,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也不早说,我不在你找卓力,找贝小帅啊,他们都有办法的。”

    邓云峰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刘子光理解他的难处,孩子刚考上重点高中就出了这事,不大好意思闹得满城风雨的。

    驱车来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所领导都不在,刘子光和邓云峰从楼下找到楼上,硬是没找到一个管事儿的人,后来值班民警告诉他们,负责这个案子的老谢出去了,所长和指导员也下班了,有啥事明天再来。

    刘子光问孩子怎么处理的,值班民警查了一下档案说:“治安拘留十五天,被打的一方有轻伤,医疗费什么的,你们双方再协商。”

    刘子光就没说什么,回去从车里拿了一条中华丢在值班民警桌子上说:“来得匆忙也没带啥东西,大家抽着玩,我想见见孩子可以么?”

    民警不动声色把烟收进抽屉,起身拿了钥匙,态度也和善了许多:“现在的小孩也真是脾气暴,一言不合就动手打架,打架有啥意思,赔钱又拘留,得不偿失。”

    来到走廊尽头打开拘留室的门,警察就回去值班了,说到底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治安案子,没啥重要的,他根本不用担心犯人逃跑。

    拘留室有点像动物园的笼子,味道不大好闻,里面或蹲或坐着几个少年,见到刘子光出现,孩子们都泣不成声,刘老师刘老师的喊着,他们都是晨光机械厂子弟中学初三毕业班的学生,是刘子光班上的学生,虽然刘子光只是客串了十几天的老师,但是和学生们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四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鼻青脸肿的站在铁窗里面,满脸都是委屈的泪水,刘子光心里一酸,嘴上却轻松地说道:“怎么了?打架了,没报我的名字么?”

    邓渺凡双手抓着铁栅栏激动地说:“我们根本没打架,是他们先打我们的!”

    “别激动,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的把昨晚的事情叙述了一下,原来他们几个初三毕业生昨晚去和考上外地学校的同学践行,在酒店厕所里和别人起了几句口角,本来以为事情过去就算了,但是事后对方居然喊了二三十口子人带着棍棒赶到酒店,把几个孩子暴打一顿,幸亏酒店及时报警才没有出人命,后来派出所出警把他们几个带走关了起来,至于打架的另一方却根本没见人影。

    刘子光心里有了数,拍拍几个孩子的肩膀安慰他们说:“没事的,男子汉大丈夫,打架见血是常事儿,蹲炮局也没啥大不了的,你们刘老师蹲过,卓二哥也蹲过,小贝哥更是三进宫的老资格,毛事没有,耽误不了开学。”

    他这样一说,孩子们激动的心情才平静下去,刘老师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世上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出了拘留室,邓云峰小声问:“光子,好办吗?要不我去取点钱打点打点。”

    刘子光说:“不用,这事儿关键点在对方,孩子们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那怎么办?眼瞅着就要开学了,这要是记在档案上,一辈子就毁了啊。”邓云峰痛心疾,长吁短叹,刘子光劝道:“男孩子不打几次架,成长不起来,受点教训对他们也有好处,这事儿我来处理,厂里离不开你。”

    邓云峰无奈,只好先回厂了,刘子光径直来到值班室和民警叙话,因为他出手阔绰,又开着豪华越野车,民警也不敢怠慢,有问必答,不大工夫刘子光就知道了打架的另一方是什么人。

    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殴打刘子光学生的人姓魏,是大开魏副总的堂弟,也算是社会上玩的比较好的人,二十郎当岁刺龙画虎吆五喝六,动辄一个电话拉来几车人好勇斗狠,打架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和派出所的关系也不错,都是熟人。

    刘子光冷笑一声,心里有了底。

    忽然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一个四十多岁的便装男子匆匆走了进来,腋下夹着皮包,肚子隆起很是气派,值班民警看见他进来赶紧站起来招呼:“李所怎么回来了。”

    “哦,忘了东西了。”李所到底是老公安,锐利的眼神在刘子光脸上扫过,停下来问道:“你干什么的?”

    “我是那几个孩子的老师,来了解案情的,您是所长?”刘子光起身客气的问道,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递过去。

    李所毫不客气的把烟推了回去:“不会,下班了,有啥事明天再来。”

    刘子光说:“李所帮帮忙,孩子们已经关了一夜,也受了教训了,不就是生点小摩擦么,对方也有不对的地方,怎么能只关我们?这几个孩子平时学习都不错,有一个还考上一中了呢,眼瞅着就要开学了,这要耽误了升学,影响孩子一辈子啊。”

    李所理都不理,脚步不停往楼上走,刘子光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李所转身怒道:“你干什么!”

    刘子光和颜悦色的说:“我和你说话呢,你这种态度很不礼貌知道么?”

    “小王,这人干什么的,把他扣下来问话。”李所高声喝道。

7-38 欺负小孩不算本事

    值班民警迟疑道:“李所,他是中学老师。”

    李所怒道:“什么老师,老师有这样的么,看过他证件么!”一番训斥之后,又不依不饶的推搡着刘子光:“你哪个单位的?谁让你来的?”

    刘子光伫立不动,伸手打掉李所抓住自己衣领的手,同时闻到李所身上一股酒味,皱眉道:“李所长,公安五条禁令你忘了么?”

    “你干什么!袭警是吧,来人,把他铐起来,等我回来再处理!”李所高声命令道。

    小王没动,两个协警从屋里出来把刘子光推到墙边上了背铐,李所这才悻悻的出门开车走了。

    刘子光被押到拘留室,少年们看到心目中的偶像也和他们一样被关进了铁笼子,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值班民警解了刘子光的手铐,问他:“身份证呢,拿出来登记一下,唉,你也真是,惹谁不好惹李所,这两天他心情差着呢,你撞枪口上了。”

    说小王,其实也有三十出头了,人情世故明白得很,看刘子光的气势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犯不上为了李所得罪人。

    接过刘子光递过来的身份证,小王随意的瞄了一眼往值班室走,忽然停了下来,回头一脸惊讶的问道:“你是刘子光?”

    “对,我是刘子光。”

    “哎呀,你就是刘子光啊,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就是没见过真人,误会误会,赶紧出来。”小王忙不迭的打开铁门,但刘子光却赖着不走了,扬言说谁把我关进来的让谁把我放出去。

    小王没辙,赶紧出去打电话,刘子光在后面喊了一嗓子:“有牌吗,拿两副来。”

    不过五分钟,李所就赶回来了,亲自打开铁门向刘子光赔礼道歉,一张大红脸上热情洋溢,嘴里嚷着什么不打不相识之类的话,刘子光就坡下驴道:“李所你看我这几个学生怎么办?“

    “哎呀你这话咋说的,都出来出来,不就打个架么,下次注意就行了,权当在所里醒个酒了,档案啥的不要担心。”

    李所大包大揽,热情无比,不知道还以为他和刘子光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几个协警在旁边都看傻了。

    刘子光带着学生们开车走了,李所脸上才显出yin鸷的表情来,小王凑过来问道:“李所,没事吧?”

    “但愿没事,这小子是人大代表,又和市局领导关系相当好,犯不上为这点小事得罪这尊瘟神。”李所擦了擦额上的汗,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小王说:“小王啊,刚才的事别外传啊。”

    “李所我心里有数。”小王拍着胸脯保证道。

    ……

    刘子光开着越野车载着四个少年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疾驰,少年们心潮澎湃,激动万分,刘老师虽然挂着学校辅导员的职务,但是已经好久没露面了,能和他同坐一辆车,回去还不能吹上三五天。

    邓渺凡因为以前和刘老师是一个院的老邻居,所以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现汽车不是往家的方向开,便纳闷的问道:“刘老师,咱们这是去哪里?”

    “去把这个场子找回来,老师我好久没松骨头了,今儿就带你们出了这口恶气。”话说着呢,手机就响了,刘子光用蓝牙耳机接听了贝小帅打来的电话,劝阻了他要派人过来的提议,说:“兴师动众的没意思,我有段日子没露面见血了,再不出来晃悠晃悠,江北道上的伙计都快把我忘了。”

    以贝小帅的本事,打听一个人的下落不是难事,根据他提供的情报,刘子光驱车来到位于市中心步行街附近的某家kTV俱乐部,门口停满了汽车,人来人往的看起来生意不错。

    刘子光停好车,带着四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走进kTV大厅,径直来到服务台,笑容和煦的问道:“你们老板呢,我找他有点事。”

    服务台里是个挺漂亮的妞儿,嘴里嚼着口香糖,翻了翻紫色的眼帘瞅着刘子光,从他身后那几个小孩脸上就能看出,这位绝不会是来娱乐消费的。

    “潘经理,有人找老板。”小妞冲后面喊了一嗓子,然后继续低头玩手机,与此同时,坐在大厅沙上的几个保安也现了刘子光的不对劲。

    但凡这种娱乐场所,总免不了各种纠纷,指望警察是没戏的,所以老板们大都雇佣几十号身强力壮的保安人员,娱乐场所的保安都是有些真材实料的,隔三差五就要跟人打架,不是处理场子里的纠纷,就是拉出去和帮朋友出头,昨晚殴打邓渺凡等四位同学的人,就是来自于这里。

    三个保安站了起来,从后面呈品字形围过来,少年们感受到危险,纷纷向刘子光靠拢,刘子光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后面虎视眈眈的三个家伙,鄙夷的笑笑,走到大厅中央那座据说花费了五十万巨资买来的一帆风顺玉雕屏风前,单掌拍出,巨大的玉石屏风轰然倒地,摔在光滑无比的大理石地面上,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再说一遍,让你们老板出来。”刘子光拍拍手,轻松无比的说道,三个保安此时已经确定他就是来找事的了,不过看这排场恐怕不是一般人,他们小心翼翼的后退,等待保安部经理的到来。

    片刻后,保安部长潘彪就到了现场,看到大厅里满地狼籍,五十万的玉石屏风被砸碎,前台服务员吓得不敢说话,门外的客人吓得绕道,手下保安也噤若寒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反了天了!给我打!”

    但是当刘子光转过脸的时候,潘彪立刻就怂了,客客气气问道:“这不是高土坡刘哥么,有什么误会把您老招来了,二哥他们还好么?”说着掏出烟来往上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十多个保安从楼上冲下来,手里都拿着家伙,大厅里的闲杂人等立刻回避,前台小妞悄悄把监视探头也给关了,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刘哥,有什么意见可以提,一出手就砸我们东西,不大讲究吧。”见手下们到了,潘彪的胆气也壮了一些,说话也硬了。

    “就你这破店还值得我砸?我砸你个屏风是看得起你。”刘子光不屑的说,自顾自拿出烟来点上,把面前二三十个张牙舞爪的小伙子当成了空气。

    潘彪明白刘子光话里的意思,这家kTV虽然装修的挺上档次,生意也还不赖,但是距离当年的金碧辉煌,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金碧辉煌是怎么垮的,道上人谁不知道,是高土坡四大天王砸的,仅仅四个人而已,就把偌大一家洗浴中心给夷为平地,后来阎金龙死的不明不白,道上传闻也说是被刘子光给做了,这样的强悍角色,还真不是他潘彪能惹得起的。

    “哥哥,有什么误会请说,弟兄们做的不周到的,我代他们给您老赔礼道歉,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看我的面子,饶了他们吧。”潘彪低声下气的说道。

    “就是他带人打我们的。”邓渺凡忽然站出来指着潘彪的鼻子喊道。

    潘彪一瞪眼,随即又软下来:“是这个事啊,纯粹是误会,该怎么赔就怎么赔,我绝没有二话。”

    “这是你说的。”刘子光笑道,冲后面一努嘴:“昨天谁去打人了,自个儿站出来互相抽嘴巴,抽到我满意为止。”

    欺人太甚!保安们一阵冲动,但是想到眼前这个人的厉害,还是蔫了,人家是干什么的,江北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亨,手下公司实体好几个,小弟上千,随便一个电话就能把kTV给拆了,把你脚筋挑了丢到淮江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昨晚去打人的保安们都乖乖的站了出来,分成两排对着互相抽嘴巴,潘彪还在一旁监督,谁敢出工不出力,马上就是一脚踹过去。

    响亮的耳光声充斥着大厅,楼上下来的客人都不敢走了,站在楼梯上欣赏着这副奇景,不大工夫,二十个保安的脸就肿了起来,有些人嘴角还挂了血丝,刘子光这才说:“好了,差不多了。”

    保安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受此奇耻大辱哪能不怒火中烧,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恶狠狠地盯着刘子光,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下去。

    刘子光也不在乎他们恶毒的目光,和和气气的说:“今天我就是让你们长点记xing,欺负小孩不算本事,别仗着有两膀子力气就拽的二五八万的,这个世界上你们惹不起的人多得是,今天的事就到这里,我也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解散吧。”

    保安们闷不吭声的转身走了,潘彪也想躲开,却被刘子光叫住:“你留下,事儿还没完,魏强在哪里?”

    魏强就是大开副总魏良信的侄子,而这家kTV的老板正是魏良信本人,潘彪本人是魏良信花大价钱请来的保安主管,让他赔礼认错可以,打耳光也行,但是让他出卖老板,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干的。

7-39 混黑道和考公务员

    刘子光拍拍潘彪的肩膀说:“不让你为难,你给魏强打个电话让他过来道个歉,什么事都没有。”

    潘彪想了想,还是拿出了手机走到一边打了一通,然后满脸歉意的过来说:“真对不住刘哥,魏强今天一早跟领导飞去海南考察项目了,暂时回不来。”

    “哦,那还真是不巧,你告诉他,我给他半天时间飞回来处理这事儿,就这样了,这个坏掉的玉石屏风我照价赔偿,回头你到我办公室来取支票,记着带原始票啊。”

    然后刘子光就带着四个少年在众目睽睽下离开了kTV,上车动,少年们已经激动地语无伦次了。他们有幸亲眼目睹了刘老师黑白两道通吃的光辉事迹,回去之后至少能吹半年。

    听着孩子们在后座上激动万分的赞叹和议论,刘子光忽然问道:“今天这个事儿,你们有什么想法,一个个的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邓渺凡先来。”

    “刘老师你太厉害了,我崇拜你!以后我要跟你混!”邓渺凡几乎是激动地喊出来这句话的。

    刘子光无奈的摇摇头,又说:“王栋梁你呢?”

    王栋梁是另一个学生,他想了想说:“我以后要做刘老师这样的人,黑道两道通吃,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刘子光哑然失笑:“还有么?”

    “还有还有,要泡很多的妞,结交很多生死兄弟,赚很多很多的钱。”

    “还要开大公司,买豪车,买飞机,游艇!”

    刘子光忽然猛打方向盘冲到江边草坪上把车停下,回头望着四个满脸惊讶的少年,循循善诱道:“你们几个去饭店吃饭,被人家打了,报警,结果警察抓你们,放他们,这正常么?”

    “正常啊,他们派出所有人。”孩子们答道。

    “那么,我也没带律师,就这样去派出所把已经正式拘留的你们给捞出来,这正常么?”

    “正常啊,刘老师您黑白两道通吃嘛,谁敢不给你面子。”

    “那么,我去kTV砸坏他们的玉石屏风,又让他们互相抽嘴巴子,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这正常么?”

    刘子光语气越来越严厉,少年们面面相觑,不敢做答了。

    “我告诉你们,这很不正常,黑社会横行无忌,司法机关贪赃枉法,公器私用,民众崇尚地下暴力,以违反法规为荣,破坏秩序为傲,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社会,这是一个畸形的社会!”

    少年们从没见过刘老师如此痛心疾,更加吓得不敢说话。

    “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你们四个不是我的学生,而是无权无势的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你们在饭店吃饭和人生口角,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然后被抓到派出所不分青红红枣白判了治安拘留,然后会生什么情况?”

    邓渺凡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说:“我会被一中开除,然后或者复读,或者上技校,但是我会努力学习,将来考上公务员,当大官,然后报仇!”

    王栋梁也跟着说:“可能我会拿刀去找他们报仇,捅死一个够本,捅死两个算赚的。然后我会进监狱,蹲个十年八年出来再混社会,当老大,然后和邓渺凡联手报仇。”

    其余两个孩子也预测了可能生的情况,孩子就是孩子,想象力丰富无比,在他们的想象中,自己总是故事的主角,总能卧薪尝胆出人头地,然后报仇成功,并且成为刘老师这样的风云人物。

    但是刘子光立刻冷酷无情的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好了,别做梦了,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先说你,邓渺凡,上技校是没办法考上大学的,不上大学是不能当公务员的,就算你考上名牌大学拿了毕业证,你知道现在考公务员有多难么?全社会的精英都去挤这条独木桥,为了捧上铁饭碗各显神通,你能保证自己考上了不被别人顶掉?就算你成功当上国家干部了,你也不会想着报仇,而是会整天钻研如何讨好领导,因为这样你才能升官财,如果你混得好的话,有生之年或许能混上个副处级,不过就目前你的情商来说,过于耿直了,我看能混个副科就不错了。”

    “然后是你,王栋梁,你见过几个混黑道混出人模样的?好勇斗狠的下场不是被政府敲沙罐就是被仇家劈成一堆烂肉,再或者在牢里终老一生,混黑道的成功比例比考公务员当上市长还低,而且我看你的魄力也不够,最多就是摆几张台球案子混饭吃,老大一声招呼拿着西瓜刀出去砍人的料,出了事还得帮老大顶缸,一蹲就是七八年,等再出来谁还认识你?”

    少年们无语了,沉默了片刻,刘子光又说:“虽然你们年纪小,但是已经耳濡目染沾染了许多社会上不好的东西,这怪不得你们,因为社会主流风气就是这样,信仰缺失,利益至上,毫无道德底限,许多人连活着的意义都不明白。”

    “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邓渺凡壮着胆子问道。

    “人活着,不是为了索取,而是奉献,如何人人都自私自利,那么人类社会就无法存续下去。”

    少年们若有所思,忽然王栋梁问道:“刘老师你不让我们当官混社会,可是你自己怎么又当**代表,又开公司呢?”

    这话问到少年们心坎里了,他们都瞪着眼睛等待刘子光的回答。

    “我所身处的这个社会已经如此了,我没有能力改变它,只能尽力改变自己和身边的人,让他们尽量不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我能做的仅此而已,不错,我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你们从派出所捞出来,让打你们的人吃苦头,但是我并不为此感到得意或者兴奋,我只有深深的悲哀,我不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生活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没有法制的社会里,我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每个弱小的人的权利都能得到保障,遇到麻烦的时候先想到的是警察而不是熟人和靠山。”

    “刘老师您都无能为力,那谁能改变这一切呢?”学生们问道。

    “你们,改变这一切的只有你们这一代人。”

    “我们……”少年们再次陷入深深的思索中,刘子光动了汽车驶离江岸,秋风从车窗灌进来,让他们兴奋的昏了头的脑袋清晰了许多,这一堂思想政治课让他们对以后的人生道路有了新的方向。

    ……

    把四个孩子送回家之后,刘子光驱车路过富豪广场的时候,现十八楼灯火通明,就知道李总肯定在加班。

    刘子光停车上楼,他现在也算是集团董事会成员了,但是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公司里很难能见到这位董事的身影,当他出现在电梯口的时候,前台招待员都不免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刘总,您迟到了,董事会已经开了好一会儿了。”

    “有点事耽误了,李总在么?”

    “在,李总亲自主持会议。”

    “谢谢。”刘子光抬脚往会议室走,后面两个前台招待低声议论起来。

    “那就是刘副总么?今天第一次见真人呢。”

    “是啊,帅吧,咱们集团的女生都迷他。““嗯,比尹副总还帅!”

    来到会议室门口,悄悄从后门进去找个椅子坐下,就如同当年迟到了往教室里钻一样,台上正在讲话的李纨看到刘子光进来,故意顿了顿,说:“有些董事会成员因故来晚,我再把今天会议的议题简单重复一下,市里现在有五个Ipo名额,我们至诚集团有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得到其中一个名额,但代价是参与国际新机场的建设,为此我们要投入一亿资金。”

    “我有问题。”刘子光高高举起了手。

    “请讲。”

    “现在Ipo成了萝卜白菜了么,像江北市这样经济不达的地级市竟然能获得五个名额,我不知道这个消息从哪里来的,但我认为这一定是在胡扯八道,还有国际新机场,江北市距离省城才四个小时车程,根本不需要国际机场,这种投资完全是一种重复性质的浪费,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认为这个项目国务院会批准,说句不好听的,连带那个什么中国第一高楼,级cBd项目还有明清古城,都是圈钱的骗局!”

    董事们一阵交头接耳,为刘子光惊世骇俗的言而惊叹,实际上谁也不傻,这几个项目吵吵嚷嚷也有好几个月了,一直没见霍先生的资金投入,都是各个开商和银行在忙里忙外,不亦乐乎。

    而且据消息灵通人士说,因为市里一些实权人物看至诚集团不顺眼,所以项目没至诚的份儿,现在却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又是Ipo名额又是参与项目建设,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谁也不敢说。

    但是这几个项目是市领导一把手亲自抓的,协调会不知道开了多少次,美国考察过了,香港也考察去了,上海的国际投资金融峰会也开过了,市政府的秘书长和大开的聂总更是搭过霍先生的顺风机去了都,据说某位中央长还接见了他们呢,这一切,怎么可能有假。

7-40 光哥从警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Ipo可是每个公司梦寐以求的事情,一旦成功上市,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公司资本急扩容,股东们一夜之间就会变成千万富翁,至诚集团如果不上市,始终只能停留在二流公司的层次,所以募股上市,也是李纨和公司高层一直以来孜孜不倦的追求。

    而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是上市不可缺少的要件,这个机会,李总和董事们已经等待了好久,哪怕有一线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也不会轻言放弃。

    尹志坚一推椅子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左右看了看董事会成员们,又盯着刘子光问道:“以刘董的意见,应该如何处理这块摆在我们面前的蛋糕?”

    “撤销这个项目,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不能拆穿骗局,但是可以远离骗局,那不是蛋糕,是香饵。”刘子光侃侃而谈,丝毫也不在意旁人投来惊诧的目光。

    董事们立刻交头接耳起来,他们不是没考虑到风险,但是绝没有想到骗局上去,刘子光的话让他们觉得这位新加入的董事头脑未免太过简单了些。

    尹志坚摇摇头,一脸秀才遇到兵的表情,他看看李纨,李纨平静如常,没有插言的意思。

    “好吧,我想请问,刘董从事资本运营有多久?”尹志坚问道。

    “没做过。”

    “那么刘董和政府机关打交道的经验多不多?”

    “一般般。”

    “ok,那我想知道,您是如何判断这样一个由市委市政府牵头,市委书记亲自领导,全市各大银行投资,数十家大型企业参与的项目是一个……骗局?”

    尹志坚微笑着等待刘子光的回答,但对方根本没打算和他进行什么辩论,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因为我上过小学,就这么简单,总之我会投反对票,否决任何涉及此类的提案。”

    “我保留意见,Ipo是关系到我们全体股东的利益……”尹志坚还不罢休,刘子光不耐烦的敲敲桌子说:“尹总,等你名下的股份过我的时候再说吧,就这样,散会,我和李总还有事情谈。”

    至诚集团的股份大部分集中在李纨和刘子光手中,还有相当比例在山西焦家手里,但投票权却在刘子光这里,所以他一言九鼎,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余股东就算抱成团,手里的股份也不到人家的一半,所以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个结果。

    刘子光的突然搅局让李纨有些意外,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刘子光的话糙理不糙,这件事风险太大,而且目前股市不景气,Ipo上了效果也不会太大,所以李总当即宣布休会,关于Ipo的提案暂时中止。

    股东们6续离开了会议室,只有尹志坚还磨磨蹭蹭不舍得走,大概想再争取一下,但李纨并没有给他机会,直接说:“尹总,有什么事明天再谈吧。”

    尹志坚只好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抬眼再看李总,已经是柔情蜜意的小儿女模样,尹志坚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提起电脑包说声再见就出去了,把偌大一个会议室留给刘子光和李纨两人。

    “去哪里了?电话也不打一个,你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么?”李纨上前很自然的帮刘子光整理着衣服下摆,望着他的面庞说:“都晒黑了,也瘦了。”

    “没什么,给朋友帮了个忙。”刘子光脑海中闪过赵辉那句“上瞒父母、下瞒妻儿”的话,下意识的掩饰了一句。

    李纨冰雪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刘子光有事瞒着自己,但她毕竟是李天雄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已经习惯不过问男人的事情,所以并未追问下去,只是说:“你可要当心啊,危险地事情不要做,我们娘俩可指望你呢。”

    “嗯,知道了。”刘子光随口敷衍着,那边李纨已经偎依上来,双手环着刘子光的腰,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摩挲着,低声说:“市里一直在给我们施压,大概是项目缺口太大,现在不管谁的钱他们都圈,我已经觉察到不妙了,但是集团内部的阻力也很大,董事们对Ipo有着强烈的愿望,要不是你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压制他们了。”

    刘子光轻笑,李纨这是在故意诉苦呢,以她的魄力,只会比自己出言更决绝,做事更雷厉风行,哪有压不住的道理,不过女人就是女人,哪怕是女强人呢,也终于是个需要呵护需要照顾的女人。

    “吃饭了吗,回家吃吧,家里炖了乌鸡人参汤,小诚也想你了。”李纨松开双手,整了整头,又恢复到精明干练的职业经理人形象。

    “好啊。”刘子光刚说完,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固定电话,李纨伸头瞧了一眼说:“是市政府的号段,接吧。”

    接了才知道,原来是公安局长宋剑锋打来的,老宋这个时间也在加班,一番寒暄之后,宋剑锋不经意的问道:“小刘有没有空啊,待会一起吃个夜宵。”

    “不好意思,刚出差回来,要陪陪家人。”刘子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听到这句话,李纨开心的悄悄掐了刘子光一把。

    “哈哈哈,是不是有佳人相陪啊,那我就不破坏你的小日子了,明天吧,你哦到我办公室来,有事情找你谈,是好事哦。”

    挂了电话,李纨才问:“谁找你?”

    “宋剑锋。”

    “谁?宋剑锋,那可是市公安局的局长啊!”李纨惊道。

    “对啊。”

    “他请你宵夜?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李纨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问道,她是开企业的,知道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些当官的,公安局的局长级别很高,权力很大,别人想登门送礼都找不到门路呢,自家男人可好,人家局长亲自请你宵夜,都敢摆谱不去,这也太……

    “你还是去吧,早点回来就行,汤我帮你留着。”李纨很识大体的劝道。

    “不碍事,我知道他找我干什么,我这人耳根子软,酒桌上不好谈正事儿,还是明天去他办公室公事公办比较好。”

    听到这话,李纨一脸幸福的又抱住了刘子光,会议室的门推开了,两个想进来打扫会场的女文员看到李总和刘总居然没走,而且抱在一起缠绵,赶紧吐一吐舌头退出来,悄悄带上了门,心说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啊……

    ……

    第二天上午,刘子光驱车前往市公安局,在门口登记了姓名,门卫查了预约单之后才把他放进去,进了公安局的大厅,早有一个年轻女警迎上来,带着他上电梯,来到局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宋剑锋早等在里面了,宋局长上任以后,从严治警,要求机关干部上班时必须身着警服,他以身作则,每天都是一身笔挺的制服,白衬衣黑皮鞋,裤线笔直,肩章和金属扣子擦得锃亮,黑袜子,黑色系带皮鞋,警容严整,一丝不苟。

    局长办公室很大,墙上挂着宋剑锋和公安部长的大幅合影,书架上全是刑侦类和法律类的大部头典籍,偌大的红木办公桌两侧分别是党旗和国旗,宋剑锋看到刘子光来到门口,便起身疾步走到门口,和刘子光亲切握手,吩咐小女警:“去倒杯茶来。”

    刘子光被宋剑锋拉进屋里来按在沙上,宋局长陪坐在旁边,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包九五至尊的香烟说:“抽烟。”

    刘子光看看烟盒,调侃道:“老宋,腐败了啊。”

    宋剑锋笑道:“这烟现在是落水狗了,没人敢抽,也没人敢送,我一个身有残疾的老战友,托我给儿子找工作,拿了这么一包烟来,我怕他有想法,就收了,你喜欢就拿去抽。”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女警端了两杯热情腾腾的香茗进来,然后袅袅婷婷的出去了,还把办公室的门带上了。

    两人抽着烟,沉默了一会,还是宋剑锋打破了沉默:“小胡找你谈过了?”

    “谈过了,我实在是有困难,这个忙爱莫能助啊。”刘子光说。

    宋剑锋笑笑:“小胡这孩子做事还是太直,一条路走不通,可以走其他途径么,她办案头脑挺灵活的,遇到这种事儿就不行了,实际上事情是这样的,省厅领导相中你了,想特招你加入公安队伍,但是你放心,不用坐班,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甚至连档案都不用转,你只需要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代表我们省厅出席全国公安系统五项全能大赛就可以了。”

    “等等,我没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公安部要举办全国公安系统五项全能比赛,你也知道,一线刑侦人员和派出所巡逻人员工作压力很大,哪有时间和人手去搞这个,再说搞了也不一定能拿到名次,别的省都是找警校的学生,或者从特警和公安现役部队调人,再或者直接特招射击、散打类的运动员,你在省城射击中心的表演,碰巧被省厅领导看到了,就起了这个念头,本来呢,是想直接把你招进来的,但你不愿意,就只好先挂个名了,等运动会过后,再根据你个人意愿或者调动,或者转正,你看怎么样?”

    看着宋剑锋眼中的殷切,刘子光知道这个忙非帮不可了,老宋刚当上局长,正处于事业上升通道中,这个当口省厅领导交办的任务要是完不成,那也太掉链子了,作为老宋的朋友,刘子光哪能袖手旁观。

    “这么说的话,我也只能少年壮志不言愁一回了。”刘子光笑着说。

7-41 收购钢铁厂

    宋剑锋心情大好,忽地站起来走到桌旁按了通话器:“小苗进来一下。”

    刚才那个送茶的小女警推门进来问道:“宋局,什么事?”

    “你带刘子光去人事科办一下手续。”宋剑锋大手一挥道。

    “您好,请跟我来。”女警小苗冲刘子光微笑一笑,做了个有请的手势,不知道咋的,刘子光觉得这小女警的眼神挺暧昧的。

    等刘子光出去后,宋剑锋喜滋滋的拿起电话拨了省城的长途,亮开嗓门说道:“曹副厅长,您安排的事情办妥了。”

    ……

    小苗抱着档案夹在前面走着,蓝色短袖制服束在警裤里,小蛮腰不盈一握,肩膀上扛着一杠一花,看来是刚毕业不久的警校生,走进电梯,小苗忽然一脸兴奋地说:“我是你的粉丝,帮我签个名好么?”

    说着就把一个精致的羊皮封面小本本递到刘子光面前,还有一支签字笔也塞了过来,小本子上还带着女警的体温呢,刘子光豪爽的拿起笔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小苗乐不可支,又得寸进尺道:“咱们合个影好么?”

    刘子光耸耸肩膀:“没问题。”

    小苗兴奋的蹦了起来,摸出手机举在脸前,翘起脚来揽住刘子光的肩膀,身子整个依偎过来,啪的一声按动快门,看看效果,还不错。

    “太好了,这下可以在她们面前好好炫一下了。”小苗喜滋滋的收起手机,这时候电梯的门也开了,几个男警察出现在门口,小苗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彬彬有礼的按着电梯按钮,等几个同事进来之后才出去。

    人事科已经得到了上面的通知,啥话不说就帮刘子光建了档案,他现在的身份是江北市公安干校的教官,警衔是**警督,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参加全国公安系统大比武而准备的,是省厅领导的亲自安排,所以没人会不开眼的说三道四。

    这边填着表格,那边小苗颠颠的跑到后勤处领了一堆衣服过来,蓝色春秋常服,夏季短袖制服,还有衬衣腰带领带大檐帽,以及肩章警徽等,刘子光穿上警服找了个正面免冠照,照片当场洗出,压膜封塑盖钢印,连工作证都给他造出来了,做戏做全套,出席大比武运动会的时候,这些都是必要的行头,所以马虎不得。

    拿着热乎乎的黑皮工作证,刘子光心潮澎湃,假惺惺的感慨道:“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咱也成了公安队伍一份子了。”

    小苗也跟着蹦跶:“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请客请客。”

    手续办好之后,刘子光又去宋剑锋办公室坐了一会儿,老宋许诺他可以在公安局靶场随便练枪,子弹敞开了供应,但是一定要保证大比武拿到优秀的名次。

    “小意思,你就等着抱奖杯吧。”刘子光满不在乎的说。

    宋剑锋也是一脸欣喜,拍着刘子光的肩膀说:“狼牙出来的战士,我当然信赖,好好干,如果想通了,刑警队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两人握手辞别,那边小苗气喘吁吁的提着一个大袋子过来了,里面装的是刘子光配的全套服装鞋帽,宋剑锋看看手表说:“小苗你帮我送一下客人,我还有个电话会议。”

    小苗满口答应,笑眯眯的把刘子光送到停车场,望着他的汽车离开,才得意洋洋的掏出手机,把刚才的合影用彩信给了通讯录同学系列的“蓉蓉”。

    ……

    刘子光回到办公室,把所有的警服都藏进柜子里,现在自己的身份杂了点,自己手下有公司,还兼着好几家实体的董事长和大股东,还有国企晨光厂的身份以及民兵预备役什么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公安干部的身份,真是令人眼晕。

    坐在旋转椅上想了一会儿,觉有个事没办,他马上打电话给贝小帅:“小贝,魏强还没到我这里来道歉,我给他机会他不要,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嘞,我知道怎么做。“贝小帅干净利索的答应。

    打完电话,刘子光拿起了桌上的财务报表,下面还附带着上个月的工资单,这份报表让他陷入沉思之中,别看他现在风光无限,但是背后的苦恼没人知道,华清池被封,进项锐减,由于严打,酒吧生意也一般,勉强维持平衡,幼儿园一直是在亏本经营的,红隼航空更是个无底洞,那些飞机都是喝油的老虎,上天一次就要上万块,加上维护保养租用停机坪,费用惊人的很,保安公司业务范围狭窄,竞争激烈,果敢那边的合同就快到期了,到时候上百张嘴要吃饭,要养家,刘子光上哪里去搞钱。

    说到底他名下只有挖沙场和泥头车队在赚钱,其余的全在赔本经营,家大业大,开销也大,损益表他看过,每月都要净亏损五六十万。

    还有晨光机械厂这个老大难,刘子光明里暗里也投了不少钱进去,无奈厂子太大,要养活的人太多,政府又不支持,银行也不给贷款,想展起来难度实在大,所以6天明才会连十几万的割胶刀小合同都那么重视。

    说曹操曹操到,6天明的电话打来了,开口就要向刘子光借款,而且要十万之巨,刘子光纳闷的问道:“昨天在厂里的时候明叔你怎么不提?”

    “情况突变,钢材供应商撕毁了合同,提价15%,我也没办法啊,如果你有困难,我再想办法。”6天明无奈地说。

    刘子光知道6天明也是条硬汉,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求人,区区十万块就让他如此为难,做晚辈的心里也不舒服,他马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十万块我来想办法,但是对方撕毁合同也太不地道了吧,让卓力去找他们要个说法去。”

    6天明说:“这也怨不得他们,上游涨价,下游有什么办法,最终还不是摊在消费者身上,国家没本事把铁矿石价格谈下来,钢材的价格始终掌握在别人手中,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刘子光问:“怎么不直接从红旗钢铁厂拿货,咱们两家厂子合作的历史可不止十年了。”

    6天明叹口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红旗厂比咱们晨光厂衰败的还厉害,上次有家外地企业来重组,搞了半年看没前途就撤资了,现在厂里工人连最低工资都只能隔月了。”

    刘子光灵机一动:“对了明叔,咱们厂钢材用量大不大?”

    “那还用说,咱们是机械厂,就是和钢铁打交道的,不过现在生意少,都是从钢材市场上零着买,算不上大客户。”

    刘子光沉吟一下道:“我的意思是说,既然要用钢材,不如把红旗厂吃下,自己炼钢自己用。”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6天明才悠悠的说:“年轻人有魄力啊,可是资金在哪里?那可是历史悠久的国营老厂啊。”

    “您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资金我来想办法。”

    6天明停顿了一会,终于答道:“我和你出点不同,我愿意收购红旗厂,是想让大伙儿有饭吃,孩子有学上,日子有奔头。”

    刘子光说:“我也一样!”

    “那么,我支持!”

    ……

    下班前,刘子光把出纳找来,让她开了一张十万元人民币的转账支票,放在身上去了晨光厂,厂里依旧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只有两个车间的灯是亮着的,订单太少,百分之八十的工人还是要在家待岗,每月领取四百块的最低生活保证金。

    找到6天明,把支票交给他,然后谈了谈关于红旗厂的事情,这两家工厂本来就是作为配套项目上马的,一前一后分别在江北市落户,当年都曾经风光一时,两个厂子唇齿相依,很多工人也结成了连理,这在八十年代可是江北市著名的佳话,刘子光的父亲是晨光厂的工人,母亲是红旗厂的工人,他本人就是这种联姻的成果,所以说,对红旗厂的感情绝不比晨光厂差。

    红旗厂比晨光厂夸得还快,市场经济之后,由于技术落后,不能生产薄的民用钢板,所以红旗厂一落千丈,工人纷纷下岗,刘子光的母亲就是那时候下来的,自谋职业去了环卫处扫大街,她的境遇,就是红旗厂下岗工人的真实写照。

    “红旗厂是省属企业,所以市里一直想动没动得了,此前不知道有多少开商眼馋这块地皮了,大概是因为当初在红旗厂担任过领导的现任省某高层关照的原因,红旗厂一直勉强维持着,前段时间南方有家企业来投资重组,结果因为钢材价格暴跌,重组也就半途而废了。”

    6天明侃侃而谈,刘子光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现在资金有限,一口吃下红旗厂不现实,可行的办法是进行注资,让她活起来,明叔一定认识不少红旗厂的熟人吧。”

    6天明笑了笑:“当然,我和他们厂的副总工认识多年了。”

    “那么一定关系很好了?”刘子光问。

    “是啊,多少年过去了,不知道她还好么……”6天明叹了口气,陷入对往事的追思之中。

    ……

    当晚,刘子光回到家问老妈:“妈,我听说明叔叔和你们厂的副总工关系不错?”

    老妈放下手里的东西说:“你怎么想起来打听这个?”

    “我就问问。”

    “那可是不错,两人处过对象的,可惜最后没成。”

    刘子光目瞪口呆:“什么,是女的?”

7-42 铁娘子

    谈起当年的事情,老妈也是一脸感慨:“多好的一对啊,硬生生被拆散了,从那以后,6天明当兵走了,卫淑敏也去了省城进修,从此劳燕分飞,天各一方。”

    刘子光问:“你咋知道他俩没暗地里联系,说不定藕断丝连呢。”

    老妈一撇嘴:“那时候又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QQ,打个长途电话还得让人去车间找,哪有现在这么方便,他俩家里长辈文革时期结下世仇,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化解的,唉,造孽啊,不说了不说了。”

    “妈,说说嘛,闲着也是闲着,我想听。”

    难得和儿子坐在一起唠嗑,于是老妈又谈起了当年的事情,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晨光厂的实习工人6天明和红旗厂中专刚毕业的女技术员卫淑敏谈起了恋爱,这本来是挺好的一桩姻缘,却因为双方家长在十年动乱时期的宿怨而不得不一刀两断,后来6天明一当兵就是二十几年,在外地成家立业生了儿子,连春节都不回家过,卫淑敏也嫁了人,也是厂里的工程师,后来车间事故掉在钢水里死了,卫淑敏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还当上了厂里的副总工,作为一个弱女子,一步步走过来真的很不容易。

    “明叔的老伴也去世了,我看撮合撮合他俩,倒是一段佳话。”刘子光一脸憧憬的说。

    “那敢情好,你要是有这个心,妈给你帮忙。”

    “那个卫总工的电话地址有么?”

    “手头没有,不过可以找人打听打听。”

    “妈,你们厂现在到底怎么样?”

    说到厂子,老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连语气都沉痛起来:“厂子垮了,连低保都不出来,重组重组,越组越垮,咱们红旗钢铁厂五八年上马,苏联专家参与设计,几千工人在淮江边上的荒地里住草棚子,风餐露宿爬冰卧雪,才把钢铁厂建起来,整整一代人的心血啊,说完就完了,想想都让人落泪。”

    “那厂里工人都干什么去了?”

    “还能干什么,打点零工养家糊口,有本钱的就做点小生意,有力气的就去拉三轮,送纯净水,或者扫大街,修自行车,看夜值班,反正能什么能吃上饭就干什么,前段时间车祸死的那个大姐,不就是我们厂的同事么,可怜她孩子还在上大学,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就这么去了。”

    屋里的凝重起来,刚回家的老爸感觉气氛不对,呵呵笑着问道:“你们娘家说啥呢,怎么眼泪都下来了。”

    老妈说:“说我们红旗厂的事儿呢,对了,你们晨光厂最近咋样了。”

    “蒸蒸日上,出口非洲的订单正在加班加点赶工,估计明天下傍晚就能出来,要不是等那批钢材,今天就能好,一万把工具刀而已,这要搁以前,咱厂连正眼都不会看,咱晨光厂是干什么的,连装甲车都能生产……”

    “好了好了,饭在锅里,自己盛了吃,别在这吹牛了。”老妈没好气的把老爸打走,又问儿子:“光啊,能不能想点办法,让咱红旗厂也活过来,这么多人拖家带口的,过的不易啊。”

    刘子光说:“妈,我正有这个打算,不过只是初步设想,八字还没一撇,您千万别到处乱说。”

    “这孩子,妈心里有数。”老妈脸上微笑绽放,儿子神通广大,他答应的事情,准能办到。

    ……

    第二天,刘子光先去晨光厂找6天明,对关于向红旗厂注资的问题做了进一步的可行xing探讨,然后两人驱车前往红旗厂找相关负责人做初步接触。

    红旗厂同样位于淮江边上,取得是水路运输的方便,不过由于企业本身带有一点污染xing质,所以当初选址的时候距离城市较远,当年工人们上下班都是要坐通勤车的,现在城市规模扩大了,红旗厂也从偏远郊区变成了城市边缘。

    隔着很远就能看到钢铁厂的建筑物,高炉、烟囱、冷却塔,充满了力量美感的钢铁建筑比比皆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工业的伟大与壮观,并且为之叹为观止。

    红旗厂的管理很松懈,门口基本没人过问,刘子光的汽车长驱直入,在厂区坑坑洼洼的主干道上行驶着,两旁的树木上落满了尘埃,连绿叶都变成了灰色,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味道,所以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让人的心也变得灰暗起来。

    厂办公楼是一栋贴着马赛克,爬满藤蔓的高大建筑,看造型还是八十年代最新潮的设计,地上铺着水磨石,铁框窗户刷着绿色的油漆,走廊里光线黯淡,每个办公室门口都有一块木牌子,上面有黑油漆写着科室的名称。

    找到总工办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答应,于是找到办公室问卫副总工去哪里了,办公室里一个正在织毛衣的大姐热情的告诉他们:“卫总在后门。”

    “后门?”6天明一愣。

    “就是送废铁的北门。”大姐解释道。

    两人接着上车来到红旗厂的北门,不走不知道,红旗厂的厂区还真是大,小时候刘子光经常在家门口的晨光厂玩,红旗厂没来过几次,要不是6天明轻车熟路的指挥方向,他都搞不清楚东南西北。“

    明叔,红旗厂你很熟悉嘛,以前没少来串门吧?“刘子光话里有话的问道。

    6天明说:“钢铁厂是苏联专家设计,每个建筑之间的距离和位置都是有讲究的,轻易不会改变,虽然我二十多年没来过这里了,但是这些布局都不会变,这也是工业设计的一部分啊。”

    刘子光没说什么,嘿嘿一笑猛踩油门,沿着尘土飞扬的道路来到了厂区北部,这里有巨大的露天煤炭存储场,各种巨型机械上油漆剥落,厂区内的铁轨也生锈了,看起来颇有沧桑之感。

    北门是货运专用门,送焦炭,运钢材的卡车都从这里走,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煤灰,来往的工人身上都脏兮兮的,远远地就看到一列载重卡车停在门口,绵延到外面的公路上,在北门口的地磅秤上挨个过磅,这些卡车上拉的全是废铁。

    一个穿工作服带安全帽的女同志就站在门口,亲自指挥过磅,刘子光把车停下,瞄了一眼6天明,现他的眼神凝滞了,嘴唇微微颤抖着,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打火机打了好几下都没点着。

    “明叔,厂区不让抽烟。”刘子光提醒道,6天明这才意识到,赶紧把烟收起来,神情很不自然,看他这副样子,刘子光就知道他是看见故人了。

    “过去打个招呼吧。”刘子光建议道。

    “不忙。”6天明就这样坐在车里,望着远处那个已经上了年纪的女同志来来回回的指挥着,操劳着,忽然,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出现。

    “多少年了,她还是没变。”6天明的语气里很有点沧海桑田的感觉。

    “明叔您也变化不大啊,我看过你年轻时候的照片,老实说还没现在帅呢。”刘子光打趣道。

    忽然他看到大门口似乎有些异样,几个卡车司机从驾驶室里跳出来,神情嚣张无比,好像想找麻烦。

    “出事了,过去看看。”刘子光一踩油门,汽车噌的窜了出去。

    ……

    “不要,坚决退掉!”卫淑敏冷冰冰的说道,在她面前停着的载重卡车上,乱七八糟的废铁中,竟然掺杂着大量的石头砖块。

    两个一脸横Rou的卡车司机凑了过来,一人T恤衫卷着,露出肚子上的肥Rou,还有一个背着刺着关二爷,脸上卡着墨镜,一看就是社会上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了,他俩扯开大嗓门嚷道:“凭什么退货,李经理在的时候收,换了你怎么就不收了,我们大老远拉来,光汽油费就几千,你说退就退,你玩我们那!”

    气势汹汹的样子并没有吓到卫淑敏,她昂起头,不容置疑的说:“我说退就退,红旗厂不收这种掺料的废铁。”

    “哎哟,你个老娘们还来脾气了!”关公男把手指伸到嘴里打了个唿哨,顿时从后面卡车上下来十几个司机,也都是刺龙画虎的扮相,一看就知道他们吃这碗饭已经有段时间了。

    “我再说一遍,你的废铁我们不收,马上把车开走!不然一切后果自负!”卫淑敏斩钉截铁的说道,虽然身处一帮壮汉的包围中,但却毫无畏惧之色。

    “妈的,你还来劲了,告诉你,爷们今天就不走了,大家都别想好过,兄弟们,给我砸!”关公男一摆手,这群流氓就提着家伙上来了。

    卫淑敏不动声色,高高举起右手,然后猛然挥下,突然从距离传达室不远处的废弃水泵房里冲出三十多个拿着木棍头戴安全帽臂缠红袖章的青年钢铁工人,呼啦一声就把那帮流氓给围起来了。

    关公男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对方有防备,他悻悻的朝地上啐了一口道:“算你狠,咱们走!”

    “走?说得轻巧,给我绑了!先关一夜,明天再送公安局!”卫淑敏一声令下,钢铁工人们一拥而上,不费吹灰之力将这帮家伙制服,五花大绑起来押往厂区。

    此时子光的汽车也开到了门口,卫淑敏狐疑的看了一眼这辆陌生的汽车,刚要命人过来盘问,就看到从副驾驶位子上跳下来的6天明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呆住了,久久望着对方说不出话来,时光在这一刻回转,彷佛回到了二十六年前,一个是英俊潇洒的青年工人,一个是美丽大方的女技术员,阳光漫洒,山花烂漫,歌声响起,在那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的田野上……

7-43 民兵营拉出来遛遛

    一阵风吹过,地上厚厚的煤灰卷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尘烟,但两人依然没有动,刘子光很煞风景的按了按喇叭作为提醒,6天明这才猛醒过来,上前两步伸出手:“卫总你好。”

    卫淑敏很大方的微笑着伸出手和6天明握了握,6天明感慨的说:“一晃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变。”

    卫淑敏指着眼角细密的鱼尾纹说:“怎么没变,都老了,怎么,找我有事?”

    “对,我想了解一下红旗厂的经营状况,探讨一下咱们两家厂联手的事情。”

    “好吧,咱们边走边谈,这是你的车?”卫淑敏指着刘子光那辆造型粗犷的越野车问道。

    “就算是吧,上车。”6天明很有绅士风度的拉开了车门,卫淑敏也不客气,直接上了车,先给坐在驾驶位子上的“司机”打了声招呼,刘子光也很客气的说声卫总您好。

    “走,去厂部大楼,小伙子认路么?”卫淑敏问道。

    “认识,刚才就从厂部过来的,再说了,我也是咱红旗厂的子弟呢。”刘子光说。

    卫淑敏很感兴趣的问起刘子光家长的名字,但是遗憾的是她并不认识刘子光的妈妈。

    “咱们红旗厂最鼎盛的时候有上万人,一个厂的工人走在街上都不认识,没办法,厂子太大了,三个厂区,两个矿山,就是管人事的也认不全啊。”卫淑敏感慨着,似乎沉浸在对往日荣光的回忆中,但是只有短短几秒钟,她就又恢复到女强人的神态,指挥刘子光说:“从左边这条小路穿过去,可以节省一分钟的时间。”

    回到厂部,卫淑敏和6天明跳下车,迎面走过来的红旗厂工人看到卫淑敏都很恭敬地喊一声卫总,从他们的眼神中就能看出,这种尊敬是自内心的,而不是随口敷衍。

    卫淑敏也很随和的和工人们打着招呼,一路走进厂部大楼,刘子光停车落锁随后跟进,望了望身后步履矫健的年轻人,卫淑敏突然说:“这个小伙子当司机屈才了。”

    6天明一愣,随即醒悟过来,但只是笑道:“他也不是专职司机,还担任着我们厂的民兵营长职务呢。”

    “这样啊……”卫淑敏也就不再提及此事了,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对里面打毛衣的大姐说了声:“马大姐,会议室的门开一下。”

    “好嘞。”马大姐利索的拿出钥匙过来开了会议室的门,又去打了一瓶开水,拿了三个茶杯过来,瞅着马大姐小心翼翼往茶杯里放茶叶的架势,6天明就知道红旗厂的日子不好过。

    会议室设施有些陈旧了,但是打扫的很干净,窗子上装的还是八十年代流行的日立窗式空调,茶杯也是那种早年流行的白瓷杯子,上面还有红旗厂的标记。

    卫淑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小本子和钢笔,示意6天明也坐下,这时候刘子光走了进来,自己拉了椅子在6天明旁边坐下,从提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

    “好吧,谈谈你对咱们两家厂子合作的看法吧。”卫淑敏没有提及半句私人间的事情,开门见山就是工作。

    “是这样的,我们晨光厂最近盘活了资本,可是扭亏为盈了,你也知道,机械厂的原料绝大部分是各种金属材料,其中尤以钢铁为主,所以我想和红旗钢铁厂建立起一种长效的合作机制,就像是八十年代那样,你们供应原料,我们加工生产,出口创汇实现双赢……”6天明侃侃而谈,卫淑敏不时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普通钢材我们可以供应,但是特种钢不行,技术上达不到,如果你们需要的量比较大的话,红旗厂也无法供应,现在的红旗厂,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产百万吨钢材的大厂了,现在铁矿石紧俏,作为中小钢企,我们连铁矿石都难买到,只有靠收购废铁来炼钢,焦炭的货源也日益紧张,这些都是不能回避的困难。”卫淑敏放下钢笔说,眉宇间有一丝悲凉,但很好的掩饰住了。

    “据我所知,红旗厂有自己的铁矿、煤矿,以及炼焦厂,为什么会在原材料方面受限呢?”6天明追问道。

    “那都是老黄历了,矿山和炼焦厂,早就从红旗厂剥离出去了,现在被玄武集团控股,属于民营企业了,这是几年前重组后的结果,工人们空欢喜一场,值钱的被拿走,不值钱的一脚踢开,现在的红旗厂,只能艰难的维持生计而已,厂里的工人太多了,这个包袱谁也不敢接,这就是我们面临的困难,很难克服的困难。”

    卫淑敏毫无保留的把红旗厂的困难说了出来,6天明沉吟片刻道:“那么,你估计把厂子盘活需要多少资金?”

    卫淑敏苦笑一声:“天文数字,无法估计,投资重组的口号喊了多少年,越组越差,工人们都怕重组这两个字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小步快跑,兢兢业业,先把肚子填饱再提其他事情。”

    6天明点点头:“懂了,现在注资和重组对红旗厂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们需要的不是鱼,而是鱼竿。”

    “对,工人对任何改变国企xing质的注资和重组都抱有抵触态度,这也是上次的重组造成的恶果,我们的矿山和炼焦厂,就像变魔术一样消失了,厂里一分钱都没拿到,玄武集团空手套白狼,一下子侵吞了数亿的国有资产,这场官司到现在还是无头案。”说到这里,卫淑敏深深叹了口气。

    “但是盲目的抵触是不对的,想盘活老企业,必须重组!”一直不吭声的刘子光忽然netbsp; 现在卫淑敏猜出刘子光的真实身份了,他一定是6天明的助理,而且是mBa毕业的高材生,因为他身上企业家的气场,并不比6天明差。

    “我想和你们厂的厂长谈谈,当然,我代表的是晨光机械厂。”6天明说。

    正好马大姐推门进来,哑然失笑道:“我们卫总就是红旗厂当家的啊。”

    6天明顿时惊呆了,卫淑敏含蓄的笑笑:“上星期任命的,红旗钢铁集团常务副总经理,没来得及通知你,不好意思。”

    “那总经理是?”

    “老傅,就是原来的总会计师,他身体不行,在省城养病,家里就是我担待着。”卫淑敏说的轻松,但是6天明可以想象她肩膀上的重担,红旗厂的规模比晨光厂更大,养活的嘴更多,问题也更麻烦,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真的很难想象从前那个温柔羞怯的年轻女技术员,竟然会变成雷厉风行,不畏艰险的企业老总。

    “淑敏……这些年你怎么过的?”6天明还是真情流露,眼中尽是怜惜和痛心。

    “日子就是这样,熬一熬就过来了。”毕淑敏抱着膀子站到了窗前,天边乌云密布,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女儿长大了,不用**心,每天吃住在厂里,看着一炉一炉的钢水练出来,看着工人们开资后欣喜的面庞,我就觉得这辈子活的不亏。你呢,老6?”

    “我,当了一辈子兵,好不容易回到地方上了,感觉办企业比打仗还辛苦,还难……”

    “听说晨光厂在某位新厂长的带领下起死回生,焕了生机,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竟然是你,你爸爸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两人开始叙旧,刘子光就有些尴尬了,刚要推出去,马大姐再次进来了,急促的报告道:“卫总,有上百人把北门给堵了,车进不来也出不去,您看怎么办?”

    卫淑敏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他们会来这一招,这帮蛀虫,买通门卫和过磅员,往废铁里掺砖石瓦块,数年来给我们厂造成了极大地经济损失,现在断了他们的财路就狗急跳墙了,哼,哪有这种道理,我这就给派出所打电话。”

    说着就拿出手机开始联系警方,几个电话打下来,情况似乎不太妙,此时乌云已经笼罩到了头顶,狂风骤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得外面的水泥地白花花一片,汽车的警报器也响了起来,卫淑敏面前的两扇窗户被风吹的呼呼作响,但她依然屹立不动,任由风雨交加。

    “什么,让我放人!他们打架闹事你们不管,我们在厂区内正当防卫你们倒管起来了,这是什么道理!”卫淑敏愤愤的挂了电话,显然和警方沟通的不是很畅。

    “马大姐,打电话让保卫科放人。”卫淑敏低声说,女强人在风雨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这帮流氓,放了下回还闹。”马大姐不满的咕哝了一句,转身要去打电话,却被刘子光拦住了:“等一下,卫总,对付黑社会我比较有经验,不如让我试试。”

    “哦,是么,你需要什么协助?”卫淑敏眼中又燃起了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的光芒。

    刘子光摆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需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给了卓力:“卓科长,兄弟单位有难,咱们晨光民兵营也该拉出来遛遛了。”

7-44 打架亲兄弟

    夏末的雷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十分钟就雨过天晴了,卫淑敏带着众人来到北门,远远地就看到外面站了一堆人,沿着马路一字排开,全都赤着上身蹲在路边,刺龙画虎的,剃秃头的比比皆是,还有不少是十来岁的少年,身板精瘦留着鸡窝头,但手里也拎着木棍。

    红旗钢铁厂的主厂区位于郊区,附近乃是最为混乱的城乡结合部,鱼龙混杂,啥人都有,由于历史原因,三个派出所的辖区犬牙交错,权责不明,再加上这里没有油水充足的娱乐场所,所以谁也不乐意管,久而久之就把这里的居民惯得愈无法无天。

    来闹事的人就是住在附近的地痞,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靠着钢铁厂,自然就吃定这一块了,别看红旗钢铁厂苟延残喘,穷的连工资也不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稍微顺点东西出来就能换顿酒喝,当然这是不入流的人才干的事,大混混做的是送废铁的买卖,他们豢养一批把手,垄断了这个生意,不管谁送废铁都要被他们卡一道,红旗厂联合当地派出所打击了几次也是治标不治本,这个毒瘤一直拖到了卫淑敏上任。

    这回6天明和刘子光来的很巧,正遇上卫淑敏和这帮地痞摊牌,别看卫总一介女流,但是在厂里的威信很高,不管是中年工人还是小青年都服他,这回为了彻底清理铁霸,卫淑敏组织了五十名青年工人,归保卫科统一调遣,配了安全帽红袖章和木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雨后的道路上泥泞不堪,到处都是水坑和泥潭,上百号小地痞把厂门堵得严严实实,不时拿手里的棍棒敲着地面,吵吵嚷嚷让厂里放人,红旗厂的北门已经关上,几十个工人严阵以待,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看谁先撑不住劲。

    卫淑敏站在传达室里,指着对面路上停着的几辆黑色轿车说:“他们领头的来了,这家伙叫杜中河,以前是厂里的翻砂工,因为盗窃被开除,后来就开始给厂里送废铁,居然越做越大,据说现在身家也有上百万,很多人羡慕他,佩服他,把他当成偶像。”

    杜中河没有露面,只是让手下拿了一条金南京出来,当众拆了烟,地痞们欢声雀跃,气氛为之一振,卫淑敏嗤笑道:“他还挺会做战前动员呢。”

    刘子光偷偷捅了一下6天明,6天明会意,干咳一声道:“小刘,把咱的烟也拿出来。”

    刘子光麻利的答应一声,跑去车里拿了三条软中华过来,也当众拆开给工人们,结果这边的欢呼声更胜一筹,顿时把对面压了下去。

    过了片刻,众人就看到一个穿白绸唐装的男人从车里下来,在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隔着马路望了望这边,先朝地上啐了一口,这才摘下墨镜,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他妈不管红旗厂是谁当家,扣了我的人立马给我放了!不然我以后一年三百六十天堵你的门,见一个打一个,和我姓杜的作对!操!”

    甩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旁边立刻伸过来打火机帮杜老大点燃,忽然从厂里飞出半块砖头,正落在杜老大脚旁的泥坑里,啪的一声溅起无数黑泥,雪白的拷绸唐装顿时变成了迷彩服,杜老大脸上也沾了一些稀泥,老大的形象立刻崩塌,喽罗们一阵聒噪,挥动棍棒嗷嗷直叫,惊得厂里工人们一阵紧张。

    杜老大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居然没有当众飙,只是把烟一丢,冷着脸回汽车了。

    “***还有点城府,不过他也就这点层次了。”刘子光不以为然的说,那半块砖头是他砸的,就是想看看对方的份量。

    杜中河坐进车里没有再出现,6续还有人马源源不断的赶到,大有不达目的绝不收兵的意思,马路上停了一长串的汽车,有拉废铁的,有拉煤炭的,已经绵延了一公里,厂里的空载卡车也开不出去,如果这种现象持续下去,肯定是对红旗厂不利。

    “老6,援兵什么时候到?”卫淑敏看看手表,似乎有些焦急,她手腕上是一块老款钟山牌17钻坤表,表盘有些黄了,看来很有些年头。

    6天明也看看腕上的手表,答道:“如果不堵车的话,还有五分钟。”卫淑敏听他言之凿凿,不禁打量了他一眼,正巧看见那块同样品牌同样款式的钟山牌17钻男表,忍不住心里一声叹息。

    忽见远处风驰电掣般驶来十余辆汽车,打头的是几辆豪华越野车,车牌被遮住,上面贴着国防演习四个大字,后面是一溜绿色卡车,蒙着迷彩篷布,车队在北门口停下,刺耳的刹车声此起彼伏,然后就见篷布掀开,呼啦啦往下跳人,全是穿着迷彩服头顶钢盔的青壮,大皮靴毫无顾忌的踩在泥水里,民兵们喳喳呼呼的在厂门口列队,装备不停地从车上送下来,是制式的玻璃钢防暴盾牌和五尺多长的应急棍,要不是看他们钢盔上写着晨光民兵的字样,还以为是防暴武警出动了呢。

    民兵们稍息立正和报数的声音此起彼伏,晨光厂保卫科长卓力同志也从车上跳了下来,他身旁一个高大的汉子正是孟知秋,手里拿着卷起来的旗帜,三两下爬上卡车驾驶室上面,把大旗展开迎风飘舞,鲜艳的红旗上五个大字无比醒目:晨光民兵营!

    “啧啧,看人家晨光厂的民兵办的多正规,全套装备。”

    “那是,人家有钱啊。”

    要搁八十年代,咱红旗厂的民兵营拉出去不比他们差,咱厂保卫科连班用机枪都有,连美帝都不怕,还怕这几个小痞子。““唉,那是啥年月的老黄历了,咱现在能不被人欺负就行了。”

    红旗厂的工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眉宇间尽是兴奋之色,晨光厂和红旗厂多少年的兄弟单位了,虽说当年为了争先进,争劳模名额没少明争暗斗,但依然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尤其是到了现在,老国企已经没有几家了,更显的这种友谊的珍贵。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卫淑敏当即下令:“开厂门,出击!”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红旗厂的工人们涌了出去,和晨光厂的民兵们合兵一处,气势大增,尤其是那面猎猎飘扬的红旗,更是震慑了那帮没见过世面的地痞流氓们。

    妈呀,这是要打仗还是咋的?

    如果是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士,见到晨光厂民兵营的旗号,当时就会明白过来,肯定是哪个不开眼的又得罪刘哥了,或者是卓二哥脾气不好想扁人了,碰上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脚底抹油赶紧溜,等两位哥哥气头过去再托人递话,赔礼道歉把这个事结了,要不然日子过得提心吊胆,不踏实。

    但是城乡结合部的流氓们消息相对闭塞一些,这些土条整天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以为认识几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啥的就牛逼到天上去了,哪能想到还有比他们更牛逼的存在。

    所以,这帮不开眼的小流氓居然仗着自己人多,没走。

    “都给我圈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走。”刘子光跟着红旗厂的大队人马出了厂门,冲着卓力吆喝道。

    “来了还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卓力两只眼睛四下里一扫,就看到杜中河乘坐的汽车了,右手一指,早有几个民兵上去,把汽车团团围住,卓力敲敲车窗,示意杜老大下车。此时杜老大的手下们已经被分割包围,也顾不得增援老大了,他只得摇下车窗,冷冷看了一眼卓力,问道:“你混哪里的?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么?”

    卓力一把拉开车门,揪住杜老大的领子把他拽了出来,二话不说扫脸就是八个大耳帖子:“***马勒格壁的,老子不混哪里,老子是晨光厂保卫科的,还他妈谁的地盘,普天之下都是共-产-党的地盘,你给我讲这个!”

    杜老大出来混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狠的角色,上来就打啊,根本不给你讲数的机会,他被打懵了,满眼都是小星星,嘴里也有几颗牙松动了,两个腮帮子肿的厉害,话都说不利索了。

    清场工作在继续,民兵们现在已经很含蓄了,打架都不用消防斧和长矛这种大杀伤力武器了,而是防暴盾牌和橡皮棍、应急棍等专业器械,实际上这帮民兵里真正的工人只有一半,还有一半是跟着卓力贝小帅混的江湖人士,本来打架就是行家里手,没事就在晨光厂操场上练习擒敌拳和组合棍法,对付百十个小痞子还不少手到擒来。

    老实说,就是市局防暴大队来,活儿都干不了这么利索,不出十分钟,堵门的流氓们就全被抓了起来,棍棒砍刀链子锁丢了一地,一大群秃头杂毛蹲在泥地里,早没有了不久前的嚣张气焰。

    杜老大则被上了背铐吊在厂门口,满脸的血泪鼻涕,哪还有半点老大的神采。

    危机基本结束,警车来姗姗来迟,几个当地派出所的警察下了车,惊讶的看着这副场面,为一个胖警官走过来说:“卫总,怎么闹成这样。”

    后面一个年龄大点的警官边打手机边走过来,走到门口收起手机,皱眉命令道:“放了放了!”

    卫淑敏说:“张所长,流氓堵门的事情已经生过不止一次了,我也反映了不止一次,这种犯罪行为给我们厂造成了极大的经济损失,我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你们能切实的管一管。”

    张所长有些愠怒了,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把人给我放了!”

    “你Tm又是谁?怎么给领导说话的,还给你放了,红旗厂的厂长什么级别,你什么级别?懂规矩么!”卓力杀气腾腾的挤了过来,恶声恶气的骂道。

7-45 看成败,人生豪迈

    卓力这话要搁二十多年前,那还真是事实,红旗钢铁厂可是省属企业,利税大户,三个厂区,两座矿山,一万多工人,厂长书记出门都坐红旗轿车,市里开会从来不落下,那是货真价实的司局级干部,和市长市委书记都平起平坐的,别说你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了,就是市公安局的局长,一个电话都得屁颠屁颠的赶过来,像三孙子一样挨训。

    那年月,红旗钢铁厂和晨光机械厂一样,有着庞大的机构,食堂学校幼儿园电影院一应俱全,生活区就像一座小城市,由于人员太多,厂区里设置了专门驻厂的派出所,有好几十号公安人员直接为红旗厂服务,那时候厂里财大气粗,给派出所配备了长江75o挎斗摩托,北京吉普212,机动巡逻,威风凛凛,极大地震慑了厂区周边的不法分子,厂生活区基本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

    那时候厂里工人也牛逼,别人都拿二三十块钱工资的时候,他们就拿三百块了,家里吃饭三天两头不断肉,鸡蛋更是吃都吃腻了,厂里负责采买的食堂师傅一进菜场,那个欢迎程度跟迎接西哈努克亲王访华都差不多了,为啥,因为人家财大气粗不讲价,买猪肉从来不论斤割,只论扇买。

    那时候,钢铁厂的工人阶级老大哥们傲气冲天,买东西只去百货大楼,家里必备三转一响,联姻的话,也只瞧得上身为军工企业的晨光机械厂,而根本看不起厂区周边的农民。

    时至今日,情形完全反了过来,红旗钢铁厂沦为省里有名的烂摊子,谁也不想接手的烫山芋,不能贡献赋税不说,还有一帮嗷嗷待哺的下岗工人需要养活,市领导对这种拉下本地gdp指标的频临破产企业是深恶痛疾,眼不见为净,就连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一年里也来不了红旗厂两趟。

    这样的烂摊子企业的当家人,谁会给好脸色,别说当地派出所了,就连村民都敢不甩你,落地的凤凰不如鸡,骄傲的红旗厂职工终于尝到了被社会抛弃的感觉。

    好在市场经济的浪潮并没有完全把厂子冲垮,而是留给了他们重头再来的机会,当优良资产尽数被剥离之后,贪婪的目光终于离开了红旗厂,捞不到油水的领导们也6续调走,真正爱厂的干部走上了领导岗位,带领大家拼搏奋斗,靠收购废铁来炼钢,就在这隐约看见黎明曙光的时候,有人来捣乱,厂里的工人们哪能不愤懑。

    卓力一句话把张所长的鼻子都气歪了,他手指几乎点到卓力的脑门上:“你哪个单位的?你领导呢?”

    卓力傲然道:“我是晨光机械厂保卫科的,我叫卓力,咋的,你还想抓我不成?”

    “你!”张所瞪起了眼睛,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家几十口子全副武装的民兵都拉出来了,你几个协警还想以卵击石不成。

    “行,你等着。”张所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却被刘子光喊住:“站住!”

    张所猛回头:“你叫我?”

    “对,我叫你,从报警到现在过了多长时间你才来?你和杜中河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厂里报警你不来,他一个电话你就颠颠的过来了?”刘子光举起一部道,显然,那是杜老大的电话。

    张所长的眉毛竖了起来:“你又是谁?谁给你权力调查我的?”

    “啪”的一声,刘子光抖开了自己的黑皮工作证:“市局的,你别走,督察马上就到,今天你不把问题解释清楚,就等着摘帽子吧。”

    这下张所头上的冷汗下来了,对方有备而来啊,其实他和杜中河的关系也就是一般,只不过逢年过节收几条好烟几瓶好酒万把块钱而已,属于泛泛之交,但是凡事就怕认真,督察真追究起来,这些都是麻烦。

    张所转念一想,不对啊,没听说红旗厂在市局有过硬的关系啊,这人怕是假警察忽悠我的吧,于是他沉着冷静的质问对方:“把你的工作证给我看一下。”

    刘子光不屑的把工作证递了过去,同时报出一个号码,说:“你打这个电话直接找宋剑锋,他会告诉你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用张所打电话核实,一辆督察警车闪着红蓝爆闪开了过来,市局督察大队的人到了,四个警察下了车,头顶白色头盔,胸佩督察徽章,一丝不苟的查验了张所和刘子光的证件,接受了红旗厂的投诉,然后把垂头丧气的张所带上警车走了,至于厂门口吊着的杜老大,和黑压压一片趴在泥坑里的俘虏们,督察根本不管,人家是管警察的警察,治安案件才不理呢。

    “老大,这些王八操的怎么办?”卓力指着泥地里的俘虏们问道。

    “你还想留他们吃饭么,又没打起来,撵滚蛋就是。”刘子光无所谓的说。

    卓力点点头,爬上卡车冲那帮俘虏喊道:“都Tm给我抬起头来,看清楚了,老子是高土坡的卓力,以后我要是再看见你们在红旗厂门口转悠,我Tm见一次打一次,都给我爬起来,滚!”

    这一声滚,喊得气势磅礴,小地痞们本来就是被朋友的朋友喊来打酱油的,有不少人还是从网吧里搁下游戏过来的,哪能扛得住这帮如狼似虎的民兵啊,听到这声滚,立马爬起来麻利的消失了。

    至于杜老大和头一批被抓到的骨干分子,就没那么幸运了,刘子光征求了卫淑敏的意见后,收兵进厂,找了个废弃的车间修理这帮家伙。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地痞们挨个走进车间,就看到面前一堆人,也是刺龙画虎满脸凶悍,不过他们刺得就比较规矩,至少没人刺关公,看他们的派头,肯定是市里过来的同道。

    卓力叼着烟坐在满是尘土的台子上,望了望这帮土条,冷冷道:“我就一句话,谁敢给红旗厂捣蛋,就是和我卓力过不去,多的我也不说了,每人褪层皮,扔出去。”

    然后把烟头一丢就出去了,身后一阵鬼哭狼嚎。

    ……

    要是依着卫总的意见,只要以后老老实实送废铁,未尝不能给他们一口饭吃吗,但是碰上卓力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哪会给人留活路,杜中河本来也只是不入流的混混而已,经历这次打击那还能爬的起来。

    经历这次斗争,红旗厂的干部职工对卫总更加敬佩了,同时也对兄弟单位晨光厂感激万分,说来两家工厂已经有十几年没搞过联欢活动了,趁着双方的大当家都在,红旗厂的工会主席提议在大礼堂搞个联欢酒会,卫总当即大笔一挥,批准。

    菜是食堂的大锅菜,酒是外面批的廉价啤酒,两个厂的工人们就像八十年代那样,亲如一家的聚在一起喝酒唱歌搞联谊。

    虽然大家都没有准备,但是联欢会依然举办的热火朝天,卫总演唱了老歌《在那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的田野上》,然后6天明在口哨和掌声中登台,演唱了一催人奋进的《重头再来》,6天明唱歌的水平并不能和专业歌手相比,但是一腔真情却打动了在场所有的人,唱到动情处,6厂长和台下数百工人同时流下了热泪,渐渐地,一些工人也跟着唱起来。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

    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

    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至爱的亲人。

    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饱含漏*点的豪迈歌声从年久失修的大礼堂里传出来,响彻云霄。

7-46 背影

    联欢会之后,卫淑敏和6天明签署了一份合作意向书,建立起战略协作关系,红旗厂长期以低于市场价的水平向晨光厂提供各种标号的钢材,晨光厂的两个旧车间改造工程产生的大量废铁,无偿转送给红旗厂,还有就是双方工会、妇联、民兵、共青团等团体的合作与交流。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签完字之后,6天明热情的向卫淑敏伸出了手,卫总矜持的和他轻轻一握就放开了,说:“天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下回我去你们厂登门拜访。”

    回去的路上,6天明不停的抽烟,刘子光望望他凝重的表情,打趣道:“怎么,在想怎么招待卫总?”

    “不是,我在想怎么才能拉红旗厂一把,帮他们度过难关。”6天明很严肃的说,手上的烟卷都快烧到过滤嘴了都忘了丢掉。

    “帮他们弄几百万贷款,或者买几万吨铁矿石,我想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了。”刘子光道。

    6天明豁然开朗,大笑道:“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不会真想帮他们贷款吧,困难企业想从银行贷款出来比登天还难啊。”

    “当然不是贷款。”

    “那是?”

    “天机不可泄露。”

    ……

    回家之后,刘子光还没提呢,老妈就一脸兴奋的问起:“你今天去红旗厂了?”

    “是啊。”刘子光纳闷的很,怎么消息传的这么快。

    “几个退休的老同事打电话过来,说是晨光厂派民兵把捣乱的流氓打跑了,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去了,快给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刘子光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老妈满意的说:“这回你做得对,不过架还是少打,年轻人火气旺,万一打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正说着呢,忽然家门被敲响,老妈疑惑道:“你爸有钥匙啊,能是谁。”过去开门一看,原来是老温大叔衣帽整齐的站在门口,客客气气的问道:“嫂子,吃了么?”

    老妈赶紧客气道:“小温来了,赶紧屋里坐,还没吃饭呢,一块吃吧。”

    老温进了屋,看到刘子光也在家,脸上就露出欣喜的神色来:“子光在家啊,我正想托你办点事呢。”

    刘子光道:“什么事?尽管说。”

    “孩子不是考上北清大学了么,眼瞅着就要开学了,这火车票不好买,我去火车站问过了,现在去都方向的站票都紧张,小雪这孩子没自己出过远门,上大学带的行李又多……”

    “小事,回头我让人搞软卧票,两张够么?”

    “太谢谢你了,真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你。”

    “客气啥,都是自己人,对了,学费预备好了?”

    “都预备好了……”老温神色间似乎显得欲言又止,刘子光敏锐的现了这一点,开口劝道:“老温大哥,有啥事你尽管说,千万别见外啊。”

    “唉,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换肾之后,排斥反应很厉害,我怕是撑不住了,而且就我这副病怏怏的样子……不想给孩子丢脸啊,所以我想,你要是得空的话,帮我送小雪一趟,社会上的事情你都熟,比我强。”

    刘子光沉吟片刻,说:“你征求过小雪的意见么?”

    “这些都瞒着她呢,就是不想让她多心,上了大学人生就不一样了,也该离开爸爸的怀抱了。”

    “好吧,正好我也要去都一次,就帮你把小雪送到学校。”

    “太谢谢你了。”老温紧紧拉住刘子光的手,用力的摇了摇。

    ……

    老温走后不久,刘子光接到了李纨的电话,说有要紧事商量,于是他赶紧驱车来到富豪广场,公司里大部分职员都下班走了,只有李总和卫子芊在总裁办公室里等着他。

    看到李总和卫大助理一脸严肃的样子,刘子光马上意识到出事了,他沉声问道:“市里又施加压力了?”

    “是的,市里下了文件,正式把至诚集团列为上市主要候选企业,我们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了,为了给我们吃定心丸,市里组织几家企业进京考察,由市委赵秘书带队,大开的聂总也去,他们点名让我去,但我很不愿意看到这些人,尹志坚去的话,我也不放心,所以……”

    “所以你们就想到我了?”

    李纨莞尔一笑:“对,能者多劳嘛,反正你没事就到处乱跑,跟着考察团去都走走也不错,对了,我这里还有些东西,你帮我捎给我爸妈。”

    刘子光说:“不跟团可以么,我也挺讨厌那些家伙的。”

    “应该没问题,我想他们也不愿意看见你。”

    ……

    给混火车站的肖大刚打了个电话,两张软卧车票就送上了门,刘子光作势要给他钱,肖大刚立马正色道:“兄弟,给我钱那是骂我,咱哥俩什么关系。”

    刘子光笑笑,把火车票收了,肖大刚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临走还拍着胸脯说下回再买票一定找自己。

    九月终于来临,中小学6续开学,大学新生也开始入学,本省的高考状元温雪拒绝了海外多所大学的邀请,最终还是选择了国内头号学府,名闻遐迩的北清大学,从江北市到都有千里遥远,以前火车没提的时候要坐一整夜的火车才能到,现在有了动车就方便多了,四五个小时赶以前十来个小时的路程。

    但是江北铁路分局地位比较尴尬,没有自己始去都的列车,这就导致江北人进京特别麻烦,只能买高价黄牛票或者买站票,肖大刚等人就是靠着倒卖火车票才起来的。

    江北火车站,月台之上满是提着行囊的旅人,这是温雪长大之后第一次乘坐火车,上次坐火车的记忆还是儿时从东北搬家来江北的时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小丫头长成了楚楚动人的大姑娘,当年风流倜傥的技术员却变成了瘦弱的小老头,老温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灰色西裤,显得干净文雅,如果只看背影的话,到也有些玉树临风的意思,小雪身上是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裙裾到膝盖上面一点,露出白生生的腿,青春逼人,阳光明媚。

    地上放着一口柳条箱,两个旅行袋,这是小雪的全部行李,说起那口柳条箱还是当初老温上哈工大的时候用的呢,现在父亲的家当传给了女儿,倒也有些意义。

    女儿马上就要踏上去都的旅程了,盼了多少年,不就是盼的这一天么,老温百感交集,眼中有些湿润,拉着女儿的手不停地唠叨着,叮嘱着到学校之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小雪咬着嘴唇不说话,一直等到火车进站的时候,才忍不住泪流满面的喊了一声“爸爸”,扑进老温的怀里。

    “乖,不苦,都是大学生了还掉眼泪,让人家看了笑话的。”老温慈祥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像哄孩子一样说着。

    “爸,我舍不得你。”小雪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说道。

    “傻孩子,爸在家里等着你呢,寒假不就能见到了。”老温笑道。

    火车慢慢的挺稳了,列车员打开车门站在月台上,江北的旅客们开始登车,远远的站着不愿意打扰父女辞行的刘子光走了过来,提起了那口沉重的柳条箱,老温要帮忙拿行李,却被女儿劝住:“爸,你身子骨不好,我来。”

    因为刘子光他们是找了关系提前进站的,所以很方便的登上了软卧车厢,车厢里满满当当都是人,靠窗户的小桌子旁坐满了旅客,一股臭袜子和康师傅混杂的味道扑面而来,刘子光扛着巨大的柳条箱走在前面开路,找到了车票所在的包厢,把箱子和旅行袋搁在行李架上,打开窗户通风,包厢里的空气才好了一些。

    包厢里没有人,卧铺上铺着洁白的床单,这趟车在江北火车站会停八分钟,所以老温还有一点时间和女儿话别,有了刘叔叔在场,小雪就不好意思哭鼻子了,反而神采飞扬起来,显然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充满了憧憬,老温的情绪也高了起来,三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此时窗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是大批硬座车厢的旅客冲过来了,他们提着大包袱小行李,抱着孩子,蜂拥过来,拼命地往车上挤,月台上人头攒动,远处汽笛长鸣,虽然还未踏上旅途,但是离别的气氛已经很浓了。

    “小雪,路上要听叔叔的话,外面不比家里,凡事三思而后行,记得了吗?”老温语重心长的说着,小雪努力笑道:“爸,你都说了八回了。”

    “嗯,记得就行,时候不早了,我回了。”老温站起来要走,小雪想下车去送,被他劝阻:“火车马上就开了,坐着别动。”

    小雪只好坐下,老温又紧握着刘子光的手嘱托了几句,这才下车去了。

    气氛忽然变冷,小雪怅然若失,呆呆的望着窗外,旅客们已经登上了列车,月台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推着零售车的服务员以及拿着红绿旗帜的车站信号员,此起彼伏的哨响,示意火车可以启动了。

    忽然老温的面孔出现在窗外,手里拿着一袋橘子,是刚才从零售小推车上买的,他把橘子塞进窗户急促的说道:“走得急忘了买水果,这些橘子路上吃。”

    “爸。”小雪喊了一声就哽咽了,此时列车缓缓地开动,老温站在原地不停地挥手,瘦弱的身影越来越小,越老越远。

7-47 旅途.,漫画家

    窗外的树木飞也似地倒退着,火车出有节奏的声音,远处是一望无垠的田地,高天阔野,都是城市里见不到的景致。

    到底是成年后第一次出远门,小雪好奇的趴在窗户边上看个不停,离愁别绪很快就被兴奋所代替,她不停的指着外面问东问西,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刘子光笑眯眯的给她讲解着,真有点长辈的感觉。

    夏末初秋的季节,天黑的晚,虽然已经是傍晚时分,原野上的景物依旧清晰可见,远处的田舍,牧归的农人,乡间道路上行驶的农用车,池塘里的鹅群,还有铁路沿线农舍围墙上的别具特色的计划生育标语等等,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那么有趣,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列车员推着小车从走道里吆喝着路过,刘子光打算买两份盒饭,一问价钱,二十五一盒,再看小雪,脑袋已经摇成了拨浪鼓。

    “太贵了,叔叔,我带了饭的。”小雪说着,从行囊里拿出两个铝制饭盒,里面装的是她亲手做的盒饭,白米饭和各色炒菜放在一起,颜色鲜艳香味浓郁,令人食指大动。

    正要开动,包厢的门被拉开了,一个矮墩墩的中年汉子两手拖着行李走进来,嘴上还叼着一张车票,他看看铺位上的铝制号牌,再从嘴上拿下车票瞄了一眼,擦擦额上的臭汗,喜笑颜开:“就是这儿。”

    新来的人把行李放好,坐在自己的铺上,热情的拿出烟来请刘子光抽,刘子光指指车厢上贴着的禁烟标志,他就憨厚的笑笑,把烟收了,从旅行包里掏出小瓶装的二锅头,火腿肠、真空包装的鸡爪子、卤蛋,花生米,很客气的招呼道:“来,吃。”

    “谢谢,带了。”刘子光婉拒。

    中年人呵呵一笑,拧开小酒瓶自己喝起来,一边喝酒一边攀谈,天南海北的一通神侃,不大工夫就逗得小雪咯咯直笑,他还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两人,果然,是东北某乡镇企业的业务员。

    “兄弟,你结婚真够早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中年人感慨道。

    “我有这么显老?这是我侄女,我送她去上大学。”

    “呵呵,哪个大学?”

    “北清大学。”

    “哎哟,那可是咱中国最好的大学,啧啧,恭喜恭喜,为这个就得喝一杯。”

    说着从包里又拿出一瓶二锅头,非要请刘子光喝,看他这副人来熟的样子,刘子光也不好拒绝,就陪着他喝了两杯。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列车员进来换卧铺票的时候,又带进来一个临时补了卧铺票的女子,这女子打扮入时,戴着太阳眼镜,拉着1V旅行箱,嘴里嚼着口香糖,一副县城达人的架势,看到她进来,中年业务员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那女子大大咧咧的谁也不理,往铺上一坐,拿出一瓶营养快线拧开放在小桌上,戴上耳机开始听歌。

    吃了晚饭,列车员换了卧铺票关了大灯,列车内只有温馨黯淡的夜灯亮着,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车轮和轨道撞击出单调而枯燥的声音,催人入眠。

    小雪和衣爬到上铺,有外人在场她就不怎么爱说话了,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忐忑睡着了,一觉睡醒的时候,列车已经行进到河北省境内,再有百十公里就进京了,而同包厢的业务员和女旅客,已经不知道哪一站下车了,列车尽头的洗手间门口排满了等待洗漱的旅客,幸亏软卧车厢人少,如果是硬座车厢,怕是等到了目的地都排不上。

    洗漱之后,整理衣服和行李,再看窗外的景色,已经有些北方的感觉了,手机里也收到都移动来的短信,列车慢慢的开着,竟然停了下来,列车广播解释说是临时停车,让大家耐心等待,过了十几分钟,后面一列*白色的动车和谐号开过去之后,这列普通特快列车才接着开动。

    都很大,从进入城市边缘开始,到最终进站竟然用了半个小时,望着窗外繁华的大都会景象,小雪有些痴了:“这里……就是都么?”

    都到了,列车停稳之后,旅客们拉着行李6续下车,外面人潮涌动,密密麻麻黑压压一大片全是人,网架结构的火车站庞大无比,壮丽非凡,小雪茫然无措,紧紧拉着刘子光生怕跟丢了,两人带着行李跟着人流来到出站口,此时都还处于黎明前的黑暗,天边隐约能看到启明星,站前广场上全是人,警车停在角落,全副武装的警察牵着警犬站在一旁,警惕的注视着来自祖国四面八方的旅客。

    刘子光只在十年前来过都一次,记忆早就模糊了,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跳动的双马尾,苗条的腰肢,像个小女孩一般可爱的笑容,正是一中陈老师的女儿夏夜。

    “小雪,刘叔叔,我代表都人民欢迎你们。”夏夜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和两人握了一下,看到对方有些惊愕的表情,得意的说:“我爸爸通知我来接你们的,就知道你们不认路,跟我走吧。”

    三人直奔地铁站而去,都治安就是好,坐地铁也要过安检门透视行李,所幸的是凌晨时分的旅客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有位子,小雪是第一次坐地铁,看什么都好奇,这里望望,那里瞧瞧,但是并不开口问,而是看别人怎么做,自己也怎么做,刘子光看在眼里,心中明白这孩子自尊心还是挺强的。

    夏夜介绍道:“最近正是新生入学高峰期,本来火车站门口有学校的接待人员的,但是坐学校的大巴要等一段时间,不如趁这个机会坐坐地铁,品味一下都的风土人情。”

    下了地铁,又转乘出租车来到夏夜的家,这是一栋位于高校宿舍区的出租屋,八十年代的老楼房,过道狭窄,房间里凌乱无比,到处都是画笔和画布,还有吃剩下的方便面碗和空可乐瓶子,桌上的烟灰缸里积满了烟蒂,触目惊心。

    “夜姐姐,你就住在这里?”小雪惊愕道,拿手捂着小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没办法,太忙了。”夏夜耸耸肩,无所谓的说,但看她可爱纯洁的外形,和这乱七八糟的房间根本联系不到一起。

    “凑合吧,坐了一夜火车,先洗个澡,换件衣服,吃点东西,然后我带你们去学校。”

    小雪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了,夏夜还叮嘱道:“红的是洗头的,绿的是洗澡的,白的是护素,别弄错啊。”

    小雪答应一声,进盥洗室了,外面就剩下刘子光和夏夜两人了。

    “刘叔叔,你是坐在这里看书呢,还是跟我一起去买早点?”夏夜很自来熟的问道。

    刘子光看到整整一面墙上放满了书,便说:“我还是留下看书吧。”

    “呵呵,慢慢看,里面有很多是我的作品哦。”夏夜挤挤眼睛,拎着购物袋出去了。

    刘子光走到书架前浏览一番,别看夏夜生活毫无规律,书架倒是整理的一丝不苟,各种书籍分门别类,有些贵重的典籍还包了牛皮纸的封面,大部分都是和她美术专业相关的书籍,其中一部分是她的漫画作品。

    随手抽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封面是厚重的黑红为底色,上方四个极有切气势的大字:橙红年代刘子光好奇的翻开扉页,上面写着这样的前言:这是一本男人的书,它无时无处不撩拨着血性男人的敏感神经。当你捧着这本书的时候,你就会现自己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盈灌着热血和冲动的男人的世界。

    刘子光肃然起敬,接着往下翻,却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本漫画书竟然是以江北市为背景,以高土坡众好汉为原型的青春热血类漫画,夏夜用细腻的笔法勾勒出一群漏*点洋溢的社会底层青少年如何拼搏,如何奋斗的故事。

    不得不说,夏夜的绘画功底和编剧能力不是盖得,翻着漫画,让刘子光找到了当年初中时看《城市猎人》时的感觉,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看到有趣处莞尔一笑,感慨夏夜这丫头真能瞎掰,都把自己画成陈浩南了。

    不大工夫,夏夜拎着煎饼果子和豆汁儿胶圈上楼了,累得气喘吁吁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感慨道:“人家看见我都纳闷,几年都没见我这么早出现过了,我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些,有都特色早点,还有常规的,你们自便好了。”

    小雪正好也洗好澡从洗漱间出来了,湿漉漉的长,白里透红的脸蛋,吹弹可破的细腻肌肤,以及洁白的连衣裙,让夏夜看傻了:“哎呀小雪,你别动!”

    说着从一堆废纸里翻出台单反相机,噼里啪啦拍了十几张,这才满意的说:“又有素材了,你不会反对我把你当成下一本的原型吧。”

    “呵呵,随夜姐姐的意思。”

    “我反对。”一个声音响起。

    夏夜扭头看着刘子光,又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漫画书,顿时明白过来:“我声明啊,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绝对巧合。”

    “这也巧合的太离谱了吧,你是不是应该分我一些版税呢?”刘子光开玩笑道。

    “唉,说道这个我就头疼,这套书扑街了,码洋才十几万,出版社都抱怨死了,到现在没和我结算呢,这次青春热血题材的尝试,我算是彻底失败了。”夏夜从刘子光手里拿过漫画书,随意翻了一遍丢到了废纸堆里。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看血性男人的故事呢,非要看耽美,看女同……”夏夜垂头丧气道。

7-48 白衣飘飘的年代[

    夏夜的房间里,有许多牛皮纸包裹的方形物体,码放在一起权当桌椅板凳使用,从残破的牛皮包装纸里面露出来黑红相间的书籍封皮,这些都是没卖出去的橙红年代漫画。

    “这些都是我自己花钱买来的,当废纸卖不舍得,白送人家也不稀罕,就都堆在这里了,看着这些卖不出去的书,也能刺激我奋向上,唉,不说了,赶紧吃了早点报到去。”夏夜摆摆手,似乎把不开心赶走一般,这个女孩子虽然已经硕士毕业了,但是看起来依然像个高中女生,和小雪走在一起倒是蛮搭调的。

    吃完早饭,把碗筷往水槽里随便一丢,夏夜就带着刘子光和小雪上学校报到去了,北清大学是国内久负盛名的学府,历史悠久,文化氛围浓厚,就连学校大门都是古色古香的,事实上学校连围墙都没有,占地颇广的大学校园就像是一个绿树掩映的古典小镇,到处是青春逼人的莘莘学子的身影,浓郁的校园风情扑面而来。

    正是每年新生入学时,学校教务处和学生会组织了很多人在校门口联合办公,为新生办理入学手续,从缴费到领书籍被褥脸盆热水瓶到安排宿舍,购买饭卡,参观校园,全部是一条龙服务。

    每年这种时候,上一届的学长们就极度的热心,千方百计的谋取一个志愿者的身份,以便从新生中挑选合意的mm,所以迎接新生的桌子后面,基本上坐着的都是一本正经的男生,当夏夜拉着小雪蹦蹦跳跳出现的时候,宅男大学生们几乎同时做了一个动作,那就是扶了扶鼻梁上的近视镜,更有几位不羁的学长,毫不顾忌的取下眼镜,掀起T恤衫下摆仔细擦了擦,生怕看的不够清楚。

    这也难怪他们,北清大学的女生宿舍向来有侏罗纪公园的美誉,能见到一两个中上之姿的女生就属难得了,这回居然一次来了两个极品,怎么不让这帮宅男心潮澎湃。

    温雪是小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子,第一次来到大学校园,未免有些怯生生的,苗条高挑的身材,白皙无暇的肌肤,再加上单纯的马尾辫和白色连衣裙,平跟凉鞋,以及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简直如同莲花出水一般惊艳。

    有一个小雪已经够这帮宅男喷鼻血的了,再加上一个夏夜,效果更加不同凡响了,夏夜虽然已经二十四岁了,但是看起来比小雪还要嫩一些,如同日漫里一般可爱的面容,晃动着的双马尾,酷似童装的打扮,哪一样不是杀伤宅男的利器啊。

    眼镜男们按耐住内心的激动,用颤抖的手接过小雪的录取通知书,一看就惊呆了,竟然是数学系!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是数学系的!简直暴殄天物啊,数学系那帮“陈景润”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未来的校花分给他们那不是白瞎了么。

    学长们痛心的给小雪办着手续,另有一位热心学长问夏夜道:“这位同学,你的录取通知书呢?”

    “哦,我陪她来的,我不是北清大学的。”夏夜的声音很像个稚龄的孩子,学生就忍不住吞了口涎水,暗道可惜可叹,不知道哪个学校的男生这么有福,能和如此可爱的女生一同学习一起进步。

    刚才走了一路说了一路,夏夜有些口干舌燥了,正好学生会的桌子上摆着一箱5oo毫升装的矿泉水,她便伸出白嫩的小手指着矿泉水说:“大哥哥,那个可以喝么?”

    夏夜个头不高,比小雪略矮,但是身材很匀称,皮肤也好,纤细的胳膊,春葱般的手指,柔若无骨一样,那位学长当场就撑不住了,仰天长啸一声:“太萌了!”然后鼻血飚出去三尺多高,幸亏校医务处的救护车就停在旁边,立马把昏迷的学长拉走抢救去了。

    学生干部和老师们一阵忙乱,围观人群越来越多,以至于道路都被堵住了,一辆挂京a8打头牌照的奔驰s6oo轿车被堵在路上开不过来了,司机很有涵养,并不鸣笛,也不硬闯,只是静静地停在了路上,反倒是陪同的领导着了慌,赶紧从车上下来疏散人群。

    见飙血的学长并无生命危险,同学们也就散开了,此时温雪也办好了手续,几个热心的学长把手头的工作交给别人,帮着提起行李,执意要把小雪送到宿舍,小雪还以为大学里就这样呢,只是怯生生的说谢谢,夏夜却知道这些猫腻,得意的一笑,也不说什么。

    于是两个清纯无比的大一“新生”在前面走着,古道热肠的学长们卖力的提着行李跟在后面,引经据典的介绍着校园里的著名景观,甚至连刘子光这位长辈都跟着沾光,学生们大叔长大叔短的喊着,和他套着近乎,顺便打探一下学妹的基本情况,比如爱吃什么,爱看谁的电影,喜欢谁周杰伦还是1adygaga,之类千奇百怪的问题。

    校园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幅欢乐地场面,两个小女生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一帮眼镜宅男,北清大学收录的都是各省的尖子生,就算是最不起眼的学生也是当地的精英人物,所以这幅场景让老师们也是目瞪口呆。

    奔驰s6oo匀开了过去,当越这群学生的时候,车窗后面的帘布拉开,露出一张英俊无比的年轻面孔,好奇的望着走在前面白衣飘飘的小雪,一时间似乎呆住了,嘴唇微翕两下,吐出一个惊叹的英语单词,车子继续往前开,虽然他很想回头看,但是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坐正了身躯,谦和的应对着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老师的客套话。

    ……

    女生宿舍是一栋古色古香的民国时期建筑,绿色琉璃瓦,灰色墙面,爬满藤蔓,楼下是一片樱园,每逢春季樱花烂漫,游人如织,更有无数情侣出没其间,是北清大学最浪漫的所在,由于扩招,宿舍紧张,所以寝室里的四个女生分别来自不同的系,都是知书达理的女孩子,很快就熟络起来,铺床整理被褥,清理桌子打扫地面,打开水什么的,井井有条的很,让走廊里的家长们欣慰不已。

    有夏夜帮手,刘子光肩上的担子就轻了很多,他存在的目的,只是让小雪心里踏实而已,现在一切顺利,他也就没有继续留下的意义了。

    “小雪,上了大学,等于半只脚踏入社会了,要好好学习,经常打电话回家,别让你爸爸担心,这里有些钱,是你刘爷爷嘱咐我给你当伙食费的,你拿着。”刘子光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小雪,小雪没推辞,眼圈有些红,努力地点着头说:“嗯,我记住了。”

    “乖,叔叔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有事打电话啊。”刘子光亲昵的拍拍小雪的脑袋,转身欲走,小雪刚想下楼去送,却被刘子光劝住:“别乱跑了,环境还不熟悉呢,有什么问题多请教夏姐姐。”

    望着刘叔叔的背影消失在樱园后面,小雪的情绪明显有些低沉,夏夜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说:“怎么,叔叔走了你好像很伤心哦。”

    “哪有,夜姐姐你就喜欢乱说。”

    两人一阵打闹,忽然小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道:“夜姐姐,我昨天在火车上用过的饭盒放在你家忘记拿了。”

    “哦,没事,下回我帮你带过来,怎么,饭盒很珍贵?难道是叔叔买的?”

    “不是,是我爸爸以前用过的……”

    ……

    刘子光在北清大学里好好地溜达了一圈,追寻着自己当年的学生时光,名牌大学的校园建设的很好,如同一座庞大无比的公园,处处是繁花绿树,池塘小径,以及古色古香的建筑,北清大学里每栋楼,每条道路,每个名字,背后都有着无数的故事,能在这样文化氛围浓厚,景色优美无比的校园里读书,真是一件令人心驰神往的事情。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刘子光真想留下来多玩几天,但是工作在等待着他,江北市赴京考察组已经抵京,下榻在五星级的东亚大酒店,就等着他这位至诚集团的代表了。

    打车来到东亚大酒店,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服务员看到他登记的姓名后,拿出一个信封说:“刘先生,有人给您留了便条。”

    打开一看,竟然是市委赵秘书写的条子,让刘子光赶到后迅去三楼多功能厅开会。

    “谢谢。”刘子光收起信封上了三楼,推门一看,会场布置的还挺像那么回事,易拉宝、大幅海报到处都是,会场后方架设着数台摄影机,穿着马甲戴着棒球帽的记者端着大炮筒子单反相机到处地老鼠一般乱窜,时不时的啪啪啪连拍几张照片,台上正在播放幻灯片,内容是近年来江北市的展情况和企业概况,赵秘书身穿合体的西装,胸前佩戴着花束,金丝眼镜文质彬彬,正用温文尔雅的标准普通话向来宾们讲解着。

    台下坐着的是一帮西装革履的客人,其中大部分是江北市的知名企业家,能参加这种级别的活动,是他们的荣幸,当然,大部分人属于陪太子读书的性质,这次融资上市,只有五个名额,还不保证全都能上。

    刘子光扫视一周,终于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不是大开的聂总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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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红年代介绍:
八年前,他是畏罪逃亡的烤肠小贩
八年后,他是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铮铮硬汉
家徒四壁,父母下岗,蜗居于棚户区之间,重头再来的刘子光唯有从最底层的保安做起,靠着一腔热血与两只铁拳,奋战在这轰轰烈烈橙红色的年代!
老大砍人的样子真吊。---他的中学生小弟。
刘哥为人最仗义,他是我一辈子的兄弟!---保安王志军。
叔叔我等你,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校花兼高考状元小雪。
我一定要将你绳之以法!---政法委书记之女,三级警司胡蓉。
马勒格壁的,我就是刘子光。著名企业家,晨光厂子弟中学校外辅导员,高土坡居委会主任刘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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