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 跪下给我唱征服
通过监控探头,阎金龙将大门口军警对峙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些开着统一制式越野车的人真正的身份,但是警方的克制和忍耐都让他明白,这些人不好惹。
这么多年的江湖不是白混的,阎金龙感到一丝不安,事情似乎出了自己掌控的范围,他慌忙给赵秘书打了个电话,对方却转到了秘书台,阎金龙忽然想起,现在正是招商洽谈会召开的时刻,赵秘书肯定不会接电话,只好匆匆留言,关了监控室的门下楼躲避。
金碧辉煌的地下两层之间有个夹层,是阎金龙特地找人设计的,施工人员也都是外地工人,干完活就回南方了,这个秘密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
夹层是专门留给小姐们居住的,方便管理,安全性也有保障,每天上班的时候,会有专人用电梯把小姐们接上来,电梯间也是隐秘的,外人很难现,阎金龙下到夹层之后,命令手下看住电梯口,谁下来就干掉谁,然后带着保镖匆忙走了。
阎金龙本来以为,闹得再大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后台硬,有啥事都能罩得住,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妙,对方就是奔着自己来的,非要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躲起来再说。
夹层保密而安全,至少一时半会的安全可以保证,等赵秘书开完会现自己的留言,肯定会向李书记反应,只要熬到那时候,就万事大吉了。
但是当他刚出电梯不久,还在走廊里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惨叫,阎金龙知道对方追下来了,赶紧撒腿就跑,夹层里巷道复杂,灯光黯淡,如同迷宫一般,他打算顺着另外一道秘密楼梯跑到上面一层去。
但是很不巧的是,上面一层正在进行扫荡,红星队员们挥动大锤,将一座座仿古雕像砸到,正好一座石雕压在暗门上,阎金龙在下面怎么推都推不动,只好退了回来。
为了管理方便,夹层只有这么两个进出口,阎金龙现在是走投无路了,他思索片刻,带着保镖躲进了走廊尽头的值班室。
……
刘子光向走廊的另一处尽头走去,这一层地下室的走廊呈h形,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房门,房间狭小,不通风,不透气,没有窗户,简直就是牢房。
几乎所有的房门都打开了,女人们惶恐不安的站在门口,看着这帮陌生的男人,看他们嚣张的气势,手中的家伙,分明不是属于金碧辉煌的人,但没有人敢乱说乱动,二叔立下的规矩谁也不敢破,有些人甚至连门都不敢出。
还是华清池那几个被骗进来的技师胆子比较大,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小跑着跟在刘子光身后,帮他指路:“前面前面,看场子的就住在前面。”
刘子光和煦的微笑:“谢谢,你叫什么?”
“刘哥,我叫小雅,华清池八十八号就是我。”女孩子脆生生的说。
果然,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屋,房门紧闭,门口的垃圾筒里还有一支没掐灭的香烟,依然在冉冉冒着青烟,看过滤嘴应该是九五至尊。
刘子光笑笑,知道阎金龙就在里面,他靠着墙壁,侧身在门上敲了两下。
门竟然开了,阎金龙到底是混出来的,绝非那种胆小怕事的角色,事到如今再躲也没用,不如光明正大的面对。
刘子光闪身出现在门口,正看到阎金龙泰然自若背对着门坐在办公桌后面,倒也有几分老大的气派。
迈步走进去,忽然右边伸过来一支**,顶在刘子光太阳**上,是阎金龙的保镖,小伙子人高马大,但是满头大汗,手也有些抖,刘子光拿眼角瞟了一下,不是真家伙,而是和卓力裤腰带上别的那把一样的狼狗,使用高压气体射钢珠的ppk。
门口站着的小雅吓得一抖,回头就跑,卓力和贝小帅正赶过来,小雅结结巴巴的说:“枪,枪,瞄准刘哥了。”
卓力和贝小帅反倒不急了,脚步放慢下来,对视一笑,敢在刘哥面前玩枪,那是嫌死的慢。
……
办公室,阎金龙回转过身,表情平静的拿匕剔着指甲缝,很平淡的说:“关门。”
保镖用左手把门关上了,右手的枪依然指着刘子光,刘子光脸上挂着笑,似乎根本没把那支瞄准自己的枪当回事,自己扯了把椅子坐下,说:“阎总,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阎金龙暗暗点头,这小子确实有胆有识,是条汉子,他眉头一展,开门见山的说:“可能咱们两家有些误会,我这段时间都在帮市里跑招商引资的事情,没空管店里的业务,底下人不会办事,把关系也给弄僵了,千错万错,都是哥哥的错,你呢,不是哥哥托大称呼你一声刘弟,你这个事做的也不妥。”
刘子光翘起了二郎腿,似乎很有兴趣的问:“怎么个不对法?”
“打打杀杀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光凭着够狠,够义气,只能和火车站肖大刚那样,混的一塌糊涂。我承认,刘弟你确实是个枭雄,我阎金龙出道也有三十年了,没佩服过谁,你算第一个。”
刘子光淡淡的笑了,嘴角弯得像月牙,似乎很受用。
阎金龙继续说:“现在都讲究双赢,江北市那么大,娱乐需求可不是我金碧辉煌一家就能满足过来的,你把我的场子砸了,这块地盘也轮不到你,不瞒你说,盯着这块地的人可不止你一个,真论起来,个个实力都不比你差,而且你砸我,我砸你,什么时候是个头?”
刘子光点头道:“听起来有些道理,那么你的解决方案呢?”
“整个江北市,敢动我阎金龙的人,你是第一个,我欣赏你,看得起你,想交你这个朋友!这样吧,今天的事儿我既往不咎,打伤的人,砸坏的东西,都算哥哥我活该,不打不相识嘛,以后华清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有啥事都可以来找我,哥哥我不是托大,在市委,土地局、公安局都有些铁哥们,小小不然的事情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阎金龙一副很有诚意的样子,信誓旦旦的许下了诺言,要摊别人,恐怕早就动心了,但是他面前坐着的是刘子光,对方的花花肠子他早就看清楚了。
“照你这么说,我百十号弟兄白跑一趟啊,那怎么能行,就算我愿意,兄弟们也不服气啊。”刘子光摇头说。
阎金龙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愠怒,作为成名老大,主动放下身段求和,已经给足了对方面子,这样还不买账,难道这家伙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不能急,好歹他有松动的迹象,只要再哄他几句,说点软话,赵秘书那边就散会了,阎金龙瞟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又笑着说:“那是自然,朝廷还不差饿兵呢,这样吧,我给你五十万,权当弟兄们的辛苦费。”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支票簿,刷刷写了几个字递过来,赫然是一张已经盖好印鉴的现金支票,上面填者五十万元整的数字。
刘子光接了支票,仔细看着,阎金龙把签字笔**在西装口袋里,说:“怎么样,还满意吧,赶紧让兄弟们停手吧,再砸哥哥我就真的心疼了。”随即指指天花板,呵呵笑了几声。
天花板上方传来隆隆的声音,那是兄弟们在砸东西,刘子光微微一笑,注视着阎金龙狡诈大背头和努力装出来的笑脸,轻轻将支票撕成了一条条。
“不好意思,你的建议,我不接受。”
“怎么,你还想杀我不成!”阎金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保镖随即扣动了扳机,刘子光向后一仰,钢珠射进了墙里,几乎是同一秒钟,屋门被踹开,贝小帅和卓力冲了进来,只见刀光一闪,ppk和几根手指就飞舞在空中,保镖疼的哀号一声捂住了手。
阎金龙脸色变得煞白,这几个家伙真的是不按套路出牌啊,他站起来向后退去,嘴里说道:“有话好说。”
“说你**头!过来!”卓力拔出**瞄准阎金龙喝道。
阎金龙举着双手慢慢走过来,含泪道:“别说我,钱都给你还不行么,保险柜钥匙在我兜里,还有银行卡,密码,我账上还有五百多万,都给兄弟们分了吧。”
“住嘴,谁要你的臭钱,看看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还有人性么,今天哥们就要替天行道,崩了你的**!”卓力拿枪顶着阎金龙的头说。
“别杀我,怎么都行。”阎金龙苦苦哀求。
“跪下,给我唱《征服》。”刘子光依然坐在椅子上,轻描淡写的说。
此时屋门口已经围满了人,阎金龙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屈膝跪倒,哭丧着脸,用战战兢兢的声音开始唱: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
贝小帅很不耐烦的拿片刀拍着阎金龙的面颊说:“快点,唱**部分。”
江北市黑道的泰山北斗,金碧辉煌的阎总**了**嘴唇,跳过开头直接唱:“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我的剧情已落幕我的爱恨已入土……”
4-15 便衣刑警之誓言永存
被枪指着头的滋味不好受,被枪指着头唱歌的滋味更不好受。
阎总是什么人,那是整个江北黑道都声名显赫的大人物,金碧辉煌数百名员工的精神之父,场子里的年轻**,总是不自觉的学阎总走路的架势,抽烟的派头,小姐们更是敬畏阎总如天神一般,听到阎总的名字都要抖,在大家心中,阎金龙是高高在上的,不可触**的,传奇一般的人物。
但就是这样一个大人物,竟然被人用枪指着头,跪在地上唱歌,这《征服》的歌词在这个独特的场合下,有着不同的意思,对刘子光他们来说,是复仇的快感,对阎金龙来说,则是深深地屈辱。
但阎总毕竟是个枭雄,能屈能伸的枭雄,这些家伙做事路子很邪,天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动手杀人,好汉不吃眼前亏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别说是唱征服了,就是让他当众喊爸爸他都不会带一丝犹豫的。
一曲终了,刘子光拍着巴掌点评道:“唱的不错,不愧是娱乐场所的老总,沙哑豪放带点哀怨,柯受良要是没死,你哥俩有一拼,金龙哥,你很有当快男的潜力,大家都给阎总呱唧呱唧。”
门口围着的众小姐都拍起巴掌来,稀疏的声音如同光脚丫子走在水泥地上一般,阎金龙面色晦暗,抬头说:“可以放了我吧?”
刘子光冷笑道:“不能。”
“姓刘的,不要欺人太甚,我阎金龙自认没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的,是你先挑起来的事儿,我不过是帮兄弟出一口气而已,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杀了我?”阎金龙急的头上青筋绽现,语无伦次。
刘子光挑起阎金龙的下巴说:“阎金龙,咱们两家的事情,确实是到此为止了,我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不过你这些年干的事情也太不像话了,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现世恶,现世报,你做了那么多的恶,我要是把你放了,回去之后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的,所以,我不能饶你。”
阎金龙怒道:“有种你就杀了我,我看你能走出这个门!”
刘子光一脚将他踹翻,喝道:“小贝,把他捆了,嘴堵上,连同外面那些受害者一起交给警察。”
小贝应声道:“看我的!”
卓力却隐隐露出不安神情,把刘子光拉出来低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阎金龙和杨峰是穿一条裤子的,把他交给警察,那不是放虎归山么。”
刘子光说:“谁说我要交给杨峰了,天底下的警察又不是都是坏的,也有好的嘛。”
“哪有啊?”
“我就认识一个女**,六亲不认铁面无私。”
“哦,姓胡那丫头的,跟头疯狗似的,她行!”卓力恍然大悟。
屋里,贝小帅已经把阎金龙捆成了粽子,不过缺少塞嘴的东西,回头对一帮技师招手道:“有什么趁手的东西,赶紧拿来帮忙。”
技师们面面相觑,地下室内气温恒定,大家身上都穿着单薄的衣服,哪有多余的布料,还是八十八号小雅比较机灵,伸手到裙子底下摆弄一番,将一条粉色的蕾丝小裤裤递了过来,贝小帅撇着嘴接过来,赞道:“还是原味的,金龙哥你占大便宜了。”说着将小裤裤硬是塞到了阎金龙嘴里。
一条肯定是不够的,其余技师也纷纷慷慨相助,脱下小裤裤丢过来,贝小帅不顾阎金龙的极力反抗,讲这些*哄哄的玩意都塞进了他的嘴里。
阎金龙的双手背在身后,也双脚绑在一起,身体反折着,这个姿势极其的不舒服,想挣扎都难,昔日不可一世的大老板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如果让外面道上兄弟看见,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下室里手机没讯号,刘子光又走进来,拿起桌上的电话机拨了个号码,声音响了三遍之后,一个熟悉的女声道:“你好,胡蓉。”
“胡警官你好,我是刘子光,现在金碧辉煌地下暗室,我掌握了阎金龙的犯罪证据,人证物证俱在,你有没有兴趣过来看看。”
“好,你等着。”胡蓉说完就挂了电话。
刘子光看看表,说:“差不多了,让外面的兄弟收工吧,这回闹得挺大,小贝,卓力,过瘾不?”
“过瘾!”两人异口同声道,那边李建国走了过来说:“让弟兄们先撤吧,搞得太大也不好。”
刘子光点点头:“建国哥你安排。”
……
**二大队办公室,胡蓉风风火火走进来,大声喊道:“谁跟我去金碧辉煌抓人!”
**们惊讶的看着她,没人动。
“已经掌握了阎金龙的确凿犯罪证据,破获了他的密窟,现在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抓人了。”胡蓉继续喊着,但是队员们依然不动,而是把目光投向政委办公室。
门开了,李政委阴沉着脸走出来,质问道:“谁下的命令?”
“我!”韩光推门进来,说:“李政委,以前我们没有证据,畏畏尾不敢抓人也就罢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再不将这个毒瘤彻底打掉,更待何时!”
“韩光,你已经停职了,这个案子上面不让查了,你这么做是违纪行为你知不知道!”李政委严厉的喝道。
“老李,你好记得咱们穿上这身警服,头顶着国徽时候下的誓言么?忠于人民,忠于法律,做人民的忠诚卫士,还有你们,你们记得曾经下的誓言么!想除暴安良伸张正义的,跟我走,想升官财的,留下!”
说完韩光扭头就走,胡蓉没有丝毫犹豫紧跟其后,一帮血气方刚的年轻**也拿起衣服和枪械手铐跟了出去。
“站住!”李政委大吼一声。
韩光停下,但没有回头。
李政委走过来,抽出腰间的九二式**,抓住韩光的手,把沉甸甸的**塞在他的手里,郑重的说:“我也记得誓言。”
韩光深深地看了李政委一眼,把**塞在腰带下,转身而去。
……
招商会议告一段落,外商和李书记在会客室接受本市媒体的采访,赵秘书终于有了一些空闲,他微笑着走出会客室,矜持的和那些漂亮的女服务员打着招呼,赵秘书穿着淡蓝色的衬衣和藏青色西服,条纹真丝领带,纯银袖扣从法式翻叠袖口露出,**口还有一簇鲜花,整个人显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赵秘书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信息嘀嘀作响,翻阅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
他马上给公安局打电话:“指挥中心么,我是市委秘书处赵庆楠,让指挥长接电话。”
那边有人接了电话,赵秘:“你们怎么搞的,外商下榻的宾馆出了那么严重的治安案件,怎么还没处理好,我告诉你,我市的投资环境如果受到影响,你们都要负责任地!”
“赵秘书,现场情况比较复杂,涉案人员也比较多……”
赵秘书粗暴的打断对方:“我不管那个,外商马上就要回去了,你们必须在十五分钟内解决事情,对破坏江北市投资环境,给江北人民脸上抹黑的犯罪分子,要给予严厉打击!”
“明白了。”
赵秘:“越来越不像话了,乱弹琴。”
会客室里传来喊声:“赵秘书,快来,合影了。”
赵秘书脸上马上洋溢起热情的笑,快步走了进去,一群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人站在会客室的大鹏展翅壁画前,赵秘书挑了个位置站上去,下面闪光灯便接连不断的闪烁起来。
……
赵副局长压力很大,一边是市委的压力,一边是总参特种部队,他谁也惹不起,只能采取一个拖字诀,倒是杨峰副所长极力主张强攻,让防暴队员往里面硬闯,但是立刻被防暴大队的大队长否决,这位大队长是部队转业干部,很有眼力价,一看就知道这些当兵的不是善茬,自己手下这帮防暴队员对付不明真相的群众还行,和特种部队对着干,那不是自取其辱么。
杨峰很急躁,金碧辉煌里可是有他的干股的,砸坏了他也要受损失,更何况还牵扯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现就麻烦大了,他急得团团乱转,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只是派出所副所长,手底下就十几个警察,一帮协警,这种大场面下根本无济于事。
正在着急之际,忽然三辆大切诺基风驰电掣的开到,从车上跳下来一队干练的便装警察,全都穿着深蓝色的坎肩,身前身后印着“po1Ice,便衣**”字样,冲在最前面的正是警花胡蓉。
杨峰眼睛一亮,心中大喜,有这帮**二杆子上去打头阵,自己只要跟着浑水**鱼就行了,他抱着膀子开始看热闹,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但是令**跌眼镜的是,那些特种部队的人根本没有拦阻便衣**么,只是问了一句什么,就把他们放了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杨峰望着赵副局长,赵副局长也是一脸的纳闷。
4-16 天使的哭泣
赵副局长到底是干政工出身,虽然在刑侦方面稍逊一筹,但是在知人用人方面还是有些造诣的,他深信一句话,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别管**二大队的人和那些当兵的之间存在什么默契,别管韩光这个愣头青是停职检查还是背着处分,只要能把眼前的僵局解开,那他就是赵副局长的福星。
杨峰惦记着阎金龙的安全,见**队的人进去了,也一招手带着自己手下几个警察往里面闯,刚走到门口,一辆“营长”就从斜刺里冲出来拦在面前,开车的大兵也不说什么,只是捏着方向盘冷冷的盯着他们。
杨副所长心中一寒,前段时间在警备司令部训练场上的一幕浮现在眼前,那几顿是彻底把他打怕了,哪还敢往前走,慌忙退后,跑到赵副局长跟前抱怨道:“赵局,您看他们,太不像话了。”
赵局很不耐烦的说:“小杨,不要有急躁情绪,咱们的人已经进去了,要相信韩光的能力。”
……
十余名**走进金碧辉煌大厅的时候,全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到处一片狼藉,玻璃瓷器玉器碎片满地都是,大理石的前台被砸的斑驳不堪,天花板上硕大无朋,花费了五十万之巨的水晶吊灯也坍塌了,徒留下几根可怜巴巴的电线闪着火花。
宽敞的地面上,一排排双手反绑的**面朝下躺着,一个挨着一个,要不是听到他们的哼哼声,还以为这是排队枪毙之后的血腥现场,地上丢弃着无数自来水管大砍刀棒球棍台球杆链子锁等家伙,一副大战后的景象。
地上趴着足有七八十号俘虏,负责看守的却只有五六个人,正悠闲地坐在吧台椅子上抽烟呢,看见**进来,一个领头的打了声唿哨,带着手下走了,6续又从楼梯口上来三十多个人,看打扮和平头,也是他们一伙的,这些人看也不看**们,径直昂然去了,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他们。
有个小**刚想拦阻,韩光伸手挡住他,微微摇了摇头,当**的观察力非常细致而老辣,看那伙人的气势就知道不是一般角色,要不然赵局长他们也不会被拦在外面干瞪眼了。
韩光快打量一下现场,下令道:“一组去搜查账册、电脑,二组逮捕相关嫌疑人,三组把这些人控制住!”
“是!”警察们立即行动起来。
听到熟悉的江北口音,趴在地上的歹徒们眼泪都出来了,不是痛苦恐惧的眼泪,而是见到亲人的眼泪,一个个哭嚎到:“你们可来了,再不来我们就要被打死了。”
韩光亲自带着胡蓉和几个**上了电梯,来到管理楼层,不出所料,阎金龙的办公室也被砸的乱七八糟,沿着走廊搜过去,很容易的现了秘密电梯进口,打开电梯门,一张磁卡静静地躺在地上。
胡蓉捡起磁卡,在感应区刷了一下,和韩大队一起下到夹层,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韩光的枪口一直指向前方,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门开了,地上躺着三个人,手里还握着狩猎弩,胡蓉警惕的看看周围,确认再无危险,****那三人的脉搏,还好,没死。
这个秘密楼层,胡蓉曾经来过,数天前她就是被人蒙着眼睛带到这里的,想到那一幕幕惨绝人寰的景象,胡蓉不由得握紧了**,牙关紧咬。
此时走廊里已经站满了人,全是金碧辉煌的特服人员,看到韩光和胡蓉背心上的**字样,她们仿佛麻木了一般,竟然没有丝毫惊喜的表情。
金碧辉煌的魔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直到被解救,她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胡蓉默默地走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走廊尽头的囚室,那天,姚老二就是在这里给新来的小妞们训话,告诉她们,不服从管理是个什么下场。
打开门,恶臭飘出,床上依然躺着断腿女子,漠然的眼睛望着胡蓉,胡蓉走上去,轻轻对她说:“你自由了。”
女人没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摩挲着胡蓉的衣服,手指在便衣**四个刺绣字迹上**着,布满眼屎的眸子中,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
“来人,叫担架,把她送医院救护。”胡蓉说完,奋然回身,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沿途的小姐们都等着狐疑而惊讶的眼睛看着她,终于有人认出,这就是那个不听话反抗二叔,传说中已经被活埋掉的“玛丽”!
来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不出所料,阎金龙已经束手就擒,捆的像个粽子一样,嘴里还塞了一些颜色鲜**的东西,打了不少蜡的大背头都散了,几丝油乎乎的头耷拉在额前,显得格外狼狈。
看到警察到场,被贝小帅坐在屁股下的阎金龙仰起头,呜呜的咕哝着,但是胡蓉根本不答理他,而是看着刘子光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别的法子,一路打进来而已,就这么简单。”刘子光解释道。
胡蓉暗暗皱眉,果然是这小子一贯的作风,简单粗暴无比,但是也极其有效,对付阎金龙这样老**巨猾,关系网错综复杂的家伙,也只有这种办法了。
“只是你们四个人做的么?”韩光从外面走进来,**的保险已经关上,身后还跟着几名**。
“对,我们四个。”刘子光说,同时看看李建国、卓力和贝小帅,三人都是淡淡一笑,默认了。
韩光点点头,表情很复杂,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他走到刘子光面前说:“把硬盘交出来。”
“什么硬盘,我不懂你说的什么?”刘子光故意装*。
“你懂的,我不想说第二遍。”韩光紧盯着刘子光的眼睛说,他俩的身高相仿,站的距离极近,就如同两只剑拔弩张的斗鸡一般。
“算你狠。”刘子光咕哝一声,从衣服下面掏出一个硬盘递过去。
韩光接了硬盘,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刘子光等人的面庞,四人俱是毫不畏惧的瞪过来,忽然韩光竟然笑了,从椅子下面把阎金龙揪出来,拔出匕割断他的绑绳,又取出手铐给他上了背铐,亲自押着阎金龙出去,只丢下一句话:“小胡,这里交给你了。”
气氛有些尴尬,胡探长带着三名**和刘子光他们四个站在屋里,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贝小帅耐不住了,抬腿就往外走,胡蓉喝道:“站住!”
“干什么?我们帮你破了案,你还想咋的?”贝小帅一瞪眼,手伸向了片刀。
小**紧张无比的拔出了**瞄准贝小帅,胡蓉却瞪了他一眼:“把枪收起来。”然后走到刘子光面前,很平静的说:“把手伸出来。”
刘子光很光棍的把手伸了出来,胡蓉掏出手铐,将他的两个腕子铐住,齿轮啪啪的响,手铐束的很松,而且是双手铐在身前。
两人对视良久,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似乎是不敢面对刘子光的目光,胡蓉猛然一扭头道:“全都铐起来!”
李建国抱着膀子冷笑,卓力和贝小帅都作势动,刘子光淡淡的说:“大家配合一下吧。”
既然老大话了,三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丢下家伙伸出了手,好在**们也不为难他们,手铐都是铐在前面的。
“走吧。”胡蓉一推刘子光,刘子光走出了办公室,出现了走廊里,小姐们还未疏散,走廊两侧站满了人,全都一言不看着这令人震惊的一幕,解救他们的人,反而被警察戴上了手铐。
“玛丽姐,别抓他,他是好人啊。”一个身材很小巧的女孩说,这个女孩是胡蓉在看守所里认识的,今年才十八岁,是个涉世不深的歧途少女。
胡蓉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只能推着刘子光往前走,刘子光身前那副亮晶晶的纯钢手铐似乎在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泪腺,终于有人哭了,第一个人哭,第二个人哭,然后是所有人一起流泪哭泣。
有人说每一个女孩都是跌落凡间的天使,那么金碧辉煌里这些误入歧途的女孩们就是跌落在泥潭里的天使,或许她们不是纯洁的,或许她们没什么文化素质,但是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那个角落,依然闪烁着人性的光辉。
数百个衣着单薄,不施粉黛的美丽女孩一起哭泣,而且是那种自内心的哭泣,真情流露的宣泄,起初只是因为看到解救他们的恩人被抓而哭泣,后来则成了压抑多年的感情倾泻。
这种感染力,就算是铁骨铮铮的硬汉都无法抵挡,几个小**的鼻子酸了,眼角**了,就连卓力这样的粗人都有些动容了,贝小帅个倒霉孩子,则早就开始啪塔啪塔掉泪了。
没有人注意到,胡探长也悄悄地擦拭了一下面颊。
4-17 成立专案组
韩光押着阎金龙走到金碧辉煌大厅里的时候,阎总才亲眼看到马仔们的惨状,几十个人骨断筋折,并排躺在地上,手脚都用韧性十足的白色塑料捆扎带绑起来,那些自己花费巨额资金购置的工艺品也都化作碎片,门外更是警灯闪烁,如临大敌。
阎金龙苦笑一下,说:“能不能挡一下脸。”
韩光点点头,拿过一个黑色的头套帮他戴在头上,然后喝令手下将阎金龙押出去,一出门杨峰就迎了上来,很自然的想去把阎金龙接过来,但是却被**队员不客气的推开,径直将阎金龙押上**队的车。
此时外面那些越野车已经撤离了,公安干警们接管了现场,调遣大客车来押送大厅里的**们,以及运送地下室里的大批受害者,韩光也向赵副局长做了简单的报告,阎金龙涉嫌绑架、非法拘禁,容留并组织卖-**,以及谋杀等多项指控,请求赵副局长给予批捕。
赵副局长大笔一挥,签字同意,不管怎么说,事情得到**解决,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后续的事情就是检察院和法院的活儿,阎金龙有能量就去通融,没本事就自己扛着吧。
“看,他们出来了!”有人喊了一句,现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向大门望去,只见残破的旋转玻璃门内走出四个人,都戴着手铐,披着大衣,头蓬乱,身上血迹斑斑,一脸风萧萧兮的派头,不像是犯罪嫌疑人,倒像是慷慨激昂绑缚刑场的革命义士。
“啪啪啪”一连串快门声,赵副局长扭头一看,不知道啥时候电视台的记者混进来了,急忙喝道:“谁让你们进来的!”一帮警察涌上去,把电视台的摄影机和记者全都赶了出去。
胡蓉带着三个**从后面跟上来,押着四个犯罪嫌疑人走向警车,杨峰看到胡蓉,顿时眼睛一亮,走过去亲热的说道:“蓉蓉,恭喜你,又立功了。”
胡蓉面无表情的说:“谢谢。”
“阎金龙是你抓住的吧,太厉害了,真不愧是咱们的**之花,兑了,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杨峰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招呼自己的手下过来:意欲把刘子光等四人接过去。
胡蓉一瞪眼:“你干什么?”
“哦,蓉蓉,这几个小子一直在所里挂着号呢,我早想逮他们了,就先交给我吧,保管把什么都问出来。”
胡蓉根本不理杨峰,走过去粗暴的将已经按住刘子光肩膀的协警推开,傲然道:“这是**的案子,你还是搞你的治安去吧。”说完带着一干人等扬长而去,只留下杨峰站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赵副局长看了直叹气,这个杨峰有时候办事很不着调啊,人家**的案子,你**手个什么劲啊,摆明了和人家争功,能给你好脸色看么。
四个被押走之后,接下来的场面才真的是触目惊心,足有上百名衣着单薄的年轻女子,身披毛毯从金碧辉煌里走出来,瑟瑟抖,楚楚可怜,这就是传说中被软禁强迫**的女子吧,一辆警用客车都装不下这么多人的。
后面还有腿被打断的女子用担架抬出来,一幅幅场景触目惊心,连饱经沧桑的老**们都不禁感叹,金碧辉煌玩的确实有点过了。
忽然又是一阵闪光灯刺眼的光芒和连续的快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孔不入的记者们又溜进来了,气的赵副局长大吼:“把他们全拦在外面!”
……
大切诺基里,驾驶位子上的胡蓉脸上布满了阴霾,眉头紧皱,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小**不敢说话,坐在后座上的刘子光也不说话,一脸不在乎的看着外面的景色,忽然他现这条路似乎不是去警局的路。
“嘎”大切诺基一个急刹车停下,胡蓉跳下车,打开后车门冷静的说:“下车。”
刘子光狐疑的跳下车,站在胡蓉面前看着女**,后面一辆车也紧跟着停下,胡蓉走过去把车门拉开,也让那几个人下车,随后走回来二话不说抓起刘子光的手,把他的手铐打开,将手铐挂在腰带上,转脸跳上了汽车。
刘子光望着驾驶室的胡蓉,揉着手腕说:“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你自由了。”胡蓉脸也不转的说。
“哦,谢了。”
“如果需要配合调查的话,我会打你电话,我想,你不会跑吧?”
“当然。”
“那就好。”胡蓉一踩油门,大切诺基绝尘而去,身后三人也揉着手腕走过来,一脸的纳闷:“咋回事,怎么说放就放了?”
“废话,本来就不该抓咱们。”刘子光把衣服甩在肩膀上,朝家的方向走去,李建国、卓力、贝小帅也紧跟几步,四人齐头并肩走着,在他们身后,是璀璨安详的淮江两岸万家灯火。
……
**二大队办公室里,韩大队瞪着眼睛拍了桌子,冲胡蓉吼道:“你怎么把他们放了!”
“他们又没犯罪,只是打伤了几个恶棍而已,需要羁押么?如果没有他们,咱们一万年也破不了这个案子!”胡蓉毫不畏惧的顶撞道。
“我没说那个,我说的是……算了,你过来看看吧。”韩光拉着胡蓉来到一台电脑前,指着屏幕说:“这就是刘子光交给我的硬盘里的内容,除了几个破游戏,破电影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是说,他搞了个掉包计?”胡蓉恍然大悟。
“对!”
“那我再去把他抓来。”胡蓉扭头就走。
“回来!”韩光把她喝住,换了轻松的语调说:“算了,你现在找他还有什么用,这个人有分寸,不会乱来的,硬盘到了咱们手里,或许是个灾难,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他成为另一个阎金龙。”
“他不会!”胡蓉几乎是脱口而出,韩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很了解他?”
“我相信他,所以才会放了他。”
韩光叹了一口气:“小胡,你的脾气像我,这或许不是好事,会害了你,就这样吧。”
……
金碧辉煌被砸了个稀巴烂,已经不适合外商下榻,赵副局长很及时的向上面汇报了这一情况,招商局负责接待的领导很委婉的向外商解释了一下,外商相当的通情达理,也不回金碧辉煌了,直接让人回去拿行李,搬到另外一处五星级宾馆下榻。
赵秘书得知金碧辉煌被砸,阎金龙被捕的消息后,不动声色,悄悄给公安局马局长通了个电话,又走到市委宣传部领导旁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当天晚上,阎金龙被捕的消息不胫而走,江北市方方面面的人都知道了,**二大队的办公室里,电话响个不停,打探消息的,说情的,拉关系套近乎的络绎不绝,这些人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角色,不接还不行,以至于韩光专门安排了两个人负责接电话,敷衍这些人。
连夜审讯阎金龙,在搜查出来的账本和大量人证面前,阎金龙依然是谈笑风生,镇定自若,他明白,只要自己坚持一天,事情就会有转机。
**们也没办法,阎金龙这种老狐狸反审讯的经验相当丰富,怎么也撬不开他的嘴。
审讯室的门开了,韩光带着胡蓉走进来,问道:“怎么,他还没说?”
“这老家伙嘴很严,什么都不承认。”
韩光冷笑一声,坐下来扭转台灯,用一百瓦的灯泡照着阎金龙的脸,炽热的灯光下,一张老脸上沟壑尽显,阎金龙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翘。
“你那么内行,一定知道我们警方的规矩,重证据,轻口供,就算你一个字不说,也照样定罪。”韩光慢条斯理的说。
“在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我什么都不会说。”阎金龙道。
“你以为在香港啊,还律师!”一个小**怒道。
“不说就不说,不过既然来了,睡觉是不可能的,小王,给他讲咱们的政策,一直讲。”韩光起身走了。
……
第二天,市局成立了专案组,由赵副局长挂帅,鉴于这件案子的复杂性,牵扯到刑事、治安等多方面,两个副组长分别由韩光和派出所的杨峰担任,阎金龙再羁押在**大队也不合适了,市局派出一辆警车将他接走。
阎金龙走的时候,脸上似乎带着胜利的微笑,让**大队的兄弟们都恨得咬牙切齿。
同时宣传部也了文,严禁不负责任的报导这个案子,此事关系到江北市的招商引资环境,一切要以大局为重,负面新闻都要压一压。
于是,一切烟消云散,除了金碧辉煌门上贴了封条之外,平静如常。
……
上午,某银行大厅,两个文质彬彬的人走了进来,拿出结算证、财务章、法人章、支票簿,要求办理一系列业务,包括电汇、转款、提现,涉及金额五百万之巨。
银行工作人员不敢怠慢,赶紧通知了值班经理,值班经理过来一看,原来是金碧辉煌娱乐展有限公司的账户,也就见怪不怪了,这家企业向来办业务都是天马行空类的,根本不守规矩,不过行长有交代,只要人家账上有钱,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不许过问更不许拒办。
值班经理立刻吩咐员工认真办理,还很自来熟的和来人攀谈着:“阎总最近还好吧。”
“金龙哥挺好的,最近生意忙,用款子也多,不过年后就宽松了,到时候可能有上亿的资金进来呢。”来人很随意的说着。
“一定要存在我们行啊。”值班经理献媚的说。
4-18 高土坡四大天王
市立医院骨科病房,一个穿着宽大蓝白条病号服的男孩躺在床上,手臂打了石膏,乱蓬蓬的头和黑乌乌的脸,以及指甲缝里的污泥,都显示出他夜市地摊小工的身份。
正是中午时分,吃饭的时候,同病房的几个病友都开始吃饭,其中一个年轻人是出车祸腿骨骨折的,家里给了订了医院的营养套餐,大号降解饭盒里琳琅满目都是好吃的,几个时尚潮人打扮的朋友围在左右陪他说着话,其中一个穿高筒靴的女子瞟了瞟隔壁床上的毛孩,用手扇着鼻子毫不掩饰的说:“真臭。”
“也不知道是谁给安排的,把这小子弄进来,回头给护士长说一声,把他撵走。”病人耸了耸鼻翼,嚣张无比的说。
正说着,门开了,一个高中生打扮的女孩走了进来,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竟然走到那个脏兮兮的小家伙病床前,拿出保温桶,亲切的说:“毛孩,感觉好些么,姐姐给你炖了骨头汤,补身体的,一点也不许剩哦。”
毛孩咧嘴笑了:“小雪姐做的饭最好吃了,你吃了么,咱一起吃吧?”
隔壁几个人投来疑惑的目光,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给这个邋遢小子送饭,他俩什么关系?
小雪帮他支起床上的饭桌,把保温桶里的饭菜汤水盛出来,说:“做了一大锅呢,我爸爸还有**妈那边都送过了,你赶紧吃吧,吃完我还要考你功课呢。”
毛孩用没受伤的手挠挠头,有些为难的说:“你教我的那些字,我都忘了。”
小雪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那不行,咱们说好的,每星期一次考试,如果姐姐把你考倒了的话,要受罚的。”
隔壁传来一阵邪邪的笑声,有个油头粉面的小子怪腔怪调的说:“小姐姐,你来考我好了,我最喜欢被美-女考了。”
又是一阵猥琐的笑声,小雪脸红了,一言不扭转头,不搭理这帮流氓,毛孩却对他们怒目而视,“看什么看,再看把你另一只手也打断!”隔壁病友的脾气比较大,这就要爬起来揍人。
毛孩长期跟随李建国生活,也养成了不苟言笑的习惯,遇到事情先想到的不是威慑对方,而是直接动手,他径直把没受伤的手伸到枕头下,那里藏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剔骨刀。
还没等他抽出刀来,病房的门开了,几个高大的汉子走了进来,病房忽然变得有些狭小,这几个人正是江北道上最近的风云人物,人称高土坡四大天王的刘子光、李建国、卓力、贝小帅。
毛孩赶紧把刀往枕头深处塞了塞,抽了抽鼻涕说:“叔,你咋来了。”
刘子光笑呵呵的走过去,拍拍毛孩的脑袋说:“你光荣负伤,刘叔来看看你,呵呵,小雪也来了啊。”
小雪很乖巧的站起来说:“叔叔你坐。”
刘子光说:“你坐吧,我们站着就行。”
卓力和贝小帅也过去拍拍毛孩的脑袋,眼神中都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之情,李建国最后才上来,问:“哭了么?”
毛孩骄傲的说:“没哭,他们八个踩着我一个打,我拿刀割了他们的脚脖子,从头到尾一滴泪也没掉。”
李建国赞许的点点头,啥也没说。
刘子光却对贝小帅说:“回头查查,最近谁脚脖子带伤的,全都给我废了,下半辈子让他们用拐棍走路。”
贝小帅很随意的说:“行,这事交给我了。”
再看隔壁病床那几个小痞子,脸色全都是煞白煞白的,一句话说不出,他们也是在市西区玩的小有名气的混混,认识贝小帅,也听过卓二哥的名头,但是亲眼看到真人还是头一次。
这四位老大,举手投足的气派都和普通人不一样,那是身经百战的自信,傲视群雄的骄傲,学都学不来的,强大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起来,断腿的小子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哆嗦,刚才要是真爬起来干点什么了,恐怕自己下半辈子就要和轮椅为伍了。
李建国接了个电话,出去接人了,贝小帅扫一眼隔壁病床,说:“看个病人来那么多人干嘛,打狼啊,都走吧。”
一帮人如蒙大赦,赶紧溜走。
过了一会,李建国领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进来,走到毛孩面前说:“喊人,这是你钟大伯。”
“钟大伯好。”毛孩说。
钟大队长盯着毛孩的脸看了半天,忽然笑道:“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号的程大栓啊,大栓的后代,绝对行,孩子我问你,你愿意当兵不?”
毛孩眼睛一亮,说:“我愿意,我要当侦察兵!”
李建国在旁边冷哼一声说:“没文化,当什么兵!”
毛孩的闪亮的眼神黯淡下去,钟大队长却笑道:“没问题,没文化可以学嘛,当年他爹不就是初中毕业么,后来还不是自学了一个大专出来,咱们大队的技术兵器,就他掌握的最快,最好。”
毛孩咬了咬嘴唇,对小雪说:“姐,我要学习!”
众人都笑了,钟大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刺绣的臂章说:“孩子,这是狼牙大队的臂章,我送给你,我希望
有朝一日,你能真正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毛孩郑重其事的接了过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
肖大刚很憋屈,成名十余年的火车站一霸竟然被一个刚混起来的小家伙揍了,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晚上回家又被媳妇崔曼丽骂了一顿,如今昔日火车站一朵花已经人老珠黄了,健美裤也不穿了,因为胖的像口猪,但是脾气见长,比母狮子还凶猛,因为肖大刚混的一塌糊涂,没少挨媳妇的臭骂。
外面受气,家里也受气,肖大刚一气之下,召集四个小弟,带着铁棍和三棱刮刀,开着那辆97年的普桑,准备去高土坡找刘子光的晦气。
车开到滨江大道的时候,偶然一转脸,正看到金碧辉煌大门上贴着封条,停车场里也萧条的很,一辆车都没有,肖大刚有些纳闷,问几个手下:“咋回事?老阎怎么又装修了?”
手下都摇头说不知道,他们都是混火车站的,对市里的事情也不大关注。
肖大刚所幸一打方向盘开过去,到金碧辉煌门口去看个究竟,只见门上的封条是公安局的,透过窗户的缝隙,能看见里面一地狼藉,好像刮过十级***一般。
“我靠!金碧辉煌让人砸了!”肖大刚倒吸一口凉气。
赶紧拿出这个事,立刻兴奋起来:“哎呀大刚,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真是白混了,听我慢慢给你拉。”
对方喷着唾沫星子足足讲了十分钟,肖大刚还真就拿着手机愣愣的听了十分钟,听到山寨手机的电池都烫了他都不觉得。
电话终于打完了,肖大刚本来还是斗志昂扬的大公鸡,一下子变成了垂头丧气的乌龟蛋,低声说:“走,回去。”
“刚哥,怎么不去了?”一个手下很不开眼的问。
“别说了,我心烦,上车!”肖大刚咣当一声摔上车门。
……
扫荡金碧辉煌,刘子光获利颇丰,他可不是单纯去砸场子的,连带还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弟兄们也是贼不走空,阎金龙办公室里那些值钱的古玩玉器,大家也没舍得砸,全都揣怀里了,保险箱里的现金和公章、支票簿等也归了刘子光,更别说那个很有料的硬盘了。
可是这些钱最近还不能用,阎金龙虽然被捕,但是他的势力还在,听说他的大老婆、二老婆都开始运作了,金碧辉煌的资金也不止这么一点,大多数钱财不是放在银行里的,而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存在隐秘的地方,刘子光转走的那五百万对于阎金龙来说,仅仅是九牛一毛而已。
看完毛孩从医院出来,钟大队先开车走了,刘子光等人正要上车,一辆普桑从医院门口飞驰而过,然后就听到急刹车的声音,普桑倒了回来停在门口,火车站一霸肖大刚从车上跳下来,满面笑容屁颠屁颠跑过来。
“这么巧,来来来,抽烟。”肖大刚很热情的拿出烟来请大家抽,刘子光倒也给他面子,接了烟说:“大刚哥,昨天的事儿,不好意思了。”
“什么话,不打不相识嘛,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买卧铺票的话,打个招呼就行,这是我名片。”
高土坡四大天王都接了肖大刚的烟和名片,肖大刚精神一振,说:“哥几个忙着,我先走了。”
回去的时候,连**膛都是高高挺起的,好像已经和这四位英雄结成八拜之交一般。
“看他得瑟的样儿,现在谁还坐卧铺啊,远路都是飞机。”贝小帅不屑一顾的将名片扔进了垃圾箱。
“多个朋友多条路,给个面子又不花钱。”刘子光笑眯眯的说。
……
阎金龙案并不复杂,但是阻力却很大,先是谋杀案,证据都指向金碧辉煌的保安部长马纯,但是马纯现在已经是植物人了,这案子就成了无头案。
然后是那些小姐,也不知道什么人给她们说了什么话,除了华清池的那几人之外,竟然没有人敢出来作证,至于那位断了双腿,被软禁八年之久的女子,则根本已经精神失常了,做不得证人。
但是又一个证人,是那些阴暗中的人无法恐吓,也无法收买的,那就女**胡蓉,金碧辉煌的罪恶,她是亲身经历的,她就是最有力的证人。
4-19 看守所的线索断了
正值外商在江北市进行投资考察之际,一切事务都要围绕这个大方向进行,有损江北市形象的,给江北人民抹黑的,都要尽量低调处理,这是市委给出的意见。
有这个大方针,阎金龙案就好办多了,反正受害者都是无权无势的风尘女子,基本没有任何话语权,老百姓也不关心这个事儿,最多当个八卦新闻而已,领导只是要求尽快结案,并没有说什么从快从重从严处理,这个事儿的希望
就大了。
无非是老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在不行保外就医,招数有的是,其实上面也不是没有压力,比如政法委胡跃进书记就说了,一定要严肃打击这种丑恶现象,但是谁也不鸟这个即将过气的政法委书记,再等几个月就下台了,谁还甩你这一套。
金碧辉煌的人几乎全部抓了,三姐被正式刑拘,其余**则处以治安拘留,至于服务员、收银员、清洁工,办公文员等人则简单甄别之后释放,这些人都是跟随阎金龙多年的亲信,回去之后立刻投入到营救老大的行动中,不过他们却是分成两派,一派是以阎金龙的大老婆为,另一派则是以阎金龙的**云姨为。
保险柜里的公章财务章法人章以及各种票据都丢了,跑到银行一问,说是账上的钱都转出去了,要知道这可是足足五百万之巨啊,阎金龙的两个老婆立刻互相指责起来,怀疑对方手脚不干净。
闹归闹,救人不能耽误,大老婆从家里拿出二百万现金,开始跑关系,云姨也把自己的保时捷给卖了,凑出钱来通过自己的渠道联络关系,双管齐下,阎金龙在公安局里的日子过得不赖,不但不用受罪,还有手机可以对外联系,遥控指挥。
成立了专案组,阎金龙反而轻松了许多,总之就是咬死口不认账,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死无对证的姚老二身上,说自己是董事长,不管具体事务,最近都在忙着帮市里招商引资的事情,哪有精力搞这个。
三姐也和阎金龙串了供,把责任推卸给姚老二,说自己就是个大堂经理,啥都不知道,那些事情都是姚老二背着阎总私下里做的。
专案组长赵局下令,立刻搜捕重要嫌疑人姚启明,韩光提出反对意见,主张从阎金龙身上打开缺口,却被赵局训斥了一顿,无奈之下,只好动用技术侦查设备,锁定了姚老二的手机讯号,确定他最后一次开机是在南方某省,于是韩光带了几个**,奔赴南方抓捕姚老二去了。
……
滨江大道,香樟私房菜馆,隐蔽的角落里坐着两个便装男子,随便叫了几个菜一瓶酒,浅斟慢饮,低声说着话,其中一人正是专案组副组长,夹江派出所副所长杨峰,另一个身材敦实的年轻人,是杨所的朋友,市桃林看守所的陈勇警官。
“你怎么搞的,居然能让**侦查员混进去,差点惹出大漏子来!”杨峰低声但是很严厉的说。
“峰哥,我也是一时疏忽大意,哪能想到二大队的人对自己人也玩这一手啊,我错了,我罚酒。”说着,陈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幸亏善后工作及时,那件事暂时盖住了,不过这两天我眼皮老跳,兴许哪里有点不对劲。”杨峰说。
“不会是二大队还盯着这个事吧?”陈勇也有些担心。
“有可能,那帮人跟疯狗似的,见谁咬谁。”
“对了峰哥,那个胡蓉不是你马子么,和她说说,放咱们一马不行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杨峰没好气的说:“那个臭丫头我才看不上呢,玩玩她而已,现在胡书记马上就退了,我哪能在他们这棵树上吊死。”
“高!”陈勇伸出大拇指赞道:“还是峰哥高,警花**。”
杨峰颇有些自得的撇撇嘴,其实这回他是失手的,自始至终,他连胡蓉的味都没闻到,更别说占什么便宜了。
酒足饭饱之后,杨峰不经意的看看四周,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推过去,陈勇接过来,捏一捏厚度,心里有了数,眉开眼笑道:“谢谢峰哥了。”
“最近低调点,你看你,当个小警察,开那么好的车,怕检察院不来找你啊。”杨峰斥责道,但是语气中包含的却是大哥对小弟的关心。
陈勇看看停在楼下的宝马32o,讪讪的笑了:“峰哥,我这是小打小闹,哪有你的路虎拉风啊。”
提到自己的路虎,杨峰就一肚子气,那辆车已经还回来了,但是基本上已经被折腾的快报废了。
“再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过十分钟再走,听见么。”杨峰交代完了,起身披衣离开,陈勇目送他离开,从怀里**出信封看了看,厚厚一叠黄色的钞票,面额是五百一张的港币,足有五万块,他嘿嘿一笑,将信封放好,心情大好,把剩下的半瓶酒都给喝了。
杨峰下楼之后,四下里张望几眼,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才步行离开,等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之后,停车场上,一辆不起眼的捷达车里,胡蓉和一个**才直起身子来。
“探长,要不要跟着他?”小**问道。
“不用,咱们的重点不是他。”
又过了一会儿,陈勇下楼了,步履跌跌撞撞,看样子喝的不少,钻进宝马车里,连安全带也没系,直接动走人。
“跟上他。”胡蓉说,捷达车紧随其后驶出了停车场。
宝马车在前面歪歪扭扭的开着,捷达在后面慢腾腾的跟着,忽然前面五百米处警灯闪烁,是交巡警在查醉驾。
陈勇一个激灵,最近醉驾查的很严,一律拘留处理,如果是公职人员,处罚更加严厉,他是看守所警察,和市里警察的关系本来就生疏,万一被查到就麻烦了,想到这个,再加上酒劲一顶,他一踩油门,竟然加闯岗。
但见一辆白色宝马风驰电掣般开来,交巡警们急忙举起停车警示牌示意,但对方丝毫也不减,反而更加猖狂,交巡警摆在路上的锥筒被撞飞,两个警察也差点受伤。
“糟了!”胡蓉暗道不好,急忙加追赶,那边交巡警也反应过来,两辆摩托车迅追过去,同时通过对讲机通知前面同事进行拦截。
陈勇的车开得很快,宝马的度不是盖得,一分钟就把追兵甩的不见了踪影,他得意洋洋的回头看看,再回过头的时候,正看到一辆高大无比的泥头车迎头开来,灯光刺得眼睛睁不开,被酒精麻醉的神经反应比较慢,若是平时,一打方向盘也就躲过去了,但是此时陈勇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宝马32o以过八十迈的时,结结实实撞在泥头车正面。
等交巡警赶到的时候,宝马车已经变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泥头车司机吓*了,满腹委屈站在一边,喋喋不休道:“我是正常行驶啊,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动用了液压剪才把陈勇从变形的驾驶室里弄出来,确切的说,是用盆舀出来的,方向盘顶进了肚子里,双腿齐断,脑袋也撞碎了,简直是惨不忍睹。
胡蓉赶到现场,向同事出示了证件,戴上橡胶手套检查车内,从陈勇的腹腔内现一个血迹斑斑的大信封,里面的钞票都被鲜血染红了。
“这条线索断了。”胡蓉摇摇头说。
……
得知陈勇死讯的时候,杨峰差点吓*,他是警方内部人,事情的始末自然了解的很清楚,**这么快赶到现场,说明他们已经在秘密侦查陈勇,那么说,自己可能也在调查氛围内。
一身冷汗,不过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陈勇死了,线索自然就断了,至于那些港币,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自己给的,**们再厉害,没有上面的支持,也不敢贸然对自己立案。
这件事终于还是不了了之,年关将近,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看守所的警察醉驾有错,交巡警追逐致人死亡也有过错,手心手背都是肉,马局长从中协调,将这件事情妥善的处理完毕,至于陈勇家人要求的烈士称号,则被政法委否决,局里也不支持,陈家人也只能就此作罢。
此事之后,杨峰暗暗给自己定了规矩,起码半年内要老低调行事,不能乱来,等老胡退下来,马局长登上政法委书记的宝座,那时候才是自己的春天。
……
元旦了,江北市到处张灯结彩,厂矿企事业单位门口都贴上了欢度元旦的大红字,各单位的文艺骨干也忙着排练节目,准备会演,市一中的体**房内,十二名穿着传统民族服装的高中女生正在排练舞蹈,这是为了迎接元旦,迎接领导视察而作的准备。
高三年级组长陈老师很生气,毕业班的学生怎么可以参与这种无聊的事情呢,不过这件事是校长亲自抓的,据说教育局领导也很重视,因为到时候会有一位大人物来视察,事关一中的前途问题。
让陈老师最生气的是,他的得意门生温雪也被挑进了舞蹈队,这丫头家庭条件不好,单亲家庭,父亲长期住院,又是低保户,平时能抽出来学习的时间就不多,再这么搞,不是毁人家孩子么。
但是主任说了,这回来视察的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位最热衷于教育事业的慈善家,温雪同学能在他面前表演,或许得到赏识,能获得大笔助学金呢。
正是这条理由,才使陈老师勉强同意了。
站在体**房门口,看着里面孩子们的表演,就连陈老师这种外行都能看出来,虽然温雪是最晚加入舞蹈队的,但是却跳得最好,不得不说,这孩子身上有着极强的艺术细胞。
4-20 高三女生**舞
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马上到来,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江北市一中校门口,花团锦簇,热火朝天,上百名身穿单薄校服的男女学生捧着花束,静静地等待着。
校领导站在大门口不停地看表,已经三点钟了,比约定的时间迟了整整半个小时,但是他又不敢放学生回教室,万一聂老先生突然来到怎么办。
为了整体效果,校领导要求参加欢迎仪式的学生都身着秋季校服,男生穿衬衣打领带,女生要穿裙子,即便在校服里面加了毛衣,厚羊毛袜,学生们还是冷的瑟瑟抖,有些体质差的嘴唇都乌青了。
“同学们,再坚持一下,大家唱歌。”一个很有眼色的年轻老师指挥大家唱起了校歌,校长冲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天空中渐渐飘起了雪花,聂老先生还没来,教导主任凑到校长身边说:“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
校长说:“那样不礼貌,再等等吧。”
“来了来了。”一个眼尖的教师指着远处喊道,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开了过来,在一中校门口停下,校长和教导主任赶紧凑过去,车窗降下,露出老人慈祥的面孔:“不好意思了,王校长,市里有个招商引资的会议耽误了时间。”
“哪里话,聂老先生就别下车了,外面冷。”校长很体贴的说。
教导主任冲后面一摆手,冻得直哆嗦的校鼓号队开始了演奏,男女学生们也挥动花束整齐划一的喊起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校长和教导主任上了车,汽车径直驶向校礼堂,这里张灯结彩,早已准备完毕,暖气烧的足足的,汽车停在门口,穿着黑衣服的保镖下车开门,搀着聂老先生出来,老头子满头银,精神矍铄,身披黑色羊绒大衣,气派非凡。
领导和嘉宾在主席台就坐,果盘饮料茶水一一就位,一中元旦文艺汇演就此开始,由一男一女两位青年教师担任主持人,所有的节目都是教师和学生自导自演的,一中虽然不是以艺术类见长的学校,但是搞起文艺节目来也是有声有色,别具一格。
校长和书记分别坐在聂老先生两侧,很细致的给他介绍着情况,看到精彩处,老先生就很矜持的伸手慢慢拍着,不时向校长和书记说上两句,然后三人一起点头微笑,气氛相当和谐。
“那个老头是谁啊?”某新来的教师问同事。
“他你都不知道啊,那大开你总知道吧?”同事很不屑的问。
“大开当然知道,江北最牛叉的开商。”
“大开就是他儿子开的。他以前就是咱们一中的,老家伙可有钱了,咱们学校的文夫楼,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他每年都会给学校捐很多钱,很多很多!”同事一脸崇敬的说着。
“啊!这么厉害啊!”新来的教师目瞪口呆。再望向聂老先生的目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年轻的教师却不知道这位聂老先生的光辉历史,早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最**的那个时期,身为一中茶炉工的聂文富,在**之间变成了**派司令,带领红卫兵斗校长,斗老师,不知道多少老师惨遭过他的毒手,当年的老校长就是被他活活逼死在牛棚里。
后来拨乱反正,聂文富在一中呆不下去了,转到市建安公司当工人,一路从普通工人爬到了建安公司一把手的位置,在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投机倒把赚了不少钱,后来九十年代国企改制,他通过一系列**作,不花分文就把国有资产建安公司变成了自家的私企,并且交给自己儿子聂万龙打理。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往事如风,谁还记得当**啊,不过聂老先生却记得,对这个自己曾经辉煌过的学校一往情深,多次捐款建造教学楼,草场,捐赠教学器材,并且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了其中一座教学楼,当然,现在聂文富已经改成了学究气比较足的聂文夫。
聂老先生不是真正的善人,他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滴,那就是把这座江北市久负盛名的中学也变成自己的私有财产。
“下一个节目,**舞,大海航行靠舵手,由高二高三年级女生团体表演,请欣赏。”随着报幕员黄莺一般的声音,大幕拉开,九个穿着草绿色65式军装的女孩子分三列亭亭玉立在舞台上,头上都戴着解放帽,一颗红星两面红旗,胳膊上还戴着红袖箍,褐色的人造革武装带扎在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上,更显得苗条可爱。
看到这一幕,台下的老师同学们都笑了,但是聂老先生的呼吸却急促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校长和书记对视一眼,各自会心一笑。
舞蹈开始,在激昂的歌声中,九个女孩开始了舞蹈,显然她们只是经过突击培训,动作还不是很流畅,而且也表演不出当年那种革命小将横扫一切的气势来,但此情此景,依然将聂老先生带到了那个风雷激荡的岁月。
……
一中校礼堂,座无虚席,全都是穿着绿军装或者蓝色中山装的青年人,到处喧嚣吵闹,舞台上遍布红旗,歌声激昂“革命风雷激荡,战士**有朝阳”,一中红五类**司令聂万富腿翘在台子上,嘴里叼着大前门香烟,一条沾血的人造革武装带就放在身边。
台上,一行戴着纸糊高帽子的老师脖子上挂着沉重的铁牌子,瑟瑟抖的站在椅子上,每人身后都站了一个叉着腰拎着武装带,怒目圆睁的革命小将。
“把他们押下去!”聂司令一声令下,这些牛鬼蛇神,**学术头目都被小将押了下去,随即九个身穿军装的女学生走到舞台上,大海航行靠舵手的音乐响起,九个女孩子的舞姿英姿飒爽,台下掌声不断。
聂司令的眼睛紧盯着当中那个领舞的女孩子,一眨都不眨,女孩子长的很美,很美,美的令人心旷神怡……
“聂老,聂老……”聂万夫突然觉自己走神了,舞蹈已经结束,一中的校长和书记正笑眯眯的招呼着自己。
“哦,很好,这个舞蹈很好。”聂老先生鼓起掌来,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鼓掌,而不是矜持的装样子。拍着拍着,还**出真丝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
校长和书记再次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得意,这回总算**对了聂老先生的脾气。
“聂老,晚上学校准备了新年晚宴,您一定要赏脸哦。”校长献媚的说道,一张老脸上恨不得滴出蜜来。
“这个……”聂万夫不置可否,书记赶紧加了一句:“聂老,和学生们联欢一下嘛。”
聂万夫自然明白其中意思,便矜持的点了点头说:“恭敬不如从命,我也很久没有和孩子们一起联欢了。”
……
文艺汇演**结束,老师们下班,学生们放假,礼堂后台,已经换好衣服的少女们正要出门,忽然教导主任一脸严肃的出现了,说:“同学们,都给家里打个电话,学校晚上有会餐。”
小雪很为难的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主任,我还要回去送饭,能不能不参加?”
“这怎么可以!”教导主任瞪起眼睛,一脸的惊诧莫名:“温雪啊,你这个同学成绩很好,就是不爱参加**活动,这样可不好啊。”
温雪便不敢再反驳了。
女生们登上了学校的中巴车,向着位于滨江大道附近的鲍翅楼驶去,那里是江北市相当高档的酒楼,每逢节假日人满为患,一桌难求,为了订这桌饭,校长大人可动用了不少关系呢。
中巴车开走不久,陈老师来了,惊讶的现学生们不见了,便问校工:“学生呢?”
“让朱主任带走了,说是去鲍翅楼吃饭。”
陈老师一听,赶紧跑进车棚,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
……
鲍翅楼,穿着红色旗袍和白色貂皮披肩的迎宾小姐将一中的贵客们迎进了门,带上三楼包间,宽敞无比的包间里温暖如春,装饰豪华,彬彬有礼的侍者在走廊里来回穿梭,晶莹剔透的高脚酒杯,洁白的餐巾,银光闪烁的餐具,都让女生们眼花缭乱,不敢乱说乱动。
校长、书记、教导主任都脱了大衣,露出里面的西装领带,客气的请聂老先生上座,聂老当仁不让,坐在上,教导主任严厉的瞪了一眼唧唧喳喳的女学生们,说:“温雪,过来坐在聂爷爷身边。”
聂老很赞赏的看了教导主任一眼,孺子可教啊。
温雪两只手搅在一起,一脸的不情愿,但又不敢忤逆主任的意思,其他女学生倒无所谓,她们都是涉世不深的女孩子,以为和学校领导一起绝对不会有事,如同一群欢快的小鹿一般,说说笑笑着。
青春无敌啊,聂老感慨着,又看了一眼那个叫温雪的女生,刚才正是她领舞,舞台毕竟距离较远,现在包间里灯火通明,女孩子脖子上细细的汗毛都能看得见,更让聂总心潮澎湃。
“来,坐在爷爷身边。”聂老慈祥的说。
“砰”门开了,陈老师走了进来,头有些散乱,外套也沾满了泥水积雪,室内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老陈,你怎么来了?”衣冠楚楚头锃亮的教导主任惊诧道。
陈老师根本不理他,走过来拉住小雪的手就往外走:“小雪,回家。”
“老陈,你这是干什么?”教导主任上前阻拦,却被陈老师用眼神逼退,他环顾包间,却看也不看那位一中的大财神爷。
“你们几个女生也赶紧回家吧,你们的爸妈都在学校门口等着了。”
女生们惊呼一声,拿起衣服和书包,一溜烟的溜了,虽然校长书记的官大,但是在学生们心目中,最尊敬,最爱戴的还是陈老师。
“咱们走。”陈老师拉着小雪也走出了包间。
包间里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校长书记难堪至极,好在聂老并不在意,笑呵呵的说:“这位教师看起来有些面熟啊。”
“聂老好眼力,这是我们的高三年级组长老陈,他父亲陈教授从五十年代就是咱们一中的校长,老陈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倚老卖老,唉,让聂老见笑了。”校长很惭愧的陪着不是。
“没关系,咱们吃咱们的。”聂老很大度的笑着说。
开始上菜了,鲍翅楼的菜价极其昂贵,各种菜肴琳琅满目,醇酒飘香,包间里的气氛又慢慢缓和起来。
……
外面,雪已经很大了,华灯初上,积雪满地,汽车都缓慢的行驶着,一个头花白的中年人,和一个美丽的少女,顶着风,冒着雪,推着自行车艰难的走着。
雪,下得更大了。
4-21 风雪夜里的红泥小火炉
小雪要自己回家,但是陈老师坚持把她送回来,冬天黑的早,回到高土坡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透过点点灯光,细碎的雪花在空中飘舞着,格外晶莹。
回到大杂院的时候,小雪和陈老师的头上,肩膀上都白了,两人站在门口跺着脚,把鞋底的泥污震掉,拍打着衣服上的雪,忽然家门开了,一股温暖冒了出来,小雪的父亲竟然在家。
“爸,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医院么?”小雪惊讶道。
“明天居委会有大事,爸爸怕耽误了,就先回来了,咦,这不是陈老师么,快请屋里坐。”老温热情的出邀请。
陈老师连忙说:“不打扰了,大过年的,我还是回去吧。”说着推着车子就要走,忽然身后过来一人,把他的自行车拦住了。
陈老师定睛一看,正是上回代表小雪家长去开会的刘子光,刘子光热情洋溢的说:“陈老师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可不能放他走,一起喝一杯去。”
陈老师想拒绝,但是此时大杂院里的邻居们都出来了,三老四少热情的招呼着陈老师,让他有一种盛情难却的感觉,刘子光还摇头晃脑的念着:“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陈老师也是文化人,此情此景,要是不喝一杯,都对不起这漫天的大雪。”
陈老师不是个俗人,听刘子光这么一说,便哈哈笑道:“我最喜欢白居易的这《问刘十九》,本来回家也是想喝一杯的,既然大家兴趣相投,我就留下喝一杯好了。”
“走,去二荤铺。”刘子光拉着陈老师,又招呼老温大哥和小雪同去,四个人来到巷口头的小饭馆,老板看到刘子光来了,兴高采烈的说;“刘主任来了,快点里边请,地锅都给你预备好了。”
地锅是江北市的特色饮食,是用红泥做成的小炉子,上面放一个浅浅的铁锅,炖上鸡或者鱼,一圈再贴上薄薄的面饼子,有菜有汤有饭,炉膛里还有木炭加温,冬天吃地锅最合适了,如果再整一盅小酒,那滋味简直神仙都赛不过。
四人坐定,刘子光喊道:“老板上酒,先来两瓶淮江大曲。”
“好嘞。”随着一声爽朗的回答,两个地锅,两瓶白酒端了上来,还有下酒必备的油炸花生米和干切牛肉片,外面飘着雪,屋里温暖如春,厚重的木头桌椅虽然粗笨,但是干净结实,菜肴虽然简单,但是好吃,淮江大曲虽然是最廉价的白酒,但却是一代代江北男人最爱喝的烈酒。
小雪很乖巧的帮大人们倒酒,老温有慢性病不能喝酒,面前杯子倒满看着就行,主力还是刘子光和陈老师,别看陈老师是个文人,烟酒都很厉害,坐下就要抽烟,可是从兜里掏出一个瘪瘪的烟盒来,无奈的笑笑扔掉,刘子光赶紧掏出自己的中南海说:“陈老师抽得惯这个么?”
陈老师说:“是冒烟的我都能抽。”
四人一阵笑,刘子光帮陈老师点着烟,举起杯子说:“今天咱们有缘,我敬大家一杯,祝老温大哥早日康复,祝陈老师桃李满天下,祝小雪学习进步。”
老温笑道:“子光越来越有领导派头了。”
小酒馆老板也过来说:“刘主任本来就是领导,咱们高土坡的居委会主任,手下**几千号人呢。”
“是么?小刘你当居委会主任了?”陈老师很惊讶。
刘子光笑笑:“承蒙大家抬爱,让我做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其实这个主任我是不想当的,因为太牵扯精力,但是现在高土坡**在即,为了帮大家讨一个公道,能够居有定所,这个主任,我当仁不让!”
“说得好!”众人一起鼓掌,这时候外面又涌进来几个人,老贝大叔、邓云峰、还有几个邻居,刘子光赶紧说:“加板凳,加招呼,再拿两瓶酒。”
小酒馆里热火朝天,大家都用小酒盅倒满了白酒,互相敬着,小口咂着,议论着明天竞选的事情,高土坡居委会主任的竞选工作放在元旦下午,特地挑选这个日子,就是为了计票方便,节假日里大家都在家,这样才选的公平。
其实这个主任位置已经非刘子光莫属,但是必要的程序也要走,街道办事处那边打过招呼了,如今周文水涨船高,已经是代市长秘书,他打个电话下来安排件小事,办事处主任还不屁颠屁颠的给办好。
刘子光先敬大家,然后大家回敬,酒过三巡之后,酒量深浅就分出来了,有些同志的脸色偏红,有些人偏白,有些人丝毫不变,陈老师就是那种不变色的,而且这人喝酒不吃菜,端起酒杯啧的一口,丢一颗花生米进嘴里嘎巴嘎巴嚼着,自得其乐。
喝了一阵子,邻居们就都6续散了,老温体力不好,也回去休息了,小酒馆里就剩下刘子光和陈老师对饮,小雪坐在一旁托着腮帮子听这两位她最敬佩的男人吹牛。
四瓶淮江大曲已经见底,除掉邻居们喝的,刘子光和陈老师每人八两总是有的,但是两人依然意犹未尽,又叫了一瓶白酒,谈的也深入起来。
陈老师很坦诚的说:“小刘,你这个人,不简单,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非等闲,不过我还是看走眼了,你不但非等闲之辈,甚至可以称之为绝非池中之物。”
刘子光说:“陈老师说笑了,喝酒喝酒。”
陈老师说:“我喝了不少,但是没醉,现在这个社会,整体缺失信仰,所有人都唯利是图,甚至连学校这么神圣的地方都难于幸免,再这样下去,学校就变成敛财的场所了,我想那时候就是我归去之时。”
刘子光说:“这就更需要像陈老师您这样的人,把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传输给他们,如果咱们放手的话,这一代人就毁了。”
陈老师叹气说:“一中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我父亲当年就在一中教书,现在是我,我女儿也是一中毕业的,我们一家人都对一中充满感情,不希望
它变质退化,但是事与愿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过不了多久,一中就会变成私立学校了……”
刘子光敏锐的意识到今天应该生了一些事情,刺激到了陈老师,便问小雪:“今天学校有什么新闻?”
“上午上课,下午文艺会演,晚上校长书记和教导主任他们安排我们几个女生去会餐,还没开始吃,我就被陈老师接来了。”
刘子光顿时明白了,冷笑道:“合着我前段时间整的那一出白搭啊,哪个该死的那么大谱,居然让学生陪酒?”
“有钱的王八大三辈,他以为改了名字我就认不出,哼,聂文富!**时期的一中**派司令,我父亲就是被他折磨的自杀而死。”陈老师似乎是喝多了,但刘子光更相信他是借着酒劲把平时不敢说,不愿意说的心声倾诉了出来。
“陈老师你放心好了,这帮王八犊子敢这样搞,我一定会教训他们的。”刘子光说。
“算了,小雪还在上学,马上面临高考,我可不希望
她的学业受到影响,必要的时候,我会直接找教育局领导反映的。”
气氛有些压抑,聪明的小雪赶紧岔开话题,问道:“陈老师,您女儿什么时候回来啊?”
提到自己的女儿,陈老师脸上洋溢起幸福的光辉,说:“她寒假就回来。”
刘子光问:“陈老师您还有女儿啊。”
陈老师骄傲的说:“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现在美国哈佛大学,拿的是全额奖学金,我一分钱没出,女儿是美术学院的研究生,我老伴上个月去的美国,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要不然也不敢这么喝酒啊。”
……
这场豪饮一直到十点半才结束,陈老师虽然喝了接近二斤白酒,但是思维依旧敏捷,步履也很稳健,但刘子光还是亲自开车将陈老师连同他的自行车送到家。
回来的时候,刘子光直接拐去了滨江锦官城,从金碧辉煌监控室里取出来的硬盘里收录了很多包间内的视频图像,全都是不堪入目的男女在乱搞,但镜头里的人刘子光大多不认识,只能看出年龄不小,肚皮不小。
阎金龙是多么精明的人,没用的东西他才不会收藏呢,这些小视频虽然还算清晰,但是艺术性太差,比日本的同类节目逊色太多,那么就只有一个结果,这些视频中的男主角一定是有身份的人,值得要挟的人。
事关机密,当然不能随意泄露,于是刘子光想到了李纨,她的社交层次比较高,和市里一些大人物都有往来,让她甄别这些人物最合适不过了。
昨天刘子光就把备份拷贝到了移动硬盘里交给了李纨,不知道现在她辨认出几个了。
锦官城豪宅内,小诚早就睡着了,佣人也回家了,穿着睡袍趿拉着毛拖鞋,一脸慵懒**娇态的李纨帮刘子光泡了杯茶,耸着小巧的鼻翼说:“喝了多少酒?”
“陪一中老教师喝了两杯,没想到知识分子也挺能喝的,对了,那个录像,你认出几个人了?”
李纨的脸红了,嗔道:“就看了个开头,不敢再看下去了,太难为情了。”
刘子光说:“这怎么能行,这是大事啊,非你不可。”
李纨说:“要不……你陪我一起看?”
4-22 正式当选居委会主任
卧室里,落地灯出柔和朦胧的光芒,把床上铺着的澳洲羊皮染上了一层淡黄的光泽,显得格外温馨,刘子光把移动硬盘接到电视机的usB接口上,又拿了小本子和钢笔,正襟危坐在沙上。
李纨还在厨房里忙和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三分钟后,她喜滋滋的捧着一筐爆米花回来了,往床上一躺,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说:“放电影吧。”
刘子光哭笑不得,只好拿起遥控器,按了开始键,画面中是装饰豪华的酒店房间,穿着桑拿服的胖男人拥着身材惹火的女孩子走进来,然后胖男人躺在床上,女孩子说了句什么,出门去了。
镜头的角度非常巧妙,正好从侧上方对着墙,胖男人仰面朝天躺着,面目非常清楚,李纨惊呼一声:“这不是规划局的张书记么,平时那么正派的一个人,怎么搞这个?”
“慢慢看吧兴许还有意外惊喜呢。”刘子光拿起小本本,把张书记的名字记了下来。
接下来的情景是女孩子端了一些道具进来,什么冷水热水果冻跳跳糖之类,卖力的帮张书记服务起来,张书记是**湖了,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一边享受着,一边还拿着手机打着电话,打电话的时候表情严肃,义正词严,丝毫也不受下面的干扰。
视频角度是固定的,看点并不多,刘子光拿起遥控器快进,一直调到最后张书记也没主动干点什么。
“张书记马上退二线了,到底是老了啊。”李纨幽幽的解释着,拿脚丫子踢踢刘子光:“换下一段。”
下一段是个精悍的中年人,搂着两个浓妆**抹的女子进入包房,上演双飞大戏,这位大哥龙精虎猛,从头到尾都没闲着,花样更是繁多,搞个两个女子香汗淋漓,大呼饶命。
“这家伙是谁?”刘子光问。
“好像是地税局一个干部,眼熟,叫不出名字,大概是他们金碧辉煌的专管员吧,你知道,娱乐场所都是归地税管理的,如果把税务人员搞定,每月能少支出不少税金呢。”李纨说。
“原来如此,换下一段。”刘子光又调到下一段,这回不用李纨介绍,刘子光就先笑了:“是这**啊。”
“谁啊,这人看起来蛮斯文的嘞。”李纨纳闷的问道。
“一中的教导主任,平时多道貌岸然的一个人啊,没想到居然好这一口。”刘子光冷笑道。
陪着朱主任进来的是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子,看身材面容似乎不满十八岁,还是个孩子。
看朱主任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娴熟的动作,分明是个欢唱老手了,刘子光和李纨泛起一阵阵的恶心,把他的名字记下来,直接跳过去不看了。
几十g的内容,看**也看不过来,而且这种节目,越看越让人心里窝火,平时的正人君子,一个个竟然如此龌龊不堪,李纨怒冲冲的说:“你们男人啊,没个好东西!”
刘子光说:“那我呢?”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还不快去洗澡,一身酒气熏死人了。”
刘子光走进卧室卫生间,匆忙冲了个热水澡,拿浴巾裹着身子走出来,李纨已经的睡袍已经扔在地毯上了,躲在被子里说:“坏东西,上来,我要惩罚你。”
……
李总对刘子光的惩罚并不是很重,因为第二天还要参加万人元旦长跑,这是江北市每年元旦的保留节目,各单位都要组团参加,刘子光麾下的红星公司代表队自然也要参与。
新年伊始,老天爷开恩,居然是个大晴天,环卫处的扫雪车和驻江北某部官兵一起上街将积雪打扫干净,万人长跑大会隆重召开,当然只是个凑热闹的群众运动,没人会在乎谁得第一。
长跑过后,刘子光直接回家,高土坡居委会主任竞选活动在上午九点半准备举行,候选人有三个,除了志在必得的刘子光之外,还有两位老大妈参与竞选。
这次居民大会的召开,是严格按照《居委会组织法》组织召开的,由五分之一的十八岁以上居民提请召开,过半数的居民小组代表参加,并且有公证处的同志全程监督公证。
高土坡居委会门口,人山人海,热火朝天,彩旗招展,锣鼓喧天,老年秧歌队,子弟中学鼓号队都出动了,气氛相当热烈,刘子光衣冠楚楚,神采飞扬,熟络而亲切的和群众们打着招呼,在场的大多数都是退休的大爷大妈和十七八岁,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刘子光在他们中的号召力最强,那些三四十岁正当年,又有正式工作的反倒不来凑这个热闹,不过没关系,每家出一个代表就够了。
老刘家的大小子为啥要当这个居委会主任,大伙儿心里明镜似的,还不是为了帮大家出头,争取多点赔偿款么,因此竞选结果毫无悬念,唱票结果当场宣布,刘子光以绝对优势当选居委会主任。
刘子光正式接任高土坡居委会主任一职,他当即组织起一套班子,那两位竞选者出任副主任,另外成立了治安保卫委员会、卫生保洁委员会,邻里纠纷委员会,团结互助委员会,每个委员会由一名委员负责,下辖几个积极分子。
正热火朝天的开着会,忽然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ooo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几个人,正是辖区街道办事处的主任和几个小头目,还有高土坡的前居委会主任韩素珍,韩主任一脸的委屈和愤怒,几个基层官员也是义形于色的表情。
“谁让你们搞的竞选,乱弹琴。”李主任怒气冲冲的说,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新当选主任刘子光身上。
刘子光走下临时搭建的讲台,笑眯眯的说:“李主任来了,屋里坐。”
李主任没想到是他,赶紧把他拉到一边说:“刘经理,怎么是你啊,你看这事弄得,你事先咋不和我通个气呢。”
刘子光说:“太忙了,一直没过去,这事儿是我不对,回头请你。”
李主任说:“不是这个意思,这么搞恐怕不合规矩吧。”
刘子光拿出一本薄薄的红皮小册子说:“这是国家颁布的《居委会组织法》,根据此法,以及2oo4年颁布的修订办法,城市基层政府对居委会的工作要给予指导、支持和帮助,但不得干预依法属于社区居民自治范围内的事项,包括不得指定、委派或撤销居委会。此外,基层政府也不能对居委会职员人数作出**,而应该根据社区规模提出建议方案,最后由居民会议讨论决定。”
李主任还想说什么,刘子光又说道:“这次选举完全依照法律规定的程序,出席居民会议的人员达到法定要求,投票过半数,并且由公证处监督,完全合法合理,对不对,周文。”
“对,一点也没错。”随着声音,市长秘书周文走了进来,现如今他的组织关系已经从办事处正式调到了市政府,级别也做了相应的调整,本来是科员,现在已经是副科了,虽然从级别上来说,比李主任还低了半级,但是从层次来说,高了却不知道多少。
“周秘书来了,稀客啊,啥时候回咱们办事处看看啊。”李主任马上眉开眼笑,再也不提这个事了。
随便扯了几句,李主任带人灰溜溜的走了,其实一个小小的居委会主任在高层看来,简直不值一提,但毕竟也是有点小小的油水的,安排几个下岗的亲戚领工资总是可以的,韩素珍就是李主任的表姨,所以他才会如此关注。
居民会议**结束,刘子光出钱请大家去和平饭店聚餐,也邀请周文参加,周秘书却委婉的谢绝了:“真的不去了,自从进了市政府,一直没休息过,晓静抱怨也就罢了,孩子那一关我过不去,每天孩子没醒就去上班,孩子睡觉才下班回家,我这个父亲当个不尽职啊,今天好不容易周市长给我放了一天假,我得陪陪孩子去,不好意思了啊。”
刘子光理解的笑笑,说:“你忙你的吧,有机会咱们再一起坐坐。”
周文转身出门,忽然又停下说:“你真想展的话,;李主任那边也要注意一下,适当的意思意思就行,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谢了,我懂。”刘子光说。
4-23 江北市第二秘书
周文又说:“今天早上万民长跑,周市长看到你们红星公司的队伍了,印象很好,还用了雄壮威武的形容词,我明天就会把你那个提案报上去,能不能成,还要多方考虑,现在也不好给你打包票。”
刘子光拍着周文的肩膀说:“谢了,替我向晓静问好。”
周文点点头:“老同学,别客气,我走了啊。”
出门上车,周秘书开着自己的奇瑞a3回到家,上楼掏出钥匙开门,可是里面却反锁了,拧了几圈打不开,周文急了,敲门喊道:“晓静,开门。”
里面传出刘晓静懊恼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啊,这个家不就是你的旅馆么,现在旅馆打烊了,你另找别家吧。”
周文赶紧说软话:“晓静别生气,上午我不是去帮刘子光的忙了么,老同学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吧,他中午还要请我吃饭呢,我挂念着你和孩子就没去。”
“呸,谁信你啊。”
周文无奈,只好坐在门口楼梯上抽烟,过了三分钟,门打开了,刘晓静和孩子站在里面没好气的说:“进来吧。”
周文赶紧进屋,一看饭桌上空荡荡的,也不敢抱怨,只能陪着笑脸说:“走,我请你们下馆子。”
“才不稀罕呢,不去。”刘晓静说。
“我们要吃爸爸做的菜。”小孩子嚷了起来,显然是受到某人的教唆。
周文赶紧说:“好,好,爸爸很久没下厨了,今天就为你们做一顿饭。”说着丢下公文包,脱了西装穿上围裙,走进厨房一看,青菜都洗好了,肉也切好了,米饭也焖在锅里了,他心头一热,打开煤气灶炒起菜来。
半小时后,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桌子旁吃午饭,周文一边吃一边介绍自己最近的工作,自打机缘巧合调进市政府之后,周文的仕途就一帆风顺,从秘书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档案管理员变成了代市长的贴身秘书,这一切,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如同梦幻一般。
秘书是一种很独特的职业,就拿市级机关的秘书来说,级别高的能到正处、副处,比如市委李书记的秘书赵庆楠,小的或许只是副科,科员,甚至办事员,比如某位不进常委的末位副市长的秘书或是秘书处里那些不是固定跟某领导的小秘书们。
跟随高层领导的秘书称之为大秘,这种**势滔天,手眼通天,一张字条,一个电话,普通人眼中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就能顺利解决,但小秘书们就只有打的报销,吃饭签单这种小小的权力了。
选择一个好秘书,对领导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就如同男人寻找妻子一般,不但要考虑到门当户对,也要以此体现自己的品味、尊严。选择秘理,如果不幸摊上一个品德恶劣,贪婪成性的秘书,领导的政治前途可想而知。
很多领导谨慎小心,最终却是坏在秘书或者夫人身上,事实上,秘书和领导呆在一起的时间,比领导和夫人呆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接触的机密也更多一些,领导办事瞒天瞒地,不瞒秘书,领导和秘书之间的关系也绝不是外人想象的那种拎包端茶写稿子的关系,而是一种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领导飞黄腾达,秘书也会节节高升,先是级别上,会跟着领导的升迁而作相应变动,然后是物质上,各种福利应有尽有,明的暗的好处也数之不尽,妻子可以调进更好的单位工作,孩子可以进最好的幼儿园、小学、中学,甚至出国留学都有人买单。
如果领导升迁到了更高的职务,那么秘书就会面临两种选择,一种是继续在领导身边锻炼,还有一种是下放到基层担任具体职务,比如到某个油水比较足的单位当局长,或者下区,县做实权副职,总之领导是肯定会把自己的亲信安排好的,不然领导自己面子上都没有光彩。
继续留在领导身边锻炼,也是为了将来的安排,省部级领导的秘书下到地方上去,起码是县级市副市长职位,然后节节高升,前途不可限量,成为领导在官场上的嫡系人马。
如今江北市最大的秘书就是李书记的大秘赵庆楠了,然后往下排,就是周代市长的秘周文的升迁之路,也是江北市官场上的一段传奇。
周文原来是街道办事处的普通科员,基本上属于怀才不遇的那种类型,街道办事处这个层面的官员,接触的事务也比较低级,迎来送往,拍马溜须,尔虞我诈的事情比较大,身为省城某重点高校毕业的周文看不惯这些事情,不愿意参与其中,当然别人也看不惯他,各帮各派都排挤他,办事处领导更是不把这个大学生放在眼里。
但金子不管放在哪里都是要光的,机缘巧合之下,周市长现了周文这棵好苗子,调阅档案才知道,周文还是他的学弟,同姓又是校友,周市长便起了爱才之心,稍微提拔了一下周文,把他从办事处调到了市政府秘书处。
市级机关四套班子,市委市政府,**政协以及下面的部委办局,秘书们如同过江之鲫一般多,周文在办事处或许能出类拔萃,但是在能人扎堆的秘书处里还能显露出来,就不得不令人佩服了。
周文是周市长从基层调上来的,按说应该有知遇之恩,但是周文从未给周市长送过什么礼物,甚至也没有私下里的接触,那些小秘书们都说周文不懂事儿,但只有周市长明白,周文这个小伙子不是不懂事,而是很懂事。
堂堂一个副市长,什么没见过,也不缺那点孝敬,周市长相中周文,纯粹是觉得他是个人才,如果周文仿效那些庸俗之辈送礼的话,周市长反倒会觉得玷污了自己。
还有一点引起周市长注意的是,周文作为一个新人,既没有那种点头哈腰的媚态,也没有趾高气扬傲气冲天,而是平和踏实,眼神纯净明亮,这在权欲横流的市政府秘书们之中,很难得。
每次周市长经过秘书室,都会现周文静静地坐着,不是整理文案就是看书,从不和同事们闲聊,有一天周市长突兴趣,上前把周文手里的书拿过来一看,是本繁体竖排的二十四史,上面还做了点评,周市长立刻对周文刮目相看。
要知道现如今官场根本不流行学术风,即便是名牌大学毕业或者mBa出身的秘书们,此时也只看什么《厚黑学》,《周易》或者《驻京办主任》之类书籍,哪有沉下心来做学问的啊。
碰巧周市长也是个文化人,便看似不经意的就书中的问题向周文探讨,周文对答如流,对历史人物和事件一语中的,见识不凡,从此周市长便开始真正留意起这个人。
后来周市长又单独和周文聊过几次,故意谈了一些官场人事,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揣摩领导的意图,百般迎合,或者祸水东引,把问题引到自己的对头身上,但周文置身事外,只是站在大局面上对事情表看法,并不关心那些是非纠葛。
自此,周市长认定周文这个年轻人有大智慧,可担重任,恰逢江北市政局大变动,原来的市委书记调进省里,市长接任市委书记,代市长的位子机缘巧合落在了周副市长头上,他踌躇满志,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秘书给换了。
于是,周文便成了代市长的大秘,肩上的责任重了,手上的权力大了,市级领导的办公费用往往都是秘书签字的,周文签个字,别管多少钱,都能拿到机关事务管理局报销了,周文随便说句话,打个电话,别人也会认为是周市长的意思,哪敢不办。
但周文从未滥用过手中的权力,反而更加兢兢业业的工作,绝不给周市长添麻烦,正如周市长所说的那样,周文有大智慧,周代市长的这个代字还没有去掉,省委组织部也没有下来谈话,这件事还有变数,在这种关键时刻,哪能拖领导的后腿。
周代市长也很着急,他和土生土长的李书记不同,在江北市人脉不够,当副市长的时候,分管广电、文教、卫生,体育,这些油水不大的项目,在土地财政当家的形势下,不容易出政绩,最近省里有风声说,新来的省委书记可能要有些动作,自己头上这个代字能不能去掉,就看这几个月的表现了。
元旦万民长跑大会,是江北市的保留节目,周市长亲自参加了开幕式,并且看到了红星公司代表队的长跑运动员们,小伙子们统一着装,雄纠纠气昂昂,当时周市长就问了:“这是不是驻军代表队啊?”
周文很及时的介绍道:“这是我市至诚集团下属的红星保全公司代表队,这个公司是新成立的,为我市去年的退伍兵安置工作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呢。”
一个小小的安排,简单的一句话,就此改变了红星公司的命运。
4-24 都市游侠
第二天上午,周市长如同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上班,领导和普通官员不一样,元旦假期,普通基层官员可以放假,领导却要到处视察,体恤民情,慰问坚守在一线的公安干警、厂矿职工等。
秘书周文已经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了,每天他都会比领导早到半个小时,帮周市长打开窗户通通风,清理一下桌面,再把简报放到桌上,等周市长一进来就能立刻投入到工作当中。
刘子光筹划的那件事,本来通过官方途径是很难抵达周市长这里的,但是周文想了个办法,前段时间周市长搞了个市长信箱,专门听取**,这个渠道是由周文负责的,小小不然的事情他直接就可以回复或者督促相关部门解决,觉得相对重要的事情则整理成简报呈给周市长阅览。
秘书的功夫,三分在腿,七分在笔杆子上,周文整理的简报总是言简意赅,突出重点,今天的简报,放在第三位的就是市至诚集团下属的红星公司要求免费为全市幼儿园提供保卫服务的事情。
有了昨日的印象,周市长对红星公司挺有好感的,便招手让周文过来,市长和秘书的办公室是斜对着的,招一下手就能看到,周文马上走过去,听候周市长差遣。
“红星公司这件事,你怎么看?”周市长开门见山的问道。
“红星公司是一家新成立的保全公司,业务还没正式开展,他们这样做,恐怕有打广告的成分在里面,但是立意是好的,在目前形势下,对幼儿园的保安工作进行适当的加强确实是有必要的,我市警力一直不足,我想由民营公司出面,也是可以的,但是完全免费的话,恐怕对接受服务的一方并不好。”
“哦?怎么说?”周市长饶有兴趣的问道。
“红星公司虽然有些实力,但是考虑到我市在册幼儿园的数量,恐怕这笔支出要过他们的想象,或许短期内为了广告效应可以支撑,但是长期以往,恐怕不能持久,而且免费服务的话,权责不清,万一出了事,谁负责?”
周市长满意的点点头,说:“说到点子上去了,免费服务是好意,但是公司毕竟是盈利机构,而且红星公司已经为政府解决了相当大的退伍兵安置工作,这回不能让他们白干了,这样吧,回头你找教育局长协调一下,把这件事安排了,费用走市财政。”
周文点点头出去了,走到门口又站住,转脸道:“周市长,谢谢你。”
周市长一怔,旋即笑了:“小周,你儿子也在上幼儿园吧,这件事不要谢我,要谢就谢国家,谢政府吧。”
……
周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以后,立刻以周代市长的名义通知了教育局长,让他和红星公司接洽,周市长当副市长的时候就主管广电文化教育,教育局长是他的铁杆手下,一听是市长的安排,立刻吩咐手下去做。
这件事周文只是牵线搭桥而已,但是效果却出奇的好,既然是周市长介绍的企业,又是市财政出钱,教育局的领导乐得当这个好人,价格和人员配置全都好说,这样一来,就解了红星公司的燃眉之急,起码不是坐吃山空了。
红星公司办公室,刘子光放下电话,乐呵呵的笑起来,刚才接了周文的电话之后,教育局主管后勤的副局长就打来了电话,简单了解了一下红星公司的性质和人员构成,业务范围,刘子光告诉他,红星公司就是至诚集团的下属企业,保安人员由业务素质和道德水平都很高的退伍优秀士兵组成,业务范围包涵企事业单位和个人的安防技防工作,样板工程就是至诚一期花园。
碰巧这位副局长家就在至诚一期,对保安们的优质服务深有感触,对至诚集团的实力也很有信心,这下很多工作都可以直接省略了,副局长说:“等元旦假期一结束,你就拿着合同章到局里来吧。”
红星公司终于开张了,而且第一个业务就很庞大,全市的幼儿园何止百家,每家配置两名保安员,就能解决数百人的就业问题,如果业务开展的好,把小学也给囊括进去,那么红星公司起码要扩充一倍的人力才能完成这个业务。
刘子光正在踌躇满志,考虑招兵买马之际,忽然内线电话响了,拿起来一听,是门卫打过来的,说是有三个小家伙想见刘总。
刘子光拿起鼠标点了一下,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门卫室的画面,三个小家伙正是刑满出狱的王文君,以及他的两个同学,蚂蚁和瘦猴。
“让他们进来。”刘子光挂上了电话。
不大工夫,三个少年走进了办公室,神情都很拘谨,低着头不敢看刘子光,也不敢说话。
刘子光心中有数,点了一支烟问道:“马纯的事儿,是你们三个做的?”
蚂蚁和瘦猴都将目光投向王文君,少年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放满了冰块,冰块间隐约可见惨白的一只人手。
“老大,马纯是我们砍的,我们就是想做出一番事情,让您知道我们不是胆小鬼!”
“你们知不知道,动了马纯,惹来多少麻烦!你们三个胆子可真不小,整个江北市黑白两道都被你们三个掀了个天翻地覆,折进去上百口子,看守所都住不开了,我损失也不小,物业公司值班室被烧,夜市摊子被砸,毛孩的胳膊也断了,这些事情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就因为你们要耍狠,打乱我全盘计划,你们知不知道?”
一番严厉的斥责,让三个少年坐立不安,蚂蚁和瘦猴眼中的惊恐惶然很是明显,王文君到底是进去过的人,相对比较沉稳,但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
“老大,我愿意受罚。”王文君说。
“是啊老大,我们愿意受罚。”瘦猴和蚂蚁也跟着说。
“再说一遍,我不是你们的老大,都回去吧,把这个人手也拿回去扔了。”
三人失落无比的转身出去,就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刘子光又说道:“你们自以为做的隐秘,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就想看看你们是不是一瞒到底,还好,你们三个敢作敢当,本来呢,我是不打算用你们的,不过贝小帅觉得你们几个还挺拿什么的,干脆你们就跟他吧,以后要听招呼,不能擅自行动,懂不懂!”
“知道了!老……刘总!”
三个少年欢天喜地的走了,刘子光却摇头叹息,这些小家伙虽然很猛,但却不是自己需要的人才,放到忠义堂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自己刚才那番话是刻意为之,就是让他们对贝小帅感恩戴德,这样才好指挥。
三人出门之后,刘子光给贝小帅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王文君过去了,好好招待一下,给他们三个小伙子安排个职务,每月开两三千块就行,好歹是见过血的人才,不能浪费了。
“没问题,这事交给我了,对了光哥,我已经把那个视频到一中的百度贴吧上去了,点击量剧增啊,估计明天全市人民就都知道一中教导主任是个什么货色了,哈哈哈。”
“好,干得不错,这种教育系统的害群之马,早一天清理,祖国的花朵就少受一天毒害啊。”
……
处理完一堆公务,刘子光才想起答应过方霏的事情,要帮她采购一批风油精清凉油邮寄过去,这种小东西在蚊虫肆虐的非洲相当受欢迎,简直可以当做小额流通货币使用了,本来不好办的事情,只要送一盒清凉油过去,一切ok。
本来这种事吩咐下面人做就可以,但是出于对方霏的愧疚之情,刘子光亲自驱车去大药房购买。
车开在路上的时候,看到街一侧围得人山人海,不时爆出一阵阵惊呼声,刘子光也和大多数国人一样,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便停下车当了一回围观群众。
原来是有人在打架,这附近有一家清真餐厅,门口有几辆三轮车长期贩卖切糕,还有一个烤肉摊子,住在周围的群众知道深浅,轻易都不会来凑热闹,偶尔有路过的人不明所以,想买一点切糕尝尝,小贩就会将刀斜斜的切下去,上秤一称,那分量绝对能吓死你。
其实这也不算骗人,因为切糕这玩意乃是真材实料,用料考究,什么核桃仁葡萄干各种干果以及水银,千锤万炼始出来,不压秤才怪,你老老实实掏钱买了也就罢了,倘若敢不买,小贩就会掏刀子和你讲道理,附近烤羊肉的那伙人也会过来相帮,你跑都跑不掉。
报警?你尽管可以报,警察来了也没辙,语言不通,法律照顾,这帮人性子又烈,动辄吞个刀片啥的,警察也抓瞎,所以往往出警了也是劝受害人花钱消灾。
但这回有点不一样,人群之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正和小贩们对峙着,旁边还有个女孩子在哭哭啼啼,肩上的提包都破了,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切糕,不用问,又是买卖纠纷导致的冲突。
见有这么多的围观群众,小贩们更加猖狂起来,仗着人多势众,拔出利刃向那个汉子扑来,汉子反应极快,一直揣在兜里的左手迅掏出,手中握着一瓶防狼喷雾,藏在身后的右手一抖,甩棍出击。
刘子光在外围,看的不甚真切,就觉得人群轰的一下散了,然后是几个小贩痛苦的躺在地上,眼泪鼻涕横流,手中的刀子也落地了,那个汉子飞一般的向着旁边的巷口奔去,后面还有几个没受伤的小贩紧追不舍。
4-25 买凶打人
那汉子嗖的一声从刘子光身边奔过,度堪比短跑运动员,几个小贩手持明晃晃的利刃紧跟着奔过来,围观群众纷纷闪避,刘子光也侧身相让,但是等到最后一人从自己面前奔过的时候,轻轻伸腿勾了一下。
人高马大的烤肉小贩看起来威猛无比,其实完全没有受过系统训练,反应缓慢下盘不稳,被刘子光绊了一下,当场摔出去老远,小花帽也飞了,英吉沙也丢了,爬起来满脸都是血,冲着人群狂怒的吼起来,但是刚才伸腿绊他的人早就不见了,群众们生怕被他迁怒,赶紧作鸟兽散。
辣椒喷雾的威力不是盖的,空气中弥漫着辛辣刺鼻的味道,群众们一个个眼泪鼻涕横流,咳嗽着逃离现场,也顾不得看好戏了,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也撒丫子跑了,看样子她和见义勇为的汉子之间没啥关系。
汉子奔进了小巷,跑了十几米就停住了,因为前面的围墙是堵死的,后面四个小贩也放慢了脚步,狰狞的笑了,正好墙角放着清洁工用的大扫把和几根不知道谁家装修用剩下的长木条,小贩们拿了起来,在手里掂着,慢慢包围过去。小巷边上一家炸臭豆腐的小老板看见局势危急,赶紧忙和着收摊子回家。
前无进路,后有追兵,那汉子摇晃一下手中的喷罐,已经空了,他无奈的笑笑,把喷罐丢下,握紧了甩棍,突然起了进攻。
四个小贩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对方竟敢逆袭,匆忙招架之下,木条子不敌甩棍,竟然被拦腰劈断,这下长兵器的优势荡然无存,又打起了乱仗,不过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小贩们都是体格彪悍的异族,身体素质不差,动起手来也没有任何顾虑,招招往死里整,一番打斗之后,那汉子的衣服就被划开了几道口子,得亏是冬天穿得多,要是夏天恐怕早就见血了。
汉子被他们逼到了墙角,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肉搏,近距离作战毫无技巧可言,完全靠的是蛮力,汉子被他们揪住了胳膊,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小贩狞笑一声,揪住汉子的衣领往炸臭豆腐的油锅里浸。
深黑色油锅里冒着泡泡,这是炸了很多臭豆腐的热油,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如果头被按进去,这张脸就算是毁容了,恐怕送到韩国都没得治,这还不算五官受到的损害,以及伤口感染引的并症。
汉子拼死挣扎,但是手脚都被人牢牢抓住,小巷子里静悄悄的,连个围观群众都没有,脸越来越接近油锅了,都可以看到里面那翻动的黄澄澄的臭豆腐块了,忽然,他感觉胳膊一松,几乎没有考虑,条件射的将身子往左边一闪,右手抓住揪住按在自己脑后的那只手,往油锅里狠狠一压!
一声惨叫,小胡子的手进了油锅,滋滋的声音响起,汉子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大家呆的空挡,掐住小胡子的脖颈,把他的头也按进了油锅里。
其余三人赶紧救人,小胡子被拉了出来,满脸都是燎泡,惨叫不止,若是一般街头小混混,见到这个场面恐怕早就怂了。但是此举却更加激了小贩们的斗志,挥动利刃不要命的扑过来。
汉子往后一撤,伸手抓住了油锅的两个把手,一撒手把满锅的热油泼过去,小贩们被泼的鬼哭狼嚎,汉子趁机跳过去挥动甩棍一顿猛抽,忽然外面有警笛声响起,汉子立刻收手,左右看了一下,径直朝着围墙奔去,蹭蹭两下就上了墙,抠着旁边居民楼的砖头缝爬了过去,然后纵身跳下,动作比野猫还敏捷。
……
汉子走到一处出租屋前,没从前门进去,而是直接从后面爬上二楼,拨开窗户钻了进去,屋里很凌乱,床上的被子没叠,散乱的堆着,床底下丢着几双臭气熏天的袜子,桌子上放着空的可乐罐,方便面盒子。
汉子叹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一包挂面丢到桌上,拿起锅接了冷水,把电磁炉接上一按开关,显示灯是灭的,再打开电灯,也没电,他摇摇头坐到了床上,摸出钱包看了看,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个小额镍币。
“操!”钱包扔到一边,汉子极其烦躁的拿出烟盒和打火机,看了看又把空烟盒窝成一团,准确的丢到远处的垃圾筐里,抱着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门被敲响了,汉子警惕的站起来,问道:“谁?”
“房东,你的房钱有人帮你交了。”
汉子赶紧过去打开门,正看到一个胖老娘们下楼而去,楼下天井里,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不对,似乎有些印象,刚才打架的时候他也在场,汉子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那人冲汉子点点头,竟然走了上来,问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汉子注视着来人,终于还是一侧身,把客人让了进来。
两人在屋里对视着,都不说话,刘子光掏出烟:“抽烟?”
汉子接过烟,点上抽了一口,问道:“你跟踪我的?”
刘子光笑笑不解释,算是默认了。
“巷口里,是你帮我的?”
刘子光再次笑笑:“应该的,那么多打一个,不地道。”
“你找我……想干什么?”
“帮我打人,我给你钱?”
“打什么人?好人坏人?你为什么自己不动手?”
“当然是坏人,至于我为什么自己不动手,我想用不着解释吧。”
汉子随即明白了,点点头说:“好吧,目标是谁,要什么样的结果?”
“一中高三学生,叫阎东,结果嘛,不能出人命,也不能让他好受了,具体你自己安排吧。”刘子光说。
汉子微微皱眉,想了一下说:“好,我要五百块钱,先支付二百,事后再给剩下的三百。”
刘子光爽朗的大笑,掏出二百块钱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我等你的好消息。”
等刘子光走远了,汉子才拿起这二百块钱走出来喊道:“房东,赶紧把电闸给我拉上。”
……
市第二医院病房楼第十四层,某单间病房内,穿着病号服的阎金龙坐在病床上,床头柜上摆着一叠文件和手机,阎总有高血压性心脏病,经过专案组同意暂时保外就医,为了保外就医的事情,他大老婆不知道托了多少关系才办下来。
店被封了,没了营业收入,银行账户里的钱也被人转走了,据查是转到了南方某空壳公司的名下,旋即又被转到境外,这笔钱是很难追回了,五百万虽然不多,但是在目前急需周转的情况下,无异于釜底抽薪。
幸亏阎金龙比较善于理财,大部分财产都变成房产物业或者珠宝玉器金条,还有大批现金藏在家里,一时半会还能维持,最让他气恼的是大老婆和二奶之间的争端,自己都这样了,俩老娘们还闹个不休。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绝不会栽在这条小河沟里,阎金龙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虽然**大队盯着他不放,但是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想钉死自己是不可能的,检察院方面已经安排过了,到时候自然回打回重新侦查,一来二去时间就过去了,等马局长上位,再操作一下,随便弄个一年两年徒刑,再来个缓刑,基本也就过去了。
病房外面有一个警察带着一个保安值班,名义上是看守犯人,其实还不如说是警卫,阎总的事业都在江北,怎么可能逃跑呢。
大老婆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帮他削苹果,一边削一边说:“三姐那边已经递话了,让她把事情扛下来,不会有多大事情,你也别太担心了,好好养病就是。”
阎金龙说:“我手里有王牌,他们不敢轻易动我,办公室电脑里藏着不少猛料,公安肯定已经现了,但是又不敢公开当做证据,因为他们知道,我肯定有备份,想算计我,就得预备一大批人陪绑。”
正在得意洋洋,忽然病房的门开了,二奶云姨急匆匆的走进来说:“坏了,东东被人打了!”
阎金龙立刻坐直了,问道:“伤在哪里?谁下的手!”
“两个膝盖都被敲的粉碎性骨折,满头满脸的血,已经送医院抢救了,没有生命危险,不过……”
“不过什么?”
“医生说骨头碎成了渣滓,想完全恢复恐怕有难度。”云姨期期艾艾的说。
“什么!我儿子以后就是跛子了?”阎金龙瞪大了眼睛。
“你这个小**,把我儿子害惨了,我和你拼了!”大老婆这才回过味来,把仇恨撒到云姨身上,扑过去拿指甲挖她的脸,云姨也不甘示弱,两个女人在地上厮打起来。
外面的警察闻讯进来拉架,好不容易把两个女人拉开,再看床上的阎金龙,两手捂在心脏位置,脸色憋得青,似乎喘不过气的样子。
“护士!护士!急救!”警察高声喊了起来。
此时他才明白,阎老板保外就医,其实不单单是操作的结果,而是真有心脏病。
4-26 深夜病房鬼影
经过一番抢救,阎金龙终于缓过来了,第一句话就是要见一见儿子,但是他属于保外就医的犯罪嫌疑人,行动受到**,看管警察很是为难。
两个女人见状,各显神通凑了上来,先是云姨,这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拉着警察套近乎,还不时拿胸前那对凶器有意无意的摩擦着警察的肢体,这位警察是杨峰的手下,也算见多识广,这种便宜可不敢占,义正言辞的说:“不行就是不行,万一出了问题我可担待不起。”
云姨悻悻地退下了,阎金龙的大老婆上前把警察拉到门外,看看走廊里没人,二话不说先把粗胖手指上的大金戒指褪下来一个,塞到警察手里说:“大兄弟,我们家老阎是什么人,你心里有数,帮姐姐这个忙,亏待不了你。”
警察捏一捏手中的金戒指,说:“好吧,我就帮个忙。”
……
阎东的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直到晚上才得以探视,走进骨科病房,看到儿子满头纱布,昏迷不醒,阎金龙老泪纵横,独自一人在儿子床前站了很久,才出来问道:“是谁打得我儿子?”
阎东的几个小跟班都在走廊里坐着抽烟,听到阎总询问,赶紧站起来答道:“不认识,是个外地人,东少走路碰了他一下,两人就吵起来,接着就动手了,那人下手极狠,用的是甩棍,我们手上没家伙,要不然也不能让他伤到东少。”
阎金龙点点头,这件事未必是刘子光干的,高土坡那帮人想动东东,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动,犯不上耍这些小手段,可能是自己别的对头仇家,甚至可能是东东自己的仇家下的手,现如今金碧辉煌倒了,这些小瘪三就都冒出来了,哼,等我出来一定要你们好看。
回到自己的病房,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了,是公司的会计吴大姐,吴大姐说:“阎总,马纯的老婆今天来找过了,说是马纯病情加剧,五万块钱不够,想再支五万。”
阎金龙没好气的说:“公司现在都什么样子了,她还跑来要钱!一点眼色都没有,以为公司是善堂么,想要钱,可以下海啊,下回再来要钱,直接让她滚蛋!”
阎总今天心情不好,吴大姐也不敢说啥,唯唯诺诺的走了。
晚上零点左右,忽然楼下传来砰地一声,阎金龙睡意正浓,也没当回事。
……
一夜无语,第二天医院里就传开了,说是昨夜有个女病人跳楼了,从十五楼上跳下来,摔得不成*人形,死状甚惨,护士站的几个小护士眉飞色舞的谈论着,云姨打开水的时候路过,不由得停下听她们八卦。
“那病人两条腿都是断的,真不知道她咋爬到窗台上去的。”
“就是,邪了门了,听说那女人还不到三十岁,长的挺漂亮呢,不知道为啥要寻死。”
“唉,那病人原来是做小姐的,被***老板打断了两条腿,关在店里好几年,最近才被救出来,那么多年都挺过来了,怎么就撑不住这几天呢。”
“可能是忽然得到自由,心里冲击太大了吧,据说她跳楼的时候穿的一身红呢。”
“不会吧,那是要化成厉鬼的啊。”
云姨听的毛骨悚然,赶紧跑回病房,对阎金龙说:“不好了,昨晚上有人跳楼,可能是店里的人。”
阎金龙满脸的不在乎:“谁?”
“就是……我也不晓得名字,就是两条腿都断了的那个。”
“哦?她死了,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奇怪的,你也真是会大惊小怪,这种人每年不知道死多少,有什么可怕的。”阎金龙知道,云姨胆子小,最怕这种神神怪怪的事情。
“不是啊,你听我说,那个女的,死的时候穿一身红,我觉得是想找你报复的。”
阎金龙鄙夷的笑了,这几年死在他手上的小姐不下十人,而且死状一个比一个惨,真要说到报仇早就报了,还能等到今天。俗话说得好,鬼也怕恶人,阎金龙就是彻头彻尾的恶人,哪怕厉鬼来了,也要忌惮他三分。
“我还是害怕,要不然咱们换一家医院吧。”云姨说。
“保外就医办下来就不容易了,再换医院又要打点关系,再说这边条件不错,再坚持几天吧,专案组已经基本定案了,我的事儿不重,要不了一星期就能取保候审了。”
“真的?太好了!”云姨兴奋起来,立刻把跳楼女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判几个人,罚点款,交点钱,各方面打点一下,不出三个月,金碧辉煌就能重新开张,不过名字得换一个,装修也得重新搞,这帮**,我刚花了三百万搞得装修,给我砸的一塌糊涂,这笔账迟早要算!”阎金龙恶狠狠地说。
……
江边棚户区出租屋,买凶打人者和行凶者再一次见面了,刘子光如约将三百块钱递上去,那汉子接了,又退回一百元说:“这是你上次帮我垫的房租,还给你。”
刘子光露出很欣赏的神情说:“小伙子挺有志气的嘛,活儿干得不错,干净利落下手又狠,我还想请你帮个忙呢。”
“说。”
“这回的活儿有些棘手,对方身高一米九,练散打出身,身手不错。”
汉子低头想了想,说:“确实有难度,不过我接了,上回是打高中生,收你五百,这回难度加大,收你……”
“三千块怎么样,再高了我也承受不了。”刘子光抢先说。
汉子张了张嘴,他本来想说两千块的,没想到对方主动开价比自己的预期还要高,有了这三千块,过年不成问题了,他点头道:“好,我接了,目标是谁?”
“李志腾,金盾公司的小干部,晚上经常去滨江大道上的星光酒吧玩,这是他的照片。”刘子光递过去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
汉子看了看,摸出打火机把照片烧成了灰烬。
“专业!”刘子光挑起大拇指夸赞道。
生意谈妥,自始至终刘子光没有问对方的姓名,只是留了他的手机号码,他注意到,对方用的是一部黑莓831o。
回到办公室后,刘子光也得到消息,金碧辉煌囚禁多年的那个女子跳楼自杀了,没有得到一分钱赔偿,没有看到罪犯受到应有的惩罚,她就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人世。
自杀的原因很简单,这女人苦苦熬着就是为了和家人团聚,可是当她重获自由之时,才知道家人已经在寻找自己的旅途中,不幸遇车祸全部去世了。
“或许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吧。”刘子光哀叹道,同时又想起了一件事,自言自语道:“好像阎金龙保外就医,也在二院啊。”
……
市二院,病房综合楼十四层,已经夜里十一点了,负责看守阎金龙的警察回家睡觉去了,只留下一个协警在门口值班,病房内,云姨陪着阎金龙,正帮他打水洗脚呢,忽然停下说:“我怎么听到有人笑?”
“笑什么笑,你耳朵有问题,那是风。”阎金龙没好气的说。
一月的天气异常寒冷,雪是不下了,但是西北风比刀子还锋利,而且带着啸音,十四楼是高层,有点风声并不奇怪。
刚躺下,阎金龙忽然又爬起来了,他也听到那个奇怪的声音,像是猫叫,又像是女人在笑或者哭。
“龙哥,你也听见了吗,我觉得这医院……有些不干净。”云姨吓得脸色苍白,声音都战战兢兢的。
“别胡说,医院哪有不死人的,明天你把家里的菩萨抱来。”阎金龙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躺下睡了一会,笑声更加明显了,就连护士站的值班人员都听见了,壮着胆子打着手电在洗手间,开水间查找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好在这诡异的笑声没多久就消失了。
第二天,医院保卫科在那女子跳楼的地方烧了些纸钱,又把十五层的那间病房暂时腾空。
医院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云姨都看见了,她又听到护工们谈论了一些所谓的内部资料,便赶紧跑到病房,战战兢兢的说:“不好了,那个跳楼的,就是从咱们楼上的房间跳下去的。”
“那又怎么了,你要是害怕就给我滚蛋!”阎金龙恼了。
云姨最怕这些,收拾东西真的跑了,临走还对阎金龙说:“龙哥,你一定要当心啊,晚上睡觉机灵点,身上带点辟邪的东西。”
“走走走。”阎金龙不耐烦的说,可是等云姨走了,他还是给自己大老婆打了个电话:“是我,医院这边有点不干净,回头你找李老道要点符,再把家里那个大师开光过的玉观音拿来。”
李老道是江北市有名的神汉,正式道号叫做半尘道人,又称半尘真人,半尘子,会算命消灾,看风水,治怪病,还是个灵媒,金碧辉煌的陈设布局都是他帮着看的,彼此来往不少,大老婆接到电话后马上找到半尘真人,老道收了钱之后,立刻请出黄表纸和一支跟随多年的秃笔,用朱砂画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符号,大老婆千恩万谢的拿了走了。
晚上八点,阎金龙拿到了玉观音护身符,又把神符贴在窗户上,身上也揣了几张,心里稍安,打大老婆下楼去骨科病房照顾儿子,自己躺到床上看起电视来。
不知不觉,阎金龙打起了瞌睡,一睁眼已经夜里十一点了,再看电视机里居然一片雪花,不对啊,这个时间应该还有节目的,他拿起遥控器按了几下,依然是嘈杂的雪花。
忽然,屏幕一闪,竟然变红了,血红的一片没有任何图像。
阎金龙吓坏了,大喊一声:“来人啊!”
门口值班的协警赶紧冲进来一看,屋里一切正常,顺着阎金龙手指的方向看电视机,里面正在播放湖南台的综艺节目,协警挠挠头,看了阎金龙一眼,出去了。
阎金龙心中有些害怕,干脆把电视机关上了,可是关上没几分钟,电视机又自动打开了,这下他真的心慌了,拿起遥控器再关,过了几秒钟,又打来了,而且依然是血红一片。
阎金龙干脆爬起来把电视机的电源线扯掉,这回终于不再自动开机了,他走过去把门反锁好,从身上摸出一张符来贴在门上,心中终于缓了一口气,忽然之间,灯灭了,屋里一片漆黑,咣当一声,窗户打开了,刺骨的寒风吹了进来。
阎金龙慢慢的转身,只看见窗户大开,窗帘迎风飘舞,窗口前站着一个红衣女子,披头散,正盯着自己。
一声惨叫,如同彗星划过夜空。
4-27 厉鬼勾魂
谁要是以为阎金龙的心脏真有病,那可就大错特错了,阎金龙从小就被人称为憨大胆,半夜敢睡坟头,拿四骷髅脑壳当尿壶玩,别看个头不高,身体素质相当好,练过武术,踢过足球,心脏比运动员还健康,心肠比铁石还要坚硬。
至于在警察面前装病,只能证明他会演戏,保外就医嘛,没有真病怎么保外。
但是阎金龙毕竟是一个中国人,中国人是纯正的无神论者,平时百无禁忌,不信鬼神,可是有事的时候,又会变成坚定地泛神论者,别管是上帝真主佛祖观音菩萨玉皇大帝关二爷,全都能为我所用。
阎金龙就是这样一个人,当电视机出现异常的时候,他也有点害怕,但是当拔掉电源异常情况就随时消失的时候,他心里就有数了,八成是有人在搞自己。
突然停电,窗户大开,窗口出现一个“红衣女鬼”,若是一般人,此刻肯定就吓得不行了,若是心脏病患者,肯定当场就得心肌梗死了,但是阎金龙不是一般人,他的神经比正常人要粗大很多,见得世面也多,他只是大吃了一惊而已。
那个女鬼,其实不过是一个长头套加一件红色衣服而已,用绳子吊着悬在窗口,虽然气氛渲染的不错,又是电视机雪花又是呜呜的风声,又是停电加鬼影,但假的就是假的,唬不住真正有胆识的英雄好汉。
阎金龙一眼就看到了那条绳子,他的胆气顿时壮了起来,顺手抄起身边的折叠凳就扑到了窗口,他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可是刚扑到窗口,一只大手就从上面伸下来,正好揪住阎金龙的领口,大力往外面一拽,阎金龙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拽了出去,两只手拿着折叠凳也来不及抓住什么东西阻拦一下,就在翻出窗户的那一瞬间,他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金碧辉煌的阎总,如同沙袋一般从十四楼窗口掉下去,摔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顿时血流满地,脑浆迸裂,魂归西天。
协警听到惨叫声,急忙冲过来推门,可是门从里面反锁了,他后退两步,奋力踹门,病房的门能有多结实,一脚就踹开了,结果真看到屋内空空如也,窗户打开,窗帘随风飘动,很是诡异。
协警冲到窗口,却看到远处空中有个穿红衣服的女鬼正在飘远,吓得他一个屁股蹲坐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第二医院很多住院病人也都看见了那个红衣女鬼在空中飘荡,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不到。
十五楼开水房,一个人影从敞开的窗户跳了进来,仔细的清理了攀爬过的痕迹,从锅炉后面翻出藏着的白大褂披在身上,戴上口罩走到门口,打开一条门缝看了看,旋即迅闪出,从消防通道下楼去了。
综合楼旁边的医院行政楼天台上,两个穿着黑色特警作训服的人趴在楼顶沥青涂层上,和背景溶为一体,其中一人手中抱着硕大的变频九通道遥控器,指挥着吊运“女鬼”的直升机降落在跟前,两人迅将头套、衣服和直升机收起来,装进背包从防火梯下楼,消失在黑暗中。
……
又有人跳楼,院保卫科迅出动,封锁现场并且报警,那名协警也通知了局里,保外就医的犯人死亡,这可是个责任事故,**大队紧急出动,法医也来了,对现场进行细致勘察和询问。
阎金龙是摔死的,而不是心肌梗死,这一点法医可以确认,为什么一个心脏极其健康的人会保外就医,这已经不是需要追究的问题了,眼前的问题是,阎金龙到底是怎么死的?谁要对他的死负责。
事的时候,病房的门是反锁的,提取门闩上的指纹,确实是阎金龙的,他为什么要反锁自己,又为什么出那一声惨叫?他是自己跳下楼的还是被别人推下去的?这都是谜团。
最让人疑惑的就是阎金龙死前医院闹鬼的事情,那个女人曾经是金碧辉煌的小姐,被打断了腿拘押了六年之久,因为心理崩溃而自杀,这是定案的事情,而且她跳楼的地点就在阎金龙的楼上,阎金龙在她跳楼后第三天也跳楼死了,而且死了之后,医院里闹鬼的事情就停息了。
难道这真的是巧合吗,**队员们展开了细致的侦查,调取了所有的监控录像,果然现了线索。
监控录像里,真的有一个红衣服女鬼在空中飘荡!
看到这一幕情景,**队员们都*眼了,由于监控探头像素不高,更清晰的画面提取不到,只能隐约看见红色的头和红色的衣裙,漂浮的高度和空域,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到达的地方,所以装神弄鬼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这种诡异的事件,就连**大队长韩光都觉得匪夷所思,难道世间真有因果报应,阎金龙是被女鬼勾死的,如果这样结案,肯定会被领导痛骂,经过一番思索,在医院楼下徘徊了十几趟,他忽然眼睛一亮,现了线索。
高大的松树顶端,不知道是谁扔的红色和黑色的垃圾袋,他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时候胡蓉也走了过来说:“有线索了,十五楼排气管道里现一只死猫,可能是不小心掉在里面,冻饿而死的,现的时候已经僵了。”
韩光说:“那就清楚了,所谓女鬼的笑声是野猫的悲鸣,所谓空中漂浮的女鬼,则是有人有人从高空扔下的垃圾袋,阎金龙作恶多端,心里不安,诱了心理疾病,自己跳楼自杀了。”
“对啊,这样一说就通了。”胡蓉也展颜笑了。
报告交了上去,领导比较满意,阎金龙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谁也不心疼,反而都长长出了一口气,金碧辉煌案可以迅结案了,三姐以组织卖-**嫖-娼罪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几个职业打手分别以故意伤害罪和妨碍公务罪被判处刑期不等的有期徒刑,金碧辉煌的所有资产被查封,没收,对受害人给予民事赔偿。
闹得沸沸扬扬的金碧辉煌案就这样结了,盛极一时的江北第一娱乐会所风光不再,门上贴着封条,风雪从残破的窗户灌了进去,停车场上空空荡荡,只有一辆大切诺基孤零零的停在那里,一个女警官站在车前注视着衰败的金碧辉煌,低声念道:“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另一侧的车门打开,韩大队跳了出来,说:“小胡,什么感慨呢?”
“韩大,我只是觉得,金碧辉煌如果做正经营生,肯定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分子,你让他做正经营生?开什么玩笑?对了,阎金龙葬礼,你去不去?”
“去!我要看看这个人渣是怎么走完最后旅程的。”
……
市火葬场位于北郊,火葬场殡仪馆公墓连成一体,寒冷的冬日,这里正在同时举行两场遗体告别仪式,分别是黑道老大阎金龙和前金碧辉煌从业人员张某某,也就是先阎金龙两天跳楼而死的那个女人。
昔日的黑道老大,今天风光不再,只有老婆孩子和一些忠心耿耿的老朋友来送金龙哥最后一程,平时那些结交甚密的狐朋狗友早已不见了踪影,甚至连花圈也不送一个,云姨也变卖了房产汽车,携款跑路了。
世道炎凉啊,可怜的阎东两条腿尚未痊愈,只能坐着轮椅抱着父亲的遗像,身后跟着孤零零的几个人,反观他们旁边的送葬队伍,却是极其的浩荡,几百个穿黑的女子,统一的黑面纱黑**小白花,还有海一般的花圈挽联,谁能想到,一个弱女子的葬礼,竟然如此极尽哀荣。
阎金龙的大老婆很愤怒,骂道:“怪不得大厅不给我们用,只给小厅用,原来是给**开追悼会啊。”
“嫂子,消消气,对方来头太大,听说是华清池卓老二主持的葬礼。”一个老友低声劝道。
“打伤我儿子,现在又来气我,这个卓老二是想让老阎最后一段路都走得不安生啊,我和他们拼了!”大老婆捶胸顿足,却被众人拉住。
“妈!别闹了。”轮椅上的阎东说了一句,少年眼神阴郁,眉宇间似乎有浓重的戾气,他一字一顿的说:“这个仇,我永远记住!”
“孩子,咱娘俩真命苦啊。”大老婆扑到儿子身边哭了起来。
远处,戴着墨镜的韩光和胡蓉注视着这一幕人间闹剧。
“卓老二是个人才,恐怕华清池就是下一个金碧辉煌了,只不过他比阎金龙手段高明一点罢了。”韩光冷冷的说。
“咦?刘子光怎么没出场?”胡蓉关心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他现在想洗白了,这种场合尽量不参与。”韩光解释道。
“对了韩大,法医说那只野猫是被人毒死的,不是饿死的,还有那个垃圾袋也有问题,当晚刮的是北风,垃圾袋从天台上丢下去,不可能飘到那个位置。”胡蓉说。
韩光笑笑说:“做**,有时候不能太较真,阎金龙虽然躲过了法律的严惩,但是没有躲过命运的惩罚,事情的经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坏人死了,对不对小胡?”
胡蓉默默无语,只是望着远处火葬场烟囱冒出的淡淡黑烟。
北风又起了。
4-28 杨所损失左膀右臂
北风呼啸,滨江大道星光酒吧某间包房内,四个男人正在打牌,是带彩头的那种,而且数额还不小,但是有杨所镇着,怕毛。
“对了,阎金龙今天下葬。”杨峰一边摸牌,一边不经意的提起。
“哦,怪可惜的,他那个小的,长的还不错,叫什么小云的娘们。”李志腾随口附和道,他现在已经不在防暴大队干了,转到市局三产金盾互为公司做小队长,管着几台押运车,手底下也有几号弟兄,几把喷子。
“老阎命不好,惹谁不好,惹政法委书记的闺女,活该他倒霉。”说话的是大开的虎爷,上次的案子好不容易才撇清关系,花了他不少钱呢。
提到这个,在场的另一个人就有点害怕,治安大队的老顾,就是当初误抓胡蓉的那个老顾,他年龄不小,职务不高,是治安大队有名的老油条,杨峰当初刚进来的时候,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就是跟他学的,不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杨峰玩的比老顾要好得多。
杨峰说:“我寻思着,金碧辉煌那块地方不错,要不然盘下来算了,咱们几个凑凑,到时候赚了钱大家分。”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大家的赞同,都是社会上混的,自然知道娱乐行业的暴利,有虎爷这种道上成名角色加盟,再有杨峰这位派出所副所长罩着,哪能不赚钱。
“我觉得行,金碧辉煌地势好,风水好,停车场和浴池锅炉都是现成的,只需要重新装潢一下就行,换个门头灯箱,找一些小姐过来,只要别太出格,绝对生意岗岗的。”虎爷乐开了花,第一个同意。
李志腾也兴奋起来,说:“太好了,以后出去玩不用花钱了,算我一个。”
老顾也点头说:“是个好办法,不过那块地方实在太好,肯定有不少人盯着,咱们几个,实力还是不行啊。”
杨峰说:“我已经调查过了,那个楼是房管局的资产,金碧辉煌签了十年的租约,不过现在资产全部没收,金碧辉煌娱乐公司也破产清盘了,这个楼肯定要拍卖的,到时候咱们参与竞拍就行,谁敢挡路,绝对让他生不如死,这快地方咱们是拿定了。”
杨峰找这三个人来是有他的想法的,李志腾虽然不在防暴大队工作了,但是毕竟还在本系统内,而且他叔叔是分局政委,关键时刻能帮上忙,而且他本人是个头脑简单四肢达的家伙,容易控制,是自己的亲信人马。
老顾是自己的老哥们了,人老精,鬼老灵,这位治安大队的老油条多年丰富经验绝对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有他加盟,很多事情就不用自己出面了。
至于虎爷,那是道上成名的角色,而且人相对来说比较敦厚,起码不是阎金龙那种老狐狸,让他出面开店,自己在幕后操纵再合适不过。
其余三人也都明白自己的分量,杨子是他们的老朋友了,人仗义不说,背景还很强硬,市委组织部的一把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说这回市里班子又要调整,杨部长有可能再上一层楼,担任副书记呢,有这样的后台,简直就是免死金牌啊。
“行,就这么整,该怎么办,杨子你说吧。”三人连牌也不打了,兴奋地说道。
杨峰矜持的一笑,点了一支烟慢条斯理的说:“法人代表呢,我们三个有公职的都不适合当,虎爷你当仁不让,你是场面人,店里大局你的主持。”
虎爷说:“没问题,这个你放心好了,我那些朋友正愁没场子玩呢,咱的洗浴中心一开,绝对把他们都拉来捧场。”
杨峰又说:“金碧辉煌的前车之鉴,大家都记着点,反正别整的太过火就行,求财嘛,又不是开黑店,差不多就好,平时我不可能经常过去照应,李子你身份相对好点,就多担待点,有事直接找老顾,他们治安大队就管这个。”
老顾说:“没问题,这事儿我包了,谁敢找茬**,绝对饶不了。”
“生意干起来,起码每天三五万进账,一年下来就是上千万,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分红的时候可得按照入股比例来结算。”杨峰说。
“那是,那是,杨子说的对。”大家都附和道。
“具体该投资多少钱,现在还算不出来,到时候再说吧,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杨峰说完,披衣出门走了。
其余三人满腹心事,也各自散了。
杨峰的路虎彻底报废了,已经拆成零部件处理了,现在他的交通工具是所里的配车,警用牌照,照样**,老顾也不含糊,座驾是一辆大队暂扣的无牌车辆,事主不敢来领,事实上已经成为老顾的专车,至于虎爷就更不用说了,卡宴走到哪里都**。
只有李志腾,这些年来虽然跟着杨峰沾了不少便宜,但都是吃喝玩乐,现金没捞多少,本来工资不低,可他花钱又是大手大脚,至今手头没有一分钱急需,别说汽车了,就连电动车都没有。
出了星光酒吧,李志腾谢绝了他们搭车的好意,自己一个人走在行人稀少的马路上,打起了小算盘,杨子的主意不错,开洗浴中心绝对是个来钱的买卖,可是自己手头没钱,老爹老妈又那么抠,连辆车都不给自己买,更别说拿出钱来投资了,想想自己每天押送上百万的巨款,可是那都是别人的钱,心中更觉得憋屈,以至于有人骑着自行车从自己身后经过都没留意。
忽然眼前一黑,似乎头上蒙了什么东西,李志腾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挨了狠狠一记重击,他疼得怪叫一声,朝着来袭方向猛踢一脚,落空了不说,脚踝还被人猛击了一下,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那条支撑腿也被人横扫一脚,一米九的大个子当场倒地。
袭击者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又狠狠一棍砸向李志腾的右手,四根手指当场被砸断,骨头断了筋肉还连着,疼得他哀号连连,袭击者这才从容上车离开,整个袭击过程不过一分钟。
……
李志腾是被一辆路过的计程车现的,将他送到附近医院急救,伤势很严重,右手指关节粉碎性骨折,即使痊愈,灵活性也大不如从前,拿筷子吃饭拿笔写字,甚至系鞋带都会受到影响,更别说拿枪这么危险的东西了,左腿脚踝处也骨折了,头部躯干多处软组织挫伤,手上脚上都打了石膏,身上缠着绷带,看起来像个木乃伊。
杨峰次日上午赶到了医院,李志腾一见他来,眼泪就下来了:“杨子,你要帮我报仇啊。”
杨峰阴沉着脸问:“看清楚是谁下手的么?”
“没看见,上来就拿麻袋把我头罩住了,卑鄙小人,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杀了他全家不可!”
杨峰沉吟片刻道:“看来是有人在算计你,你最近招惹什么人没有?”
李志腾很委屈的说:“没有啊,上次那个事之后,我一直挺老实的。”
这就奇怪了,李志腾是杨峰的好哥们,他和杨峰基本上形影不离的,按说确实没得罪什么人啊,杨峰想想说:“李子你放心,这案子一定追查到底。”
这是很严重的故意伤害案,杨峰亲自帮李志腾做了笔录,回去的时候,又专门去了分局一趟,找李政委说说事儿,这案子毕竟牵扯到他侄子,要显得重视一些。
从政委办公室出来,杨峰顺路又到治安大队那边去串个门,正好老顾也在,两人刚聊了几句,忽然门外进来几个人,都穿着深色西装打着领带,领口佩戴着徽章,直接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文件对老顾说:“顾大海,你涉嫌渎职犯罪,跟我们们回去接受调查吧。”
老顾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确实,政法委书记女儿是那么好欺负的么,胡书记是那么好欺负的,即便即将退二线,也轮不到你一个小警察蹬鼻子上脸。
杨峰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老顾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一句话也不敢说,这种场合言多必失,不如把嘴闭紧,他只是惊叹,胡蓉那丫头还真的是睚眦必报,老顾只不过误抓了她一回,就要把人搞到身败名裂啊。
检察院可是个阎王殿,那帮人狠着呢,老顾的屁股又不是那么干净,想抓他的小辫子太容易了,这回警服是肯定要扒掉了,搞不好都得进去住几年,想到这里杨峰一阵后怕,自己和老顾关系甚密,两人合伙干了不少龌龊事儿,万一他要是捅出去,可就麻烦大了。
赶紧回家,找老头子打点关系去,最怕拔出萝卜带出泥这种事儿,特冤!
……
杨副所长火烧眉毛的时候,刘子光却是风光得意,代表红星公司和教育局签订了保卫合同,负责本市在册幼儿园的安全保卫工作,费用直接走财政拨款,按月结算,这是个长期合同,拿下之后至少能维持红星公司的运转了,而且这是一个品牌工程,打响名气之后,就不愁合同了。
阎金龙终于死了,这个大快人心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公司文员小黄特地跑来,绘声绘色的把这件神奇的事情讲给刘总听,什么女鬼索命,半夜鬼哭,诡异的红裙子,刘总却只是淡淡一笑说:“老天爷是长眼的。”
他当然不会*到主动告诉别人,阎金龙是自己拽出窗户摔死的,死猫也是自己安排的,女鬼也是自己派人操纵的,总要让这些活在残酷现实中的人有些希望
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