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换了一个世界
胡八一、雪莉杨和王凯旋这盗墓铁三角去了霉国,而且一去不返。
祁墨没了这三个工具人,只能亲自上阵。
南海一行,诡异的漩涡连通了一个新的世界。
……
再次醒来,周围一片漆黑。
睁开双眼,祁墨的童孔扩张,凭借着夜视能力,看清了此时所处的环境。
不知道是不是和棺材有缘,此时的他虽然没躺在棺材里,但却躺在一口棺材的盖子上。
这是一间墓室,一间摆放着好几十口棺材的墓室。
从最初的迷茫中回过神后,他纵身一跃,避过棺材旁的深坑,落在了地上。
这几十口棺材,本就奇怪,可每口棺材旁都有一个比棺材大上一圈的深坑,这就更奇怪了。
“难道这是遇上盗墓的了?这棺材是刚刚被挖出来的?”
嗅着空气中的泥腥味,祁墨心里有些犯滴咕。
不过很快,他便确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不但这些深坑中翻出来的泥土都还是新鲜的,墓室尽头一扇紧闭的大门旁,还残留着许多凌乱的脚印。
“这棺材都被挖出来了,为什么不带走?”
祁墨很是疑惑,而后将目光转向停放在地上的棺材。
随着目光掠过一口口棺材,他的脸上浮现了失望之色。
这些棺材里虽然都有幽冥之气,但都很是稀薄,这墓室中四十口棺材里所有的幽冥之气汇聚起来,估计也顶不上当初牛心山红犼身上的十分之一。
本想着蚊子再小也是肉,正打算先掀开棺材,吸收了这些幽冥之气。
可墓室尽头那扇大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祁墨快速躲到了大门后面。
随着大门被打开,几名身材矮小的男子走了进来。
一阵叽里咕噜的对话之后,这些人抬起一口棺材往外走去。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鬼子?”
听出了几人的对话用的是本子国的语言,躲在门后的祁墨心底泛起了滴咕。
可无奈,他根本就听不懂这些鬼子说的什么。
有心想要出手解决这些家伙,心中又好奇这些家伙要把这些棺材运到哪儿去。
思索片刻,他决定先弄清这些人的来历和目的。
随着二三十个鬼子进来,抬走了六口棺材,祁墨透过大门边的缝隙看到外面已经没人,便从门后出来,远远坠在了一行人身后。
在地下通道中七拐八拐,走了十多分钟。
眼看前面变得开阔起来,祁墨却停下了脚步。
身体紧紧贴在通道的墙上,探头往外看去。
一辆陈旧的火车,火车两侧站着几个人,正对抬棺材的鬼子们吆五喝六,指挥着他们将棺材装上车。
眼看那二十多个抬着棺材的鬼子,将之前的六口棺材全部装到车上,就要转头往通道中来,祁墨转身快步向通道深处走去。
他没有返回之前所在的墓室,而是进入了另一条岔道。
那些鬼子们既然把棺材装上了火车,肯定是打算将其运走。
至于他们准备把这些棺材运到什么地方去,祁墨并不着急。
就他们每次抬六口棺材,来回一趟需要花费差不多二十分钟。
那墓室中还剩下三十几口棺材,他们要全部抬上火车,就需要花费最少两个小时。
在此之前,祁墨打算先探索一下这个古墓。
之前那四十口棺材,显然是陪棺,既然有陪棺,那自然就有主棺。
从这古墓的规模来看,这能躺在主棺中的一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指不定滋生了多少幽冥之气。
对于幽冥之气,祁墨可从不嫌多。
就刚才那四十口棺材,幽冥之气虽然并不算多,但等弄清了这些鬼子的阴谋之后,他也不会放过。
两个小时的时间过去。
祁墨大致将这座古墓探索了一遍,发现这座墓很是奇怪。
整座墓,以他醒来时所在的那间墓室为躯干,组成了一个平躺的人形大墓。
人形大墓四肢末端各有一间墓室,放置着和之前所见一样的红木棺材,四处各自二十口。
唯有头部所在的通道,被一扇青铜门阻断,青铜门外侧面的墙上刻着一句话:“入此门者,必当放弃一切希望。”
祁墨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可因为时间的关系,只是记住了这青铜门的位置,并未多做停留。
当他掐着时间返回停靠火车的地方时,鬼子们已经关闭了车门,火车正缓缓向外划出。
确定前方没有鬼子看守之后,祁墨快步追上了火车。
等火车开出之前所在的隧洞之后,祁墨发现此时已是夜晚。
奇怪的是,这火车既不鸣笛也不开灯,就在“喀察、喀察”的声响之中,宛若一辆幽冥列车一般,一路向前。
“轰!!!”
“轰轰轰!”
当火车完全开出隧洞,车尾距离隧洞近百米的时候,一声轰鸣从后方传来。顿时山崩石裂,将隧洞完全掩埋。
“显然,这些鬼子不想让人知道这隧洞后有一个古墓,可是既然要运走这些棺材,为什么不全部运走呢?”
祁墨心中疑惑,可他此时所知的信息实在是有限,根本就想不明白,也只能将这个疑惑压在了心底。
一个小时后,月至中天。
火车顶上的祁墨,听见下方车厢中传来了一声声痛苦的嚎叫。
“难道这些鬼子内讧了?”
暗自滴咕一声,祁墨身形一晃,从车顶下到了两节车厢的连接处,透过门上的玻璃向里看去。
这节车厢应该是专门供鬼子们休息的地方。
二十多张床铺,每一张床铺都趴伏着一个鬼子。
这些鬼子们似乎都在睡梦之中,但脸上的表情很是狰狞,口中还时不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可就是没有一个人醒来。
这样的情形让祁墨一愣,随即转头向另一侧的车厢中看去。
这节车厢两侧放置着大红棺材,中间留下了大约一米五的过道,过道中有两个鬼子靠着棺材耷拉着头。
祁墨透过玻璃向里看去时,这两个鬼子忽然一阵抽搐,口中发出几声凄厉的哀嚎过后,直直向前倒了下去。
两个鬼子倒下后,面部朝下,浑身抽搐了几下,而后便没了声息。
祁墨正打算进去看看,可手刚放到把手上,火车的速度却忽然慢了下来。
“喀察……喀察……喀……察……”
之前火车的速度本就不快,这一降速,很快就停了下来。
祁墨放弃了查看火车车厢的打算,纵身一跃,再次上到了火车顶上。
火车左侧,是一处站台。
站台上方“长沙站”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吱呀!”
“谁啊,是那个龟崽子把车停这儿了,后面还有火车要来,要咬你的屁股勒,赶紧往前开到另一条铁轨上去!”
站台末端班房里走出一个人来,这人提着手电筒,一边走一边大声对着列车呼喊着。
他是长沙站的值班员,早早听到有车来,就起来了。
可他看过时间,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没有火车来的。
而且看这辆火车的模样,也不是预定的即将到站的火车。
不过此时是战备时期,有列车突然抵达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他也不敢怠慢,但即便如此,睡得好好的被突然吵醒,他心里多少也是有点不爽的。
“……”
站台上一片寂静,面对他的质问,火车上无人回应。
值班员靠到一节车厢的门前,用力敲了敲:“里面的人听到了没有,赶紧把车开到前面去,后面的火车马上就要来了!”
火车上依然没有回应,而随着他的敲击,车门震动了两下,有一股液体从门缝里渗了出来。
他伸手蘸了一下,凑到了手电筒的光柱前。
“这……”
指尖黏湖湖的红色液体,让他有了不好的想法。
将手伸到鼻端嗅了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面色一变,快步走到车头处,握住门把手往下压。
门被从里面锁住了,里面也没人回应。
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伸出手去,将靠着车门的玻璃上的泥土擦拭了一下,而后将手电筒对着里面照去。
一个瞪着眼睛的人映入眼帘。
“啊!”
值班员一声惊叫,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终究是经过培训的,经历了最初的慌张过后,他很快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这样诡异的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了自己能够处理的能力范畴,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把这事儿上报。
想明白这一点,值班员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站台。
一直隐藏在车顶的祁墨,看着值班员慌乱离开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站台上方“长沙站”三个字,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看那值班员的穿着,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式。
这站台的规模,应该也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长沙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子们把火车开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火车上的鬼子们的诡异死亡,是早有预谋?还是突发事件?
一连串的疑问,从心底冒了出来。
想来想去,祁墨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和之前的那些问题一样,自己知道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看那列车员应该是去报信了,这里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
在这之前,他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当然,最好是能够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是那个年代。
他有预感,这个世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到底是自己感觉错了,还是世界发生了改变,还需要他去验证。
为了尽快弄清这些,他从车顶借力,跳到了站台顶上。
所幸,这火车站似乎并不偏僻,可以看到不远处影影重重,内有灯火闪烁。
祁墨从站台顶上下来,快速向那边掠去。
很快,祁墨到了一条街道之上。
此时夜深人静,整条街道上也是一片冷清。
远远的,看到街道中段有一块“吉祥宾馆”的招牌,祁墨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宾馆门前,他对照着柜台后钟表上的时间,调整了一下手表后,却并未从正门进入,而是走进了宾馆旁的一条小巷之中。
看了看小巷中左右无人,他纵身一跃,跳上了宾馆的围墙,而后从二层的窗户进了楼道。
这宾馆呈长方形,不过三层楼,楼道两侧便是一间间客房。
虽然知道此时已是半夜,多半不会有人再来入住,但祁墨还是顺着楼梯上到了三楼,又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找到了一间无人的客房,动用术法御物打开了房门。
他准备在此“借宿”一夜。
毕竟,“一觉”醒来,自己从海上来到了内陆,还遇到了一系列诡异的事情,又不知道外界的具体情况,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才好。
当天色慢慢明亮起来时,在“借宿”的房间中盘膝修炼了半夜的祁墨睁开了双眼。
双唇轻启,一口浊气喷吐而出,带起了一阵轻微的破空之声。
他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微笑。
这一夜的修炼,让他确信,自己此时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之前所在的鬼吹灯的世界,出了吸收古墓中的幽冥之气外,他也尝试过修炼,但一无所获。
可这一次,半夜的修炼,却让他体内的真炁壮大了一丝。
虽然并不是很明显,如果不是仔细感受可能都无法察觉。
但这和不能修炼完全是两个概念。
在鬼吹灯世界不能修炼,他就只能通过吸收幽冥之气变强。
一般的寻常墓葬滋生不出幽冥之气,但大型古墓又不是大白菜,哪里有那么好寻?
如此一来,虽然拥有幽冥决这样强大的功法,可想要达成永生的目标,便是将整个华夏大地翻个遍估计也是够呛。
如今一夜修炼,真炁的增长虽然极其有限,但这总归是有了另一条路,就算是寻不到古墓,仅凭积少成多这一点,也能够让自己距离永生越来越近,也不至于白白蹉跎了时光。
知道了这一点,祁墨对于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兴趣。
从床上下来,抚平床单的褶皱,走到门后听了听外面没有动静之后,他打开门走了出去,顺着昨夜的路线出了宾馆,一路回到了长沙站。
第二章 佛爷 九门 齐铁嘴 尸变
“哒、哒、哒、哒……”
翻过长沙站外侧的围墙,距离站台还有近百米的距离,祁墨进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因为他此时位于站台的外侧,正好被中间那辆火车挡住了视线,所以看不见站台上的情况。
所以他顺着围墙,轻手轻脚地来到另一辆火车车厢后,侧耳倾听起来。
“啪嗒!”
一声立正的跺地声后,另一道脚步声响了起来。
随着脚步消失,一道严肃的男音响起:“怎么样?”
一道洪亮的声音答道:“这辆军列没有标识,没有番号,是凭空出现的。”
那严肃男音又问:“人呢?”
停顿片刻,又一阵脚步声响起。
另一道声音响起:“佛爷,他就是昨天晚上值班的人。”
“两位长官,额么子都不晓得勒。”
祁墨听得清楚,这应该是昨夜那个值班员。
之前那洪亮的声音问道:“昨晚列车进站,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请如实回答。”
值班员答:“额们站长港咯,现在由于战备的原因,经常有列车突然抵达,个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哒……”
不等他说完,那严肃男音的主人,也就是被称之为佛爷的人便打断道:“车里面挂着死人,也不是第一次吧?”
“……”
值班员似乎语塞了。
那道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一般军列进站桌子前,会通知当地的警卫,但这辆车并没有通行记录,是凭空出现的。”
佛爷又问:“火车进站时间是什么时候?”
这一点,值班员倒是记得很清楚,直接答道:“我看了一下时间,差两分钟到零点。”
“经查实,这是一辆零七六列车,里面的人恐怕是……”那洪亮的男音压低了声音道,语气之中似乎有些忌惮。
“东洋人?!”
佛爷说出了三个字,语气很是凝重。
这之后,佛爷似乎查看了一下车厢,然后又问了一些问题,便吩咐让人用气割枪将车厢切开。
可这话一出口,那值班员居然出声阻止,说是这车是辆鬼车,还说这站台不是寻常的地方,只要是半夜开进来的车,里面全都是横死的人。
估计是看佛爷不信,还让人轰他离开,那人有挣扎着说了些车里的人都是要下地狱的,长沙要来恶鬼了之类的话。
那值班员不停叫喊着,却被两名士兵无情地拖走了。
接着,站台边响起了一阵零乱的脚步声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应该是开始用气割枪切割车厢了。
祁墨听完这些对话,总觉得有些熟悉,好一番思索回忆过后,他忽然记起了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九门》。
这九门中为首的好像就是之前那被称之为佛爷的人。
这个佛爷在长沙,那是黑白通吃。
白的,他是长沙的布防军官,大权在握。黑的,他是九门之首,所有捞偏门的都要他点头。
按说,在那个动荡的时代,能有这样的成就,他能够过得潇洒肆意。
但这人忧国忧民,为了调查东洋人的阴谋几经生死,端的是一条好汉。
当然,《九门》这部电视剧的名字就说明了主要剧情就是围绕这“九门”展开的,国家层面的东西,其实只是一些点缀。
可祁墨当初看这电视剧的时候,没什么耐心,只是大致跳着看了一遍,对于很多剧情都不甚了解。
“九门”其实就是由九家土夫子组成的比较松散自由、能够互通往来的盗墓组织,祁墨对着九门也只是知晓个大概。
这九门有“上三门”、“平三门”、“下三门”的说法。
其中上三门,都是家道殷实的老家族,而且正式的身份大体已经漂白,有着门面上的正当买卖,而且在官面上势力庞大,下墓倒斗主要靠自己的伙计。
平三门则是恶名在外,都是些孤胆英雄,手下最多几个徒弟,整天在山里走,这些人都比较年轻,而且贪欲很重,杀人掠货什么都干,名声是靠拼杀出来的,所以也没什么顾虑。
至于下三门,其实是古时的说法,因为经商,所以被安了个“下”。但其实这三家比起平三门那朝不保夕,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日子可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理清了这佛爷的来历,祁墨不由有些头疼了起来。
因为这九门的时间背景时局很是混乱,而且很快就会被东洋人入侵,开启长达十多年的抗争。
在这样的时间背景之下,祁墨自认自保无虞,可要凭借一人之力改变国家大势,却是力有未逮。
可要让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个国家和人民受苦受难,他又很是心塞。
想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想出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一切。
最终他一咬牙,暗道大不了惹急了直接偷摸到东洋去,凭借一己之力将东洋国的高层清洗一遍。
他就不信,一个国家没了高层的指挥,还能同时和这么多国家开战?
真要到了那时候,这个秉性低劣的民族怕不是就要丢弃外面的一切,回到自己那巴掌大的国家争权夺利了吧。
想明白这一点,祁墨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前方的列车上。
他要看看这传说中的佛爷能从这诡异的列车上发现些什么,也要看看那列车上那么多大红棺材会不会生变。
毕竟,鬼吹灯世界中,无论是精绝古城、龙岭迷窟,还是滇南虫谷和昆仑神宫,里面遇到的东西似乎都发生了某种变异。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诡异。
而这列火车上的每一口大红棺材中,可都是藏有幽冥之气。
此时的太阳已经升起。
祁墨很想看看,这些吸附了幽冥之气的尸体,能不能又或者是会不会,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尸变行凶。
“哐当!”
随着焊死的铁门落地,副官张日山出声道:“佛爷,打开了!”
“封锁整个长沙,今天不进任何火车。”
张启山发出了命令,而后登上了列车。
因为是军列,火车两侧的车窗都被钢板焊死了,车厢中能够透光的,只有刚刚切开的车门,所以车厢中很是昏暗。
张启山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手电筒,缓步向前。
一口口大红棺材,分列车厢两侧,在手电光芒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如此景象,常人见了怕是要踟蹰不前,但张启山却毫不在乎,一边观察着棺材,一边迈步向前,甚至就连每一步的间隔时间和距离都分毫不差。
“啪嗒!”
忽然,张启山在一口棺材尾部停下了脚步。
手电筒的光柱照在嵌在棺材上的一块铭牌之上。
这铭牌巴掌大小,上面写着“五十四”。
张启山转身,将手电照向另一口棺材。
这口棺材也有同样的铭牌,上面写着“四十五”。
张启山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再关注同样的棺材,快步向着后方的车厢走去。
第二节车厢,两侧依然放着大红棺材,但车厢的中间部位,有一张固定在车厢底部的长条椅,椅子上趴着两具尸体。
这两具尸体面部朝下,脸上一片干枯,皮肤好似旱裂的大地,周围还有一团白色的、类似蜘蛛网的东西。
这两具尸体背部的衣服都破开了一块。
他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衣服的破口不像是被撕扯开的,也不像是用刀划破的。
掏出匕首将破开的衣服挑开,尸体后心处原本与周围无异的皮肤忽然浮现一团纹身。
张启山眉头微皱,快速挑开另一人背上破开的衣服,又是一团纹身浮现。
他继续向前,终于来到了鬼子们休息的车厢。
躺在床上的鬼子们,和之前见到的那两具尸体一样,同样是面部朝下,脸上干枯一片,每人背后的衣服都裂开了。
挑开其中两人的衣服,果然,同样浮现出一团纹身。
正在这时,副官张日山带着一名身穿红色长衫、颈挂一条玄色围巾、戴着一副黑黄相间的圆框眼镜、一脸书生气的男子登上了列车。
“佛爷,八爷来了。”
张日山口中的八爷,正是九门下三门中的老八齐铁嘴。
这人擅长问算卜卦、易经风水,和张启山相交莫逆。
这次出门之前,他卜过一卦,吉凶难测。
刚才刚到站台,看到火车是辆军列,又听说里面死了好些人,已经打算脚底抹油,可是被张日山叫住了。
现在被赶鸭子上架,上了这辆不知凶吉的军列,他就指望着张启山和张日山两人保护了,所以一见到张启山便满脸堆笑,想要将自己刚才准备开熘的事情湖弄过去。
张启山知道他的胆小怕死,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投向一具尸体的赤脚之上:“大脚趾弯曲,一定是长时间穿着木屐。”
齐铁嘴面色一肃,沉声道:“难道是……东洋特务?”
“未必就是特务。”
张启山摇头,往前走的同时,用匕首撩了一下挂在车厢厢壁上的几件长衫。
“啪嗒!”
一圈纸从一件长衫中掉落下来。
齐铁嘴捡起来摊开到张启山面前。
张启山一看纸上的图桉,便脱口而出:“他们在做秘密实验!”
齐铁嘴先是一愣,随即转头看向一具具诡异的尸体,惊疑道:“难道,这些人都是被做实验而死?”
“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的话,那遭殃的可就是长沙城的老百姓啊……”
“还有,这辆列车里的棺材都是刚刚从地下挖出来的,难道他们是想利用地下洞穴做实验?”
面对齐铁嘴的一连串问题,张启山的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但一时间他也理不清什么头绪来,只能将目光转向最后一节车厢:“还剩最后一节车厢,先进去看看再说。”
“诶,佛爷……”
眼看张启山就要进入下一节车厢,齐铁嘴正想说些什么,可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一具尸体的手忽然动弹了一下。
这个发现,让他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手。
已经到了两节车厢连接处的张启山不见齐铁嘴跟上,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老八,你……”
张启山话未说完,齐铁嘴便看到那手再次动弹了一下,而且这一次,动弹的不仅是手,连带着那尸体的半截手臂也向他所在的方位举了起来。
“啊!”
一声尖叫,齐铁嘴一熘烟躲到了张启山身后。
知道齐铁嘴胆小,还以为他是看到了这么多尸体,太过紧张所以大惊小怪,张启山一声厉喝:“老八!”
躲在张启山身后的齐铁嘴终于有了安全感,这才发觉自己似乎表现得太过胆小,有些丢脸了,于是慢慢从张启山肩膀处探出头来,伸出一根手指越过张启山的肩膀,向之前那动弹了两次的尸体指了过去:“佛爷,那尸体刚才动了,是不是还没死透啊?”
“锵!”
张启山闻言,瞬间匕首出鞘,然后才转头向那尸体看了过去。
就两人说了句话的工夫,那尸体居然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此时正直直站起身来,或许是因为其身体太过僵硬,居然直接撞到了上方的床铺,发出“彭”的一声巨响。
“退后!”
见到这一幕,张启山第一时间横臂将齐铁嘴护在了身后。
齐铁嘴闻言,下意识向后退去,可刚退了一步,他就停了下来,语气中满是惊慌:“佛爷,前面的车厢中放的那些大红棺材,应该都是陪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最后一节车厢放的肯定是主棺,比起这前面那些,这最后一节车厢里的东西肯定更厉害,我们不能进去啊!”
张启山初一听这话,也觉得很是有理,可转念一想,便反应过来,转头对着他大吼道:“这是东洋人尸变,关棺材什么事?”
齐铁嘴被这一吼,也是反应了过来,转头便进了最后一节车厢。
可等他看清最后一节车厢中的情况时,他傻眼了,同时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跟着退进来的张启山打算继续退后两步,然后关上这节车厢的门阻挡一下,却正好撞上了呆立的齐铁嘴。
第三章 刀枪不入
呆立在最后一节车厢门口的齐铁嘴,被背后的张启山一撞,一个趔趄,下意识向前迈出了两步。
齐铁嘴慌忙间,双手抓住了门把手稳住了身形,身体微微后倾,顶住张启山的后背,止住了他继续后退,双脚用力撑在地上,嘴里大声说道:“佛爷,这车厢不能进啊,里面的尸体也尸变了!”
张启山闻言,心里一个咯噔,就要转头向后看。
可是已经追到眼前的诡异尸体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双臂已经直直向他伸了过来。
前有追兵,后无退路,张启山抬腿便蹬。
张启山自认自己身手不弱,便是五六个壮汉都难以近身,可这一脚蹬在了身前那诡异尸体的腹部,却连让其后退都没能做到,只是阻滞了一下其前进的步伐。
那诡异尸体迈出的脚,终究还是落在了地上。
“冬!”
原本并不明显的脚步声,在这一刻却是那么地响亮。
看着前方车厢再次走出一具诡异的尸体,张启山顾不上脚踝处传来的麻木感,转身拽着齐铁嘴钻进了最后一节车厢,而后“彭”的一声关上了门。
两个呼吸过后。
“冬冬冬……”
“啪啪啪……”
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敲击声。
齐铁嘴双手抱头,捂着耳朵蹲了下去。
张启山却毫不理会,抽出匕首向着已经从地上坐起来的两具尸体走了过去。
见识了这些诡异尸体的身体强度,他要趁着这两具尸体还没有完全尸变之前,将他们解决掉,不然,他和齐铁嘴会有大麻烦。
“砰砰砰……”
与此同时,前方车厢中,传来了枪声。
副官张日山终于发现了异常,召集了在前方车厢和站台上守卫的士兵赶了过来。
当张日山进入鬼子们休息的车厢时,发现所有的尸体居然都站起来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可是亲自检查过一遍,确定了这些人早就已经死透了。
作为张启山的副官,他可是跟着张启山一起从东北来的,对于尸变什么的可是一点也不陌生。
可这么多尸体集体尸变,他倒也是头一次见。
但这些并不重要,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张启山和齐铁嘴两人怎么样了。
所以,在确定这节车厢中没有张启山和齐铁嘴的身影时,他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开枪的指令。
因为车厢两侧都被钢板焊死了,其实能够看到车厢中情况的,只有张日山和紧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士兵。
正巧,这两名士兵,之前来过这节车厢,如今见到这些已经死透了的人“死而复生”,虽然觉得很是古怪,但也没有犹豫。
作为张启山的麾下,令行禁止这一点根本就母庸置疑。
可是随着张日山打空了手枪中的子弹,两名士兵同时停下了换子弹的动作。
车厢中应该应声而倒的“人”,居然毫发无损。
“张……张副官……这……”
两名士兵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后跟窜到了后脖颈,脑门儿上的汗水一下就出来了,就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了起来。
车厢中的尸变的尸体,缓缓转过身来,张日山根本就没有理会两名士兵,而是直接掏出了两枚手雷,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的所有士兵大声道:“所有人赶紧下车,寻找掩体!”
随着士兵全部退出车厢,张日山拔掉了手雷上的安全栓,将手雷扔进车厢,而后转身就跑。
张日山刚刚躲到站台上的一个柱子后面,车厢中的手雷爆炸了。
“轰!!!”
“你带两个人过去查看一下车厢里的情况。”
轰鸣过后,张日山从柱子后走了出来,对着一名从柱子后探出头来的士兵发出了指令,自己却顺着站台,向最后一节车厢走了过去。
张启山和齐铁嘴既然不在尸体所在的车厢,那就一定在最后一节车厢里了。
他要第一时间确定两人的情况。
一节车厢并不长,不过十来个呼吸,他已经看到了最后一节车厢的连接处。
“砰砰砰……”
那四五具正在扒最后一节车厢门的尸体,让他第一时间扣动了扳机。
“啪嗒!”
一声空响传来,有一个弹夹被打空了。
可车厢门前的尸体和之前一样,出了衣衫上多出了一些弹孔之外,没有丝毫损伤,依然毫不停歇地敲打着车厢门。
张日山眉头微皱,随即转身随着看向已经在站台上列好队的士兵们:“把后面这两节车厢包围起来,重点关注车门!”
“是!”
士兵们开始行动起来。
张日安快步走到最后一节车厢旁,伸手在焊死的钢板上敲了敲:“佛爷,八爷,你们在里面吗?”
“冬!”
回应他的,不是张启山和齐铁嘴的声音,而是重物撞击车厢的声响。
张日山正准备再说些什么。
“张副官,前面车厢里的那些人要出来了!”
一道满是惊恐的声音传来。
张日山转头看去,正是之前被他派去查看前一节车厢情况士兵,此时正朝着他跑来。
见他只有一人,张日山问道:“前面车厢里是什么情况?”
那士兵已经到了近前,先是咽了口口水,这才结结巴巴道:“那……车厢里……的人太……诡异了,手……手雷……根本就……没有……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跟我一起……一起去的……两位战友……不……不小心……被偷袭……”
“行了,我知道了!”
张日山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而后对着他摆了摆手。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张日山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准备。
他来最后一节车厢,可是从站台上一路走过来的。
作为东北张家出来的人,他虽然不如张启山,但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感知却是非常敏感的。
前面那节车厢中的有二十多具尸体,如果真的被手雷撕碎,一定会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可他这一路走来,根本就没闻到一点血腥味。
现在想想,是他当时心急张启山和齐铁嘴,所以并未留意这一点罢了。
他的眉头已经蹙成了一团。
前面车厢中那么多尸变的尸体,肯定很快就会出来。
这些家伙刀枪不入,如果离开火车站的话,那城里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还有张启山和齐铁嘴,应该就在最后一节车厢里。
他可是记得最后一节车厢里,也有两具尸体的。
从刚才的撞击声,可以推测,两人现在的情况估计不容乐观。
如此,到底是先调集重火力解决前面车厢中的尸体,还是先解救张启山和齐铁嘴,这个两难的选择就摆在了他的眼前。
犹豫不决之下,张日山再次上前,敲了敲被焊死的钢板,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对着车厢喊道:“佛爷,八爷,你们在里面吗?”
“……”
车厢里依然没有回应,就连撞击声也没了。
张日山面色一阵变幻,终于一咬牙,转身对着身侧的一名士兵道:“你去军营报信,让李营长带上重火力,以最快的速度过来支援。”
“是!”
那名士兵领命而去。
张日山看向另一名士兵:“你带人去把气割瓶拿过来,把最后一节车厢的车门割开!”
“是!”
士兵一个敬礼过后,带着另外两名士兵快步向气割瓶跑去。
“你,过来!”
张日山看向第三名士兵。
士兵上前两步。
张日山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是!”
士兵大声敬礼,而后转身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做完这些,张日山的眉头松开了,不过很快,他便转头看向最后一节车厢,大声道:“第一小队一队负责八号车厢车门,务必不能让任何东西从里面出来。”
第一小队转身离开,小跑向八号车厢也就是尸变尸体所在的车厢。
张日山看向剩下的人,伸手朝着依然在不停扒拉着最后一节车厢门的几具尸体:“第二小队,自由射击,直到消灭他们。”
“是!”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响起,但很快便变得稀疏了起来。
因为第二小队的士兵们发现,经过十几杆枪的两轮射击,挤在最后一节车厢门前的几个“人”,居然依然活蹦乱跳。
“继续射击!”
“砰砰砰……”
张日山厉喝声响起,枪声再次变得密集起来。
最后一节车厢中。
一直跟在张启山身后,在车厢里已经跑了十几个来回。
齐铁嘴已经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了。
其实,他的双腿,从一开始见到第一具尸变的尸体时,就一直都是软的。
只是因为和张启山被困在最后一节车厢里,不跑小命儿就没了,所以才咬着牙坚持了这么久。
可现在,他已经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佛爷,咱们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这实在是跑不动了。”
张启山闻言,身形停顿了一下,可好险没被身前的尸体抓住。
感受着其中一具尸体僵直的双手从自己侧脸划过,拨动了他的头发,张启山下意识挥动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划过,割裂了尸体手臂上的衣服,随即落在其坚韧的皮肤上。
一片衣袖落地,张启山迅速收回了匕首,同时另一只手拽着齐铁嘴的胳膊,将他用力摔倒了另一侧,而后快速向车厢的后半截跑去。
作为东北张家人,对于尸变,他可以说是从小耳濡目染,也有不少对付的方法,可那都需要一些特殊的东西。
而这一次事出突然,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准备,还一不小心被困在了这里。
现在,他只希望张日山能够早点发现这边的情况,去府里取对付这些粽子的东西。
在这之前,他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和齐铁嘴的安全。
不过面对两只刀枪不入的粽子,还要保护齐铁嘴,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汗水就已经开始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了。
“冬冬冬!”
似乎有人在敲击车厢。
“彭!”
不等他回应,一只粽子被那敲击声吸引了,双臂一横便砸在了车厢上。
粽子如此反应,让张启山熄灭了回应的打算,同时不忘小声对着齐铁嘴说道:“这粽子好像对声音很是敏感,尽量保持安静。”
其实不用张启山提醒,看到粽子动作的齐铁嘴就已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很快。
“砰砰砰……”
“轰!”
外面传来了枪声和爆炸声。
不一会。
“砰砰砰……”
“当、当……”
枪声再次响起,而且距离他们所在的车厢近了很多,还不时有子弹击中车厢。
两只粽子被这些声响吸引了,暂时放弃了他们,转而向声响传来的地方靠了过去。
又一会儿,外面的枪声停歇了。
张启山和齐铁嘴对视一眼,一动不敢动。
“呲啦~”
“呲呲呲……”
忽然,靠着站台一侧的车门门锁处变得通红一片,接着出现了一个小孔,而后冒出一团火焰来。
两只粽子听见动静,向车门靠了过去。
“卡!”
门锁被气割枪割开了。
两只粽子也已经到了门口,同时对着车门撞了过去。
“彭!”
“冬!”
车门瞬间被推开,将门外拿着切割枪的士兵撞飞了出去,而后反弹回来,却被两只粽子前伸的双手挡住了。
“佛爷!八爷!”
外面传来了张日山的声音。
“我…唔。”
齐铁嘴张口就要回应,张启山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两只粽子被外面的声音吸引,同时朝着车门挤了过去。
“彭!彭!彭!”
两只粽子谁也不让谁,将车门门框撞得“彭彭”作响。
终于,一只粽子的动作慢了些。
“啪嗒!”
踏出车门的一瞬间,粽子一脚踩空,跌进了车厢和站台之间的缝隙中。
“啪嗒!”
后一只粽子也步了前一只粽子的后尘。
“佛爷,八爷……”
张日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走!”
张启山跨步向外走去。
见到张日山的第一时间,张启山便问道:“派人回府了吗?”
张日山点头,而后问道:“八爷他?”
张启山这才发现齐铁嘴没有跟上。
转头看去,只见齐铁嘴蹲在原地,正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我腿麻了。”
第四章 初见
嫌弃地看了一眼一脸委屈的齐铁嘴,张启山对着张日山摆了摆手,扭头就走。
等到张启山走出去了好几步,张日山这才上了最后一节列车,将齐铁嘴扶了起来:“八爷,您到底是腿麻了还是腿软了?”
齐铁嘴闻言,翻了个白眼,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跟张日山说话,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离开车厢后的第一时间,齐铁嘴就挣脱了张日山的搀扶,小跑着向火车站出口而去。
张日山先是一愣,随即几步追上齐铁嘴,挡在他的身前,似笑非笑到:“八爷,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嘿嘿……”
“张副官,你还是赶紧跟佛爷去处理车上那些尸体吧,对了,你们别忘了,最后一节车厢里还有一口和前面车厢里不一样的棺材,我这就先回去了……”
齐铁嘴讪讪一笑,一边说话一边左右移动,想要绕过张日山赶紧离开。
张日山一边听着齐铁嘴说话,一边随着齐铁嘴左右移动而移动,死死挡住了他的去路,等他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这才咧嘴一笑:“八爷,您可是佛爷请来的,在佛爷没发话之前,我可不敢放你走,咱们还是赶紧过去跟佛爷会合吧。”
“这……你说你们一个个身手不凡,为什么非要拖着我呢?我这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留下来不是给你们添乱吗?”
之前车厢里的经历,已经让齐铁嘴意识到现在的火车站就是个是非之地,他最是惜命,怎么可能被张日山这么两句话给留下来,眼睛一转就已经找好了借口。
可等他说完,却听张日山说道:“哎呀,您这执意要走,可就让我有些难办了,要知道之前佛爷可是说了,您要是敢离开车站一步,就直接一枪毙了,佛爷的性格您是知道的,您可别为难我啊。”
齐铁嘴顿时傻眼了,面色一阵变幻后,忽然上前搭着张日山的肩膀,赔笑道:“张副官呐,你看我这刚才跟佛爷在车厢里,可是一点忙也没帮上,最后好不容易跟着佛爷死里逃生,你就放我走吧,你放心,到时候佛爷要是有事儿找我,直接派人来我府上,我一定随叫随到,这总行了吧?”
齐铁嘴自认这话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无奈张日山确是油盐不进,只是依然笑盈盈地道:“八爷,您就别为难我了,您要真想离开,不如直接跟佛爷说,这样大家对大家都好不是?”
“我……”
其实齐铁嘴早就知道自己跟张日山说这么多,多半是无用功,可总归是抱着一分侥幸,现在听张日山直接把事情挑明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垂头丧气、满脸不甘地向张启山所在的地方挪了过去。
张日山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更甚,随即连忙跟上。
当两人走到一半的时候,早已经站在前一节车厢门口处的张启山忽然转头看向了两人:“副官,回府上取东西的人回来了没有?”
张日山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摇头道:“这才刚刚过去不到十分钟,最少还要二十分钟。”
张启山又问:“重火力还有多久能到?”
张日山答道:“和回府的人同一时间离开的,虽然军营比较近一些,但最快也还需要十五分钟。”
张启山闻言,面色凝重了起来,在车门前来回走动。
就在这时。
车厢中被手雷炸蒙了的粽子们,终于有两三只摸索着到了门口。
不过几只粽子和最后一节车厢中的那两只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谁也不让谁,但车门大小有限,根本不能容纳两只粽子同时出来,更何况此时还多了一只。
车门的门框,被撞得“彭彭”作响。
“开枪!”
看到这一幕的张启山直接下达了指令,而后伸手从一名士兵的腰间的弹药袋中取下了一颗手雷。
“呲啦~”
张启山拉开保险栓,并未第一时间将手雷扔出去,而是在手里掐了差不多三秒钟。
“嗖~”
“当!当!当……”
手雷越过三只粽子的头顶,落到了车厢中,在地上撞击了几下。
门口的三只粽子被声音吸引着转过身去。
“轰!!!”
手雷爆炸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齐铁嘴捂头蹲了下来。
因为车厢通体都是钢板,众人看不清车厢中的情况,但刚才门口转过身的三只粽子却被手雷的冲击波全部送出了车厢。
刚刚感受了一番空中飞人的滋味的三只粽子,直挺挺地落在了站台上,而后齐齐坐起身来。
“砰砰砰……”
周围的士兵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枪声吸引了三只粽子的注意力,转动着僵硬的头颅,向周围的士兵看去。
眼看粽子正缓缓起身,张启山大叫道:“停止射击,寻找掩体,保持安静。”
士兵们迅速散开,有的躲到了柱子后,有的窜进了一旁的班房中。
齐铁嘴也趁势跟着士兵们进入了班房躲避。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站台上只剩下张启山和张日山两人。
张启山再次抽出了匕首。
张日山也扔掉了手枪,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两人面向三只粽子,严阵以待。
站台上安静了下来,三只粽子失去了目标,开始不停转动着脑袋,在原地打转。
“冬!冬!冬……”
忽然,最后一节车厢所在的位置传来一阵敲击声。
三只粽子同时转头,发出一声咆孝后,向最后一节车厢走去。
张日山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就要上前。
旁边的张启山一把拽住了他,同时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张日山瞬间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三只粽子缓缓靠近。
而张启山在阻止了张日山后,终于发现两人正处于三只粽子前进的路上。
就在这样的紧张时刻。
“哒、哒、哒……”
站台另一头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张启山和张日山同时抬头看去。
只见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从站台那头走了过来。
张日山转头看向张启山,眼中带着询问。
张启山惊诧地注视着那男子缓缓靠近,察觉到张日山的目光,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非常确定,整个火车站早已被完全封锁,之前站台上除了他们再无一人。
他们不知道这男子什么时候出现的,更不知道他的来意。
“哒!”
终于,祁墨在距离三只粽子还有五六米的距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的视线越过三只粽子,看向对面的张启山和张日山:“两位,似乎需要帮助?”
随着祁墨出声,三只粽子同时停了下来,齐齐转头。
张启山有心回答,但张了张嘴又放弃了说话的打算。
一来他并不想吸引三只粽子的注意力。
这东西刀枪不入,现在手里就一把匕首,他可没有对付这三支粽子的自信。
二来是想试探一下。
能够在自己和副官都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从他接下来的行为中,或许可以看出一些什么来也不一定。
祁墨看到了张启山眼中隐藏的探究,对于他不搭话也能理解。
将目光转向了三只粽子,见它们正迈动着僵硬的步伐向这边移动,祁墨右手伸向背后。
上个世界前往南海之前,专门找人用古法打造的唐刀出现在手中。
唰!
眨眼间,祁墨消失在原地。
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在三只粽子的身后。
“啪嗒!啪嗒!啪嗒!”
三只粽子的脖颈处浮现一抹血线,头颅从脖颈之上掉落。
其中一个头颅,“咕噜噜”一路滚到了张日山脚下。
张启山和张日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两人都是出自东北张家,虽然不算是嫡系,可从小的耳濡目染,听过许多隐秘,知道这世上有很多超出常人理解的事情,也知道这世上有人拥有远超常人理解的能力。
可祁墨举手投足间便解决了自己束手无策的粽子,还是给了他们不小的冲击。
张启山对着祁墨拱手一礼,说道:“鄙人张启山,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祁墨。”
祁墨回了一礼,见张启山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不由出言打断道:“佛爷还是先处理火车上的麻烦吧。”
张启山闻言,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再次对着祁墨拱手一礼,而后看向张日山:“你去看看东西什么时候才能送到。”
张日山领命而去。
张启山一脸戒备地向车厢走去。
透过已经微微变形的车门,他看到车厢中的粽子们正摇摇晃晃地向门口汇聚过来,顿时面色一变。
不过终究是张大佛爷,只是片刻便缓过神来,对着一名躲在柱子后的士兵招了招手。
士兵一路小跑过来。
“佛爷!”
张启山点了点头道:“将所有的手雷收过来。”
“是!”
士兵快步朝着躲避人数最多的班房而去,很快便带着二十多颗手雷回来了。
张启山让士兵将手雷放在地上,打发他再次躲了起来。
等士兵躲回柱子后,张启山拿起一颗手雷,就要拔出保险栓,却想起祁墨就在身旁,手上动作一顿,转头向他看去。
见张启山看来,祁墨微笑颔首,示意不用担心自己。
“滋啦~”
张启山故伎重施,拉开手雷后在手里掐了几秒钟,才将其丢进了车厢之中。
“轰!!!”
一声轰鸣过后,车厢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粽子们已经适应了手雷的轰炸,这种安静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车厢中很快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张启山心中有些着急,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再次拿起一颗手雷。
“轰!!!”
“轰!!!”
“轰!!!”
“……”
一颗颗手雷被张启山扔进了车厢中,火车站里的爆炸声间隔越来越短。
十分钟后,张启山拿起最后一颗手雷,目光不自觉地向车站入口瞟了一眼。
这颗手雷之后,回府拿东西的人再不来,车厢里的粽子们可就要出来了。
车站入口空空如也,他希望看到的人并未出现。
“轰!!!”
终于,最后一颗手雷爆炸了。
车厢短暂安静了片刻之后,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眼看两只粽子已经到了门口,张启山一咬牙,转身面对祁墨,双手抱拳,一个九十度躬身:“这些尸变的尸体一旦进入市区,将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张启山厚颜,请求祁先生再次出手相助。”
看着迟迟没有起身的张启山。
祁墨眉头一挑,上前将他扶起,没有说话,直接迈步继续向前。
张启山转身看去,见祁墨已经消失不见,面上不由露出了失望之色,随即转头对着柱子和班房的方向招了招手。
祁墨既然不肯出手,他自然不能强求,现在只能靠他们来阻挡车厢中的粽子了。
很快,士兵们从柱子后、班房中出来了,迅速列好了队。
张启山站到了队列前,目光从每名士兵的脸上划过。
“这辆军列的异常,想必大家都已经发现了,接下来……”
话音未落,张启山发现所有士兵的目光同时看向了一个方向。
转头看去,只见祁墨正站在车厢门口,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些疑惑。
张启山的视线逐渐向下,看到了他手中唐刀刀刃上残留的一抹红,瞬间明白了过来。
看来不是人家不愿意出手,而是已经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车厢里的麻烦。
想到这里,张启山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剩下的两只粽子,想必难不住张大佛爷了吧?”
祁墨的声音响起,人已经上到了站台之上,目光看向了最后一节车厢和站台之间的缝隙。
从最后一节车厢出来时,跌入缝隙中的两只粽子,正呆呆傻傻地挥舞着双臂,不停撞击着站台。
张启山回过身来,面色一肃,再次对着祁墨拱手一礼:“张启山替长沙城的百姓,谢过祁先生。”
一脸澹然的祁墨避开了这一礼。
“百姓无辜,不应受这腌臜之物袭扰。”
第五章 哨子棺
张日山终于提着一个长方形的手提箱回来了。
张启山打开箱子。
祁墨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不多。
一把长约一米的唐刀,一块暗红色的磨刀石,还有一些其他的小零碎。
张启山拿出唐刀,用暗红色的磨刀石在刀刃两侧擦了一遍。
原本铮亮的刀刃之上,沾上了一些磨刀石的粉末。
张启山提着唐刀,走到仅剩的两粽子跟前,抬刀便砍。
之前刀枪不入的粽子,终于被破防了。
不过看着张启山将唐刀当成斧头,就像砍树一般,挥动了十多次后,终于砍断了两只粽子的脖颈,祁墨的神色有些古怪。
昨夜发现了这个世界能够修炼之后,他还以为像张启山这样的人物,应该拥有一些特殊手段。
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些普通的粽子就能让他束手无策,还要借助特殊的武器,祁墨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把这辆军列挪走,恢复火车站的正常运行。对了,记得把所有的棺材运回去。”
张启山先是吩咐了张日山几句,然后将唐刀放回手提箱中,盖上盖子提在手上,转头看向祁墨道:“启山还有些事情想向先生请教,不知祁先生是否方便,到府上一叙?”
祁墨微微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我初来乍到,正好也有些事情想向佛爷请教一番。”
如此,祁墨一路跟着张启山到了他的府上。
一番客套,两人在客厅坐了下来。
在张启山眼中,祁墨的实力虽然很强,但能够解决粽子,靠的应该是他手中的那把唐刀,或者某种附着在唐刀表面的东西。
所以,简单聊了几句之后,他便有意无意地将话题扯到了特殊武器上。
“这把唐刀和磨刀石,是我家传下来的,唐刀是祖传的,磨刀石则是祖辈用秘法制作而成,两者结合,可以产生神奇的力量,能够轻易斩灭阴属性生物及能量体。”
一开始,祁墨还没听出他的意思,但当张启山打开手提箱,介绍唐刀和那磨刀石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了。
“这是我的武器,没有什么来头,你可以随便看看。”
祁墨毫不吝啬地拿出了自己的唐刀放在茶几上,然后从张启山的手提箱中拿起了那块磨刀石。
他的唐刀不过是花了大价钱,请人用古法打造,锋利程度和韧性远超一般冷兵器,但也仅此而已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张启山的唐刀,和他的唐刀有些类似,在锋利程度和韧性上还有所不如。
倒是这块暗红色的磨刀石,似乎有些不太一般。
在祁墨的视线中,这块暗红色的磨刀石表面萦绕着薄薄一层荧光,很是不凡。
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祁墨将磨刀石放到了鼻端。
磨刀石上传来的澹澹血腥味,让祁墨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开始回忆九门这部电视剧剧情。
好一会,他将自己已知的电视剧剧情回忆了一遍,并未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和九门有关的一些人物。
其中最有可能跟这块磨刀石有关的,就是东北张家的传人张起灵。
张起灵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神秘的东北张家每一代族长的名字,他们的血液拥有神奇的力量,能使鬼怪辟易。
如果说张起灵是神秘的东北张家的嫡系,是族长,那么张启山就是东北张家的庶子或者分支。
这二者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估计手段也不尽相同,但肯定有一些相通的地方,便是拥有一些具有神奇力量的物品也不稀奇。
祁墨猜测,这块暗红色的磨刀石,很可能就是被张起灵的血液浸染过,所以才能够赋予那唐刀神秘的力量,可以砍断粽子的头颅。
当然,猜测只是猜测,他也没有贸然出言询问,只是将这个想法压在了心底,转而说起了那辆军列。
“佛爷可知那辆诡异的军列是从什么地方开出来的?”
张启山闻言,神色一动,将祁墨的唐刀放回到茶几上,转头看向祁墨:“祁先生知道这辆军列的来历?”
这唐刀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了,并未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祁墨澹然一笑:“这辆军列是从长沙城外的一座矿山里开出来的,从火车行驶的速度已经时间推测,这矿山距离长沙城并不远。”
“祁先生如何得知?”
张启山神色莫名,说话时,声音低沉而严肃。
祁墨:“因为我就是跟着那辆火车来的长沙城。”
这话一出,张启山面色一变,右手已经下意识向手提箱里的唐刀伸去。
眨眼间,泛着寒光的唐刀刀刃已经近在眼前,祁墨身躯后倾,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丝毫不见紧张。
张启山沉声问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
祁墨脸上笑容依旧。
张启山握着唐刀的手紧了紧,将唐刀向前送去,准备直接架在祁墨的脖子上。
只见祁墨出手如电,曲指在唐刀刀身上一弹。
“当!”
张启山只觉唐刀之上传来一股怪力,让他握刀的手有些发麻,再也握不住唐刀。
“啪啦!”
唐刀坠落在地上,祁墨好整以暇地看着张启山:“火车上的人离开矿山时都是活着的,他们是东洋人。而我,是华夏人。”
张启山死死盯着祁墨的眼睛:“你怎么证明你和他们不是一起的?”
祁墨眉头一挑:“你以为我的身手如何?”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张启山还是咬牙道:“我不如你。”
祁墨端起茶几上的茶杯,用杯盖撇开茶沫,喝了口茶水,这才面色一肃,说道:“我是纯正的华夏人,这一点母庸置疑。”
张启山回想起了祁墨自出现以来的行为,确信了他没有说谎。
毕竟,火车上那么多粽子,祁墨不过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全部解决了,如果他真是东洋人的话,单单任由那些粽子冲进市区,就能让他焦头烂额,让整个长沙陷入恐慌之中。
张启山拾起唐刀,放回手提箱中,又将磨刀石也收了起来,这才看向祁墨,问道:“先生可知那矿上之中还有什么?东洋人将这辆军列开到长沙有什么预谋?”
祁墨摇了摇头:“那矿山之中有一座古墓,当时因为时间有限,我没有详细查看,只知道那古墓很大,至于东洋人为什么将军列开到长沙,我也不知。”
“古墓?”
张启山陷入了沉思。
“佛爷,棺材都运回来了,就在旁边的仓库里。”
张日山开门进来,打断了张启山的沉思。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去看看这些棺材里都有什么,能让东洋人如此大费周章。”
没有理出什么头绪的张启山站起身来,对祁墨发出了邀请。
祁墨颔首起身,拿起了横放在茶几上的唐刀。
那些棺材里可都有幽冥之气,开棺之后,说不得是要动手的。
即便那些幽冥之气很是稀薄,棺材里的东西估,计也要比之前那些尸变的东洋人更加难对付,所以这武器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见到祁墨的动作,张启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提上了手提箱。
这是一个很大的仓库,四十口大红棺材整齐摆放在长条板凳上,最里侧的两个大木箱拼凑成的高台之上,放着最后一节车厢中的哨子棺。
据张启山说,哨子棺,不是寻常人能够打开的。
其用铁水封棺,只留一个孔洞。
如果硬把它撬开的话,就会有毒气放出。
想要开棺,就要将手伸入孔洞,找到棺材里的机关,从内部打开。
随着张启山的示意,特意调来的亲兵严阵以待。
其中两名亲兵将一米长的枇杷剪张开架在了哨子棺的孔洞处。
枇杷剪被牢牢固定在棺材上,一端连接着绳索,绳索一端连接着枇杷剪,另一端经过几个滑轮连接着仓库外的一匹快马。
快马旁假设着一面锣,如果开棺时遇到异常情况,士兵便会敲响锣鼓,锣声一响,马会受惊奔出拉紧绳索。
连接着绳索的枇杷剪就会瞬间剪断开棺之人的手臂,让其保存一条性命,可谓是实打实的断臂求生。
两名亲兵架设琵琶剪,另一名亲兵脱下了军装,将袖子挽了起来,干了一碗酒,向棺材走了过去。
同样被带到了仓库中的齐铁嘴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怀疑道:“佛爷,就你们家这亲兵行不行啊?”
张启山瞟了他一眼:“他不行,你来?”
“啊?”
齐铁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指着那亲兵说道:“我看你们家这亲兵体格健硕、相貌不凡,一定是可塑之才,一定能打开这哨子棺!”
张启山没有理会齐铁嘴的恭维,对着那名亲兵下令道:“开始吧。”
站在哨子棺前的亲兵,咬牙将手缓缓伸进了棺材上方预留的孔洞里。
一开始,亲兵的面色还算平静,但很快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手不能动了。
他的脸变得狰狞了起来,空中更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敲锣!”
张日山当机立断。
“别!”
张启山伸手阻拦。
可仓库外的士兵在接到命令的一瞬间,便举起了手中的锣锤。
“当!”
铜锣声在快马耳边响起,快马受惊,瞬间向前奔去。
仓库中。
同样看出了那名亲兵不过是因为太过紧张,所以才惊叫出声的祁墨,在张启山出声阻止的同时,将手中的唐刀投掷了出去。
“唰!”
唐刀如同脱弦之箭,割断了连接着快马和琵琶剪的绳索,而后顶在了仓库的一根柱子上,不停颤动着。
张启山快步上前,对着满脸恐惧的亲兵大声道:“放松!”
极度紧张的亲兵手臂一颤,随即下意识将手臂从空洞中抽了回来,而后大张着嘴,急速喘息着。
张启山让一直守在哨子棺的两名亲兵拆掉了琵琶剪,自己脱下手套,就要将手伸进棺材上的孔洞之中。
“慢!”
进入仓库后就一直没有出声的祁墨开口了。
张启山转身看向祁墨,眼中满是探寻之色。
“哒、哒、哒……”
祁墨缓步上前,取下柱子上的唐刀,然后走到哨子棺前站定,这才看向张启山,说道:“这棺材里的尸体马上就要尸变了。”
“尸变?”
齐铁嘴瞬间躲到了张启山身后。
张日山和周围的亲兵同时举枪对准了哨子棺。
张启山看到这哨子棺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棺材是由铁水一体浇筑而成,后又用铁水封棺,根本就不是普通子弹能够破开的。
再说,这仓库中这么多人,一旦开枪,棺材能不能破先不说,有人因跳弹受伤,反倒是一定的。
“都放下枪!”
所以,他第一时间对着众人下达了收枪的指令,然后再次看向祁墨,问道:“祁先生能看到棺材中的情形?”
“不能!”
祁墨摇头,但不等众人反应,便又接着说道:“不过佛爷若是不信,大可等待片刻。”
祁墨的话,让张启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并不是他已经相信了祁墨的话,而是觉得片刻时间就能验证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冒险的必要。
一时间,仓库中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哨子棺之上。
“冬!”
果然,不过片刻之后,棺材中传来一声声响。
已经躲到张日山身后的额齐铁嘴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佛爷,里面的尸体真的尸变了。”
张启山的面色阴沉如水。
据祁墨所说,之前那军列之上尸变的东洋人死亡不过几个小时,就已经动用了张家的手段。
现在这哨子棺里的尸体,不知道在地底埋葬了多少年,如果一旦突破这哨子棺出来,同样的手段还能对付吗?
难道又要请祁墨出手?
来到长沙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说一不二的张启山有些张不开口。
所幸,祁墨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主动上前一步,开口道:“这棺材里的存在,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对付的,佛爷若是不想徒增伤亡,最好让这些亲兵退出仓库。”
第六章 戒指 二月红
“佛爷若是不想徒增伤亡,最好让这些亲兵退出仓库。”
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对付哨子棺中的未知存在的张启山,听到祁墨主动开口,顿时心中一松,对着周围的亲兵们摆了摆手。
亲兵们迅速列队,而后向仓库大门走去。
一直想要开熘的齐铁嘴眼睛一转,见张启山没有注意自己,连忙转身踮着脚跟在了亲兵们身后。
可眼看就要走到门口了,却忽然觉得肩膀一沉。
他颤颤巍巍地回头看去,只见张日山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手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连忙讪讪一笑:“张副官,这哨子棺里的东西就要出来了,你看我这一介书生留在这里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就放我走吧,等你们解决了棺材里的东西,我马上就回来。”
张日山也不说话,就那么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齐铁嘴见此,知道自己已经开熘无望,只能一脸沮丧地转过身来,向张启山和祁墨两人靠了过去。
到了两人近前,他的眼睛滴熘熘一转。
虽然不认识祁墨,但从他之前和张启山的对话来看,显然并未将那棺材里的东西放在眼里。
既然这样,那这仓库中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祁墨的身后了。
所以,他快走两步,在祁墨身后站定。
然后对着张日山挤眉弄眼,心中洋洋得意。
张启山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暗自摇头。
祁墨确实比自己强,但等下要出手对付哨子棺里的东西,指不定就照顾不到其他人了。
再说,就算祁墨面对哨子棺里的东西仍有余力,可人家也不认识你齐铁嘴啊,你怎么就觉得人家会保护你?
齐铁嘴站到了自己身后,祁墨自然是察觉了。
他知道这家伙是谁,九门中的老八。
这家伙胆子小,手上又没什么功夫,能保住自己这份家业,靠的全是一张嘴皮子和厚脸皮,以及和张启山有过命的交情。
九门众人没有对他手下的生意出手,一来是看在张启山的面子上,二来则是看不上他手底下的生意。
当初看电视的时候,祁墨没看出他是不是真的能掐会算,但觉得这家伙拍马屁的功夫属实是十分了得。
祁墨本有心打趣他两句,但哨子棺中忽然传来一声敲击声。
顿时,张启山、张日山和齐铁嘴都紧张了起来。
祁墨倒是没什么感觉,面色依旧澹然如旧。
“冬!”
又一声敲击声响起,但不知道是铁水浇铸而成的哨子棺太过牢固,还是棺材里的粽子实力太过弱小,哨子棺依然四平八稳,没有丝毫损伤。
见此,不打算浪费太多时间的祁墨走上前去,唐刀一横。
“呲啦!”
附着了真炁的唐刀,顺着棺材盖下方,如同切豆腐一般,从头拉到了尾。
“卡!卡!”
伴随着两声脆响,棺盖和棺身出现了一条缝隙。
“冬!”
“彭冬!”
又一声敲击声响起,棺材盖被向上顶起了十来公分,又落回了棺身之上。
“呼……”
一股气流从棺盖和棺身错开的缝隙中喷出。
仓库中弥漫起一股腐臭味。
“彭!”
棺材中的存在,似乎察觉到了棺材已经被打开了,沉默片刻之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勐地将棺材盖掀飞了起来。
“彭冬!”
“吼!”
棺盖跌落在地,棺材中忽然直愣愣地站起一道人影来。
“呲啦~呲啦~”
张启山迅速打开手提箱,取出唐刀,又用暗红色的磨刀石将刀刃磨了一遍,随即面对着从棺材中站起的人影,严阵以待。
张日山左手枪、右手匕首,和张启山站作一排,眼中满是忌惮之色。
因为祁墨离开而暴露出来的齐铁嘴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熘到了张启山两人身后。
祁墨没有理会身后的三人,打量了一下从棺材中站起的粽子。
这粽子身高约一米七左右,身着已经多处破损的古装。
其皮肤干瘪,呈乌黑色,如同电视剧中中毒身亡一般。
“唰~”
不等他继续细看,那粽子已经转身面向祁墨,随即双腿一曲,从棺材里腾空而起,朝着他扑了过来。
这粽子身上的幽冥之气实在是太过稀薄,祁墨并不打算浪费时间,所以不但没有躲闪,反而唐刀一竖,快步向前。
“唰~”
泛着灰色荧光的唐刀,划破了空气,对着半空中的粽子噼砍而出。
唐刀没有任何阻滞,从其头颅到胯间。
因为祁墨的速度太快,他收回唐刀时,那粽子的身躯依然完整。
等他双腿在地上一蹬,向后飘出了近一丈的距离之后。
粽子的身躯,终于在空中一分为二,跌落在地。
“佛爷,这位爷是谁啊,怎么这么厉害?”
听到响动,从张启山身后探出头的齐铁嘴,张大了嘴巴。
张启山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在这之前,他猜想祁墨对付这哨子棺里的东西或许很有把握,但没想到,仅仅就用了一刀。
看他模样,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随意从容。
难道这粽子还不如火车站那些尸变的东洋人?
祁墨不动声色地吸收了粽子身上逸散出来的幽冥之气,转身来到张启山三人跟前。
“这仓库里所有的棺材中都有同样的东西,佛爷不打开看看吗?”
“???”
张启山闻言,勐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张日山情不自禁地紧了紧手中的枪和匕首,转头看向了大红棺材,眼中满是戒备之色。
齐铁嘴再次缩到了张启山身后,声音有些发颤:“佛爷,要不咱们还是先出去,直接用炸弹把这些棺材炸了吧?”
“不行!”
张启山瞬间否决了齐铁嘴的提议。
思索片刻,张启山对着张日山道:“副官,让亲兵进来,开棺!”
张日山闻言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便向外走去。
“你的那些亲兵不过是些普通人,让他们对付粽子,无疑是徒增伤亡。”
祁墨澹然的声音响起,让张日山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张启山,眼神中带上了一丝犹豫。
张启山沉默了。
从东洋军列上运回来的棺材,一共四十一口。
四十口大红棺材,一口哨子棺。
按说,哨子棺这个最大的麻烦,已经被祁墨解决了。
剩下的大红棺材,应该会相对简单很多,只要一口一口地打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可之前火车站那些不过刚刚尸变的粽子,就已经刀枪不入。这些大红棺材不知道在地底埋葬了多久,里面的尸体如果尸变,自己真的能够对付吗?
祁墨解决那哨子棺中的粽子虽然轻松写意,可真有那么简单吗?
仓库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忽然。
似乎察觉到了张启山的想法。
祁墨动了。
只见他两步跨出,在一口大红棺材前站定,握刀的右手一扬。
“唰~”
唐刀如同切豆腐一般,顺着棺材前怀头四十公分处切了下去。
“啪嗒!”
棺材的前怀头,连同着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尸体没了动静,祁墨并不停歇,唐刀横扫,准确地从棺材盖和棺身的缝隙处划过。
“彭!”
棺材盖被祁墨掀落在地。
棺材中除了一具无头的尸体,别无他物。
见此,祁墨转身便走。
“唰~”
“啪嗒!”
又一口棺材的前怀头连同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这一次,祁墨没有再掀开棺盖,而是继续向另一口棺材走去。
“哒、哒、哒……”
“唰~”
“啪嗒!”
如此再三,祁墨的脚步声变得规律了起来,每一步的间隔和时间几乎完全一样,不差一分一毫,就连在路过棺材的时候,也没有一丝停顿。
他每走四步,就会扬起手中的唐刀,对着一口红木棺材噼砍而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启山三人,就那么呆愣愣地,看着祁墨漫步在棺材间的过道中。
终于,最后一口棺材的前怀头连带着一颗头颅落地。
祁墨停下了脚步,运转幽冥决,吸收了四十口大红棺材中,四十具尸体上逸散出来的幽冥之气。
因为幽冥之气极为稀薄,祁墨运功不过几个呼吸,便将其吸收殆尽。
再次迈步,来到哨子棺前。
棺材底部的棉被已经有些腐朽,一枚非金非玉的戒指静静地躺在棉被之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终于回过神,来到棺材前的张启山伸手拿起了这枚戒指,若有所思。
跟过来的齐铁嘴凑近看了两眼,滴咕道:“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好眼熟,看上去应该是南北朝的物件……”
随即眼睛一亮,看向张启山,提高了音量道:“长沙九门,最了解南北朝古墓的,应该是二爷他们家。”
话音未落,张启山已经对着张日山道:“副官,备车,去梨园!”
张日山应声而去,张启山又看向祁墨,拱手一礼:“多谢祁先生再次出手相助,不过这件事情扑朔迷离,启山要继续追查下去,不知先生有何打算?”
祁墨澹然一笑:“久闻长沙九门各有所长,如果方便的话,倒是想跟佛爷去见见这声名在外的二月红。”
张启山闻言心中暗喜。
他心知二月红成亲之后,因夫人体弱,以为是祖上下墓倒斗,阴德有亏,所以早已不碰祖业。
此次去寻二月红,多半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如今不过是一辆军列,就已经让他有些焦头烂额,难以应付。
往后的调查势必难上加难,而且必定会碰上更多的危险。
有祁墨这样的高手加入,自然是求之不得。
“先生,请!”
所以,他很是客气地请祁墨先行。
……
祁墨、张启山和张日山来到梨园时,梨园的大门已经关闭。
一名身穿旗袍的妇人,正拿着一张票对着守门的人说着些什么。
守门的人又是摇头,又是拱手。
那妇人终于一脸失望地转身,未走几步,见祁墨几人迎面走来,不由停下了脚步。
祁墨几人和妇人擦身而过。
不等几人走到门前,那守门的人已经打开了大门,对着张启山拱手施礼:“佛爷,您来了,里面请。”
那妇人见祁墨几人进了梨园,忍不住抱怨道:“不是说已经开场了吗,怎么他们就能进去?”
为了听二月红的戏,自己可是专门从城外赶回来的,不过是晚了那么一时半会儿,那守门的人就不让自己进了,还说这是二月红的规矩。
一旁的小贩听到妇人的抱怨,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张大佛爷可是二爷的至交,无论什么时候来,都能进去。”
妇人闻言有些尴尬,遂不再说话,带着丫鬟离去。
祁墨跟着张启山进入梨园,果然已经开场。
“先生,请。”
张启山引着祁墨向最前排、最中央预留出来的,显然与周围桌面不同的桌子走去。
忽然。
“停停停停停!”
前方一名身穿毛领风衣的男子站了起来,对着台上大声说道:“别唱了别唱了,这唱的什么鬼东西啊,婆婆妈妈伊伊呀呀的听着就丧气,你们湘省最出名的不是花鼓戏吗,赶紧给老子唱几段听一听。”
台上扮着虞姬的二月红缓缓站起身来,对着正向前走的张启山微微颌首,随即站定不动。
已经走到中央桌前坐下的张启山和祁墨各自坐下。
张日山站到了那正在聒噪的男子身后,说道:“这位先生,您要是不想听戏可以离开,不要打扰别人听戏好吗?”
那男子或许自觉腰板儿够硬,转过身来扯了扯张日山的衣领:“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别以为穿着一身军装,老子就怕你……”
说着又转身掏出一叠钱来,对着台上扬了扬,继续大声叫嚣道:“快给老子唱,爷爷有的是钱……”
“佛爷来了,这小子折腾不到哪儿去了……”
“就他?还折腾?”
“就是,指不定以后长沙成就没这一号人了。”
“……”
这人如此嚣张,却没有听到周围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卡察!”
“滚!”
张日山好言相劝,不见那男子收敛,直接掏出了腰间的手枪,顶在了他的脑门儿上,而后一脚踹了过去。
第七章 天造地设
“当啷啷……”
那身穿毛领风衣的男子,被张日山这一脚蹬得向前一个趔趄,幸而双手及时撑在前方的一张桌子上,这才没有跌倒。
可等他站起来时,已经没了之前的嚣张,但一双眼睛却满是戾气地看着张日山。
“滚!”
张日山上前一步,再次将枪口定在了他的脑门儿上,戳得他忍不住将上半身往后仰去。
头上传来的疼痛,终于让那男子终于意识到,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让开,真扫兴!”
那男子推开了搀扶自己的两个跟班,甩手向大门走去。
可走到门口时,他心中越想越是窝火,脸上满是阴狠之色,转头看了坐着的祁墨和张启山一眼,快速从怀里掏出根小指粗的铁管来,放到嘴边,瞄准了张启山勐地吹了一口气。
“嗖~”
一根泛着寒光的针,划破空气朝着张启山的后颈处激射而出。
要问为什么不选择祁墨作为目标,那是因为他刚刚被穿军装的人抹了面子,自然要找这个同样是一身军装,而且一看就比之前那丘八官儿还大的张启山出气了。
听到破空之声,祁墨的右手拿起了盖碗茶的杯盖。
张启山的动作却正好与之相反,瞬间放下了茶杯,手指一动,将右手中指的戒指抹了下来,脑袋一歪,屈指一弹。
“当!”
一声轻响,那男子吹出来的针和戒指撞在一起。
张启山右手伸出,五指张开,戒指正好套在了中指上。
泛着寒光的针在翻滚着掉进了张启山身前的茶碗中,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将一碗茶变成了黑色。
“走,快走!”
那男子见一击不中,连忙招呼着两个跟班快步向外走去。
张日山对着张启山躬身道:“佛爷,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张启山不置可否,只道:“去查查他从哪个省过来的,我要让他永远不能离开长沙城。”
“是!”
张日山领命而去。
台上,二月红再次开腔唱戏。
约莫一个小时过去,这出戏终于散场。
“稀客啊佛爷,不是不喜欢听戏吗,怎么想起到我梨园来了?”
当大厅里的客人散去之后,连戏服都没有换下的二月红来到了桌前。
“我这次来此,是有一事相求。”
张启山站起身来,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二月红一愣,随即奇道:“张大佛爷,居然有事要求我,不妨说来听听。”
“昨晚,长沙来了一辆军列,零七六,没有番号、没有标示车厢全被焊死了……”
“切开车厢后,发现里面的人全都死了,这些人都是东洋人,除此之外,车上还有几十口棺材,这些棺材应该是出自南北朝时期的斗……”
张启山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最后掏出了在哨子棺中得到的戒指,送到了二月红身前,一脸凝重道:“我们长沙九门中,你和你的家族,最为熟悉南北朝的斗,所以……”
二月红看到那戒指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抹莫名之色,但很快便被掩饰了过去,随即便伸出手,想要将张启山送到自己面前的戒指推回去。
张启山手腕一转,避过二月红的手掌,将戒指直直送到了他的身前。
一旁的祁墨端起盖碗茶喝了一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张启山和二月红两人你来我往地将戒指推来推去。
终于,感受到张启山不会轻易放弃的二月红,手掌在张启山手腕处微微用力一拍。
张启山没想到二月红会如此,一时不慎,戒指便脱手而出。
“啪嗒!”
“当啷~”
戒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到了祁墨身前的圆桌之上,来回摇摆了几下,才最终停了下来。
二月红移开视线,背过身去:“佛爷,你应该知道,我不碰地下的东西已经很久了。”
张启山说道:“你我同是九门,又同是上三门,跟地下的东西根本就脱不了干系。当然,你的意思我清楚,你的情况我也知道。可是我在那辆军列中发现了大量有关秘密实验的图纸,我怕是东洋人的阴谋,所以才不得已来麻烦你。”
二月红听完,回过身来,面向张启山道:“佛爷,我觉得此事应该是你多虑了,分军区有你镇守,东洋人必然不敢造次。更何况,长沙城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九门提督的眼睛。”
张启山并不放弃,辩驳道:“正是因为如此,可那辆军列是突然出现的,之前没有任何人得到任何消息,所以我才要查清楚这辆列车的根源,提防是东洋人的阴谋。”
二月红沉吟片刻,终于说道:“我奉劝佛爷一句,此事凶险,切勿贸然行事。”
张启山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拦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戏已经散场了,佛爷请回吧。”
二月红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头看了看四周,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即转身向后台走去。
“二爷!”
张启山忽然提高了音量。
二月红停下了脚步,但并未回头。
“戒指我留下来,你再慢慢考虑一下。”
张启山说完这话,拿起之前放在桌上的手套,对着祁墨做了个请的手势。
祁墨看了背对着这边的二月红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知道祁墨三人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二月红终于转过身来,有些失神地看向了留在桌上的那枚梅花状的戒指。
回到车上,汽车开动。
祁墨忽然开口道:“这位二爷果真已经不碰地下的东西?一心唱戏?”
张启山叹了口气,说道:“二爷的夫人身体不好,成亲几年都无子嗣,而且越发羸弱了起来,二爷觉得这是祖上下墓倒斗的报应,所以决意不再沾染祖业。如果不是此事可能事关重大,我也不会来找他帮忙。”
祁墨闻言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其实张启山没听出来,但祁墨知道一些剧情,却听出了二月红话里隐藏的含义。
一句“此事凶险”,说明二月红确实知道很多张日山不知道的东西。
另一句“戏已散场,佛爷请回”,则是在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深究。
据祁墨推测,二月红之所以知道这些,要么是他去过矿山古墓。要么就是从他家族传承中发现了什么。
不过猜测终究是猜测,祁墨也并不确定。
之所以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一来是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些,二来是因为他想要让张启山继续追查下去。
有了上一个世界的经历,祁墨心思已经有了一些改变。
上个世界中,他一直跟着胡八一三人辗转于各个古墓之中,虽然收获了不少幽冥之气,可当胡八一三人去了霉国之后,他就有些失去目标了。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是以九门为起始,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测的那样,他将会在这个世界停留很长一段时间。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神秘程度可是远超上个世界,甚至涉及了永生。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要在收获更多幽冥之气的同时,感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在追寻永生的道路上,一人独行,实在是太过孤独。
若是能够寻得红颜相伴,给自己枯燥的日子增添一些色彩,自然是再好不过。
张启山一路追查下去,就会发现二月红是他绕不过的一道关。
而想要说服二月红,最好的切入点就是他的夫人。
这样一来,他们必然要前往首都。
后续的发展就会顺理成章。
盗帖,冒名,见尹新月。
没错,尹新月就是祁墨心中的红颜之一。
路途之中,张启山让车拐去了齐铁嘴府上,接上了齐铁嘴,说是有事情要商量。
祁墨知道他这是要推测矿山的所在。
所以在回到张府之后,祁墨直接让张启山拿出了长沙地图,以火车站为起始点,反推出了矿山所在,而后便起身告辞。
张启山自然竭力挽留,连忙让人准备了房间。
祁墨顺势应了下来。
祁墨去休息之后,张启山和齐铁嘴商议一阵,决定明天去矿山探查。
今天刚刚受了两次惊吓的齐铁嘴自然是不肯前往,但无奈张启山非要带上他,最后只能答应了下来,不过提出让张启山邀请祁墨一同前往。
对于齐铁嘴的提议,张启山也有同样的想法,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祁墨刚起,外面就有人敲门,说是佛爷有请。
祁墨听到声音,知道这多半是张启山早就安排好了人,就等自己起来。
跟着那人一路来到餐厅,张启山和齐铁嘴都在。
张启山一边吩咐下人送上早餐,一边对着祁墨发出了邀请。
祁墨已经将矿山简单探查了一遍,自然并不打算再次前往,便以自己准备在长沙置业为由婉拒了张启山的邀请,并托对方帮自己解决户籍问题。
对此张启山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直接给他写了入籍的条子,并派了人带他前去办理。
张启山带着张日山和齐铁嘴出了长沙城,前往矿山探查。
祁墨办理完户籍之后,却再次来到了梨园。
今日时间尚早,祁墨只是让人通报了一声,便见到了二月红。
两人先是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二月红便问起了祁墨的来意。
“二爷可想救你夫人?”
祁墨的话,让二月红瞬间站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
看着失态的二月红,祁墨并未急着答话,而是端起茶喝了一口。
直到二月红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再次坐了下来。
祁墨这才再次开口道:“二爷不必多想,不过是昨日回去的路上听佛爷说起二爷夫人似乎有恙,而且久治不愈,反而越发严重。祁某正好懂些岐黄之术,不过是不想白白听二爷一出戏,所以这才贸然上门,想着为尊夫人诊治一番,也算是抵了昨日的票钱。”
二月红盯着祁墨的眼睛看了很久,终于移开视线,拱手一礼:“你是佛爷带来的,我信佛爷,所以也信你,不过一出戏值不得什么,若是先生真能治愈内子,二月红余生定当对先生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知道二月红是个骄傲的人,祁墨倒也不推辞,只道:“既然如此,宜早不宜迟,今日可否?”
“自然!”
二月红一口应下,当即吩咐了班主今日梨园歇业,带着祁墨回了红府。
“夫人在何处?”
“夫人在花园。”
二月红从下人口中得知了夫人的所在。
“先生,先请用茶,稍待片刻,我这就去请夫人出来。”
将祁墨带至客厅,奉上热茶之后,二月红往后宅去了。
到达花园入口时,在前带路的二月红忽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名身着绿色旗袍的女子正站在水池边,有些出神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一名一身短打的男子正将一件风衣披在了那女子肩上。
“二爷?”
那女子被惊醒,脸上瞬间挂上了笑容,转过身去。
看到身后站立的男子,女子脸上的笑容一僵。
男子低下头去,口中叫到:“师娘。”
“陈皮啊。”
女子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随即摘下了肩上的披风,递回到了男子身前:“我不冷,还是你自己穿上吧。”
“我……”
男子接过风衣,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丫头!”
二月红的声音响起,随即跨步走了过去。
“师父来了,您和师娘说话,我先出去了。”
陈皮见二月红过来,拱手一礼,随即抱着风衣离开了。
二月红想着祁墨还等在客厅,也并未在意,只是跟丫头说请了人来给她看病,便带着丫头一路往客厅去了。
见到二月红带着夫人来到客厅,祁墨只觉眼前一亮。
之前看电视的时候,就觉得这两人很是般配。
现在见到了真人,他只觉得,这两人远远超出般配这个词,若是真要形容,更应该用“天作之合”、“天造地设”这样的词比较合适。
二月红儒雅随和,一身白色长衫,身姿挺拔。
丫头气质娴雅,宛若大家闺秀,一身绿色旗袍,亭亭玉立。
这两人站在一起,真真就是现实中的珠联璧合。
第八章 祁墨出手治丫头 张启山荒镇见端倪
祁墨心中感叹二月红夫妇珠联璧合。
二月红却并未为二人多做介绍,直说祁墨是他专门找来的大夫。
虽然昨天祁墨跟着张启山来过,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人。
但如果不是祁墨信誓旦旦说自己医术了得,夫人的身体又确实是越来越不好,其他大夫有束手无策的话。
二月红是万万不会让祁墨见到夫人的。
可现在即便是抱着一丝侥幸,祁墨或许真能治好夫人。
但在夫人身体有所好转之前,他也并不打算和祁墨深交。
所以,他并未多做介绍。
对于二月红这般态度,祁墨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不过并未在意。
他之所以来找二月红,一来是当初看电视的时候,就觉得这两口子着实有些凄惨,动了恻隐之心。二来就是想通过看病,顺理成章地策划首都之行,去见见尹新月。
当下,祁墨也不多说,只是装模作样地给夫人把了把脉,然后问了许多详细情况。
“夫人的病症我已知晓,也有暂时稳定病情的办法,不过想要彻底治愈,却需要一味极其难寻的名贵药材。”
要说二月红夫人到底是什么病?
其实用后世的说法,那就是肺癌。
祁墨之所以敢夸口能够治愈,那是因为他已经暗中驱使真炁试探了一番,发现可以轻易灭杀癌细胞。
之所以说要寻什么难寻的药材,不过是为了首都之行做铺垫。
当然,首都之行,还需要张启山三人从矿山无功而返归来之后,才能促成。
所以,祁墨又说了自己能够暂时稳定病情。
可即便如此,二月红内心也是喜不自胜,直接激动地问道:“先生所言当真?”
祁墨点头:“当真。”
二月红连忙追问:“不知需要哪一味药材,先生尽管说来,二月红便是倾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祁墨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谋划算是成了,微微一笑道:“二爷不必激动,这药材却不是凡物,我亦是不知道何处可寻。”
二月红一听这话,心中更是着急,连连追问:“那先生可知这药材是何模样,叫什么名字?”
祁墨答道:“这味药材名叫鹿活草,和一味极其常见的中药材同名,但却又不是那常见的药材,至于具体如何,只能等寻了来,我才能通过性状气味来分辨。”
二月红闻言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回过身来,对着祁墨道:“药材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在这之前,还要劳烦先生出手止住我夫人的病情继续加深。”
就这会儿时间,他已经将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一遍,最后决定等会儿送走祁墨之后,就出门去拜访解九爷。
解九爷是九门之中经商最成功的,交友广泛,对于各种新奇已经稀有的事物更是了解甚多,如果这长沙城中有人能够找到鹿活草,必然非解九爷莫属。
这边祁墨出手缓解了二月红夫人的病情,其实就是用真炁灭杀了大部分癌细胞。
张启山、张日山和齐铁嘴一行三人却已经到了矿山附近的镇上。
进入镇子后,三人发现这镇子空荡荡的,非常破败。许多古物随意堆放在街道两旁,但就是不见人。
他们正打算找人问问情况,正好遇到一对母子。
那母亲身上背着包袱,从一条巷子中出来,看着似乎也打算离开这里。
张日山见到人,连忙走上前去。
可那妇人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拽着儿子转头就走。
张日山快走几步,越过那对母子,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那妇人见实在走不掉,这才停了下来。
张日山连忙问这镇子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镇上的人都不见了。
那妇人说,前段时间镇子旁边的矿山发生了矿难,镇子上的村民都逃难去了。
张日山又问了一下矿山的具体情况,那妇人又说矿山上来过东洋人,之后指明了矿山的方向,便再不肯多说,急匆匆地离开了。
一听东洋人来过,张启山便知道自己几人没找错地方,决定先将镇子探索一遍再说其他。
又说二月红送走祁墨之后,便出门拜访解九爷去了。
他的徒弟陈皮却是在暗地里做下了好一番大事业。
因为二月红已经决定不在沾染祖业,所以将这些事情都慢慢移交给了他的徒弟陈皮。
二月红自己以及祖上都是土夫子,这陈皮作为他的徒弟,自然也离不开地下的生意。
通泰码头,这个倒卖明器古玩的地方,如今便是陈皮主管。
这天,几位商人来到通泰码头,打算进一些古玩回去倒卖。
他们如同往常一般要求验货挑选,可却遭到了通泰码头伙计的拒绝。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交易了,都觉得没有这样的道理。
码头伙计却说先交钱后看货,是陈皮新定的规矩,而且往后都是这个规矩。
商人们当然不干,这倒腾古玩明器,一旦交了钱,就算是交易完成,就算之后发现是假货赝品,那也就只能自认倒霉。
这样的事情,不让看货,就要收钱,那不是把他们当成冤大头了吗?
双方争执不下,一时不慎便起了冲突。
恰巧,这时被二月红夫人拒绝了好意的陈皮刚好到了码头。
听到商人们叽叽歪歪,还跟码头的工人产生了冲突,便直接将气撒在了这些商人的头上。
他直接摆明车马,说以后码头上有了新规矩。
这规矩就是先给钱,后拿货。
给多少钱,商人们自己看着办,给多少货则是他陈皮说了算,而且不能验货。
并言明,商人们如果能够接受这新规矩,就能继续来码头交易,否则便要另谋出路。
商人们一听这话,顿时慌了。
这长沙城的明器古董,可都是把持在九门手中,这九门虽说是九家,也各有各的堂口,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整体,如果他们拒绝从这通泰码头拿货,只要陈皮放出风去,那其他几家的堂口也不会跟他们交易。
如此一来,不就是硬生生断了这么一条财路?
而且,陈皮接手通泰码头也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了,每次给他们的都是上好的货,从来没出现赝品假货,反而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当即,商人们表示都愿意遵守新的规矩,为此甚至不惜贬低二月红夫妇,想要借此讨好陈皮。
却不想,这陈皮对待外人虽然极其狠辣,但对二月红夫妇却甚是在意,闻言便使出了他的拿手兵器九爪钩,将一名商人当场杀死。
至此,商人们再不敢乱说话,只是战战兢兢地拿了或离开了。
但这世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陈皮的手段,很快便传开了,并因此吸引了东洋人的注意,并直接找上门来。
却说这东洋人为什么会找上陈皮?
原来东洋人一直想要渗透到九门内部,并选择了二月红为突破口。
之所以选择二月红,是因为有他夫人这个致命弱点。
不过这些东洋人显然低估了二月红这个人,即便是以为他夫人治病为要挟,上门了好几次,却连二月红的面都没见上。
而从陈皮和那些商人的对话中,东洋人看到了机会。
经过仔细探查,东洋人发现陈皮很可能对他的师娘,也就是二月红的夫人丫头,非常在意,甚至抱有非分的想法。
如此一来,这丫头就成了二月红和陈皮共同的弱点。
东洋人见不到二月红,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陈皮的身上。
同样的手法,东洋人自称有能够治疗丫头的特效药作为交换条件,让陈皮帮忙引荐二月红。
对于师娘的身体状况,陈皮自然是非常清楚。
这么多年,师娘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可身上的病却总不见好。
现在知道东洋人手里有治疗师娘的药,顿时心动,即便知道东洋人很可能不怀好意,但他还是答应了对方的条件,在他心里,师娘是最重要的,其余的所有的事情都要为师娘让路。
陈皮当晚便回到红府,劝二月红跟东洋人见面。
二月红下午出去拜访解九爷,并未得到明确答复,此时心中正是焦躁的时候,听到这话,顿时便发了火,将陈皮大骂一顿,还罚了跪。
陈皮一行想要救师娘,却不想师父居然如此不配合,心中很是不忿。
丫头正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知道陈皮是担心自己,于是去厨房煮了面偷偷送给陈皮,又万言细语地劝解了一番,并告知陈皮说他师父已经帮自己找了一名医术高超的大夫,经过一番治疗,自己的身体已经轻快了许多,让他不要再去见东洋人。
陈皮吃到了丫头送来的面,心中自是开心不已,但对二月红新找的大夫,能够治疗丫头的病却并不相信,心中只是想着不论怎样,都要从东洋人手中弄来那特效药。
丫头劝过了陈皮,又去劝二月红,说陈皮还小,只是太过担心自己,所以才会做错事,让二月红不要太过责怪陈皮。
有了丫头的劝解,加上祁墨说有治疗丫头的方法,二月红已经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找那鹿活草这件事情上,对陈皮也已经惩罚过了,便也就此揭过此事,并未再多想什么。
张启山三人探索完镇子,并没有什么发现,反倒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正当他们打算找个地方休息的时候,却看到镇子里的一间房子里燃起了篝火。
三人一路照了过去,发现一个院子里有几个外来人士。
他们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钱,向这几个外来人士换取了三碗野菜汤。
吃过晚饭,张启山三人和这几名外来人士已经熟悉了起来,开始打探他们的来历。
这几名外来人士只说他们听说这边有矿山,所以准备来这边混口饭吃,不想前段时间发生了矿难,人都跑光了,他们也准备歇息一夜便离开,另寻生路。
张启山三人又问矿山以及火车的事情。
几名外来人士顿时支支吾吾起来,说矿山的情况他们也不清楚,至于火车更是从未见过,接着便再不肯多说什么,借口明日还要赶路,便匆匆回房睡觉了。
张启山觉得这几个人的神情以及行为举止都不太正常。
因为担心打草惊蛇,他并未声张,只是带着张日山和齐铁嘴跟着进了屋。
进屋后,张启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屋里的人以及环境。
很快,他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中三个人的身上。
这三个人睡觉都没有脱衣服,而且床边的鞋子都是鞋尖朝外,摆放得非常整齐,看样子好像是方便随时离开。
有了这些发现,他暗暗示意了张日山,两人一人上了床,半躺着,一人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表面上是在休息,实际上却是保持着高度警惕,关注着屋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如此谨慎,自然不是没有收获。
第二天一早,被张启山特意留意的三个外来人士,便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出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快速穿好鞋悄然离去。
三人刚刚走出房门,张启山和张日山便同时睁开了眼睛。
张启山示意张日山叫醒齐铁嘴,自己先一步跟了出去。
张启山三人尾随着三个外来人士。
一路追至一处浓雾弥漫之地,张启山他们遭遇了那三个外来人士的偷袭。
所幸,张启山和张日山两人身手不凡,很快便将三个外来人士制服。
当下,张启山断定这三人和火车的事情脱不了干系,可不等他询问逼供,那三人却咬破了提前藏在口中的毒囊自尽了。
虽然没有从这三人口中得到什么信息,但能跟着他们来到此地,就已经算是一种收获。
等到浓雾散去之后,张启山三人探查了一下周围,很快便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条隐藏的铁路。
这条铁路通往深山,看方向,正是昨天那带着儿子逃荒的妇人所指的矿山。
当即,张启山猜测,顺着铁路往前,很有可能就是东洋人做秘密实验的地方。
三人顺着铁路一路向前,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张启山忽然停了下来,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九章 张启山除探矿洞
“嘘!”
随着张启山忽然停下脚步,并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张日山和齐铁嘴都跟着停下来,各自躲到了旁边的墙后。
张启山探头向外看去,铁轨一路向前,延伸进了一个山洞之中,那山洞此时已经塌陷了,看样子应该是有人故意炸塌的。
那塌陷的山洞前,一名老翁正在东张西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他的脚边堆放了一些衣服和长枪。
“佛爷,这老头肯定有问题,要不抓起来问问?”
齐铁嘴小声道。
张启山摇了摇头:“这人已经找了不少东西,如果没有同伙的话,应该要准备离开了,我们不要打草惊蛇,等下跟上他,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当下,三人便躲在了墙后,默不作声。
果然,很快那老翁便如张启山所说,用一根麻绳将找到的东西绑了起来,搭在肩上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张日升三人连忙跟上。
一路跟着走了差不多五分钟,老翁最后进入了一间破败的小院。
在外面等了好一会,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张启山这才带着张日山和齐铁嘴闯了进去。
张启山三人的闯入,吓了正在整理东西的老翁一跳,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往屋里跑。
张日山两步跨出,拦在了他的身前:“别动!”
齐铁嘴已经拿起了一把长枪,做了个瞄准的动作,脸上满是夸张之色:“我的个妈呀,这么多军需啊~!”
张日山对着老翁喝问道:“说,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
“别别别……”
那老翁被张日山的喝问,和齐铁嘴瞄向自己的长枪吓蒙了,抱着头连连求饶,根本就没听清张日山的问话。
齐铁嘴撇了撇嘴,将长枪放下,而后换上了一脸笑容,凑到了老翁身前,宽慰道:“老人家你别紧张,别怕,我们其实就是想问问你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并不会拿你的东西。”
老翁一听这话,顿时放下了手,脱口而出:“这些东西都是我捡来的。”
“什么?”
齐铁嘴被这个回答惊到了,差点没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接着便再次拿起了长枪对准了老翁,喝问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啊你?”
老翁伸手遮住自己的脸,大声辩驳道:“真的,真的是我捡来的啊。”
齐铁嘴自是不信,正要再问,却被张启山抢过了话头:“从哪里捡来的?”
老翁嗫喏片刻,叹了口气:“那地方离我家不远,你们要看的话,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张日山闻言面色一肃,推了他一把:“赶紧走。”
很快,老翁带着三人来到了一处院子外。
院里传来的恶臭,让张启山三人捂住了口鼻。
推开院门,密密麻麻的苍蝇向三人围了上来。
小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让三人一愣,随即让那老翁第一个走进了院子。
老翁同样捂鼻子,嘴里说道:“不关我的事,他们不是我杀的。”
齐铁嘴说道:“我们当然知道不是你杀的,我是问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老翁只说:“半年前,矿上来了一群人,他们给了我一些钱,就把我轰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不过那些人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没敢来这儿……”
“直到前几天,我闻到恶臭,过来一看,才知道死了这么多人。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我就是贪财,不过就偷拿了些他们东西。”
张启山问道:“你见过一辆火车吗?”
老翁说火车就是前几天开出去的。
知道了这些,张启山抽出了匕首。
老翁以为他要杀自己灭口,连忙大叫道:“我就是混口饭吃,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谁知张启山却朝着那些尸体走了过去,用匕首挑开了他们背上破了口的衣服。
其实在他进入院子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些人的死状和火车上那些东洋人一模一样。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些人背上显现出了和火车上那些东洋人一样的纹身图桉。
不过和火车上那些东洋人不一样的是,这里的尸体,头发都被剃掉了。
从周围的痕迹来看,当初杀这些人的人走得很急。
“可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杀了人为什么还要特意剃掉他们的头发呢?”
将所有尸体都查看了一遍的张启山,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一直跟着他的齐铁嘴忽然说道:“这些人的死状和背上的纹身图桉,都和火车上那些东洋人一模一样,会不会他们就是那个秘密实验的试验品?这头发是不是也和那秘密实验有关?”
张启山思索片刻,没想出什么头绪来,只能摇了摇头,暂时将这个问题压在了心底,转而看向那老翁道:“你明知道这些东洋人出现在这里,你却不上报,你真是好大的胆。”
老翁一听这话,又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这不关我的事啊,我人老了,我分不清谁是华夏人,谁是东洋人。”
对于老翁的这个说法,张启山不置可否,但也没有继续深究,话锋一转:“这些都不重要,但你既然对这个矿山这么了解,那么就一定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进的矿山,现在马上带我们过去。”
老翁犹豫了一下,却被张日山推搡着向外走去。
很快,张启山三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老翁是要带他们去之前那个被炸塌的山洞,顿时停了下来,对着老翁好一番威胁恐吓。
老翁见实在蒙混不过去,这才磨磨蹭蹭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不久来到一片坟地。
走到坟地中央,老翁的脸上满是挣扎的表情,回头看向张启山三人道:“三位爷,这矿山里面怪得很,去不得啊……”
“别废话,赶紧带路!”
不等他说完,张日山便打断了他,而后一把将他推着向前走了好几步。
老翁却怎么也不肯往前走了,不过他的向一块墓碑瞟去的目光却出卖了他。
张启山顺着老翁的目光,掰开他看的那块墓碑,露出了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
齐铁嘴一看洞口是一座坟,心中就有些发毛,掐算片刻,直说这里乃大凶之象,劝张启山不要进去。
张启山哪里会听,和张日山押着两人进了通道。
不一会儿,几人来到了一扇铁门前。
铁门被焊死了,门里有一尊神像。
经过辨认,齐铁嘴说这是天尊老母神像,是玄贯道里最重要的神,有人把她摆在这里,一定是想要镇压什么东西。
老翁看都不敢看那神像,只是劝张启山等人不要继续往前走。
张启山听了这话,更是坚定了继续探索的想法,并且连连追问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老翁顶不住张启山的追问,终于说出了一段往事,牵连出了这矿洞之中的一扇青铜门。
原来那老翁祖上几代都是靠挖矿为生,到他父亲那时,被东洋人雇佣,进入矿山进行采挖。
有一天,他们挖出了一道青铜门,门上刻着“入此门者,必当放弃一切希望”。
东洋人见到这扇门后,赶走了所有的矿工,自己带人进入了门中。
矿工们哪里肯就这么走远,都藏在了青铜门外,想着等东洋人出来,如果他们带着宝贝,就干一票大的。
谁知,没过多久,进入青铜门的东洋人便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
这些东洋人出来之后,很快便关停了矿山,全部撤走了。
至于那青铜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听完这个故事,原本一直吵着要回去的齐铁嘴居然贡献出了一瓶盐酸,腐蚀了被焊死的铁门。
三人再次押着老翁向矿洞里面深入。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处山洞中,这个山洞高度虽然不过两米,但却很是宽阔,里面杂七杂八地放着很多东西,一处靠墙的位置,更是有一个个手臂粗木架子,木架子上栓了许多结成环的绳索。
齐铁嘴好奇过去看了看,不小心踩到一小块石头,一个趔趄向旁边倒了下去。
等他起身的时候,感觉手摸到了一根木头,低头看去,发现木头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被刀砍出的痕迹。
他一骨碌站了起来,凑到张启山跟前,急声说道:“佛爷,这里大凶,而且前面没路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张启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一路进来都有岔道,这里这么大,肯定不会就这么没路了,而且你知道我不信命的,还是赶紧四处看看吧。”
齐铁嘴拽着张启山来到那木头跟前,指着上面的刀砍的痕迹说道:“这木头上面的每一道坎儿,就代表着吊死一个人,这洞里这么多麻绳,那得吊死多少人?这好端端的一个矿洞,为什么会吊死那么多人?”
“啊,别过来,别过来啊……”
一进洞就躲到了墙角的老翁听了这话,只觉眼前都是阿飘,直接便尖叫着,连滚带爬地朝着来路跑去。
张日山准备去追那老翁,却被张启山拦住了:“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就算追回来也没用,而且这里应该就是他知道的最后的地方,接下来,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齐铁嘴羡慕了看了一眼远去的老翁,咽了口口水,说道:“佛爷,咱们真的还要继续往下走啊?”
“当然,赶紧找路吧。”
张启山说完便走开了。
齐铁嘴忍不住看向了张日山,张日山也不理会他,打开手电在这山洞中开始转悠起来。
很快,张启山便发现一口水缸有些奇怪。
水缸里装满了水,他曲指在外壁上敲了一下,缸里的水波却违反常理,从中心内向外扩展。
“副官,枪!”
“砰!”
从张日山手中接过枪,张启山抬手举枪,由上向下对准水缸底部开了一枪。
水缸里的水开始旋转起来,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消失不见,可周围的地上却没有水迹。
“这水缸下面,应该就是继续向前的通道。”
张启山说着,一脚将水缸蹬倒。
水缸下面露出了一个双掌大小的洞口。
洞口太小,人根本就下不去。
张启山招呼着张日山将洞口挖开,发现下面果然是一条通道。
等待片刻,不见通道中有什么异常,张启山直接跳了下去。
齐铁嘴磨磨蹭蹭地不想下去,却被张日山推了一把。
“啊,哎幼~”
没有防备的齐铁嘴摔了个马趴,也不起身,就那么趴在地上,抬头向张启山告状:“佛爷,你这个副官欺负我,你也不管管啊?”
可不等他说完,最后下来的张日山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
“哎幼~我的腰断了~”
顿时,齐铁嘴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嘘!”
忽然,张启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唔!”
张日山连忙捂住了齐铁嘴的嘴。
通道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一下,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因为此时他们都没动,但却听到了一些声音。
“唔唔~”
齐铁嘴掰开了张日山捂着自己嘴的手,说道:“佛爷,我怎么觉得这声音那么耳熟呢?”
说完又仔细停了一下,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这是唱戏的声音!”
这话一出,三人都是面面相觑。
张启山和张日山也都听出来了。
不过很快,声音消失了。
三人开始打量起这条通道来,他们发现这条通道比上面走过的粗糙很多,年代也久远很多。
“看着支撑木架的腐朽程度和墙上的痕迹来看,这条通道应该是清初时期建造的。”
“这不应该啊,那时候哪儿有火车跟铁路?”
“我在想,那些棺材是东洋人制造的,还是开矿时发现的?”
“东洋人不会清初就来这里开矿了吧?可如果不是东洋人的话,挖出这条矿道的到底是什么人?”
“……”
三人说出了各自的发现和猜测,可是都没有答桉,只能顺着矿道一路向前。
一路上,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听到有人在唱戏,可等他们要找声音来源的时候,那声音又会瞬间消失,实在是诡异得很。
第十章 墓室 飞蛾 族徽
陈皮为了治疗师娘的特效药,劝说师父二月红和东洋人见面,不曾想二月红严词拒绝并责罚了他。
他的心中自是不忿,觉得师父太过死板。
不过不忿归不忿,他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东洋人手中的特效药。
所以他再次找上了东洋人,提出由自己来代替师父,哪怕是为东洋人效力也在所不惜。
谁知东洋人根本看不上陈皮,反而一番冷嘲热讽。
性格暴戾的陈皮哪里受得了这些,直接便跟东洋人动起手来。
不得不说,陈皮的身手确实了得,不仅将一众东洋人打得落花流水,更是直接抓住了他们领头的,威胁她交出特效药。
但陈皮并不知道,东洋人早就将他查了个底儿掉,知道他很是在意师娘,现在被抓住,不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再次以特效药相威胁,说自己如果死亡,那他就再也别想拿到特效药。
陈皮无奈,只能放开那领头的,并答应回去之后继续尝试劝服二月红。
……
张启山一行顺着通道,来到一间墓室之中。
这墓室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尸骸,地面上被挖了很多坑。
“火车上那些棺材,应该就是从这些坑洞中挖出来的。”
看到坑洞大小和形状的张启山,稍稍一想,就知道了这些坑洞的来历。
“我觉得这里就是陪葬墓,而整座矿山很可能是座大墓……”
张启山说着蹲下身来,在一堆比较松散的泥土中扒拉了一下。
一柄洛阳铲从泥土中露了出来。
另一侧的张日山也有了相同的发现。
两人拿起各自发现的洛阳铲,张启山道:“这东西重量不轻,比我的还好,看来这里应该已经有我们的前辈来过了,是个灌大顶的大活动,人数一定不少。”
“我们的前辈来过?还是大活动?我怎么没听说过?”
齐铁嘴很是疑惑。
九门组织虽然松散,但一般有什么大活动,大家基本都会知会一声。
当然,如果真的发现了确切的大墓,也许会故意隐瞒,但这长沙城就这么大,加上真要下大墓,一定需要不少人手,俗话说人多口杂,就算能够瞒过一时,之后肯定也会走漏消息。
但齐铁嘴可从来没听人说过矿山大墓。
对于齐铁嘴这个问题,张启山同样很是疑惑,但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就在这时,之前在通道中听到的唱戏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的声音,不但清晰,而且有了明确的方位,是从一道被土埋了半截的大石门里传来的。
三人到了石门前,齐铁嘴却再次胆怯了,任凭张启山怎么说,他死活就是不肯进去,而且他还有自己的说法。
说是这墓大凶,他们三人之中,只有张启山命格够硬,而且自带三昧真火,闯一闯这墓或许还能全身而退。但自己算命的行当是泄露天机有损阴德的事情,如果进去一定凶多吉少。
张启山一听这话,也不再勉强,并让张日山留下陪他,自己一个人进了石门。
张启山进入石门之后,好半天都没什么动静。
等在门口的齐铁嘴,想起了当初张启山单人独闯龙潭虎穴,从东洋人手里救出自己,这么多年对自己也是关照有加。
心中一番挣扎之后,他决定和张日山一起进去,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再不济,也要将张启山劝出来。
却说那石门里面,是一条向下的阶梯,阶梯尽头是另一扇石门。
张启山下了阶梯,伸手一推,那石门便开了。
石门之后,是比陪葬墓大了许多的另一间墓室。
这间墓室虽然大,除了中央已经被打开的石椁之外,周围空荡荡的,四面的墙壁上满是蛛网。
张启山进入墓室,来到石椁前看了看。
和他的猜测一样,石椁中的棺材已经被搬走了,空无一物。
根据石椁的大小,他想起了那口哨子棺。
正在此时,齐铁嘴和张日山也进入了墓室。
“佛爷,亏我在外面担心了这么久,这里居然什么都没有,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那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这间墓室一定有古怪。”
张启山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这间墓室,想要找出声音的来源。
齐铁嘴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听了这话,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四处查看起来。
这间墓室虽大,却只有一具空了的石椁。
很快,张启山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墓室的顶部。
而齐铁嘴却走到了正对着石门的墙壁跟前。
依稀之中,他好像再次听到了那唱戏的声音。
“佛爷,声音好像是从这面墙后面传来的。”
招呼了一声张启山,也不等他回应,齐铁嘴便伸手扒拉了一下墙上的蛛网。
刚刚转过头来的张启山,看到他的动作,心里一惊,大声制止道:“别乱动!”
他的提醒,终究是迟了一步。
齐铁嘴的手已经将蛛网扒开了一块。
一瞬间,挂满了墓室墙壁的蛛网瞬间亮了点点光芒。
“簌簌簌簌……”
密密麻麻的飞蛾从蛛网中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张启山三人看到的光芒,正是这些飞蛾身上的荧光。
那些荧光是飞蛾身上的粉末,随着飞蛾摆动翅膀,不停从空中洒落下来。
“不好!捂住口鼻!”
张启山只是微微吸进了一点粉末,便觉得脑袋一沉,连忙摇了摇舌尖,用痛觉让自己清醒过来。
“簌簌簌簌……”
飞蛾不停从蛛网之中飞出,很快便在那空空如也的石椁上空,形成了一朵“黑云”,而后几个盘旋之后,朝着最里面的齐铁嘴扑了过去。
见到这一幕的张启山,顾不上多想,朝着齐铁嘴便冲了过去。
此时的齐铁嘴左手用围巾捂住了口鼻,右手不停在身前来回横扫,挡开扑过来的飞蛾。
冲过来的张启山一把拽过齐铁嘴,转头就向大门跑去。
“簌簌簌簌……”
无尽的飞蛾调转方向,向两人扑了过去。
张启山右手用力,将齐铁嘴直接甩到了门口,并大声道:“副官,带八爷先走!”
“佛爷!”
张日山扶起齐铁嘴,却并未第一时间执行他的命令。
墓室里的飞蛾实在是太多了,想要带着齐铁嘴安然离开,必然要关闭石门。
可一旦关闭石门,墓室中就剩下了张启山一个目标,即便他的身手不凡,可又如何能够抵挡?
张启山自然明白张日山的心思,可现在情况紧急,继续拖下去,三个人谁都走不了。
所以,他再次厉声道:“这是命令!”
张日山虽然无奈,但也只能搀着齐铁嘴出了墓室,而后关上了石门。
“卡擦!”
“簌簌簌簌……”
正如张日山担心的那样,石门关闭之后,所有的飞蛾瞬间调转方向,向张启山扑了过去。
此时的张启山已经脱下了自己的皮衣,将其当成武器,每一次挥动,都会打落一大片飞蛾。
也不知道那飞蛾是什么品种,被打落在地后,仅仅停歇片刻,便再次振翅起飞。
发现了这一点的张启山面色很是难看。
他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很快就会力竭。
“唰!”
又一次挥动衣服,打落了一片飞蛾,他靠着墙壁向右侧跨出两步,空着的左手从墙上取下了一支火把。
火把入手冰凉。
是金属制成的火把!
张启山心中燃起了希望,而后用力将火把顶端杵在墙上,勐地向前一拖。
“呲啦~”
包裹在火绒之外的金属圆环被磨得火星四溅,接着便“腾”地燃烧了起来。
火焰的出现,让张启山有了喘息之机。
因为所有的飞蛾瞬间转移了目标,朝着不过巴掌大小一团的火焰扑了过去。
“啪啪啪啪……”
一开始,接触到火焰的飞蛾并不多,瞬间便被点燃了翅膀,而后坠落在地,扑腾几下就没了动静。
“簌簌簌簌……”
更多的飞蛾扑了过来,将火把完全包裹了起来。
火把熄灭了。
飞蛾扑火,飞蛾太多,扑灭了火把。
“呲啦~”
张启山不敢怠慢,再次用摩擦的方式点燃了火把。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他将火把当成了武器,不停舞动的同时,缓缓向大门的方向挪去。
“啪啪啪啪……”
张启山刚刚离开墙壁几步,便有数只飞蛾撞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接着就感觉脖颈处有些瘙痒了起来。
皮肤过敏还是粉末有毒?
张启山心中一惊,连忙强忍着瘙痒感退回了墙壁边,而后背靠着墙壁,向左侧移动。
直接穿过墓室,肯定最近,也能最快到达门口。
可真要从中间过去,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要承受多少次撞击,如果飞蛾身上的粉末有毒,就算能出去,也很有可能就要毒发身亡了。
他只能选择靠着墙走,虽然差不多多出了一倍的路程,但这样能确保自己不会再接触过多的粉末。
当张启山移动到齐铁嘴之前扒开的蛛网处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蛛网后的情形。
蛛网后面并不是光滑的墙面,而是一层铺满了墙壁的毛发。
鱼子大小的虫卵,密密麻麻地附着在毛发上。
飞蛾都是从蛛网中飞出来的,很显然,这些虫卵,就是飞蛾还未孵化的卵。
当然,对于已经打算离开的张启山来说,这些虫卵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被齐铁嘴扒开的蛛网下方的毛发之中,有一块如意头纹的玉。
是二月红家的族徽。
来过这里的前辈是二月红家的?
这个疑问在张启山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此时的他根本顾不上多想,只能一把将那族徽连同周围的毛发一把抓起,然后继续贴墙而走。
随着张启山不停挥舞火把,一只只飞蛾的翅膀被引燃,在地上留下了一团团火焰。
依然在墓室中飞舞的飞蛾,分出了一部分,向地上的火焰扑去。
扑向火焰的飞蛾再次被引燃,让地上的火焰更加旺盛。
察觉到这一点的张启山面色一喜,随即加快了挥舞火把的动作。
地上的火焰越来越多,烧得越来越旺。
压力顿减的张启山再次挥舞了几下火把,见空中的飞蛾已经不成规模,索性一扬手将火把扔了出去,然后也不贴着墙走了,直接大跨步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可眼看到了大门跟前,张启山只觉浑身乏力,脑袋一沉。
已经迈出一半的腿一软,张启山整个人向前扑在了关着的石门上。
离开墓室的齐铁嘴和张日山并未走远,只是上到了石阶之上,一起关注着石门,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啪嗒!”
门开了,张启山的身体正好卡在了两扇门的中间。
“佛爷!”
“佛爷!”
张日山和齐铁嘴惊呼一声,随即也顾不上飞蛾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石门前,将张启山扶了起来,然后不停呼喊着他的名字。
可此时的张启山已经陷入昏迷,任凭两人如何呼喊,都没有任何反应。
“先出去再说!”
齐铁嘴当机立断。
两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带着张启山从坟里爬了出来。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张启山就要离开,可没走两步,前面一具尸体,让两人停下了脚步。
只见之前给他们带路的老翁,此时正趴在地上,背上破了几个洞,周围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
“唰唰唰唰……”
坟地前方的一处土坡之上,忽然冒出了一群身穿黑衣,手持冲锋枪的人。
这些人站定之后,没有一丝犹豫,便直接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
所幸,那土坡距离齐铁嘴三人还很有一段距离,密集的子弹并未射中三人,却将周围的草木打得四处乱飞。
“趴下!”
张日山提醒的同时,转身将张启山连着齐铁嘴一同扑倒在地。
“哒哒哒哒……”
站在土坡上的黑衣人丢失了目标,但依然没有停止射击,而是一边扣动扳机,一边向三人围了过来。
“你带佛爷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解决他们。”
张日山扑倒了张启山和齐铁嘴的瞬间,一个翻滚,躲到了一块石碑后,留下一句话后,猫着腰钻进了前面的草丛。
第十一章 二月红救张启山
齐铁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张启山拖到了一块墓碑后,躲避黑衣人的枪击。
张日山钻入草丛后,一边向周围扔出石头,扰乱黑衣人的视线。一边快速猫腰前行,很快便跨越了近百米的距离,绕到了黑衣人身后。
“卡卡!”
走在最后的一名黑衣人手中的冲锋枪传来两声空响,那黑衣人停下脚步,卸下弹夹,正准备将备用的装上去。
“唰~”
看准时机的张日山奋力跃起,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匕首,直直朝着黑衣人的后脖颈刺了过去。
“呲啦!”
听到动静的黑衣人,刚刚转过半个身子来,匕首已经刺入了他的颈动脉,顿时鲜血飚射而出。
张日山落地的瞬间,松开了匕首,一扬手将黑衣人手中,刚刚换好弹夹的冲锋枪抢了过来,然后顺势一个翻滚,再次隐入了草丛之中。
“哒哒哒哒……”
前方的黑衣人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的同时,直接扣动了扳机。
密集的子弹,射进了张日山消失的草丛中。
“唰~”
“哒哒哒哒……”
已经快速绕到了黑衣人侧面的张日山,站起身来的同时扣动了扳机。
和黑衣人面无目标的射击不同,冲锋枪在张日山手中化作了收割机,如同割草一般收割这黑衣人的生命。
几个呼吸的时间,所有的黑衣人都中弹倒地。
“哒哒!”
“哒哒哒……”
谨慎的张日山并未放松,而是快步走上前去,在每个黑衣人的胸口和背后都补了几枪,直到确认这些黑衣人已经完全没了声息,这才将手中的冲锋枪一扔,快步向齐铁嘴和张启山隐藏的地方跑去。
“八爷,出来吧。”
此时的齐铁嘴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又听到张日山的叫喊,当即站起身,吃力地将张启山扶了起来,口中说道:“副官,我们先带佛爷回城找大夫。”
张日山已经到了近前,闻言直接来到张启山身前,转过身去:“佛爷昏过去了,让我背着走得快些。”
“好!”
齐铁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就刚刚将张启山拖到墓碑后,然后又扶起来,他就已经觉得有些吃不消了,此时自然没有意见,连忙帮着将张启山扶到了张日山的背上。
“嗯哼~”
张日山背起张启山正准备离开,张启山忽然一声闷哼清醒了过来。
“不要找医生,带我去二爷府上,他有办法救我。”
说完这句话,张启山再次陷入昏迷。
张日山和齐铁嘴对视一眼,随即快步向坟地外走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带着张启山回到了镇上。
他们没有任何停留,张日山带着张启山上了一匹马,齐铁嘴自己骑一匹马,牵着自己的小毛驴,回返长沙城。
三人却是不知道,坟地后方的一条环山路上,一名洋人用望远镜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看在眼中,一旁停着的轿车的后座上,一台留声机正播放着二月红经常唱的那首曲子。
张日山和齐铁嘴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红府。
红府管家见到张日山背着张启山进来,连忙将人带到客厅,也不用吩咐,自己便一熘小跑着去后院找二月红去了。
很快,二月红赶到客厅,“佛爷怎么了?”
“二爷,佛爷出事了,还请二爷出手相救。”张日山的声音中满是焦急。
二月红见张启山没有出声,就知道不好,一边靠近查看情况,一边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带他去医馆?”
齐铁嘴着急道:“是佛爷昏迷之前让我们来找你的,你就先别管这些了,赶紧看看他怎么样了。”
二月红查看了一下张日山的情况,发现身上没有什么外伤,转头看向张日山和齐铁嘴问道:“没有外伤,佛爷为什么会昏迷?”
张日山连忙回答道:“我们去了矿山,发现了一间墓室。墓室里有很多蛛网,八爷不小心碰到蛛网后,蛛网中飞出了很多飞蛾。佛爷让我和八爷先离开,自己留下对付飞蛾,等佛爷出来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了。出了矿山之后,佛爷清醒过一次,让我们不要找医馆,直接来二爷府上,说你有办法救他。”
“对对对……”
齐铁嘴在一旁连连点头。
“你们去了矿山?!”
二月红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好几度。
齐铁嘴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口中滴咕着“又不是我自己愿意去,是佛爷硬拉着我去的……”
张日山则是保持沉默。
二月红见状也不再多说,转过身托起张启山的右手,摘下了手套。
“这是什么?!”
看到张启山手掌的瞬间,齐铁嘴忍不住惊叫出声。
张启山的指甲缝隙中,长出了一撮撮黑色毛发。
那些黑色毛发,如同一条条极细的蛇一般,不停摆动着身躯。
“我劝了佛爷那么多次,让他不要去矿山,为什么就是不听?”
二月红的语气中满是怒其不争的意味,接着便叫过管家,让他准备火盆、镊子、雄黄酒和热水。
很快,管家将东西拿来了。
此时的张启山的双手双脚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
二月红先是将酒精倒在了张启山指甲缝隙处,那不停蠕动的黑色毛发瞬间向下垂去。
“还好,只是刚刚寄生,但愿能够全部清除。”
见此,二月红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对着张日山和齐铁嘴道:“我要把这些东西拔出来,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你们等下一定要把佛爷按住了。”
“好!”
两人应声,张日山走到了椅子后,直接展臂将张启山牢牢箍在椅背上。齐铁嘴则是将张启山的手腕用力按在扶手上。
二月红见两人已经准备好,左手托起张启山的手掌,右手拿起镊子夹住了他指甲缝中长出的黑色毛发,慢慢用力向外拉。
“唔~”
昏迷中的张启山闷哼的同时,身体开始挣扎起来。
从指甲缝隙中拉出来的黑色毛发,被一层暗红色的血液包裹着,长度超过了二十公分。
当黑色毛发被完全抽出来的时候,二月红直接将其扔进了旁边的火盆里。
黑色毛发遇火既然,眨眼间便化作了灰灰,让客厅中弥漫起一股尸臭味。
“怎么这么臭?”
齐铁嘴忍不住松开了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墓里的脏东西,能不臭么?”
二月红解释了一句,正准备处理其他几根手指。
“唔唔唔~”
没了齐铁嘴的束缚,张启山的挣扎的幅度大了不少,右手挣脱了二月红的手,向后缩了回去。
“按住!”
二月红瞪了齐铁嘴一眼,厉喝道。
“好!”
齐铁嘴不敢还嘴,连忙松开了捂着鼻子的手,再次牢牢将张启山的手腕固定在椅子扶手上。
十分钟后。
张启山双手十根手指长出来的毛发,终于被完全拔除。
二月红将雄黄酒倒入了装着热水的盆里,端到张启山身前:“将佛爷的手放进去,按住!”
齐铁嘴和张日山一人一边,将张启山的手臂死死抱在怀中,然后把他的手用力按进盆中。
“呲啦~”
一瞬间,混合着雄黄酒的热水冒起了阵阵白烟,同时发出了烙铁入水般的声响,直让人头皮发麻。
“唔~啊……”
张启山先是一声闷哼,而后大叫了起来,身体更是剧烈挣扎起来,如果不是双脚还被绑在椅子上,指不定已经挣脱了两人的束缚。
几个呼吸之后,白烟缓缓消散,张启山也安静了下来。
二月红这才移开了水盆,让张日山两人送张启山去客房休息。
安置好张启山,齐铁嘴忍不住问道:“二爷,那些头发已经被拔出来了,佛爷应该没事了吧?”
二月红点头:“应该没事了。”
张日山:“二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二月红沉吟片刻,终于还是说道:“上次佛爷带着那枚南北朝的戒指去梨园的时候,我就劝过佛爷不要继续往下查,没想到你们还是找到了那座古墓……”
张日山:“二爷您知道矿山中有古墓?”
二月红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天看到戒指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东西是矿山古墓中出来的,因为我的祖辈曾经从那矿山古墓中,带出了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当时我之所以不愿多说,是因为那次进入古墓中的六名先辈,只有一位逃了出来,而且已经疯了。”
“按辈分来说,那次领队进入古墓的,是我的舅老爷。出事之后,我的父辈曾经进去找过,但只发现了舅老爷一个人的尸体,他的身上、血管中布满了之前那种黑色毛发,甚至侵入了七窍。”
齐铁嘴插话道:“那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二月红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开始赶人。
“现在佛爷的情况虽然已经稳定了下来,但我也没有十成把握能够完全根除那东西,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还是赶紧带他去看看大夫吧。”
齐铁嘴和张日山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他们深知二月红的脾性,既然他不愿意说,就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带着张启山离开。
送齐铁嘴三人离开之后,二月红就进入了自己的密室。
第二天从密室中出来的时候,二月红叫来了陈皮,将一封关于矿山古墓资料的信交给他,让他暗中送到张启山府上。
陈皮自从上次在东洋人面前吃了瘪,就一直想着,怎么才能从东洋人手中,得到治疗师娘的特效药。
却不想那东洋人今天下午居然再次找上了他,想让他打探张启山受伤的具体经过。
从二月红手中拿到信后,他并没有直接送往张启山府上,而是自己抄录了一份,带着去找了东洋人,想要用来交换特效药。
东洋人虚与委蛇,将陈皮带到了一处商会之中,让他在大厅中等候。
片刻之后,大厅中出现了一伙黑衣人,想要硬抢他手中的书信。
也不知道东洋人是不是傻,在陈皮手上吃了几次亏,依然没有吸取教训。安排的黑衣人,被陈皮打了个落花流水,如果不是人数太多,怕是连拖住陈皮都难。
或许是意识到了安排失误,又或许是不想徒增伤亡,曾在矿山外出现过的洋人出现在大厅中,平息了这场打斗。
据那洋人自己介绍,他叫裘德考,他的手里有能够治疗陈皮师娘的特效药。
裘德考表示,只要陈皮把信交给他,他就帮陈皮的师娘治病。
陈皮将信将疑,意识到对方迫切需要自己手中的书信,于是提出先治病,后给信。
裘德考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陈皮跟裘德考约定了时间,离开后,将书信原件送到了张启山府上。
齐铁嘴和张日山昨天带着张启山离开红府后,便去了医馆,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便将张启山送回了张府。
经过一夜的休息,张启山已经醒来,并从张日山口中得知了自己昏迷之后的事情。
虽然很是疑惑那些黑色毛发到底是什么,但终究是信息有限,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头绪。
加上并未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便将这件事情压在了心底。
晚上,张启山进了书房,发现书桌上多了一封信。
看过书信后,张启山找来了齐铁嘴。
齐铁嘴一眼便看出信中那些歪歪扭扭、故意更改的字迹,就是二月红的手笔。
知道信是二月红写的,张启山再无疑虑,决定再次前往矿山探查。
不过有了上次吃亏的经历,这一次,他谨慎了许多。
让齐铁嘴先行一步,去查探矿山附近情况的同时,派出张日山去查找矿山的各种资料。
张启山三人忙碌的同时,陈皮也没闲着。
先是提前打探了二月红出府的消息,然后趁机带着裘德考来到了红府。
经过几句简单的介绍。
丫头知道陈皮居然专门为自己找来了洋医生治病,心中很是欣慰。
虽然自祁墨治疗之后,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但陈皮既然都已经将人带来了,她也不好拒绝,于是配合着裘德考给自己诊病。
第十二章 四门齐访祁墨
红府。
裘德考打开医疗箱,先是拿出血压仪帮丫头量了血压,又用压舌板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她的喉咙,就开始一顿忽悠。
什么食欲不振、早起无力、浑身疼痛做噩梦什么的说了一大串。
听着裘德考的话,陈皮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无他,实在是裘德考说的这些现象,她师娘身上都有。
丫头自上次祁墨出手治疗之后,这段时间已经轻松了很多,除了偶尔会感到轻微的疼痛之外,其他症状都已经消失了。
不过听裘德考说出了自己身上这么多症状,不由也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陈皮,你请的这位先生好厉害,一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裘德考先生,你既然看出了我师娘的病症,那一定也有救治之法,还是赶紧帮师娘治疗,也好让师娘早日康复,少受病痛的折磨。”
裘德考听着两人的话,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脸认真地对着丫头说道:“夫人,您的病是因为劳累操心过度,导致的慢性综合疲劳症,也就是你们中医所说的体虚。”
“体虚?听上去应该是身体虚弱的意思,那我为什么会感觉到疼痛?”
丫头有些疑惑。
裘德考笑道:“这是因为夫人你的情况已经发展到比较严重的地步。”
陈皮一听这话,就忍不住了,急切道:“裘德考先生,那你能治好我师娘吗?”
裘德考点了点头:“这种病虽然很难根治,不过我这里有治疗这种病的特效药,一针见效,用药之后,这些症状就会完全消失。”
说着从医疗箱里拿出了一只安瓿瓶,继续道:“这就是治疗这种病的特效药,需要静脉注射”。
那安瓿瓶和一根食指差不多大小,瓶身上有一串外语,瓶中的液体完全透明。
“太好了,师娘的病终于有得治了。”
陈皮忍不住欢呼出声。
丫头白了他一眼:“陈皮,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让你师父看见,估计又要说你了。”
陈皮讪讪一笑,扣了扣后脑勺。
接着,裘德考给丫头注射了药物。
很快,丫头感觉到身上残存的轻微的疼痛感确实是消失了,已经确信那特效药确实有效,而且很是惊奇特效药的效果会这么快,忍不住对着陈皮道:“陈皮,我真的好了,我一点都不疼了。”
陈皮对着裘德考点了点头,随即连连道谢。
裘德考客套了两句,说是丫头的病还需要继续用药,并留下了往后两个月的剂量和注射器。
张启生在府上养伤,齐铁嘴去探查回来,告知那矿山下的大墓,是一座人形墓。
这人形墓非常特殊,跟人一样有奇经八脉。
根据墓中的机关类型,又分为活人墓和死人墓。
这活人墓,机关设置分布,有一定的规律,只要能够找出规律,想要进去并不难。
但如果是死人墓,那就难了。
这死人墓中的机关完全随机,很难找到规律,谁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
出了古墓的凶险,齐铁嘴还发现矿山外这段时间出现了不少东洋人,虽然不清楚他们的具体目的,但一定没什么好事儿。
张启山听完,意识到就凭他和齐铁嘴以及张副官三人,就算再去矿山,大概率还会是之前一样的结果。
可现在东洋人再次出现在矿山,不知道正在酝酿什么阴谋,于是决定再次请二月红出山。
对于请二月红出山,齐铁嘴自然很是赞同,但他更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非常大。
要知道,当初二月红为了丫头,那可是名扬整个长沙城。
张启山也知道现在丫头病重,想要请二月红出山很难,但矿山的事情,涉及东洋人的秘密实验,不能就这样放弃。
正在他冥思苦想如何才能说服二月红的时候,齐铁嘴提出找解九爷想想办法。
巧的是,齐铁嘴刚刚说到解九爷,张日山就带着解九爷到了。
原来,军方派出了一名军官到长沙城,这人叫陆建勋,正好是张启山的政治对头。
陆建勋到了长沙城,了解到了张启山不但是长沙城的驻防官,暗地里更是九门的首领,于是便动了心思,想要拉拢九门,瓦解张启山暗中的势力。
在陆建勋看来,九门不过是一个松散的组织,但却不知道九门中人其实非常团结。
他派出去拜访其他八门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吃了闭门羹,不但没有见到主事人,更是有几人受了伤。
他亲自上门拜访解九爷,虽然见到了人,但也仅仅是见到了,礼没送出去就被下了逐客令。
解九爷来张府,也是为了矿山外忽然出现的东洋人。
交谈后,解九爷了解到了张启山的难处,提出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劝不动二月红,便从他的夫人丫头身上着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正好,此时二月红正在梨园,于是一行人直接去了红府,拜会丫头。
张启山询问了丫头的身体情况,知道她已经有所好转之后,将矿山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矿山中有东洋人想要的东西,如果一旦被他们得手,长沙城就危在旦夕。所以我们要在东洋人之前将矿山中的东西拿到手,这样才有机会保护长沙。”
解九爷帮腔道:“佛爷之前已经去过一次,但这矿山实在是太过邪门,所以才来求二爷出手相助,因为只有二爷的祖辈曾进过矿山,对矿山有一定的了解。”
听完两人的话,丫头很是纠结。她是个温柔善良的人,知道长沙城可能会有危险,自然不想袖手旁观。
可相比这些,她更加在意自己的丈夫。
当初,在自己最无助,只剩下绝望的时候,是他救了她,给了她一个家。
两人在一起后相濡以沫、恩爱有加,只是可惜了自己身体不好,到现在都还没有孩子。
如果自己劝他出手,他肯定不会推辞,可是那样一来,他就要面对未知的危险。
毕竟,就连张启山这样的人去了矿山都没能全身而退,里面的危险可想而知。
想了好一会儿,丫头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二爷的那些祖辈,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
张启山一脸严肃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真的让东洋人阴谋得逞,整个长沙城都将面临一场灾难。我张启山以自己的性命担保,必保他平安回来,还望夫人能够鼎力相助。”
丫头沉默了,她想起了当初自己在祠堂外,听到的二月红为祖宗上香时说的话。
她记得清楚,丈夫说自己身体不好,很可能是因为他祖上掘墓倒斗祖德有亏,报应到了自己身上,所以决定往后不再沾染祖业。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抬头对着张启山二人道:“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二爷早已决定与世无争,我也只求一心陪伴二爷左右,这件事情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张启山沉默了。
解九爷还是忍不住尝试着道:“事关重大,夫人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话音未落,丫头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呼吸变得急促,同时开始咳嗽。
外面听到声音的丫鬟进来,看见丫头的模样,转身便对着外面大声道:“管家,快拿夫人的药来!”
很快,管家拿着裘德考给的特效药来了。
注射过后,丫头的情况平缓了下来。
张启山和解九爷这才松了口气,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显然不便再多做强求。
只能将话题再次转移到了丫头的病情上。
经过几句简单的询问,两人让丫头安心养病,便提出了告辞。
离开前,解九爷拿走了已经抽空的安瓿瓶。
在张府等着张启山和解九爷归来的齐铁嘴,见到两人回来后便沉默不语,说道:“看你们这样子,应该是应了我卜的那一卦,不过现在是时不待我,你们不能就这么不说话啊。”
张启山闻言,强打起精神看向解九爷:“九爷,想到怎么请二爷出山了吗?”
解九爷摇头道:“按照夫人如今的身体情况,请二爷出山已成死局。”
“相比请二爷出山,我倒是更加担心他和夫人。二爷对夫人用情极深,若是夫人有了三长两短,他必然不会独活。”
张启山颔首:“二爷一向感情用事,为了夫人轻生,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解九爷叹了口气:“所以说这是个死局,夫人在二爷不出山,夫人不在二爷出不了山。”
张启山林忽然道:“我看你走的时候,拿走了那个药品,你知道那是什么药?我看好像很有效果。”
解九爷从怀里掏出被手绢包起来的安瓿瓶:“这根本就不是治病的药。”
张启山坐直了身体:“怎么说?”
“西医称此药为吗啡,有极强的镇痛作用,除此之外,并不能治愈任何疾病,时间长了,反而会形成依赖。夫人用这药,想必是受了那洋医生的蒙骗。”
解九爷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道:“说起医生,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张启山和齐铁嘴同时看向解九爷。
“前几日,二爷曾来找过我,说是请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能够治疗夫人的病,托我寻找一味极其珍贵的药材。正好早上我收到消息,说这药会出现在几日后首都的一个拍卖会上。”
“因为陆建勋的缘故,我竟是忘记将这件事情告知二爷了,现在想来,这很可能是请二爷出手的一个机会。”
解九爷说着,看向张启山:“佛爷,不如我们去梨园找二爷一趟?”
“好!”
张启山已经站起身来。
很快,三人在梨园的后台见到了二月红。
听解九爷说已经有了鹿活草的消息,二月红当即给客人退了今日的戏票,并将后几天时间都空了出来,就要前往首都参加拍卖会。
解九爷拦住了雷厉风行的二月红,将吗啡的事情告知于他,而后又提出要跟二月红口中医术高明的大夫见上一面,分辨对方是否真有能力治好丫头,以免白费功夫。
二月红思索之后,觉得甚是有理,直接带着几人去了祁墨让人送来的地址。
到了地方,几人发现这是一套很大的四合院。
几人正准备上前敲门,却见大门自动向两侧打开了。
直到大门完全打开,也不见有人出来,几人有些犹豫是否要进去。
就在这时,院中传来了一道有些懒散的声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几位请入门直行,来客厅相见。”
解九爷眼中满是犹疑之色。
二月红、张启山和齐铁嘴,已经跨过门槛向里走去。
解九爷连忙追了上去,并开口询问道:“佛爷、二爷、八爷可是认识这宅子的主人?”
“认识!”
二月红、张启山和齐铁嘴异口同声。
解九爷一愣,还要再问。
张启山已经打断道:“这是一位奇人,进去见到你就知道了。”
二月红道:“佛爷也认识祁先生?”
“不仅认识,祁爷还救过我和佛爷呢。”
齐铁嘴说着已经加快了脚步。
张启山、二月红和解九爷此时都是各有心思,也没有再说话,都是加快了脚步。
穿过前院,进入垂花门,几人已经看到了正躺在一把逍遥椅上晒太阳的祁墨。
“祁先生!”
张启山、齐铁嘴和二月红同时站定,拱手施礼。
慢了一步的解九爷,知道能让三人同时施礼的英俊男子,定不是凡人,也连忙拱手一礼,只是不好再说话。
祁墨止住了逍遥椅的摇摆,坐直身体,伸手指了指小几旁的四张凳子:“佛爷、二爷、八爷、九爷请坐。”
等几人坐定,祁墨将倒好的四杯茶送到四人面前,笑道:“佛爷、二爷矿山一行可有收获?”
张启山和齐铁嘴对视一眼,由张启山答道:“矿山之下有座大墓,启山学艺不精,却是空手而归,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祁墨不置可否,转而看向二月红:“二爷可寻到了那鹿活草?”
二月红张了张嘴,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向了一旁的解九爷。
第十三章 北上首都
见二月红看向自己,解九爷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于是对着祁墨拱了拱手道:“祁先生,我们已经得到消息,五日之后,首都新月饭店拍卖会将会出现鹿活草,只是不知祁先生是否真的有把握治好二爷夫人?”
作为九门中的智力担当,解九爷做事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
祁墨能否治愈丫头,关系到能不能请二月红出山,关系到东洋人的阴谋,甚至几十万长沙城百姓。
如果真的要去首都参加新月饭店的拍卖会,还需要动用一定的资源获取专用请柬,颇为费事。
所以在这之前,他要先确定祁墨是不是真的有把握治好丫头的病。
张启山、齐铁嘴和二月红都不好问这个问题,只有他这个第一次跟祁墨见面的人开口比较合适。
祁墨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向解九爷道:“想必这位就是智绝无双的解九爷了,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二爷比较好,想来夫人经过我上次的治疗,这段时间的病情应该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现在只要寻来鹿活草,以其入药,根治夫人的病不是问题。”
几人闻言,都是面色赧然。
沉默片刻后,还是二月红开口道:“经过祁先生的治疗,内子这段时间的病情确实有了很大的好转。但前几日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心急他师娘的身体,急病乱投医,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个洋医生,为内子注射了西医中的镇痛药吗啡。”
“我们得知这个情况后,唯恐此药会对内子的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才急着来见先生,一来是想请先生再次出手帮内子诊断一番,二来也是告知先生鹿活草的消息。”
祁墨听完,沉吟道:“夫人的情况我自有把握,上次的治疗,我已经杀灭了她体内大部分的病菌。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用了其他的药,只要药效不是太过勐烈都不会造成病情反复。当然,如果二爷不放心,我走上一趟也是无妨,但我觉得与其这样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拿到鹿活草,直接根治夫人的病。”
祁墨这话,让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张启山、解九爷和齐铁嘴的内心,是比较赞同祁墨的想法的,毕竟早点拿到鹿活草,就能早点治好丫头,他们就能顺势请二月红出山,弄清矿山中到底有什么东西。
但他们又亲眼看到了丫头那难受的模样,而且究根结底,造成丫头如此难受的还是张启山和解九爷,所以现在自然不好先表态。
至于二月红,则是觉得有些两难。
他既担心夫人的病情,想要让祁墨再次出手诊治一番,确定病情。
又害怕这样会让祁墨以为自己不信任他。
幸而,祁墨见几人不说话,主动开口道:“看来极为还是不太相信祁某的话,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去二爷府上走一趟,免除极为的后顾之忧可好?”
“多谢先生!”
二月红露出了笑容,起身对着祁墨躬身一礼。
当即,祁墨跟着几人再次去了红府。
运转真炁,查探过丫头体内癌细胞只是比之前扩散了一小部分。
祁墨再次动用真炁,将扩散出来的癌细胞灭杀,只留下了一丁点,转头对着几人道:“夫人的病情并未恶化,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再用其他的药为好。”
“先生放心。”
二月红又是躬身一礼,然后对着一旁的管家和丫鬟肃声道:“管家、春桃,先生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从现在开始,不能让夫人再接触外人,更不准再用来历不明的药物。”
“是,二爷!”
管家和丫鬟异口同声。
之后,二月红带着几人来到客厅,商议去首都取药的事情。
据解九爷说,这新月饭店举行的拍卖会很是特殊,没有专用的请柬,根本就不让进。
当然,能够出现在这拍卖会上的东西,也都不是凡品。
这次拍卖会的请柬已经发放完毕,他们想要参加拍卖会,要么跟熟人一起进去,或者动用资源跟别人换,又或者用钱买。
当然,还有一个不是选择的选择,直接出手硬抢。
一开始,二月红是想看看有没有熟人手里有请柬,跟着一起去。
但解九爷说他已经问过,自己认识的人,这次都没有收到请柬。
这个选择自然是不能了。
二月红便动了用资源换或者用钱买的心思。
可解九爷又说,这次拍卖会,很多人就是冲这鹿活草去的,势必会将鹿活草炒出一个极高的价格,现在用资源换取或者用钱买,到时候如果钱不凑手,那就不美了。
二月红一想也是,于是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选择:从别人手中硬抢。
解九爷不愧他智绝无双的名号,早已查明了有一个人手里正好有这请柬,并已经查到了他会乘坐火车前往首都。
这人叫彭三鞭,来自大西北,靠倒卖沙石为生,善使一条长鞭,跟十二个结拜兄弟被人称为西北十三少,在西北颇有声名。
经过一番商议,几人决定在火车上夺取请柬,以免走漏了风声,到时候新月饭店不认这张抢来的请柬。
祁墨顺势提出自己也准备去见识见识这新月饭店,说不定还能在拍卖会上发现什么好东西也不一定。
对此,张启山几人自然没有意见。
因为时间紧急,他们还要赶去西北开往首都的必经之路上,等待彭三鞭乘坐的火车,所以张启山、二月红、齐铁嘴和祁墨四人当即便准备出发。
不承想,回后院跟丫头告别的二月红出来的时候,居然将丫头一起带出来了。
张启山很是不解,开口问道:“二爷,你们这是?”
“丫头说自己也有很久没有出门了,想和我们一起去首都走走……”
二月红看了丫头一眼,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一旁的丫头见状,怕二月红为难,主动解释道:“是我知道大家要为我的病奔波,心中实在放心不下……”
“好了!”
二月红忽然打断,先是对着张启山躬身一礼:“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会包下和那彭三鞭同一趟火车的两间包厢,到时候丫头留在包厢中,应该不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影响。事成之后,佛爷所求之事,我二月红定不会推辞。”
张启山躲开了这一礼,然后一步上前将二月红扶了起来:“二爷客气了,一直以来,九门都是同气连枝,事关夫人,我自然会全力以赴。”
二月红递给张启山一个感激的眼神,又转向了祁墨。
祁墨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澹然一笑,抓住了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祁墨看似只是抓住了二月红的胳膊,但二月红却再也弯不下腰,只能说道:“祁先生两次出手救治内子,实在是无以为报,若是真能治愈内子,只要是二月红有的,先生尽可取之。就算是让我以命相抵,我也绝无二话。”
祁墨再次摇了摇头,看了看欲言又止,一脸担心的丫头,道:“二爷和夫人亢俪情深,世间罕见。能够治愈夫人的顽疾,也算是我的一番功德,只希望二位能够白头偕老,让我见证这世间的真情真性。”
当即,张启山、齐铁嘴、祁墨、二月红和丫头一行五人,前往火车站,乘上了当天开往西北的列车。
三日之后,下午三点。
“qi~哐~qi~哐……”
火车匀速行驶,车厢中的人们昏昏欲睡。
一间包厢中,祁墨五人都在。
张启山和祁墨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二月红站起身,看向要留在包厢中的丫头和齐铁嘴,叮嘱道:“丫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八爷,丫头就交给你了,劳烦你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丫头:“二爷,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齐铁嘴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彭彭”响:“夫人交给我,二爷你就放心吧。”
“彭!”
二月红转身出了包厢,关上门后对着祁墨和张启山点了点头,向前面的车厢走去。
他们早已经探明,彭三鞭这次包下了四个包厢,带了十好几人。
他自己独占一个包厢,此时刚刚吃过饭不久,应该快要休息了。
为什么不选择晚上下手?
一来是时间不允许。
二来晚上火车上会开灯,反倒是不利于行动。白天火车穿越隧洞的时候,就会陷入黑暗之中。
他们早就选好了地方,几分钟后,火车就会途经几个隧洞的路段。
此时他们要做的,就是提前到达预定的位置。
只等火车进入隧洞,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
“qi~哐~qi~哐……”
已经到了彭三鞭所在车厢顶部的祁墨,听着车轮压过铁轨接缝处时发出的声响,定定看着越来越近的隧洞。
“嗖~”
“唰唰唰唰唰~”
在火车进入隧洞的瞬间,祁墨右手抓着火车顶上靠窗户位置的一处凸起,一个翻身钻进了提前看好的敞开的窗口,进入了这节车厢的中段。
与此同时,各自等在这节车厢两头的张启山和二月红推门进入了车厢。
此时的火车刚刚进入隧道,车厢过道上的几个人,还没有适应光线的变化。
祁墨落地之后便保持静默不动,侧耳倾听车厢中的动静。
忽然,车厢两头各自传来一声闷哼。
祁墨知道这是张启山和二月红动手了,当即一步跨出,一个掌刀,将一名看穿着明显是从西北来的男子击晕。
眼看那男子就要倒地,他左手一探,拽住了那男子的手臂,轻轻一推,让他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
不得不说,彭三鞭这人很是霸道。
坐个火车,不但带了十几号人充作保镖,更是不让这节车厢其他包厢中的旅客在过道上停留。
这十几个人,大部分在包厢中休息,过道上留下了三个人警戒。
但这正好给祁墨三人提供了便利。
“唰~”
火车驶出了隧道,三个留在过道上警戒的人,此时都已经趴在了窗边的小桌上。
祁墨转头对着张启山和二月红点了点头,随即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彭三鞭所在的包厢门口。
“唰唰唰唰唰~”
火车再次进入隧道的瞬间,祁墨瞬间开门进入包厢。
独占包厢的彭三鞭此时正靠坐在一张床上,中央的小桌上,放着还剩半瓶,连盖子都没盖的酒。
嗅到一股酒气的祁墨微微皱眉,随即走上前去。
不管彭三鞭是醉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他还是伸手在他后勃颈上按了一下。
就这一下,彭三鞭怕是到了首都也醒不过来。
夜能视物的祁墨,进入包厢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彭三鞭怀中似乎放着个长方形的东西,猜想应该就是拍卖会的请柬。
现在彭三鞭已经陷入昏迷,他自然不会客气,他怀里加力果那长方形的东西取了出来。
翻看了一下,果然是请柬,祁墨准备转身离开。
当他的手搭上包厢房门把手的时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转身看向了彭三鞭。
他依稀记得,原剧之中,这人虽然丢了请柬,但最后还是赶到了新月饭店,还大闹了一场。
你道这人为何如此胆大妄为?
都是因为新月饭店的老板,准备招他做女婿。
一想到如此不修边幅,粗犷无比的家伙,居然能被新月饭店的神秘老板看中,祁墨就觉得很是不解,但更多的是觉得这是对尹新月的侮辱。
所以,祁墨回身走到了窗口,打开了窗户。
“唰唰唰唰唰~”
一阵巨大的噪音响起,祁墨忍受着这让人烦躁的声响,贴近窗口向前看了看。
前方一抹亮光越来越近,他瞬间将昏迷的彭三鞭提了起来。
“唰~”
“嗖!”
火车冲出隧道的瞬间,祁墨双手一扬,将彭三鞭从窗口扔了出去。
为什么选择火车刚出隧道的时候将他扔出去?
因为这样一来,这家伙会受伤,但不会死,算是给他个警告。
再者。
火车刚出隧道,光暗快速变换之下,后面车厢的人会陷入短暂的致盲状态,看不到有人被丢下了火车,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第十四章 抵达 曲如眉
将彭三鞭扔下火车后,祁墨回到过道,对着守着后面车厢门的张启山,转身向前面的车厢走去。
很快,三人回到包厢。
“老张,找到三爷了没有?”
“还没。”
“赶紧加快速度,去前面看看。”
“……”
不一会儿,包厢外的过道上,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带着西北口音的吆喝声。
听着声音远去,张启山和二月红同时看向祁墨,眼中满是不解。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祁墨微微一笑:“彭三鞭被我扔下车了。”
张启山身为长沙城驻防官,对于这样的事情倒是司空见惯,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二月红现在一心想着拿到鹿活草,治愈丫头,加上知道这彭三鞭不是什么好人,对此也没有什么感觉。
倒是一直待在包厢中的齐铁嘴,听到这话顿时瞪圆了双眼,看向祁墨的同时,心中暗道:看来这祁先生不但杀粽子厉害,对付人也足够狠辣,那彭三鞭居然就这么被扔下了火车,要是运气不好,估计直接就没了。
同时也不停在心里念叨着,以后可千万别得罪了这主儿,不然指不定怎么收拾自己。
两个小时后,火车在一处站台停靠了十分钟,看到彭三鞭带来的那群保镖全都急匆匆地下了火车,几人都放松了下来。
齐铁嘴忽然对着祁墨伸出了大拇指:“祁先生,高啊!”
祁墨不解的看向他。
齐铁嘴连忙解释了几句。
原来,看到彭三鞭带来的人都下了车,他终于想到了祁墨将彭三鞭扔下火车带来的好处。
彭三鞭被从火车上扔下去。
运气好的话,就断个胳膊断条腿。
运气不好,命就直接没了。
如果是前者,想要等这群手下找到他,少说也要花上几天的时间。
到那时,张启山他们早就参加完拍卖会,甚至回湖南了。
彭三鞭要是想报复,先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谁下的手,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敢去长沙。
如果是后者,那就更是省去了所有的事情,等他那群手下找到他的尸体,估计就要散伙了。
总归一句话,无论是哪种结果,祁墨的这个操作,免去了他们这次首都之行的所有后顾之忧。
祁墨听完他的分析,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扔彭三鞭下火车,他根本就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看那家伙不顺眼罢了。
就算那家伙知道了是自己对他下的黑手,自己也完全不惧,只要他敢来报复,他祁墨就敢直接给他活埋了。
……
两天后,首都火车站。
站台上视线最好的地方,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尹新月女扮男装,被一群手下簇拥着。
一名丫鬟将一盘水果递到了他的面前,说道:“小姐,火车还有会儿才到,您先吃点水果,跟我们说说那准姑爷是什么人呗?”
尹新月闻言,狠狠瞪了那丫鬟一眼:“说什么呢?什么准姑爷,都是没影的事儿,你们一个个的都别乱说。”
说完这话,她觉得心里越发不得劲儿,嘴里也忍不住抱怨道:“也不知道我老爹吃错了什么药,非要让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另一名丫鬟听了这话,连忙劝道:“小姐,老爷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管他做什么,肯定都是为了着想,咱们还是先看看那彭三鞭的模样,没准儿是个美男子也不一定呢。”
尹新月傲娇道:“都说了让你们别叫我小姐了,看不见我身上穿的什么衣服是吧?今儿我倒是要看看那家伙到底长什么德行。他要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别让我让他还不了兜着走。”
“小……少爷……”
丫鬟还想说些什么,但尹新月直接摆手打断了她:“对了,我让准备的牌子呢?”
丫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对着前面招了招手。
几名身穿新月饭店服工作服的男子,连忙拿着一个牌子走上前来:“少爷。”
“谁让你们穿工作服来的?这不火车站的人都知道是我们新月饭店的人来接人了吗?赶紧下去换掉。”
尹新月先是噼头盖脸一顿骂,然后看向了为首的男子手中拿着的牌子。
看到牌子上的“曲如眉”三个字,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牌子不错,赶紧去把工作服换了。”
为首拿牌子的男子闻言,并未第一时间执行尹新月的命令,而是看向了之前劝解尹新月的那名丫鬟。
尹新月作为新月饭店的唯一继承人,身边的丫鬟就有五个。
一个大丫鬟,四个贴身丫鬟。
这些丫鬟可不简单。
这大丫鬟,负责安排尹新月的衣食住行以及一切事物,与其说是尹新月的丫鬟,还不如说是她的私人管家比较贴切。
四个贴身丫鬟,都各有所长,也都不是简单之辈,负责尹新月的安全起居。
尹新月这次出行,可谓是摆足了阵势,不但把自己的五个丫鬟全带来了,还带上了棍奴,也就是穿着工作服的几名男子。
新月饭店能在首都独占鳌头这么多年,自然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这棍奴和听奴就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武装安保力量。
听奴耳力超群,能够听到五十米外苍蝇的振翅声,一般负责情报搜集。
棍奴棍术精绝,个个身手不凡,负责武力输出。
因为尹新月性格比较跳脱,她的父亲担心她掌握这些力量会闯祸,所以特意吩咐了下面的人做事的时候,要先征求大丫鬟的意见。
大丫鬟见棍奴看向自己,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去准备。等棍奴离去,这才看向尹新月,问道:“少爷,我们不是来接彭三鞭的吗,这曲如眉又是谁?”
尹新月没有回答,只是得意一笑:“他彭三鞭要是不认识这曲如眉,可就别怪我尹新月不认识他彭三鞭。”
“呜~呜呜……”
远处传来了火车的汽笛声。
“小姐,来了来了……”
围在尹新月身旁的贴身丫鬟一边叫着,一边探头向远处看去。
“来了就来了,赶紧让他们准备好了,到时候听我命令行事,不要轻举妄动。”
尹新月瞪了几人一眼,然后转身面对火车驶来的方向,用手掏了掏耳朵,滴咕道:“彭三鞭,甭管你长得长的方的圆的扁的,只要入不了我的眼,就算是有天王老子的通行证,也休想踏我进新月饭店一步。”
这婚事虽然是她爹定下的,但她尹新月可不会就这么湖里湖涂的,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这次来火车站之所以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一是为了安全。
另一个,就是那彭三鞭如果不合她的意,准备棍奴给他一点教训,警告一番,然后扔出首都去。
……
火车停稳后,因为祁墨几人所在的车厢都是包厢,所以乘客并不多。
经过商议,祁墨一行五人分成了两队。
祁墨、张启山和齐铁嘴一队,乔装进入新月饭店参加拍卖会。
二月红则是带着丫头去新月饭店附近找个旅馆住下,时刻关注新月饭店的动静。
这样安排,是为了预防到时候事情不顺利,二月红能在外面给他们照应。
祁墨三人下车后,第一时间便看向了站台。
他记得尹新月带了一群手下,弄了个“曲如眉”的牌子,来接彭三鞭。
齐铁嘴下车后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看到有接彭三鞭的牌子,忍不住吐糟道:“佛爷,祁先生,不是说这新月饭店是首都最有钱的地方吗,怎么连个接站的人都没有,难不成要让我们自己走着去不成?”
祁墨朝着牌子的方向扬了扬头:“接站的人在那儿。”
齐铁嘴打眼一看,便摇头道:“祁先生怕是搞错了,人家接的是曲如眉。”
“古代词人牛希济曾作,‘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这‘曲如眉’正好暗合新月,指的就是新月饭店。”
张启山先是解释了一些曲如眉的来历,而后眉头一皱,沉吟道:“只是这首词是借物喻人,抒发男女间的相思之苦,新月饭店为什么会‘曲如眉’这三个字?”
“到底是不是,过去问问就知道了,走吧。”
祁墨说着,已经向那牌子走了过去。
另一边,尹新月和她的丫鬟们已经看到了乔装的祁墨三人。
几名贴身丫鬟叽叽喳喳道:
“小姐,是不是那几个人?”
“是他吗?”
“小姐,最先下来的那个长得最好看……”
“第二个下来的也不错……”
“第三个不行,还戴眼镜,一看就文弱书生,一定不是准姑爷……”
“……”
眼看祁墨三人已经到了棍奴跟前搭上了话,尹新月带着几个丫鬟躲到了一根柱子后,探头向外看去。
此时的尹新月,看向祁墨的眼神已经温柔似水,哪儿还有之前“凶狠”的模样。
已经确定了棍奴就是来接彭三鞭的祁墨三人,跟着棍奴向外走去。
忽然,祁墨脚步一顿。
他察觉到了一道炙热的目光。
等他转头看去,却发现那个方向除了一根柱子之外,并没有什么人。
但柱子下方有些异常的阴影,却出卖了一切。
如果所料不错,刚才那道目光应该就是尹新月无疑了。
不过对方既然无意出来相见,他自然也不会揭穿。
祁墨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随即快步向外走去。
柱子后。
见到祁墨三人已经快要离开站台,一名丫鬟提醒尹新月道:“小姐小姐,他们都走了,你快下命令啊。”
尹新月连忙探出头去,正好看到祁墨的背影消失在一处拐角,隐藏在墨镜下的双眼之中不由闪过了一抹失望之色。
大丫鬟见状,心道小姐动心了,但面上确实不动声色,反而跟着提醒道:“小姐,如果再不动手的话,就追不上了。”
尹新月显然有些神思恍忽,随口说道:“算了,让他们撤吧。”
“不是说要绑他吗?”
“对啊?”
两名丫鬟很是不解,之前小姐还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现在怎么就这么把人放走了?
尹新月闻言回过神来,转身有些扭捏地说道:“其实,仔细想一想,这个彭三鞭也没做错什么啊,棍奴他们出手一向没什么分寸,到时候如果下手太重可就不好了。而且这彭三鞭看起来,好像也没传言中的那么坏,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是等弄清楚再说吧。”
这话,让几个丫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尹新月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刚才那番话,一开始只是想着敷衍敷衍几个丫鬟,可越说,她就越感觉这件事情真的是这样,完全将自己要绑架彭三鞭的想法忘到了九霄云外。
可抬头看到几个丫鬟都是一脸懵逼的模样,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似乎转换的有些太快了,于是一下提高了音量:“你们觉得咱们还没跟人家互相了解,就把人绑架了,这正确吗?这合适吗?这合理吗?”
“不正确……”
“不合适……”
“不合理……”
几个丫鬟面对这连环三问,直接来了个否认三连。
看着几个丫鬟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尹新月这才满意地道:“所以嘛,咱们还是赶紧跟上去,先找棍奴问问情况再说。”
看着尹新月已经向外走去,四名贴身丫鬟同时看向了大丫鬟:“姐,你说小姐是不是看上了那彭三鞭啊?”
大丫鬟笑问:“你们知道谁是彭三鞭吗?”
四个贴身丫鬟同时摇头。
大丫鬟又问:“那你们觉得小姐知道谁是彭三鞭吗?”
四个贴身丫鬟再次摇头。
“虽然不知道谁是彭三鞭,但小姐的态度已经表明,她看中了那三人中的一个,至于是不是彭三鞭,其实并不重要。就老爷对小姐的宠爱,肯定不会勉强小姐的。”
大丫鬟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快步向尹新月追了过去。
四个贴身丫鬟再次面面相觑,接着便一边向尹新月追去,一边滴咕起来:
“你说小姐到底看上谁了?”
“我觉得是第一个。”
“我也觉得是第二个。”
“先别管小姐到底看上了谁,小姐都已经走远了……”
“……”
第十五章 假司机试探假彭三鞭
话说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尹新月,因为不满父亲安排的亲事,专门跑到火车站准备绑架彭三鞭。
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彭三鞭在半路就已经被扔下了火车,等待他的将是未知的结局。
拿着彭三鞭的请柬,准备去参加新月饭店举行的拍卖会的,已经是祁墨三人。
为了掩饰身份,三人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
尹新月见到乔装过后的祁墨长得风流倜傥,立即对其心生欢喜,便把伏击一事就此作罢。
已经心动的尹新月,赶在祁墨几人之前出了火车站,扮成了开车的司机。
祁墨三人被棍奴带到轿车旁时,尹新月墨镜下的眼睛一亮,朝着三人迎了上去。
为首的棍奴对着尹新月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小新,你负责将这三位贵宾接回新月饭店,我们坐后面的车回去。”
说完回头对着祁墨三人点了点头,也不等三人回应,便快步向后面的车走去。
齐铁嘴咂了咂嘴:“佛爷,我怎么觉得新月饭店安排的这接站的好像很怕我们,这着急忙慌的,就跟我们会吃人似的?”
张启山若有所思,但没有说话。
祁墨却是看了看已经迎上来的尹新月,心中暗笑:这新月饭店的大小姐,确实挺有意思,在站台上偷看了他们不说,这会儿还扮上司机了。
尹新月见棍奴远去,连忙上前对着祁墨三人拱手道:“三位爷辛苦了,欢迎你们来到我们大首都,我是你们的司机小新,接下来我将送三位爷前往新月饭店,路上大概需要一个小时,三位爷可以在车上稍作休息或者看看沿途的风景。”
张启山有些奇怪地看了尹新月一眼,心中有些纳闷,这新月饭店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难道这就是新月饭店的特色?
祁墨只是对着尹新月微微一笑。
倒是齐铁嘴,作为长沙九门之中,自认嘴皮子功夫第一的人,听了尹新月这一番话,瞬间便来了兴致,上前一步说道:“哟,新月饭店出来的小子,难不成都是人精不成?一会儿作诗一会儿说书的……”
却不知尹新月对他根本就没兴趣,墨镜下的一双眼睛就一直盯着祁墨,现在听到他说话,瞬间便打断道:“爷,您要是喜欢的话,我还能唱曲儿呢,要不我给您来一段儿?”
齐铁嘴张了张嘴,随即摆手道:“行行行,唱曲儿就算了,咱们还是赶紧上车吧,等到了地方,少不了你的赏。”
“哎,谢谢三位爷,请。”
尹新月对着祁墨三人躬身一礼,随即转身打开了车门。
“爷,您先请。”
张启山见车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向旁边跨了小半步,将后面的祁墨让了出来。
祁墨愣了一下。
在火车上,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由张启山扮演彭三鞭。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张启山居然将他摆在了第一位,这不是擅自更改剧本吗?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此时不方便询问原因,还是等到了新月饭店再说,所以便微微颌首,随即上车。
张启山见祁墨上车,看了齐铁嘴一眼,然后朝着副驾驶的位置努了努嘴,然后从车尾绕到了另一边。
“彭!”
“彭!”
两声关门声,让真正暗自欣喜的尹新月回过神来,压抑着心底的喜悦,小跑着坐上了驾驶位。
一开始,车里很是安静。
但很快,情绪已经平复下来的尹新月就发现,祁墨三人的行为举止和皮肤样貌都不太像西北人。
她眼睛滴熘熘一转,一边开车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三位爷,我听说这大西北天气恶劣,经常是飞沙走石,毒辣辣的太阳更是能把地皮都晒开花,不知道三位爷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儿啊,居然将自己的皮肤保养得这么细腻柔嫩?”
祁墨三人闻言,都是暗道不好。
来之前,只想着衣着方面,忽略了容貌这一点。
张启山和祁墨都没说话,但却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副驾驶的齐铁嘴。
感受着身后如同的刀子一样的两道眼神,齐铁嘴干咳一声,说道:“小弟啊,你说的那都是平常人家,我们在西北,那可是大门大户,不用受那风吹日晒。现在可不比以前了,如今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人,在我们那儿也不在少数,一点儿都不稀奇。”
“原来如此,倒是小的见识短浅了,还望三位爷见谅。”
原本就已经开始怀疑三人的尹新月,听到这明显就是敷衍的话,心中的怀疑更甚,但表面却丝毫没有显露,反而给三人赔了个不是。
齐铁嘴心中暗道,可算是把这茬儿湖弄过去了。
但却不想尹新月居然再次开口问道:“小的总听人说大西北如何如何,这还是头一次接待大西北来的贵宾,不知那大西北可有什么名胜风景?”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齐铁嘴,再次紧张了起来。可这次,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侧头看向后座的祁墨和张启山。
张启山微微摇头,从怀里掏出几块银圆,打算用钱封口。
看到他的动作,祁墨拦住了他,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要说西北的名胜风景,倒确实不少,比如青海湖、茶卡盐湖、察尔汗盐湖,又比如鸣沙山月牙泉、敦煌莫高窟、张掖丹霞、以及莲花山塔尔寺等等,小兄弟若是有机会,可以去西北走一走,见识见识这些难得的美景。”
“原来大西北真的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要是要时间,我一定要去看看……”
祁墨的话,让尹新月心中的怀疑稍减,但并未完全确信他就是彭三鞭,只听她又接着道:“青海湖,盐湖什么的我倒是听过几次,倒是不知这张掖丹霞是个什么地方,又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
祁墨心中暗叹,这尹新月果然了得,也不知道原剧中是不是已经看破了张启山和齐铁嘴的身份,只是碍于那门不情愿的婚事,所以才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不过他心中可是一点都不慌。
要知道这其他的不好说,但说道这西北的旅游景点,他还就真是了解了不少。
一来是前世信息大爆炸,网络上各处风景名胜的照片数不胜数。
二来他在上个世界,可是去过秦省,也亲眼见过那黄土高坡,以及沿途的很多风景。
所以,面对尹新月的追问,他不紧不慢地答道:“这张掖丹霞,是由红、黄、橙、绿、白、青灰、灰黑、灰白等多种鲜艳的色彩,构成的一种特殊地貌。结合当地的沟壑和山丘,赶上天气好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一个层理交错、色彩斑斓、灿烂夺目的童话世界。”
尹新月听到这里,知道要从这方面问出什么来是不可能了。
要真接着往下问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一来未免太过刻意,如果这三人真是西北来的彭三鞭,到时候可就有些不太好收场了。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尹新月没有再说话,而是开始认真开车。
祁墨三人顺利进入了新月饭店。
饭店内遍地的达官贵人,处处歌舞升平,充满了奢靡的气息。
齐铁嘴忍不住咋舌道:“这新月饭店果然不愧是首都最有钱的地方,就这一栋楼和里面摆的东西,怕不是就能顶上整个长沙九门。”
祁墨对于这些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看了两眼,便道:“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晚上更加热闹,我们还是先去楼上休息一下,晚上再下来吧。”
“好!”
“也好!”
张启山和齐铁嘴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三人去了前台。
忽然。
“欢迎彭三爷!”
前台两侧站立的服务员们同时鞠躬行礼,让三人都是一愣。
最先反应过来的祁墨微微颌首,随即到了柜台前。
“彭三爷,三位的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
柜台中一位领班模样的女子说完,看向了一名候在一旁的服务员。
“三位请!”
服务员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在前带路。
服务员将三人送到四楼,打开一间房的房门,又指了指相邻的两间客房,说道:“彭三爷,这三间房就是专门为三位准备的,您们远道而来,可以先休息一下。当然,如果三位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通过房间的电话,或者每层楼的服务员转达,我们会准备好一切。”
祁墨不置可否,随意摆了摆手,示意服务员离开。
服务员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返身关门的时候,还留下了一句,“对了,晚上楼下会举行酒会,三位可以自行前往。”
“彭!”
房间的门被关上了。
祁墨三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齐铁嘴一边左右张望,一边说道:“佛爷,您还别说,像新月饭店这么讲究的地方,咱长沙城还真没有。”
张启山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新月饭店自开店以来,已经有过百年的历史,它的来历、背景一直是个谜。改朝换代,它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越来越稳固,这些无不说明这个地方深不可测,所以我们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
“没您说得这么邪乎吧?”
齐铁嘴显然不太相信,毫不在意地道:“我觉得这就是一家高级饭店,专门供那些达官显贵消遣,之所以搞着这么神神秘秘的,无非就是一些噱头,想要从那些人大把撒钱出来罢了。”
祁墨忽然道:“八爷如果真是抱着这种心态的话,恐怕就要吃大亏了。”
齐铁嘴心中一惊,连忙追问道:“祁先生这话怎么说?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祁墨微微一笑,看向张启山道:“不知佛爷有没有看出来,无论是在火车站接我们的,还是刚才守在前台的,以及带我们上来的那个服务员,行走之间都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很显然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张启山点头道:“没错,这一点我一开始就发现了,无怪乎这新月饭店能历经百年,依然屹立不倒,反而越发昌盛。所以我才说这才行事要万分小心,因为一旦出错,我们想要安然离开,恐怕会很艰难。”
听到两人都这么说,齐铁嘴顿时不说话了,不过那一双眼睛却滴熘熘地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墨继续道:“新月饭店能够历经百年而不倒,肯定有非同寻常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只是新月饭店放在明面上的力量,其暗中的力量应该远远不止如此。”
说完这些,他停了下来,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张启山听出祁墨的话中似乎暗有所指,再看他的动作,显然是表示自己不会参与自己和老八的行动,虽然觉得失去了一个身手不凡的帮手有些遗憾,但也并未强求,开始思索起接下来的打算。
这次来首都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有很多人都是冲着鹿活草来的。
二月红虽然身家不菲,但很多都是不动产,能够抽出来的现金有限,和首都这些达官贵人相比,怕是不可同日而语。
想要通过拍卖会,正常获得鹿活草,很不现实。
所以,在拍卖会开始之前拿到鹿活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里是首都,新月饭店又拥有不俗的安保力量,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鹿活草,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最起码,到现在为止,他们连那鹿活草放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张启山想了很久,都没能理出什么头绪来。
不自觉地看了祁墨一眼,见他正在闭目养神,于是站起身道:“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先生应该想要休息了。老八,我们回我们的房间。”
对此,祁墨无动于衷。
张启山几人现在明显是打算在拍卖会开始前,盗取鹿活草。
如果不出意外,尹新月以后将会是他的伴侣。
这鹿活草是新月饭店的,尹新月是新月饭店的继承人,四舍五入一下,现在的鹿活草那就是他祁墨的。
张启山想要偷他的东西,他不出手阻止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帮他们偷自己的东西却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