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旧时红颜
为了庆祝本次招商会的胜利召开，青河县委在白云宾馆举行了庆祝舞酒会，除了在青河的企业人士代表外，还邀请了昨天晚会的承办和演出方新纪元娱乐公司的高层和尚未离开青河的艺人参加。
虽然舞会现场准备了各种食品，但参会的大多数人都是填饱了肚子再赴会的，比如杨毅，下午的常务会议结束后，他就是吃过晚饭才过来的。毕竟这是舞会，不是聚餐，谁还能真在这祭五脏六腑啊。
杨毅进门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杨毅一路走过来，认识和不认识的都纷纷和他打着招呼。杨毅看了看，吴鹏飞在最里面，他的旁边站着卫慧。
“卫总，昨天的晚会很成功，祝贺你。”杨毅走到卫慧身前，她正和吴鹏飞交流着什么，见杨毅过来，已经笑着转过了脸。
“杨县长，这次的招商会很成功，祝贺你。”卫慧显然心情不错，已经没有了和杨毅前两次见面时的拘束，不动声色的和杨毅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原封不动的把杨毅的话还给了他。
“哈哈，那就同贺，干杯。”杨毅接过侍者递过来的杯子，和卫慧碰了碰，现在的卫慧看起来就比之前两次见到的要顺眼得多，好像更漂亮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不见了，耳朵上还戴上了晶莹剔透的耳坠，一身白色的晚礼服更显得成熟妩媚。
“吴书记，杨县长看起来比您风趣啊。”卫慧举杯抿了一口，她刚才和吴鹏飞聊了半天，吴鹏飞却并不像之前在晚会上看到的那样健谈。昨天晚会开始之前，吴鹏飞的致辞她可是亲耳听到的，那绝对是慷慨陈词，现场可是掌声一片。
“卫总说的可是大实话，杨县长不是看起来比我风趣，是确实比我风趣。”吴鹏飞笑呵呵的和杨毅碰了一杯，他的心情不错，尽管上午王运城给他添了堵，但那毕竟只是一个小插曲，整个招商会的过程还是让他欣慰的。他在青河这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如此的盛况，这都是杨毅这个年轻人的功劳啊。
“吴书记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杨毅笑着举杯，和吴鹏飞一样，他也是带着愉快的心情来的。
“呵呵，杨县长还有一项比我强，卫总怕是不知道吧？”吴鹏飞喝了一口酒，端着杯子冲卫慧道。
“哦？吴书记说的是？”卫慧这会听吴鹏飞说话，倒是眼前一亮，看来健谈也是要分人的，杨毅没来之前吴鹏飞和自己说话是一本正经的，了无生趣，杨毅一来，他整个人就变了，气质都不同了么。
“杨县长的舞跳得特别好，我有幸见过一次，在场的恐怕无出其右啊。”吴鹏飞这倒不是恭维，杨毅的舞的确跳得很好，之前他曾经见过杨毅跳舞，那也是在白云宾馆，是和郑玉跳。在他看来，青河县这么多官员里面，还真没有比杨毅跳得好的。就连公认的舞技最好的白云宾馆经理郑玉，也似乎是不如杨毅的。
“哦？吴书记这么说，那待会我可得请杨县长共舞一曲，杨县长不会拒绝吧？”卫慧这回还真是有点惊讶，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杨毅的老成给了她深刻的印象。
卫慧见多识广，早就想杨毅可能也是从哪个政治世家出来的，要不然哪能这么年轻就坐上了县长的位子。现在吴鹏飞说杨毅舞跳得好，卫慧觉得自己的猜测又准了几分。现在这个年代，一般基层的干部能跳就不错了，跳的好的不多，吴鹏飞却把杨毅的舞技捧得这么高。如果吴鹏飞没有夸大的话，杨毅肯定有常年混迹歌舞场的经历。如果他是世家子的话，这一点也不奇怪。
杨毅笑了笑没说话，看卫慧的样子，她恐怕现在就想邀请自己共赴舞池，她好试一试自己的斤两。卫慧之所以说待会，只不过是担心太急了些，怕吴鹏飞难堪罢了。毕竟现在是三个人在这，如果吴鹏飞这么一说，她就出邀请，最后把吴鹏飞一个人留在这，面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杨毅看出来了，吴鹏飞当然也看出来了，这两天的接触下来，卫慧不服输的个性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吃了这么多年的盐，吴鹏飞看人还是很准的，他估摸着卫慧的舞跳得也很好，他刚才的话必定是激起了卫慧的好胜心。
“呵呵，我看就现在下舞池，我还能一睹为快。杨县长，开了一下午会，到这来也跳个舞放松放松么。”吴鹏飞心情不错，其实卫慧就是现在邀请杨毅，把他晾在一边，他也没什么意见。当然，卫慧顾及到了他的感受，他也领这个情。见杨毅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答应，吴鹏飞还以为杨毅是不想出这个风头。
卫慧闻言也是一笑，向杨毅投过一丝期待的眼光，她还真想检验一下。这时候，杨毅正准备说话，旁边一声悦耳的吴书记打断了他。
“吴书记，杨县长，卫总。”走过来的是何影，来到这后，她一直坐在角落里和助手说着话，杨毅进门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不过杨毅却没看到她。
因为都举着杯子，也不便一一握手寒暄，吴鹏飞和卫慧对何影都只是点头致意。杨毅看了看何影，也和她碰了杯子。
“怎么都不说话了，是不是我过来的不是时候？”刚才何影离得比较远，并没有听见杨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几人有说有笑而已。她本想凑个趣，没想到她一过来，大家都不说话了，这让她有些尴尬。
“哪里哪里，何小姐光彩照人，一来就把我们给比下去了。”吴鹏飞说了一句场面话，对于何影这样的明星，他是不愿意接触的，相比起何影，卫慧虽然也是混迹娱乐圈，但好歹是公司副总，跟企业沾边，接触起来就名正言顺得多了。
“吴书记夸奖了。”何影一双眼睛毫不避讳的在杨毅身上打转，尽管杨毅还是对她不假辞色。
何影本来就是天生丽质，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的晚礼服，更是把整个人衬托得高贵典雅，气质非凡。平心而论，何影是杨毅见过的外形最漂亮的女人，即便是吴雅刘琳，单论脸蛋也是不及她的。
这次青河县举办晚会，杨毅是把事情全权委托给了宋阳的。其实在演员名单上看到何影的名字时，杨毅就想打电话问宋阳的。作为宋连晨的哥哥，宋阳对他和何影的这点事可是一清二楚的，找什么人来青河不好，偏偏找何影。
不过杨毅也就是当时这么想，过后一琢磨这个电话还是没打，他都已经和何影没什么关系了，又何必自寻烦恼。宋阳是知道这事的，他没有给自己打招呼就说明他不在意这个，要是自己再去问他就有些着相了。
“吴书记，我邀请您跳支舞吧，不知吴书记肯不肯赏脸？”何影过来后，卫慧就暗自犯嘀咕。何影不是新纪元的艺人，这次演出名单上本来没有何影的名字，她是临时加上去的，走的是宋阳的关系。
宋阳在外边是个什么德行，卫慧是清楚的，她估计何影是宋阳的某个相好，又或者是宋阳想追何影。不过，以何影的地位名气，不至于看得上这么一场晚会才是，真不知道她干什么想来青河。
何影的绯闻很多，在圈内的名声并不好，可这种明星往往最难惹，卫慧是不愿意和她沾上的。一见何影的眼睛往杨毅身上瞄，卫慧就想离开，正好她看见吴鹏飞皱了皱眉，吴鹏飞想必也是对何影和他说话时心不在焉有些不满吧。卫慧想，既然何影想和杨毅说话，那就给他们留位置好了。
吴鹏飞接受了卫慧的邀请，但他们并没有步入舞池，杨毅看着吴鹏飞和卫慧走到对面就分开了，心知他们是故意找借口离开的。
“你还好么？”何影看到卫慧和吴鹏飞分开，才转过脸来看着杨毅。
“还好。”听到何影像是老熟人的口气，杨毅不禁皱了皱眉，张家和自己可是有大仇的，她既然跟了张小军，就不应该再和自己亲近才是。
“我能请你跳支舞么？”何影沉默了一会，对杨毅出了邀请。
“很久不跳，我都快忘了。”尽管何影掩饰得很好，杨毅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落寞，或许她和张小军过得并不好。要不然以张家的门风，绝不会再容许她出来演出的，更何况是来青河。
“你的舞跳得很好的，记得以前你说过，最喜欢和我跳。”何影迟疑了一会，幽幽的开口，声音不大，在喧闹的舞会上也只有离她最近的杨毅能听见。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杨毅不明白何影到底想干什么，这幽怨的语气仿佛是自己欠了她一样，这让杨毅有些不舒服，当初跟张小军可是她自己的选择。尽管有一段时间自己没理她，可这不能成为她背叛的理由。
“杨毅，你不要这样好吗？我从来就没跟张小军在一起过，那天…”何影伸了伸手，像是要抓住杨毅似的，看到杨毅有意缩了缩手，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公共场合。
“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杨毅打断了何影，虽然何影的话让他很意外，但他太了解何影的性格了，即便她和张小军没在一起，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门来。何影虽然虚荣，却也不是没有自尊的。
“没有。”何影明显犹豫了一下，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你跟我来。”杨毅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公共场合，以何影现在的状态，很难保证接下来不出什么事。在场这么多人，别搞出个政府官员和明星主持人的绯闻来就不好听了。
“嗯。”何影看了杨毅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他这算是松口了么？
第七十七章 后路
李文鹤中午喝得有点高，下午的会上就迷迷糊糊的，晚上的舞会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可他在办公室眯了一会，结果出来路上就碰到了张泽天，想了想还是一块去吧。
张泽天是局里有点事来晚了，公安局离白云宾馆不远，他也就没开车，走到县政府门口正碰上李文鹤从里面出来，想着他也是去舞会，就上前打了声招呼一起走了。
两人赶到白云宾馆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已经很热烈了，李文鹤招呼张泽天一块坐了，喝着小酒聊着。李文鹤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杨毅和吴鹏飞他们，正想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就见吴鹏飞和卫慧离开了，李文鹤也就失去了过去的兴致。
这时候，李文鹤就看见何影和杨毅聊上了。李文鹤哼了一声，杨毅可真是够风流的，这来青河没多久，就把吴雅逼得家破人亡最后还把人家给抛弃了，这青河好不容易来了几个角，他又惦记上了。
“李县长，看什么呢？”张泽天顺着李文鹤的目光看过去，他一进门就在搜寻杨毅的位置，当然早就看到了那边的情况。不是何影在那，他现在都过去和杨毅打招呼了。看起来杨毅和那个女明星聊得挺热乎的，不过这事他是不关心的。杨毅年少风流，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家不是还没结婚么，连对象都没有。
“哦，没什么。张局长，你我可都是天涯沦落人啊，无谓了背了个处分。”李文鹤一直都对身上背的这个处分耿耿于怀。那次常委会上本来话都已经说到那份上了，甚至吴鹏飞都点头了，李文鹤以为不会背处分了，可临了吴鹏飞还是坚持了自己原来的意见，把处分决定上报了，过后还跟他说这是对自己人严格要求。
“呵呵，我早看开了，其实背个处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张泽天愣了愣，没想到李文鹤突然提到了这个。虽然他和李文鹤背的是一样的处分，可他和李文鹤不一样，他事先就知道自己会受处分，那次常委会开完，他的记大过改成了记过，还算是减轻了不少。只是他听说李文鹤本来不会背处分的，没想到结果还没没免掉。
“张局长可真是宽心啊，不过也是，有杨县长在，张局长这个处分有没有也是无所谓的事，谁还能因为一个处分低看你一眼啊。”李文鹤瞥了张泽天一眼，摇了摇头。
“呵呵，就一个处分，真没什么，李县长也不必介怀。”张泽天笑了笑，李文鹤的话说得不错，处分不处分的其实没什么，做官么，关键是上面是有没有人。有人处分不等于失意，没人不处分也未必得意。
“我可没张局长那么好命，能摊上杨县长这样的好上级啊。”李文鹤这句话可是心里话，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别的不说，就说那次常委会，杨毅因为别人求情就把张泽天的记大过改成了记过，而吴鹏飞呢，却硬生生的把本来可以不受处分的他变成了受处分。
这话张泽天可不好借口，他知道李文鹤说的是吴鹏飞，李文鹤这么一说他就听出味来了，想必李文鹤也不是真的在乎一个记过，而是对吴鹏飞有想法啊。这也难怪，吴鹏飞这么做搁谁都有想法么。张泽天是真想不明白，吴鹏飞干嘛这么坚持，严格要求也没这么严格的么。再反观杨毅对自己，那可真是够宽容的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杨县长是凤凰，迟早要高飞展翅的，到时候张局长也未必能跟着吧？那个时候，这处分可就是实实在在的了，由不得你不在乎。”李文鹤见张泽天不说话，也意识到这牢骚错了对象，自己对吴鹏飞抱怨张泽天怎么会接口。
“杨县长说的是啊，不过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以后再说吧。”张泽天表明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李文鹤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里了，他一直担心的不就是这个么。这不仅仅是一个处分的问题，有没有处分他都得担心这个。
现在是有杨毅在，他在青河也是如鱼得水，如果有一天杨毅离开青河了，他这个局长会不会靠边站？要知道，他以前得罪的人可不少，要不然早就干上这个局长了。更何况，现在是吴鹏飞比杨毅弱势，换一任书记，他这个公安局长都未必当得稳当。
张泽天虽然担心过这个，但一时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他只希望
杨毅能多在青河待些时间，等他在政法系统站稳了脚跟，或者青河都成了杨毅和他的人，那自然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即便杨毅调走了，最好也是在宜林，这样他的影响力就在，不至于那么快人走茶凉。最坏的结果就是杨毅彻底离开了宜林，那样的话自己在青河可就是无根的浮萍了。
张泽天也知道，他以前做人有些不近人情了，现在虽然好了些，但骨子里还只是认杨毅，其他的人他都不怎么买账。即便是同属一个阵营的，还是县委领导的6天明，张泽天也没多少尊敬的意味。
为此，在家里老婆不止一次的劝他和领导同事搞好关系，可人的个性一时是很难改变的，张泽天也有些苦恼。说得简单，搞好关系，怎么搞好关系，投其所好是不错，可怎么投，投什么？
杨毅的爱好他倒是知道，不就是美女么，可上次想调个女警给杨毅做秘书，还碰了一鼻子灰呢。杨毅是和他最亲近的领导，他连杨毅都搞不定，还怎么给其他领导投其所好？至于同事，张泽天还真没怎么注意过。
“张局长，不是我说你，你也过了四十吧？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我算是看出来了，杨县长迟早是要高升的，除非你能跟着高升。要不然啊，嘿嘿，多给自己留条后路，这年头，谁Tm都靠不住，真金白银才最实惠。别等着靠边站了饿死咯。”李文鹤并没有注意到张泽天的异常，仍然是自顾自的说着，他算是想通了，靠谁都靠不住，到头来还得靠自己。
“言重了言重了，呵呵，喝酒，我敬李县长一杯。”张泽天觉得李文鹤有些牢骚过甚了，他平时好像也不这样啊，看来是喝多了，可这还没开始喝呢。张泽天拿起杯子和李文鹤碰了一下，牢骚归牢骚，李文鹤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回头得好好琢磨琢磨。
“喝，我们敬吴书记一杯，敬杨县长一杯，”李文鹤又倒了一杯，回头再看向刚才的地方，杨毅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七十八章 未老恩先断
“说吧。”杨毅把何影带到了白云宾馆副楼外的小树林中，住在副楼里的几位常委这会都在舞会上，这个时候这里是没什么人的。而且副楼是受到特别保护的，也不担心有外人闯入。
“你想我说什么？”何影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杨毅看，她似乎不明白杨毅把她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说找我干什么？”杨毅皱了皱眉，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女人总是带着一副面具，让人看不清真容。当一个女人用一种幽幽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杀伤力是很大的，更何况是何影这样的美女。如果不是前世和她有过那样深入的接触，杨毅或许也会被她的表象迷惑。
“杨毅，你不要这样好吗，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我这样做，难道做错了么？”何影并没有因为杨毅的冷淡而放弃自己的努力，她相信杨毅仍然是在乎她的。她已经打听过了，杨毅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京城纨绔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他是有名的无女不欢。
“我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杨毅突然笑了笑，伸手揽过何影的肩膀，面对杨毅突如其来的举动，何影身子明显僵了僵，但还是顺从的靠到了杨毅身上。
“这里有我的房间，进去吧？”杨毅一直在注意何影的神色，尽管何影眼中的得意只是一闪而过，杨毅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嗯。”何影低低的应了一声，主动挽起了杨毅的手臂。
杨毅顺手揽着何影的腰朝副楼门口走过去，何影低着头任由杨毅搂着。杨毅刚走了两步，就见郑玉急匆匆的从副楼里走了出来，郑玉刚走到门口就看了杨毅和何影的亲昵，杨毅皱了皱眉，又是郑玉。
郑玉只是和杨毅对视了一眼就退了回去，杨毅虽然皱眉，却还是搂着何影的身子进了楼里面。
杨毅进了楼，平常一楼都是有服务员的，现在却静悄悄的。杨毅估计是郑玉把她们打走了，也没在意，和何影径自上了二楼。
“真的没事？”进了房间，杨毅放开了何影，让她坐到了床边。
“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你。”明亮的灯光下，何影才现杨毅的神情有些不对，她开始有些忐忑，这房间隔音效果肯定很好吧，杨毅会不会乱来？可尽管何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她还是强作镇定，虽然杨毅是个花花公子，可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一个女人，何影相信自己的判断。
“还喜欢我么？”杨毅抬起何影的下巴，略带挑衅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有些不冷静了，很久没这样了。
“嗯。”何影轻轻打掉了杨毅的手，略带羞涩的嗯了一声。
“脱衣服吧。”杨毅解开自己的外套，扔在床头柜上。
“你说什么？”何影诧异的看了杨毅一眼，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杨毅是叫她脱衣服么？
“我说脱衣服。”杨毅似笑非笑的看着何影，看你还装到什么时候，莫非还真以为自己还会像以前那样跟她讲“绅士风度”？
“杨毅，你想干什么？”何影的脸色终于变了，杨毅已经解开了衬衣的纽扣，不用想也知道杨毅接下来会干什么。
“你说呢，你不是说还喜欢我么，不会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我吧？”
见杨毅已经开始解皮带了，何影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可站在她面前的杨毅只是用手轻轻一推，刚刚起身的何影一个站立不稳就倒在了床上。何影心头大骇，正要爬起来，杨毅却已经压倒了她身上。
“你还是第一次吧？”杨毅压在何影身上，按住了何影挣扎的双手，目光注视着面前已经慌乱不堪的女人。
“你放开我。”
身下何影不断的挣扎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着杨毅的神经，尽管杨毅下面已经起了反应，但他还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一刻，他想起了前世，何影曾无数次的在他身下婉转承欢。那时候的杨毅为她着迷，为她疯狂，如今再一次身临其境，女人漂亮的脸蛋就在眼前，杨毅却已经对她没有一丝感情。
杨毅放开了何影，拣起一旁的衬衣缓缓穿上。没有了杨毅的压迫，刚才还不断挣扎却毫无效果，几乎绝望的何影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你变了。”稍稍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晚礼服，何影很快理清了思路，杨毅显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彬彬有礼的富家公子了。她没想到几个月不见，杨毅的变化这么大。
“人总是会变的，不过你却还没变。”杨毅穿上外套，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何影面前，他说的是大实话，有几个人是一成不变的。或许自己的变化是大了些，但那是前世计生十几年的经历换来的。不过几个月不见，何影却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能把全天下的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杨毅，是不是我伤害了你？”
“或许吧。”杨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吐出了三个字。到了现在，她还不明白，那些富豪公子不过是陪着她玩玩而已，谁会比她笨多少。何影之所以能在他们之间游刃有余，不过是那些人还没有玩够，等到有一天他们不想陪你玩了，她终究逃脱不了被人玩弄的命运。
前世的种种已是过眼云烟，可笑自己当年还以为遇到了真爱。何影这样虚荣心极强的女人，如果遇到一个一直强势的男人，或许能厮守终身。如果这个男人一时失意，她就会头也不回的离开。杨毅算是看透了，今天的他拿下何影根本不是问题，可他没一点兴趣。
“对不起，其实我只是想气气你，你那么多年不来找我，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何影听杨毅这么说，心里又有些小得意，看来他还喜欢自己，要不然就不会伤得这么深，几个月就性情大变了。
“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杨毅瞥了一眼何影，他没想到何影是这么想的，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不过也难怪，从前的杨毅的确是被她耍得团团转的。
“看你，问得这么直接。其实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不想在电视台干了，我想回影视圈。宋总说他和你有合作关系，只要你点头，我就能进他们公司。”何影还有一句话没说，宋阳对她承诺过，只要她这次来青河的演出杨毅满意，他不仅让她进公司，还要扶她做一姐。要不然，她才不会眼巴巴的跑到这小地方来呢。
“回头我跟宋总打电话。”杨毅心里暗暗哼了一声，何影啊何影，你还真是要面子，是你不想在电视台干了吗？恐怕是有人不想让你继续干下去了吧。
杨毅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张小军搞的鬼。何影说她没跟张小军，张小军怎么能服气，以张小军的能量，收拾一个何影太简单了。在电视台呆不下去恐怕还是轻的，没有宋阳的收留，张家一个招呼，其他公司都未必敢接收她。
“我就知道你会帮我，谢谢你，杨毅。”就这么一会，何影就忘记了刚才的狼狈，站起身来在杨毅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那就这样吧，以后没事不要来找我。”杨毅摸了摸额头，转身就走，就让她以为所有的男人都要围着她转吧，迟早有一天她栽了跟头就会明白。从今往后，自己是不想再跟她有任何关系了！
第七十九章 哭笑不得
郑玉进门的时候，杨毅刚刚和刘琳通完电话。在电话里，杨毅拜托刘琳帮他注意一下省里媒体的动向，特别是媒体关于远光集团的报道。在这方面，刘琳比他有经验，而且认识的人也多。
前端时间远光集团专门派人来青河和吴鹏飞见了一面，对旗下造纸厂被花艳镇停工的事进行了交涉，无功而返。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但杨毅从不觉得远光集团会这么轻易的罢手，连总经理都出面了，结果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堵回去了，回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岂不是不符合常理。
“杨县长。”郑玉今天打扮得很朴素，上身是一件双排扣略带花边的白色衬衣，下面则穿了一条黑色西裤。
“坐吧，找我有什么事？”杨毅放下电话，抬了抬眼。刚才接到郑玉的电话时，他还在想，什么事非要当面谈。如果是白云宾馆的事，找她的主管领导县委办副主任林贵仁就行了么。
“杨县长，我想辞掉宾馆经理，回县委办工作。”郑玉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犹豫了几天了，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
“为什么？”杨毅皱了皱眉，好好的辞什么职，上次县里研究要不要撤换她，还是自己开口留下的。这才干了多久，就想辞职了。
“宾馆的工作不适合我，我不想在宾馆干了。”郑玉早已经想好了措辞，知道杨毅必定是要这么问的。杨毅刚问完，她就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句。
“如果你真不想干，那…”不适合还干了几年？明知郑玉说的是假话，可杨毅没那么多功夫去理会郑玉怎么想的，既然她说不适合那就不适合吧。杨毅刚想答应，可话到嘴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是不是有别的原因？”杨毅看了郑玉一眼，她既然来了这里，这事就肯定与自己有关，否则就他这点事犯得着来请示吗。更何况，白云宾馆虽然是县委县政府共用的接待酒店，它的直管还是县委办。如果是别的什么原因杨毅可以不问，但如果真和自己有关这话可就得问清楚了。
“我怕您不放心我。”郑玉犹豫了一会，她原本以为只要提出这个要求杨毅一定会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可看样子杨毅却好像丝毫不懂。
郑玉也不能直勾勾的盯着杨毅看，观察不到杨毅的表情变化，她不确定杨毅是不是在跟她演戏装糊涂。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这番苦心不就白费了。一想到这，郑玉咬了咬牙，得再说得明白些。
“我不放心你？”杨毅诧异的看着郑玉，这话怎么说的？郑玉平常挺会说话的一个人，怎么今天说起话来这么不着调。自己和她有什么关系，对她还能不放心？杨毅想起了刘琳的话，莫非刘琳不是开玩笑，郑玉喜欢自己？杨毅摸了摸鼻子，露出了一丝笑容，我有这么受欢迎吗？都成女性杀手了。
“就是我看到了您和刘总还有何小姐的事，我不会跟别人乱说的。我回县委办，就和您在一个院里，在您眼皮子底下。”郑玉一抬眼，正迎上杨毅玩味的笑容，心里就是一紧，他还真的是在演戏，他想干什么？此时此刻，也顾不了许多了，必须跟他摊牌了。
杨毅笑容一瞬间凝固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自己差点自作多情了。郑玉想得也太多了，不就是撞破了自己两次好事么，还以为自己要杀她灭口还是怎么地？
何影虽然是明星，可她曾经是自己的女友，她来青河了和自己互相见个面稀松平常。这事说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刘琳，和自己的事要是被人现是有点麻烦。她毕竟是刘越的女儿，身份不同寻常啊。
不过话虽如此，杨毅却从来没想过要对郑玉怎么样。如果他这样想的话，就不会让小林去家里做保姆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有些事堵是堵不住了，而且杨毅也相信，郑玉是个办事牢靠的人。白云宾馆经理可不是一般人能当得好的，这几年副楼里没传出什么丑闻就知道她是个谨慎的人了。
“杨县长，那您看我申请调到政府办行吗？”郑玉见杨毅脸上晴转多云，本来就不安的心也随之更加忐忑起来。她知道仅仅调回县委大院还不够，可她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让杨毅放心的。
“胡闹，安安心心的做你的宾馆经理，哪那么多心思。”杨毅板起脸呵斥了一句，之前就觉得这个女人心思多，现在看来一点没错。就这么点事，放在她那就越想越复杂。
“可是…杨县长，我…”郑玉不知道她哪儿说的不对，惹杨毅不高兴了，在来之前她就反复考虑过，这样做是最合适的。她撞破了杨毅的事，只有在杨毅眼皮子底下才能求得安心啊。
不是郑玉多想，如果换了别的领导，她也不会这样不安。但杨毅不一样，这个年轻人来青河才多久，青河就翻了个个。外面的传言郑玉听得多了，虽然不可尽信，但郑玉觉得也不能都不信，如果杨毅真是大有来头，那林谌复是被他一手扳倒也不是不可能啊。就这样一个人，你能不惧怕么？
而且，当初黎婉死的时候郑玉是亲眼所见的，虽然离得远没有看到整个过程，不知道杨毅和黎婉究竟说了些什么，可黎婉在杨毅面前举枪自杀却是事实。从那一刻起，郑玉就把杨毅划为了不能得罪的人。黎婉有倾城之貌，可是名列两朵花的大美人，他都毫不吝惜，可见杨毅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怕么？
“杨县长，听说你还没选秘书，我愿意做您的秘书。”郑玉把心一横，豁出去了，就剩这最后一条道了，要是这样他还不放心那自己就没辙了，任由处置吧。
“混账。”杨毅之前是哭笑不得，这回可是真火了，郑玉起的什么心思他能不知道么？秘书，什么秘书，郑玉很清楚自己和前任秘书吴雅的关系。她这是想自荐枕席，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郑玉被杨毅一声痛骂震得不轻，杨毅是看不上自己么？也是，他经历的女人光是自己见过的哪一个不比自己年轻貌美，不要说何影这样的了，就是小林，也是清水出芙蓉，至少没有被污染过。郑玉脑子里混乱不堪，真不知道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杨毅盯着郑玉看了一会，没记错的话她有3o了吧，能有这样的姿色也算是出众了，怎么就不知道自爱呢？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杨毅想找女人，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就是何影那样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不也是主动送上门来了么。
“你出去，以后别无事生非。”杨毅呵斥了一句，摆了摆手。看郑玉低着头走了出去，杨毅心里的怒火才稍稍平静了些。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整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看样子，她还不服气，或许，是该让她挪挪位置了。整天待在白云宾馆，心里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第八十章 不正常的副县长
（感谢女人的老公打赏，这一章是补的昨天的，昨天晚上断网没传上来）
自从上次和刘琳打过招呼后，接连几天都是风平浪静，省内媒体没有任何动静。杨毅有些奇怪，招商会的时候，远光集团找了那个叫李松的记者来，明显是想在媒体方面做手脚么。
不久前在小莲村的事上青河县不就吃了媒体的亏么，杨毅就警觉了，现在看来，因为李松的临时改变主意，他们一击没能得手，又转变了方向？只是他们在谋划什么，这么久都没动静？杨毅可没天真到认为远光集团会善罢甘休的份上，不过敌暗我明，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收回思绪，杨毅拿起了桌面上放着的报告，这是陈林之前交给他的，已经在常委会讨论过了，现在正在广泛征求意见。杨毅在纸上点了点，放下手中的笔，陈林这次算是拿出了真本事了，看来把他调到教育局算是对了。
教育治理工作小组虽然由杨毅挂的名，但实际工作都是陈林在做。就在这星期，通过对各乡镇中小学校的实际摸底调查，工作组向县委提出了裁撤乡镇教育组的建议。经常委会研究后，修改过的征求意见稿已经下各相关部门讨论了。
最近一段时间，青河县的工作都在围绕招商会展开，先是准备，接着是两天的会期，现在又是落实招商会的成果。青河县的干部群众都是卯足了劲准备大干一场，毕竟青河的经济很久没有现在这样喜人的形势了，大伙都指望着这次能成事呢。
别人都在忙活经济的事，陈林却仍旧得天天下乡镇，尽管招商会搞得热火朝天，他都没参与。不要说教育是陈林一向重视的，就说这是杨毅交给他的任务，他也不敢怠慢。
杨毅的原话是“别的事都先放一放，专心搞好这事，搞好了比什么功劳都大”，有杨毅这句话，陈林还不得下死力气。在别人都在大好形势下洋洋得意的时候，他就只能整天和车轮子打交道，其中的辛苦自不待言。好在，忙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有了点结果。虽然他提交的建议还在讨论中，但从初步反馈过来的情况来看，这个建议很可能会通过。
得到了这样的反馈，陈林是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努力没白费。不过他也知道，只要没见到白纸黑字，事情就有可能出变故，毕竟这事牵连甚广。教育组虽然只是个股级单位，当初也是临时下派的，但这么多年下来，它已经在各乡镇扎根很深了，对乡镇学校的影响力巨大，重要性不言而喻。
因为教育组在各乡镇地位重要，油水又多，所以里面充斥着各种关系户。这样一个机构，要裁撤起来又多难，陈林是有心理准备的。不过陈林现在虽然还不敢确定，但他还是相信，这事会有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相信杨毅，相信这位年轻县长改革的决心。
陈林接到杨毅电话的时候正在县一中校园里，明天就是劳动节了，教育局准备和学校搞个联谊。其实事情之前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陈林也就是到学校随便转转，顺便找校长丁启峰聊一聊。
接到电话陈林立刻就赶了过来，杨毅在电话里说要和讨论一下他提交的建议，想再听听他的意见。这正是陈林所乐见的，尽管他相信杨毅会支持他，可谁不想早点心里踏实呢。
“李县长。”陈林进了县委大院，正碰见李文鹤从政府大楼出来。
“陈局长啊，找杨县长？”李文鹤是一个人，没有秘书跟着，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行色匆匆的。
“是，来向杨县长汇报点事。”陈林避了避，好让李文鹤从他旁边走过去。
“是为了裁撤教育组的事吧？”李文鹤把文件袋夹在腋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了陈林。
“谢谢，是关于征求意见稿的事。”陈林接过烟拿在手上，他是不抽烟的。陈林本以为李文鹤和他打个招呼就过去了，却没想到李文鹤这是把他拦住了，要和他攀谈攀谈啊。
“陈局长觉得意见稿有没有要修改的？”李文鹤自顾自的点燃了手中的烟，抽了一口，这里是政府大楼外面，随时都有人进出，有话当然是长话短说了，他也没客套，开门见山。
“这个要看最终的反馈结果，看您和各位领导的意思了。”陈林暗自皱眉，李文鹤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啊，哪有直接这么问的。报告是他交上去的，当然代表了他的意思，如果自己有意要修改不早就修改了么，难道还交上去一个半成品不成。
“我问的是你个人的意见。”李文鹤并不打算让陈林打马虎眼，蒙混过关，他要的明确的态度。
“就我个人看，大致上差不多。”陈林在思考着措辞，李文鹤和杨毅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他现在对吴鹏飞也不大满意。这今天莫名其妙的叫住自己，明显是找茬的么，就算他看不惯自己是杨毅的人，作为县领导，也不应该这样有失风度吧，大庭广众的强人所难。难道说他也和这件事有关，还是说他哪位朋友亲戚在裁撤之列？不至于吧，不是还没讨论裁撤名单么，哪些教育组该撤哪些要保留都没讨论。
“这么说陈局长觉得方案很完美，不需要修改了？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吧，你们要搞教育改革，我保留意见，但是要搞一刀切裁撤教育组，我坚决反对。你说你们，啊，关起门来搞了这么长时间，就鼓捣出这么个玩意，你这是对县委不负责任！”李文鹤夹着烟，不知怎么火气就上来了，说起话来还有些激动。
陈林没接口，李文鹤今天有些反常，拿着文件袋明显是有工作，可却不带秘书，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李文鹤可一向是高调得很，走哪都离不开人的，什么时候见他一个人干过事，除非是喝醉的时候。陈林没闻到酒味，但他以为李文鹤现在是没喝酒就醉了，他也不准备跟李文鹤争辩。李文鹤不嫌丢人，他还怕别人说他目无领导呢。
“怎么，不服气？行，你有人撑腰，我奈何不了你。再看吧，有那么一天的。嚣张！”李文鹤还没抽两口的烟甩在地上，抬脚走了。
李文鹤愤愤的走了，陈林看着钻入驾驶室的李文鹤，今天还亲自开车，也不知道谁嚣张。看来他对杨毅积怨很深啊，待会得该给杨县长提个醒了！
第八十一章 教育无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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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长。”陈林敲门进了办公室，他是真觉得没有专职秘书不方便，不说杨毅，就是他们这些来见杨毅的人也觉着不方便啊，也不知道杨毅怎么就适应得了。不过自从上次推荐那个警花后，陈林是再不敢在杨毅面前提这茬了。
“来了，坐。”杨毅端起茶杯放到嘴边，才现里面已经没水了，正准备起身，陈林已经过来把杯子接了过去。
“县长，我刚才在门口碰见李副县长了，李副县长把我拦下了。”陈林接过杯子走到饮水机旁，边走边说。
“哦？”
“李副县长也是为了报告的事，他……”陈林给杨毅的杯子添满水放到了杨毅面前，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坐在了杨毅办公桌对面，一五一十的把刚才李文鹤和他的对话跟杨毅说了一遍。
听完陈林的讲述，杨毅沉默了一会。李文鹤最近越来越反常了，已经影响到了工作，杨毅也想有所动作，可他也是县委领导，更是吴鹏飞的人。现在自己和吴鹏飞正在紧密合作，如果因为李文鹤的事伤了相互之间的感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说说看，你自己觉得你的这份报告怎么样？”杨毅没有对陈林的话做任何注解，无声胜有声，如果他非要表现得对李文鹤一点意见没有，那就是虚伪了。陈林是自己人，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
“我觉得大体上还行，毕竟是深入调查，集思广益的结果，这些天我带人把各乡镇都跑了一遍，有的还跑了好几次，调查的结论应该是令人信服的。”
杨毅的问题刚才李文鹤也问过，但问的人不同，答案当然也不同。李文鹤那里，陈林是尽量打马虎眼。杨毅这，他就得说实话了。这份报告，他的确是用心了，给县委的建议也是和几个资深的教育专家请教过的。
“嗯，那你觉得还有没有要改进的？”杨毅点了点头，陈林这一点正是他看重的，在外人面前他知道怎么说话做人，但在这里他也知道不耍花枪。同样是自己人，张泽天做人不知道转圜，在这方面就比陈林差了不少。
“县长，可能是当局者迷吧，我暂时还没看不来哪些地方要改，还要请您指示。”陈林怔了怔，听杨毅的口气，他是觉得要改了。这倒也正常，本来就是征求意见么，改是必须的，不改才奇怪呢。只不过陈林以为，这种改进会是在意见收集上来以后，没想到杨毅好像已经看出问题来了。
“你看啊，你在报告中说，根据现有的情况考虑，乡镇教育组大部分需要撤销，部分需要裁员。但是哪些是大部分，哪些又是部分呢？”杨毅指着报告上用他用红笔圈出来的地方，推到了陈林面前。
“县长，这个我们之前写报告的时候也考虑过，可是我觉得由我们来定哪些该裁哪些该撤不合适，所以才没做具体讨论，这些还是要请您和县委其他领导定夺的。”陈林明白杨毅的意思，他是担心这里面会起纠纷，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么多乡镇，大家都看着呢，裁谁撤谁都会引不满。
“你这是在给县委出难题啊。”杨毅笑了笑，他早知道陈林会这么说，陈林要是在报告里面写明了这些，那就不是他了。而且要是写明了，还征求什么意见，那还不得闹翻天。
陈林也笑了笑，没说话，这事对谁都是个难题，如果县委不拍板，总不能让教育局干吧，也没那权力啊。陈林也知道杨毅是在开玩笑，看来他已经胸有成竹了，那自己洗耳恭听就好了。
“你想过没有，你这份报告一通过，县委就要拟名单。没拟好之前，少不了有人要上窜下跳，等拟好了，到时候该裁的裁，该撤的撤，肯定还是有人觉得不公平。其实你可以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有没有一种方案，可以不用拟这份名单呢？”杨毅敲了敲桌面，笑着看着陈林。
“您指的是？”陈林愣了愣神，不拟名单，什么方式能不拟名单？难道他说的是…陈林一抬头，隐约意识到了杨毅想干什么。
“看来你想到了，没错，一刀切，直接全部撤销，这样就没所谓公平不公平了。”杨毅收起笑容，这些乡镇教育组，实在是没有存在的必要。就算是教育人口多的乡镇，也用不着这么个机构。乡里县里都有管教育的，哪还要那么多官僚。
“县长，搞一刀切会不会太不留余地？”陈林张了张嘴，果然不出所料，他之前也曾经这么想过，可是有人劝他别这么干，说这么干可就把人都得罪光了。教育组存在了这么多年，关系户众多，你要是搞一刀切，全撤了，别人就没有操作空间了。一旦涉及到某些领导，这么做可就不那么妙了。
听人这么一劝，陈林也想过了，的确如此啊。你不给人留活路，人家肯定会找上门来，手段或软或硬。虽然杨毅在青河很强势，但也不能说一不二，不听取别人的意见啊。搞一刀切只能让杨毅为难，这么一想，陈林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今天杨毅却主动提起了。
“我也想留余地，那也要分什么事。教育无小事，这是关乎子孙后代的，不能让他们钻空子。”
“我就是担心阻力大，难啊。”陈林知道杨毅说的是对的，可实际情况总是不能尽如人意的，你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想。
“呵呵，难，做什么事情不难。即使不全部撤销，它也难。实话跟你说吧，已经有人找我告状了，说你不问青红皂白一味偏袒学校，撤销教育组是自己要捞权。”杨毅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县长，我冤啊，您可要替我作主，我绝不是想捞权。”陈林一听心里就惶恐起来，早就担心的事终于来了，杨毅要是信了这些那自己可就完蛋了。
“冤什么冤，捞权就捞权了，撤销教育组，就是要把中小学校的管理权集中到教育局，让各乡镇自行其是，乌烟瘴气的，成什么样了。”杨毅瞪了陈林一眼，撤销教育组就是要集中管理权，这没什么好避讳的。陈林是现任教育局长，代表了教育局，说他捞权也没什么错。只不过他不当这个局长了，权力还在教育局而已。
“县长…”这个时候，陈林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行了，这事先不讨论了。你重新写一份报告交上来，把弊端再写清楚些，不要避讳，要详细阐述撤销教育组的理由，尽管交给我。”杨毅摆了摆手，堵住了陈林还没出口的话。陈林在这方面就不如张泽天了，张泽天要是碰到这种事肯定是舍我其谁的。不过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这很正常。
“是，我一定尽快做好。”杨毅都这么说了，陈林还能说什么，杨毅这是要把得罪人的差事往自己身上揽啊，这个年轻县长的魄力他是自愧不如的。
“老陈啊，你今年多大了，没记错的话四十五了吧？”杨毅站起身来踱到窗边，用一种近乎感慨的语气跟陈林说着。
“四十五满了，虚岁四十六了。”陈林心头一震，杨毅可从来没称呼过他老陈，要么叫陈局长，或者陈林也叫过，今天这是怎么了？陈林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杨毅今天说的话将不同寻常。
第八十二章 为什么不培养亲信？
“坐这吧，我们好好聊聊。”杨毅把窗户拉开了一些，让凉风更容易灌进来，转身走到办公桌对面的单人沙上坐了。
陈林闻言放下手中的报告，端起杨毅的茶杯放到了他面前，又在杨毅旁边的沙上坐了下来。看杨毅这样慎重其事，陈林的心也随之绷了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独断专行，有些不近人情？”
“县长，您办事就是有魄力。”被杨毅这么一问，陈林还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杨毅这个县长做得很强势，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最强势的县长，很多事的确是一言而决的，这可以说是独断专行，但在官场上，它也有另一种叫法，那就是有魄力。
“呵呵，连你都这么觉得了，别人自然也是一样的想法。我个性比较强，但是绝不是专横的人，之所以显得不近人情，这也是形势所逼啊。”杨毅呵呵一笑，陈林的说法等于间接承认了他的独断专行。
“县长，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陈林略一犹豫，既然杨毅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他也就不避讳了，有些话不吐不快啊。
“你说吧。”
“都说乱世用重典，之前因为局势不稳，杀伐果断是正常的，可现在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县里的工作重点也重新转向了经济建设，似乎没有必要再大动干戈。”陈林觉得有时候杨毅的确是有些不近人情了，就比如刚才讨论报告的事，对乡镇教育组搞一刀切就有些操之过急了。
陈林之前也产生过这样的想法，但被人一劝就醒悟过来了，他不相信杨毅不明白这一点，可杨毅话说得这么死，根本不留余地。这样做牵连太大，那些想操作的人没了操作空间，撤销教育组的计划一实施，那一批人很可能全部下岗，得罪人可就大了去了。
“你说的不错，从个人的角度来看，是这样的。”杨毅顿了顿，他知道陈林的话代表了很多人的看法，这种看法不无道理。
“县长，那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全部撤销教育组，我觉得急了些，太得罪人了。”刚才和杨毅说这话的时候陈林还有些忐忑，但现在，话一说开，陈林忐忑的心也就慢慢安定了下来。
“如果可以，谁想得罪人呢？你觉得急了，我也觉得急了，可不急怎么办，我没有时间等。”杨毅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陈林，当官的有几个愿意得罪人。即便他背景深厚，他也不愿意当愣头青啊。
陈林诧异的看着杨毅，他不明杨毅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没有时间？难道说他要调走了么？可他来青河才几个月啊。
“就说撤销教育组的事吧，你觉得如果这次不搞一刀切，先撤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什么时候能解决？”陈林的不解，杨毅看在眼里，他今天之所以留下陈林，就是要跟他交个底，话说得越清楚越好。
“两三年内应该能吧。”陈林犹豫了一下，他也不确定两三年够不够，这种事总是越拖越麻烦的。或许这次撤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就再也不会撤了。又或许，撤掉的一部分过几年又回来了，这事谁说得准呢。
“你看，不确定了吧？其实你我都清楚，这种事不一次断根就可能尾大不掉。剩下一部分别说是两三年，我看就是五年十年也未必能动一动。更可能的情况是，你这次撤销了一部分，过两年又恢复回来了。”杨毅注意到了陈林的犹豫，这种情况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在看报告的时候，他就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点。
“你是不是想说，既然知道可能会被恢复，撤一部分和全撤有什么区别？”看陈林欲言又止的样子，杨毅笑了笑，不说他都知道陈林在想些什么。
陈林点了点头，他的确是在想这个问题，一朝天子一朝臣，政府决策朝令夕改那是常事，更何况是涉及到这么多人饭碗的事，反对的人肯定少不了。杨毅现在在任，还可以压制住反对的声音，令行禁止。等哪天杨毅离开了青河，那些人还不能心甘情愿吗？
“这个问题我仔细想过了，撤掉一部分，保留一部分，无论你保留的是哪些，都会有人不服，拿这些被保留下来的做例子，要求县里一视同仁。他们会说，凭什么撤了我的，保留了他的？现在有我在，我不同意，他们没办法。等我一走，换一个县长或许就顶不住这种压力。如果全部撤销呢？他们虽然不服，却没有对照的标准了，全都撤了，一视同仁，你还有什么理由要求恢复？当然了，也可能全撤了，所有乡镇都要求恢复，但这种动作可就比恢复一两个大得多了。县里考虑这事的时候就必须慎之又慎，不会轻易做这种决定，你说呢？”
杨毅一口气说了一大段，陈林听明白了杨毅的意思，他这是要给继任者压力，让他们不敢随意朝令夕改。陈林默然，杨毅说的不错，全撤了，要恢复起来确实就难了。可难不代表不可能，不是每个领导都有杨毅这样的公心，为了一己之私恢复已经撤销的机构在以前也是有先例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我只能说，在这件事上，一刀切比留尾巴好，所以我就这么做了。”既然你能撤了我就能恢复，杨毅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当年袁世凯称帝，结果不也才做了八十三天么。一个不合理的制度如果有人想恢复，必然会遭到强大的阻力，做官的也得考虑考虑后果不是。
“县长，您这样是让自己受委屈。”在官场上，像杨毅这样不讲人情关系，一心为公的只会承受更多的非议，要知道官场就是个是非场，这对杨毅以后的仕途是没什么好处的。
“呵呵，委屈谈不上，我也不需要哪个官员对我感恩戴德。老陈啊，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在青河只有你和老张两名亲信？”杨毅的话很直接，青河官场称陈林和张泽天为他的左膀右臂，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这话陈林还真不好接口，的确，杨毅在青河可谓是位高权重，不少人都想巴结他，刚提拔自己上局长那会，多少人给他送礼。可最后呢，他都交给6春明记档了，让那些想上船的人一个个失望而归。
直到现在，杨毅除了自己和张泽天，就没有一个真正的亲信。现在哪个官员不得有一帮人帮衬着，稍微有点权力的人就结党，杨毅这一点还真是让人看不懂。陈林不止一次想过这事，可这是忌讳，他也不能主动对杨毅开口。
“我刚才问你今年多大，你说快四十六了，张泽天也年过四十了吧。这个时候才上正科，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话，你们上升的空间不大。我真要培养亲信，也不会培养你们。”
陈林愕然，杨毅这话说得就很不客气了，但他知道，这些都是大实话。在被杨毅提拔之前，他和张泽天都是失意者，而且年龄偏大。杨毅提他们，其实并不划算，可偏偏是他们成了杨毅的亲信，那些年轻人却都没有得到杨毅的赏识。包括之前给他找的秘书郑铮，手续还没办就被退了回来。
“县长，您对我们恩同再造。”陈林虽然不明白杨毅为什么这样，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杨毅对他和张泽天有知遇之恩。
“这话还是少说的好，我也不需要你们感恩。老陈啊，如果我说，你们因为我的提拔，很可能失去了在进一步的机会，你会怎么想？”杨毅摆了摆手，突然说出了一句让陈林觉得万分诧异的话。
“我本来就没想过会有今天，现在是您的提拔，让我坐在了现在的位置上。无论今后怎么样，您都对我们有知遇之恩，陈林虽然愚昧，却也知道感恩。我相信，老张也是这样想的。”陈林越来越不明白杨毅的意思，但他知道，他有今天的风光完全是杨毅的赏识，这份恩情绝他会感念终身，至于今后怎么样，那就要看造化了。
“说了不要说这样的话，跟你交个底吧，我如果离开青河，就很可能不会再回宜林，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杨毅目光灼灼的看着陈林，他相信以陈林的精明，会明白他话里包含的深意。
陈林心里一惊，杨毅这么一说，他马上明白过来了。难怪杨毅会说提拔他可能就让他失去了更进一步的机会，如果杨毅离开了青河，即便是高升，只要不是在宜林，那对他和张泽天而言可就是个灾难。
杨毅在青河得罪的人不少，却一直没有组建自己的班底，现在他和张泽天就是靠着杨毅的大力支持，才在青河顺风顺水。一旦杨毅离开，又没有留下班底，他们的处境可想而知。
如果杨毅是升到市里，那至少影响力还在，不至于人走茶凉，可一旦杨毅离开了宜林，他和张泽天可就是孤立无援了。没有了人支持，在他这个年龄，别说是更进一步了，靠边站都是轻的，说不定还有人会挟私报复。
之前陈林满以为杨毅会在青河待下去，至少不会离开宜林，也没有多大的危机感。现在杨毅这么说，陈林不禁冷汗涔涔。
“看来你明白了。不过你也放宽心，虽然你更进一步我不敢保证，但只要你自己不出大问题，我能保证你平安。”杨毅顿了顿，接着说了一句：“上次招商会上你也看到了，刘书记是我请来的。”
“谢谢县长！”陈林啪地站起身来，向杨毅鞠了一躬，杨毅的话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的命运和杨毅紧密相联。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培植亲信了吧？你也不要想着结党，对你没好处。”这回杨毅没有再阻止陈林，结党？不如踏踏实实为民办几件事！
第八十三章 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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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五一，虽然是周六，杨毅也不能休息，上午去开区视察重点项目，下午出席公安系统表彰大会，晚上参加在县一中举办的联谊活动，一天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的。
这个时候还没有五一、十一黄金周一说，五一劳动节，各种活动都赶在今天举办，其中以表彰大会居多。杨毅今天下午要出席的会议就是如此，不仅是杨毅，县委其他领导日程也是派得满满的，有出席各种活动的，有下乡视察的，总之是都不能休息。
上午8点半，杨毅一行准时出现在了正在建设的云州商业集团青河世纪城施工现场。随同杨毅一起考察的还有副县长朱水文，开区党工委书记黄乐、管委会主任谢安平全程陪同考察。
兴建青河世纪城是云州商业集团和青河县在这次招商会上达成的协议。世纪城建成后，将集餐饮、娱乐、购物、休闲等多种功能于一体，是目前青河县乃至宜林地区最大的综合性商厦。
世纪城项目在招商会开始之前，已经完成了前期准备工作，招商会一结束，就破土动工了。这个项目是云商集团本年度最大的一笔投资，总额过9亿，意义重大，由云商集团总经理吕泉亲自负责。
“吕总，看起来进展很快啊，这才不到半个月，架子都已经出来了么。”带着安全帽在工地上看了看，工程确实进展很快，说是劳动者的节日，工人们也都没有休息。
“是啊，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施工的大好时机。我来之前，董事长还一再叮嘱，要加快进度，这可是集团最重视的项目。如果不是事先就定好了活动，今天董事长都要亲自过来的。”吕泉也是今天刚到青河，下车就陪同杨毅一行进了工地。
“感谢万书记关心啊，吕总舟车劳顿，还要陪我们一起喝灰，实在是过意不去。”杨毅心里冷笑，万红喜是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前世杨毅和他打过交道，到底是政府出来的，不像商人，官味很浓，他能亲自过来？何况现在的大公司老总一个个眼高于顶，对地方政府都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万红喜派了吕泉过来，而不是就让开部经理出面，这已经是让杨毅颇感意外了。不过杨毅倒也能理解，毕竟这次合作虽然是双赢的结果，但一开始并不是云商集团自己愿意的，上头的命令占很大的因素。
相比起这，杨毅更愿意去那些中小型的与高新技术产业相关的企业看看，可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世纪城项目也是县里和省里多次沟通的结果，政治因素很重，你不仅不能不来，还得放在头一位。
“杨县长言重了。”吕泉开口一笑，一大早就眼巴巴的从云州赶到青河，下车就进工地，谁愿意这样，这不也是没办法么。就吕泉的想法，接到报告杨毅要视察工地的时候他的确是没想过要亲自过来的，这还是昨天晚上万红喜给他打电话嘱咐的，他这才一大早赶过来了。
“辛苦一点也是没办法，青河需要这样的项目啊，以后还得请吕总多多费心。”杨毅瞥了吕泉一眼，吕泉脸上倒是笑呵呵的，见不到有什么不快。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也愿意为青河展尽一份贡献。”吕泉今年四十三岁，从国营云州商场到今天的云商集团，他在云商待了整整二十年，可以说见证了云商所有的大事，什么阵仗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他很清楚，万红喜之所以给他打这个电话，完全是因为杨毅，如果是县委书记吴鹏飞，他都不会过来。虽然不知道杨毅是何方神圣，但吕泉还是毕恭毕敬，绝不露出一丝不快。
“杨县长，里面正在施工，灰多，也不安全，我看就不进去了吧？”见杨毅抬脚就想进里面的施工现场，开区党工委书记黄乐凑到面前劝了一句。
“进去看看吧。”杨毅也没多说，抬脚就走。
李文鹤轻车简从从县委大院出来，到小山乡时已经是午饭时分了，小山乡党委书记王运城、乡长曹胜亮早就率人在乡政府门口候着了。
作为分管领导，之前李文鹤来小山的次数并不多。他分管了好几个乡镇，小山是最落后的，也是最偏远的乡镇，平时他不愿意来，来了也没什么事。
今天之所以过来，是应了王运城的邀请。不过这半个月内，他这已经是第二次过来了。虽然路上不好走，但每次一过来，王运城都是带着全乡干部在门口候着，这让一路颠簸的李文鹤心情稍微好了些，小山乡的干部对他还是很尊重的么。
小山乡地处偏远，几乎没什么人到这里来，偶尔有一两个游客也是冲着那些大山去的，不会在乡里食宿，所以尽管是政府驻地，一条街上却连个像样的饭馆都没有。唯一一家过五张桌子的饭馆就在乡政府门口，乡长曹胜亮老婆开的。
饭馆包间是隔的，平时从来不用，就是上面有领导下来的时候才摆张桌子，现在王运城、曹胜亮和李文鹤就在这里相对而坐。
“老王啊，不是我不帮你说话，你答应的事怎么一直没动静？”酒过三巡，李文鹤夹了一块野兔肉塞进嘴里，小山乡虽然穷，但出产野味，吃起来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就是远了点，不是常常能吃到的。
“老百姓都精着呢，他们没人干啊。”王运城给李文鹤倒了一杯，李文鹤说的事他仔细考虑过了，他不愿意这样做。
“是吗？老王啊，你别以为小山天高皇帝远，有什么事别人不知道。昨天化工厂外面是怎么回事？”李文鹤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头脑还是清醒的，一听王运城这话他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个…”王运城和曹胜亮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他没想到李文鹤这么快就知道了。
“曹乡长，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劝着点王书记。你说说，这是关系到你们全乡的大事，你们没有一个民意表达，我怎么帮你们说话？”李文鹤伸手拍了拍曹胜亮的肩膀，把酒杯放在面前。
“是，是，李县长说的是，回头我一定好好劝劝王书记。”曹胜亮笑着附和着李文鹤，拿起酒瓶又给满上了。
“记住了，好好劝劝，时间不等人，再晚我也没辙了。”李文鹤虽然在和曹胜亮说话，眼睛却看着王运城，这个人才是小山乡能作主的人啊，没有他开口，曹胜亮不顶屁用。
“一定劝，王书记，我们再敬李县长一杯。”曹胜亮端起杯子站了起来。
“不能喝，不能喝了。”李文鹤摆了摆手。
“再喝点不要紧，王秘书不是跟着的么，李县长也不用亲自开车。”
“那就再喝两口。”见王运城也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李文鹤这才端起杯子伸了出去，想跟我玩心眼，你还嫩的点。
第八十四章 有得就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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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完联谊会，忙了一天的杨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住处，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杨毅只好回到车里把钥匙翻了出来，这才进了门。
“小林！”杨毅换上凉拖，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却没看到小林的人。杨毅喊了两声，也没人答应。
小林的房间在楼下，就是以前吴雅住过的。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杨毅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杨毅推开门时，小林正背对着他站在床前，身上只穿了内衣，似乎在试衣服，手上拿着一件粉色连衣裙左看右看，床上还摆着一件。
“小林。”杨毅又喊了两声，小林转过身来，杨毅才现她两个耳朵里塞着耳塞，一个mp3挂在她胸前。
“杨书记…啊！”小林一回头看见杨毅站在门口，吓了一跳，连忙把耳塞从耳朵里摘了出来。接着她就现自己现在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文胸和一条内裤，下意识的就想尖叫，不过很快醒悟过来了，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出来。”杨毅呵斥了一句，把门带上了。
“把衣服穿上，成何体统。”杨毅坐在电视机对面的沙上，回头看了一眼，小林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却还是只穿了内衣。
“杨书记。”小林很快回去把衣服穿好了，搬了个凳子坐到了杨毅对面，她还是习惯叫杨毅杨书记，而不是杨县长。刚开始过来的时候总是叫错了，后来杨毅就跟她说了，以后就叫杨书记。
“这mp3，还有裙子，什么时候买的？”杨毅清楚小林的家庭情况，她高考本来已经考上了二本，就是因为家庭困难才没去上的。刚才虽然距离比较远，杨毅还是一眼看出了那两条裙子价格昂贵，一件得好几百，不是她消费得起的。
“不是我买的，是郑经理送给我的。”小林抬头看了杨毅一眼，又把头低下了，她有些不敢看杨毅，刚才是害羞，现在是忐忑。杨书记回来了，她竟然不知道，没给杨书记开门，而且她还忘记关电视了。
“郑玉来过了？”杨毅皱了皱眉，这个郑玉还真会来事，现在就跟小林套近乎了。
“没有，我说您不在，我不能给她开门，郑经理就让我去宾馆了。”小林摇了摇头，郑玉把电话打到这里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找杨毅的呢，结果郑玉说是要送她东西。
“嗯。”杨毅点了点头，小林这一点还是做得对，这门不是随便给人开的，要是没有分寸，那送礼的还不踏破门槛。
“小林，你现在在这里工作，有些话呢我要跟你说清楚。不要轻易收别人的礼…算了，这么跟你说吧，你收了礼，他们会算在我头上的，如果礼重了，我就算是受贿，你懂吗？”杨毅想了想，还是用一中直白的方式说的出来。小林毕竟在白云宾馆工作过一段时间，自己的话她能听懂。
“对不起，杨书记，我明天就把衣服和mp3送回去。”小林心里十分不安，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努力忍住不敢让它落下来。
小林虽然年纪不大，刚刚从学校出来不过一年，但杨毅的话她还是听懂了。别人给她送礼，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杨毅。其实这话杨毅不说她也知道，可小林以为郑玉不能算别人，所以今天收了她的礼物。
“这次就算了，收着吧，以后注意就行了。”杨毅看了小林一眼，她不过是小姑娘，爱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郑玉送的东西对她来说虽然算是价值不菲，对自己来说其实不算什么，郑玉不过是想和小林搞好关系，真想送礼就不会是这点东西，这点分寸郑玉还是有的。
“那会不会算您受贿？”小林抬起头，抹了一下眼泪。
“不会的。行了，别哭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叫你看的书，看得怎么样了？”经过这次小林应该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的，其实她已经做得不错了，这次是因为郑玉的缘故，别人的东西她也没收。倒是这个郑玉，有些没完没了了。
“有些我没看懂。”
“拿来我帮你看看。”
小林擦干眼泪，站起身来进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就又出来了，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蓝色封皮包裹的书，是一本高等数学。
“你看，这里……”杨毅细心的给小林讲解着，尽管他今天很疲惫，但看到书上小林用铅笔做的笔记，他还是很欣慰，看得出来小姑娘很用心。
“现在都懂了吗？”杨毅放下笔，把书还给了小林。
“嗯，懂了。”小林点了点头，杨毅当初说要送她上学，她还不信，哪有这么好的老板，送保姆上学的。没想到一到杨毅这，杨毅就问她想学什么专业。小林喜欢的是文学，可她跟杨毅说的是想学经济，结果杨毅就给让她看数学书了。
“回头再练习几遍，别过了就忘。”杨毅心里也有些感慨，他看得出来小林对文学比较偏爱一些，但问她的时候她却选择了学经济。
小林为什么放弃了文学选择了经济，杨毅心知肚明，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种包分配的年代了，像小林这样没有背景的女孩，无论学什么都要面临就业的压力。相比起文学，经济学更热门一些，小林选择了经济学正是出于这种考虑。
杨毅没有劝她，没有必要，他是过来人，知道小林这个年纪，兴趣爱好其实都没有定性。她现在喜欢文学，以后未必就能学得好，现在对经济学一无所知，也不是不能出成绩。自己不就是这样么，当初他也不想学枯燥的经济学，可现在也这么过来了。即便小林真的有文学天赋，杨毅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有得就有舍，生活就是这样不断的在做着选择。
“杨书记，学经济一定要学数学么？”小林合上书，突然抬起头，问了杨毅一个问题。
“对，不仅要学，还要学好。”像数理化这样的基础学科是其他一切学科的基础，基础不牢，其他的东西就很难学好。
“哦。”
“是不是后悔要学经济？”杨毅早就看出了小林对数学的兴趣不大，不过她既然作出了选择，杨毅也不打算让她再选一次。
“不，我不后悔。”出乎杨毅预料的死，小林没有丝毫的犹豫，尽管她觉得数学很难学。但为了以后能进入大学，能学好经济，她一定会把数学学好。
“不后悔就好，你去吧。”杨毅点了点头，他很满意小林的回答，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杨书记，那我去给您放洗澡水。”小林站起身来，把书拿在手里，请示着杨毅。
“嗯。”看着小林娇笑的背影，杨毅琢磨，等她学成了，或许还能帮上自己的忙呢。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股市上该收手了，建公司的事得提上日程，可到现在还没个合适的人选啊。叫杨毅看，刘琳最合适，可她是刘家的人，本身就掌管着偌大的集团，只能排除在外了，可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第八十五章 常委会上硝烟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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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上午，县委小会议室里，十一名常委悉数在坐，讨论由教育治理工作小组办公室提交的关于建议撤销乡镇教育组的报告，会议由县委书记吴鹏飞主持。
这份报告是经过教育局专家修改的二次报告，与第一份报告相比，这份报告把部分撤销乡镇教育组改成了全部撤销，报告已经重新征求过意见了，这次常委会将决定是否通过。
“报告相信各位之前都已经看过了，反馈上来的意见大家也已经清楚了，下面请杨县长谈谈看法。”吴鹏飞先介绍了一下报告出炉的来龙去脉，简单概括了这两天提交上来的反馈意见，接着把时间交给了杨毅。
“大家都看到了，报告中已经详细阐述了教育组存在的利弊，主要是弊，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样一个臃肿的机构，已经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必须全部撤销。当然了，这只代表我个人意见，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杨毅的讲话很短，但态度很鲜明，他是坚决支持这份报告的。
杨毅目光从在座的常委们脸上扫过，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今天必须要彻底铲除这种不合理的制度，消灭危害教育事业的毒瘤，接下来他希望
只是走个程序。
“那大家都说说吧。”吴鹏飞坐在上，脸上波澜不惊，他是赞成裁撤乡镇教育组的，当然了，每个乡镇情况不同，或裁减或撤销，这里面还有讨论的空间。不过既然杨毅态度坚决，他也不便反对，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吧。
“我赞成杨县长的意见，教育组没有存在的必要，必须全部撤销。”说话的政法委书记王志敏，几乎是吴鹏飞话音刚落，他就出声了。
王志敏每次开常委会都是在这样，杨毅说什么他都赞成，而且讨论的时候他肯定是第一个言。如果需要表决，他也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附和杨毅。王志敏的这种表现，大伙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他的话说了也就说了，谁也没有在意。讨论的结果，还得看接下来的展。
杨毅也没动，对王志敏，他和大家的感觉一样，有等于无。王志敏是杜清远的嫡系，杜清远放他来青河本来是想制约张泽天的，这一点杨毅心知肚明。可后来因为午间新闻事件，杜清远转而全力支持杨毅，王志敏上面有杨毅，下面有张泽天，法院检察院他也管不了，也就等于没事可干了，当然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我觉得这份报告以偏概全了，乡镇教育组是有弊端，但也不是没有作用。当初设立教育组是省里的决策，虽说各地可以视情况自行决定，但我认为，青河和别的县市没什么两样，既然别的县市都没有动作，就说明教育组的存在有他的合理性。我的态度是，没有必要撤销。”言的是李文鹤，李文鹤瞧了吴鹏飞一眼，看他现在越来越不像个县委书记了，都说王志敏是摆设，吴鹏飞再这样下去跟王志敏有什么区别？
李文鹤的反对在大伙意料之中，历次常委会，他是提反对意见最多的，特别是对于杨毅的提议，他几乎都不赞成。而且自从背了一个处分，李文鹤和杨毅在常委会上的对立越来越明显了，不过尽管李文鹤处处针对杨毅，杨毅却一直是按兵不动。
“李副县长这么说就不对了，乡镇教育组的作用主要提现在成立之初，现在剩下的只有弊端。如果明知不合理，还要死硬坚持。说小了，是对工作不负责任，说大了，是对青河老百姓不负责任。至于说别的县市没有动作，我们就不能动，那就更荒谬了。你看我我看你，那还办什么事？总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么！”李文鹤一说完，王志敏就接上了。
王志敏的反应让在座的常委们吃惊不小，往常的常委会他可是说话最少的，就是赞成杨毅的意见，表个态而已。可今天的王志敏却一反常态，当起了急先锋，莫非是想通了，不想做摆设了？
“王书记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什么叫荒谬？关系到这么多人的官帽子，慎重一点有什么错？我看有些人是居心不良，非得搞得青河鸡犬不宁才安心。”王志敏这话刚说完，李文鹤就不爱听了，这简直是在指责他么，岂有此理。
“李副县长这么说什么意思？谁要搞得青河鸡犬不宁，不要指桑骂槐！”王志敏可不是省油的等，说这话的时候他朝杨毅看了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李文鹤不是在骂他，而是在针对杨毅。
“你放肆！”李文鹤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当然看到了王志敏的眼神，不过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他针对杨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骂了就骂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让他不能容忍的是，王志敏这个后来者竟然敢在常委会上这样驳他的面子。
“李副县长，请自重。”王志敏不屑了哼了一声，李文鹤敢说他放肆？他李文鹤有这个资格么，不过就是早进几天常委会罢了，装什么大瓣蒜。
李文鹤和王志敏这一来一回的，看得在座的都是暗暗咋舌，谁也没想到常委会刚开始就演变成了王志敏和李文鹤斗嘴的战场。李文鹤也就罢了，王志敏今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非得和李文鹤叫板，这和他平时的作风可是大相径庭。
“你……”反了反了，一向是摆设的王志敏都敢跟自己叫板，李文鹤哪里受得了这个，正要破口大骂，就听见上传来一声断喝。
“够了！”吴鹏飞大喝一声，一脸的黑气。
“一个副县长，一个政法委书记，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像泼妇骂街一样，成何体统！还都是县委领导，传出去还有脸没有？”吴鹏飞看了王志敏一眼，死死的盯着李文鹤，不知轻重，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列席常委会的其他干部见到这一幕也是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都知道李文鹤和杨毅不对付，现在看来他是杀红眼了。人杨毅还没出手呢，他就和一个最不受杨毅重视的王志敏干上了。难怪杨毅一直对他容忍，除了吴鹏飞的原因，恐怕也有杨毅不屑于和他正面交手的意思在里面。从李文鹤今天的表现看，他根本就不可能是杨毅的对手么。杨毅真要拿下他，估计是分分钟的事。
吴鹏飞暂时压制住了李文鹤的火气，王志敏也没再言语，会议室里陷入一片安静，他们都在琢磨，会开到这个份上，讨论还能继续下去么？
第八十六章 深入探讨
杨毅本以为报告会很快通过，李文鹤持反对意见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他早就在陈林面前表明了态度么，但李文鹤反对并不能影响大局。相反，他越是反对，在座的常委们就越不会附和他，大家都是聪明人，附和李文鹤岂不是意味着和杨毅对着干。杨毅相信，除了李文鹤，没人会这么不识趣。
可事情一开始就出乎了他的意料，王志敏突然跳出来和李文鹤叫板，不仅是别人吃惊，杨毅也有些惊讶。
王志敏可是受杜清远遥控的，不可能做自己的马前卒才是，莫非他想摆脱杜清远的控制，想在青河大干一番？杨毅暗自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杜清远可是市委书记，王志敏不会糊涂到这份上。
不管王志敏是突奇想还是哪根筋不对，他的举动无疑会影响常委会的走势，不明情况的人一定会以为他是受了自己的指使，甚至有人会觉得这是自己要对李文鹤难，所以让他打头站。如果任由事情展下去，今天的常委会势必要走偏。
“沈主任，把材料给大家看看。”杨毅招呼着沈子峰，要让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事情本身，而不是胡乱猜测他要对李文鹤下手，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材料是关于各乡镇教育组具体情况的调查分析，里面有几个典型案例，最重要的是它还涉及到了裁撤人员安置问题。本来杨毅准备在报告通过后再下的，毕竟报告都没通过，还谈不上安置裁撤人员。不过现在为了不让会议跑偏，只能提前下去了。
“从材料上来看，乡镇教育实施教育组负责制度的确是弊端丛生啊。我同意撤销教育组，不过如果这样做，那青河县毕竟是第一个。动静不能闹得太大，免得对外影响不好。所以，这个裁撤人员的安置问题，我建议再好好考虑考虑。”宣传部长许文杰看完材料后，第一个言。
“我倒是觉得材料里面分析得有道理，教育组的组成人员已经变质，与其让他们继续为害乡里的，不如尽早裁掉，免得遗患无穷。”说话的是组织部长方文山。
教育组的成员任命基本都是由各乡镇自己作主，不少打招呼递条子进去的，甚至行贿进去的，关系户很多。这种干部没有经过严格的组织考察，素质参差不齐，实在是不便管理。
“方部长说的有道理，各位都看过了路口镇教育组窝案的案情通报，路口镇教育组从组长王兵起，整个都烂掉了。别的我不提，就只说王兵。王兵原来作为路口中学校长的时候，在老师们中间口碑不错，等到他兼任了教育组组长，不到一年时间，路口中学的老师对他就是怨声载道了。”纪委书记6春明话刚刚说道这，就被李文鹤给打断了。
“6书记的意思是，教育组是个大染缸，谁进去谁黑咯？”李文鹤面对讥讽的看着6春明，你也不想想，当初在各乡镇设立教育组，可是省里的决策。
“李副县长，请让我把话说完。”6春明皱了皱眉，你李文鹤在别人面前摆谱也就罢了，龇牙都龇到我头上了。
“王兵担任教育组组长不过5年时间，贪污受贿七十多万，这可是青河县建县以来，各乡镇挖出的最大的贪官。再看看路口的教育现状，五年间，路口各中小学学生上交的费用成倍增长，教育组的经费逐年递增。可与此同时，老师的工资却不出来。截至王兵出事前，路口中学的老师每年有5个月领不到工资，这还算是比较轻的，有的学校一年到头都不出工资，老师们要靠举债度日，就这样的现状是谁的责任？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各位好好考虑考虑，教育组是不是还有存在的必要！”6春明以铁面著称，脸上从来是波澜不惊，但说这些的时候却明显看得到他的愤怒。
李文鹤脸色变了，6春明的话他没法反驳，案情通报他也看了，王兵一个小小的股级干部，竟然贪污受贿达七十多万，这是之前谁也没想到的。都说教育组油水多，也不能这么多啊。
不仅是李文鹤，在座的常委们，包括列席会议的相关部门负责人都是如鲠在喉，路口镇教育组窝案是整个青河县的耻辱。即便是林谌复倒台牵连了一批青河官员，就目前已经结案的情况来看，他们贪污受贿的数额也没有一个比得上王兵的。
“乡镇教育组的存在的确是弊大于利，不过也不要太悲观么，比如小山乡就做得不错，教育组的工作成绩很出色么。”许文杰翻看了一下材料，一眼看出青河乡镇教育组的唯一亮点就在小山乡。
“许部长可能不知道，小山乡的情况材料上并没有完全反映出来。小山乡教育组的确工作出色，但这恰恰说明了教育组没有存在的必要。”常务副县长仇珍喜对小山乡的情况算是比较了解的，陈林的报告曾经征求过他的意见。
“哦？”许文杰愣了愣，不知道仇珍喜是什么意思。
“都说教育是国之根本，是民族的未来，可从现状来看，青河县的教育形势实在是堪忧啊。从材料上，大家也都能看到，各乡镇教育组使用的教育经费一年比一年多，可各乡镇的适龄教育人口却在逐年递减。甚至有的乡镇一年要减百分之三四十，少的也过了百分之十，唯一没有减少的就是小山乡。”仇珍喜顿了堵，目光扫了会场一眼，接着说道：“许部长说，小山乡教育组工作成绩出色，不错，小山乡教育组只有三个人，是所有乡镇教育组里面人数最少的，他们的成绩却比其他所有乡镇都好。”
许文杰有些尴尬，即便小山乡教育组是全县最小的教育组，可那也是一个机构不是？仇珍喜这么说，只能说明教育组人浮于事。照他这么说，教育组只需要减员就行了，还不用撤销呢。那还不如自己的意见，自己想的不过是在撤销机构后，妥善安置裁撤掉的人员而已，也没有反对撤销教育组啊。
“请大家让仇县长把话说完。”眼看会场开始嘈杂起来，杨毅轻轻磕了磕桌子，他知道仇珍喜的话还没有说完，或许仇珍喜的讲话才会真正结束这场争论。
第八十七章 骚动的心（求三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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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杨县长，那我接着说。”仇珍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他觉得自己今天有些激动。
“小山乡教育之所以成绩出色，不是因为教育组在工作，而是因为教育组不工作。如果你们了解小山乡，你们就会知道，小山乡教育组只有一间办公室，常年都是铁将军把门，里面堆放了满满一屋子资料，从来都没有人在里面办公。我们都知道，乡镇教育组的成员有不少是从学校抽调的，当然了，现在的情况又和以前不同了，但各乡镇的教育干事还是有在职的老师，不过他们基本上都已经不教书了，他们是专职的教育干部，是管老师的。可小山乡不是，小山乡教育组三个人都是小山初中的老师，他们每天都要站讲台。”
“有人要问，那教育组没工作要做么？关于这个问题，我知道，但我说的话未必能令人信服。吴书记，我想请教育局赵永新副局长来解释一下这个问题。”
“那就请赵副局长说说吧。”吴鹏飞点了点头，赵永新在小山乡挂职过一年，当然比在座的这些新来的常委更清楚小山乡的情况。
会开到现在，吴鹏飞算是听出点味来了，这份裁撤教育组的报告看来是不通过不行了。杨毅的准备十分充分，不过如果不是王志敏和李文鹤叫板，他应该不会用上这些吧。
吴鹏飞暗自思量，每次常委会进行得都很顺利，基本上杨毅的提议都会或得通过，这也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杨毅明知常委会只是走个过场，所以他根本就不会精心准备。
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是大错特错了，事实根本不是这样，杨毅每次的准备应该都是很充分的，只不过经常用不到而已。得意时还能如此一丝不苟，杨毅这个年轻县长还真不能小看了他。可总让他这样下去，自己这个县委书记一点声音都没有，还能当得长久么？
“吴书记，杨县长，各位县领导，我在小山乡待过一年，作为主管教育的副乡长，教育组的工作我是亲眼见证的，我……”
“直接说，哪那么多废话。”李文鹤出言打断了赵永新，让仇珍喜在那头头是道的是讲小山乡的情况，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小山乡一直是他分管的，仇珍喜一个刚来的副县长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他却一无所知，这让他很难堪。
“是，小山乡教育组组长和两个教育干事都是从学校抽调的，平时的工作就是上课，遇到上面检查验收，或者有重大活动他们才以教育组的身份出现。而且乡里的经费都不从教育组过，他们不拿一分钱的工资。小山乡没有失学儿童，这是乡领导和各个中小学校的功劳，教育组可以说是没什么工作要做的。”赵永新不过教育局一名普通的副局长，他被通知列席会议的时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第一次参加常委会，本来心里已经很紧张了，一来就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氛，又被李文鹤一瞪眼，说话就更不利索了，一小段话半天才说完。
“赵副局长说的我想各位都听清楚了，小山乡教育组不是不干事，而是根本没事可干，那其他乡镇哪来的那么多事？管中小学教育，各乡镇有负责的副书记、副乡长，还有教育专员，这已经够了。我看，教育组就是在吃饷不干活，无事忙。这样的机构不撤，撤什么？”仇珍喜接着给赵永新的话作了注解。
“话不能这么说，小山乡教育组不用工作那是因为小山乡人少，别的乡镇人多，就靠一个副乡长怎么能管得过来？”李文鹤心里已经十分不爽了，现在别人估计都在看他的笑话吧，都在讲小山，小山可是他分管的。
“我记得小山乡是李副县长分管的吧？要不李副县长介绍介绍，小山乡人怎么个少法，别的又是哪个乡镇人多？”王志敏面带讥讽，他和李文鹤是卯上了。
在座的都不是官场新丁，王志敏不说，大家也能想到小山是李文鹤分管的乡，李文鹤对自己分管的地方全不知情，小山教育组的情况还要别人来说，这无疑对他是一种羞辱。可能想到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戳穿又是另一回事，王志敏这么一说，李文鹤的脸上立马就挂不住了，就要作。
“小山乡做得不错，不过小山乡也不能代表所有的乡镇嘛。嗯，就像杨县长所说的，不少乡镇教育组都是人浮于事，需要精简，有的还需要直接撤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要意气用事么。”李文鹤刚想火，吴鹏飞咳嗽了一声。
杨毅皱了皱眉，吴鹏飞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是火上浇油了，本来李文鹤就一脸不忿，这下他不是更要蹬鼻子上脸。
杨毅心知，吴鹏飞这个书记当得并不舒服，谁摊上他这个强势的县长都不会舒服。尽管他对吴鹏飞已经足够尊重，但一个县委书记，却经常不能自己拍板作主，你给他再多的尊重也没用。
不过从一开始吴鹏飞就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自己，他根本当不上这个书记。所以一直以来，吴鹏飞对自己都是采取合作的态度的。莫非他现在不想忍了？就算吴鹏飞不想忍了，杨毅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让步，可现在他却不好出面驳斥吴鹏飞，那无异于宣战。
杨毅目光巡视了一遍，他在想，谁适合出来说句话呢。杨毅想的是张明宇，张明宇这时候站出来不仅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对吴鹏飞也是个威慑。
张明宇可是县委办主任，他如果在这时候出言赞成自己，吴鹏飞刚刚骚动的心必定会缩回去，即便他再不情愿，他也会想，他连自己的后院都不能掌控拿什么和自己叫板呢？不过杨毅还没来得及对张明宇示意，就有人为他出头了。
“吴书记，我来说两句。别的乡镇怎么样我不说，我是花艳镇的书记，花艳镇的情况我还是有言权的。花艳镇的教育在全县都是排前三的，但是花艳镇教育组的工作我不认可。问题很多，这材料上写的几个乡镇的问题花艳镇都有，而且这些问题有扩大化的趋势。我认为，教育组已经到了非撤不可的地步了。”花艳镇党委书记董浩然是十一名常委中唯一来自乡镇的，如果说其他常委都是耳听为虚，那他的话就很有代表性了。
吴鹏飞心头一震，连董浩然都帮着杨毅说话。他刚才的言的确是太冒失了，不言可以说是大度忍让，言被驳斥那就是丢份了。再这样来几次，他这个县委书记本来就不多的权威可就丧失殆尽了。吴鹏飞不禁在想，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也许是被李文鹤给带动了，这个二百五。
“各位都看到了，现在的乡镇教育组是个什么情况，说人浮于事还是轻的，完完全全拿财政的钱养闲人。而且更为恶劣的是，不少乡镇都在利用教育组敛财，教育干事成了搜刮民脂民膏的地主老财。省里设立教育组的初衷本来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中小学校，现在却成了乡镇教育的毒瘤。我不是危言耸听，这种机构如果继续存在下去，青河县的中小学教育就看不到明天。”虽然对董浩然突然站出来有些惊讶，但机不可失，杨毅可不想让这个本来很简单的事情越闹越复杂。董浩然话音刚落，杨毅就再一次表明了自己坚决的态度。
杨毅看了看吴鹏飞，他知道吴鹏飞不会再说话了，接下来的表决也就是走走过场了。杨毅暗自叹了口气，又让吴鹏飞不爽了一回，有什么办法！
第八十八章 卧虎藏龙
随着董浩然的言，吴鹏飞的退却，常委会彻底进去了杨毅预定的轨道，关于裁撤乡镇教育组的报告获得顺利通过。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裁撤人员的安置问题，对此，由陈林负责的教育治理工作小组办公室也提出了建议，全员竞聘上岗。
撤销教育组的建议一经通过，人员安置方案的通过也就顺理成章了，县委组织部、人事局将择日对竞聘人员进行考核，实行优胜劣汰。
“董书记，留步。”会议结束后，吴鹏飞率先走出了办公室，杨毅刻意拖在了后面，叫住了董浩然。
“杨县长。”董浩然对杨毅叫住他显然并不意外，而且他也是刻意留在后面，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开完会就急着赶回花艳。
“办公室谈吧。”
县长办公室里，董浩然和杨毅在沙上相对而坐，杨毅亲自为董浩然倒了一杯茶，董浩然欠身接了。
“杨县长，我有件事想跟您汇报一下。”杨毅一落座，董浩然不等杨毅说话就抢先开口了。
“哦？什么事。”不愧是久经官场的人，杨毅暗暗点了点头，本来是他叫住董浩然的，董浩然却表现得是他自己要汇报工作。不过既然董浩然这么说了，那肯定也是有工作要谈的只是今天如果不叫住他，这工作谈不谈就不一定了。
“是这样的，造纸厂的项目已经全部停工了，本来合约都已经敲定了，该承担的违约责任我们也准备承担。可振兴建筑却不依不饶，扬言要告镇政府，还有县政府。”杨毅一问，董浩然马上就想好了措辞。
“合约有没有问题？”杨毅抬了抬眼，振兴建筑不依不饶？恐怕又是远光集团在背后撑腰吧。
“没有问题，这些都是由专业律师起草的，违约责任都写得清清楚楚，该我们承担的我们一定承担，这些我们已经不止一次和振兴建筑沟通过了。”
“嗯，那应该就没问题，按合同办事么。”杨毅点了点头，抖了抖烟盒，递到了董浩然面前。
“谢谢。杨县长，虽然造纸厂没什么问题，我保证花艳镇停工的项目都不会有法律上的问题。但我是这么想的，花艳没有问题，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问题，毕竟停工的项目涉及到好几个乡镇，如果留有漏洞，就有可能被人钻空子啊。”董浩然从烟盒里抽出一支，自己点上了。
“嗯，董书记考虑的比我周到啊，是应该复查一遍。”杨毅心里暗暗称道董浩然的稳重，他说的不错，尽管你愿意承担违约责任，但不是每个企业都那么容易接受的。杨毅可以理解，你毕竟是违约了，打乱了他们的部署，即便有不想善罢甘休的也是可能的。
“杨县长，您不怪我多事就好。”董浩然见杨毅不动声色，还以为他对自己说的话不感冒，也是，这话的确有些谨慎了。不要说各乡镇或许没有漏洞，就算有漏洞，企业么，有几个真敢告政府的。
“董书记，我是说真的，你提醒的好，回头我就通知下去，好好检查一下，我也怕当被告啊。”杨毅哈哈一笑，作了一个稍显夸张的表情，董浩然也跟着笑了。
“董书记，上次你来家里我正好不在，让你白跑了一趟，过意不去啊。”杨毅收起笑容，他之所以叫住董浩然，自然是因为董浩然刚才在常委会上的表现。而上次董浩然跑家里去了一趟没见着人，后来就没什么动静了，杨毅一直也没得空问个清楚。正好今天问问，他是不是认出了刘琳，又是怎么认识刘琳的。
“杨县长言重了，是我鲁莽，没有事先联系就贸然登门，给杨县长造成的不便，我在这里向您致歉。”
“董书记太客气了。”杨毅冲董浩然笑了笑，这一口一个县长书记的叫着，听着总不是那么入耳，杨毅觉得客套太过，可他又不便改口。尽管董浩然似乎选择了站在他这边，但他们之间毕竟还不熟悉。
“杨县长，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董浩然看着杨毅，欲言又止。
“董书记有话但说无妨。”杨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客套已毕，该说些实质性的问题了吧。
“上次午间新闻事件生后，我也去了云州，在省委机关食堂，我看到了杨县长，只不过有些不方便，所以没有上去跟您打招呼。”董浩然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哦？当时董书记也在食堂？”杨毅这回才是真的吃惊了，董浩然去省委机关食堂吃饭？没记错的话，他是地地道道的宜林人吧，而且也没有在省里工作的经历，他怎么也跑到省委去了，在省委有朋友？
“是啊，我也是吴院长进来的时候，才看到杨县长也在食堂的。”董浩然点明了他已经看到了吴秀英，既然他已经决定和杨毅说清楚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董浩然一说这话，杨毅就明白了，董浩然既然看到了吴秀英，那自然也看到了后来的那一幕。只是不知道，自己当时和吴秀英、刘越这些人的对话他有没有听到。
“呵呵，董书记经常去省委？”杨毅心里一动，看样子董浩然肯定认识刘琳，那他就应该不是第一次去省委了，毕竟刘琳也不常出现在省委大院，轻易是见不到的。
“我有个远房表弟在省委督查室工作，所以一年要去上几次。”董浩然知道杨毅想问什么，大家都是聪明人，说起来也不费事。
“董书记的表弟是？”省委督查室隶属办公厅，是副厅级的架构。董浩然今年四十二，他的表弟至少也得三十多了，杨毅估计，应该不会是普通的干部。
“黄瀚真，是省委督查室副主任，不知道杨县长认不认识？”董浩然看着杨毅，他也想从杨毅的表情变化中解读点什么。
“原来是黄主任，久闻其名只是缘铿一面啊。”省委督查室副主任有好几个，像这种正处级的干部省委大院一抓一大把，如果不是实权部门，很难让人记得住。而省委督查室的权力可大可小，实际上取决于省委主要领导的信任与否，在一般情况下，并非实权部门，主任是谁下面的人都未必记得清楚，更别说是副主任了。
如果董浩然说的是其他几位副主任，杨毅还真不太了解，但黄瀚真不同，他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一个处级干部这么简单，他还有另一层身份，天南前省委书记黄公器的公子。杨毅来天南之前，就已经听过他的名字了。
杨毅的话显然不是客套，从杨毅的笑容里，董浩然看出来了，他不仅听说过黄瀚真，还知道黄瀚真的身份。黄瀚真虽然是黄公器的儿子，但他为人低调，一般人是不会知道他的身份的，杨毅却知道。再联想起外边的传言，省委机关食堂看到的那一幕，董浩然越确定，杨毅绝不是一般人啊。
“杨县长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董浩然这下彻底放心了，杨毅背景深厚，跟着他走不会错了。
“呵呵，董书记不也是么？”杨毅和董浩然都是哈哈一笑，有些老狐狸的味道。
“午间新闻的事还要多谢董书记了。”杨毅大有深意的看了董浩然一眼，小小的青河县可真是卧虎藏龙啊，怎么就漏了董浩然这样一号人物呢。
董浩然说黄瀚真是他远房表弟，估计不假，只是他说一年要去几次黄家，这可远非一般的表亲能做到的。这边出了事他能直接去黄家求情，黄公器还真帮他说话了，光从这一点看，他和黄家的关系就非同一般啊。
上次午间新闻事件生后，刘越起初是很偏袒杜清远的，后来之所以改变主意，算是给了杜清远一个不小的警告，那自然是有原因的。杨毅事后得知是省里有大佬在刘越面前帮他说了话，再加上秦正阳的帮腔，刘越这才改主意的。
那时候杨毅还纳闷，是哪位大佬会帮他说话。开始还想会不会是军方的人，毕竟宋家在天南还有有一个两个人说得上话的。可很快杨毅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不要说他还没和宋家联姻，就是联姻了，这点小事也惊动不了军方。
杨毅没想明白，后来也就慢慢不去琢磨了，天南的政治局面错综复杂，谁都有可能是这个帮他说话的人。现在董浩然这么一说，那这个人一定是黄公器无疑了。黄公器虽然已经退下去了，但说话却仍然管用，别的不说，现任天南省委副书记、云州市委书记王任城就是他的门下么。
这么一来，董浩然认识刘琳也就不稀奇了，黄公器虽然退下去了，却还住在常委大院，董浩然每年都要去几次，自然是见过刘琳了。
“杨县长这么说就折煞我了，我也是青河的干部，青河出了事我不也有责任和义务么。”董浩然暗暗佩服，这个年轻县长果然是聪明绝顶，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本事可是一流啊，就这么两句，他就能想到这么多。
“呵呵，以后青河的工作还要请董书记多多出力啊。”杨毅现在已经确定董浩然在省委机关食堂只是看到了他和吴秀英、刘越说话，并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否则他应该早就确定了自己的背景深厚，也不用拿黄瀚真试探虚实了。
不过让杨毅略感疑惑的是，如果是黄公器，定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董浩然难道没问，或者说他和黄公器的关系没到那一步？
嗯，董浩然应该是和黄瀚真这个远房表弟相熟，黄公器毕竟是长辈，有些事他未必肯定和他说，路是要自己走的么。看看董浩然这么多年待在青河，而黄瀚真也才不过正处级就知道了，黄公器不是一个喜欢提携晚辈的人，或者说他是一个有高风亮节的人。
“一定紧跟杨县长步伐。”董浩然也笑了，其实他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杨毅和刘琳是什么关系，他可不相信是男女关系，就算是男女关系，也绝不会这么简单。不过这话杨毅不会说，他自然也是不便问的！
第八十九章 先下手为强
（感谢祈风雨打赏）
虽然吴鹏飞在常委会只说了一句话就缩了回去，但李文鹤还是看到了希望
，在他看来，吴鹏飞的表现至少比起以前默不作声好了很多。开完会，李文鹤就籍口有事汇报，跟着吴鹏飞进了县委书记办公室。
“有什么事说吧。”吴鹏飞扔给李文鹤一支烟，自己在办公桌后坐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招呼李文鹤一起坐在沙上聊。
“书记，您看看，杨毅也太嚣张了，刚才……”李文鹤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办公桌对面，他对吴鹏飞的态度并不在意，他需要的不是表面功夫。
“有事说事。”吴鹏飞打断了李文鹤，要不他在那鼓噪，自己今天也不会失言。对李文鹤，吴鹏飞是越来越不满意了，太沉不住气了。杨毅的强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跟他当面对着干有什么好处么。现在青河形势大好，他这个副县长却不知道沾点光彩。
“哦，是这样的，书记，前段时间县里不是停了不少工程么，我负责的平湖乡也停了一家。平湖的干部找我诉苦，说人家厂子天天找他们闹，不得安生啊。”吴鹏飞现在也开始不顾他的脸面了，李文鹤心里不爽，可表面上，他还是表现得毕恭毕敬。
“有情绪是正常的，可以理解，闹就让他们闹去，我们也是按合同办事么。”吴鹏飞瞥了李文鹤一眼，他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原来就这种事。这次停了不少企业，涉及到的乡镇有十几个，也不是就你管的平湖乡。再说了，停都停了，该赔的赔，再说这些没什么意思。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我们有错我们认错么。可是平湖乡说整天这么闹影响他们工作，说不定哪天还要吃官司，乡里干部有些不安啊。”
“吃什么官司？谁敢告政府？还反了他了。”吴鹏飞一听李文鹤这话就不舒服，什么叫我们有错认错？按合同办事分什么对错，违约责任政府又不是不承担。还扯什么吃官司，他为官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有企业敢和政府对着干的。
“我也这么说的，不过书记，我听说花艳镇那个造纸厂可是闹得很凶，扬言要告县政府呢。”李文鹤还是对吴鹏飞满脸堆笑，他以前也是这么干的，现在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表明上他是不会露出丝毫的。
“有这事？不要听风就是雨，危言耸听么。”吴鹏飞皱了皱眉，李文鹤到底想说什么？造纸厂的事他很清楚，前段时间远光集团高层不是还亲自过来了么，最后不也铩羽而归。花艳镇和造纸厂是签了合同的，该赔多少赔多少，白纸黑字，你朝哪儿告？
吴鹏飞也知道，远光集团的能量巨大，不是一般企业能比的。可办事总要讲规则，董浩然办事滴水不漏，你找不他的漏洞也不能硬来啊。再说了，远光集团这么大的企业，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厂非得和青河过不去吧，也得注意点影响不是。
“千真万确，我也是刚刚听说的，昨天还有工人跑到镇政府闹呢。”李文鹤见吴鹏飞皱眉，知道他是被触动了，果然一说远光集团就有效。
“书记，工厂停工的事都是杨毅一手操作的，如果真闹起来，他可脱不了干系。”李文鹤觉得是时候了，吴鹏飞今天在常委会上的表现说明了他并不像表面那样不在乎，如果有机会，他肯定想自己掌权。
“你什么意思？收起你那点小算盘，人家即便要告，那也是针对青河，你不是青河县的领导？不要胳膊肘往外拐，想歪了。”又来了，吴鹏飞瞪了李文鹤一眼，也怪自己，刚才常委会上要是不说那几句，李文鹤也不敢往自己面前凑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了。
“书记，我说真的，远光集团可不比一般的小企业，那能量大着呢，杨毅未必能扛得过。”李文鹤对吴鹏飞瞪眼毫不在意，他觉得吴鹏飞是在矜持，毕竟他现在还和杨毅是合作关系，哪能说翻脸就翻脸。
“你跟远光集团有联系？”吴鹏飞心里一动，远光集团是来过青河，可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李文鹤怎么就认定远光集团会不依不饶了。
“嗯，我…没有没有，我跟他们能有什么联系，我就是猜测，猜测而已。”李文鹤嗯了一声，接着就用力摆了摆手。
“猜测？猜测你也敢在我这胡说八道？我看你最近是有些虚火上升，多休息吧。”吴鹏飞一看李文鹤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李文鹤还能瞒得过他？不过远光集团如果真找上李文鹤，那算他们倒霉。
吴鹏飞太了解李文鹤了，嘴巴不牢为人又冲动，这在官场上可是大忌。早在王根友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吴鹏飞就对李文鹤不大满意，之前李文鹤上常委的时候，吴鹏飞也不想让他上。可那时候这事最终还得王根友说了算，吴鹏飞即便是用自己人也不能完全作主，吴鹏飞不满意李文鹤，王根友满意啊，与这么个对手对他构不成威胁么。就在这种情况下，李文鹤才成了县委常委。
不过时间长了，李文鹤有一点倒是让吴鹏飞比较舒心，那就是李文鹤一直对他很恭敬。毕竟李文鹤也是县委领导，能做到这一点是不那么容易的，就这样吴鹏飞对李文鹤的态度才慢慢改观了些。
只是吴鹏飞本想，李文鹤当上了县委常委，时间一长怎么着也得有点长进，至少性格上沉稳些。可现在看来，李文鹤算是一点没变。说实话，当着这窝囊的县委书记，吴鹏飞何尝不想独掌大权，可他不能靠李文鹤，靠他只会坏事。
“你还有事吗？”
“哦，没事，那书记您忙，我先回去了。”
回到办公室，李文鹤越想越不对劲，吴鹏飞对他的态度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联想起刚才常委会上王志敏莫名其妙的和他对掐，还有董浩然的突然加入战团，李文鹤心里一惊，莫非杨毅要对他动手了？
李文鹤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看吴鹏飞的样子，指望他是不行了，可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李文鹤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电话簿，翻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喂，你好。”电话那边一个中年男声传了过来。
“李老板吗？我是李文鹤。”李文鹤握住听筒，先下手为强，必须有所行动了。
第九十章 枸杞牛鞭汤
白云宾馆三楼经理室，郑玉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脸上颜色不大好，都有些憔悴了。还好，额头上没有出褶，皮肤还算光滑。
顾影自怜看了一会，郑玉轻叹了一口气。她今年三十一岁，自从和丈夫离婚后，已经有七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这么过来的。七年中，郑玉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有些人条件还很优秀。比如最近，政协副主席马为民的公子马林就对她很上心，三天两头的朝宾馆跑，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物的。
马家是青河有数的富豪之家，马林自己也在青河经营着不少产业，像开区的喜来酒店，离白云宾馆不远的大吉祥市，这些都是马林名下的。马林比郑玉要小一岁，人长得也是风流倜傥，这样的条件不可谓不出色，可郑玉就是看不上。
刚开始和丈夫离婚，就是因为她在白云宾馆工作，有一次陪客人喝酒被丈夫的朋友看到了，结果两人大吵了一架，结婚才不到一年就离了。
离婚后，郑玉也想通了，在这种地方工作，的确很难让另一半信任，索性就不结婚算了。反正还年轻，再等等呗，哪天不在宾馆干了，再重新找个人嫁了。这一等，就是七年。七年里，郑玉从一个普通的服务员成为了白云宾馆的经理，她付出了很多，包括自己的身体。
当服务员那会，郑玉就面临着形形色色的诱惑，后来干得久了，她对这里面的门道摸得一清二楚。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郑玉曾经主动找到一位领导献身，最后换来了副经理的职位。
虽然自那以后，郑玉再也没有过这种经历，但她还是免不了各种骚扰，陪客人喝酒是家常便饭，直到这两年当上了经理才好了许多。长期的工作下来，郑玉也麻木了，以前是觉得结婚不现实，后来是不想结婚。现在年龄渐渐大了，郑玉却现她已经对男人看不入眼了。
在别人眼里，马林年纪轻轻就是青河名流，已经够出色了。可在郑玉眼里，马林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就跟小孩一般。郑玉看不上马林，她谁也看不上，男人都是虚伪的，只有为自己而活才是生活的真谛。
“进来。”听到敲门声，郑玉放下圆镜，把脖子上的丝巾稍微收拾了一下，抚了抚衬衣领口。
“郑经理。”来的是小林，上面套着白色的卡通T恤，下面是一身牛仔裤，穿得像个学生，手上还提着一个纸袋。
“小林啊，不是说了以后不要叫郑经理，要叫郑姐。”郑玉一脸笑容，从座位上起身，上前拉住了小林的手，肩并肩在旁边的沙上坐了。
“郑姐。”小林被郑玉拉着手，腼腆的叫了一句。以前她在郑玉面前都不害羞的，可现在不知为什么，每次见郑玉她都有些放不开。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见着社会上的人就不会说话一样。
“嗯，这就对了，以后不许叫郑经理。”郑玉笑着嗔了一句，她越看越觉得小林长得水灵，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小巧的鼻子，脑后扎着一个马尾，两只眼睛就像会说话一般。还是杨县长有眼光，小林这样子比她刚来宾馆时还要漂亮几分。
“怎么才来？”郑玉拉着小林的手也不放开，就这样斜对着坐着。
“给杨书记煲汤，没掌握好火候，时间用长了些。”小林撒了个小谎，脸上有些红晕。实际上她是看书看忘了，汤她都煲过好几次了，火候早就掌握好了，不会耽误时间。
“哦，这样啊，煲汤是要花挺长时间的，煲的什么汤啊？”郑玉也没瞧出小林撒谎，只当她害羞。这小姑娘，以前都是大大咧咧的，怎么就没看出来她这么害羞呢，果然是人随着环境变啊。
“排骨莲藕。”小林会好几种汤，但杨毅喜欢喝这个，所以她煲汤多半都是这个。
“哦，这个汤也要换着喝，姐姐有空教你几手，像枸杞牛鞭汤什么的，补身子。杨县长是男人，肯定是粗心大意的，你照顾他可要细心。”郑玉哦了一声，排骨莲藕，这个也太普通了，杨毅整天喝这种汤，偶尔也要换个口味的。
“啊！”小林突然轻叫了一声，吃什么补什么，郑玉说要煲牛鞭汤，牛鞭不就是牛的那玩意么，那她是说杨书记还要补…
“怎么了？”郑玉本来是去伸手拿小林提过来的纸袋子的，小林轻叫了一声，她又缩回了手。她哪里知道小林在想些什么，她说牛鞭汤不过就是顺嘴一说，他接触到的男人哪个不喜欢喝这玩意。
“没什么。”小林暗自吐了吐舌头，摇了摇头。
“这不是我送给你的东西么，怎么拿回来了？”郑玉拿起纸袋，里面放的正是她送给小林的两条裙子，还放了一个盒子，是装mp3的。
“我不能收您的东西，这裙子我还没穿过呢，mp3我只听了一次。”小林看着郑玉手中的袋子，上次她只是拿着裙子比划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穿杨毅就回来看到了。
“妹妹，这姐姐就要说你了，这些都是我送给你了，哪有收了还还回来的道理呢？你说，这裙子你不穿，总不能我穿吧？”郑玉拿起裙子比划了一下，又把mp3盒子拿在手里，接着说了一句：“还有这东西，是你们年轻人听的，我也不能听啊。”
“可是…”
“是不是杨县长让你退给我的？”郑玉一看到袋子里的东西就想到了，小林本来东西都已经收了怎么回无缘无故退回来，肯定是杨毅说她了。可这不过是点小礼物，根本算不了什么，杨毅至于么？还是说他就是不想让小林收自己的礼物？
“不是，杨书记没让我退。”小林心说，杨毅不仅没让她把东西退回来，还亲口说叫她收下呢。不过小林也想过了，她觉得不合适。不管郑玉以前是不是她的经理，她现在都是在杨书记家里做事的，不好收人东西的。
“那你就收下，不然姐姐不高兴了。”郑玉把脸一板，把袋子塞到小林怀里。她觉得杨毅不会这么小题大做，不过小林在杨毅家里做保姆，杨毅教训她几句，不让她乱收别人东西倒是很有可能。
“嗯，谢谢郑姐。”见郑玉这样，小林也只好收下了，反正杨书记说了，这个不算受贿，以后不乱收就是了。
“谁啊？进来。”郑玉展颜一笑，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郑经理，马公子又给您送花来了。”进来的是服务员小姚，马林又送花来了，这几天每天都是这样，不过郑玉都是直接扔掉的。
“送给你了。”郑玉本想说扔了，看了看小林，一转念还是把话送给了小姚。
“谢谢郑经理。”看到郑玉拉着小林的手，小姚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
“还有事吗？”郑玉是何等精明的人，她一眼就能看出小姚的心思，小模样倒是周正，可惜啊，你没人家那么好命。
“没有了。”
“你下去吧，去后面把林师傅叫来。”郑玉看着小林，待会让她再捎点大补的东西回去，给杨县长补补身子。只是，自己可是看到了他两次和不同的女人一起，心里这个疙瘩该怎么解开呢？光和小林套近乎怕是不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