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歼灭秋山好(上)
在日本人看来,秋山好古是一名标准的武士,是他们大和民族杰出人物的代表。
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皮肤白皙,有相当的西方白种人特征。
他聪明好学,积极上进,凭自己的努力建立起一支强大的骑兵,可谓惊才绝艳。
他喜欢喝酒,豪爽不羁,洒脱任性,更有慷慨大气的风范。其不拘小节,不爱洗澡,浑身臭烘烘的也没有任何的不适,这简直就是一名从战国时代走出来的武士样板。
至于其毫无道理的屠杀旅顺数万无辜平民的做法,在日本人看来更是英勇果决的典范。不敢杀人的武士不是合格的武士。不敢乱杀人的武士,同样不配成为日本军人的榜样。
这样一个被他们当做军魂捧上神坛,载入史册,受到亿万人敬仰,更特别拍出电视剧来纪念的伟大代表,今天却将踏上人生最后一段旅程。
在此登陆的海军陆战队中队长龟田大尉气喘吁吁的赶来,对秋山好古毫无掩饰的做法感到极为不满,大声劝阻:“少佐,你这样做太危险了!敌军可是有很犀利的火炮,不能给他们袭击的机会啊!”
秋山好古不在意的挥舞马鞭:“这还隔着三四公里的距离呢。那种很远就一炮命中之类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龟田君,我们进攻的路线准备好了吗?”
龟田低声嘟囔:“该死的陆军疯子!”
郁闷的使劲一甩脑袋,指着上游大约两公里的地方道:“越过那条之流,河水相对比较平缓,就算不用浮桥,马匹也是可以直接泅渡的。但是我不建议那样做,对面的家伙在那边建立了不少高高的战壕,我们侦查的时候,有很猛烈的子弹打过来。”
秋山好古不但不感到沮丧,似乎有困难才能让他提起精神,饶有兴致的问:“那么有没有可能用火炮直接炸开?”
“非常难!”龟田大尉摇摇头,“以我们的判断看,其厚度跟城墙一样,混合沙子的土层能够阻挡一切炮弹的轰击。少佐,最好不要异想天开,我们还是稳步进攻的好。”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骑兵的宝贵时间不能浪费在一切都准备妥当的等候中。突破不可思议的防线,才是我们要做的。请龟田君费心,准备佯攻的事情吧。”
秋山好古像是在商量去哪一家居酒屋一样的轻松口气,半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随意下命令。
龟田大尉一口气堵在胸口,鼓了好几次,终究没有发作出来。他狠狠地一跺脚,猛地转头:“我去联络你们的登陆部队,那种冒险乱来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做的。”
秋山好古遗憾的摇摇头。
没过多久,东京第三联队长木村有恒中佐气急败坏的赶过来,大声呵斥:“秋山你这个混蛋!难道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等我们大队上来吗?没有炮兵和步兵的掩护,你打算牺牲多少宝贵的骑兵来试探敌人的火力?他们有很多的速射武器,知道吗?”
秋山好古无谓的耸耸肩:“那种靠不住的格林机关枪,没有传说中那么利害嘛!我不知道第五师团那些家伙是怎么被吓破胆的,那样的谎话都能编出来。中佐,既然您已经来了,那么我们立刻就进攻好不好?”
“不行!坚决不许可!”
木村有恒严厉的呵斥,但看到对方浑然不觉的摸起酒壶往嘴里灌,无奈的直摇头:“对这样一个随时都喝酒的混蛋,恐怕说什么都不会有用的。”
他咬咬牙,果断下令让刚刚登陆的部队快速赶过来,哪怕只有一个中队也好,关键是把两门70mm野炮推上来,尽可能加强一下这里的重武器。能够让他们一点情报都摸出来的敌人,是异常可怕的。
龟田大尉的海军陆战队和工兵小队也只好加入到准备作战的工作中。半个多小时后,两股步兵加起来近五百人,间隔一公里多,分别选定一处河岸,突然冲出去,开始修桥!
“鬼子要进攻了!”
观察哨的喊声立即传遍防线。杨浩亲自带领的一连迅速投入第一道战壕。在他们后方,多达上千人的预备役随之动作,呼啦啦散入深沟高垒之间,紧张的举枪瞄准对岸。
担任他们班排长的,都是上次跟着在洞仙岭和平壤城打过日军的那批人。三百多人转入正式编队后,承担起整整三千人规模的扩充力量的骨干。说起来,有点单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杨浩一共就这么一个营的老兵,还是经过一次扩充的,半年内连续两次扩军十倍的话,整体战斗力会直线下降。在随时可能面临激烈战斗的时候,那种风险他不敢冒。
因此,第一营的步兵编制不动。新增的三千人随之扩充,哪怕以一个营给一个连打下手,也好过他们在一群没经验的新军官领导下闹出各种漏子。
如今的杨家军,规模已经扩充到超过3300人的一个团规模,还超编好几百。这场战斗,将是检验他们训练成果、迅速锤炼成熟的绝好机会。
杨浩的声音通过电话传遍战场每个角落:“全体注意,没有命令不许开火!新兵注意观察老兵的动作,让他们修桥。各连排精确射手可以定点清除有威胁的目标,所有人小心隐蔽。”
他自己不可能再挨个地方去安抚,经过一场战斗的老兵,和一营的军官士兵,临场充当起教师爷的角色,左右拍打新兵让他们放松。
新兵手中全是清一色的莫辛纳干卡宾枪,也就是国产53式步骑枪。是兵工厂建成之后,制造的第一种制式武器。
这家伙完全符合现阶段工人、士兵一水儿生手的条件。所有工人是刚刚从扫盲班出来,从传统手工艺者向产业工人转换的过程中,摸索着使用在这时代太过先进的机床。
从一堆已经轧制好了的枪管粗胚开始,深孔加工、拉膛线,铣外圆,切割修型。所有零部件做工说不上精致,但胜在工艺简单,反复折腾几千几万次总能练出来。
士兵也是如此,刚刚从文盲转为半文盲或合格,从小没摸过机械的手也玩不了太精密的枪械。莫辛纳干这种家伙最适合他们上手,另外皮实耐操,也是一个极大的优点。
7.62x54r子弹的生产也是这么一个路子。别说什么落后不落后的,能保证量产的尖头弹都合格就是一大胜利!
经过几个月的磨合,如今的兵工厂一个月能生产出百万发子弹。而济南的官方兵工厂,连十万粒都做不到,已经先进的太多了。
老兵和军官们对提携后进的活儿也学顺溜了,熟练地叮咛:“不用紧张!咱们手里的家伙比小鬼子的好使!你们头上的钢盔他们也打不穿,安全滴很!实在人多,边上还有机枪压着,那家伙,一打突突突的,顶一百条步枪,管保他们变成蚂蚱也蹦跶不过来!”
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这个比喻,农民出身的新兵格外喜欢呐。
转头看看不远处一个个堡垒中隐藏的大家伙,他们的心中满满的熨帖。有那玩意傍身,自家不用愁哇!
分散在阵地中的老兵和精确射手,开始以冷枪猎杀对岸的工兵。
全部装备四倍定焦瞄准镜的莫辛纳干狙击步枪,在两百米外可以精准的命中直身站立日军的胸膛。秋山好古开始还以为他们沉不住气乱放枪,但很快发现不是那么回事---随着枪声,不断有士兵惨叫着跌落水中。
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惊讶的道:“哎呀?居然可以打得那样准吗?果然有一定的素质,但是,这样似乎还不够吧?他们的炮兵呢?”
传闻中的内容,他都希望一一印证清楚,然后才能决定进攻怎么个打法。如果有,那就正好给他提供了突袭的目标,如果没有,那么进攻更加轻松一些不是吗?
在这种水势平缓的河面架桥,尤其是修复之前的木桥,日军工兵比较有经验。
他们甚至从船上卸下来大量的木板铁钉,这时候只要在仍然完好的桩子上固定,就能迅速的向前推进。这个速度,看上去很快。
吉利河汇聚之前的支流不足百米宽,秋后季节没有太多雨水,河底平整多沙,深度一般。海军陆战队的侦察人员泅渡过,穆洪的海匪也多次从这里过路,摸得非常清楚。就算没有桥,顶多炮兵难过,但骑兵却一定可以过去。
不断射击架桥工兵的冷枪引来激烈的报复,龟田大尉的士兵立即扑上去,依托滩头河堤开枪反击,以几个班轮番集火攒射,打得对面隆起的堑壕噗噗作响,烟尘乱飞。
精确射手不动声色的转移阵地。
二十分钟,两道桥梁修复过半---其实就是铺木板砸钉子的功夫。源源不断的门板从周围村子里抬来,简单快捷。水下又能站人,比搭积木也慢不了多少。
新兵们心脏提到嗓子眼了,这样的距离了还不开火?难道一定让敌人冲到眼皮底下不成?
眼瞅着他们呼吸急促,似乎要绷不住劲,四组火箭筒不声不响的从后面猫腰上来,两枚一组再三瞄准,猛地扣下扳机!
“轰轰---!”
两段桥梁从中间靠对岸的地方被齐腰炸断,破碎的木板呼啦啦来了个天女散花。
秋山好古噌的跳起来,惊叫道:“这是什么炮?!后面居然拖着烟气的,难道是火箭?”
战舰上使用的信号火箭并不稀奇,但用来打仗就很不可思议了。关键是,离着那么远,打得还那么准!
不但摧毁了桥面,甚至连桩子都炸碎,他们不但前功尽弃,再赶工的难度立即提升。
木村有恒马上命令中队士兵投入对岸射击,同时调集上来的两门小炮开火轰击堑壕,砰砰啪啪的爆响和沉闷的爆炸声开始震动平静的河水。
海军陆战队的士兵趁机一边开火,一边呼啦啦的下水在桥的两侧往前冲。
秋山好古从地上一跃而起,上马之后一声唿哨,率领带队从山岭的北侧冲出去,直接越过两道浅浅河沟,直冲到上游五公里外的村庄。
顺着河岸,一溜儿七八个村子几乎连成一片,沟通村落的主干道上,横七竖八堆满了石头沙包、木头瓦块,甚至还挖掘出大量的陷坑。不要说骑马,步行都别想轻易的通过。
一夜之间,日军在忙碌,杨浩也没闲着。他把能够给日军添堵的招数全都用上了。
侦察兵前出溜达一圈后回来报告:“少佐,村子里的人都跑光了,街道全部堵塞难行,恐怕要费很大劲才能过去。”
秋山好古脸色一沉,马鞭在空中扫出一声呼啸:“炸毁房屋,强行突过去!然后,放火把它们全部烧光!”
“哈伊!”
第二二五章 歼灭秋山好古(下)
日本人的矛盾复杂是外人很难理解的。
他们可以看上去文质彬彬,礼貌周到的让人不好意思,脸上的笑容和善的堪比年画里的老寿星。但一转眼,他们却可以毫无障碍的变成冷酷毒辣的刽子手,用利刃砍下儿童的脑袋也面不改色,甚至丝毫不耽误他们吃饭睡觉。
残忍,血腥,毫无廉耻,一切中国人用来形容禽兽的词语都堆到他们身上,也不会感到有半点的违和。
他们表面上的衣冠楚楚,似乎只是为了给内在的兽性和混乱披上一层伪装。并且这片遮羞布扎的一点都不牢固,稍微刺激一下,立马就自动掉落。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民族特色。比如说,他们安排小学生认真严肃的现场观摩成片的屠杀鲸鱼,从血淋淋的场面中体悟到一种诡异的生命意义,然后还要写成作业。
又或者,让小孩子与猪狗培养感情,给它们起名字,精心喂养大了之后,再屠宰成肉排送到他们面前,烹调过让他们亲自吃下去。
人跟动物处的时间久了都是有感情的,甚至可以当做家庭成员来对待。日本人却用这种方式来教育后代,那些感情一点意义都没有,只有把他们动作食物吃下去,你们就不必担心面对世界上更多残忍的刺激。
中国人无法想象这种凶残,冒顿单于当年也不过是让自己的部队跟随鸣镝射出箭矢。杀了自己父亲,就让史书大肆描述。日本人这种行为……估计他们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吧?
一如秋山好古,一半的外在表现。放在中国历代也是豪侠壮士风范,比大庄客厉应九都潇洒气派许多。但现在只是一点点的不顺,他便很自然的说出一些不会让心神有半点摇动的命令。
而他的士兵,更是毫不怀疑其正确性,只是特意提醒一句:“少佐,那样会让敌人觉察到我们到来的吧?”
秋山好古昂起头:“正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骑兵就是为了迎着困难进攻的。为陆军减轻一些压力也是好的。执行命令吧。”
“哈!了解!”
随行工兵很快在一排排的土坯房布置上柞药,轰轰轰的接连爆炸。硬生生开出贯穿南北的通道。堵塞的街巷被重新打通,随后用麦秸草精心铺设的屋顶被点燃,大火随风蔓延席卷全村,滚滚浓烟顷刻间汇聚冲浑浊的长龙。直冲天际!
七八里外的山上,经过劝告躲藏出去的农民远远地看到,顿时焦急的叫喊:“俺的房子啊!怎么就起火了?”
“快回去,回去,把火给扑灭了呀,可别什么都烧木有了!”
贫困的民众,唯一值钱的财产就是几间低矮的房子。那可能是他们几代人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基业,命根子。一把火这样烧了,谁也受不了。
那几个村庄的老百姓一闹哄就全坐不住了。乱纷纷的往外跑。
负责维持秩序的团练人员拼命劝阻:“乡亲们,千万不能回去!那小鬼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房子没了,等日后打跑了鬼子咱们再盖。杨大善人给咱工作,给咱重新盖大瓦房!”
这话在昨天紧急撤离的时候,也是反复吆喝过得。当时多数人也都信了,毕竟杨家的名声,如今在附近几个州县响当当,那是沾上都能发财的传说级典范。
但真到了眼前的危急时刻。却不一定那么好使。
大火在吞噬他们的财产,是摆在面前的事实。好似刀子在不断的刮掉他们的肉。杨浩的许诺,那是将来,能不能兑现,这么多的村子,那么多的人,谁知道会不会算话?
信任不是那么容易培育的。加上这里本身属于青州府、诸城县的地界,跟日照还不是一回事,受到影响又晚,不少人心里头一着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七八个直接相关的村子,一两千还多的人,加上宿老和青壮劳力又都跟着去帮忙弄工事的居多,剩下的人有主心骨的太少。相互之间一鼓噪,顿时没了耐性,不顾民兵阻拦,甚至还拳打脚踢的硬是挣开一条路,呼隆隆的冲出山区,跑向村子!
秋山好古的骑兵可不只是向前突破,在等到道路打开的同时,他们撒出去的游骑兵一队一队的在周围村落之间搜索。
从山里跑出来的人,正好与他们撞见。一开始,那乱糟糟一大群的架势把日军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发现不过是一群没有任何武装的平民。
十几匹、几十匹快马翻蹄亮掌哗啦啦冲上去,凶猛的气势顿时把老百姓惊得躲到路边沟里。领头的日军翻译用生硬的汉语喝问,让他们带路,却被毫不客气的拒绝。
“不肯合作,就把他们统统杀光!”
纵马如龙,刀锋雪亮,呼啸掠过人群,登时一片血肉纷飞!
一些人顺着沟渠河坎跑回了庄子,忙不迭的打水救火。秋山好古得到报告,浑不在意的一挥手:“既然他们那么爱惜房子,就让他们永远的呆在一起好了!”
登时又有许多的人被纵马砍杀,给哈哈狂笑着的日军丢进火场!
杨浩接到消息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他怎么都没想到老百姓会那么容易被人鼓动,深知日军凶残歹毒毫无人性,这闹不好就要一大群人惨遭毒手!
“不行,必须想办法把他们救回来!警卫排,侦察排,火力排,跟我走!”
孔光汉赶过来一听这消息,当即劝阻:“你不能去!主将不可轻离战场,我带人去把老百姓吓唬回去也就是了。”
其实他是担心杨浩的安全。
杨浩严肃的摇头:“不行!日军来偷袭是因为杨家而起,如果让老百姓遭了灾我却没有亲自营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孔光汉急忙协调闻大刀的警卫排,又从后面预备队拉了足足一个连的步兵跟上。同行的更有原本作为压阵的四辆大车,带上迫击炮,呼隆隆的一阵风也似冲向北方。
他们的反应速度已经堪称最快,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第一波腿脚最快的老百姓已经遭难,部署在那里的侦察兵不顾危险开枪袭击,却终究兵力太少,难以形成有效地阻击。
杨浩抓着一名回来报信的侦察兵问清日军进度,用电台呼叫后方炮兵,立即朝还没起火的几个村庄开炮!
“这样做有什么用?”孔光汉有些不解。
杨浩道:“可以迟滞日军进度,另外爆炸地方,老百姓不敢靠近,希望这样能够稍微起到一点吓阻作用。”
“但是那样一来,咱们的炮兵阵地就会暴露了!”
“顾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
部署在河山脚下的六门榴弹炮紧急转向,按照标定的诸元瞄准那几座村庄,轰轰的连续开火。杨浩这边携带的迫击炮,也在逼进到两公里内之后,就地架设连续开火!
突如其来的猛烈爆炸,把秋山好古吓了一跳!正在村子里作业的一队工兵猝不及防,被连人带装备一起炸成碎片,沸腾的烟火冲起百米多高,震耳欲聋的轰响顿时让几里外回归的老百姓停住脚步。
不少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俺的房儿啊,就这么没了呀!”
但终究是不敢再朝前去了,那打雷似的巨响太过骇人,地面都为之震颤,一团一团的烟火飞腾,地动山摇!
秋山好古和他的骑兵队被连连后退,跑到野地里去惊魂未定的看着不断变成碎块被崩飞的房屋,惊叹道:“这是大口径的火炮吧?威力真是很惊人呢!不知道被轰中了,会多么凄惨!还好还好,他们的的射术不行。顺便帮我们省下开路的麻烦了。”
他故作轻松的说法,引起周围士兵的共鸣,一片哄笑声冲淡了刚才的惊吓。
杨浩带着主力人员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最南端的村子,那里沿着河岸横向构建出两道防线,之前担任警戒任务的少数团练民防被爆炸吓得躲在里面不敢露头。
杨浩没法让这帮连预备役都不是的民兵冲上去对付正规日军,他和队伍把四辆大车推到前方,揭开钢板,露出四挺俄式m1910水冷马克沁!
火力连的其余人员,也把几挺pkm轻机枪架设完成,在战壕后面形成一列自动火力阵线。其余警卫排、侦察排则把手中的56冲全部准备妥当。
闻大刀率领一个小组和一个排的士兵,从左侧田野中绕出去,沿途武力驱赶阻拦还在犹豫的平民,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
前方,秋山好古骑兵大队主力在炮击结束后,加速通过后面的障碍村落,前方陡然开阔的野地道路,和突兀隆起的狭窄战壕一览无余。
杨浩那稀稀拉拉的兵力部署,让秋山好古嘴角浮现出轻蔑的笑意,他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抽出战刀高高举起,用力向前一挥:“冲锋!杀过去!”
躁动的马群陡然脱缰,从道路、田野、之间横列成数百米宽度松散阵型,前后错开形成纵深,沉重的马蹄践踏蹈起浑浊的烟尘,声势隆隆,压顶而来!
杨浩双眼怒气充盈,紧紧盯着他格外魁梧的身影,把手中79狙稳稳的锁定,轻轻扣下扳机。
秋山好古的上身猛地一颤,满脸的惊讶和不甘,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突然栽倒。
日军马队中响起一片惊呼声,就在这时,马克沁的爆响,陡然响彻堑壕!(未完待续)
第二二六章 马克沁的狂欢!
他们依照平时严格训练的那样控马纵跳,灵活飞奔,越过道道形同虚设的障碍,期望着凌空一跃,刀光闪耀,人头飞起的激动时刻。
但一切随着秋山好古那令人信服的身影轰然倒塌,乱成一锅粥!
“少佐!少佐中枪了!”
“该死!他们打死了少佐,要报仇!”
“复仇!杀光他们,用鲜血和人头为少佐祭奠!”
秋山好古几乎是他们心目中父亲一般的存在,地位崇高不容亵渎。现在却当着他们的面给活活打死,作为一群有着浓厚传统武士精神的士兵,他们登时被一股杀神复仇的悲壮感给充满了大脑。
但他们也只是把口号喊出来,还没等作出更进一步的动作,铺天盖地的子弹就降临了!
从来没有经历过机械屠刀的洗礼,日军并不知道世界上会有如此残暴的家伙在肆虐。
俄国版马克沁的粗糙丑陋枪口喷出密集的弹雨,在轻微的震颤中,如同一把把铁扫帚,狠狠地掠过前方空间。
狂啸的子弹在落点上炸起急骤的飞尘,好似一支千米长的铁笔,苍劲有力的以泼墨大写意在广袤大地上书写。弯弯曲曲的烟尘一霎就奔走出数百米,所过之处,无论树木土石墙壁屋檐,无不应声爆开一簇簇的碎片。
分散冲锋的日军骑兵,一头撞进成千上万子弹纷乱剿杀的阵型。健壮的马匹一眨眼被命中十几发甚至几十发子弹!躬身伏在马背上的骑兵只感到身下的伙伴陡然一颤,唏呖呖的长嘶中前蹄一软横身摔出去!
“啊---!那是什么?!”
“不可能!枪怎么可以打的那样快?!”
“怪物!一定是怪物,我们为什么会撞上这样的家伙!”
“我不相信。一切都只是幻觉,跟我冲上去,干掉他们……。”
惨叫声,惊呼声,疯狂的发泄,极度的恐慌。各种繁杂情绪乱纷纷搅成一团,随着日军骑兵的疾驰弥漫在战场上空。
其实他们总起来的反应就一个词---乱了方寸!
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指挥官先死了。好不容易看到敌人,扑面而来的却是不认识的重机枪。
冲在最前方的骑兵。被零星闪耀的子弹一扫,稀里哗啦的摔倒七八号。陡然暴露出的空间,让后方策马冲过来的人迅速填补,但紧跟着就步了前者后尘。在战马的血肉横飞中极其不自然的狠狠摔在地上!
控制机枪的士兵都不算老手,充其量见识过一次战斗,第一次将沉重的大杀器投入战斗,他们本身就很紧张。
但之前的平民死伤让他们浑身热血都被激发,两根拇指狠狠压下扳机,身子随着枪身抖颤不住的哆嗦,不自觉张开的嘴巴里,发出嗷嗷的喊叫,汗水随着子弹的喷射一起飚飞!
250发子弹带欢快的抖动。子弹好似泼水一般刷拉拉打出去,弹壳连成一条线从另一侧叮叮当当的堆成小山,浓烈的硝烟和枪口风吹起的沙尘很快把他们四周弄得云山雾罩。
夹杂着曳光射出的子弹。从浑浊空气中扫出去,更显出一股诡异的凌厉。
他们也不会搞什么长短点射,节奏控制,基本上一扣到底,任凭子弹震动枪身缓缓地移动。
前方稀疏的马队,一个个的目标随着弹雨的降临。结实的马身一眨眼被打出连串的窟窿!碎肉和鲜血肆意喷溅飞扬,惯性驱使下。垂死的马匹冲出去几米后脑袋杵在地上,骨头折断的喀嚓声令人头皮发麻!
日军骑兵藏得很严实,被子弹直接命中的人极少。破碎的马脖子马头热辣辣的浇了他们一头一脸,纷纷露出惊愕表情的同时,被狠狠的丢出去,摔得骨断筋折。
有的则跟马身一起拍在地上,一起向前滑行四五米,粗粒的沙石地面和坚硬的木头茬子,把他们的血肉豁开,磨得稀烂!
惨叫声声,好似来到了地狱深处!
仅仅几个呼吸,四个硕大的喇叭形空档被硬生生的撕扯开来,把骑兵阵列切割成五块。
六七十名骑兵被当场扫翻在地,其余的操纵受惊马匹往旁边躲开,在弹雨骤歇之后,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军官目眦欲裂,挥刀向前,大声呼喊:“他们没有子弹了,杀过去,干掉他们!”
凄厉如杀猪的嚎叫陡然爆发,数百匹战马再次腾跃。
就在这时,静默的pkm机枪突然发作!一百发的弹链随着枪身震颤激烈的抖动着,由熟练的机枪手操控下,极其有节奏的长短点射交错,突突、突突突、突突……各种鼓点的响动之中,比刚才精准许多倍的子弹一簇簇的扑向越发清晰的马匹目标。
因为刚才的惊吓而集中密度超过一倍的日军,被十六挺pkm锁定最前方,几乎每一次的长点射都有马匹被命中。
剧痛之下哕哕儿嘶鸣的战马腾身立起,把骑士丢出去,又或者沉重的砸在地上,血肉与烟尘一起飞腾!
噗通噗通的沉闷响声,在阵地前方此起彼伏,后面的日军透过马鬃看到,前面的人跑着跑着冷不丁就矮下去!这等毫无征兆的死亡,全部来自前方那些不停喷射火焰的极少数几个火力点。
训练精良的士兵开始单手开枪,瞄着机枪垒砰砰啪啪的乱打,子弹在抖颤之下几乎没有多少命中率。
他们开枪时弯曲的腰身,或者干脆直起来的上半身,却正好成为步枪兵打击的目标。
战壕内,数百名新兵手中的莫辛纳干卡宾枪随即响成一片。噼里啪啦的子弹凌乱的夹杂在机枪速射之中,把他们落单的冲击马匹接茬撂倒。
一公里外开始的冲锋距离,对于加速的战马来说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pkm打完一根弹链的时间。剩下的日军已经冲到四百米外。这时候,再次沉寂的机枪咆哮,让他们心中再次升起希望。一张张渴望嗜血的面孔,亢奋的放光!
三百米!
战壕中,杨浩的警卫排和余下的侦察兵忽然起身,每个人手中一水儿的56冲,瞄准远处模糊不清的目标狠狠扣下扳机!
三十发弹匣在十秒钟内被他们打空。紧跟着新的换上,接连不断扫射仍在持续。
二百米!
前方倒下的骑兵已经超过三分之一。将近两百匹战马横七竖八的分散在田野之间。但剩下的,却全部把速度提升到了最快,他们也似乎找到了前方守军的阵型疏漏,分散的更开。藏得更加严实。
就在这时,四挺马克沁终于又换好了子弹带。喀拉上膛,机枪兵再次发出嗷嗷的喊叫,四道弹流破空发出刺耳的啸叫,在他大力的扭转下,又一次扫过近距离的战场!
“不可能!他们怎么还会有那种东西!”
已经清晰可闻的爆响声,让好不容易跑到现在的剩余日军心中升起一股绝望!他们不甘心的吼叫,对这等严重的不公平表示最强烈的抗议。
但是,没用!
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抱怨。四挺马克沁欢快的咆哮几乎成了战场上的主旋律!
紧跟着换号弹链的pkm也加入到狂欢之中,数十条56冲也掺和进来。看似稀疏的防线,每隔五米就有一个自动火力点的交错设置。把数百米宽的堑壕变成几乎没有死角可钻的密集火网!
100米!
仅剩下不到两百骑的冲锋马队可以清晰看到战壕后的士兵,甚至抬枪就可能命中他们。
杨浩从身边捞起一条波波沙,71发的弹鼓满满当当,咬着牙关瞄准前面左右窜跳异常灵活的战马,猛地扣动扳机。
沉重的铁家伙喷出一尺长的火苗子,7.62x25手枪弹以不弱于机枪的速度狂飙。精准的着弹点死死咬住那人和马,一个呼吸。在其身上起码打了三十发子弹!
那战马的半截脖子,连同后面的骑士,被子弹打得血肉横飞,摔在地上时已经扭曲的不像样子。
“垃圾!”杨浩冲旁边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冒着袅袅青烟的枪口稍稍一顿,随即瞄准下一个窜过来的目标,继续喷洒子弹!
五十米!
马队更加稀疏,彼此之间都拉开好几米的空档,机枪连射几乎难以发挥作用。突击步枪的长短点射也不太好使,往往一梭子过去都不一定能干掉一个人。
杨浩大吼一声:“阔剑!”
旁边的工兵应声按下起拔器,横列在阵地前方三十米外,突出面向前的数十颗定向雷齐齐爆发!成千上万的钢柱陡然形成宽度达数百米的广阔扇形杀伤面,把猝不及防几十骑兵当场打成筛子!
那样的密度,那样的距离,根本避无可避!不管是在前排,还是在后方,对于杀伤半径超过五十米的定向雷来说,都是一样的下场。
杨浩紧跟着又是一声吼:“手榴弹,给我狠狠的砸!”
一把抓了两颗67式木柄手雷,抖手丢出去!
数百名步兵紧随其后,乱糟糟的两百多颗手榴弹七扭八拐的各种角度转圈,纷纷落在二十米到四十米不等的距离上。
“嘭嘭嘭---!”
沉闷短促的爆炸,几乎看不到多少浓烟,一瞬间弹开的半径七米冲击气浪,交错混杂成一片数百米宽的预制破片杀伤阵列!
数十匹战马在惊恐的长嘶中或者摔倒,或者陡然停住,或者扭身往旁边窜,或者被炸翻在地!
仍然有一批突破而来,近距离下,便是突击步枪也来不及杀伤。
杨浩大喊:“全都趴下!”
无论是机枪兵还是步枪兵,数百人齐刷刷的缩头回去,少数反应不过来的,也被老兵按着脑袋猛地伏低。然后就见头顶上光影一暗,战马腾空越过战壕!雪亮的刀锋,贴着他们脑瓜顶嗖嗖的掠过,有些甚至在钢盔上拉出一道刺耳的尖啸!
最后的日军骑兵,冲过去了。
杨浩麻利的换上一个弹鼓,霍然转身,左右看看没什么伤亡,怒喝一声:“全体都有,给我杀光这帮王八蛋!”
腾地跳起来,枪口火焰蹦跳,弹壳横飞,一束铁流把两名挨在一起的日军卷进去!
又是上百颗手榴弹劈头盖脸的砸去,爆炸把剩下的日军最后一点勇气也彻底摧毁。紧跟着爆响的自动步枪毫不吝惜子弹,一根根枪管打得通红,却把矗立的骑兵一个接一个的撂倒。
一分钟的疯狂之后,眼前再没有一个还能站立的目标。秋山好古率领出击的整个骑兵大队,除了在两翼搜索巡弋的加起来不过百人外,其余的全部横尸在一公里纵深的战场上!
望着远处还在惊慌逃窜的身影,杨浩冷森森的喝道:“一个都不要放过,把他们全部找出来,杀光!我们不要俘虏!把他们的脑袋都剁下来,让他们的鬼魂永远也回不了家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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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杀光他们!
这年头的人都信这一套,日本人自己也相信。[首次对侵略有了切肤之痛的士兵们根本不用鼓噪,一个个双目喷火的冲上去,挨个拿刺刀把还在挣扎的日军扎死。有几个凶残一点的,甚至直接拿刀把人头活活的割下来!
杨浩冷静下来给他们的粗暴作风整的一阵恶寒,这也就是他胆子够大。换做一个书生过来,估计当场能把胆汁吐出来。
新兵们以班为单位,携带机枪分头去围堵逃跑的骑兵。在这样的糟糕环境下,骑兵速度根本跑不起来。他们对机枪又没有充分的认识,不少人犹豫不决,隔着几百米被突然袭来的子弹给扫倒在地。
杨浩带领警卫排和剩下的士兵绕过着火的村子,来到北面遇难的乡亲那边,看到血流满地的凄惨场景,都是本乡本土的年轻士兵激动地浑身发抖。
杨浩头一次见到日军的凶残,数不清的电影和文字的描述,都比不上亲眼见到。他的心脏被狠狠的刺痛,牙关咬的嘎嘣直响。
没有回避那些耄耋老人惨死的景象,他强迫自己瞪大眼睛,把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原先那还带有一丝游戏的态度,此时荡然无存。
战争就意味着灾难。比起战士直面生死,毫无防备的平民才更加的无辜和凄凉。不管日军因为什么理由,作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们和支持他们的所有人,都必须受到严惩。一个都不能原谅!
同时,他更加深切的认识到,战火烧到家门口,会带来怎样可怕的连带伤害。从今往后,这种事绝不容于再发生了!
一些从附近乡镇参军的青年过来,看到熟悉或听说过的乡亲如此下场,不只是气愤,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一些性格稍微软弱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杨浩大声喝道:“好好看清楚!这就是残暴的日军作出的事情,我们不努力战斗。只要他们到了我们的土地上。就会发生更多这样的惨事!今天只是几百鬼子,还是我们严防死守,都会有那么多无辜的死难者。在没有我们的地方呢?有更多敌人冲进来肆虐的国土上,成千上万的同胞。也会面对如此的威胁!好好记住他们无辜的眼神。这就是你们战斗的理由!”
“杀!杀!杀光小鬼子!畜生。猪狗不如!”
一声声切齿痛恨的叱骂,从年轻的喉咙中挤出来,他们回望南侧战场的眼神。充满嗜血的渴望。
杨浩让随军的记者过来,把整个现场全部拍下照片和胶片,这都是控诉凶残的敌人,警醒麻木的民众最直接有效地证据。
他无心责备那些总是心存侥幸,总是以为有空子可钻,总是觉得他们会成为例外的平民。那种深入骨髓的国民性,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改变的。那是植根于文化之中,以千百年为单位代代不断强化扭曲的潜意识,在历朝历代“内残外忍”的愚民统治下,几乎彻底磨灭了抗争和警觉性。
这并非是什么血统或者狼性羊性,其根本就是占据了统治上层和话语权的阶层,为了巩固他们的地位和特权,不惜将整个民族朝着愚昧与奴化无限拉低。
在他们千百年的连续强化下,终于把原本充满创造力和战斗意志的伟大民族,变成一群眼睛只能看到身边三尺,根本不关心外界,不肯把眼光往远处看的愚民。
当初创造这一套规则的人已经成了冢中枯骨,但他们的遗毒却在祸害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而今,也正是那样一群人盘聚在人民的头上,敲骨吸髓,作威作福。对外奴颜卑膝,对内横征暴敛,欺压凌虐。
这些人,都要用革命的火焰,把他们彻底的烧成灰烬,清扫到历史的垃圾堆里。并必须斩草除根,让他们永无卷土重来的机会。
杨浩不是天生的革命者,他只是在学习如何当一名革命者。满肚子的理论,却比不上今天这一场血淋淋的教训。
以往二十年的生活经历,耳闻目睹的世间万象,到今天却都随着一场飓风般的精神洗礼,开始蜕变。以前的他,或许只是个胆大手黑不怕事的莽撞少年,不受条条框框约束,也不管后果如何严重。
现在的他,却开始把那种血脉之中的野性,转变成对整个世界黑暗的抗争意识。
更多的部队赶过来,站在死难者的面前,摘下钢盔,默默的注视。
包括那些在高丽战场打过几仗的老兵,此刻也是肃然而沉默。眼前的人,跟他们村子的乡亲没有任何分别。
今天,如果没有他们的战斗,或许就在明天,同样的悲剧,残酷十倍的灾难,就会降临到直接亲人的身上。
如果没有人号召,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顶多会在发现单独抗争无望后,默默的擦干眼泪,埋葬亲人,继续忍受。这也是无数中国人曾经或者正在干的事情。
数千年来,敢仗义执言的书生被他们坑尽了,轻生死重然诺的侠客被他们杀光了,天下太平,一团和气。群体的静默,最终结局便是整个民族的消亡。不想走到那一步的人,就只有揭竿而起,决死抗争!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报仇,报仇!
同样的心声,同样的誓言,同样的呐喊,在这一刻迅速的传遍战场。
正在河对岸组织进攻的木村有恒中佐,远远看到升腾的烟火,表情轻松的笑道:“秋山那家伙已经开始行动了吗?果然还是这样张扬的性子啊!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样多的人把他视为帝**人的表率。哼,一点纪律性都没有的家伙!”
随后的激烈爆炸,又让木村有恒一阵提心吊胆,急忙加紧对河对岸的佯攻,意图吸引足够的火力转移对面的视线。
直至,激烈的机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轰然乍起又迅速消失的熟悉嚎叫声,都渐渐的停止。对面的守军只有一阵轻微的骚动,防御却丝毫没有放松,他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十几分钟后,一名浑身是血的骑兵跑回来,脸色好似刷了白灰一般,神经质的念叨:“死了!都死了!魔鬼,他们都是魔鬼啊!”
两名士兵涌上去把他拖下来,木村有恒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大力的摇晃着,厉声呵斥:“混蛋,把话说清楚一点!到底谁死了?秋山少佐发生了什么事?!”
那骑兵两眼之中尽是惊恐,浑身颤抖如筛糠,鬼哭狼嚎似的尖叫:“他们都被打死了!秋山少佐也玉碎了!”
“不可能!”
木村有恒愤怒的一把推开他,眼皮腾腾乱跳,抓狂的大叫:“秋山少佐那样精锐的骑兵大队,就算遇到几千名敌人,也可以轻松的突破!就算不能突破,也可以机动避开。谁能杀得死他?你一定在说谎!”
他还想再继续申饬那逃兵,却见那人胸前飚出一股鲜血,两眼翻白,嘴里咯咯吐出浑浊的沫子,只有出气没进气。抽搐了几下,死了!
“八嘎!混蛋!可恶!”
木村有恒在尸体上狠狠踹了两脚,胸膛急剧欺负,呼呼的喘着粗气,眼睛望向河对岸,心中涌起一阵隐约的不详感。
“难道说,真的有大量可怕的敌人隐藏在那边?那一阵大炮轰击时导致骑兵溃败的元凶嘛?如果秋山少佐真的死了,可是帝国陆军极大的损失啊!”
很快,一连串的坏消息彻底击溃了木村中佐的信念。
零星逃窜回来的骑兵,都在陈述同一件事---敌军用可怕的密集子弹,把冲锋的骑兵全部干掉了。更糟糕的是,他们的脑袋都被人砍下来,眼下,已经有不下一千人的守军正在那里构建新的工事。想要奇袭突破,将变得格外困难。
“呐泥?砍掉脑袋?!可恶的清国人,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他们不知道战争中也要把保存一点武士的体面吗?”
木村有恒出离愤怒了。他感到世界上没有那一支部队比眼前的家伙更可恶,更无耻。如此亵渎战士遗体的做法,实在太不人道了。
但是他的心中,却根本没有把同样被陈述的,秋山好古那些人杀了许多无辜平民的暴戾行径当一回事。这就是日本人一贯的思维方式,他们干什么坏事都是理所应当可以原谅的,别人哪怕一点报复或惩罚的行动,他们就会觉得受到了天大委屈。
更糟糕的事情很快发生了。
半个小时之后,河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呼喊:“小鬼子们,接着你们的宝贝!”
紧接着,就见一颗颗黑乎乎的球状物被高高抛起,歪歪斜斜的飞过来。
有些飞得比较近,落到河中间,有的则跨越两百米,直接落到对岸。
刚开始日军以为是什么爆炸物,忙不迭的躲开。但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大着胆子过去一看,赫然见竟是一颗颗的人头!
其中一颗人头,被用染红的军装包裹,那英俊的面孔,仍然带着惊讶表情的样子,毫无疑问正是被视为日本军人楷模的秋山好古!
木村有恒双手捧着头颅,噗通跪在地上,瞪圆眼睛直愣愣的看了半晌,陡然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秋山!少佐!”
他猛地扭头看向前方,仍在接二连三往外飞人头的堑壕,歇斯底里的嚎叫:“突击!冲过去,杀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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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汉奸都该死
半天时间,第三联队第一大队的士兵陆续赶到。加上海军陆战队携带的两门火炮,一共四门70mm野炮压阵下,总数近一千人的日军发起第一次猛烈进攻。
被炸毁的浮桥再次抢修,一个中队的力量向上游迂回,两面互相策应,打得有声有色。大多数士兵趟着浅浅的河水向前冲,才刚刚跳下河堤,迎面一片密集的子弹把他们全部淹没!
吉利河的岸防工事中不知最多的,是机枪!
以上次高丽作战后重新拟定的步兵编制,一个轻步兵营的通用机枪数量,多达45挺,另外还有10挺大口径重机枪!只是眼下因为生产跟不上,又是本土防御作战的关系,拉出来的暂时以水冷马克沁来替代。
也就是说,在河岸防线上,只是机枪火力,就有超过55挺之多!
这可不是本世界二战时都装备不利索的捷克式又或者布伦轻机枪,配备到每个班的,都是使用100发弹链的pkm!
相应的,每个班的步兵主武器统一为莫辛纳干卡宾枪,正副班长则使用一条波波沙冲锋枪。
这也就是通过实战验证,杨氏确定的第一阶段步兵武装基准。不靠新兵的步枪来射杀敌人,以足量的机枪压阵,另外,便是以一个营多达27门各种炮、18条火箭筒,来达成对这时代所有国家陆军的碾压!
木村有恒盛怒之下。根本没有细细思量到底秋山好古是怎么失败的那么快、那么惨。而他也的确没有一个情报可以确定,对方到底操纵了怎样可怕的机枪。
于是,当两面攻击的日军下饺子一样的跳下河。在区区四门小炮的轰击掩护下,一边开枪一边往前强突,结果立马变成一场悲剧!
突然从后面掀开伪装,瞄准他们疯狂开火的水冷马克沁,好似铁扫帚一般的肆意泼洒子弹!转眼间数以万计的7.62x54r子弹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火网,把成堆的日军西里呼噜的当场打死,变成死鱼!
刮风也似从对面泼来的子弹。让木村有恒目瞪口呆!接连不断的凄厉惨叫声,深深的刺痛他敏感的神经。
好在他的脑袋清醒的比较快。慌忙下令全体撤回来,从掩体后看着染成红色的河水,一时间茫然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中佐!这样进攻不行啊,对面的子弹太密集。我们必须要求海军以舰炮轰击滩头防线!”
参谋长捂着帽子跑过来给他提醒。木村有恒下意识的点头:“对!海军,应该让他们的舰炮发挥一点作用了。”
参谋长立即转身去安排人传令。事实上,他本人也被眼前的战斗给吓坏了!这跟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护送他们这一面登陆作战的海军,是第三游击队。只不过这时候,那几条战舰已经顾不上过来帮忙。昨天傍晚冲出去的十条x系列炮艇,在胶州湾躲了一夜,大清早的窜出来,兵分两路从后方突然分别前插,朝着两路护航的日军游击舰队发动突袭。
在距离陆地战斗地点大约十五公里外的海面上。第三游击队的五条日舰,正狼狈不堪的奋力躲闪。但就算是从智利买来的新“摩耶”、“爱宕”两舰拥有20节航速,却怎么机动也无法避开。从他们舰炮射程之外密集砸来的76mm榴弹!
五条对五条,x炮艇总吨位只有1000吨,但五门76mm速射炮,却可以一分钟打出100发高爆榴弹。并且精度和射程,远非日舰可以比拟。
乱纷纷不断在他们周围和舰体砸落爆炸的榴弹,轰的日军焦头烂额。遍体鳞伤。想要追,追不上。躲,躲不开!要朝着本队靠近来联合夹攻?随后他们愕然发现,本队居然被轰的五劳七伤,不要说围剿了,现在连他们都在狼狈的逃命!
南侧海面上的第二游击队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本队的重伤,联合围剿的战术顿时玩不转。另外五条x炮艇轻松自如的兜转过去,极快掠过海岸线的时候,往日军刚刚上岸的营地方向一口气打了两百多发炮弹,把刚刚站稳脚跟的步兵第二联队炸了个人仰马翻,七零八落!
随后,他们掉头向北,冲到第二游击队的左近,离着老远用舰炮不住的骚扰,根本不给他们向前支援的机会。
一时之间,整个日本海军全体,疲于奔命!
伊东祐亨和大山岩熬得眼珠子发绿,愤怒的嗷嗷直叫。但这根本无济于事,他们仍然心有余悸的回望石臼港,那仍然硝烟弥漫的岸边大炮仍旧孤零零的、慢吞吞的,一发一发瞄准了目标,不停地追打。
十公里时,它开炮。十一公里,它还在打,到了十二公里,仍然打。到了十三公里,继续打!
虽然每次只有一发炮弹,但越来越精准的落点,让伊东祐亨抓狂了!
这到底是什么炮?什么时候克虏伯炮有了如此惊人的射程?就算是强装药,拼着炸毁炮管的危险,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你一而再的不停打算怎么回事?
并且那弹道极其稳定,落点的散布越来越小,好像这根本都没有达到其余力的定点似的。
剩下的战舰七扭八拐的狼狈规避着,那一发落下来就能要人命的可怕炮弹,一直跑出十四公里外才开始稳住阵脚。到了这种地步,他们谁也没有心情再发表豪言壮语。
伊东祐亨往两边观察,整个海军都在奋战,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登陆的步兵身上。
这时候。被寄予厚望的另外一支力量,钟崎三郎和海匪头子穆洪为向导的海军陆战队,成功的从夹仓口下游滩头抹上了岸。
这条路线。穆洪他们太熟悉了。虽然最近几个月来,因为官兵严查死守,让他们不敢公然露面。不过伪装成渔民和外地商客的他们,还是能够查遍整个海岸的情况。
至少在昨天中午之前,此口岸没有任何的军事防卫。
上了岸,穆洪派出去的探子分别兜了一圈,都回来报告:“没有军队!镇子里只有几个巡防兵。狗日的换了一身黑皮,腰里别着根棍子人模狗样的。待会儿就弄死他们!”
当日这群混蛋也都吃了他们不少的过路费。后来被杨家不知怎么收服了,成了他们的走狗,连号衣都不穿了。
海匪们对这类人可谓恨之入骨,巴不得找机会拿刀砍死一堆王八蛋。
钟崎三郎松了口气。没有官军驻扎,只有一些巡防根本成不了事。就算有部分清兵在,他也是根本都不在乎的。谁不知道这一片地方,清军的装备一团糟,战斗精神更是一点都没有?恐怕大炮一响,早都跑干净了吧?
不过他还不能完全相信海匪,海军陆战队的侦察人员紧跟着冲出去,分成几路冒险摸进镇子边缘,仔细观察确定里面的人也都撤光了。几个巡防兵缩头缩脑。看上去好似准备偷吃的麻雀,有点动静就能撒丫子逃窜!
警惕性太高,没办法抓俘虏。
小心翼翼探查过之后。侦察兵退回去。几帮人商量一下,当机立断,先占领镇子,然后再向北突进去袭击炮兵阵地!
数百名日军呼啦啦涌出芦苇荡,也就是刚刚从岸边码头露头的时候,远处的巡防兵立马瞅见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光是跑还没问题,这家伙嘴里含了个哨子。吱吱的吹响,那尖利的动静儿隔着几百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日军先头小队给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缩回去。但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预想中的大队人马冲出来包围!
他们哪里知道,巡防兵的哨声,是吹给镇子里留下来的正规军警戒人员和情报站的人听的!
隐藏在民居之中的留守人员立即被惊动,他们纷纷从跑出来,爬上高处一看,确定有大股日军靠近,马上回头用步话机或电话直接呼叫指挥中心!
杨海卫接到消息,从地图上一瞥,随即命令右翼炮阵地的六门85加农炮调转方向,瞄准河口滩头做覆盖射击。
几分钟后,刚刚全体冲上来的日军,就听头顶上一阵尖锐啸叫,数不清的炮弹劈头砸落,轰隆隆的巨响声顿时充斥他们的耳廓!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拉开距离,却正给了散射炮弹分头打击的机会!
拖在后方的一个小队日军猝不及防,给接连十几发高爆弹轰的尸骨无存!
跑到码头上的那一群,也不过是刚刚分散开来躲进仓库的下方,就被兜头砸来炮弹给笼罩进去。
高射速的炮弹横空掠袭,脆弱的墙体根本无法阻挡,轻而易举的撕开房屋灌入地面,激烈的爆炸不止把建筑轰碎,数不清的破片更搅合着砖瓦石块横扫周围。躲在近处的日军避无可避,给一波接一波的气浪掀飞卷走,炸碎扯烂!
勇敢的冲在最前头,却因此而侥幸活下来的钟崎三郎,被吓的差点傻掉,喃喃念叨:“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那里都是中国人自己的房屋,随便就炸掉,太不讲道理了!”
穆洪等一众海匪的脸色却是一片惨白!他们这时都明白,根本不存在什么可以偷偷越过的漏洞。这里的防卫,早已经不是他们印象中的样子。
吹响哨子,接着就有大炮轰过来。这里已经变成密不透风的罗网,就等着他们这群傻瓜往里钻啊!
没有人敢往回跑,甚至周围的房子也不安全。谁也不知道炮弹什么时候会落下来,小小的港口小镇,似乎随时都可能被撕成碎片!
被忽悠上来的海军陆战队大尉,双手揪着钟崎三郎的脖领子怒声呵斥:“混蛋!你不是说一切都没有问题的吗?为什么炮弹会打得那么快,还那么准?我的部队都牺牲了!”
钟崎三郎也没话可说。明明这里离着炮阵地足有几公里远,送信儿的怎么也跑不那么快,也没有看到告警狼烟之类的玩意,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仓皇无计的左右看看,他忽然盯上穆洪,厉声道:“该死的家伙,这都怪你!要不是你说敌军没有防备,我们怎么会吃这样的亏?”
海军大尉早都看这些所谓的反叛海匪不顺眼,拧着眉毛抽出太刀,一步一步的逼迫过去,对准穆洪的肚皮捅过去!
穆洪冷冷的盯着他每一个动作,就在刀尖离着不足三寸时,倏地闪身让过!单手如刀狠狠切在那大尉的腕子上,手指一勾竟把刀夺过来,就势向上一撩,切断大尉的喉咙!
几乎同时,其余十几名海匪猛地扑向离着他们最近的日军,刀光连闪,登时又砍倒几个!
但剩下的日军却反应过来,刚才也有下手干掉他们的意思,当即用步枪格挡,双方狗咬狗打成一团。
就在这时,街巷之中忽然涌来数不清的武装团练,他们都是听到炮响后按照命令从外围的战壕中赶过来。
数百条枪团团包围内讧的海匪与日军,为首的厉应九横眉怒目,咬牙切齿的喝道:“汉奸卖国贼,死有余辜!”(未完待续)
第二三零章 想吃饭?吃炮弹吧!
天黑下来的时候,杨浩又一轮机枪扫射把对面的日军打回去。随即安排后面的人往前送饭,同时自己操作加装红外夜视的航拍器,悄悄越过河面,在几百米高处俯瞰战场。
当面的这股日军从昨夜下船,到今天都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许多人还头昏脑胀,一天的战斗又伤亡比较严重,没有任何进展,士气并不是很高。
最糟糕的是,日军的后勤还没有完善,士兵随身携带的口粮非常少。此时被海边的凉风一吹,一个个儿的又冷又饿,浑身乏力。
木村有恒中佐非常无奈,命令留下少数袭扰部队继续开枪,主力后撤到土岭的后面和附近的村子里,埋锅造饭。
负责该战场的步兵第二旅团之西宽二郎少将,在晚上八点钟带领第一批人马赶过来。一看他们那没精打采的样儿,顿时不悦的呵斥起来:“木村君,就算有一时的困难,也不能因此而垂头丧气!我们占据绝对的兵力优势,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木村有恒才没那么有信心呢,嘴上嗨嗨的答应着,随后就问:“少将,海军那边打得怎么样?到底牵制住多少敌人的炮火力量?”
西宽二郎一时语塞。这话该怎么说?难道告诉中村白天的时候,联合舰队吃了大亏,主力舰艇沉了好几条,现在连稍微近点儿的地方都不敢靠近?
他这么一犹豫,木村有恒登时看出毛病来,再联想到白天盼望了半天也没有来的海军舰炮支援,他有种非常不详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肃然问道:“少将,是不是海军出了什么意外?”
西宽二郎含糊其辞的回答:“他们遇到一点麻烦,不过那不重要。我们这边可以取得巨大突破的话,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现在,还是让部队抓紧时间吃饭休息。明天凌晨,我们发起全面进攻。”
木村有恒失望的暗自叹气。不过看到少将阁下亲自带来了两个大队步兵,还有一个大队的炮兵,一个中队工兵,本方可说是兵强马壮了。
八点半,日军分成几簇在横河北面开饭,距离吉利河足足五公里。跑那么远,显然是为了防止遭到炮击。
他们的想法是好的,周围仅有的两个可以窥探的高地,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前面还有土岭子、树林遮掩,黑灯瞎火的,不必担心被发现烟火。
可日军大概想不到,会有人从几百米高空窥探。虽然红外摄像机拍不清楚地面的详情,却足以捕捉到一簇簇的火光。日军严格按照操典一簇簇的分开,把枪架起来等着热饭做熟,杨浩却已经趁机把大概的坐标诸元给计算出来。
阵地后方,火力连长朱茂林亲自带领两个各有六门炮的炮兵连悄然布置完毕。
这么别扭的编制,也是因为部队扩张太快,军官跟不上来。半个炮兵营的队伍,如今却让他一个连长兼着。
不过朱茂林一点也不觉得受累,精神抖擞的跑前跑后,务必把一群新兵蛋子照顾妥当。他也是有目的,杨浩说过,打完了这一仗部队要扩充为团,会设立一个炮兵营。眼下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担任营长,但他还得堤防从别处蹦出来抢位子的家伙。
两个连十二门75mm博福斯山炮,之前布设在潮河南岸的两城集,基本没用到其发挥作用。现在全部推到前线,一堆炮兵兴奋的摩拳擦掌。
杨浩把目标诸元报过来,朱茂林拍着胸脯打包票:“您就放心吧的,保管把小鬼子炸的哭爹喊娘。麻了隔壁的跑到咱家地头上来捣蛋,还想好好吃饭?”
杨浩笑着点头:“要的就是这效果。不光让他们吃不了饭,也不能让他们睡得着觉。今儿晚上就看你们的了。”
朱茂林有点遗憾:“后头那些大炮太沉了,挪动一回太费劲,要不然,直接上去,炸不死一堆王八操的!”
后方那些122mm榴弹炮,粗壮的口径看着就让人心里头给劲。朱茂林做梦都想哪天换一堆上来,但无奈这路况根本不适合,除了能拆解开来的小炮之外,想要拖着两吨半重的大家伙跋山涉水,只能是想象。
话虽如此,其实眼前的75速射炮也足够他嘚瑟的。一分钟25发的射速,高达9千米的射程,可以拆成八件儿让马托着跑,这简直就是划时代的大杀器啊!
十二门炮两门一组各自标定一个坐标,紧张的调整完成,朱茂林两只拳头抓挠一下,举在空中晃了晃,狠狠的向下一劈:“一发试射,开炮!”
“嘭、嘭、嘭---!”
一溜儿烟火在后方倏然蔓延开去,节奏分明,此起彼伏,好似一曲黄钟大吕在奏鸣。
六公里外的日军营地中,急骤的响起接连不断的爆炸。航拍器的镜头中,大团大团的闪光晃得画面一阵阵浑浊。
杨浩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每一个光斑,估算落点与实际瞄准位置的偏差,迅速的报出校正数据。旁边的通信兵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传递给后面的炮兵。
日军这边,木村有恒刚刚端起一碗稀粥还没来得及喝呢,冷不丁的炮弹就落在离着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爆炸!震动和冲击让头顶上唰啦掉下一层尘土,登时弄了他一头一脸。再看碗里,白粥变成泥浆,没法喝了。
“八嘎!可恶的家伙,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他已经饿得前腔贴着后背,肚子里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正指望这碗粥撑一撑呢,这下子全毁了。
不过抱怨的话刚刚出口,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不对劲!敌军怎么会知道他们正好开饭?并且炮弹落点还那么准?蒙的?那也太巧合了!
丢掉瓷碗,木村有恒抓起战刀冲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大喊一声:“全体注意,防范炮击!”
正围在锅边上闻着香喷喷的味道,等待开锅的日军登时乱了套!不过他们训练有素,第一反应是冲过去拿枪,然后按照班组利索的往边上的掩体躲避。
动作很快,但效果却并不好。
因为没有估计到可能被炮击,他们呆的地方又是一片打谷场,周围的草垛根本不顶事儿,想找个散兵坑都没有。
另外,这时代的陆军士兵也基本没有躲避大炮轰击的经验。时下全世界的步兵炮还处在黑火-药向无烟药过渡,榴弹的爆炸威力远远没有十年后那么强。如日军这般,作战时经常把大炮推到阵地前沿直线轰击,完全是拿破仑时代一个路子。
种种问题,导致他们的麻烦大了!
短暂的静默之后,天空中突然一片嘈杂的呼啸,紧接着,密集的炮弹冰雹也似呼啦啦的砸落!爆炸声接连不断,轰隆隆的巨响震得他们耳朵聋了,脑袋发蒙,火光闪耀刺激的两眼目盲,惨叫声和惊悚的肉体损坏声此起彼伏!
撒了欢儿一样开打的山炮,经过热身之后开始展现出可怕的威力!朱茂林劈头先给来了个六发急促射,稍稍调整后,紧跟着又是一个八发急促射!
这可都是一分钟之内连续打出的炮弹!在不需要控制消耗,不必担心火炮炸膛的情况下,他们只需要卖力的把整装炮弹塞进炮膛,拉绳开火打出去就好。
但对日军来说,这却是一场噩梦!
木村有恒叉着腰刚刚走到外面,被近处一发炮弹气浪掀的横飞起来,狠狠撞在土墙上。
还没等他喘过气,又是一发炮弹从近处落下,炸塌了的墙壁狠狠的砸落,半米宽的夯土墙压住他的两腿,疼的他嗷一嗓子险些晕过去!
呆在另一处营地的西宽二郎处境稍微好些。他们在另一个村子的祠堂设立了前敌指挥部,头顶是砖瓦结构,四周有大树遮阴,比较隐蔽。
但驻扎在外头的士兵却没那么幸运,他们从下船之后经过短暂的休整,立刻跋山涉水的跑了近二十公里赶过来,已经精疲力尽。本来是要吃一顿饱饭后美美的睡一觉,突然炮弹就砸下来了!
清一色的高爆榴弹,每一颗都能把一个四间房的院子给覆盖了。在外面的日军士兵无遮无拦,有的甚至还没离开火堆,爆炸过来不但把他们炸死炸伤,更有不少人身上着火,烧的吱哇乱叫!那动静,惨不忍闻!
西宽二郎冲出去往远方一看,流星一般不断飞来的炮弹纷乱如雨,周围几处军营都陷入爆炸火海,这显然是一次全面的轰击。
闹不清楚为什么被人摸得那么准,他当即喝令:“告诉各大队,立即进入警戒!小心敌军连夜袭击。另外,立即查清楚炮弹从哪里打过来,找出他们的炮阵地,摧毁它!”
指望别人不来偷袭,那种事情太可笑了,但前面并没有枪声,说明还只是炮击。却是谁也不敢保证,那人来不来。
回到祠堂里,他摊开地图在上面迅速的浏览,寻找可能隐藏炮位的地方。如果能推断出来的话,马上做出反击或者还有一点机会。
他此行可是带了一个大队的火炮,虽然仍旧只有70mm青铜炮一种,数量却不少。加上之前的四门,那也有16门炮可用。虽然射程都不咋地,威力也就一般般,却也应该有相当的威吓力了吧?
只不过,西宽二郎还是把麻烦想得小了一些。
在接下来长达十分钟的时间里,他的耳朵始终被炮弹的爆炸声所充斥!从头到尾,竟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不断落下的炮弹数量,更是多到一个令他心惊肉跳的地步!
一百多发爆炸榴弹!
这是他估算出来的数字,还只是落在一处营地中的。那么加上其他营地的,岂不是要超过五六百?!这么多爆炸弹落下来,会造成多么大的伤亡?
一想到这点,少将阁下登时额头飙汗,浑身发寒!
他冲出指挥部,不顾警卫阻拦的冲到营地外,眼前一片烟火弥漫,伤兵的凄厉哀嚎此起彼伏,好似进了黄泉地狱一般的惨烈景象!
大多数对炮击没什么经验的士兵,不少人都聚在一起,或者离着不远,结果一发炮弹落下,给一锅端了的都不罕见。房倒屋塌,帐篷烧毁,枪械有成堆被炸碎的!
西宽二郎身子一晃,扶住旁边的半截树干,颤声吩咐:“伤亡……立刻统计一下伤亡数字。还有,请其余各部汇报炮击的结果。明晨的进攻,取消!”
吉利河东岸,杨浩止住炮兵,朱茂林浑身大汗淋漓,意犹未尽的叫道:“这还没打完一个基数呢,咋就停了?”
杨浩摇头:“打再多也是浪费,鬼子基本上没什么劲了。等下半场吧。”
“好嘞!”朱茂林兴冲冲的又去做准备了,起码先把炮阵地给转移了,这是标准作业。
日军的实际情况比杨浩判断的还要惨,一直到半夜统计出伤亡数字时,西宽二郎一看减员一个大队,心里登时哇凉哇凉的。
第二三一章 仓皇撤退
两天时间,没有丝毫进展。<-》步兵总损失人数超过三千人,其中包括以整个骑兵大队。
摆在大山岩面前的战报汇总,如同一块千斤巨石,压得他心跳都有点不利索了。
不管之前的情报中是怎么评价杨氏的,从现在开始,大山岩都要将那些说法当作屁话。他唯一觉得中肯的评语,便是这次面对的敌人,乃是帝国从来没有预料到的、在世界范围内都堪称罕见的一股强大力量。
是的,在他的心目中,首次用上“强大”这样的字眼。
任何一股势力,能够凭自己的力量在几次交锋中导致超过六千日军的伤亡,都足以称之为强大,而不必有任何的怀疑。
面对同样一筹莫展的伊东祐亨,大山岩含有的biǎoxiàn出从不示人的沮丧:“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已经称的上是可耻的惨败。中将,我们必须kǎolu如何体面的退却了。”
伊东祐亨听来,如同晴天霹雳!他惊叫道:“阁下!难道您也以为,我们没有bànfǎ取得这次战役的shèngli了吗?”
大山岩冷峻的摇头:“非常难!我不会说完全没有可能,但至少目前看来,我们之前制定的计划完全行不通了。敌人绝非毫无zhunbèi,事实上,他们一直在zhunbèi着遭遇类似的战斗。如果坚持让部队进攻的话,最后的损失将是我们无法承受的沉重。中将,我们最大的目标,可是庞大的清帝国啊!”
伊东祐亨默然。
他已经反思过行动中的各种错误决定,最后却发现。其实不论对与错。他要想轻易取得shèngli几乎不可能。驻守在前方的神秘敌人。有足够的手段达到两败俱伤的战果。帝国到底是否需要这样的shèngli来彰显武功?zhègè真不好判断了。
但是他不甘心啊!付出多艘战舰的损失,陆地上死了那么多人,至今没有靠近目标一步,就这样退却了,帝国会怎么评判他的biǎoxiàn呢?历史又将如何记载,难道他伊东祐亨中将从此就要钉在耻辱柱上无法解脱了吗?
大山岩眼神复杂的望向他:“从战略角度看,我们更有把握战胜清国的部队。帝国需要取得阶段性的shèngli,或许稍微退一步是个不错的方法。我们的第一旅团正在向旅顺开进。中将,是时候做灵活应变了。”
“但是,眼前的大敌怎么办?我们付出那么多的心血,这样的羞辱……。”
伊东祐亨的犹豫和不甘,更像是输光了最后一张钞票的赌徒,内心在挣扎,却不知道是不是该博一铺决断生死。
大山岩淡淡的笑道:“不应该把眼光局限在帝国方面,如果通过我们的失败来证明对面敌人的强大,也许会引来更为凶狠的力量来决定他们的败亡。”
“您是说,英国、俄国人。和清国朝廷?”伊东祐亨吃惊的瞪眼。
大山岩微笑点头:“虽然那样的话,帝国可能没bànfǎ获取最大的利益。但是请相信,我们终究不会是一无所获。”
为什么发动这次的进攻?抢夺铁甲舰,抢劫造船厂和兵工厂,劫掠工人与劳动力,获取技术装备与强大的资源。顺带着,为之前的一系列羞辱复仇。
成功,帝国会获取更多利益。失败了,证明敌人的力量比预想中更强大。躲在背后的英国人会不动心吗?向来对内警惕多过对外的清国政府会置之不理吗?
不,结果其实已经注定了的。而日本只要逼迫清国认输,获取至关重要的战争赔款和割地,那就足以奠定jixu强大的根基。长远利益,并不矛盾啊!
伊东祐亨不甘心的转头看向海岸。漆黑一片的远方,矗立着强大到不可摧毁的敌人。已经重伤的舰队开过去,只会换来全体损失的厄运。他,还能不能再试着冲击一次呢?
计算过各种条件,令人wunài的结果是,不能。
主力舰全部受伤,唯一有能力快速进出近海区域并给予有效打击的“浪速”号,可能只要一发305mm炮弹就会被炸沉。这样的冒险结果,他根本承受不起。
“那我们……就这样撤退吗?”
“不然又能如何?没有希望的战斗,果断的撤离是最明智的bànfǎ。”
大山岩,强忍着一辈子都没遇到过的羞辱,咬牙作出wunài的决断。
凌晨时分,总撤退的命令通过通信舰传达到两侧的地面进攻部队那里。刚刚吃过大亏的两方面陆军尽管各种不乐意,却依旧比不过严峻的现实,仓皇的丢下面前敌人,趁着还没有被战舰打过来的空档,转运上传,匆忙撤离。
杨浩在前线踏踏实实的蹲着,等对面的日军发起凶狠决绝的进攻。在他向来,日军已经毫无后退的余地,死了那么多人,他们还不得发疯一样的往上冲?那正好发挥一下自己机枪的杀伤力,干掉狗日的。
但一直等到后半夜,前面除了零星的枪声骚扰之外,期望中的报复都没有出现。到了后半夜两三点钟,寂静过分的气氛让他终于觉出不对头。
liyong航拍器升空俯瞰,没有看到预料中那些悄然摸到阵前zhunbèi三四点钟进攻的俄敌人,却是火头熄灭后,空荡荡的一片营地,一个鬼子身影都没有!
“嗯?人都跑哪儿去了?”
杨浩生怕日军耍花招,急忙打电话要通南部战场和杨海卫,把这一情况汇报过去。杨海卫颇感yiwài,联系炮艇队询问他们的观察情况,得到的回报是,日军正在往船上装人。
“想跑?”
yiwài之余,杨浩心中的火气腾的窜起来。麻了隔壁的,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公共厕所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不管日军基于什么理由撤退。就这么让他们跑了那也太便宜了他。混蛋东西杀了那么多人。祸害那么多房子,打不赢就想走,当真以为这世上的道理都站在他们那一边啊!
杨浩当机立断,命令前沿防卫部队突然打起照明弹,在刺眼的光线照耀下,对当面的日军留守袭扰部队突然发动猛烈的进攻。
南北两线,守卫一天两夜的部队突然发作,迫击炮和轻重机枪猛烈地爆发下。把lingluàn放枪的日军一下子压趴下在地上抬不起头。趁此机会,以老兵连为骨干,附带几个连的新兵凶猛的扑出阵地,直奔前方的战场!
仅仅一个照面之后,剩余日军不战而逃!那撒丫子狂窜的姿态,竟然让守军一时间想追都追不上。
杨浩好似一脚踩空了,当场傻眼:“这是传说中悍不畏死的日军么?搞错了吧?他们不应该迎着枪炮英勇无畏的冲上来,一直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倒下才肯消停的么?”
时间隔得太长,可用的资料太少。事实是,这时代的日军还没有因为连续战胜两个强国而变得信心爆棚。自信过头,狂妄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他们多半也是没jingguo战斗的新兵。在之前的炮火和机枪打击下,没有临阵逃脱就已经堪称坚强了。
黑灯瞎火的,杨浩不敢让头脑充血的新兵蛋子们追击太甚。一部分日军海军陆战队,朝着吉利河下游拼命的逃窜,直奔他们登陆的信阳场而去。
杨浩就率领一个连老兵外加一个连的新兵,在警卫排的簇拥下自动火力开道,一刻不停的直追出去几公里远,在海面上,终于遇到敌军的阻击。
海面上影影绰绰的舰船身影,不断来往于岸边的小艇,都预示着一场仓惶撤退的进行。这一次,日军真的是发现不妙要撒丫子窜人了。
杨浩急的直跳脚,破口大骂:“混账王八羔子,该来的时候你们不来,现在不该走的时候要走,没那么便宜的事!炮呢?全都给我拉上来!”
没有随行的大炮,两个连各自携带四门60mm迫击炮和少数弹药,杨浩也不嫌少,吩咐他们全部匆忙部署完毕,以最大射程朝着海边儿猛烈开火。
突如其来的爆炸,把靠岸的小艇惊得急忙躲开,簇拥在滩头的日本陆军好似炸了马蜂窝似的轰然四散,找地方躲避。没有zhunbèi的人眼睁睁看着爆炸近在咫尺发作,狂暴的烟火气浪钢铁破片一转眼把他们切削的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日军彻底乱套了。
撤退的命令下达,全军上下战心不足,回乡心切的新兵更巴不得早一点上船。此时天降炮弹等于给他们脑门子上加了一道催命符,不少人惊慌之下,直接跳下海去,朝着两公里之外的舰船疯狂游动。
“你们也有今天!”杨浩裂开嘴角,狰狞的笑着,冷硬的下令,“狠狠的打,把这帮狗日的全部赶下海去!有本事他们直接游回日本,要不然,就死在这里喂鱼吧!”
轻机枪、波波沙冲锋枪开道,一簇簇的火焰伴随密集的弹雨泼洒,把杂草丛生的滩头一次次的扫平截断。接连落下的迫击炮弹引发汹汹烈火,被风一吹,就沿着废弃的盐场芦棚和芦苇荡蔓延开去!炽烈的火焰一冲几十米高,明晃晃的亮光下,一个个狼狈逃窜的身影,成为枪口下最显著的靶子!
“干掉小鬼子,把他们杀光了哇!”
亢奋的呐喊声,在阵地上此起彼伏。陆续加入战斗的机枪带来越发密集的弹雨,硬顶着拦截的日军来不及组织有效的反击,刚一露头就被铺天盖地的子弹给放倒,噗噗噗的闷响,血花四溅,刺耳的惨叫声让埋头趴在盐田沟渠下的日军军官心如刀割,却无可奈何!
几艘游击舰队的舰艇在硬抗x级炮艇的袭扰之余,努力向这边靠近,试图以舰炮支援岸上的部队,但刚刚开火,他们的身影彻底暴露,立即引来数倍猛烈的轰击!
他们不得不狼狈的躲闪规避,如此一来,本就不怎么利索的撤退行动顿时变得雪上加霜。
不过好在,这一侧海湾的基本是海军陆战队,动作要比远方古镇口湾的陆军要利索的多,当真游泳也不是不能游回到战舰上……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吗?
数百人的日军一路丢下上百具尸体,海里不知道淹死多少,最终大约有三分之一成功登船,仓皇的朝着东面水域逃窜。
杨浩不甘心的在海边放了十几炮,终究wunài的接受这一结果。
杨海卫正式quèding日军溃败的时间要晚一些,他全力提防的夜袭根本没有到来,反而是剩余的日军舰队不知何时偷偷的跑去南面支援薄弱的游击舰队,把那里登陆的数千陆军给接应上来。
当又一个凌晨黎明到来,日军残兵败将居然趁着最后的一点夜色,跑了!(未完待续……)
第二三二章 天下震惊
“妈的!小日本什么时候变这么没骨气了,说跑就跑,一点招呼都不打?”
杨浩带人往北一直追,日军沿途不停破坏桥梁路面,残兵败将拖着火炮疯狂后撤。因为夜间关系,大多数都是新兵的部队不敢直插纵深,等天明时来到古镇口湾的岸边,日军居然全部匆忙的爬上小船,冒着被掀翻的危险跑到了海上!
日军本队附属舰赶过来加强防卫,连同几条快速舰艇一起,死死抗住五条炮舰的袭扰,全力作业之下,把剩余的陆军士兵迅速的转运上船。
也不管什么编制了,甚至不管是战舰还是运兵船。只要能把人捞上来就可以。
类似的情况同样发生在另一侧,天色微明时,岸边已基本看不到留下的日军,只有沿途被纵火烧毁的房屋和狼藉的营地,显示他们曾经来过这里。并一如既往的坏事做尽!
杨海卫大怒!他亲自乘坐x201艇,在海上与其余十条炮艇会合后,气势汹汹的朝后撤的日舰追上去。
这一次,伊东祐亨学乖了。他把有战斗力的舰艇全部放在后面,摆出一副死扛的架势拦住去路。其余辅助舰艇和运输船,则趁机往东北方逃窜,能跑多快跑多快,只要没爆了锅炉,那就一直跑!
杨海卫不吝弹药的从外围连连轰击,数不清的76mm榴弹在皮实的“浪速”等舰身上接连爆炸。可始终难以突破其装甲造成致命伤。
就在他想要把“东升号”调过来,拼着遭受重创,也要给对方来一次彻底灭杀时。远方海面上,径直开来一堆战舰。里面包括英国远东舰队,还有法国人和美国人甚至德国人的舰艇。
他们的姿态,一点也不避讳就是冲着交战中心来的,阻止追击的意思一览无余,更有趁机下黑手的可能。
“为虎作伥的混账王八蛋!哼,这笔账我们先记上。以后慢慢算!”
杨海卫吐出一口闷气,率领舰艇全部回航躲到港口之内。
如果这些舰艇不是投影过来。而是乙位面自造或者如同x201一般的完全过来,他根本不需要投鼠忌器。
同样的,如果不是造船厂设备厂房也都是投影过来,过分严重的损伤会呈现在本世界的本体上。他也不必担心遭到炮击而难以放开手脚。
这种情况,必须尽快得到改善。战舰要造,工厂要舰,投影只能带来暂时的便利,长远的根基,却必须在这里一点一点的夯实。果然不是什么都能投机取巧,他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要走的路还很长!
看到追击舰艇迅速退却,昂首冲在最前方的英国军舰“圣约翰号”上。裴利特曼少将得意的扬起下巴,矜持的自夸:“大英帝国的威慑力,果然海洋上最强大的力量。要不是我们来的及时。那些可怜的小朋友差一点就要完蛋了呢。”
在他的旁边,英国驻日公使楚恩迟大大的松了口气,由衷的叹道:“如果他们能更争气一些,也就不用劳动我们辛辛苦苦的跑来作梗。不得不承认,大英帝国作出选择的决定,似乎下的早了一些。”
敦促远东舰队前来干涉战斗。是楚恩迟觉察到日军行动之后,匆忙之间作出的。而原本只是打算从旁边看热闹的裴利特曼。对此决定颇不以为然,他坚持认为,战争只需要让双方决出个胜负来即可。大英帝国在里面不停的掺和,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更可能导致中英之间关系的急剧恶化。
不过裴利特曼只是海军将领,不是外交官。伦敦方面做出的决定,他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顶多就像刚才那样说几句讽刺的牢骚话。
楚恩迟却非常庆幸他决定做得及时。作为驻日公使,他分明感受到日本上下对战争狂热的不正常。那种因为陆军的意外连续获胜而引发的骄狂,和海军一根筋的要与神秘的敌人死磕的疯狂,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纠缠在一起,在日本人身上却显得那样和谐熨帖。
凭着一名外交官的敏感,他觉得这个貌似要积极进入西方文明阵营的小国,有点整体患上了精神病的意思。
大英帝国居然决定扶持这样一个盟友来扰乱远东的局势,如果仅仅是作为棋子来用,无疑是十分合适的。没有什么比一个极端好战的国家更适合当搅屎棍。
但那棋子有点不受控的要往死路上钻,这事儿就不能不管。日本这种情报搜集方面极其用心,备战也十分积极谨慎,但宏观战略却总是会弄出篓子来的毛病,被英国人一眼就看穿了。
楚恩迟预判此番突袭结果不会好,亲自督促舰队匆忙赶来,甚至不惜泄露消息给其余国家,拉着一堆竞争对手一块儿来掺和。
这差一点儿啊,就要让他们整个外交阵营辛苦了好久才缔造的局势,一下子崩溃!
日本海军如果整个人完蛋,他们根本不可能再发动战争,更会在债务和经济的重压下全盘崩溃。到时候,谈何威胁牵制俄国?不思进取的大清帝国又是一个扶不起来的胖阿斗,那种局面,一定会让他们这一波人乃至白厅的一堆政客,集体下台!
看到日军舰队全体伤痕累累的模样,又明显的缺了好几条主力舰,两人大略能猜到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裴利特曼遗憾的叹息:“真是可惜,没有亲眼目睹他们的战斗。我非常想看一看,那位自称为莱因哈特.杨的神秘人,到底拥有怎样令人惊奇的武器,才做到了这一点。”
楚恩迟却对此毫不关心。摇摇头道:“那些事情我们总是有办法打听到的。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是继续盯着日本人不让他们松劲。无论如何,也要先把辽东和高丽半岛的战斗打出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来。否则。帝国上下无数人的利益都将因此而受损了。”
裴利特曼知道他在说什么,脸上流露出一丝嫌恶。
这群该死的政客,他们始终没有忘记利用两国战争的机会大发不义之财!
按照计划,必须让日本打得清帝国认输,并在谈判桌上割让许多的利益。那样一来,日本从清国敲诈到的金钱,经过英国的银行走一圈儿就能留下至少一半的贴水。清国的数千万借款。也将一下子翻倍的回报。这将是几千万甚至可能上亿两白银的纯利润啊!
如果日本输了,穷掉底子的小国根本赔不出钱来。清国那群愚蠢的家伙又不懂得敲诈勒索。到时候他们在远东的一群人白忙活一场,投入资金也获取足够的利润,那该多么令人失望?
更有一点,海关总税务司赫德。可是一直想着要搞掉狡猾的李鸿章,把清国海军和防务彻底掌握在他的手中。那时候,大英帝国将主宰一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古老、富裕、老实的超级大肥羊!
以清国的底蕴,足以为英国提供长达数百年的廉价原料、劳动力,和巨大的工业品倾销市场。大英帝国将因此而长存世间,永恒占据全球霸主之位!
一切的长远规划,都维系在中日战争的结果,不容有失啊!
英国舰队横在海面上,护送日本海军仓惶离开。楚恩迟则找了个机会上去给日本人鼓劲。并将亲自关注战争的整个进程不会继续失控。
日军,必须要把他们的力量用在对北洋和李鸿章力量的打击上。
其余各国的舰艇,在石臼港附近来回的转悠了许久。在十条炮艇的严阵以待下,终究没有冒险冲过去试一试。
当天中午,来自各处战场的初步战果汇总到了杨海卫和杨浩的案头。
此番作战,共击沉日本海军主力舰艇四条,运兵船和辅助舰艇三条,可说是彻底打残了他们的主要战斗力。就算之后他们把“和泉号”修好了投入战场。也是孤掌难鸣。
消灭上岸的日军包括一个骑兵大队,两个步兵中队。两个海军陆战队中队,总人数加起来超过两千五百人。重要的是干掉了日本陆军未来之花、制造旅顺大屠杀元凶之一的秋山好古。
可说是一场空前大胜。
但杨海卫爷俩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同样摆在面前的战损汇总中,统计出的数字令他们心中难受的要命。
刨去被迫投入作战的武器和弹药消耗不谈,战斗中的兵员伤亡超过两百人,多半是滩头炮阵地对轰,和昨晚日军拼命救援南部战场时,以舰炮轰击岸边造成的。
但这些还都能够接受的话,那么几处战场中被日军随手杀死的平民百姓,超过三百人的死难者,就令人难以容忍。
这些多半是发生在登陆点的惨案,本身杨氏在那里也没有类似本县的绝对号召力。另外许多的平民总是心存侥幸,死活不走,结果连人带屋子都被日军毁掉。
战斗中被炸毁、烧毁的村子足有三十多个,完全损毁的房屋有七千多间,赶得上一场天灾带来的破坏。杨氏对此都要做出赔偿,死难者要进行抚慰,那又是一笔惊人的开销。
花钱,杨浩并不怕。他担心的是如何面对百姓们的痛苦,担心他们是否就此把刚刚迈出的一只脚又缩回去。
不是谁都能在痛苦的刺激下,幡然醒悟毅然向前的。更有另外一种可能,他们会在顽固的保守力量怂恿鼓动下,联合起来采取沉默对抗、不合作的方式,把杨氏从这一潭死水中挤出去。
如何防止出现类似的糟糕情况,都需要他们一家子不怎么高明的革命引导者费尽心思,寻找对策。
10月17日,在整理完第一批资料后,杨浩亲自主持对战争死难者的公祭。随后在《国闻报》上发表第一篇报道,强烈谴责日寇毫无道义的袭击平民,大肆杀戮的残暴行径。
18日,更加详细的战报发表,通篇以含糊的文字说明“在驻守汛营、北洋水师官兵辅助浴血拼杀之下,沂州团练民兵不畏艰险,誓死抗争,终将残暴之日寇驱逐出去,杀敌过千”。
主要的内容,却是图文并茂的将日军杀害无辜平民的罪证一一呈现!那些各种姿势躺在地上的耄耋老人,那些开肠破肚尸首两处的少年,那些烧毁的残垣断壁,斑斑血泪,尽数控诉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究竟是如何把灾难强加到爱好和平的、善良的中国人头上!
足足占据了两个版面,是总数达到一千余人的死难者名单。
平民的都是真实资料,民团伤亡则有真的,和大量吃空饷的巡防营兵丁、已经彻底废弃的盐场兵丁、工人名单等等一大堆的拼凑。
如此证据确凿,无可辩驳,更有多幅“日寇亲摄杀人画面以留念”的ps照片佐证,将无耻的日军累累罪行钉死在耻辱柱上!
报纸所到之处,全国主要城市一片哗然!战火已经烧到了本土之上,还造成如此大的伤亡,清廷上下那么多的官员和军队,都是干什么吃的?!
而李鸿章以及朝廷重臣们却对另一件事感到震惊---杨氏居然率领一群团练民兵就杀伤那么多日军,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醉酒也逍遥、烈焰中飞翔、wg051125的月票!
第二三三章 各方谋算
没有切肤之痛,自以为活在太平盛世的大多数国人,是绝对不会想到他们会距离危险那么近。
从五月开始爆发在高丽半岛的多次冲突,之后的连场战斗,甚至平壤攻防战、数次海战,大多数人都是一副看戏的心态来对待。在整个大清国民众的心里,我煌煌天朝上国是不会输给日本那种蕞尔小邦的。
甚至开始时,大多数朝廷重臣居然以为日本只有几百万人口,士兵都凑不出几万人。即使是打赢了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哪怕杨浩通过《国闻报》公布日本的详情,一点点的讲述他们的残酷战争史,近几十年为了侵略而做的全体动员,各种准备。朝野之间,依旧是一副“杨氏不过危言耸听”的论调。
现在,几乎所有重臣心目中最重要的事,还是斗倒李鸿章。
之前的黄海大战惨胜,让他们感到十分的遗憾。而节节败退到鸭绿江口的清军积极备战,在他们看来获胜的几率超过大半。因此,哪怕翁同龢被整下去了,势力广大的清流帝党,依旧对全面战争动员不以为然,磨磨蹭蹭。
然而就在这几天,日军居然突袭到了本国土地上!虽然绝大多数人照着地图都未必能找到那个名叫“日照”的小县城,却也因此而感受到了之前半年多时间都未曾有过的震动。
日本人,真的是胆大包天啊!他们公然侵犯大清国的本土,这是要做反呐!
满朝文武嘴头子上的“开战”第一次开始落实,但他们的着眼点,却根本没放在那些死难的平民身上。除了无可回避的山东巡抚李秉衡上了个痛心疾首的折子之外,也就只有民间的一些人在议论,只有聚集在京城乃至四周准备明年会试的举子们在声讨。
一天之内,全国各地写来的折子中,九成是在谴责李鸿章“身为直隶总督,北洋海防之首,居然让区区日本纵兵犯境,可谓渎职。朝廷花了几千万弄大兵船养军队,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巡防营和北洋官兵浴血奋战的功劳,被他们轻描淡写的模糊过去。反过头来,却对杨氏以及沂州团练何以能够抵御进犯之敌,更杀伤过千的结果表示怀疑,不住的催促李秉衡派人前往调查核实。更有数不清的忠心耿耿之大清臣子,要求着实弄清楚杨氏所拥武力是否合法,沂州团练武备是否太过强大。
诺大一个国家,对此的反应五花八门,却独独少了一种真正属于民族群体面对侵略战争的同仇敌忾。
天津,北洋衙门。
李经方面带激愤之色,脚步匆匆的冲进后堂,那举止失措的模样,让正拿着一叠子街头小报阅读的李鸿章大为不悦,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多大年纪的人了,天塌下来也要镇定自若!”
李经方浑身一颤,急忙停住,端庄仪容恭敬低头:“是,父亲教训的对。”
“哼!”李鸿章瞪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不过手上的东西却也看不下去了。索性全都抛下,淡淡的问:“到底什么事,让你如此急三火四的?”
李经方从袖子里掏出一摞便签,稍显激动的道:“父亲,您看看这些朝廷重臣,根本就不关心倭寇犯境、黎民遭难之事,全都处心积虑要借题发挥,让您下台!如今局势危如累卵,列强都在坐看日人与我等一决生死。稍有不慎,便是国破家亡的下场!他们……竟然一点轻重都分不清,只知道内斗!”
李鸿章淡淡一瞥那些便签,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从电报房抄录回来的。此外应该也有给朝廷的奏折摘录,这却是他一早就经营下的,随时能够把握朝廷动态的手段。任何人想要通过政治斗争把他搞掉,上给皇帝的折子内容基本没有秘密可言。
对于朝中那群人的嘴脸,李鸿章比谁都清楚。仰起头来直视李经方:“你就为此着急上火?莫非以为这点子东西能伤到老夫的皮毛不成?”
李经方摇摇头:“不是。儿子是气愤,他们根本都不关心此事之中隐藏的危机有多重大!英法德美俄诸国,都试图在此次战争中攫取对他们有利的利益,甚至不惜为此上下其手。《国闻报》数次阐述披露,他们也应该看得清楚了吧?可您看看,他们却只想着拆台,拖后腿,把打了胜仗的团练兵给收拾掉!简直,简直……。”
他气愤的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李鸿章叹道:“你呀,还是历练不够。”
站起身来,倒背双手在厅堂之中慢慢的来回踱了几圈,食中二指遥遥一点京城方向,悠然道:“你当他们看不清楚状况吗?其实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别忘了他们是一群什么人,清流嘛!只要有官做,能够名传天下,死几个平民百姓算什么?想当年打太平军打捻匪,死伤以千万计,整个南方都打得稀烂,一座座城池杀的精光。如今还不是四海升平?”
李鸿章当年就是杀的人头滚滚才有了今天,心性刚硬,早已不为些许凡人动摇。能够挺立朝堂之上的那些家伙,又有哪一个不是历经无数明争暗斗,几番生死搏杀才冒出来的人尖子?
“杨浩那小子与咱们走的近,几次三番襄助北洋,却一根毫毛都不肯拔来孝敬那些清流。更屡次弄出些事端来动摇他们的君明臣贤之格局,甚至有倾覆大清正统的危害。如今却要登堂入室了,他们焉能放任不管?”
李经方开始还没听明白,不过随后细细一想,恍然大悟:“对呀,我原来还觉得奇怪,怎么杨氏突然转了性子,首次公然宣扬他们的实力。难道是,杨浩这是打算趁势登上舞台了?”
李鸿章慢慢地点头:“便是如此了。你想,经过半年之久的蕴育,杨浩那‘华声先生’之名已经名闻海内,更为外国人所熟知。更因连续一语命中中外交锋诸多结果,被推认为当世最了解世界风云大势之智者。他的造势已经达到高峰,当然要趁机更进一步。你也知道,今上要励精图治,创下超迈先祖之业,正是求贤若渴。朝野之间,也屡屡有变法图强的说法兴起。说不定,机缘巧合,杨氏就能一举踏入朝堂,与老夫分庭抗礼也未可知!”
李经方惊悚!
细细想来,恐怕杨浩还真有这样的实力。他有钱,有名声,有才学,知兵善战还懂工业、军事、外交、经济。堪称通才,若是年纪大些,那就是妥妥儿的宰相之才!
真要是给光绪皇帝给招安了,就算官阶上不可能很高,可一旦他把总理衙门给顶起来,李鸿章这北洋衙门可真就形同虚设了!
至于北洋舰队,以杨氏的手段想要缔造出另外一支力量,估计只要出钱,广东、福建水师都可能帮把手,架子立马就拉起来!
不过随即他就否决了这念头:“杨鼎世不可能投靠朝廷。观其种种行径,都在竭力改变中国之现状,启发民智,革故鼎新。如此人物,岂能甘为人下?我倒宁肯相信他会蓄力足够,举旗造反!”
“正是如此。”李鸿章赞许的颔首,“朝中诸人绝不能容许杨浩去挑战他们的权威。杨氏恐怕也根本志不在此,那么结果就只能是,杨氏图谋不轨,要搞垮了大清国。这样的威胁,当然要毫不留情的扼杀。换作是老夫,也是容他不得啊!”
李经方大吃一惊,眼望李鸿章:“父亲也要对他下手?可是他们才刚刚击退日寇,如此英雄侠义之举,怎能……。”
李鸿章狠狠瞪他一眼:“幼稚!事关天下安危,越是此等英雄人物,越要毫不留情的铲除之!这天下,须得是读圣贤书走科举正途出来的人把持,一群手握西洋利器的外人,决不可登堂入室!”
见李经方梗着脖子明显不认同,李鸿章忽的笑起来:“当然,那朝中诸人必然是如此想法,老夫这里,却只求先把眼下的危机顶过去。无奈何,英国人明显有偏帮的意思,只怕是……情势堪忧啊!”
换做以前,李鸿章始终心存侥幸,可以拖着俄国人在里面搅合,让英国没法直接表态。这样就能阻止日本的野心也说不定。
但现在他却不敢那么想了,明白着日本人都给杨浩弄成那烂样儿,居然还死挺着往上猛攻,英国若真的要秉持公允,就该大力调停才对。遗憾的是,就在昨天收到的报告中,英国人公然干预日照之战,却是帮着日本舰队逃跑的!
如今在鸭绿江畔,日军源源不断增兵,攻打杨浩的那一堆力量,本来是要直接进攻大连旅顺,抄了他李中堂老巢的。以时下的力量根本就守不住,这一次,又是沾了杨氏的光。
李鸿章坐回桌后,手指轻轻一敲扶手,对李经方道:“杨浩此番表露实力,必有他图。你且与他联系一下,老夫认定此子定然有个说法。嗯,有空的时候,多读一读他送来的那些西洋兵书。”
李经方的心中登时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让他看兵书,这是应允了之前他想要投身战场的请求啊!头脑晕晕之间,他一躬到底:“多谢父亲!”
京城,颐和园。
西太后懒洋洋的听着戏班子唱曲儿,对躬身在侧的李莲英道:“听说,昨儿皇帝想下旨褒奖那杨浩,让李鸿藻他们给劝回去了?”
李莲英小心答应:“可不是么。不过大臣们说的也有些道理,那杨氏不尊朝廷,屡有不逊之举,此番更有私藏军器,暗蓄刀兵。那日本人,也是他们给勾引来的,要不然放着那么些个大地方不去,偏偏去那小县城折腾?”
西太后脸上看不出一点喜怒,慢悠悠的道:“这人呐,就没个知足。我这个生日啊,眼瞅着是过不安生喽。小李子,李鸿章那边有个说法没有?”
“回老佛爷话!李鸿章说,那铁甲舰还指望着杨浩给修呢。没他们的新式大炮,打不过日本人。”
西太后“啧”一声,看向戏台的眼睛微微一眯,淡淡的道:“那就接着折腾吧!”
李莲英心里头打了个突,老佛爷这是对下边人办事不利,心中不满了啊。他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趁机来个落井下石什么的。
京城使馆区,一个列国使节参与的酒会上,英国公使欧格讷问美国公使田贝:“不知美利坚对远东事务的态度是否有了新的变化?有意积极参与到中日纷争里来?”
田贝笑道:“美利坚只对赚钱感兴趣。远东没有我们需要的利益,至少现在没有。”
“那么,天津的美租界是不是继续维持现状呢?似乎里面的建设搞得非常不错,投资巨大呀。如果美利坚收回治理权的话,收获会令人满意的。”
田贝却摇摇头:“我认为现在就不错。不管怎么说,名义上那里总还是属于美利坚的地盘。”
欧格讷稍稍有点失望,正要转身离开,却听田贝意味深长的道:“不过,按照我国相关法令,离开本土超过一年的侨民,将自动失去美国公民身份。”
欧格讷眼睛登时一亮,与他一碰酒杯:“今天晚上,这句话最动听。”
第二三四章 整军以及李鸿章 借兵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杨浩忙于处理战争善后事宜。尽管有蔡渠等坐地户的帮助,很顺利的解决了本县种种问题,涉及到海州、青州、莱州三府地界的,就比较麻烦了。
尤其是海州,干脆就是另一个省的。之前与杨氏也没有直接的往来关系,要说连带责任,杨氏想要否认他们也没辙。
不过杨浩并不打算干那种事儿,所谓危机危机,貌似麻烦的危险之中往往蕴含着进取的机缘。周围这几个州县,毕竟还是多少都受到了杨氏的影响,一些本县人知道的东西,他们多半也知道。
因此,在公祭之后,他当即命人昭告四方,此次战争所致的房屋及财产损失,都可以来找杨氏商议赔偿事宜。总而言之,房子烧了的,要么给你钱,要么给你重新盖一座。
要说损失了多少值钱的东西,那就有点扯淡了。又不是地主富户,基本是穷的吃不上一碗白饭的平头百姓,全部家当加起来也没有几两银子。
很有些人打算趁机狮子大开口,聚众敲诈勒索点好处什么的。对此杨氏也有言在先---好说好道的,给钱,给房子,给工作。想要搞歪门邪道胡来的,一律严惩不贷!
这样做法看似霸道,却是非常管用。周围各县大多数的富商乡绅多半跟杨氏有间接的生意往来,他们还巴望着能得到炎华商业银行的项目扶持。搞一座工厂啥的赚大钱。光瞅着眼前一点利益跟杨家斗?那是脑袋坏掉了。
令人诧异的是,张佩纶居然也一反常态,积极主动的帮忙。以他从三品正经朝廷官员。天下闻名的清流领袖,李鸿章女婿等多重身份的尊贵,走到哪里也没人敢不给面子。便是已经开到了沂水的清军旗营,都不敢跑过来扎刺儿。沂州府和青州府,甚至还派人来嘘寒问暖,帮忙打下手,妥妥当当的就把事情给平了下去。
几天之后。杨浩干脆就腾出手来了,这让他有点看不大懂了。
老油条邱宝仁却给点出其中关窍:“张大人刚刚复职。正是要弄功绩稳定官位的节骨眼,天赐如此良机给他发挥所长,只要把各项事务处理妥当,必然能博得朝廷上下一片赞扬。届时顺利转任一方大员。或者登堂入室,那也不在话下。”
“我操,弄了半天还是为了当官啊!”
杨浩算是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人家就是为了刷政绩,显示存在感,弄官声,积累进阶的功勋点数。跟帮不帮他的忙根本毫无相关。哪怕过段时间他杨家造反了,人家张大人从头到尾做得只是安抚难民、平息事端的正事。说不定还能被渲染成“为朝廷争取民心,防止杨氏图谋不轨”,立下大功。
官字两张口。更何况清流的一支笔,那是黑的能描成白的,无中可以生有,简直比神仙的虚空造物都利害。
对于这种人他是彻底无语了。不过也不得不佩服,人家这官当的,就是不一般!
他索性把事儿丢给张佩纶随便折腾。反正具体到付钱办事谈判赔偿工作的都是自己人,也不可能被姓张的忽悠了去。
回过头。杨浩专心筹备军事上的诸多事务。
造船厂这里,没了张佩纶的掣肘捣乱,进展速度立即加快。从旅顺、大沽、江南乃至福建调来的那一百多名工人,经过近一个月的培训后,基本都学会了简单的焊接技术。随后,他们其中一部分被调入另外的车间里,打着“练手”的名义,与杨氏的造船工人一起,加班加点的完成四条千吨级炮舰的分段制造工作。
源自刘胖子设计的炮舰,结构和分段尽可能照顾水平一般的焊工。在本世界根据第一艘的数据直接切割出来的船板,采购来的各种零部件,在这里照葫芦画瓢的加工。
他们采取的也只是比当代的铆接造船技术进步了一点,即分段建造---预舾装---预涂装的路子,而非现代造船那种分段建造、区域舾装、区域涂装,乃至亮、舾、涂一体化。
这样搞虽然速度会慢不少,却极大的保证了在当前造船工人水平一般的条件限制下,不会出太大问题。
有如此一大群熟练工的加入,四条炮舰的制造速度再次加码。
而两条北洋战舰的改装工作,却由一群新培训出来的学徒工,从摸索着拆解上层建筑和切割甲板开始,慢条斯理的稳扎稳打的,一步步深入。
那些事情,自然由杨海卫和焦海具体负责。杨浩自己,则把所有的部队召集起来,通过选拔确定了第一个团级编制的构架。
依然是按照三三制原则,从下到上的班、排、连、营,全部是三个为组成单位。另外分别配备火力班、排、连,以及炮兵营的重武器加强编制。
最小单位的班仍然是十个人,拥有一个两人轻机枪组,使用两脚架的pkm。两个四人战斗小组,分别由正副班长带领。其中士兵全部携带莫辛纳干卡宾枪(53式步骑枪),以及4-6枚67式木柄手榴弹。班长一般是一停波波沙冲锋枪,另外有一把54手枪的兄弟款式---采用9发弹匣的南斯拉夫款式m57手枪。这同样也是机枪手的防卫武器。
副班长可以选择冲锋枪或者一条能够发射枪榴弹的纳甘步枪。
如此一来,全部的轻重火力所需子弹口径,就统一成7.62x54r和7.62x25两种。威力在这时代完全足够,关键是源自毛子血统的武器,傻大粗黑以生产易维护。比如波波沙冲锋枪。那枪管干脆是一条莫辛纳干一截两半就行。用起来也简单方便,最适合当下刚刚从文盲转职的部队。
火力班则配备两挺使用三脚架的pks重机枪,以及两条40火箭筒/rpg7火箭弹。
火力排则加强为两挺重机枪。不过以当前的后勤水平。多严重口径就意味着多一份麻烦。因此在出征作战时,还是要看战斗需要,或者暂时以pks来代替。反正这年头,没有装甲单位之类的,而一大帮新丁机枪手,给他们子弹他也打不出更远的精确射程。
此外,火力排拥有两组四门60mm迫击炮。以及两门82无后坐力炮。
一个排,六门炮。六条火箭筒,九条枪榴弹,再加上单兵携带的大量手榴弹,这火力对十九世纪末的军队。堪称变态!
火力连更加强大,拥有三个排共九门82mm迫击炮,外加四挺重机枪,轻装下已经可以覆盖五公里半径内的目标,弹药投送力,已经远超日军大队编制好几倍。
炮兵营,干脆就是一个连六门迫击炮,一个连六门75山炮/野炮,外加一个连九门无后坐力炮。外加若干的运输车辆。此外还有一个连的大口径重机枪。
而这还是标准配备,视作战任务的不同,可以灵活更新为两个75炮连。甚至加强为拥有一个驼载榴弹炮的强大编制!
如此严谨周全的作战部队结构,加上团司令部的各种配置,需要的军官数量足足有280人,而全团总人员数量,则达到惊人的3000人!
基本上,这种火力编制结构。足以支撑几年不用担心落伍。甚至一直撑到本世界二战时期都足够---当然了,军事革新这玩意最说不准。只要有一个人表露出惊人的强大。其余国家也会很快跟进,顶多也就是装备生产技术不给力,火炮密度和机枪,却一定会因为杨氏的存在而提前飙升。
团一级单位是异常关键的组织节点,以后就算扩大为师、扩大为军,最终投入战斗的还是要靠各个团来具体的完成战斗部署。
为了凑足这一个团,可把杨浩愁得不轻。
武器方面不必担心,马山基地的兵工厂如今已经可以生产眼下所需的各种武器和弹药。基本上各种零部件在本世界提前初步加工的情况下,这边也就是进行最后一步镗枪管拉膛线,外加组装的事儿。
关键是军官,至少280名军官,那不是随便拉一个人来就能胜任的。之前最早一个连的那批人,而今基本都充当起班排连长的角色;文职人员、参谋人员,则来自于年轻的革命进步书生,也还都在学习当中。
营长、连长一级,合格的就真心难找了。
哪怕有杨家父子的亲身培训,如今可用的也只有刘勇一个,被任命率领老兵组成的一营。杨浩自己兼任二营营长,至于三营,则是留给眼下还跟在马玉昆身边准备大战的施剑飞。而施剑飞的正职,却是团参谋长。
炮兵营长则让原火力连长朱茂林负责起来,到底能不能合格,还得看他的表现如何。
基础兵员反而是不需要担心其素质的。所有人,都经过至少两个月的现代军事训练,骨干那一千人又至少经过三次战斗的洗礼,新兵如今也见过血打过仗,各方面素质都经得住考验。拉出去,绝对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强大力量。
全团编制整顿完毕,新上任的各级军官马上投入到紧张的合成训练之中,新老结合,需要他们理顺的事情那多了去了。
好在场地并不缺,马山基地的训练营,造船厂、海军码头这边的训练场,青岛那边的工程场地,都足够他们耍的开。
只不过,杨浩他们也没得到多少时间完成整合。仅仅过了十天,一封加急电报发过来---李鸿章打算找杨浩借兵!(未完待续)
第二三五章 谈判条件
一天后,杨浩抵达天津美租界,在炎华银行大楼的办公室里,等来了风尘仆仆的丁惟汾。
一个月不见,丁惟汾明显黑瘦许多,精神头却是十足,尤其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子沉稳干练。
杨浩心中赞叹:“果然出生入死最能磨练人。”
丁惟汾之前一个月时间,都以《国闻报》记者的身份跟着马玉昆的部队。明面上采集新闻,实则暗中观察清军之中值得挖掘的苗子,顺带考验施剑飞的表现和素质。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做的差事。以清军那尿性,首先都不乐意看到记者在周围晃悠,他们也知道自家不争气,生恐让人把丑陋的一面给暴露出来。嗯,从这方面说,他们还知道害臊。
再者,清军战斗指挥混乱配合失当,又没人去管记者死活,急眼了抬枪就能把他们打死,这要比面对日军的枪炮危险都大。虽说杨浩给他配备了防弹衣和自卫手枪,也还是难以保证安全。
幸而施剑飞上次立功得到赏赐提拔,得了个四品都司的职位,受命统领一营人马。由此,丁惟汾等人的安全有了进一步保障,一个月下来,全都完好无损的完成任务回来。
不回来也不行了,清军在鸭绿江口一场大败,仅仅守了三天防线即告全面崩溃,数万兵马往北逃窜,国门自此洞开,任凭日军长驱直入。
杨浩满意的点点头:“这一趟大家的工作成绩很令人满意。你们都辛苦了!”
丁惟汾谦逊的摆手:“我们这算不得如何。先生率领部队力抗日军,取得空前大胜,令国人在遍地悲观中寻得一丝希望。才是真的劳苦功高。哎,若是清军能有一成我军的颜色,又何至于背靠坚城,却败得那么惨!”
他亲眼见证了整个作战过程,清军从里到外的腐朽不堪,指挥之混乱,组织之无序。都与自家的革命军相差千里之遥。
不说别的,清军参战部队三万余。其中空额居然就有一万!其余的两万人里,也就是马玉昆、聂士成的部队还有点战斗力,其余的要么充斥各种临时招募的新兵,武器甚至都不齐备。要么就是纪律涣散的兵痞。打仗不咋地,祸害地方时一把好手。
最要命的是,各部之间相互并不和谐,山头林立各有小算盘,宋庆空有谕令也调不动他们。配合什么的根本谈不上,指望打赢没有退路、背水一战的日军?门都没有!
以前只是从纸面上看问题,丁惟汾还觉不出多么糟,今番算是彻底看清楚差距到底有多大。对于造反事业的信心,也越发的充足。
杨浩通过不间断的报告了解整个战斗的详情。哪怕之前他不断地通过报纸呼吁提醒,到头来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说起来,他也是一肚子火。
“保卫国家安全。振奋民族信心的事情还得我们来做。这个先不说了,最近几天京津一带的消息是怎么传的?我们已经引起清廷的忌惮,按道理说就算李鸿章急着抓救命稻草,也应该缜密从事才对,怎么事儿还没办成,就传得沸沸扬扬?”
李鸿章借兵的消息几乎同步在京津一带传开。坊间甚至有说他杨某人要趁机接受朝廷收编,一举上位的小道消息。由此不少人很是羡慕嫉妒恨的。就连严复都有点坐不住的架势,话里话外诸多试探。
丁惟汾也蹙眉不解:“此事透着古怪,我们分析,极可能是李鸿章自己放风造势。一则迷惑外界视线,引开紧盯着他不放的朝廷政敌。二则,未必没有制造舆论气氛,向您施加压力的意思。毕竟,以他如今的处境,除非能一举将日军彻底赶出国境以及高丽,迫其认输。否则,他下台是一定的了。如若能将您拉入其阵营,则可能一举扭转乾坤。”
“他之前已经试过了,因此,肯定有另外的意图。”
杨浩站起身来,从窗口往天津方向望去,透过两侧林立的脚手架丛林,隐约能看到暮气沉沉的城市。
只是须臾的恍惚,杨浩即可下了决断,捏紧拳头轻轻一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打得什么主意,如今大势在我,一概接下来就是!”
丁惟汾被他的态度所感染,脸上涌起一抹兴奋的光晕,用力的点头:“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提前做好应变准备,绝不给他们暗下黑手的机会!”
杨浩微微一笑:“对此我很放心。我们‘国术馆’里养着的那一群高手可不是吃白饭的。”
美租界内,第二座投入使用的建筑,叫做“精武体育会”,以霍元甲等人为骨干,组建一支当代比较权威的武术研究专业队伍。
他们表面上的主要工作,是结合各门各派练武强身的手段,参照本世界拿过来的各种体育运动技术技能,总结摸索出最适合东方人体质的训练系统。
其目标,是要将传统武术中的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手段,外练筋骨皮的技术,与本世界源自西方那种强调肌肉力量而容易导致伤损、加剧生命消耗的体育运动相结合,得出适中的最佳套路。
这也包括了杨浩老妈宋爱兰亲自主持的医院各种现代设备的辅助。
毕竟,在本世界已经找不到几个肯出来显示武力的高手。放嘴炮耍套路的“大师”倒是比比皆是,奈何一上场都成了泼妇打架的闹剧。
在乙位面,却有着一大批已经或即将成名的高手,可供宋爱兰以各种现代仪器透视分析,结合中西医术。说不定能鼓捣出什么好东西来。
“精武体育会”对外以传授基本武术技能,整理现代体育运动技巧为主。在内部,则另有一个秘而不宣的组织---“国术馆”。
取“以术修身、强身卫国”之意。招揽功夫达到一定水准的民间高手加入其中。不过他们研究的可就是纯粹的战斗杀人技术,妥妥儿的实证“只杀敌不表演”的严肃原则。
当然,要延揽这时代的高手,不是光有钱就能行的。杨浩特地把本世界搜集到的,各种真真假假国术、武术乃至世界各种搏击术、格斗术的书籍,各种拍摄下来的胶片,弄成一座藏经阁。经过考核过关的人。才有资格进去借阅研习。
这年头,武功秘籍是绝对不外传的。你要是偷学了人家武功。那是要被追杀取回去的。管你是多么大的官儿,也难以搜集到后世散在街上都没人问的武功法诀。
所以“国术馆”建成以来,通过霍元甲这种层次的人,外加十大镖局的当家人口口相传。如今已经秘传天下。连“神枪”李书文这等大牛都被吸引了来。
杨浩手下买卖多,场面更多,不管来多少人,都能让他们有头有脸的安排好。如今“国术馆”人才济济,“精武体育会”更是驰名京津,很有朝着全国蔓延的架势。
作为饭碗东主的杨浩无论去哪里,根本不必担心有人进身行刺。至于说聚众用火器的,天下间还有谁比他杨氏的警卫装备更好?
丁惟汾等人有空也都去体育会进修的,知道这话并非虚言。当下呵呵一笑。只要不是去了京城大内,在天津地界儿,还真没有人能动的了杨浩。
晚上。杨浩亲自作陪,把彻底对清军伤心绝望后直接辞官的施剑飞好生安慰,给归来的各路同志接风洗尘,顺带着安排接下里的诸般事务。
第二天,他依旧排场俨然的带着一大帮手下去了津海关衙门。这一次,李鸿章没有出面。而是让盛宣怀给全权代表。
这才是一国宰相应有的威仪,同时也向杨浩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号---招揽收编的事儿。根本就是谣传。李中堂的真实用意,恐怕还要在盛宣怀这里才能找到答案了。
盛大人无疑是大清朝最忙的人之一。整个对日作战的前后支应,都是李鸿章动嘴,他来动手。也就是他多年督办商业历练出来的手段,八方筹措都没让老李的面的掉地下。奈何根基就是那样,眼下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睁睁看着前方战局崩坏使不上劲。
第二次正式打交道,盛宣怀对杨浩的态度已经天翻地覆。他不但没有丝毫耍官威的作态,还异常和气的嘘寒问暖,把场面活计一点不差的给走了一遍。
这可相当不容易了,如今的他堪称日理万机,就算面对李鸿章也没多少扯闲篇儿的功夫。如此对待杨浩,显然不是一般的重视。
杨浩在茶过三巡后,坦然截住话头道:“盛大人公务繁忙,我们也就不必绕弯子了。中堂大人有何吩咐,还请明言。”
盛宣怀赞许的点点头:“杨先生果然明事理。那我就直说了,你们最近弄出来的动静已经超出朝廷忍耐的限度。京中传出话来,宁可放弃高丽与日本媾和,也断不容许尔等成为心腹之患。英国人对此也有支持的态度,估计不日朝廷就可能有所动作。”
“果然是‘宁赠友邦、不与家奴’的一贯作风啊!”
杨浩深有感触的慨叹一声,却让盛宣怀听得腮帮子一抽。这评语简直贴切的无以形容,对满人那套思维更是刻画的入骨三分,不愧是华声先生,铁口直断啊!
对此早有预料,杨浩也不慌张,淡定的看着盛宣怀问:“朝廷已经找好了替罪羊么?”
杨氏又没有举旗造反,若是强行栽给他一个罪名,那就得有人出面上折子提议。自然,到时候闹大了无法收场,那人肯定得背黑锅。
盛宣怀道:“翁同龢。”
杨浩深吸一口气:“这老家伙是铁定要当忠臣孝子了。嘿嘿,拼着老命不要也得咬死政敌……他这是打算一石二鸟。所以中堂大人坐不住了?”
翁同龢已经罢职养病,他一辈子的名声让杨浩给毁了,清流领袖,那是有仇必报的。如今杨浩有了足够朝廷下手的罪名,连带着把关系最深的李鸿章给拾掇了,这一招足够犀利。
盛宣怀坦然道:“中堂大人不想背上个卖国贼的骂名。对日作战就算不能取胜,也决不可丧权辱国,这个底线还是要坚守。之后即便下野归乡,至少无愧于天下。杨先生素来主张中华振奋自强,此时也不会袖手旁观,如此,不妨同心协力?”
“说说你们的条件。”杨浩心中笃定,不受他忽悠。“不过我有言在先,绝不入朝为官,也不会将队伍拱手让人。类似的话,盛大人就不必多费唇舌。”
盛宣怀眉头一皱,心中一股不耐烦狠狠的翻涌起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和颜悦色的跟杨浩一个小年轻的平等对话,已经十分开恩了。这小子居然如此无礼,简直不沉体统!
有心发作两句,但被堂外一声低低的轻咳提醒,遂把怒气压下。
冲着杨浩重重的点两下头:“很好!那么本官就直说吧。近日朝廷已然下旨编练新军,中堂大人属意以杨氏之团练兵丁为参照,故而想以北洋新军第一镇之名,调派往大连前线。”
“好手段,杨浩佩服!”
这主意太他么精明了。把杨浩的兵马调离沂州,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把他们投入战场,这是驱虎吞狼之计;满足杨浩当救国英雄的名声,这是顺水推舟之计;附带解决李鸿章缺兵少将的困境,这是无中生有、借尸还魂。
杨浩的人要是打空了,正好应了釜底抽薪。如果打输了,那就来个关门捉贼。如果意外的打赢了,到时候功劳却可以计算在北洋新军头上,来他个李代桃僵……。
里外里的,只需要这么轻轻一拨弄,李鸿章不但把自己摘出来,顺带着给朝廷解决心腹大患,还把他面对的大困难给解决掉,真是好算计啊!
最关键的,老头子也是把杨浩看穿了,根本不怕他不去!这一招无论如何都得接下来,果然不愧是屹立朝堂几十年不倒的老油条!
杨浩深吸一口气,肃然问:“敢问,中堂大人派谁来当这第一镇的将领?”(未完待续)
第二三六章 将计就计
杨浩打定主意,如果盛宣怀说出袁世凯或者某一个老家伙的名字,他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宁可回头硬抗满清,也犯不上给一群王八蛋帮忙赚军功。
盛宣怀却是心中大喜,手按桌面身子往前一探,目光灼灼的紧盯杨浩问:“这么说,你答应了?”
杨浩下巴一抬:“我也是有条件的。”
盛宣怀哈哈大笑道:“什么条件都可以谈。另外,你也不必担心会看到不喜欢的人。伯行老弟,出来吧!”
李经方脸上带着一抹愧色,从后堂转出来,冲着杨浩兜头一个长揖:“方才经方隐在后堂,有不是处,还请杨先生再三海涵!”
杨浩双手虚扶,爽朗笑道:“原来是李钦使,早知道是你,我也不用费这么多的唇舌。”
盛宣怀和李经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件事算是办成了。当下两人同声大笑,那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好看了许多。
杨浩对李经方感觉不恶,并且对此人的胆大干练另有好感,觉得他是个可以拉拢过来,至少成为盟友的人。只不过一直以来,李鸿章都死死摁住这个干儿子,不让他有丝毫的动作,有算盘也打不响。
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了意外的变化,显然是因为他的出现,导致一系列的蝴蝶效应。纵然精明如李鸿章,也忧虑未来的不可测,终于下决心把李经方给放出来历练了。
最大的两个问题解决掉。后面的话就好说了。
李鸿章的意思很明确,朝廷试着编练新军,他必须要掌握在手里。负责这件差事的前长芦盐运使胡燏棻本就是他淮系的人。提出建议聘请德国教官的汉纳根,也是李鸿章身边的顾问。
把李经方派出来的意图,就是让他具体掌握这一支新式武装力量。鉴于眼下新军还刚刚筹备,直接调用杨浩的人马上阵,让李经方冒险当镇将统治,先把架子撑起来,名分也占了。
这么一搞。朝堂上那一大堆弹劾李鸿章任用私人的大臣也不好多说了。不错,李中堂是提拔自己的大儿子当官。明显有继续把持北洋的意思。不过只要李某人倒台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再收拾下去其实不难。
关键人家这是带领部队上前线杀敌啊,提着脑袋干活的买卖,你们谁不服。来试试啊?
更有一点,李鸿章强调不如此做,换个人来绝对无法说服杨浩出动。这一环套一环的,旁人根本解不开。
说到底,清廷上下那一帮清流文官耍嘴还行,弄小算盘也不错。但想要跟李鸿章斗心眼,他们都差了一大截。李老头子还有一个算盘,他看出杨浩的手段不凡,只要肯下场。打赢是可以保证的。到时候李经方有战功在身,谁能把他搬下去?
这里里外外到底牵扯多少东西,杨浩的脑袋根本都算计不过来。
李经方的态度很明确。他就是个挂名儿的。部队具体怎么安排,战斗怎么指挥怎么打,他一概旁听关注,绝不插嘴插手。
杨家军需要什么粮秣装备物资支应,盛宣怀这里全力以赴的支持,只要能把日军阻截在大连。他砸锅卖铁也不能拖后腿。
杨浩跟自家的智囊们早都盘算过,此行断然不会吃亏。再者他们也需要借这个机会为军队正名,向天下宣示存在于功勋。只要打败了日军,以后内部怎么起龌龊,那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逼急了动武,谁怕谁啊!
等他一路把话都敲定了,盛宣怀很慷慨的道:“杨先生有何条件,请尽管直言明说。只要不是太干碍朝廷大局的,中堂大人那里一定会竭力争取。”
杨浩绽颜一笑,轻描淡写的道:“我也没有太多的要求。盛大人想必知道,我在青岛弄了一家钢铁厂和一座造船厂。”
盛宣怀哪能不知道?杨氏弄出那大动静,莱州府的官员吃再多好处他也得上报,先把自己摘出去。那里何止是两座工厂,你小子弄了整整一个县城那么大的工地当别人不清楚么?
不过现在不能撕破脸,他淡然点下头。
杨浩道:“那座钢铁厂的设计产能,是一年炼五十万吨钢铁!”
“五十万吨?!”
盛宣怀差点跳起来!这个数字太惊人了,要知道张之洞弄得那个汉阳铁厂,前前后后投了四五百万两银子,也不过是才三五万吨的产能。折腾了四年,如今才刚刚开工,还有上顿没下顿的。你倒好,张嘴就是五十万吨,当那建设不要钱是怎么滴?
杨浩对他那一脸的不相信视若无睹,径直把自己的要求提出来:“钢铁厂的第一期产能为二十万吨,这需要大量的焦炭和铁矿石。我是不打算从外洋进口的,正好最近在鲁中寻到了合适的矿,我打算修一条从青岛至济南的铁路,沿途把所需矿山勾连起来。”
盛宣怀听得脑门子青筋嘣嘣直跳!眼神很是不善的盯着杨浩,恨不能在其身上穿出两个透明窟窿。
这样的条件,简直是在难为人,开玩笑!
大清国为了决定到底修不修铁路,争论了整整三十年才有了初步确定的结论。但对外来资金依旧是严防死守,那是宁可不修也不能出让。
其实真实原因还有一层,铁路所到之处,被他们封闭愚弄了数百年的老百姓立马就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再想继续奴役他们将变得非常困难。满清根本是为了自己的统治需要,宁可整个国家几亿人继续当糊涂虫。
杨浩要求的铁路里程,几乎超过之前二三十年断断续续所修铁路的总和。总的投资,保守估计也要在3000万两银子上下。如此巨大的一笔生意,连带周边的矿产资源,掀起的风暴几乎能让大清国翻了个儿。
这必将引起一连串不可控的麻烦。杨氏打着本土投资的名义,用炎华银行来搞,那么洋鬼子们就不会借款给本地的钱庄票号,跟进投资吗?到时候列强的手可就彻底伸进来了,这个口子,不好开啊!
其实盛宣怀也知道,修铁路是大势所趋,并不是谁伸手就能拦得住的。这一次中日之战,朝廷上下连番出丑,已经充分暴露了之前的种种弊端,变革势在必行。杨浩此举,怕是极可能成为引发全面论战的导火索啊!
蹙着眉头,深深吸一口气,盛宣怀凝重的道:“此事关系太大,非是我遽然就能答应的。不过你放心,你的要求一定会如实迅速的上呈傅相面前,不出数日,定然有明确答复。”
杨浩笑道:“那我就敬候佳音了。”
他根本不担心李鸿章和清廷不答应。眼下整个大清国的脸面就快被小日本抽肿了,要想维持下来,必须有人出头力挽狂澜。时下能挡住日军的,也就只有他杨浩的武装。不管合法不合法,只有把他推上去顶住了再说。
日后就算他打赢了,修铁路那也不是一天半日的事,随便找个由头弄点矛盾,都能拖他个三年五载。这种手段,当官的最不缺。
当然杨浩的条件却是来真的。他想要打造一个文明国家,开启民智振兴工业,最好的办法无过于这种大工程。
铁路,公路,海运。火车,汽车,轮船。这三样代表着现代文明成果和基准的东西,拥有自主的生产建造能力,才是合格的工业国。解决了交通,才有可能进一步解决更为麻烦的文明塑造问题。
双方以如此干脆的方式达成口头协定,杨浩回去跟自己的团队商量,做各种动员准备。
盛宣怀和李经方则联袂请见李鸿章,把谈判的过程和杨浩的条件细细的转述。
李鸿章对修铁路的要求根本不感到意外,哈哈笑道:“老夫早就料到,那小子早晚得把手伸到这上边儿。只是没想到,他的胃口如此之大,上来就要一千里!答应他,朝廷那边自然由老夫来分说。”
转回头,他又单独叮嘱李经方:“你于军略一事尚缺经历,此番前去大连,多加注意观察杨氏的诸般内情。以老夫所知,此子所用军械武备就连洋人都没有,其中蹊跷甚多。若你能察知摸清,功劳甚大!”
李经方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闷头答应下来。
两天后,盛宣怀派人前往美租界,通报朝廷已经同意调兵及其所提条款,着盛宣怀一体商定办理。
杨浩当即让宋云生为商团谈判首领,组织起多达百余人的筹办班子,并通过《国闻报》将此消息将承办胶济铁路的消息昭告天下,更要择期在美租界搞一个声势浩大的新闻发布会!
这消息一出,不仅天下哗然,正在两国战争中打算盘的列强洋人也顾不上捣蛋了,数不清的在华机构纷纷派人涌向北洋衙门,并第一时间发电通知国内,组织人员商议对策。
11月2日,日军对金州展开进攻之时,杨浩的一团兵马,也由轮船运抵天津,接受检阅。(未完待续)
第二三七章 李中堂阅兵
“立正!”
嘹亮的喊声回荡在空旷的操场上,位于美租界东南的北洋大学操场上,绿色的军装汇聚成一簇簇如山般肃穆的方阵,等待检阅。
北洋大学的建设才刚刚开始,校园设计在本世界完成后,当地按照美租界的做法挖开壕沟围上铁丝网。隔绝外部窥探的目光后,首先在一侧建起宽阔的操场好练兵场,又以板房构建了足以容纳数千工人的营房。
杨浩率领部队驻扎进来,经过一夜的休整,第二天,李鸿章如约带着一大票人前来,检阅所谓的“新军”,并代表朝廷发表训令,为他们的出征壮行。
此时正是上午九点,太阳东升,光芒万丈。
李鸿章在杨浩的陪同下,站在检阅台上放眼望去,但见三百战士在前方列成一条整齐如刀裁的三列横队。每个人都身穿绿色礼服,胸前配着绶带,头戴大檐帽,白手套干净的刺眼,放置在身侧的五六半步枪刺刀狰狞。
三百人犹如铁铸的雕像,任凭风吹叶落,岿然不动。那股静默之中蕴含的无形力量,让曾经统帅千军万马的李中堂感到一阵胸闷气短。他一贯挂在嘴角藐视一切的笑容,死活都挤不出来。
离着他们几十米外的宾客看台上,数十位跟随前来的朝廷文臣武将,同样看的两眼发直。那些护卫他们的兵丁,更是干脆连大气儿都不敢喘。手里抓着的武器微微的颤抖。正眼都不敢往这儿瞧。
不为别的,这三百人身上透出来的杀气太凶猛,他们那些整日吃饱喝足不干正事的烂兵根本招架不住。
杨浩身穿西装。表情平静的关注着李鸿章的反应,见老头子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偷偷一乐,朝着远处的周建镐示意一下。
周建镐当即大声喝令:“奏乐!”
同样纵列三排的军乐团立刻奏响国歌,雄壮激昂的声音,登时引起李鸿章的注意。而台下三百人队列好似机器牵动,齐刷刷的举手齐眉。庄严敬礼
这一下,可把那群清国官员们给惊着了!
三百个人。三百只白手套几乎分毫不差的一齐动作。最前排的那百人身高又是一条线的下来,冷不丁看上去好似一群木偶。
但带过兵的人却都看出来,他们的动作精准的好似拿尺子量过,身躯不摇不动。距离眉头的距离不差分毫……这得多少工夫,什么样的训练才能整出如此惊人的场面?
李鸿章的眉毛腾的一条,老眼之中锐光如刀,从头到尾的看过去,居然没有发现有一个人身子晃动。这份定力,已经不是“训练有素”所能形容。
音乐奏完的空档,李鸿章侧头问杨浩:“此乐曲何名?”
杨浩唇角微翘:“义勇军进行曲。”
这名字可真是恰当啊。他们本身名义上是团练民兵,不吃朝廷粮饷。说是义勇却也合适。
李鸿章脸上看不出想法,淡淡的点头:“不错!”
老头子心里却在盘算。回头他也要赶紧的给北洋水师和新军弄一支军歌,甚至给朝廷上书弄一支国歌。都要进入文明时代了,这等代表国体尊严的物事。却不能少。
此时,周建镐再次喝令:“礼毕!”
“唰!”所有手臂同时放下,一点多余动作都没有。官员们不由自主的吞咽唾沫,眼角直哆嗦。
之后,周建镐退到一边。随后就见队列的最前头,刘勇向前一步。大声吼道:“向右看---举枪!”
“啪啪!”
三百条五六半的刺刀闪耀,反射出道道慑人的光辉。刺得一众文臣武官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这是哪一套路数儿?
刘勇迈着正步来到检阅台七步外立正站好,昂然喝道:“中堂阁下!中国北洋新军仪仗队列队完毕,请检阅!”
李鸿章对这个称呼貌似挺满意,矜持的点点头,在杨浩的陪同下缓步下来,踏上红地毯。
军乐队立刻奏响《检阅进行曲》,又是一曲雄壮有力的节奏,速度却不算快,让习惯了迈着四方步走路的李鸿章感到十分熨帖。
他慢腾腾的从队伍前头检阅到最后,用心观察每一个士兵的眼神,发现他们个个儿目不斜视,半点也不回避自己的逼视。表情更是一点波动也没有,这份镇定功夫,恐怕就不是训练所能带来。
走到最后,李鸿章忍不住侧脸看杨浩,心中的评价更上一层。
他们站住脚步,刘勇断喝一声:“枪放下!”
等两人回到检阅台后,在《pla进行曲》的伴奏下,开始五人一排的分列式。三百刺刀向前用力劈下,几乎顶着前面人的后脑勺,稳健有力的正步拍在地上,发出整齐划一的隆隆声响。
刺刀如林,寒光闪耀,气势如虹,行进如浪!
这份豪迈,那等自信,似乎能把一切阻碍都迎头撞碎的凶猛,历经多次战斗磨砺出来的腾腾煞气,如同浪涛一般不停地碰撞所有观众的胸膛!
李鸿章震撼了!一双老眼忍不住大大的睁开,想要从人丛里挑出点毛病。但遗憾的是,除了动作上有那么一些轻微的不协调,竟然找不到一点前后刀枪如林的压力下,惊慌或者紧张的表现!
一众官员们,更是丑态百出!
之前还都各种矜持傲慢,满嘴大言煌煌的文官,两条腿弹琵琶似的哆嗦,能把虱子给抖搂下来。
武官们不由自主的握紧佩刀,脸皮要么涨的通红,要么惨白一片。腮帮子抽搐的好像犯了羊癫疯,牙齿碰撞的咔咔响。
这队伍。到底他娘的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真是西洋练兵操典塑造成的铁军不成?如此滔天的气势,在战场上只怕不用开枪,列队向前就能把对手吓得心胆俱裂啊!
一张稚嫩的脸庞夹在人堆里。赫然正是未来的恭亲王溥伟。这小子今番又一次受命跟着来看情况,不料上来就见识这样的场面。
不过他跟周围的人还不太一样,那小脸虽然也是雪白,两只拳头却在袖子里捏的骨节发白,心里头翻来覆去的念叨:“如此强军,总有一天要掌握在我的手里,那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另一边的李经方,则激动的几乎难以保持自己的仪态!
原来。他要领着去打仗的部队,竟是如此模样!比起往日那些所谓的大清强军,简直都是天上地下!怪不得杨浩能够反复打赢日军,就冲这军容。简直不可阻挡!
这才只是三百人,如果是三千,三万呢?那时候,不说横行天下,也必将气吞万里如虎,兵锋所向,无人可挡!
而德国人汉纳根,却表情异常严肃的盯着他们每一个动作,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的心里。不住的与德国的陆军做比较,结果发现,貌似眼前的一群人一点都不差。甚至某些细节犹有过之!
之前他盘算的,在给清国新军提供的德国教官和训练操典等各个方面有所保留的念头,恐怕不好拿出来了。如果连眼前的一群民兵都比不过,他们所谓的世界第一陆军的脸,恐怕要丢到太平洋这边来。
一些文官们,已经开始暗中构思一份足以引起朝廷警惕的奏折。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把这股强悍的武装给收拾掉。如若不然,任其发展下去。大清危矣!
待到仪仗队完成检阅,队伍整齐的回归营房,李鸿章发现自己竟然出汗了!
他重新换了一种眼神,用心打量杨浩年轻的面孔,别有深意的问:“你那三千人马,都有这等军容么?”
杨浩笑道:“哪能啊,这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专为礼宾仪仗而设。那些军乐团的人,之前还都是乡村里吹唢呐唱社戏的,这好不容易才教会他们奏西洋乐器。”
李鸿章本来想松口气的,但“千挑万选”一词,却又让他忍不住窝心。那总归不是直接从泥腿子农民里找三百个人训练成这样,一定是完成基本教训后,再遴选精英……岂不是说,杨浩手里至少有上万受过军训,能拿起枪作战的人马?!
看来,还是小看了他呀!
两人一起回到观礼台上,周建镐开始安排士兵进行汇报演练。什么武装行进,擒拿格斗,单手劈砖,头顶开酒瓶儿……后世军队里糊弄领导检查的那些套路,全都搬出来糊弄场面。
真格儿的东西?杨浩才不会给他们看,有个阅兵式过过眼瘾就行了,想要知道咱们的军事技能,想得美啊!
这些玩意,对李鸿章来说就小儿科了。从冷兵器到热兵器作战走过来的老将,真东西还是花胡哨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对此他也没有提出异议,若杨浩当真一点不留的全都展现给他看,那反而要评价低了许多。
接下来参观营房的时候,李鸿章又被横平竖直豆腐块似的被窝床铺惊了一把。再看居然连毛巾都叠成四方块,茶缸的把儿都瞄着一个方向,床单上连条褶儿都找不出,当真不知如何评价了。
昨天才下船的军队啊,今天还得生龙活虎的训练表演。他们不可能一晚上都收拾这些东西,那只能是,平日里功夫用得深。
一名军官看到这些,鼻孔里嗤的一声嘲讽道:“整日弄此等虚头花脑的东西,跟一群娘们有什么区别?”
在他看来,要把营房收拾的如此整齐,估计当兵的每天不用干别的。
杨浩却听得清清楚楚,脸色登时一冷,指着他喝道:“整个营地,你随便挑一个兵比一比,无论枪法格斗还是体力战术。哪一样你能赢了,我杨氏的东西你随便拿!如果你输了,给我跪在营门口,赔礼道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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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八章 赢他个干脆利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李鸿章的身上。他的手下在人家的地盘大放厥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故意安排的。
没有人觉得杨浩在小题大做,这可是关系到他的军队根本问题,如果就此忍下去了,那才真的要让人小觑了。只不过有一点没想到,杨浩的反击手段会是提出这样的方式,却是在公然对他们发起挑战了。
李鸿章冷冷的瞥了那武官一眼,叱道:“一派胡言!”
那人却是跟随他许多年的淮军老部下,虽然被吓出一头的冷汗,却依旧梗着脖子辩解:“傅相!标下就是这么想的!当兵打仗看的是真刀真枪的功夫,光弄些个花样文章有个甚用?!标下拼着吃一顿惩治,也要与他见了真章儿!”
李鸿章也不说行或者不行,转头去看杨浩:“如何?”
以他的身份,原本也不必要试探或者解释。行就是行,一言可决。既然问出口,那其实已经有了同意的意思。
杨浩心中暗哂:“这老头子,明明已经有了想法,还来挤兑,真以为我说得是气话吗?”
他清楚,方才的阅兵式表现的太出色,让李鸿章和手下一堆兵将的脸上没了光彩,也造成相当程度的冲击。老头子这是想要趁机从校场上吧面子给捡回来。想得挺美啊!
杨浩依旧冷着脸,用力的一点头:“好!别说我欺负你们!那些你们没见过也没训练过的科目不用说。咱们就来轻武器射击、五公里武装越野、手榴弹投掷、徒手格斗和拼刺刀五项!这个军营里的人。随便你选,你们可以挑人来!”
如此张狂的态度,不要说那武官了。其他的人也受不了,纷纷出声支持:“比!跟他比了!奶奶个熊,我就不信了还!”
“嘁,一群小毛孩子,懂得什么是行军打仗?不过是从洋人那儿踅摸了点皮毛回来,也敢人五人六的张扬。”
“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遛遛。咱们淮军强于天下。那也不是泥捏纸扎的!”
杨浩随他们嚷嚷,淡定的一言不发。
也不用往下参观了。一群人呼啦啦往训练场那边去。
那武官虽然嘴上说得响亮,心眼却没那么实诚。他也看出来了,就参加阅兵的那三百人都不像是善茬子,真对上了。难说行不行。
正走着呢,忽然一群没戴帽子的士兵扛着东西从前边经过,一个个其貌不扬,肥的瘦的奇形怪状,分明是乡下杀猪屠户一般的造型,实在不像是军人。
武官眼睛一亮,指着他们叫道:“那些人是你们的兵吧?”
杨浩打眼一看,点下头:“他们是炊事兵,做饭的。”
“好!我就选他们五个!”
这话一出口。一堆人看过来那眼神都有点鄙视的意思。你他娘的也忒孙子了吧?说好的跟人家比武,选五个做饭的下手,要不要脸呐?
李鸿章却没有发作。反而饶有兴致的去看杨浩的表情。
杨浩微微一笑:“我说了,整个军营你们随便挑,包括我在内。”
这下子,刚刚还以为自己捡了便宜的武官脸上挂不住了,他分明看出来,杨浩一点言不由衷的意思都没有。那话语之间的自信。令他心头突突乱跳。
杨浩招手把五个人叫过来,为首的大胖子黑脸上班长满是憨态。挺着肚子敬礼之后,眨巴着小眼问:“先生,您有啥吩咐?”
半生不熟带着一股土茬子味道的官话,让一群大人们忍俊不禁。就这样的货,不知道凭的什么关系混进来,让他出来比武,可真是妙不可言啊!
杨浩一指那武官:“那位大人嫌战士们用在整理内务上的功夫太多,认为咱们没有真刀真枪上阵的战斗力,所以我提出让他们任意选五个人比一比。方才,他选定你们炊事班了。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拿下?”
胖子班长眼睛极快的一扫那武官,脸上依然憨笑,却斩钉截铁的道:“保证完成任务!”
“好!”杨浩轻轻一拍他肩膀,“待会儿不要留手。”
“好嘞!”胖子班长笑眯眯答应,再看那武官的眼神,格外的戏谑。
杨浩也在等着看好戏呢。那位武官大人可真会挑人。这黑胖子是炊事班不假,可他们是从部队创建开始就一直跟在身边的老底子!为首的这家伙名叫厉学忠,厉应九家的子侄,原本就是杀猪的出身,天生膘肥体厚,学了一身的武艺。
在几次战斗中,炊事班虽然没怎么发挥,却也时不时的上去客串一把。比如厉学忠,本身还是一名极好的机枪手,一般人使唤不好的重机枪,在他那里能打出连续的高精度点射。
其余的四个人,那也是各有绝技傍身,否则怎么能照顾得了那么多人?
既然有了选手,杨浩也没把士兵都召集起来。众人抵达训练场,李鸿章的二百来好护卫精兵也整队完毕,礼节上还是让杨浩去挑人。
杨浩淡淡的一挥手:“你们自己派人出来就是,项目随便挑!”
这等目中无人,就算之前有点矜持的人也按捺不住。一时间,各种恼怒气愤的情绪写满一帮大人物的脸皮。
李鸿章的脸色也看不出是不是生气,下巴轻轻一点,那武官咬着牙冷哼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五名清兵,很快从队伍里选出来。
李鸿章的亲卫,那必然是手上有两下子功夫的。但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人必须可靠能信任,不容易被人收买。故而,几乎都是二十年来淮军老部下们送出来的年轻子侄。
这些人出身在那里摆着。上头有起码是三品参将的长辈护着,平时人五人六的比较张狂,也着实没有谁敢把他们怎么样。
可想而知。他们的军事训练能有多勤快就不说了,上阵杀敌的勾当也轮不到他们动手,几乎就是一群少爷羔子、少爷秧子。
不过纨绔也有纨绔的好处,他们别的不敢说,机灵劲儿个个拔尖,玩枪的好手也有不少。打架斗殴更是跟家常便饭一样,却又要比其他部队里那些吃不好穿不暖的兵丁身体壮实不少。
一边五个。面对面的站直了。
这时候,厉学忠的炊事班众人不再有刚才的松散样儿。一个个立正站直,顿时一股子平时隐藏的气质喷薄而出。
那武官和一群大人们都有点傻眼,这尼玛刚才不是一个样儿啊!明明就是一群杀猪做饭的下贱坯子,一转眼怎么换了个人似的?姓杨的是不是故意坑人啊!
这也不太可能。他们从作出决定马上就出来,叫人也不赶趟。这只能说,众人看走眼了。
依然裹在人群中的溥伟兴奋的小脸涨红,悄声问旁边的随从:“王师傅,依你看下边的人,哪头的能赢?”
王师傅个子不高,体型干瘦,好似个乡下老农的满脸褶子,但双目开阖之间精光闪烁。轻声答道:“李中堂的人很难赢。对方的五个人都见过血,身子又经过苦练,比那群娇生惯养的要强。”
溥伟显然吃了一惊。做饭的都见过血,这支队伍果然不寻常啊!
李经方在边上既喜且忧。喜的是可以更进一步看清楚杨家军的能耐,忧虑的是一旦父亲的亲兵打输了,面子首先就过不去,其余的官员们心中不爽,到了前线。谁知道那些跟他们有很深关系的军头们会不会捣乱?
正经八百打不过你,阴死你总行吧?这种手段。他们最是擅长。
清军下场的五人,为首者是一名千总,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岁,一脸的倨傲。他瘪着嘴紧盯厉学忠,哼哼道:“爷们不占你们便宜,五项比试敞开来耍!第一样,比枪法,爷亲自下场。谁来?”
厉学忠一呲牙:“那就我来试试吧!这位长官用什么枪?”
那千总从旁边人手里接过一条委员会1888步枪,得意的在面前一晃:“这是刚刚从德国进口的毛瑟快枪!用的是7.92口径新式弹,精准的很呢!你呢?听说杨家军的火器犀利,正好让咱们也见识见识?”
厉学忠不怀好意的嘿嘿笑道:“毛瑟可从来没制造过1888型号的步枪!不过那跟咱们没关系。咱们用的是仿造俄国人的莫辛纳甘步枪,有个外号叫‘水连珠’。”
一条53式步骑枪托在手,明显比对方短了一截。不过枪托磨得光溜溜,显然也是整日的把玩才能弄出那模样。
那千总却给他前半截话说的一愣怔,什么意思?难不成德国人还敢偏中堂大人?开什么玩笑啊!
厉学忠的粗声大嗓子,后边的观礼台也能听到,李鸿章眉头当即一皱。这些枪,是他一贯信任的德国洋行最近送来的,第一批一百条先给他的护卫队试用,据说也给张之洞那边送了一批去。
本来他亲自眼看过,枪弹都堪称精巧,怎么这里头还有文章?
杨浩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他也不想让犹太奸商坑了中国的钱,朗声解答:“毛瑟的确没有这个型号。这种步枪在德国人内部称为‘委员会步枪’,故障率极高,抽壳时弹壳颈部容易断裂,子弹容易炸膛,且装填困难。弹夹留在弹仓内,不打完五发不能复装……这是德国人为了应对法国的‘勒贝尔’步枪,仓促拼凑出来的产物。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官员们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如此言之凿凿,显然不怕他们查证。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德国军火贩子在故意坑蒙拐骗,还一次冲大清国两个最强力的大臣下手,胆子可够大的!
他们生恐李鸿章发飙,却见老头子面无表情的道:“先比过了再说!”
厉学忠和那千总,两人各自对准一块胸环靶,从一百米开始,逐步推到两百米。不光是比精度,还要比射速。
李经方自告奋勇过去当裁判,一声大喝,两人以站姿瞄准靶子扣动扳机。
厉学忠眼皮都不眨一下,甚至看上去也没怎么瞄准的,左手稳稳抓住枪身,右手动作快的让人几乎反应不过来,“啪啪啪啪啪”五响一连串的过去。在看那千总,刚刚才打完了一枪!
“你这是……搞什么玩意?”千总吃惊的叫起来,他第一反应就是那家伙在乱打一气。
厉学忠嘿嘿笑道:“赶紧打你的吧!大家伙儿都等着呢!”
掏出子弹,不紧不慢的一发一发压进去。
千总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干劲集中精神把自己的剩下四发子弹打完,然后听前面的人报靶。结果他打了个42环,心中一阵洋洋得意,但随即听到厉学忠的成绩是48环,脸皮顿时就黑了。
他可是每一枪都瞄半天才开火,人家是一口气打光子弹。要论效率比他高出好几倍,当真输的一塌糊涂!
李鸿章的脸色依然没什么变化,却将下巴一扬:“行啦,比下一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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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 细节决定成败
千总输的很不甘心,但中堂大人发话,他只能尊从。眼神不善的狠狠盯了厉学忠一下,咬着后槽牙道:“好!这一次爷们认栽!不过下回就没那么便宜了。李三!去跟他们比一比你的脚力!”
“嗻!”
一名身高腿长的清兵越众而出。此人看上去约么有一米七八的样子,身材精瘦,两条腿长的不成比例,小腿肚子用长带子细细捆扎,行动之间轻巧的好似没有四两棉花沉。
溥伟的长随王师傅目光一闪,低声解说:“此人练过北派的轻功腿法,怕是个能蹿房越脊的好手。”
溥伟心中吃惊,忙问:“那对方的人岂不是要输定了?”
王师傅摇头:“难说。军队里的手段毕竟不是练武的那一套,方才说得是五公里越野,怕是另有门道。”
溥伟的兴头越发高涨,瞪圆眼睛一眨不眨的认真盯着。
厉学忠挥手把一名士兵叫出来,拍着他肩膀道:“老五啊,难得碰上一个有点能耐的对手,可别给咱们全军的弟兄丢脸。”
老五小眼连连眨巴,笑的鸡贼:“班长还不知道咱?非得把这狗日的屎都累出来!”
厉学忠听他说得不堪,一巴掌糊在后脑勺:“少他娘胡扯,麻溜的。”
一大堆东西很快从后面送上来。老五手脚利索,把自己全付武装起来,枪支弹药背包水壶杂七杂八。总重量足足二十五公斤。
对面的李三却是往身上裹了一个厚重的砂袋。一边打扮他嘴里头还叨叨:“爷们练功那会儿,身上得背着八十斤铁砂窜蹦跳跃,淌的汗不把垫子湿透喽。那都不准停下。这才五十斤不到的份量,哪到哪儿啊!”
清代一斤590克左右,25公斤也就才合他们42斤左右,比起他那80斤,的确不算多。
但这毕竟不是单纯的徒手越野,两人身上必须携带武器弹药。一条枪也就四公斤多点,可拿在手上。李三忽然觉得有点不大平衡了。
看到他脸上的异样,千总心头突地一跳。赶忙问:“如何?可有什么问题?”
李三咬牙:“没事!大人就擎好儿吧!”
五公里越野的场地也简单,就从他们站的地方出发,直线跑到工地的边界,然后顺着转一圈儿下来。基本差不多就是那么个数。
但这一路并不是直线,首先穿过整个练兵场,上面布满了沟坎、独木桥、沙坑、水沟、木墙,还有铁丝网!
穿过去后,边上是施工挖出来的各种土堆大坑,沿着边界还有没清理的草堆,石头坷垃木头垃圾一样都不少,平整的路面少的可怜。双方也都是刚来这里,没有说谁比谁更适应环境。这可算是尽可能贴紧战场。
李经方仍旧发令开始,手臂刚刚落下,那李三跟中箭的兔子一般嗖的窜出去。三蹦两跳连连越过大片的障碍。那条独木桥更是脚尖一点青烟似的溜过去,比照老五的笨拙,明显超出许多啊!
千总的脸色立马阴转晴,后边的大人们纷纷喜上眉梢。照这么下去,必然赢得干脆利索呀!
沙坑,李三一个箭步就过去了。木墙。他腾身一跃脚下一踢墙面,单手搭着顶上横滚过去。身体竟然一点都没碰上墙体!这一手能耐,登时赢得全场一片喝彩!
杨浩微笑着鼓掌,脑袋却轻轻的一摇。他虽然没练过轻功,但也听霍元甲他们多次提到。若是当真功夫练到家,提着一口气疾行百里不难做到。但李三这样的,因为多了一条步枪就影响平衡,后边肯定要出问题。
来到铁丝网前,李三仍然打算故技重施,仗着自己腿脚灵便从上面纵跃过去。但刚刚跳了几步,冷不防一条尖锐的铁刺挂在他肥大的裤腿上,从大腿外侧“嗞啦”撕开一条口子。
就这么一点牵绊,让他的身子稍微有那么一点失衡,腾跃起来的落脚点顿时偏出几寸,一脚踩到横七竖八的铁丝网上,陡然软榻下去!
“要坏!”
这种情形,就好比小偷飞檐走壁去人家偷东西,一脚踩进陷坑里。想要出来那也得有个抓挠借力才行,可他的手里别别拉拉的多了一条枪,周围的铁丝网寒光闪耀,分明跟针尖儿一般的犀利,抓上去那得扎的浑身是窟窿眼儿啊!
好个李三,果然是下过苦功夫的,大喝一声“走”!身子就势打横里一翻,凌空连续翻腾两周半,手中枪朝着铁丝网缝隙里的地面狠狠一杵,来了个并不利索的“撑杆跳”,借力用力又飞出好几米,终于力尽。
“嘭”!他的两脚稳稳落地,竟是一点也没有动摇。观众们顿时齐声喝彩。
李三脸上笑的稀烂,心头却打了个突。就这几个动作,让他差点把吃奶的劲都拿出来,情况有点不大妙啊!
回头在看老五,踏踏实实的翻墙板,跳沙坑,抓着绳子荡过水沟。来到铁丝网前身子往下一伏,刺溜滑行出去好几米,手肘膝盖交错蹭地,活似条鳄鱼顺顺利利的穿过去。
这动作,很不雅观,还弄了一身的泥水。
看热闹的官员士兵登时哈哈大笑,喝倒彩,嘴里各种奚落。
杨浩依旧鼓掌。在他看来,老五的动作非常标准利落,足可当教范了。
李鸿章眉头一挑,没说什么,汉纳根却用生硬的汉语道:“后面这位士兵的动作非常有效。他可以最安全的通过有大量潜在威胁存在的战场。而前面那一位,早在他连续跳跃的时候,就被精准的枪手打死了!”
欢呼鼓噪的声音。戛然而止。
汉纳根,那是公认的军事专才,他的评语几乎没人能够辩驳。
那位武官依旧犟嘴:“咱们比的是越野速度。就看最后谁第一个到地方。什么枪打不打的,哪个管得了那么多!”
汉纳根比较无语的摇摇头,转而问杨浩:“请问杨先生,您的部队每个士兵都要进行这样的训练吗?据我所知,上去的这五个人只是做饭的厨师而已。”
杨浩答道:“我们的要求是一切从实战出发。战场上,可没有人管你是做饭的还是喂马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对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更要对整个队伍负责。他们不能成为累赘。”
“我记得。古英格兰有一首著名的名谣。‘少了一枚铁钉,掉了一只马掌。掉了一只马掌,丢了一匹战马,丢了一匹战马,败了一场战役。败了一场战役,丢了一个国家’。我的部队里,决不能出现任何一枚铁钉的缺失。”
杨浩没法跟他解释,这叫“细节决定成败”,外加“木桶理论”。一支强大的军队,一定不能存在致命的短板。
汉纳根由衷的表示赞叹,恭敬的向杨浩致意:“杨先生说得太准确了,令人佩服。我相信您取得的一切成果都不是侥幸。”
这回,嘴硬的武官也没话好说了。人家都敢牛到这份上。连德国人都给捧哏,莫非这小子真的有两把刷子?哼,还是等比赛结果出来再谈吧。
前方。李三和老五已经到了工地的边缘,开始右转沿路奔走。看上去,依旧是李三在前面遥遥领先,大有一骑绝尘的架势。老五却以稳健的速度,落在后面。不过认真看上去,可以看到李三明显的在不停加速、减速、变向、急停。
工地上可不是一马平川。那些大坑别说他练轻功,就算他练成黄飞鸿也过不去。坑的深度少说有五米。地下还很多水,直上直下的,难说出不出得来。
视野遮挡严重,沙堆土堆看似结实一踩一个大坑,李三经常是跳上去感觉不对劲,再回来绕行。老是这么折腾,平地上拉开的时间差很快被他浪费掉。最要命的是,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呼吸心跳在加速!
杨浩表面淡定,心中暗乐:“你以为自己是跑不死的足球运动员?就算内德维德来了,让他背上二十五公斤东西这么整,照样得趴下!”
老五就不同了,他都习惯了整天背着家伙越野拉练,不定期的还来个沙滩奔行、山地长途奔袭之类的科目。这种菜地似的环境,比起到处是山石树木大坑暗渠,还黑灯瞎火的路线,好了太多。
经验和持续不断的训练,在这一刻显示出惊人的优势。
李三的确练功很勤快,但终究他比不上这些真正要上战场的士兵。眼瞅着过了三公里后,老五距离他越来越近,更加的心浮气躁,呼吸越来越急促,手中的步枪怎么都觉得别扭。而背上的砂袋,这时候却开始给他捣蛋---老是晃来晃去的,带子似乎有点松啊。
玩轻功的人,最怕的就是身上东西不牢靠。他们的灵巧动作的前提是始终稳定的重心,一旦重心失衡,带来的后果,就好像玩跑酷的人一脚踩歪了,落下去不是摔破头折断骨头,就可能把胯下那一串玩意给挤碎了。
那结果,绝逼蛋疼啊!
这一幕,可是让一群官员大人们脸上不好看了。那武官扯着嗓门大吼:“你他娘的咋回事?使劲跑哇!”
千总也大叫:“李三!平日里耍娘们的劲头哪儿去了,给爷顶上去,快点跑!”
此时的人还不兴喊“加油”,乱糟糟的鼓劲声此起彼伏,喊得整个场地都听得到。
李三隔着老远听上去,不但没觉着干劲十足,反倒是满心都是烦躁,不住的骂:“你大爷的!有本事你们上来试一试?这特么纯粹就是折腾人的玩意,谁能顶得住哇!”
他也算觉出来了,武装越野和练功压根就是两码事。他眼下靠的是巧,人家那是经验和千锤百炼的耐力啊!
最令他气愤的是,回头看到老五的脸上,居然还带着贱兮兮的笑容,却不见他有多么气喘,两只脚腾腾腾的落地有声,节奏却稳定的好似从一开始就没乱过……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最后一公里,李三呼呼喘的好似拉风箱,一身透汗冒出来,喉咙里火辣辣的如同刀子在拉!
他心道坏了。但凡是这种状况,铁定是身体过劳,硬跑下去搞不好要留下暗伤!这对于练武的人来说,是万万不能吃的亏。心底下一犹豫,本来只有一丁点儿的精神支撑登时崩塌!
不管其他人怎么喊,李三的速度死活都快不起来了。
最后两百米,老五忽然加大步幅,仿佛之前四千多米都在逛街一般,一蹬一窜跟弹簧差不多!那身子顺势前压,两脚似乎都伸不直,蹭蹭蹭的贴着地面扫出风声,嗖的越过李三,第一个抵达终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