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感情很重
从封嫔之日起，景夜洲就没正眼瞧过苏良儿，铁了心让她坐冷板凳。
苏丞相有口难言，气得卧床数日。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在宫中受这等委屈，他岂能安心？
苏丞相明里暗里提醒景夜洲几次，他都不当回事。至此苏丞相才看清，从苏良儿入宫开始，他就已经被景夜洲算计了。
若他重视苏良儿，必然寝食难安，凡事投鼠忌器。若他不重视苏良儿，左右一条人命而已，是生是死又有何关系？
剧本看到这里，林笙意外不已，她吸了一口酸奶，跟小唐吐槽：“这是我见过那么多剧和小说里，唯一一个对女主美貌不动心的男主。”
视频另一头的小唐给闹闹倒好狗粮，“是吗？”
林笙：“不过也不一定，人总是在真香之路里成长的，这种剧前期对女主越差，后期真香的时候观众越爽。”
“说得也是。林姐，那你演的是个什么人？”
剧组对剧本的保密性很高，她到现在对林笙角色的形象都很模糊。
“是个祸国的妖妃，姬扬灵还有个身份，我现在不能跟你说。”
林笙翻着剧本，“我跟你说，姬扬灵把整个后宫杀干净了，巨狠。”
小唐双眸瞪大，“这么凶？”
“到时候播出了你就知道了”，她听到视频里闹闹咀嚼狗粮的声音，“小唐，给我看看闹闹正脸吧，我好久都没见它了”。
小唐把平板拿到闹闹面前，林笙跟它打招呼。
小唐指指屏幕，“闹闹，看这里”。
闹闹边嚼狗粮边用青色的眸子看向林笙。
不等林笙那句“还认识我吗”说出口，对面的哈士奇就突然退后几步，朝着视频里的人汪汪叫，嘴里的狗粮喷出来，整个一喷射战士。
“………………你个傻狗，不认识你妈我了？”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闹闹歪了下头，熟稔地凑上来。
闹闹：原来是你啊。
林笙捂脸，“你个有奶就是娘的。”
小唐在视频对面笑出了声，“它就是有点没心没肺。”
“谁说不是？”
不过没心没肺有没心没肺的好处。
上辈子林笙还能经常陪它，这辈子短期内是不行了。闹闹不认生，对人的情绪不敏感，二点儿挺好。
重生以后，林笙刚带它回来那会儿还怀疑过这次领养它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后来，她看到它在露天的游泳池里游泳，在空调房里玩玩具，在花园里刨虫时就不那么想了。
过得好就行，有人照顾它就好。
剧组的生活对林笙来说很亲切，唯一尴尬的是顾长骁时不时的电话。
接吧？他们关系很尴尬。
不接吧？他们关系是真的很尴尬。
手机响了很久，林笙默默运气，按通了接听键，“喂。”
“你怎么才接电话？”
林笙底气不足，没有瞒他，“我在犹豫要不要接听你的电话”。
一句话噎得顾长骁找不着北，“我不介意你编个谎话搪塞我。”
林笙扶额，“我介意”。
她假咳两声，“那什么，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
“没事就不要打了吧？”
“你接了我就打呗”。
“我下次不接了。”
“你不接，我就去剧组找你，反正我是投资人，又是你名义上的丈夫，去剧组名正言顺。”
林笙忍不住呛他，“你也知道你这个丈夫的身份是名义上的？”
顾长骁回得无比自然，“我这不是在积极往实际意义上转？”
“你少贫。”
顾长骁低笑两声，问她：“我好久没收到你送我的东西了，吃的穿的用的都没有。”
林笙：“你自己买。”
她在娱乐圈混，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人她得罪不起，也躲不起，他们最好做朋友。
顾长骁上次说得有道理，她之前越界了，他们之间需要划清界限。
顾长骁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我给你钱，你给我买。”
“我在剧组，没时间。”
“网购也行。”
林笙有被他无语到，明知故问，“你是不会网购吗？”
顾长骁：“我想收礼物。”
“谁不想收礼物？我也想收礼物。”
“所以我给你买了。”
“啊？？？”
林笙捏着手机，刚刚她是不是听错了？
正要在问，房车的门被打开，小方站在外面：“林姐，顾总请大家喝饮料，还有一大捧花等你签收。”
顾长骁就是看快递显示到了才给她打的电话。
林笙捂着电话，“行，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等小方走了，林笙说：“顾长骁，你下次不要这样。”
她的顾太太身份放在这里，说不出让快递小哥拿回去，她不要这种话，但是她心里不好受。
顾长骁笑意减淡，“你不喜欢？”
“你这样我会惶恐不安。”
截止到目前为止，林笙和上辈子的人生轨迹不同，对此她很乐见其成。可是顾长骁不一样，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前后的变化会让她有种虚浮的失重感和不安感。
“没安全感，是吗？”
顾长骁轻易道出根源，林笙沉默。
顾长骁对她的默认松了口气，不是讨厌他就好。
没有安全感，说明不止是对他，对别人也一样。要是她讨厌他，那他就真没办法了。
林笙吐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你真不用在我身上花费那么多功夫”。
“你不懂我的感觉”。
他们很久没像以前一样好好说话了，老实说，顾长骁有点怀念那个时候。林笙现在躲着他，她真的在认真地一点点抽离他的生活。
以前不觉得，真正意识到的时候，那种酸涩的感觉就浮上来了。
山不就我，我自就山。
所以他才有了今天这出。
“林笙，你讨不讨厌我？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吗？”
“你不是让人讨厌的那种人”，林笙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
顾长骁道：“你不讨厌我，你是害怕。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和我发展，但是我保证，我一定会让你不再抗拒我，一定会让你喜欢我。”
林笙按按眉心，“顾长骁，这段时间你想我吗？”
“我……”
顾长骁一愣，说不出话来。
“人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看，你也没你想象得喜欢我，你只是凭感觉说喜欢。
感情在我这里很重，我和你过往认识的那些女生一样，又不一样。”
林笙整理好剧本，“你的花我收了，下次不要这样了，我去签收快递。”
顾长骁握着手机，直到手机屏灭，他都没回过神来。
姬扬灵的毒辣
《长恨歌》的女主周雨雯是第三天进组的，她把近期所有通告都赶完，物料都拍好才过来，做好了在剧组里闭关的准备。
虽然晚了几天，但人女明星很努力。周雨雯人缘好，刚来就请剧组里所有人吃小蛋糕，基本上跟大家相处的不错。
男主宋乔声之前跟她拍过一部剧，这次两个人算是二搭，彼此本来就熟络。
等形体课上得差不多，剧本围读进行得七七八八，大家也差不多熟了。
一个月后，《长恨歌》正式开拍。
架空背景，服饰考究。
从正规科班出来的刘旭导演对剧的把关很严格。赵岩又是个专业的，不仅要求故事要美，人要美，连景也要美。
严要求，高标准，注定这部剧的逼格比普通剧要高一些。
虽然演员都是年轻的小生小花，但大家的演技都不是吹的，连郑谓行都是当年宜市电影大学的表演系第一名。
跟着这样的剧组拍戏，林笙能从中学到很多。
格森教给她的是理论和练习，《长恨歌》是她争取来的实践机会。
琼花宴上，惊鸿一面。动心的人并非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名满城都的苏良儿。
她看着高座之上的英武俊气的男子，内心弥漫着不知名的情愫。
她的心思从未对外人道过，连闺中密友沈添香都未提过一字。
听闻父亲准备送她进宫，苏良儿并未拒绝，念想着能与心仪之人朝夕相对，她的心中充满憧憬。
可惜天不遂人愿，预想中的温柔相对从没出现。
一道良嫔的赐封彻底将她打懵。堂堂丞相嫡女，理朝第一美人，竟只落得一个嫔位。
景夜洲不仅在羞辱她，更是将苏丞相的面子撕下来扔到地上。
更让苏良儿没想到的是一连数月的冷板凳和宫人踩高捧低的态度。她上一句话还在宽慰父亲，让他莫要忧心，下一步遥望宫墙，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可是话说回来，她哪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是父亲之愿，君主之意，她正好有此心罢了。
鼓风机呼呼地吹，工作人员调好角度，刘导盯着镜头里的画面，对讲机拿到嘴边：“好，开始。”
御花园的梨花开了，蓝天白云，鸟鸣花香。
白而精致的花骨朵含苞待放，风一吹，开得早些的梨花花瓣被风吹落。
苏良儿站在梨树前，如柔荑般的手指轻触花朵，眼神落寞。
跟在她身边的大宫女名叫绿枝，问她：“娘娘可要折一枝回去？这两天梨花正是开得好的时候，再过几天就看不到了。”
苏良儿摇头，“不用了，带回去也只是拿它当添色的摆设，还是让它在这里长着吧”。
远远的，姬扬灵带着一群宫女仆人过来。
姬扬灵面容精致，一袭翠色绣金线的华服，整个人明媚地发光。
苏良儿进宫不到一月，姬扬灵的事听说的只多不少。
景夜洲的后宫很干净，干净到令人发指，除了姬扬灵就是她。不是景夜洲有多专情，而是姬扬灵把其他妃子都杀了，连太后都没放过。
鸩毒，溺死，杖毙，割腕……
各种死法，姬扬灵在那些后妃身上来了个遍。
苏良儿听绿枝说过，太后就是被她活活勒死的。
姬扬灵杀过很多后妃，从一个两个到七个八个，景夜洲次次包庇，久而久之后宫的人都开始看她眼色行事。
当今太后并非皇帝生母，她和皇帝并不亲，先皇走后太后很少与皇帝走动，把心思都放在后宫的管理上。
姬扬灵行事太张狂，太后传她过去受训，万万没想到反而送了命。
姬扬灵桀骜不驯，亲自动的手。贵妃杀太后过于荒唐，太后身边的陪嫁嬷嬷让人去找皇上求救。
景夜洲赶来时太后被吊死在房梁上，已经没了生息，院里两个手持木杖的人正一下一下地重重地打那位让传话给皇上的嬷嬷。
老嬷嬷年迈，后背皮开肉绽，已经气若游丝。
姬扬灵见了景夜洲，表现得很高兴，起身行了一礼，“皇上，你来了，过来坐。
你来早了，她还没死。
我打算等她死了把她的舌头割下来送给你，你来得正好，我就不用派人送过去了。”
苏良儿当时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冷了。
姬扬灵到底是个什么人？什么人能做出来的这等丧心病狂之情？
苏良儿不解景夜洲为什么不杀了她，难道他看不见后宫的生灵涂炭吗？
绿枝当时支支吾吾，看了看四周，贴到苏良儿耳边小声说：“姬扬灵是前朝公主。”
虞朝十年前覆灭，被理朝取而代之。理朝的开国皇帝是景夜洲的父亲，先皇两年前驾崩，景夜洲继任成为新皇，他充盈后宫时将流放在外的姬扬灵带进宫，封为贵妃。
姬扬灵是理朝后宫最尊贵的灵贵妃，也是虞朝最小的十公主。
虞朝皇室的人除了她没人活下来，她对理朝之人有怨。
理朝建国不久，现在的百姓还是当年虞朝的老人。很多曾经的谋士高官在野，不愿在理朝做官，皆是“与其无义而有荣兮，宁穷处而守高”之辈。
理朝根基未稳，他们是堆火药，只能安抚。
姬扬灵是虞朝最后一根独苗，一旦她出事，难保他们不会翻出事来，而且容易激起民愤，所以无论姬扬灵多过分，景夜洲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了解过她的种种事迹，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姬扬灵，苏良儿有种后背发冷之感。
父亲以为凭她的姿色和身份，皇帝必定厚带，不会任由姬扬灵胡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眼下这宫中形势，她能否自保都是问题。
这是她进宫以来，她们第一次见面。
苏良儿眼含丝丝忧惧，朝她屈身行礼，“良嫔见过灵贵妃，贵妃娘娘万事皆安。”
一声灵贵妃，一句良嫔，身份地位云泥之别。
姬扬灵嗤笑，“你们理朝人的请安话，说给鬼听去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良儿惶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后的绿枝等人随她一起下跪。
苏良儿：“贵妃娘娘息怒，嫔妾知错，还请贵妃娘娘宽容大量，饶过嫔妾这回。”
姬扬灵扬起眉头，悠闲自得地问：“是吗？知错了？知道你错在哪儿吗？”
“嫔妾……嫔妾……”
苏良儿额头滴下一滴冷汗，双手合在腹前，手指搅在一起，说不出话来。
姬扬灵嘲笑她，“既然你爱跪，那就跪着吧。”
女一和女二的恩怨
她转头看向满树梨花，眼神比看着苏良儿时温柔得多，“你喜欢梨花？”
“是。”
“我也很喜欢。”
姬扬灵折下一枝梨花，轻浮地用梨花枝挑起苏良儿的下巴，“你喜欢景夜洲？”
“我……”
苏良儿看着姬扬灵，眸子里尽是不安，生怕她又蹦出一句“我也很喜欢”。
姬扬灵啧了一声，“好好的姑娘，年纪轻轻就瞎了。”
跟在姬扬灵身边的太监急忙道：“娘娘，良嫔不能动啊，她父亲是朝中重臣，这万万不可啊。”
苏良儿心中大骇，“娘娘饶命。”
姬扬灵很惊讶：“我在你们心里这么坏吗？我意思是她瞎了才看上景夜洲，我说错了吗？”
“这……娘娘，您不可如此诋毁皇上啊。”
姬扬灵冷哼一声，拿着梨花枝离开，身后之人紧紧跟上。
待他们走后，苏良儿瘫在地上，长长喘了口气，仿若劫后重生。
这皇宫像是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好，卡。”
导演看了一遍回放，很满意，大手一挥，“这条过了，大家休息一会儿。”
演员演技好，不作妖，剧组能省心很多，皆大欢喜。
好的演员都喜欢拿实力说话，你有本事，只要没有原则性的性格和道德缺陷，那我就欣赏你。
周雨雯补完妆，走到林笙面前，语气轻快，“林笙，演得不错啊。”
天渐渐凉了，林笙在戏服外面套了个粉色外套，听到声音转过头，“周老师，彼此彼此啊。”
真正走进演戏的领域，会很享受飙戏的快感。
林笙给她拿了瓶水，“你下一场是跟宋老师吗？”
林笙口中的宋老师就是男主宋乔声。
周雨雯看了眼瓶口，还没开封。她放心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不是，是跟萧允。
宋乔声有个通告要赶，比较紧急，他临时跟剧组商量做了调整。”
萧允是女二的扮演者，在剧里演苏良儿的闺蜜沈添香。
周雨雯不喜欢萧允，萧允爱搞艳压，一路靠艳压撕热度，纯粹是搞黑红火起来的。
长得一副白莲花样儿，看着柔柔弱弱，却是部部剧撕。她养的脂粉比别人都多，专门挑事，周雨雯对这种人没什么好感。
“我跟她的戏多，唉，你要是演我闺蜜多好？”
相对来说，周雨雯是圈里比较好相处的人，她对萧允的厌恶不是空穴来风。
林笙知道她们的恩怨。
萧允和周雨雯几年前合作过一次，那时周雨雯称得上小有名气，但没现在这么红。
当初剧播出期间，网上到处都是萧允艳压拉踩周雨雯的通稿。
“清纯佳人红毯首秀，萧允红毯造型与周雨雯不分伯仲。”
“周雨雯美貌姝丽？纯洁佳人萧允更胜一筹。”
……
她俩的梁子早在那时候就结下了。
周雨雯比萧允火，粉丝战斗力强，当年撕得那叫一个厉害。后来萧允为这事发微博卖惨，虽然不上台面，但拉了一波路人怜爱。
好话都让萧允说尽了，话里话外暗指周雨雯针对她。周雨雯家如鲠在喉，再骂正中她卖惨的下怀，为了不影响周雨雯的路人缘，粉丝只能偃旗息鼓。
因为此事，周雨雯粉丝恨她们家恨得牙痒痒。
谁都没想到这次又合作了，更没想到她们演得还是闺蜜。
林笙都能想象得到剧播出时的满城风雨了，肯定骂“无良剧组”为拉话题没有下限。
林笙摇头，好笑地道：“我演沈添香？演不来的，我演弱柳扶风，体弱多病，没人信啊。”
周雨雯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你演的坏角色太多了，已经被定型了。这次剧本里你那个人物不错，你好好演，说不定有转型的机会。”
想到林笙以前演得那些戏，她皱皱眉头，“像那种恶毒的女配，你以后能少演就少演。女演员的演艺生涯很珍贵，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想转就难了。”
“行，我知道了，谢谢周老师”，林笙握着自己的水瓶，跟她的水瓶碰了一下。
周雨雯笑：“客气。”
正聊着，片场外一阵骚动。副导演走到导演面前说了两句话，导演跟着他一起向外走。
周雨雯往那边看了几眼，“怎么了？”
她的助理走过来，“好像是投资人来了。”
“都开拍这么久了，投资人突然过来干什么？视察拍摄效果？时间不对吧？”
小助理摇头，“不清楚。”
林笙听了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是顾长骁吧？
不会的，应该不会是他。
自从上次话说开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没道理是他。
林笙喝一口水，压压惊。她暗自祈祷，别来别来。
怕什么来什么，看到顾长骁被人簇拥着走进来，林笙的心登时瓦凉瓦凉的。
周雨雯疑惑的眼神在看到顾长骁的时候瞬间明了，调侃地说：“我就说嘛，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林笙尴尬地假笑两声，“怎么会？他是投资人，来视察也是应该的。”
顾长骁的确有心找林笙，不过剧组的情况他也得看看。
顾长骁问导演关于剧组的拍摄进度，跟着他看了今早拍的片段。都是没经过剪辑的片段，现场收音也杂，虽说粗糙了些，但本质是块璞玉，能看出来剧的精心程度。
顾长骁很满意。例行检查完，他一个个的跟主角打招呼，轮到林笙的时候，他就站那儿不说话，似笑非笑。
周围人的眼睛跟长在他们这里一样，眨都不眨一下。林笙磨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顾长骁：“你这身衣服好看。”
林笙长相精致，长发半披，玉制步摇，翠色华裙精美绝伦，全身上下透着一股贵气。
林笙：“谢，谢谢啊。”
“跟我客气什么？待会儿有戏拍吗？”他问。
林笙干巴巴地回：“没了。”
顾长骁头往外一扬，“跟我聊聊吧？”
林笙皱眉：“我累了，想休息，不想出去。”
拒绝的意思显而易见，顾长骁当没听见，他抬手看看手表，“快到饭点了，再累也得吃饭”。
他就是专门踩着饭点过来的。
“我跟剧组吃盒饭。”
顾长骁扭头对导演说：“刘导，今天中午你们不用订饭了，想吃什么跟徐秘书说，我请大家吃。”
导演笑道：“诶，好，那就谢谢顾总了。”
“没事。”
林笙听他安排，咂了一下嘴巴，“那我……我可以跟着一起吃吗？”
跟我去吃饭
顾长骁：“不可以，不给你吃，没你的份儿。”
林笙心态有点爆炸，又有些委屈，“你想饿死我”。
吃他一顿饭怎么了？他吃了她那么多，她不也一句话都没说过？
“你跟我一起吃，我给你开小灶”。
顾长骁听出她的不高兴，好笑地补充道。
他拉住她的手，“跟我走。”
林笙不动，“我不去。”
顾长骁拉着她，林笙被他拽得往前两步，见他真有拉她走的架势，林笙忙道：“我没换衣服，我还没卸妆呢。”
一身贵妃服裳岀去，像什么样子？
“那你赶紧去换去卸。”
林笙别过头，“我不换。”
“不吃饭了？准备饿死？”
林笙哼了一声，对站在旁边看戏的小唐道：“小唐，给我点外卖。”
顾长骁：“不许点。”
小唐一脸纠结，进退两难。
林笙皱眉，“嗯？”
顾长骁得意：“想不到吧？她是我卧底。”
林笙：嗯？？？？？
轻而易举被暴露的小唐：我……………
林笙早知道他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她身边人少，只有小唐和小方，所以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林笙默默运气，“小方呢？”
小唐心虚地回她：“今天轮到小方照顾闹闹了，她回酒店了”。
啧，屋漏偏逢连夜雨。
顾长骁催她，“你赶紧的，赶紧去。”
“我不想去。”
“把你打昏带出去。”
“你听听你说得是人话吗？你不是人。”
“不当人有不当人的快乐，你不跟我走我就拖着你走。”
林笙：“当红美艳女星片场惨遭资方无情暴力拖拽。”
顾长骁笑话她，“就你？当红和美艳你哪个沾得上边？”
给林笙气得啊，拿起桌上的道具梨花枝扔向他。
顾长骁一把接住，捏捏假花的花骨朵，“古代人遇到喜欢的人就朝那个人扔花果，你还说不喜欢我，果然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你……”
顾长骁投降，“啊，好了好了，我错了，你赶紧去换衣服，换完我们去吃饭。早吃完早回来，早回来早开拍，耽搁一分钟都是钱。”
一提到钱，林笙就精神了。
没办法，上辈子穷怕了。虽然不是她的钱，可是……那也是粉粉的人民币啊。
她天人交战，纠结片刻，“哎呀，你烦死了”，说完就走了。
顾长骁叫住她，“哎，你去哪儿？”
小唐提醒他：“顾总，那边是化妆间。”
“哦，好。”
顾长骁等林笙的的过程中在片场走了走。副导演和制片人一左一右跟着他旁边，所到之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处于工作状态中的顾长骁俨然一副老总模样，跟和林笙斗嘴时的小学鸡样子完全不同。
两种状态无缝衔接，切换得自然。
二十分钟后，林笙卸了妆，换了衣服出来。
“走吧。”
“好”，顾长骁朝他们招了招手，很大气地说了句：“两点之前给你们把人送回来。”
林笙给他一个大白眼。
他们走后，片场嗡嗡嗡地讨论起来。
周雨雯用竹签插一块饭盒里的水果吃，“顾总的反差萌啊，还挺招人喜欢。”
小助理跟着附和：“是啊，顾总对导演们一个态度，对林笙又是另一个态度，真没想到他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
不止她们。
大到导演，小到群演，都在议论他们。林笙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成了整个剧组的中心话题。
导演琢磨着他俩的相处模式，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关系不好的样子啊？
哪个王八蛋之前说他们是假夫妻的？
剧组里几个核心人员商量：“要不……给姬扬灵加点戏？”
金大腿该抱还得抱一下。
林笙戏多了，杀青就杀得晚，杀青杀得晚了，顾总一看大家这么忙这么辛苦，说不定能多拨点经费。
副导演点头：我看行。
制片人点了根烟，边抽边说：行是行，但是赵岩那里不好提。他脾气傲，把作品看得很重，剧本都是他的心血，不会轻易改。
果然不出他所料，副导演把想法跟赵岩一说，赵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副导演：“老赵，这你就不对了。当初我们选演员，第一个选的就是女三，结果造化弄人，女三号这个角色是最后一个定下的。从头到尾场场选拔，哪一次不是我们陪着你？现在加点戏你都不愿意，你说你是不是过了？”
赵编：“你拉倒吧，还造化弄人？你跟我拽什么文词？跟着定演员不是你们的本职工作？我一个编剧才是陪你们吧？”
导演：“咱有话好好说。老赵啊，姬扬灵不是你的初心吗？我们想给这个角色加点戏，你应该高兴才是，是吧？”
赵编唾沫横飞：“我高兴个屁，你们是给姬扬灵加戏吗？你们是给林笙加戏吧？剧本看过没有？这个角色但凡再加一点就崩了，你们是在毁我女神。”
制片人：“赵编，消消气消消气，我们也是一片好心，大家不是为了让剧本更好，让剧情更扎实嘛……”
赵编睨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叫画蛇添足吗？”
总之，僵持了一下午，啥都没定下。
赵岩一通“舌战群雄”，三人铩羽而归。导演还行，赵岩给他面子，副导演和制片人不仅没讨到好，还被他骂了一顿。
得了，不加就不加吧。
赵岩是编剧界的金字招牌，人是他们请来的，笔杆子能耐，这嘴也厉害，听他的吧。
三人悻悻地想。
剧组的风声向来是传得最快的。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一有点风吹草动都不得了。
有个当宫女的小群演目睹了全程，这种霸总的小学鸡式爱情真的好戳她，她瞬间垂直入坑。
小群演磕cp磕得不亦乐乎，把中午发生的事带林笙的tag发了微博。
一带明星大名，微博的阅读量唰唰就上去了。
营销号闻着味儿过来，下午还没开机，顾长骁和林笙的名字就挂在热搜上了。
评论区的走向和画风很不和谐，一水儿的嘲笑。
【服了，编都不知道编点儿像样的。顾长骁是大总裁，大总裁好吗？他手握整个内娱最大的娱乐公司，磕药鸡和无良营销号能不能不要把人家形容得像个弱智一样？无语。】
【简直不能再同意了，林笙是真的没热度了吧？逮着一个素人使劲儿蹭，皮都快蹭掉了。】
【不止蹭皮，还吸血，吃相难看。】
【你们没事儿吧？顾长骁和林笙是夫妻，小夫妻的相处模式而已，你们至于这么酸吗？】
你跟我试试吧
【得了吧，也就你们觉得他们是夫妻，谁不知道他们是假夫妻？结婚有半年了吧？除了林笙发的那条微博能证明他俩关系，顾长骁可是什么都没说过。】
【不仅一句话没提过，林笙的资源到现在也是不上不下。林笙上赶着倒贴，人家压根就没把她放在心上，也就这些韭菜在自我感动。】
【我朋友是业内人士，据我所知，顾长骁和林笙感情很好。】
【呵呵，那我说我也是业内，我说他俩离了你信吗？】
【一群酸鸡，摆明了就是见不得人好呗。笙粉们，回家，不跟这群傻逼理论。】
【这就心虚了。】
不怪林笙粉丝战斗力弱，林笙活粉本来就不多，她结婚后男友粉女友粉脱了一批，能留下来的都是死忠粉。
网友说得没错，顾长骁从没在公共场合提过林笙，而且林笙的资源确实是硬伤，搞得林笙粉丝跟网友撕逼，人数拼不过，底气也不够，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
横店的一家餐馆包厢内。
顾长骁在平板时点菜，“你吃什么？”
林笙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我都行，随便。”
顾长骁把平板给她，“对付你这种说随便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点。”
“挺熟练啊”。
林笙调笑他，接过平板，点了份热量低的减脂餐。
顾长骁：“那倒也没有，我什么世面没见过？无师自通。”
林笙挑眉“哇哦”了一声，算是表扬他。
等菜的间隙，林笙问他找自己干嘛。
顾长骁：“吃完再说。”
他不确定他说完后林笙还有没有吃饭的欲望，怎么着都把人带出来了，还是吃完再说吧。
林笙没有多想，“行吧。”
等饭菜上来，顾长骁瞅瞅自己的灌汤包，糖醋里脊，东坡肉和青笋拌蘑菇，再瞅瞅林笙的青菜沙拉和鸡胸肉。他瞪直了眼，“你大中午的就吃这个？”
“对啊，你干嘛这么奇怪？”
明明上次这人还拎着饭盒跑到表演部馋她，欺负她只能吃水煮青菜。
呵，善变的男人，就会装大尾巴狼。
“主食呢？米饭呢？”
分寸呢？
林笙咬着筷子尖尖，“上一次吃主食还是在上一次，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
顾长骁把一笼灌汤包挪到林笙面前，“吃了它，和你的沙拉一起。”
“我不吃。”
“吃。”
“不吃。”
“必须吃。”
林笙莫名其妙，“顾长骁，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你好好的逼我吃饭干嘛？”
顾长骁理直气壮，“我逼我媳妇儿吃饭，有错吗？”
“我……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说得不对吗？”
“对不对你自己清楚。”
林笙不喜欢他这种没分寸的贴近感，很不喜欢。
看这样子，话不说明白，这饭就不用吃了。
顾长骁放下筷子，“林笙，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吧。”
林笙：“你说。”
顾长骁斟酌，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启声道：“你之前的话我有认真考虑过。我承认，我对你的感情是不够深，但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发展。”
林笙震惊，“你还没放弃啊？”
“……你让我把话说完。”
林笙撇嘴，不是很想继续听，“你先说。”
顾长骁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认真道：“林笙，我重新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叫顾长骁，身高一米八七，体重七十公斤，大学就读于英国剑桥大学，大三接手长行娱乐事务。
我喜欢橙子，讨厌荔枝，蔬菜都吃，除了胡萝卜，喝茶喜欢喝祁门红，对咖啡不喜不厌，可有可无。烟会抽一点，不上瘾，不酗酒，无不良嗜好。”
“我有过初恋，你知道的，她叫沈清幽。我们两个青梅竹马，大三学校课业压力不强，我慢慢接手公司后经常国内国外两边飞。
我们是那年在一起的。大学毕业后我定居国内，我向她求婚，她没答应，为了躲我选择出国。”
“这些年来，往我身上扑得莺莺燕燕不少，但我没搭理过，你是例外。”
林笙听着听着坐不住了，“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顾长骁：“我等了沈清幽八年，我现在不准备等她了。”
林笙沉默，她有点预感到顾长骁接下来的话了。
果然，顾长骁紧接着道：“林笙，我喜欢你。我看见你就欣喜，听见你的声音就高兴，我从没在别人身上有过这种感觉，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林笙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我……你和沈清幽才是一对，你等了她很久。”
“不一样”，顾长骁道：“我的确等过她。她走了，她躲我，我可以等她。她不喜欢我，我也可以接受。
你不一样。你躲我，我就来找你。你说你不喜欢我，我就想把话说清楚，想让你试着接受我。”
他是商场上的大白鲨，天生的掠夺者。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等，说明有情，但不深，能让他三番四次地追，说明他是真心喜欢。
“林笙，我今年三十岁，早就过了小情人谈恋爱的年纪，我不是追求新鲜的人。你是我这三十年来第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人，这段时间我认真考虑过我们的关系，我想把这份感情和关系延续下去。”
林笙坐立难安，“我，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顾长骁抓住她的胳膊，“不许，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案，不然我肯定寝食难安。”
林笙被他逼得想哭，“你这样子，寝食难安的是我才对。”
顾长骁大学辅修过心理学，林笙的状态他看得明白。
“林笙，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没，没害怕。”
“那就是慌了。”
林笙试图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你别多想了。”
顾长骁一把将她拉过来，林笙穿着矮跟鞋，身体重心失衡，朝他扑过去，顾长骁下意识把她抱进怀里。
抱着林笙香香软软的身体，顾长骁心都满了，熟悉的悸动再次袭来。
“你跟我试试吧？我肯定好好对你。你这辈子不嫁人吗？有谁能比我好？怎么看我都是你最佳选择。
你跟我在一起，娱乐圈没人敢欺负你，我公司的资源都任你挑，好不好？你跟我试试吧！”
林笙整个人僵住，愣了半天才推开他，“你，你得了吧，周幽王就是这么灭国的。”
你给我点时间
“真的不能答应我？我对你可有用了。你仔细想想，我真的很有用。”
顾长骁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
林笙很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你为什么要这么急地让我答应你？就算我现在答应你，那像你说的，我是在利用你，不是爱你。
催催催，你有什么可催的？”
跟催魂儿似的。
顾长骁胳膊肘靠在桌上，手掌撑着脸，仰头看她，“你知道曝光效应吗？”
林笙一脸茫然，“什么？”
“心理学上有个名词叫曝光效应，是说人会偏好自己熟悉的事物。当你见到一个人的次数越多，就越会觉得这个人招人喜欢，令人愉悦。
女人都是感性动物，你要是答应我了，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天天在你面前晃悠，展示我最好的一面给你看，你不得爱死我？”
林笙目瞪口呆，“那我不得被你拿捏死？”
“我会怜香惜玉。”
“不不不，你太腹黑了，我把控不来。”
顾长骁站起来，双手强势地环上她的腰，“你可以的，我会很听你的话。”
他凑到她的鼻尖，“我现在好想欺负你，好想对你动手动脚。你说，我要是亲你，你会拿酒瓶砸我头吗？”
“我……”
他们靠得太近了。林笙后退，她的腰被顾长骁箍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贴上来。
唇瓣轻柔，相互纠缠，包厢内一片旖旎柔情。
良久，顾长骁放开林笙，望向她迷离湿润的双眸，低笑，“我怎么觉得你挺喜欢我？”
林笙眨眨眼睛，“你的错觉。”
顾长骁捏捏她的脸，“嘴硬。”
“你太精了，跟你这种男人在一起，我肯定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在商场上混迹这么多年，能让长行娱乐在娱乐圈立下名头，没点儿本事和手段才是不正常吧？”
林笙一想，“啧，那倒也是。”
“是吧？”
顾长骁附和道，忽而话锋一转，他看着林笙，眉头轻挑，“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我有把你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的能力。”
“嗯？”
林笙疑惑，不解地看向他，猝不及防接收到他贱贱的眼神。
她愣了一下，顿时明了。
臭男人用眼神开车。
“你滚。”
“哈哈哈哈哈”，顾长骁朗笑，笑够了说：“我怎么了？这话不是你先说的吗？怎么还反过来怪我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长骁故作思考，“嗯，我的确门儿清。”
气死人不偿命。
林笙那叫一个气，真想拿抹布把他嘴给堵上。
顾长骁玩够了，问她，“你怎么想的？给我个准话，提前说好，不接受拒绝。我便宜都让你占了，你得负责。”
林笙给他一个大白眼，抿着唇瞥他几眼，“你让我考虑考虑。”
顾长骁说得没错，她在娱乐圈工作，有热度还好，没热度连个工作都捞不着，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
她现在不上不下，不管是想继续拍戏，还是退居幕后，都不能原地踏步，她只能往前走。
谁不想有人爱有人陪？说起来，真要找个人共度一生，她还不如找顾长骁。
可是……他是顾长骁啊。
顾长骁嘴角的弧度勾起，怎么压都下不去。
考虑考虑，那就是说有苗头了。
“考虑多久？”
林笙想了想，说：“最晚《长恨歌》杀青。”
顾长骁皱眉，“这么久？”
现在是秋末，《长恨歌》预计到明年五月才能杀青。这还只是预计，遇上突发事件，肯定还会延期。
林笙抿唇，“你给我点时间，等我喜欢上你再答应你。”
他想要个家，她也想。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再像上辈子那么功利了，而且她得酝酿走出第一步的勇气。
顾长骁呆住，眼神逐渐变得柔和，“好。”
“你这么确定你会喜欢我？”
顾长骁没忍住问她。
林笙：“你是很容易就让人喜欢上的人。”
顾长骁吸了一下腮帮子，心情愉悦，“那你快点。”
林笙：“知道了。”
离两点还差十分钟，顾长骁送林笙回剧组。
林笙有点晕车，顾长骁边揽着她往片场走边问：“行吗？要不要喝点水？”
林笙摇头，“我坐会儿就行。”
小唐小跑过来，“林姐，你怎么了？”
顾长骁：“晕车了，你去找点柠檬水过来。”
“哦，好。”
“等一下，你们剧组休息室在哪？我带她进去休息”。
林笙现在一看到车就头疼，肯定不愿意进房车去。外面人来人往的，人多嘴杂，已经有人往他们这边看了。
小唐踌躇，“有是有，但那是男主和女主的。”
顾长骁皱起眉头，很不高兴。
林笙拍了一下他胳膊，“你行了，还不都怪你？”
她说了不吃不吃，顾长骁硬塞给她，逼着林笙把整整一笼灌汤包吃了。
她定量节食早成习惯，胃早就饿小了，哪吃得了这么多？
吃完这顿饭，林笙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坐到车上就开始难受，胃里翻江倒海，头晕头痛。
顾长骁撇嘴，“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
“你走。”
顾长骁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你赶我走？你竟然赶我走？”
是谁一个小时前还答应他考虑跟他在一起？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秋天的阳光暖暖的，风凉凉的。小唐刚过来时手里拿了个史迪仔的抱枕。林笙那股难受的劲儿减轻了很多，她怀里揣着抱枕，捏捏史迪仔的耳朵，“我下午拍完戏给你发消息，给你打电话，你现在赶紧走，再不走一会儿把导演他们招来了。
我头疼，胃难受，还想吐，你让我安静坐会儿缓一缓，我下午还得拍戏呢。”
顾长骁：“……”
顾长骁摸摸鼻子：“行吧，我先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算了，你还是给我打视频吧。”
林笙点头，“知道了，小唐，你送送他。”
“不用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小唐，你去给林笙找柠檬水。”
“行。”
二十分钟后。
小唐在附近买了杯柠檬水过来，林笙扎开封口吸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口腔，林笙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她长叹一声，“舒服。”
小唐站在她旁边，“林姐，对不起啊。”
林笙疑惑，“什么？”
“就……我是长行娱乐的人。”
打起来了
林笙摆手，“没事儿，就顾长骁那样的，不在我身边安排人才是不正常。”
她放下柠檬水杯，“你要说不高兴吧，还真有。可是仔细一想，我身边有他的人，对我来说没有坏处。好歹我还是个顾太太呢，在外面受了欺负或者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都不用想着卖惨，直接有人帮我跟他说。”
而且，娱乐圈是个名利场，她身边有顾长骁的人比没有要好，至少给外人的态度是顾长骁还是重视她的。
小唐是长行娱乐的人，处事老练，在打点剧组的事上，帮她协调剧组人际关系这些方面做得很好，有些时候还能给她点建议。
“至于自不自由的……”
她嘴唇搭在吸管上，边喝边说：“顾长骁又没有限制我的行为，就是限制了我也不听，谈不上有多拘束。”
小唐听了松一口气，“那就好，林姐，你不介意就好。”
林笙眯眼一笑，“没事。”
小唐：“林姐，你三点半在B组有场戏拍，李姐在A组，我提前跟她说，我们得配合一下李姐的时间。”
李姐就是经常给林笙化妆的化妆师。
“是要提前预约吗？”
她平时在剧组一待就是一天，只补妆不上妆，不懂这些。
“对，萧允早上没戏，下午过来要化妆。我们没有专用化妆师，本来和剧组共用化妆师，下午又新招了一批群演，群演也要化妆。我得让李姐给我们匀出时间。”
“哦，好，你安排就好。”
小唐掏出手机跟李姐协调，李姐那边回得很快，“林姐，我们两点半过去。”
“嗯，行。”
两点半没化成，萧允插队把她们截了。林笙带着小唐过去就看到萧允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玩手机，化妆师进退两难，一脸愧疚地跟林笙道歉，“林笙，对不起。”
林笙摇头，“没事，跟你没关系。”
她走到萧允面前，透过面前的化妆镜看她，“你长这么大没人告诉过你不要插队吗？”
萧允正在刷林笙的热搜，看网友在广场里和粉丝吵架，一阵舒服。
她今天心情很不好，从拿到剧本后心情就没好过。
沈添香体弱多病，不到二十五岁就病死了。
她好歹演一个女二号，戏份竟然只比女三号多一百多场。
萧允一直琢磨着加戏，找导演没沟通好，找编剧，直接被赵岩骂了一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骂，面子都丢尽了，她不介意才怪。
萧允背后有金主，金主叫常柏。她找常柏商量加戏，还把导演和编剧针对自己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常柏好歹是个老总，什么人没见过？刘旭赵岩是哪类人他清楚，萧允是哪类人他更清楚。
他说：“这部剧我也有投资，你别动不该动的心思，知足点儿，原本这个角色都没你的份儿。
林笙是顾长骁的正牌老婆，顾长骁是这部剧的最大投资人，林笙演女三号，你见她加戏了吗？
凡事掂掂自己几斤几两，有点自知之明。”
萧允碰了一鼻子灰，剧组和金主两边给她正反两耳光，把她的脸面都扇掉扔在地上。
从常柏那里过来，下午拍戏，萧允准备化妆，结果化妆师跟她说林笙排在她前面，现在她得给林笙化。
金主和剧组导演编剧她收拾不起，她还收拾不了林笙？
一个女三号，比她还低一头，嫁给顾长骁又怎样？照样是个不得宠的摆设，不然顾长骁怎么会放着她的热搜不管？
萧允心里憋着气，林笙恰好在这个时间撞到她的“枪口”上，她自然不会客气。
萧允的助理是个戴眼镜的小姑娘，小唐很擅长交际，来剧组没一周就和大家打好关系。
小姑娘站在旁边，偷偷拿手机给小唐发消息，“小唐姐，萧允正在气头上，你带林笙先走，她是要拿你们撒气。她生气了会打人，你们先走吧。”
小唐：“？”
她看向那个助理小姑娘，小姑娘低着头，眼睛有点红，扎起来的马尾像是被人拽过，松松散散不成样子。
小唐皱眉，正要跟林笙说话，林笙就先怼上去了。
萧允按灭手机屏幕，“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
插你队怎么了？我是女二你是女三，我戏份比你多，我比你重要，比你先化妆是应该的。”
林笙呵了一声，“好大的口气啊，就多一百多场戏，你也好意思跟我提？”
戏份的事是萧允的内伤，林笙误打误撞痛击萧允的痛点，一下子把她这几天憋屈的记忆全翻了出来，她的神情瞬间落了下来。
萧允站起来，冷着脸看向林笙，眼神像刮骨的刀子，“有胆子，你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
在场的众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话还没说两句，怎么就剑拔弩张了？
小唐劝林笙，“林姐，要不咱出去休息一下。”
她手机屏幕对着林笙，屏幕上是她和萧允助理的聊天记录，使劲给林笙使眼色。
好汉不吃眼前亏，别和疯子计较。
“哐嘡”一声。
萧允的助理坐到了地上。
小唐拉林笙的时候，小姑娘也跑过去劝萧允。萧允不耐烦，推了她一把。小姑娘身后没有能靠的东西，下意识抓着椅子，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然后自己默默地站起来，不说话。
林笙很不客气，对小唐说：“她有脾气，我没有？你第一天当我助理？”
小唐抿唇，退开一步。
老实说，林笙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作的那几年，萧允都不知道在哪儿抠脚。
林笙当着萧允的面，嗤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我有胆子，我怎么没胆子？我说，你好大的口气啊，就一百多场戏，也好意思跟我提女二和女三的差别？也好意思跟我摆谱？
别人是脸大如盆，你光是这张嘴就……”
“啪——”
林笙别过头，很快脸颊红了一块。
萧允扇了林笙一耳光。
小唐吓了一跳，忙扶着林笙，“林姐，你的脸。”
林笙的左脸火辣辣的疼，她舔舔腮帮子，“你起开，你别管。”
小唐焦急：“可是……”
“起开。”
她的语气淡淡的，面无表情。小唐知道，她生气了。
小唐站到一边。
林笙看着萧允，眼里像淬了冰。
“啪——”
林笙一耳光打在萧允脸上，她使得力很大，打完手掌都木了。
萧允穿着高跟鞋，直接被林笙的这股力打得摔倒在地上。
脚腕钻心的疼，大概是崴到了。
周围人想去扶她，林笙：“我看谁敢动？”
踢到铁板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点大气不敢出。
他们以前怎么没发现，林笙生气的时候这么有气势？
林笙蹲在萧允面前，“就你脾气躁，我没脾气？我耍横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吃奶呢。”
林笙捏着萧允的下巴，忽然笑了一下，萧允没由来的一阵心凉。
下一刻，林笙松开手，猛地又甩了萧允一巴掌。
她不是纯纯善良的女主，她是女配，怎么能奢望女配一报还一报？
当然要加倍奉还。
“我警告你，以后对我放尊重一点，再敢惹我，我让你哭都没地哭。”
林笙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不是最擅长卖惨吗？有本事，你就自拍一张发出去，说我打了你。”
说完她欲离开，小唐跟上去，“林姐，你去哪儿？”
“某人脸上粉太重，我去洗手。”
小唐跟她一起走。
林笙和小唐走后，萧允的小助理过去扶她，“萧允姐，你怎么样？你，你的脸……”
见到她的脸，小助理怔住。
萧允有种不妙的预感，“我的脸怎么了？”
助理小姑娘没说话，萧允让她扶自己起来，看到化妆镜中的自己，萧允愣愣不知所措，许久后大叫一声。
她的鼻子被林笙打歪了。
萧允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被人扶进了车，她连假都来不及请就去了整形医院。
化妆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们走后没过十分钟消息就在《长恨歌》剧组的微信群里传播开来。
女二和女三打架，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萧允平时看着没这么离谱，上赶着撩架，脑子进水了吗？
微信群里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刷，场务在外面遇到林笙，偷偷拍了张林笙的侧脸图。
林笙皮肤白，脸又嫩，被打了一巴掌，半边脸红得不成样子。
导演在给周雨雯讲戏，接到制片人电话。刘言让他看群，他把消息一条一条刷过去。
林笙的底子是什么样大家都清楚，看到她那张图，刘旭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中午她和顾长骁相处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下午林笙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打了。
刘旭顿时想掐死萧允的心都有了。不再看群，他找刘言，问萧允去哪儿了。
他们在B组，离A组的化妆间有点距离。刘言和副导演许文坐在一起刷群消息，他扬扬手机，愁眉苦脸，“你没看手机？林笙把萧允的脸打歪了，她去医院了。”
“她连假都没跟我请，下午B组还有她的戏。”
“这不重要”，许文说道：“现在重点是怎么交待。顾长骁和常柏都是投资人，女二和女三打起来，我们怎么跟他们解释？”
刘旭：“解释什么？把事情的经过给顾长骁和常柏照实说，让他们自己解决，是个人都知道这件事跟剧组没关系。”
刘言：“这样行吗？”
许文：“不行也得行，不然剧组就得站队，支持哪一个都是打另一个的脸。”
刘言点了根烟，“怕是顾长骁已经知道了，他中午跟林笙说过，林笙身边的小唐是他那边的人，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能不告诉顾长骁？”
几人面面相觑。
另一边。
林笙拿着冰包冷敷脸颊，不停地嘶气哈气，小方担心地问：“林姐，很疼吗？”
林笙摇头，“那倒没有，我就是脸冻得发麻。”
小唐给她拿了条冰毛巾，“用这个吧，这个能好点。”
“好，谢谢”。
冰包换成冰毛巾，林笙舒服了很多。
手机铃声响起，林笙看了眼备注，“顾长骁这会儿给我打什么电话？”
小唐弱弱举手，“林姐，片场的事我告诉顾总了。”
“这种事情……你跟他说什么？”
小样欲哭无泪，“林姐，我……”
“行了行了，我没怪你的意思。”
林笙知道她左右为难，不再提这事，她刚拿起手机，电话就挂了。
林笙：？
没等她疑惑完，微信视频就发过来了，林笙没接，转了语音通话，“喂。”
“你怎么不接视频？你转视频，我看看你的脸。”
“别了，怪难看的。”
一边又红又肿，留了巴掌印子，一边白皙如常，难看死了。
顾长骁听得火气上来，“难看什么？你什么难看样子我没见过？转视频。”
“哎，你说话能委婉点儿吗？”
她当初抱顾长骁大腿，确实是……各种有点不矜持，可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好吧？
她觉得她现在挺像吴下阿蒙的。
顾长骁没给她废话的机会，自己在手机那边转了视频，林笙这次没好意思拒绝。
看到林笙脸上的巴掌印，顾长骁脸色一下就黑了，周身弥漫着阴沉之气。
“你别这副表情好不好？脸拉得跟头驴似的。”
顾长骁：“……”
“你个死女人，我是担心你，你还说我像头驴。”
林笙咯咯笑，不小心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又是一阵嘶气声。
顾长骁有点紧张，“你还好吗？”
林笙摆手，“我没事。”
顾长骁皱眉，还是不放心，“我去看你。”
“我哪有这么娇气？你忙你的，别来。”
“脸都肿成这样了还逞什么强？”
林笙挑眉，“没事，拍戏受伤不是家常便饭嘛。”
顾长骁心里不顺，“你是因为拍戏受的伤吗？我心疼死了。”
他的话让林笙另外半边脸也发烫起来，“唉，你不要总盯着我好不？萧允打我一巴掌是没错，我也还了两耳光呢。”
她伸出两根手指比划，“我还把她鼻子打歪了，但是她打我我一点事都没有，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顾长骁皱眉，“你力气大？”
“……说明我天生丽质，我纯生态。”
直男思维简直了。
“……………哦。”
顾长骁尴尬，他看着林笙的脸，越看心里越闷，突然冒出一句话：“我想封杀萧允。”
“啊？？？”
顾长骁重复一遍。
林笙指着自己，“因为我？”
“嗯。”
林笙沉默下来，把冰毛巾叠好放在桌上。顾长骁看她脸色不对，补充道：“以萧允的性格，她在娱乐圈本来就走不长远。”
顾长骁的眼光独到，他说得也没错。
上辈子萧允红过一段时间，后来莫名其妙就“销声匿迹”了。那时林笙已经成了素人，她不知道她没落的原因，当然，也无从知晓。
可是上辈子是上辈子。
她有自己的原则
林笙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她酝酿好措辞，“顾长骁，坦白说，我不喜欢萧允。我不想为她辩解什么，但不可否认，她比我坚强。
她和我一样，我们都是从龙套跑起来的。她走的路子和我不一样，靠黑红起家。
我始终觉得一个女生能承受娱乐圈内和圈外这么大的恶意很不容易。
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但是和我们相比，你是一出生就在罗马的人。你有钱有权，有名有利，你可以很好，可以做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
萧允不一样，演员这份工作对她来说是赖以为生的东西。我们能不能不去毁别人的人生？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得罪那么多人，总会受到教训，总会被人教训，但我不想你去。”
她吃过亏，不想让人重蹈她的覆辙，即使她讨厌那个人。
我不喜欢你，但我尊重你有的一切。当你落入万丈深渊，我不会是推你下去的那双手，却也不会帮你，而是站在一边选择袖手旁观。
林笙不算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但她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顾长骁：“我为你抱不平，你倒好，反过来训我。”
他有点难受。
“我没训你，拿你当自己人才跟你说这些。”
顾长骁看着视频里的人，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难道我就任你被欺负？”
林笙笑了，说：“你别把我想的那么脆弱，谁敢欺负我啊？萧允打了我一耳光不假，我当场双倍扇回去了。”
顾长骁并没有被她安慰到，他有些怅然，“林笙，你可以不用这样，我想为你做点事，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从来没人跟林笙说过这四个字。
林笙微怔，触动之余有种不真实感，眼睛不合时宜地泛湿。她眨眨眼睛，“我知道。顾长骁，你已经在帮我了”，她说。
顾长骁不明所以，“什么？”
“你是我靠山啊，要不是有你，我哪有胆子去打萧允？第一巴掌打下去我就发现她鼻子有点歪了，当时在气头上，我又补了一下，歪得更厉害了。
也就是因为有你，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肯定被剧组换掉了。角色没了，还得罪了萧允，我也别想着在娱乐圈立足，趁早打道回府。”
所以说，抱金大腿还是很有用的。
萧允鼻子歪了，肯定对拍摄有影响。剧组停摆一天都是钱，她要是没有顾太太的身份，早就被导演骂得狗血喷头了。
现在呢？导演不但没骂她，刚还在群里嘘寒问暖问她有没有事。
其实能理解，大环境下生态就是这样。她改变不了环境，只能不断告诫自己保持清醒，别被浮华迷了眼。
上辈子的前车之鉴还在那儿放着，要是再陷落一次，就白白辜负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林笙不知不觉想到拍摄上的事，“也不知道萧允的鼻子什么时候能修好，耽误一天拍摄就多花一天的钱，你是投资商，这打水漂的钱我想想都心疼。”
“没事，你能解气就行。”
林笙白他一眼，“顾长骁你真有做昏君的潜质。”
顾长骁在那端笑了两声。
想到钱，林笙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以后不要再往我卡里打钱了。”
如果关系注定要变，有些错误开端的事还是趁早停了的好。
顾长骁和她想到了一处，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毕竟当初每月给林笙钱的条件是要求她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旧的断了，新的才能来。
顾长骁答应得爽快，“行，我就不打钱了”。
他问：“你下午有戏拍吗？”
林笙指指自己的脸，“这副样子怎么拍啊？”
脸上状态不好，戏连不起来。刚刚导演发消息跟她说了今天暂停拍摄，待会儿制片人会过来跟她谈。
“不拍就好”，顾长骁看了眼表，“五点下班了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吃饭。”
“嗯，好。”
挂完视频，林笙又敷了会儿冰毛巾。没过多久，制片人就来了，问她怎么样，严不严重，语气听着关怀备至，没说两句就图穷匕见了。
“你这一伤，顾总肯定心疼死。我刚看你在打视频，我就没敢走近。”
林笙哪里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她心里门儿清，“你放心，这件事不会连累剧组，至少我们这边不追究。”
刘言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顾长骁不追究，常柏大概率就不会闹腾。商场上的都是人精，有个台阶下，当然不会撕破脸。
刘言搓搓手，“林笙啊，你别怪我多嘴，萧允……顾总打算怎么处理？”
林笙把话挑明了说，“萧允我自己已经收拾过了，这件事我不打算把他卷进来。”
顾长骁要是闹起来，整个剧组就别想着安生了。
刘言一愣，心头涌上窃喜，“你的意思是就这么过了？”
林笙颔首。
刘言激动不已，“太好了，谢谢你啊。”
意识到不妥，他解释说道：“林笙，你别误会，我不是为萧允谢你。我看不惯她，真的，但你说剧组都开拍一个多月了，顾总要是追究，萧允这个角色肯定保不住，临时换人，前面大家的心血都白费了。”
林笙明白，就是因为明白，她才没多说什么。
两个人聊了几句，刘言说这次的事剧组有一定责任，对不住她，下午他和导演副导演请她吃饭。
林笙婉拒，“不了，顾长骁说下班来接我，我们出去吃。”
刘言：“那正好，我们顺便把顾总也请了。”
顾长骁不追究，刘言卸下一块心头大石，说话松快很多，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林笙抿唇，似笑非笑，“你跟顾长骁去说吧，他要是同意，我们就一起去。”
刘言脸一僵，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合适。
演员这个行业，忙起来是真忙。人家小夫妻两个聚少离多，凑在一起吃个饭，他们跟着瞎搅和什么？
他挠挠头，“似乎有点不合适哈，那什么，下次吧，下次请你。”
林笙点头，“行。”
“林笙，你代替我们跟顾总道声谢，道歉的话我们跟他亲自说，你放心，剧组肯定给你一个说法。”
“嗯。”
下午五点半，顾长骁来接林笙，林笙坐进副驾驶，刚系上安全带，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林笙打开手机，乐了，“剧组效率很高啊。”
“嗯？”
“导演把化妆间的监控录像截下来发给我了。”
有图像有声音，等于她手里捏了萧允的把柄，还是剧组亲自给的。
有这玩意，萧允以后见了她得绕道走。
小顾先生很贴心
顾长骁伸手，“给我看看。”
林笙把手机收回去，“事情知道就行，你还是别看了，你这倔脾气看了肯定生气。”
“我不生气，给我看看。”
“真的？”
“我试一试。”
“……”
林笙最后还是没拧过他，顾长骁人高马大，胳膊一伸就把她手机拿走了。
视频画质和收音很清晰，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谁。
林笙明显发现顾长骁越看脸色越黑，哪怕林笙反击了萧允，他的眼神依旧阴鸷。
林笙从他手里拿回手机，“都说别看，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顾长骁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握成拳，“我就不该答应你不动她，你看她那副样子，嚣张至极，还敢打你，我要被气死。”
“行了”。
“我想反悔。”
“不可以。你答应我的，男人要有信誉。”
顾长骁还要再说，林笙抢先一步转移话题，“小顾司机，我们走吧，我饿了。”
顾长骁憋闷，满脸写着不高兴，但还是开车上路。
“我可以不动她，但是从今天开始，只要是长行的资源，只要有长行的投资，萧允别想沾到一分一毫。”
长行娱乐是娱乐圈的头号公司，顾长骁的话基本上断了萧允一大半的好资源。
林笙无奈，什么都没说。
没办法，让她说啥？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萧允和顾长骁两个人，前者肯定比不上后者。
“好，你高兴就行。”
顾长骁脸色好了一些，他把车停在市医院门口，“你坐在车里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林笙不解，“拿药？拿什么药？”
“你脸受伤，我让人给你开了点药，现在去拿。”
“喔哦，贴心。”
顾长骁骄傲，“那可不？”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说着林笙去解安全带。
顾长骁：“你在车里待着，有点明星的自觉。”
“可是我不红啊，没关系的。”
“总会红的。你脸上有掌印，我带你取药，要是被人拍了，他们还以为我家暴你。”
林笙被他的话哄到，“这么相信我会红啊？借你吉言。”
“少壮不努力，老大借吉言。”
林笙嘟嘴，“我努力了。”
“我知道，我就这么一说”。
顾长骁找个地方把车停好，解开安全带，“好了，不跟你贫了，你乖乖在车里待着。”
“嗯。”
林笙朝他招手，“谢谢我们的小顾先生”。
顾长骁笑。
拿完药，顾长骁带林笙去了一家高级餐厅吃饭。
进入包厢，顾长骁脱掉灰色西装外套，“这里保密性强，味道也不错”。
他启动包厢里的机器人，“你来看看想点什么。”
“要我帮你一起点吗？”林笙问。
“要。”
“有什么想吃的？”
顾长骁：“都行，你看着来。”
“好”，林笙在屏幕上点菜，把有胡萝卜的全都过滤掉。
顾长骁看见了，笑说：“我跟你提过一遍你就记住了。”
林笙没抬头，在电子屏幕上选菜，“你那天把我吓得不轻，那天的话我印象很深，能不记住吗？”
顾长骁轻笑，没说话。
菜点好后，机器人自动将点菜信息上传到后厨，自己出了门。
林笙坐好，两人一时无话。
没人说话，却没有尴尬的气氛。顾长骁想起来意，他坐到她旁边，拿出钱包，从中掏出一张黑卡给她。
林笙疑惑，“这什么？”
“银行卡啊，我的副卡，密码是我生日，没有透支额度。”
你随便花都没问题。
林笙身体坐直，没接，“我知道这是银行卡，我的意思是你给我卡干什么？我没打算图你钱，你收回去吧。”
“我知道”，顾长骁拉着林笙的手，把卡塞给她，“拿着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不给你每月打一百万了，你是顾太太，我的钱直接给你花。”
林笙懵圈，“顾长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还没答应你吧？”
“对。”
“我没答应你你给我卡干什么？你人傻钱多？你好歹是个大总裁，能不这么傻白甜吗？”
顾长骁心情有点奇妙，“我纵横商场十余年，你是唯一一个说我傻白甜的。”
林笙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哪有人关系都没定就给副卡的？不是傻白甜就是恋爱脑。
“林笙，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只对你这样。”
林笙茫然，顾长骁继续说。
“林笙，我在很认真的追你，所以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你。你被萧允打了我冲动地想封杀她，你没答应我我就把我的副卡给你，所有原因仅仅是出于我在认真地喜欢你。
做一件事，可以要求有得有失，但如果事事要求得失相当，那就失去了做的意义。我做这些，不是因为我多单纯，更不是逼你答应我，而是对你好本身就是一件让我觉得快乐的事。”
看林笙高兴，顾长骁就高兴。
林笙捏着他的副卡，掌心有点发烫。
顾长骁给她倒了杯水，好整以暇，“现在还有要问的吗？”
林笙摇头，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卡，安静了很久，然后把卡放回到他的面前。
顾长骁脸上的轻松惬意渐渐消失，声音发沉，“为什么？”
林笙：“不到时候，你给你的也不对。”
顾长骁看向她，不解。
“你把副卡拿回去，等我答应你那天，我要你的主卡。”
换句话说，如果他们真在一起，她拿主卡，他拿副卡，她要掌控家里的财政大权。
顾长骁意外于她的话，舌尖扫过腮帮子，“我很乐意听到你这番话，但你的行为我颇有微词。”
林笙一脸冷酷，“反抗无效，憋着。”
顾长骁勾唇，大手扣住林笙的后脑勺，将她拉向自己。
他凑上去，吻住她的唇。
唇齿相交，情动升温。
一吻毕，顾长骁放开她，望向林笙的眼底，她的眸子湿润，躲避他的视线。
顾长骁顿时心情愉悦，“憋不住，我不是能憋的人。”
林笙朝他龇牙，“坐过去，你离我远点坐。”
“我不。”
林笙退开两步，“那我离你远点”。
顾长骁捂脸低笑。
不多时，机器人架着菜刷开门禁，进了包厢。
萧允打林笙时指甲划破了她的嘴角，林笙嘴角有伤，一顿饭吃得又慢又小心翼翼。顾长骁看着心疼，一颗想作祟的心蠢蠢欲动，被林笙瞪了一眼，瞬间老实了。
“今天下午是想封杀萧允的下午。”
“别叭叭了，吃饭吃饭。”
我就是蝎子精
林笙哄了他两句，手机想起一道提示音，是小唐发来的：林姐，萧允发微博了。
林笙挑眉，“顾长骁，你嘴是不是开过光？”
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嗯？”
“萧允发微博了。”
“她发了什么？我看看。”
“你不是有微博吗？看你的去。”
“我几百年都不刷一次微博，早忘了密码了。”
顾长骁伸手，要看她的。
林笙欲言又止。
难为他了，上辈子为了踹她，特意找回密码。
“你什么表情？”
“没什么，还看不看了？”
“不是你在躲我吗？”
“哦”，林笙摸摸鼻子，坐到他旁边跟他一起看。
林笙点开萧允微博，不住咋舌，“她还真是有勇气啊。”
萧允发了个张自拍，特意把歪掉的鼻子P了一下，只留下红肿的脸颊和泛红的眼睛。
配文：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有点难过。
林笙咬唇，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她翻了翻热搜榜，果然有一个#林笙萧允#的词条。
她们两个都是二三线艺人，热度高得不太正常，热搜第四。
林笙点进去，热度最高的是半小时前一个营销号发的博文。
总结起来是说内部消息，林笙因为萧允在自己前面化妆，心生不满，对萧允大打出手。
评论区和广场精彩得很，一半是喷子骂林笙，剩下一半大部分是林笙粉丝辩驳，说无实锤营销号造谣，另外小部分是嚷嚷着让放锤的吃瓜路人。
有锤放锤，不到半个小时，萧允就放图出来锤了。
热度直线飙升，#林笙打人#成了热一，后面还跟了个“爆”字，词条的评论区和广场一片骂声。
清一色都骂林笙是蝎子精，美女蛇。
顾长骁眉头皱得很紧，“那个营销号是萧允养的。”
“嗯？你怎么知道？”
“话术有问题，通篇把萧允摘得干净，看似公正，实际上在引战拱火，把脏水往你身上泼，引导网友争吵。”
顾长骁掏出手机，“没事，我让公关部处理。”
林笙按住他的手，“等等，你先别管。”
顾长骁这下真有点火了，“又不让我管？这也不让管，那也不让管，你要我是干嘛的？”
林笙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他有时觉得她把他也拒在外面，明明答应得好好的。
林笙低头想解决办法，没留意到他的恼火，心不在焉地敷衍他，“你是陪我睡觉的。”
顾长骁冷笑，“是吗？那来啊。”
他松松领带，解开袖扣和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扑过去把林笙抱了个满怀。
林笙的脸轰一下就红了，顾长骁身上很热，像个大火炉，男士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放开放开，我开个玩笑”。
顾长骁老大不高兴，“你不要总拒绝我。”
“没拒绝你，我能处理好的事情，我就不麻烦你了，你说是不是？”
林笙边掰他的胳膊边往外面退，她躲得越厉害，顾长骁就抱得越紧。
顾长骁贴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林笙脸上一阵湿热，轻微的麻痒感袭遍全身，“呀，你住口……”
顾长骁住了口，依旧搂着她，“来，不是说能解决吗？你自己解决一个我看看。”
林笙尝试和他商量，“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顾长骁冷漠地回了句“不能，赶紧的。”
林笙撇嘴，尽力无视他。
顾长骁打定主意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林笙也P了张图，现做了张表情包。
她在萧允微博底下回：我手里有化妆间的视频，图音并茂，需要我放出来吗？
配图是她刚刚做的那张表情包图。
八六版西游记里，女儿国那一劫的女蝎子精叉腰：我就是蝎子精，怎样？
顾长骁扬起眉头，眼睁睁地看着#林笙回复萧允#的热度蹦上热一，瞬间挤掉#林笙打人#的词条。
【我去，直接正面刚？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我缺德，打起来打起来。】
【嘀，吃瓜卡。】
【前排兜售瓜子花生汽水——楼上的抬抬脚，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来。】
【这是有反转吗？快点放快点放。】
【感觉这件事有内情，而且林笙有证据。】
【看来林笙手里有锤啊，我闻到了瓜的甜美香气。】
【哈哈哈哈哈哈，缺德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加我一个。】
【再加我一个，等我来再开始等我来再开始，开始了吗？战场在哪里？】
【开始了吗？已经结束了。】
【突然兴奋得像只奔跑在瓜田里的猹。】
【楼上的，你好，我是闰土。】
【闰土刺猹！】
【相爱相杀！】
【拉个cp！】
【喂喂，歪楼了……】
……
粉丝被压死在庞大的路人盘里，整个广场除了嘻嘻哈哈就是哈哈嘻嘻，翻很久才能看到个别粉丝。
“你竟然连黑粉都没几个”，顾长骁惊奇地说。
除了一些因为以前的女配角色讨厌林笙的人，真正黑粉很少。
他公司的公关部天天忙得飞起，无外乎艺人的黑粉太猖狂。
林笙淡定地刷微博，“别说黑粉，我连对家都没有，不红呗。”
顾长骁噎住，他顿了顿，问她，“林笙，你想红吗？”
林笙抬头，想了想，说：“说真的，以前很想，拼了命的想，现在就还好，随缘吧。不管我演什么角色，我都在挣钱，钱挣够了买个大房子。”
顾长骁皱眉，“你买哪门子房？你是觉得我会让你睡大街吗？”
“我又不是菟丝花，不能总吃你的住你的，总得给自己留点儿实在东西。”
顾长骁放开她，坐好，“为什么不能？你是我太太，跟我住不是应该的吗？”
“哎，你这理解能力，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太依靠你，你的房子我们可以一起住，等我有房子了，你也可以和我一起住啊。
两个人在一起难免有矛盾，吃你的住你的，我想跟你吵个架都抬不起头来。”
顾长骁望向她的双眸，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几乎要探进她的心底，“林笙，你是在给你留余地，是吗？”
林笙心里一紧，没有说话。
顾长骁表现得慷慨，他扣上袖扣，看起来又正式又严肃，“我明白你一个人闯荡事业的如履薄冰，所以我理解你的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但你发现了吗？
林笙，即使你看起来和我亲，你心里还是在你和我之间划了一道线。”
皮皮闹
林笙：“我……我没有。”
顾长骁没拆穿她，“行，就当你没有。你想给自己留后路，我没意见，但是我希望你以后凡事不要总拒绝我，做什么事之前跟我商量。
林笙，两个人走在一起的前提是信任和交付，你觉得呢？”
他努力地在朝她走，他允许她踌躇，但踌躇不前是要有个度量的。
林笙想，顾长骁说得有道理。她抬眼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是我的错，我会改。”
林笙把手机划到一个热搜里，递给他，“最后一次正式拒绝你，第一次跟你商量着来。”
顾长骁接过她的手机，“什么？”
“你先看看。”
顾长骁刷着微博，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无他，这就是今天他和林笙的热搜话题。
林笙：“顾长骁，至少现在，我的一些消息，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你和长行娱乐别管，行吗？”
顾长骁不明白，“原因？”
林笙叹了口气，“我卖身契还在末果，明年签的约到期。”
顾长骁琢磨她的意思，这是不想续了。
“当然不想续了。我进圈没多久就签了末果，当年画的大饼明明能把人噎死，偏偏我信。
那时候小嘛，什么都不懂，稀里糊涂就签了。我签了六年约，一半时间被雪藏。现在公司对我也是冷处理，我早不想在那儿待了。
我的消息你先别管，你跟我有牵扯，末果就会坐地起价。不管我愿不愿意，末果都会尽可能留我，拿捏我，试探你的底线，我要是不愿意，后期估计有得掰扯，会很麻烦。”
顾长骁颔首，他要是末果高层，肯定会留林笙。
他看得比林笙长远，要是他和林笙的关系好，肯定不愿意林笙捡烂资源，明里暗里会帮衬她。林笙资源好转，末果高层可以名正言顺的让她带末果的新人。
即使她不愿意，她要解约，末果也可以趁机狠狠敲她一笔，艺人的合同是能拿来大做文章的东西。
“你要是不想和末果有联系，违约金我帮你付。”
林笙一时无言，笑了笑，“顾长骁，你刚训我训得起劲儿，我听你的。那你能不能听听我的？”
林笙手抬到额前，打了个手势，“你站在高处很久了，不至于居高临下，但已经习惯在这种视角上生活和看人了。我们如果做恋人，我们两个的地位就是平等的，我是独立的人，不用依赖你，有些我能做好的事情让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你支持我就够了，如果我做不到，我会找你帮忙的。”
顾长骁一只手撑着脸，微微偏头看向她，就这么静静听着。
“林笙，我发现我对你的喜欢又多一点。”
林笙呆了一下，莞尔，“那很好啊。”
顾长骁深呼一口气，“行，听你的，你自己处理，我不插手，有困难记得告诉我。”
“不会忘了你的，祝我们共同进步。”
顾长骁：“提前说好，不插手你的工作是底线，平时我们该有的交流不能少。”
“我知道。”
萧允怎么都没想到化妆间竟然有摄像头，而且剧组还把视频给了林笙。
一开始她想给林笙施压，让她把那条评论删掉，念头刚生出来就被经纪人驳回去了。
招惹一次碰一鼻子灰，还敢去招惹第二次？疯了？不怕林笙狗急跳墙，真把视频放出来？
打狗还得看主人，光一个林笙，想教训她轻而易举，偏偏林笙背后还有顾长骁。
虽然顾长骁不咋管林笙，可再怎么说林笙都是名义上的顾太太。
萧允的团队投鼠忌器，不敢动她。萧允没法子，找常柏帮忙。
常柏被她整得这一出闹得焦头烂额，他和顾长骁是商业伙伴，萧允此举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说白了，萧允的地位在常柏这里可有可无。没有萧允，还会有李允刘允，想代替她的人多得是，能代替她的人多得是。
对于萧允这种爱惹麻烦的人，常柏一向没有好感。他没直接帮萧允，给她指了条路，让她通过剧组探探林笙的口风。
倘若林笙不打算跟她死磕，那这件事就冷处理。如果林笙准备撕破脸，他到时再出面。
萧允听他的话去问导演，导演直接说林笙没有针对她的想法，但这种想法估计只是在萧允不挑事的前提下。
常柏事后请顾长骁吃了顿饭，话没有挑明，聪明人之间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明白，彼此都心知肚明。
常柏从顾长骁这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回去告诫萧允以后夹着尾巴做人，真出了事，他不会保她，因为她不值得。
林笙给闹闹买了件新衣服，奶牛色的。她帮闹闹穿上，抬起头来对视频另一边的人说话，“常柏请你吃饭？那他应该私下跟萧允说了什么。难怪她今天早上见了我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顾长骁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怎么？你还想她跟你打招呼？”
“那倒没有，就这么一说，我……啊……”
林笙盘腿坐在大理石地板上，闹闹穿了件新衣服，嘚吧嘚吧地到处跑，不知抽了什么疯，突然抬起前爪蹦到林笙身上。
五十多斤的重量“从天而降”，林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压趴在地上。
“噗——”
顾长骁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笑得身体乱颤。
“哈哈哈哈哈哈。”
林笙推开闹闹，“起开，你起开”。
弄得她头发都乱了，林笙用手整理头发。顾长骁在视频对面按着头笑。
他手里捏着保温杯，每每欲说话，看到林笙和那只狗，忍不住笑得低头，握着保温杯的手都在抖。
顾长骁揉揉眼角，尽力克制，“你没事吧？”
林笙狠狠撸了一把狗头，“没事儿。”
她早习惯了。
这狗尽干狗事儿。
“它刚朝你脖子扑过去的，你脖子还好吗？”
林笙按着脖颈缓缓转动，“还好，闹闹就是蛮力大，欺负人都没个准头。”
顾长骁点点头，看了眼那只狗。
啧，好好的雪橇犬穿什么衣服？
闹闹：？呸，守护雪橇犬穿衣自由。
“它经常这样吗？”
林笙把闹闹抱过来，环在自己怀里，按按它后背，让它坐在自己身边。
她语气无奈，“有时这样，突然来一下，没有招架的余地。”
“你很爱它”。
林笙看闹闹的眼神很温柔。
她点点闹闹的狗鼻子，“嗯。”
它会跳楼
顾长骁有些羡慕，“这个姿势我记住了，以后你也要这么抱我，也要这么看我。”
林笙一脸惊异，“你干嘛拿自己跟狗比？”
顾长骁：“……这视频通话，挂了也罢。”
“别，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林笙道。
林笙捏起闹闹的一只狗爪，朝顾长骁挥手，“等着吧，等我攒够勇气接受你了，对你超好。”
顾长骁抱着双臂，心情愉悦，“现在我算什么名分？”
“被我预订的男朋友和丈夫。”
他唇角的弧度加大，视线落到占了二分之一视频界面的哈士奇身上，“你在酒店有时间照顾它吗？”
“没时间抽时间呗，不带它遛弯，它拆家就很凶。平时小唐小方轮流照顾它，我收工了和它玩。”
“那不是很累？”
“还行，时间上能排开。”
顾长骁拳头抵在唇边，顿了片刻，“接过来，我帮你照顾，怎么样？”
林笙：“你？你很忙啊”。
顾长骁忙起来一天飞两三个城市，比她忙太多了，好吗？
“我是没时间，家里阿姨有啊，把它接到我家，独栋带花园的别墅，可劲儿让它玩，平时让保洁阿姨带它去附近遛弯，多好？”
说实话，林笙有点心动。不是她不想养闹闹，而是她的戏份慢慢密集起来了。
林笙的两个助理，一个管生活一个管工作，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分给闹闹。
高强度的拍戏进度和压力林笙从前受过。
她现在还好，等到了后期，昼夜颠倒，熬大夜，休息时间骤减，一回酒店累得连话都不愿意说，更别提照顾闹闹了。
林笙捏捏狗子的脸，犹豫不定，“可以吗？”
“当然。”
林笙考虑片刻，“我把它交给你，你帮我好好照顾它。”
顾长骁道：“没问题，有什么要注意的点吗？”
“闹闹很好养的，不认生，给它吃的喝的，经常让它活动活动就行。等等，你家是别墅，是吧？”
顾长骁点头，“对啊。”
有什么问题吗？
“不要让它跑到高处去。”
“为什么？”
“闹闹没有常识，见到楼下有熟人会亢奋，会跳楼。”
“…………”
林笙上辈子一直辗转租房，她一个人带一只狗，租个40到60平米的小房子就够了。
房子小，平时她不在家的时候会把窗户开一些，给闹闹透透气。
一次她租了个位置在三楼的廉租房。有天从外面买菜回来，闹闹用庞大的身躯把推拉式的窗户挤得很开，身体搭在窗户边上看人。
林笙腿上放着买的菜，推着轮椅到楼下，突然听到有狗朝她嚎了一声。林笙一抬头，看到闹闹一张狗头对着她。
“你趴窗户上干什么？回去。”
她当时不知道闹闹是在确认楼下的人是不是她，闹闹听到她的声音，确认她是林笙，瞬间就兴奋了，身体一跃，从三楼跳下来扑向林笙。
三楼啊，十米多高。
狗没事，林笙被砸得人仰马翻，连人带轮椅倒在地上，被楼上楼下认识的邻居送去医院。
啥都没干，落了个颈椎挫伤，右手臂骨折的下场。
后来林笙再没租过超过二楼高度的房子，每次租房前都要再三估量窗户高度，确保不会此类事情不会重复发生。
往事不堪回首，林笙捂脸，她跟顾长骁絮絮叮嘱：如果窗户不够高，千万不要让闹闹跑到高处去，不安全；狗粮一次不要倒太多，它的饭盆倒二分之一就够了；磨牙棒和玩具一定要分开放，不要给它小玩意儿玩，会被它吃掉……
顾长骁无语，“你这狗还真是特别。”
林笙边抚摸闹闹边说：“哈士奇就是这样，没办法的。”
“你对它真好。”
“它是家人嘛。”
顾长骁静静地看她和闹闹相处。他想，他得尽快变成林笙的家人才行，他也想林笙宠他，比宠那条狗还宠。
清明前后，微雨纷纷。
秦铭第一次见姬扬灵是在清明节后的一天。
御花园没有杏花，桃花倒是还没落尽。风一吹，花瓣从枝头散落。
他刚进宫不久，听与他同行的乐工说姬扬灵最近心情不好，让他平时出门注意些，别碰见她。
姬扬灵都敢朝宫中贵人下手，更何况他们？
他们乐工的命比不得贵人，一不小心就丢了。
背地里说不得别人坏话，他们刚拐过一条小路，就看见姬扬灵和一众宫人站在他们前面等着他们。
秦铭还没来得及反应，同伴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贵妃娘娘饶命。”
秦铭看过去，美人立于桃花下，桃花映美人，衬得姬扬灵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和同行的伙伴一起跪她，“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姬扬灵走到他们面前，两人不敢抬头，视线中只能看到米黄色的罗纱华服和一双白色的翘头履。
姬扬灵身上还保留着虞朝皇族的礼仪，她左手并在右手下，双手放在腹前，低头却不倾身，“你们刚才是在说我吗？”
“奴才……娘娘饶命。”
秦铭的同伴心如打鼓，惶恐不安，磕了两个头。
秦铭附和道：“还请娘娘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这次。”
姬扬灵连眼神都没给他同伴一个，对秦铭说：“你把头抬起来。”
秦铭抬头看向她，显然看到姬扬灵一怔。她蹲下来，直视他，瞥了眼他的服饰，“你是乐工？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今年多大？”
不止是他，在场之人皆是莫名。
“奴才确实是名乐工，名叫秦铭，京都人士，今年二十有二。”
姬扬灵打量他，突然伸手摸上他的脸颊。
秦铭只觉一股宜人的淡淡花香袭来，冲入鼻腔。
他低头，“娘娘。”
姬扬灵强硬地抬起他的头，“秦铭，我喜欢你的脸。”
她朝身后的宫女太监说道：“你们把他带到我的雨花楼去，给他梳洗梳洗，换身衣服。”
秦铭惊愕，“娘娘三思。”
姬扬灵：“怎么？你不愿意？”
秦铭正要拒绝，姬扬灵忽然看了眼他的同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把他杖毙。”
“我……”
同伴恐惧的眼神在他和姬扬灵之间徘徊，不住地吞咽唾沫。
他说不出让秦铭为难的话，只能求饶，“娘娘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姬扬灵没管他，依旧望着秦铭，“怎么样？愿意吗？”
“我……”
秦铭犹疑，咬唇艰难地说：“我愿意。”
姬扬灵浅笑，抚摸他的眼角，“真乖。”
“好，卡”，导演朝着对讲机说道。
来自顾先生的投喂
林笙他们周围围着一圈人，打板的打扮，收音的收音，郑谓行侧边还有个鼓风机呼呼呼地吹。
难为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也能演得入迷。
这段戏结束，郑谓行站起来，“林笙，和你演戏很舒服。我觉得我完了，我有点喜欢姬扬灵。”
林笙哭笑不得，“你听听你这话，活像个抖M。”
“你不懂，我就是姬姐姐的小奶狗。”
“我确实不懂。”
他们看过完整剧本，知道整个故事构架的人对姬扬灵都有种疼惜的感觉。
姬扬灵身为前朝公主，命却很苦。国破家亡，她被师父戚仁所救。
二十岁的戚仁单枪匹马，破了十二重城关，在兵将的刀剑下救了十二岁的姬扬灵。
他教养了姬扬灵八年，八年时间，足够姬扬灵死心塌地爱上他。
戚仁是天下第一谋士，心在四方，不思儿女情长，婉拒了她。
新帝登位，前朝遗孤在野，他放心不下，指名要姬扬灵入宫为妃。
他们所住的黎州大多是虞朝皇城旧人，为保众人平安，姬扬灵拜别师父，跟理朝来接她的人走。
戚仁担心她，送她一程，在路上遇到埋伏，为救她而死。
姬扬灵大病一场，苏醒后心性大变，搅得皇宫不得安宁。她之所以盯上秦铭，只有一个原因：他的脸和戚仁长得一模一样。
姬扬灵和秦铭相遇时她二十一岁，香消玉殒于二十二岁。
寥寥数语，诉不尽姬扬灵的坎坷曲折。
林笙和郑谓行站在摄像机后面看回放，导演表扬他们：“演得真不错，看这里，谓行的眼神给得很到位，林笙接的很实。”
他都想好后期要怎么剪了。
郑谓行一笑，“我跟林笙搭戏很顺，她演得好。”
林笙：“过奖过奖。”
刘导抬手，“林笙不用谦虚，你的演技是我见过年轻女明星里排头的。你这年纪就能演到这种程度，不容易。”
夸得林笙有点不好意思，她捋捋胸前的长发，脸有点红，“谢谢导演肯定。”
林笙中午没跟剧组一起吃盒饭，她最近熬夜拍戏，熬得狠了，作息混乱，休息时间不够，脸有点肿。
她和顾长骁视频时，顾长骁问她在吃什么，她看看桌上的东西，一一汇报：“薏米粥，酸奶和秋葵炒蛋。”
“就这么点儿？”
顾长骁心疼得慌，“大姐，现在是中午，你大中午的吃这么点儿，下午拍戏撑得住吗？”
“不是非要吃饱，不饿就行了”，林笙边吃边说。
“晚上呢？”
“晚上不吃，排毒，到时再看吧，说不定晚上饿了就吃了。”
顾长骁这两天出差，抽不出空去找她，他起身在酒店里翻找东西。林笙看不见他人，只能听见包装袋滋啦滋啦地响。
片刻后，他回来，拎了几个塑料小盒子，“兰市四季如春，我买了些芒果和小西红柿，还有一些这边的特产水果，都是特级的品种，个头不大，热量也还行。
我本来想明天给你带回去，现在看来还是算了。你不吃东西不行，我待会儿让人空运过去，晚上就能到你手里。
你还有想要的没？要是有我现在打电话让人买。”
顾长骁把四五个水果盒子放到一块，抬头问她。
林笙受宠若惊，“不用，太大费周章了。”
“大费周章？你当初给我和我妈买一口酥不也是走得空运？”
林笙语塞，挠挠鼻尖，“……你是你，我是我。”
顾长骁：“你得了吧”。
他拍拍盒子，很豪气地说：“这是本王的爱，好好收着。”
林笙无语。
“好了，不跟你闹，还有想要的东西吗？”
林笙摇头，“没了，就这些吧。”
“行”
他抬手看手腕的表，问她：“你下午的戏几点开拍？”
“两点吧，下午主要补一些镜头，我今天的重头戏在早上和晚上。”
“现在还有一个小时多点，吃完去房车里睡会儿，我给你调的那辆用着可以不？不行的话我再换。”
“可以可以”，林笙打住他，“你现在对我这么好啊？”
顾长骁道：“这不是在追你，等你答应我嘛，不对你好对谁好？”
林笙轻笑。
两人聊了几句，她吃完饭顾长骁就催她去补觉，林笙的状态有些疲惫。别人可能发现不了，他一下就能察觉出来。
困得话都不多了，连眼睛也没前两天亮了。
林笙下午四点多收的工，躺在车里的床上浅眠，抓紧一切机会休息。
她晚上七点半开拍，一觉睡醒已经六点二十了。
临近初冬，天气凉不说，天黑得也早了很多。六点多天就已经雾蒙蒙了。
剧组打开夜灯，一片灯火通明。
闹闹被顾长骁接走，小唐和小方顺理成章地常驻剧组，帮她协调剧组里的各种事。
林笙揉揉眼睛，拉开车门，小唐远远看见她，从离她最近的桌上拿了一个大包装袋过来。
看起来挺沉，小唐走路都有点歪。
“林姐，你醒了？”
林笙睡得晕晕乎乎的，“这什么？”
“顾总送过来的。”
林笙打开包装袋，借着车里的光看清。
里面的东西明显比顾长骁下午给她看得时候多很多，小芒果，莲雾，小西红柿，杨桃，荔枝……
除了水果，还有一些独立包装的蔓越莓饼干和小面包。
“他都不想想这么多我吃不吃得完？”
话是这么说，林笙心里却是暖呼呼的。
她问小唐：“什么时候送来的？”
“你睡着没多久，大概五点左右。”
“你怎么没叫我？”
小唐：“顾总给你打过电话，林姐你手机静音，没接上，他就打到我这里了，知道你在休息后让我别打扰你。”
好吧。
林笙蹲下来，挑了些水果让小唐帮她洗洗，拿了两块饼干一个牛角面包。
“小唐，你待会儿和小方到附近买点儿水果，花费我报销。你们拿不动，让店家派人送过来，回来剧组大家一起吃”。
她把顾长骁送她的东西重新放回包装袋，提上房车，“这些都是我的。”
小唐会心一笑，“林姐，明白。”
林笙打给顾长骁的视频接的很快，估计手机就放在他手边。
视频接通，林笙愣了一下。对面的顾长骁一身黑色西装，脸上架着一副眼睛，坐在电脑前打字。
斯文又禁欲。
顾长骁喝一口咖啡，瞥了眼林笙，“不认识我了？”
“很少见到你的工作状态。”
“感觉怎么样？”
“很帅。”
顾长骁笑了两声，看起来心情不错。
凭他也配？
林笙：“你送过来的东西我收到了，好多。”
“多就慢慢吃。”
“嗯”，林笙捏了颗小西红柿塞到嘴里，酸甜多汁，吃完了对他说：“我一直睡到六点多了，七点半就开拍，这次还好，以后不能这样了，得让小唐或者小方提前一个半小时叫我。”
“为什么？”
顾长骁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屏幕里林笙的额头。
“刚睡醒会浮肿，状态也不好，拍出来效果很差。”
“哦。”
小方过来，“林姐，该换衣服化妆了”。
“好，你先去，我马上来。”
小方走后，林笙打包好水果，准备化完妆再吃，趁着现场调试灯光和设备的时候塞两口。
“我先过去了”，她伸手欲挂断视频。
“别挂”，顾长骁说。
“你化你的，我忙我的，我不说话，我想再跟你待一会儿”。
林笙眉眼弯弯，“好。”
化妆间人声嘈杂，林笙换完衣服，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化妆师上妆。顾长骁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偶尔瞥一两眼视频里的林笙。
有时视线交汇，两人相视一笑。
上完妆，林笙拿起手机往外走，“现在得挂了，我要去片场，手机留给小方保管。”
顾长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好，你拍完告诉我，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还是别了，我拍完应该都凌晨了，你晚上早点休息，白天我们再聊。”
“也行，那你拍完给我发个消息，让我知道你几点收工。”
林笙哭笑不得，“你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心安呗。”
“好，你记得把手机调静音，我收工了给你发，到时别把你吵醒了。”
“吵醒了也没关系。”
“你没有起床气吗？”
“没有啊，你有？看起来不像啊。”
“我当然没有，我是演员，觉都是抽空补，哪有起床气？我要是有起床气，我早被我自己气死了……”
林笙边说话边往外走。
真是奇怪，他们聊天总能聊着聊着扯到犄角旮旯去，偏偏东拉西扯的小废话他们也能说得津津有味。
化妆师：？？？？
其他众人：？？？？
萧允和她团队的人：？？？？？？？？？？？
其他人的点：林笙竟然一直在和顾长骁视频？
萧允和她的团队的点：不是说林笙和顾长骁关系不好吗？
萧允侧身，面向助理，指着自己，“那我……”
助理摇头，安慰她，“没事没事。”
萧允心里打鼓，什么没事？
林笙摆明了和顾长骁关系不一般，之前她们在化妆间打架那件事虽然冷处理，没了下文，可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隔三差五出来刺她一回。
眼下这算怎么回事儿？
萧允越想越慌，上微博把卖惨的那条微博删了。
内娱屁大点事都能上个热搜，何况旧瓜重提？
萧允此举不就实锤了她心虚，林笙手里有证据吗？
预料中的，引来网友一阵嘲讽吐槽。
萧允不在乎，明星最怕的是没热度，黑红也是红，反正她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倒是在片场，往后的萧允对林笙更加敬而远之了。
当然，这是后话。
秦铭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自己会经历如此荒唐的一天，被贵妃看上，带到她宫里，沐浴焚香，锦衣玉袍，然后被五花大绑地送到姬扬灵的床榻上。
他现在和男宠只有名号的差别。
秦铭觉得屈辱，他奋力挣扎，手脚被勒出红痕。
暗黄色的寝殿像座牢笼，又大又空旷，床前的纱帐被放下，隐约能见到秦铭在纱帐后挣扎的景象。
香炉袅袅升青烟，不多时，安神香发挥作用。秦铭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挣扎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
不到半个时辰，他趴在云枕上进入梦乡。
姬扬灵泡完温泉回来，撩开纱帐，见到秦铭睡得香甜的模样。
被人捆得像个粽子还能睡熟成这样？
姬扬灵摇头，伸手取下他口中的帕子，解开他身上的麻绳。
没了束缚，秦铭的看起来舒服很多，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他换了个姿势，面朝她侧躺着。
姬扬灵掀开被子，睡到另一边，她看着秦铭的脸，久久不能回神。
她伸手描摹秦铭的面容，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轻轻叹了口气，收回手，把被子往上拉一拉，盖到他上臂处，然后闭眼入睡。
乐工平日里起得比贵人要早，卯时就起床练乐。秦铭早就习惯了乐府的作息，卯时一到，他悠悠转醒。
好香，好暖。
他睁开眼睛，一个香软的身体靠在他胸膛前轻轻吐息。
他们盖着一床被子，他手背上还有一缕她的长发。
秦铭心中一凛，记忆回笼，昨日的种种涌入他的脑海。他坐起来，掀开被子，不可思议地看向姬扬灵。
姬扬灵觉轻，几乎是他一有动作，她就醒了。她揉揉眼睛，坐起身，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时的鼻音，“你醒了？睡得好吗？”
秦铭仿佛听到了自己世界崩塌的声音，“贵妃娘娘……”
姬扬灵没睡醒，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她拽着秦铭，将他扑在身下，姬扬灵长发如瀑，白色里衣透出一节纤细锁骨，脸上的朱砂痣衬得她风情万种，“我可是貌丑无盐？”
秦铭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娘娘天人之姿。”
“那你为何如此抗拒我？”
秦铭垂下眸子，尽量避免与她视线交汇，“娘娘乃是皇族贵妃，还请娘娘自重。”
姬扬灵嗤笑，“皇族？你指的是景夜洲？凭他也配？”
她将身体的重量压在秦铭身上，“再睡一个时辰，然后我让人送你回去。”
“贵妃娘娘，不可。”
姬扬灵抬眸，瞥了他一眼，秦铭不知为何有种心虚的惊悚感，顿时住了嘴。
寝殿内烛火摇曳，镜头慢慢拉远。
刘导看着镜头里的调度，“好，卡。”
林笙从郑谓行身上起来，“辛苦了。”
郑谓行笑着说：“哪儿能啊？”
尽管在室内，夜里还是凉得厉害。小唐给林笙拿了条毯子披上，郑谓行随手穿了件牛仔夹克，两人一起去导演那里看镜头。
刘旭反复看了好几遍，“林笙不错啊，拍得很顺。”
郑谓行在一边附和，“刘导，我可喜欢跟林笙拍戏，补拍的镜头都少。”
演员演戏，一句台词不对，眼神不聚焦，后期都要补拍。
林笙演戏顺，不管和谁拍，情绪和动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