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我这就去死在他们面前
赵玉郎急得在原地跳脚，一副要疯的架势。
傅元恒被他吓得不清，连忙道：“要不我带着人去劫车队？”
赵玉郎徒然伸手用力的握着傅元恒的手，他盯着傅元恒，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那张唇瓣上下启合，干燥得都像是要把嘴皮磨下来，然而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傅元恒哭笑不得：“到底要怎么样您说呀？”
赵玉郎把眼睛一闭：“我这就去死在他们面前！”
傅元恒拖住他的身体，想说让他别冲动。
谁知道下一瞬赵玉郎身体软趴趴的，差点就躺地上了。
傅元恒：“……”
“就您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走到三小姐的庄子上吗？”
赵玉郎像条搁浅在沙滩上的半死鱼，只有那么点知觉了。
他看着傅元恒，红红的目光里堆积了一层雾气，想哭，但是发现哭不出来。
深深的恐惧笼罩着他，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缓一缓，让我缓一缓。”赵玉郎说，有气无力的。
傅元恒也不敢挪动他，他给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接着打探。
下人出去没多久，封立进来了。
“靖王爷去见三小姐了！”
赵玉郎死鱼一般的眼珠子转了转，迸发出一丝厉光。
他瞬间站直身体，问着封立道：“现在呢？”
封立答：“现在他们在说话。”
赵玉郎急了，之前的怀疑好像都应验成真，他坐不住了。
赵玉郎奔出门去，临走前还拔了封立的长剑，一副要去找人拼命的样子。
傅元恒往外追，被封立给揪回去。
“你干什么啊？”
“王爷的安危你不管了？”傅元恒暴躁道。
封立道：“靖王爷身边都是高手，你去也无用。”
“那也不能不去看看啊？”傅元恒挣扎。
封立：“蠢，我们不去三小姐才会心疼他！”
傅元恒突然不挣扎了，连忙点头。
“对，我们不去。”
……
许卿思虑了一晚上，天色微亮时她便给了答案。
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嫁给靖王，不愿意占去那个曾属于她姐姐的位置，更不愿意名分上与曾经的姐夫有一丝牵扯。
这个答案对于永宁侯来说并不意外，但对宋夫人来说，太过失望。
她连早膳都没有用，让下人套了马车就回京了。
永宁侯不放心她，追着去了。
许卿的心终于迎来片刻的宁静，宋瑾瑶来安慰她时，她还说道：“从今往后，或许我就要这田庄里安度余生了。”
宋瑾瑶觉得像她这样的姑娘都能好好挑门顺心如意的亲事，身为永宁侯嫡幼女的卿姐姐定能荣嫁高门。
只是到头来，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为什么赵先生不可以呢？”
“他不也是亲王吗？”
宋瑾瑶不明白，旁的家族都是上赶着巴结皇族，怎么到了用永宁侯府这里就本末倒置了。
“赵玉郎啊？”许卿轻叹。
她一晚上都在想他。
很多杂事掺杂其中，她以为自己的思绪会很乱，像乱线一样理不清。
结果无论她想到了什么，最后都会冒出一个名字，赵玉郎。
她不否认，那个人的身影留在了她的心里。
赵玉郎身上那股倔是她最讨厌也是最喜欢的，因为一个人撞了南墙还不回头，身上那股力量就比普通人强太多。那是一种不惧困难的勇气，也是敢豁得出去的执着。
许卿觉得她什么都好，但是她清楚自己是一个量力而行的人。
比如现在，即便她知道赵玉郎很好，即便她觉得赵玉郎是一个可以嫁的男人。
但是她并不会选择赵玉郎，因为她没有那勇气和力量去和自己的父母对峙，然后甩下冰冷的目光，再欢欢喜喜的走到赵玉郎的身边。
这样的放弃是不可惜的，倘若以后心有挂念，她也该告诫自己。
当日既然不曾努力争取，那今日便不要自艾自怜。
……
靖王的到来让许卿倍感意外。
院子里的风扫着落叶，起起伏伏，翩然落地。
有一双脚踩在上面，然后挪开。
落叶还是落叶，看起来和刚刚没有什么两样。
许卿石榴树下站着，微微蹙眉。
赵玉宸走过来，将她从树下拉了过来。
许卿挣扎，往一旁退去。
赵玉宸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再看向许卿道：“这个季节的石榴树都生虫了，不宜站在下面。”
许卿抬头去看树，的确见树叶被虫子吃了很多，残缺不全。
“小丫头，真的不考虑嫁给我？”靖王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看起来极为悠闲。
他那脱口而出的话像是在说今天早膳需要吃点什么，半点矫情也无。
许卿看像他，像是认识，又像是不认识。
他穿着她所熟悉的紫色亲王服，衣服上绣着龙，张牙舞爪的。
那顶亲王冠明珠作配，金玉镶嵌，奢华至极。
从前看不出半点锋利的人，现如今见了，到觉得处处都是矜贵不凡的气场。
此刻他正笑着，低头时眼眸轻眨，嘴角含笑。
本就是朗月清辉般的男子，此一番添些贵气，看着更觉不凡，有着上位者不可冒犯的凛冽威严。
许卿微微福身，在一旁道：“王爷不该失了身份。”
赵玉宸笑得越发宠溺些，玩味地道：“好歹也算是我的婚事，我当然要来争取一番。”
“既然你肯给侯爷夫人一日的时间，不如也给我一日的时间如何？”
“说不定……你明日会改口呢？”
许卿蹙眉，面露不悦。
她站在不远处，神色冰冷。
或许是一夜未眠，她眼睛微红，看人的目光也略显失神。
她身上穿着素雅的交领襦裙，外面罩了一件淡蓝色对襟鹤氅。
平时看着是个极为俏丽的人儿，今日见了，却觉得她眉宇间淡然如水，大有入定清修的意图。
“我不好吗？”赵玉宸问道，收敛了几分笑容。
许卿见状，回道：“没有，王爷很好。”
赵玉宸颔首，继续道：“那就是因为你大姐姐。”
许卿沉默不语。
赵玉宸道：“说做假夫妻你也不愿意？那不上皇家玉蝶，将来不入葬皇陵，成亲后你依旧可以住在长井呢？”
“这样也不愿意？”
许卿诧异，不敢置信的看着赵玉宸。
第122章 赵玉郎杀来了
赵玉宸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我也并无续弦之意，但时局不会允许我一直孤身一人。”
“明泰是我的软肋，我需要有一个人能够好好照顾他，做好他的母亲。”
“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包括等你以后有了心上人，要我写和离书也可以。”
许卿看向赵玉宸，目光渐渐平和。
“倘若这些条件王爷都可以应允，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王爷是想为我大姐姐守一辈子？”
赵玉宸道：“你可以这样认为。”
许卿摇了摇头，强势道：“可我想要一个答案。”
“倘若王爷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妻子，那我便答应嫁给王爷，护明泰一生。”
许卿的目光咄咄逼人，丝毫不肯相让。
她在赌，赌靖王做不到。
赵玉宸没有避开许卿的目光，而是换了个说法。
“倘若你愿意当靖王妃，那我这一生便只有你姐姐一个妻子，再不会有别人。”
许卿蹙眉，这个并非是她想要答案。
倘若要她先应允，这有违她的初衷。
“王爷，不管如今您有何种心思，在我心里，您还是有很重很重的位置。”
“我一直不愿意去亵渎您，那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大姐姐，更因为您是从小护着我长大的人。”
“我们这一生都避免不了碰见脏脏不堪的人，我们也许某一日也会做些让人不齿的事情，虽不说肮脏不堪，但到底有违良善。然而即便如此，我们的心里也该有一个地方是干干净净的，放着我们认为重要且贴心之人。”
“他们或是血亲，或是挚友，或是挚爱。”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应该是被值得珍惜的。”
“我愿意珍惜与王爷这份亲缘，不愿它随着大姐姐的离开而改变。倘若王爷告诉我，王爷十分需要我，明泰也需要我，那靖王妃我会做，但这仅仅是我想珍惜你们，而你们又恰好十分需要我。”
赵玉宸看向许卿，小姑娘说得掏心掏肺的，然而眼眸却并无多少波澜。
这或许是她藏在心里最深的话了，也是她早就想说的话。
看到许卿如此坦诚，赵玉宸的目光越发柔和了些。
“我的确需要一个靖王妃，明泰也的确需要一位好母亲。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执着于你呢？”
“是不是你也需要一位丈夫抵御外面的流言蜚语，是不是你也需要一个孩子将来老有所依？”
“你是不想受到负累，还是你想孑然一身？”
“倘若是前者，那你便当我不曾开过这个口。倘若是后者，那你该好好想一想，为了那个你连名字都不敢说出来的人到底值不值？”
许卿大惊，面色突然变得惨白。
她紧握的手指颤颤，强撑道：“没有人。”
赵玉宸也没有逼她，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封写好的信递给她。
“等你什么时候真正想清楚了，便什么时候拆开。”
许卿伸手拿着信，面上强撑着，眼眸却红得厉害。
赵玉宸轻轻一叹，伸手揉了揉她的乌发道：“傻丫头，何必要为难自己？”
许卿捏着信的指尖泛白，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住手，你别碰她！”赵玉郎提着长剑冲了进来。
赵玉宸拉着许卿连忙避开，赵玉郎的长剑顺着赵玉宸的左肩砍了下来。
许卿看得眼眸欲裂，只见赵玉宸惊险避过，衣袖都被赵玉郎的剑划破了。
“你又在发什么疯？”许卿怒吼，伸手摸了摸赵玉宸的左肩，生怕他已经受伤了。
赵玉宸按住许卿的手，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衣服破了。”
许卿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一瞬间，赵玉郎看见赵玉宸的手覆在了许卿的手上，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受不住刺激，提着长剑还要去刺赵玉宸。
许卿都惊呆了，微微侧身挡在了赵玉宸的面前。
赵玉郎瞳孔巨震，猛然收回了长剑，自己被刺出去的力道所震，收回时踉跄几步。
他抬头看着许卿，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颓废。
“你竟然要为他挡剑？”
赵玉郎说着，企图从许卿的眼中找出些波澜。
然而没有。
许卿冰冷漠然的看着他，目光如死水一般。她的神情写满了嫌恶，仿佛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件脏东西一样。
赵玉郎下意识扔了长剑，然后站直身体。
“是他先碰你的。”赵玉郎开口，底气不足。
许卿闭了闭眼，周身像打着寒颤一样，随后又猛然睁开眼睛。
她盯着赵玉郎，目光泛红，眼眶含泪，嘴里却怒斥道：“所以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错？”
赵玉郎捏了捏拳，闷不吭声。
纵容他出剑的动作再快，赵玉宸都能躲开的。
可赵玉宸卑鄙，他躲开还不算，还要拉着许卿，让许卿亲眼看见他发狠的一幕。
然后让许卿担心他，他再借机碰了许卿的手。
这些都是赵玉宸故意的，故意刺激他。
可这些话说出来有什么用？许卿不会信他的！赵玉郎心灰意冷的想，心里满是苦涩。
“你说话啊！”
“既然都敢提着剑来了，现在又为什么不说话？”
许卿吼他，势要让他说个清楚！
“说什么？”
“我说了你就会信？”
赵玉郎自嘲，一颗心仿佛要沉入深海，再掀不起一丝波澜。
许卿哭了，然后又笑了。
她看着赵玉郎，无比失望。
“你总是这样，永远觉得自己没有错。”
“一个人说你错了，你嗤之以鼻，一群人说你错了，你冷眼旁观，所有人都说你错了，你还在我行我素。”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间上所有人都会围着你转，所有人都会听你差遣，所有人都会附和你颠倒黑白？”
赵玉郎想看许卿的眼睛，可她那双眼睛包含太多。
委屈，幽怨，愤懑……
没有一丝爱意。
她嫌弃他到如此，每一个眼神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赵玉郎自嘲的勾起嘴角，努力压下心里翻涌而来的酸涩和痛意。
“我怎么看你的重要吗？”许卿嘲讽。
“重要。”赵玉郎点头，很重要。
第123章 许卿，不要嫁给他
许卿漠然的笑了起来，目光讥讽又冰冷，浑身上下透着几分嗜血的狠意道：“为什么会重要呢？”
“因为我喜欢你！”赵玉郎怒吼，眼眶里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可我不喜欢你！”许卿说得笃定，毫无一丝犹豫。
赵玉郎盯着她那双眼睛，答案他仿佛很早就知道了，但期盼是人的本能，他无法阻止。
所以当心里最后一丝余温也消失了，化为令人作呕的灰烬时，赵玉郎忍不住干呕起来。
只见他脸色煞白，眼眸充血，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然后抽搐。
许卿站在一旁，眼中依旧冰冷，只是心脏像是被人揪着，疼痛蔓延，微微的心跳在夹缝中求生，苟延残喘。
她是想让赵玉郎记住这个痛，然后忘了她。
可真的这样做了，自己却先喘不上气，仿佛那个受伤的人是自己一样。
明明，她才是那个往赵玉郎胸口插刀的人。
过了好一会，赵玉郎缓和过来。
他一只手摁着胸口，一只手支撑在腿上，整个人半弯着腰，看起来并不好受。
“我知道了。”赵玉郎说。
许卿看着他煞白的脸，指甲掐在掌心的肉里，然后使劲。
掌心的痛感并不强烈，但是指甲断了。
她依旧一脸冷漠，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只是一直暗中关注她的赵玉宸看见，她的掌心有血从指缝中浸染而出。
“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许卿说，声音里并未有半分留恋。
赵玉郎慢慢支持着站直身体，他看向赵玉宸，目光前所有里的犀利。
“许卿，不要嫁给他！”
“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不会给你幸福的！”
“那谁能给？”
“你吗？”
“赵玉郎，你是有什么底气能够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许卿问，笑容里全是冰冷的嘲讽。
赵玉郎垂下目光，心中黯然。
他以为自己早就死心了，可这一瞬他还是感觉心脏在一抽一抽的疼。
脸上冷冰冰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一直在吹。
木然的感觉从脚底钻入血脉，然后四肢也开始僵硬，现在这一刻他只想逃离，走得远远的。
可迈动步伐比他想象的要艰难，于是只能静静的僵持着，努力咽下喉咙里呛涌而来的苦涩。
许卿走到他的身边，目光上下打量，企图把他看得更清楚些。
不知道她是不是看见他脸上的狼狈，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喜欢我？”许卿问，笑得让人赵玉郎背脊发凉。
直觉告诉他，许卿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果不其然。
只听许卿讥讽道：“你说的喜欢我，是在我即将及笄说亲时借醉酒轻薄于我？”
“你说的喜欢我，是在我即将出嫁时逼退我的未婚夫婿？”
“你说的喜欢我，是在我即将嫁作靖王妃时提剑来阻？”
“我没有！”赵玉郎痛呼，双眸急于辩驳，通红如血。
许卿漠然的看着他，笑容越发嗜血古怪。
只听她继续道：“让我来告诉你没有什么？”
“你没有去永宁侯府提亲，因为你知道我父母不会愿意将我许配给你。”
“你没有早早向我表明心意，因为你知道我根本就不会喜欢你。”
“你没有三书六礼找人周旋，因为你知道满京城都找不出一个敢替你说亲之人。”
赵玉郎羞愧的闭上眼睛，整个人仓惶无措道：“你不要再说了。”
许卿笑，一直在笑。
笑得眼中有了泪，落了又在蓄满，周而复始。
“我要说，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的喜欢到底有多让人不齿，有多廉价，有多虚伪！”
“你若真心实意，当初就该请人登门提亲。”
“你若真心悔过，回京就该上门请罪！”
“你若真心喜欢，至少也该求得我父母同意！”
“这些你哪怕只做了其中一样，我也信你是真心喜欢我的。”
“可事实摆在眼前，你叫嚣得再凶又怎么样？难不成我会放着好好待我，一心一意求娶我的靖王爷不嫁，转而嫁给你这个不知所谓，张狂自傲，毫无担当的男人吗？”
周围诡异的静，除了许卿的抽泣声再无其他。
赵玉郎感觉自己像个木偶，全然没有了知觉。
他一直都清楚，也一直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在许卿的心里，他什么也不是！
可真的听到许卿亲口讲出来，他发现自己竟然承受不住。
血淋淋的事实，不过是接了一层遮羞皮而已，还没有伤筋动骨，还没有拆腹掏心。
可他竟然受不住，身体里血都冷了，思绪在恍恍惚惚中纠缠，三魂七魄各自挣扎，恨不得就此散去。
是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毫无担当又张狂自傲。
许卿没有一个字说错，可正是因为说得太实，他觉得自己都不配得到救赎，更不配得到许卿的喜欢。
赵玉宸再无耻，他也是先得到了永宁侯夫妇的同意才来找许卿的。
他是抬着大箱大箱的礼物，大张旗鼓来下聘的。
做续弦或许不太好听，但好歹是亲王妃，许卿应该会满意的。
赵玉郎想看看许卿，看看她此时是不是真的满意赵玉宸了。
可当他抬起目光的时候，突然发现眼珠子像空了一样，他已经看不清楚许卿的脸了。
“对不起，我不该来的。”赵玉郎说着，伸手揉了揉眼睛。
他的手很冰，揉得眼睛很疼。
突然间，赵玉宸诧异低呼：“血！”
“我去找大夫！”赵玉宸说着，连忙往外去。
“不必了。”赵玉郎挣扎着站起来。
许卿看见赵玉郎流下血流的一瞬间，整个人仿佛遭到雷击，身心巨颤，三魂七魄都在撕裂的边缘叫嚣着！
“怎么会这样？”许卿呢喃，煞白的面容上只余惊慌。
她说的不是事实吗？
她讲的有什么不对吗？
可为什么看见赵玉郎这副样子，她会觉得自己比死还难受！
就在赵玉宸奔出去的一瞬间，许卿慌乱的去搀扶赵玉郎。
赵玉郎看着她，目光一点也清晰，可映着血光的视线不太好，看着许卿也是一脸的血。
他不忍这样看她，仿佛也把不好的意兆带给了她。
第124章 我们都各自安好吧
赵玉郎紧闭双眸，伸手推拒着许卿道：“我没事的，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刚刚把眼角揉伤了。”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比这更严重的伤我都活过来了。”
“你离我远一点吧，别让他误会！”
许卿奔溃大哭，伸手捶着赵玉郎。
“总是这样！”
“你总是这样！”
“一次又一次，在我好不容易狠起心要跟你断绝一切关系的时候，你总是会露出善意无害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恨？”
赵玉郎点头：“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可是我不敢承认，因为如果我认了，我觉得自己再不配跟你在一起。”
“他们都跟我说，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完美的，只要我愿意改，你总是会喜欢我的。”
“可是好像来不及了。”
许卿哭得很厉害，身体一直在颤抖。
心酸痛苦时，她用牙齿狠狠的咬在自己的手指上，直到牙印深深，鲜血汩流。
“可你改了吗？”许卿问他，哽咽出的声音太伤了。
赵玉郎迟疑了一下：“没改。”
“呵！”许卿气笑了，鼻子酸得厉害，眼泪吧嗒吧嗒在掉。
有什么好伤心的，许卿想，用力擦干了眼泪。
她揪着赵玉郎的耳朵，恶声恶气地道：“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我最恨你这副样子，明知道错了也不改。”
“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得惯着你，因为你想去的地方，没路也要修出一条路来。”
“可是姻缘这条路，不是别人帮着你就能修出来的。”
“赵玉郎，你活该娶不到我！”
赵玉郎愣了一下，自嘲道：“我的确娶不到你！”
“我也的确是活该！”
“所以……你离我远一点吧，我不想再伤害你了。”
许卿如他所愿，放开了搀扶他的手。
她一步步往后退，目光在泪水中一寸寸远离赵玉郎，再一寸寸绝望收敛。
再不可能了！
这一生都不可能了！
许卿想，原来真正放弃一个人，不是像她心里想的那么简单！
她会痛，会很痛很痛。
她想喊，想喊出心里那种绝望，沙哑的声线应该会像是割破喉咙的利刀，反复磨砺后将生机消磨殆尽。
“赵玉郎，以后我们都各自安好吧！”
许卿说着，看到赵玉宸带着大夫来了以后决然转身！
赵玉郎仿佛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绝望，忍不住撑着眼皮想看她一眼。
然后他看见了她的背影……
心里的痛无声蔓延，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挽留。
可他有什么脸开口？
刺骨的寒意倾覆着他的身体，仿佛将他裹成婴儿时期一般，任凭心中的声音叫嚣得再厉害，身体却是动弹不了的。
直到关门声响起，他也被搀扶着往外走。
赵玉郎仿佛游魂在外，身体不过是具未死的躯壳罢了。
踏出她院门的那一刻，有风吹过来。
冷冷的，像是要在他千疮百孔的心里肆意横行，再令他痛上百倍千倍。
也唯有这样的痛能够提醒着他，刚刚都发生了些什么？
这样就结束了！
彻底结束了！
赵玉郎想着，胸口突然发闷，然后呛咳出声，一口鲜血猝不及防的喷了出来。
“王爷！”搀扶他的洪昌惊呼！
赵玉郎睁了睁眼，满目血红。
“没事的。”赵玉郎轻呼，可神智渐渐抽离，目光也溘然陷入一片黑暗。
……
紧闭的厢房内，断断续续传来一些压抑的抽泣声。
声音很微弱，似有若无。
哭的人压抑得极狠，只是奈何外面站着的是个习武之人。
赵玉宸在窗下道：“刚刚玉郎昏过去了。”
房间里的人一言不发，窒息般的沉默后，仿佛有更绵长的哽咽声。
“看来是我把你们逼得太狠了。”赵玉宸说着，语气有些自责。
房间里的许卿坐在地上，环抱着自己，牙齿在手指上咬了又咬，压抑着没哭出声。
倘若不是这一遭，她和赵玉郎也不会有可能。
顶多就是他接着试探她的心意，她知晓后无力接住，暗自逃避。
现在都说开了，以后也能断绝一切往来了，没有什么不好的。
要痛才会好，痛过了就长记性了，痛过了就不再惦记了。
许卿一直在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否则往后纠缠深了，伤的就不仅仅是她和赵玉郎了。
……
赵玉郎昏迷以后高烧不退，梦魇中还叫着许卿的名字，血泪止都止不住。
最后还是大夫用了蒙汗药让他沉沉睡去，众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傅元恒把封立捶打了一阵，眼眶发红道：“这就是你说的不跟去？”
封立没出声，低垂着头由傅元恒捶打。
“现在怎么办，回京吗？”傅元恒道。
封立皱着眉，没有回话。
赵玉宸从外走进来道：“把他照顾成这样还想回京去？你们都活够了？”
傅元恒和封立对视一眼，两人目光都很凝重。
“靖王爷怎么来了？”傅元恒行礼，态度并不好。
封立抱拳，退下去了。
赵玉宸看了看傅元恒，轻嗤道：“觉得是我害他的？”
傅元恒没回话，但态度已然明了。
赵玉宸讥讽道：“正因为你们都是如此的想法，所以他才一错再错都不知悔改！”
傅元恒皱眉，想回敬两句。
只是赵玉宸并没有理会他，大步走进了房里。
这位罗大夫是挂在靖王府名下，跟随明泰来庄上的。
“王爷来了？”罗大夫行礼。
靖王微微颔首，看着床榻上半死不活的人道：“怎么样了？”
罗大夫摇了摇头：“眼睛过些日子就好了，但这心病怕是无药可治，需得他自己想开才行。”
赵玉宸道：“眼睛无碍就好，至于他这心病嘛，很快就好了。”
罗大夫诧异，并没有多问。
傅元恒听见罗大夫说楚王眼睛没事，心里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转而听靖王的话，又狐疑得很。
罗大夫出去开药方了，傅元恒问道：“靖王爷刚刚的话可是有什么依据？”
赵玉宸淡淡道：“没有。”
“靖王爷真的要娶许三小姐？”
赵玉宸斜倪了一眼傅元恒，气势慑人道：“这话轮不到你过问！”
傅元恒心里一凛，退在一旁不敢多话了。
第125章 用心良苦
赵玉宸在庄上守了赵玉郎一夜，天亮时才启程回京的。
临走前他给赵玉郎掖了掖被角，淡淡道：“希望这一次你真的能记住教训，否则再有下一次，谁也帮不了你！”
傅元恒在偷听，但是没有听明白。
直到靖王走了以后，傅元恒还在嘀咕。
“靖王爷帮我们王爷什么了？”
“他不是在害我们王爷吗？”
封立看了脸色恢复正常的主子，淡淡道：“靖王爷如果真的娶了许三小姐就是明着害我们王爷！”
傅元恒接着话道：“如果他没有娶呢？”
封立道：“如果他没有娶，那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娶许三小姐，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想刺激主子。”
“第二，许三小姐没有答应嫁给他！”
傅元恒心绪复杂道：“可许三小姐已经把我们主子伤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会不想嫁给靖王爷？”
封立第一次正视傅元恒，沉声道：“你难道从没有想过，主子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吗？”
傅元恒哑然，眼眸睁了又睁，突然有种被戳中心事的慌乱。
封立道：“你站在许家立场想一想就明白了，主子不清不楚的纠缠许三小姐，带给许家的除了骂名还有什么？”
“我们都是主子的人，心自然也是向着主子的。”
“可许三小姐身边的亲人哪一个不是向着她的，就连靖王爷都会护着她，更何况永宁侯夫妇？”
“倘若他们对许三小姐说，主子是靠不住的人，主子不能嫁，要离主子远一点，你认为许三小姐会如何？会跟主子私奔吗？”
傅元恒仿若遭到雷击，一言不发。
床榻上的赵玉郎手指微动，咽着干燥却疼痛的喉咙，微微侧了侧身。
房间里突然陷入一片寂静，没过一会封立和傅元恒都走了。
赵玉郎的眼睛上敷着药的，他睁不开。
但是他有耳朵，封立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所以刚刚封立说的那些都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在他一心想要获得许卿芳心的时候，却忘记了许卿会遭遇些什么？
他当时想的太简单了，只要许卿愿意，他就去请旨，到时候也算光明正大。
可他忽略了，许卿不像他这样全无顾忌。
如果说他最大的软肋是许卿，那么许卿最大的软肋便是她身边的亲人。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现在想这些不过是心里多几分困苦，心里越发难受而已。
……
许卿是哭着睡过去的。
再次醒来是半夜，她被冷醒的。
房间里的窗户开着，冷风一阵一阵的吹。
她撑着身体想站起来，脑袋撞在了桌子上。
听见屋里声响，门外一直守着宋瑾瑶等人连忙出声喊她。
许卿哑着声音应了一句，外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她揉着脑袋起来点灯开门，发现宋瑾瑶、凝霜、竹露她们都在。
“现在什么时辰了？”许卿问。
“亥时了。”宋瑾瑶说，担心得不得了。
“打盆水给我洗脸。”
“已经打好了。”凝霜端到盆架上去。
有小丫鬟送来了吃的，宋瑾瑶道：“明泰都睡了，刚刚一直在门外哭，我们还以为你会心疼出来看一眼。”
许卿汗颜，有些懊恼道：“我刚刚睡着了。”
前一夜未眠，白日里又伤心太过。
说是睡着，不如说是昏了一会。
宋瑾瑶不再多言，只是看着她身上沾了灰的衣裙道：“沐浴换身衣裙吧！”
许卿颔首，由着她们折腾。
只是在换衣时，宋瑾瑶看见她衣服里掉出来一封信。
“咦，谁给的？”宋瑾瑶捡起来递给许卿看。
许卿正在脱里衣，闻言便接了过去。
“靖王爷给的。”
宋瑾瑶后知后觉道：“要不我先帮卿姐姐放起来？”
许卿摇了摇头道：“无妨，我已经做了决定，可以看了。”
宋瑾瑶想问她做了什么决定，但是忍着没有开口。
她转身走了出去，余光看见那信封拆了，里面除了信还有另外一个信封。
许卿看了另外一封信，那不是写给她的。
上面写着“四无真人”亲启。
许卿将它放在一边，转而看着自己那一封信。
信是靖王亲笔，字迹可辨。
“卿儿，勿忧！”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为兄想你心中之人早已清晰可辨。”
“玉郎自幼被宠于养心殿，宫中无上之地，贵不可言。他这一生顺逐太过，若有惋惜，应属年幼失恃。母后对兄曾有养育之恩，兄待玉郎自幼亲厚。当初若非兄接他入王府，他也不会执念于你，此事兄甚感愧疚。”
“徐家退亲之事另有缘由，不全怪他。但他亦有错，不可姑息。”
“他对你的心意清晰可辨，父皇已然知晓。然赐婚旨意不会贸然而来，卿儿尽可放心。”
“玉郎虽有千般不是，然一颗赤子之心难寻。为兄之意，愿你多加思量，给予他焕然之机。倘若到时他依旧顽劣不肯，则为兄必定为你另择佳婿。”
“泰山下有座青云观，观主四无真人乃为皇姑凤阳公主，你可前去拜她为师。他日玉郎若无上进求娶之心，京中亦无人敢小瞧于你。”
“另，兄带来之诸多古玩玉器，皆为你大姐姐嫁妆之物，你且收着，日后可赠予明泰娶妻之用。靖王府会有靖王妃，今生已负你大姐姐深情厚许，怎敢再负你经年韶华？”
“兄之意，从未有娶你之心，但有点你之意。玉郎虽坏，情意却真。今日卿儿愿出手雕琢，他日玉质金相自当属卿儿一人矣。”
许卿看完信后，久久难以平复。
她发怔之际，信纸掉落在浴桶里，字迹瞬间模糊不清。
她捞起时，手上也染了不少墨迹。
靖王从未想过要娶她，他只是想让她清楚自己的心上人是谁？
在她以为，所有人都不会站在她和赵玉郎这边的时候，在她觉得自己和赵玉郎一点机会都没有的时候，靖王表态了。
所有人都被他骗了，包括她和赵玉郎。
在她那般声嘶力竭的质问过赵玉郎以后，在她把心里所有想法都说了以后，在赵玉郎直白表态要拿剑杀他以后……
她看见了他的这封信！
许卿说不清楚心里的那种感觉，仿佛空荡荡心突然被人填满了所有的蜜，让她觉得日子不再困苦，前路不再彷徨，未来也有了盼头！
只是还来不及细想太多，她便已经忍不住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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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烧衣服
许卿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宋瑾瑶看着红着眼睛的凝霜和竹露道：“你们两个有没有看见信？”
竹露和凝霜点了点头。
竹露道：“看见了，被小姐收起来了。”
宋瑾瑶着急道：“不是，是另外一封，拆开了的。”
凝霜和竹露摇头，齐声说道：“没看见。”
宋瑾瑶道：“听说是靖王爷写的，也不知道写了什么，卿姐姐竟然又大哭了一场。”
“会不会是说婚事？”竹露猜测，脸色不太好。
凝霜也很愁，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宋瑾瑶道：“如果真的婚事的话，那卿姐姐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有同意呢？”
“肯定是同意了！”
“要是没有同意我们小姐哪里用得着这么伤心？”竹露哭泣道。
凝霜一言不发，宋瑾瑶默然无语。
……
许卿睡醒以后，吩咐下人清点靖王送来的古玩玉器，然后登记造册，锁入库房。
洪昌偷着去了一趟下面的庄子，小声跟傅元恒汇报：“靖王爷送来的礼都收入库房了，伺候三小姐的凝霜和竹露看起来都很颓废。昨夜三小姐又哭了一场，大家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但都知道三小姐是要嫁给靖王爷的了。”
傅元恒长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王爷眼睛刚换了药，眼尾周围都是红的，三小姐要是启程回京的话，你提前来送个消息。”
洪昌颔首，又回了上面的庄子。
接下来的两天都很平静，许卿没有说启程回京，京城里也没有人过来。
七月十二日，赵玉郎的眼睛总算能拆纱布了。
眼睑四周还是红的，不过能看清事物了，就是盯着人看的时候，目光有些瘆人。
躺了三天，赵玉郎平静了许多。
他披了件银色鹤氅，想去庄外散散步。
起先走上小道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不要往上面那个庄子看了，说不定人家早就走了，看了也徒增伤悲。
结果刚走到岔道口，他下意识就抬头了。
就在看见庄子上的那一瞬间，袅袅炊烟升起，一如往常。赵玉郎后知后觉，原来他来到岔道口下意识就会看上面那个庄子。
“我……”怎么会看呢？
赵玉郎想，有些赧然。
傅元恒跟在他的后面，抬头看了看道：“三小姐还没有回京，不过这两日没有出门。”
赵玉郎低头轻咳一声，随即转身道：“回去吧！”
傅元恒跟着他往回走，到底心里是有些不甘的，便驻足观望。
上面庄子上的岔道口，仿佛有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咦？”傅元恒轻哼。
“怎么了？”赵玉郎问。
傅元恒在抬头去看，发现那岔道上空荡荡的，仿佛刚刚是他眼花了。
“没什么，爷，我们回去吧。”傅元恒垂首。
赵玉郎心里恍然若失，有些黯然的走回去。
……
洪昌带着明泰去夏家村的田里疯跑一阵，回来时抓一串蚂蚱。
这个时节，村民们开始陆陆续续收割稻谷了，田里热闹得很。
明泰乐不思蜀，只是回到庄子里发现下人在收拾他的东西。
“三姨！”
“三姨！”
明泰一路喊着，追去许卿的房里问。
许卿房里，凝霜和竹露她们也在收拾东西。
“三姨，我们要回京城了？”明泰问，他还很舍不得。
许卿伸手摸了摸明泰的小脑袋，用手绢帮他擦着脏污的小脸，温柔道：“是的，你去洗漱一下，我们等会就走。”
“为什么啊？”
“我还想多住几天呢！”
“我今天结识了几个新朋友，他们还说明天要带我去捉泥鳅。”
“三姨，我求你了，就多留几天吧？”
明泰的目光里满是祈求，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今天玩都得很开心。
许卿蹙眉，有些踌躇了。
明泰见有戏，继续撒娇：“三姨，求你了！”
“我从来没有跟他们一起玩过，他们都当我是朋友，我想跟他们一起玩。”
宋瑾瑶见他说得可怜，便道：“卿姐姐，咱们就多留两天吧。”
“你看看小世子，他真很喜欢住在长井。”
许卿轻叹，刮了刮明泰的小鼻梁，然后笑着道：“好吧，那就再多留两天。”
明泰立即欢呼，在原地又蹦又跳。
……
洪昌一直跟着明泰，他知道刚刚三小姐本意已经打算离开了。
虽然因为明泰小世子再留两天，但要走的心意已决。
一路跟着两个主子从嘉兴到京城，洪昌的感受最深，也是最不舍的。
他在后院的枇杷树上坐着，感觉自己前路渺茫。
这个时候，凝霜和竹露抱了一堆衣物出来，一股脑的扔在地上。
洪昌跳下树，惊讶道：“两位姐姐，这些衣服都不要了？”
凝霜点了点头道：“都是小姐平时爱穿的，现在都要烧了。”
“烧了？”
“为什么啊？”洪昌不解。
凝霜轻叹：“我也不知道，是小姐让烧的。”
“你去找个火来，我回去看看还有没有。”
凝霜对竹露说，折身返回去。
没过一会，竹露抱了两本画册回来。
洪昌眼尖，其中一本是下面那位主子送的西域奇花画册。
另外一本他不认识，不过看册子是自己做的，不是书斋买来的。
“这是？”洪昌伸手去接。
凝霜都甩给他。
“一本是那混世魔王给小姐的，一本是小姐打算送那混世魔王的。”
“不过现在都不用拿着了，都烧了吧！”
“这也是小姐吩咐的？”洪昌问，他看着稀罕，实则是舍不得。
凝霜点了点头，眼眶泛红道：“小姐一张一张画，一张一张上色，极是用心。可惜有什么用，现在都没用了。”
凝霜说完，忍不住低泣，然后跑了。
竹露拿了火来，看见凝霜这般，把火一扔在那堆衣服里便道：“洪昌，你来看着烧，我去找凝霜！”
洪昌连忙应声，只是他看那些衣服都是上好的，到底不忍，很快把火灭了。
“这些衣服送人也好啊，为什么要烧呢？”洪昌轻叹，抱着两本画册蹲在地上翻看。
洪昌这一看，不得了了。起身抱着画册就跑，速度还挺快的。
许卿从后门里走出来，她看了看洪昌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堆衣服，转身回去拿了火折子。
第127章 她想赠给他的画册
“爷！”
“主子！”
“王爷！”
洪昌跑得连命都不要，刚进庄子就各种喊，声音又快又急。
傅元恒迎了出来，紧张道：“你轻点声！”
“不是！”洪昌喘不上气，他想说不是三小姐要走了。
傅元恒觉得自己怕什么来什么，拼命给洪昌使眼色。
洪昌没顾忌，继续大喊：“爷！”
“主子！”
“王爷！”
“你……”傅元恒想抽他，刚举起手洪昌就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了。
“爷！”
洪昌凑到刚走出来的主子面前，一脸急色。
赵玉郎没什么精神，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许卿走了。
洪昌正是因此而来的，可他光听洪昌的叫喊声就足够了，后面的话他一句也不想听。
“我知道了。”赵玉郎淡漠地说，他细细感受了一下。
心上好像没有什么异样，不疼也不痒。
只是神思恍惚，自己麻痹自己，那个结果他早就接受了。
洪昌也不知道怎么说，把怀里的两本画册往赵玉郎怀里一扔。
“爷自己看吧！”
洪昌说，弯着腰在一旁喘气。
赵玉郎没抱住画册，两本画册都掉在了地上。
其中一本里面掉落一张画，看样子是折叠起来的，但上了醒目的红色，因此也格外引人瞩目。
洪昌连忙把那张画捡起来，然后赵玉郎接了过去。
他徐徐打开，瞳孔忽然一震，身体隐隐发颤。
画中人是许卿和他，在那个两人初遇的下雪天，她披着大红色的披风，那披风上缝制了白白的兔毛，最是可爱。
而他站在不远处的假山上，穿着靖王府刚换的那件蓝色棉袄，衣襟上缝了厚厚的灰鼠毛。
许卿站在那小院里，伸手指着他，怒目而视。
而他威风凛凛的站在山上，手里握着雪团子，趾高气扬的望着她。
这就是当时他们两个初见后彼此看不顺眼的样子，一模一样。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他们初见时的样子，原来她连他穿过的那件衣服也记得清清楚楚。
赵玉郎眼眶一热，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慌忙将两本画册揽入怀中，然后跑进了房里去看。
一本是他画的，理所应当丢在一边。
还有一本，看画册刚刚制成不久，理应是她想送给他的。
赵玉郎小心翼翼翻开，目光触及画册时，忍不住哽咽出声。
第一页里，许卿画了他拿胡琴逗明泰，那个时候明泰还在摇篮里。
明泰还小，连路都不会走，他假意拉着胡琴，实则故意在逗明泰。
这一幕赵玉郎早就忘了，可此时看到却觉得像是才刚刚发生过一样。
许卿在下面写了一行小字：“明泰六个月时，你说君子六艺必不可少，执意要让明泰摸摸胡琴。”
赵玉郎哭着，又翻开了第二页。
第二页里，他背着明泰在颠，许卿很担心的望着他，目光不悦。
那时的他对明泰没轻没重的，许卿的手时不时敲他一下，目光充满嫌弃。
就是这个样子没错，一模一样。
许卿在下面写道：“明泰八个月时，你总喜欢背着他疯跑，我在后面怎么也追不上。”
追上了的。
赵玉郎想，然后使劲捶了他，再把明泰抢回去护着。
第三页里，明泰已经长大许多了。
跌跌撞撞的在扯她的衣裙，他在旁边大笑，看着许卿手忙脚乱的。
许卿在下面写道：“原来你这时就已经很无耻了。”
赵玉郎“噗嗤”一声笑出来，突然很怀念那时他们一起住在靖王府的日子。
他往后翻，还有很多很多。
但随着明泰渐渐长大，画册里再没有他的身影。
赵玉郎越往后翻，发现画页的颜色越发沉淀，墨色也不如前面鲜明。
显然，最后那几张是她一开始画的。
或许一开始她构思的画作里是没有他的，只是她的记忆越往后翻，他的身影便越清晰罢了。
赵玉郎有过这种感觉，没有想一个人的时候，感觉什么都是模糊的。
可真的在想一个人，日思夜想那种，陈年往事里，不经意间便会跳出许多许多。
那些事情或许都不是很有趣，然而因为有那个人陪着，便会觉得备感幸福。
赵玉郎擦了擦眼泪，把两本画册都收起来，然后走出去。
洪昌还在外面候着，口干舌燥的。
“她不会把这样的东西给你，你怎么拿到的？”赵玉郎问。
洪昌道：“刚刚凝霜和竹露抱了很多三小姐常穿的衣服去庄上的后门处，说三小姐要让她们烧掉。”
“这两本画册也是，凝霜很伤心，竹露便去安慰她。”
“我看其中一本画册应该是三小姐准备送给爷的，便偷着抱过来了。”
赵玉郎蹙眉，呢喃道：“她没有答应嫁给靖王吗？怎么突然要烧衣服？”
洪昌摇了摇头：“别的都没有听说，但要烧的衣服的确是三小姐平日里穿的，而且是……”
“是什么？”赵玉郎急忙问。
洪昌道：“布料都是极好的那种，平时会客或者出游时才穿的。”
“我看凝霜和竹露她们抱了很多，只怕三小姐现在能见客的衣服一件也没有了。”
“她这是要干什么？”赵玉郎问，眼里满是担忧。
洪昌摇了摇头：“三小姐原本打算今日就回京的，明泰小世子想留下，三小姐这才说再留两天。”
“回京之前烧衣服？”赵玉郎呢喃，目光忽明忽暗的。
照理来说，许卿如果要回京议亲了，那是要重做新衣服的。
可她也没有必要把现在穿的这些衣服都烧了，而且都是好衣服。
除非……
“遭了！”赵玉郎惊呼，跑了出去！
赵玉郎一口气跑到了许卿庄子后门，发现许卿果然在烧衣服。
她一个人守着一堆燃着的衣服，神情木然，一动也不动。
赵玉郎只觉心口一颤，急急的唤了一声：“许卿！”
许卿转头看他，他那眼睑和眼尾还红得很，可眼睛里急色尽显，一副哀哀欲求的模样！
“你还来干什么？”许卿问他。
赵玉郎猛然山前拉着她的手，出声问道：“既然你不是愿意嫁给他的，你为什么不说？”
许卿蹙眉：“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你撒谎！”赵玉郎红着眼怒吼！
第128章 许卿，我是真心的啊
他捏着许卿的手腕，迫使许卿抬起头来，然后再一字一句道：“你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逼！”
许卿甩开赵玉郎的手，背过身去：“这不关你的事！”
赵玉郎用力扳正她的身体，低吼：“就是关我的事！”
“许卿，我喜欢你！”
“如果你是因为喜欢他才嫁给他的，那我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可你不是啊！”
许卿红着眼睛看他，嘲讽道：“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他肯娶我！”
赵玉郎感觉许卿的话像是锋利的爪子，突然就狠狠的抓住了他的心。
很疼，可他却感觉到自己又活过来了。
原来许卿真的不喜欢四哥，原来她只是迫于形势所逼而已。
赵玉郎狠狠踢了一脚那些燃烧的衣服，也不怕自己沾染上火星。
许卿怕他被烫到，连忙拉扯了他一下。
“你疯了！”
“我没有疯！”赵玉郎大声的回应她，然后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唇上的伤还没有好，这一笑牵扯旧伤口，又有新的血珠浸出来。
许卿看得眼眸一颤，连忙拿了手绢给他擦。
赵玉郎猛然捏着许卿的手道：“不要嫁给他，不要委屈自己！”
许卿眼眶一红，怒斥道：“不嫁给他难道要嫁给你吗？”
“你有胆量有本事去告诉京城里所有的人，你赵玉郎要娶我吗？”
“我能！”
“我敢！”赵玉郎掷地有声的回道。
他双目紧盯许卿，一眨不眨。
许卿愣了愣，眼中含着的泪将落不落，颤颤巍巍的，像雨荷上即将汇流的小溪一样，就等寻个地方坠落了。
赵玉郎忍不住俯身，用唇瓣替她含去。
许卿的睫毛颤了颤，整个人仿佛被人定住了，动也不敢动。
过了片刻，许卿喃喃不安：“赵玉郎你干什么啊？”
赵玉郎答得光明正大：“欺负你啊！”
许卿挣扎着，眼泪流得越发凶了。
赵玉郎紧紧将她箍在怀里，下颚蹭着许卿的肩窝道：“我敢告诉京城里所有人我想娶你，我能去永宁侯府认错我求亲，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许卿，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不是因为喜欢四哥而嫁给他的，那我便不会让你嫁的。”
许卿挣扎不过，低吼道：“有本事你现在就去，不要说这些好听的来哄我。”
“你一次次欺负我还不够，现在还想骗我？”
赵玉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就炸了起来。
他放开许卿，拉着她的手道：“我说到做到，这一辈子都不会骗你的。”
“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去证明给你看。”
赵玉郎拉着许卿就跑，许卿在后面挣扎，吼他：“你放开我，你自己去！”
赵玉郎急声：“那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去。”
许卿用力甩开他的手，愤然：“我现在要跟你一起去就是私奔了！”
赵玉郎猛然停住脚步，回头时，目光略显委屈。
“许卿，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想娶你，光明正大的娶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跟我私奔的。”
许卿瞪他：“谁要跟你私奔？”
赵玉郎双手合十，跟拜菩萨一样拜许卿。
“不是，不是，是我说错话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许卿用力掰开他的手，使劲拍了拍：“别拜我！”
赵玉郎恍然，连忙搓了搓手心。
“不拜，不拜。”
许卿转过身往回走，赵玉郎急忙跟了上去。
“许卿，你不要嫁给四哥！”
“你答应我，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光明正大……”
许卿猛然回头，居高临下的望着赵玉郎。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四哥了？？？”
赵玉郎：“……”
许卿回头，继续往前走。
赵玉郎疯一样往前扑，摔了个狗吃屎，手却牢牢扯住许卿的裙子。
“你……”许卿回头，双手拽着裙子，生怕被赵玉郎给扯下去。
赵玉郎没起来，就躺着问：“许卿，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没有打算嫁给我四哥？”
许卿愤然，脸红道：“你先起来！”
赵玉郎猛然摇头，像条蠕动的动物一样紧贴着地面往前挪。
许卿连忙并拢双腿，生怕他会钻到裙底去。
两人这般僵持着，许卿先顶不住了，连忙道：“没有。我从未打算要嫁给大姐夫！”
“大姐夫？？？”
“你还叫他大姐夫？”赵玉郎敏感的捕捉到什么，自己先笑了起来。
许卿扯着裙子，怒声道：“你再不起来我就踢你了。”
赵玉郎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下子蹦起来。
他放开许卿的裙子，许卿立即就走。
赵玉郎急匆匆的追在后面，不敢超也不敢落后，几乎紧贴着许卿一直往前。
许卿停下脚步，回头认真的看着赵玉郎。
“你不要跟着我了，没用的。”
“我已经做了决定，我要去当道姑。”
“当道姑？”赵玉郎惊呼，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许卿漠然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是的。”
“我已经不打算嫁人了，大姐夫这么好的人我都拒绝了他，往后我嫁给谁不是打他的脸？”
赵玉郎指着自己。“你嫁给我啊，我比他好，你嫁给我他就无话可说了。”
许卿被赵玉郎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忍不住冷笑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嫁给你？”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以后再没有亲人了，就只有一个不知道能对我好到几时的夫君？”
“我疯了才会想要嫁给你！”
赵玉郎被伤到了，可这跟之前那些比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他很快拿起许卿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还使劲按了按。
“许卿，我是真心的啊！”
“我之前是笨，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但是我现在知道了，我要先道歉，取得你父母的同意再去向你提亲。”
“我真的会做好这一切的，你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
赵玉郎说着，眼睛开始红了起来。
经过前两天的血泪，许卿已经很害怕他哭了，见他这般连忙道：“你不许哭，不许博取我的同情！”
赵玉郎像个小媳妇一样抽抽搭搭的，连忙先把眼泪扼杀在眼眶里。
第129章 她是喜欢他的
赵玉郎抓住许卿的手不放，继续道：“只要给我一次机会就好，如果这一次我再做不好，再没有让你感觉到一丝诚意，那你再去嫁人，再去当道姑！
“我之前一直觉得，有圣旨就算光明正大了。”
“许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不会犯傻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父母解开心结，重新接纳我的。”
赵玉郎伸手起誓，看起来很慎重。
许卿望着他，一字一句的问：“你能为我做到哪一步呢？”
“赵玉郎，我不会把自己的幸福赌在你的身上！”
赵玉郎犯难了，心里无比抓狂。
他想让许卿信任他，给他一个机会。
只要还有机会，他一定会变好的。
“我可以脱了衣服背着藤条上永宁侯府负荆请罪！”赵玉郎说，心里很着急。
然而许卿很淡然的看着他，继续问：“还有呢？”
“我可以张贴告示，谁敢为我去永宁侯府说亲，无论成与不成，重赏黄金。”
“还有呢？”
“我可以请悔过书请国子监那帮学子帮我抄上万份，以示当年罪过。”
“还有呢？”
“我……我可以立誓，今生非你不娶否则英年……”
“够了。”许卿打断赵玉郎的话。
她望着赵玉郎急于表现诚意的模样，郑重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赵玉郎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你快问。”
许卿道：“如果你做了这些，我父母还是不愿将我许配给你呢？”
赵玉郎的身体往前倾，一脸慎重又小心的问道：“那不知到时候我能不能入赘侯府？”
赵玉郎问得很认真了，一双眼睛努力撑大，小心翼翼的观察许卿的脸色。
许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赵玉郎以为有戏，立即也跟着笑了。
谁知道许卿下一瞬却收敛笑容道：“不行。”
“到时候就算你想入赘，皇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
“所以什么？”赵玉郎哀嚎，他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一点也不想再死过去了。
许卿道：“所以我会去道观等你，等你什么时候取得我爹娘的同意，我便什么时候回京嫁给你。”
“如果你一辈子都取不到我父母的同意，那我便在道观里住一辈子，横竖我也不想嫁给别人。”
赵玉郎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好像许卿“啪”甩了他一个耳光，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卿又往他嘴里塞一把糖。
他没敢动，主要也是怕糖不甜。
赵玉郎恍恍惚惚的问道：“你不想嫁给别人是什么意思？”
许卿蹙眉：“你只关心这个？”
赵玉郎摇了摇头：“你说的我都关心，可我想知道，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想的什么意思？”许卿问。
赵玉郎一点也不觉得羞耻的大声嚷嚷：“当然是你也喜欢我的意思啊！”
许卿看着他那憨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玉郎急了，连忙道：“你笑什么啊？”
“许卿，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行啊！”赵玉郎掐着手指比划给她看。
就一点点，半截手指头都不到。
许卿突然觉得眼热，在眼泪汇集前伸手罩在他的胸口，在他心脏的位置摁了摁，认真道：“我想应该有这么多！”
赵玉郎惊讶的张着嘴巴，先是看了看许卿的手，然后再细细感受被摁的力道。
许卿的力道不是很重，但每一下都像是摁进他的心脏里。
胸腔里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像是被某人给吓到了，有种想要蹦出来的冲动。
赵玉郎控制不住的按住了许卿的手，然后将她往怀里一带。
他的力道很重，许卿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怀里。
一声惊呼还未出口，赵玉郎突然死死紧箍着她的腰身。
“我……疼……”
许卿惊呼，赵玉郎这个混蛋，他这哪里是抱人啊！
他这是在杀人！
许卿被紧箍得疼，脸色都变了。
赵玉郎听到许卿痛呼，连忙放开她。
许卿被勒得狠了，赵玉郎刚放开她就软软的倒下去。
赵玉郎连忙伸手托住她，身体也随着许卿慢慢蹲下，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太高兴了，双手竟然没有抱住许卿。
两个人先后摔在地上，许卿又愤又恨，直接闭上眼睛。
赵玉郎太讨厌了！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讨厌！
许卿有点想骂人，唇瓣动了动，强压了一肚子怨气！
赵玉郎摔下以后连忙坐起来扶起许卿。
许卿也坐在地上，两个人看着对方，像是儿时还在玩泥巴一样。
赵玉郎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卿捶他：“你还笑？”
赵玉郎握着许卿的手，不敢置信道：“你竟然喜欢我？”
“你竟然会喜欢我？”
“你喜欢我啊许卿！”
“太好了，你竟然喜欢我！”
许卿：“……”
“你闭嘴行不行？”许卿伸手捂住赵玉郎的嘴！
赵玉郎在嘿嘿直笑，许卿的手心在痒，捂不住干脆就随他笑了。
赵玉郎傻乐一阵，拉起许卿道：“只要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别说是让我负荆请罪，就是让我“汪汪”学狗叫都是可以的。”
赵玉郎说着，得意的朝着许卿：“汪汪”两声。
许卿忍不住被他逗笑了，可还是提醒他道：“过两天我就启程去道观里了，你可以给我写信，但是不可以来看我。”
“否则我们的约定就不算数了。”
赵玉郎伸手抱着许卿在怀里，深深的嗅着她的体香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会光明正大把你接回来，然后我们再成亲。”
“天呐，我现在就迫不及待了。”
赵玉郎惊呼，他真的好喜欢现在这个样子，许卿心里是有他的，想和他在一起的。
许卿伸手从赵玉郎的背后捶他，狠狠的。
“你要是还不长进，那往后也别说什么喜欢我了，我受不起。”
赵玉郎知道许卿怕了，连忙握着她的手放在他的心上。
“是真的。”
“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不会跟以前一样了。”
“那个可恨的赵玉郎你就忘了吧！”
赵玉郎的心跳得极快，一下有以下的冲击着许卿的手心。
她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脸上腾升着灼灼热气，身体也在不知不觉间更加想贴近赵玉郎。
当许卿发现她已经很贴近赵玉郎的时候，立即羞红了眼，不好意思的挪开彼此间的距离。
第130章 赵玉郎，不许撒娇
察觉许卿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赵玉郎猛然抱得更紧，一下子让许卿避无可避。
“赵玉郎，你就是一个很可恨的人！”
许卿说，眼眶微微湿润了些。
赵玉郎点头，悄悄亲吻着许卿的发丝道：“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
“许卿，你忘了吧，我以后一定会变好的。”
一滴热泪猝不及防滚落，许卿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我忘不了。”
赵玉郎抱着许卿的手微微收紧，心里像是压了块巨石，一时间不知所措。
可下一瞬，许卿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你的可恨，让我变成了一个可悲的人。”
“我原本可以好好嫁人的，可因为你，我只能选择去道观里。”
“倘若将来……你若负我……”
“不会的，绝不会的。”赵玉郎于急表态，身体都在跟着颤抖。
许卿道：“现在的你让我怎么相信？”
赵玉郎沉默了，片刻后他轻声呢喃：“对不起！”
对不起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对不起一开始就伤了你！
对不起这一路我都没有成长！
对不起我一直让你受委屈！
……
可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啊，许卿！
你要相信我能变得很好的！
赵玉郎想着，温柔的蹭了蹭许卿的颈窝。
他喜欢靠在她这个地方，那么温暖，那么让人着迷！
仿佛全天下的温柔都朝他涌来，让他忍不住舒展自己，然后敞开心扉。
不知过了多久，许卿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天黑了！”
赵玉郎点头：“我知道。”
“送我回去！”
“……”
“再抱一会嘛！”
“赵玉郎！”
“好，我送！”
赵玉郎觉得自己的名字从许卿的嘴里喊出来，让他有种被警告的感觉。
像是连命也束缚在她手里，倘若不听话的话，命都拿不回来了。
这种感觉可真是奇妙，赵玉郎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头去蹭许卿的肩膀。
许卿推着他的脑袋，出声警告：“再没有多余的机会。”
赵玉郎瞬间站得笔直笔直的，像个奴才一样往边上弹开一点，伸手往前。
“三小姐请！”
许卿瞪了他一眼，慢慢往庄子上走。
他们原本离庄子就不远，两个庄子上的人把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了。
傅元恒那帮狗腿子一个个兴奋得抓泥在搓，恨不得替主子使上点力气，按在地上强吻也行啊！
可惜他们的主子跟个木头人一样，抱着就不会动了。
宋瑾瑶带着凝霜和竹露她们偷看，一个个手帕都要绞烂。
是冲上去呢？
还是冲上去呢？
还是冲上去呢？
看着就是抱一抱，可抱一抱也有违礼法！
可他们两个也不是第一次抱了！
看着不管，心里难受！
上赶着要管，深感不配！
担忧和害怕交叠来袭，她们都在煎熬着等着天黑！
然后等着那两人慢慢走上来！
除了宋瑾瑶其他人都跑了，宋瑾瑶也想跑，但她觉得表姐应该会找人倾诉一下。
结果没有！
那两人就在门口你侬我侬！
许卿：“你还不走？”
赵玉郎：“我想送你去道观！”
许卿：“不行。”
赵玉郎：“那我上永宁侯府赔罪的时候，你会在吗？”
许卿：“你希望我在？”
赵玉郎点头。
“那我在家里多住两天。”许卿道，原本她打算送明泰回京就走的。
赵玉郎很舍不得许卿，但他知道许卿喜欢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管前面是不是有刀山火海，能得许卿的心，他便有着世间最坚硬的盔甲，一定会战无不胜的。
不就是脸皮吗？
他不要了还不行？
赵玉郎可怜巴巴的去拉许卿的手，偷偷挠着许卿的掌心。
许卿“啪”的拍了他的手背一下，然后道：“回去以后好好把眼睛养好，两天后一起回京。”
“我既然选择了你，只要你不放弃我，我就不会放弃你。”
赵玉郎感动得把眼睛凑上去：“呜呜呜，许卿你太好了！”
许卿：“……”
“不许撒娇！”
赵玉郎：“……”
“我刚刚撒娇了？？？”
赵玉郎恍恍惚惚！
许卿无语望天，伸手推了赵玉郎一下：“你快回去吧！”
“不是，许卿，我刚刚真的撒娇了？？？”赵玉郎执着于这个问题！
“是！”
“你刚刚对我撒娇了！”许卿怒吼！
她怎么这么暴躁呢？
赵玉郎这个混蛋，一天天就知道拱她的心上火！
赵玉郎被吼得委屈，放低声音：“许卿，不要这么嘛？”
“我们好不容易才敞开心扉，你可不可以对我温柔一点？”
赵玉郎说话的时候，还下意识拉着许卿的衣袖在晃！
许卿愤然！
“你还说你没有在撒娇？”
“赵玉郎，明泰的语气都没有你这么粘人的！”
赵玉郎恍然大悟：“噢，原来这就是撒娇啊！”
“许卿，你等着，我再撒一个给你看看！”
赵玉郎说完，瞬间挽着许卿的胳膊晃，声音十分黏人：“卿儿，你别赶我走嘛！”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先生……你……哈哈哈哈哈哈”
宋瑾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突然爆笑出声。
赵玉郎一个纵步跳到许卿的背后，把脸贴在许卿的后背道：“天呐，有人！”
许卿也是笑到不行，低声骂道：“活该！”
赵玉郎的脸在许卿的背上蹭了蹭，羞赧道：“你快让她走！”
“哈哈哈哈哈……”
宋瑾瑶再次爆笑，天呐，她竟然看到如此可爱的楚王！！！
许卿也是闷笑出声，身体一颤一颤的。
赵玉郎越发羞得厉害，低声嘶吼：“许卿，我做那些都是想亲近你，你快让她走啊！”
许卿笑到弯腰，伸手对着宋瑾瑶挥了挥。
“你快走吧，不然我怕他今晚要羞死了。”
宋瑾瑶见他们果然和好，感情也更甚从前，便笑道：“好了好了，表姐夫，我先走了。”
许卿要去揍她：“瞎叫什么？”
赵玉郎在后面死死拖住许卿：“就让她叫两声给我听听，我喜欢听！”
许卿：“那我再把她叫回来？？？”
赵玉郎：“那算了吧，我不想听了！”
“噗。”许卿喷笑，伸手掐着赵玉郎。
赵玉郎哀嚎一声，紧接着把脸露了出来，下巴磕在许卿的肩上，警惕的看着周围。
“还好，她终于走了。”赵玉郎松了一口气，脸颊却烫得跟火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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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出游
堪堪消停一夜。
七月十三日的清晨，许卿刚起床就听说赵玉郎来了。
那家伙厚颜无耻，不知从哪里拧来两只水鸡，说是拿来给她补身体。
大清早的，许卿被迫在茶寮里陪赵玉郎。她指着在茶寮外追着宋瑾瑶玩耍的明泰道：“你看看。”
赵玉郎往外看了一眼，不明所以。
“看什么？”
许卿：“看看明泰！”
赵玉郎看明泰在撒欢，跟条小狗一样，开心得很。
“有什么好看的？”
“我只想看你！”赵玉郎说，目光紧盯着许卿。
“在这里待不了两天便要回去了，你想好要怎么做没有？”许卿问道。
赵玉郎点了点头：“你放心，都想好了的。”
许卿微微颔首，打着哈欠，她这几日也只有昨晚睡得踏实些，困意像晨初的袅袅雾气，实难消散。
赵玉郎则兴奋得多，眼眸熠熠生辉，唇瓣微扬，一副好心情的模样。
“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去田埂上走走也行啊，不要闷在庄子里。”
赵玉郎说，有些迫不及待的。
昨晚傅元恒他们都在说，趁热打铁。
现在许卿还在他的身边，他理应抓住机会好好培养感情！
赵玉郎深以为然，天刚亮就起床了。
至于那两只水鸡，那是傅元恒昨晚抓来准备做宵夜的，被他强行扣下了。
听说要出去玩，明泰一溜烟的跑进茶寮里。
“去啊，九叔，三姨，我们一起去。”
“田里面可好玩了，还有很多的朋友，他们会跟我一起玩。”
没有多少欢乐的日子了，许卿想。
她站起来道：“走吧，不过你可不能疯跑。”
许卿叮嘱明泰。
明泰点了点头，立即撒腿就跑。
许卿笑了起来，对赵玉郎道：“就是这样。”
“每次刚跟他说完，他立即撒腿就跑。”
赵玉郎道：“不怕，我让傅元恒跟着。”
两个庄子上的人心照不宣，还互相蹭上饭了。
许卿只装不知，由着洪昌先陪着明泰出去。
乡下的景色很是静美，小道蜿蜒，河水清清。
在那一块块稻田里，有着黄灿灿的稻谷。有些已经可以收割，有些还未成熟。
村民们在稻田中央打出了一块水田，专门做蓄水用。
此时正有村民用木桶将水引到自家水田里，还有些村民们正在田里收割，有老人、壮年、孩子，看着他们的勤劳的身影，映入眼帘的画面便倍感温馨。
赵玉郎跟在许卿的身边，似有所感，出声道：“京城治下的这些百姓们都算是富庶安逸的，边疆那边时常有强盗出没，百姓们辛辛苦苦一年，有时候别说是护住粮食，就是命都未必保得住。”
许卿脚步微顿，想着赵玉郎在西域那四年也是磨砺过的。
可有时候看他的眼神和目光，真的不像是在沙场上生死拼杀出来的，还是那么的清澈有神。
“怎么不走了？”赵玉郎问。
许卿指着不远处堆草堆的几个孩子，出声道：“明泰去跟他们玩了，我们要是过去的话，他们就该不自在了。”
“身份有异，孩子跟孩子在一起不会顾及太多，但大人去了就不一样了。”
赵玉郎抬头看去，只见几个孩子帮着大人在堆稻草，明泰也跟着去帮忙。
黄灿灿的稻草落了一地都是，孩子们偶尔会随地滚摔，看样子玩得到挺尽兴的。
赵玉郎指着一旁的小道：“我们从这里走吧，沿着小河。”
许卿点了点头，走上小道。
只有他们两个人，跟来的人不知何时散了个干净。
许卿嘴角微抽，心想她的态度一变，身边的人一下子都跟人精一样。
对岸的河边有人在放牛，两头大水牛，特别壮实。
河岸边垒高的位置专门建了一处小屋，不知道是不是平时打渔用的。
小道上挑担的有挑担的，送饭的有送饭的。
农忙时节，沾着秋意的风轻轻的拂过面颊，让人心生满足之感。
许卿忍不住回头去看赵玉郎，只见他微微诧异，然后瞬间又亮起了眸子。
“想我了？”赵玉郎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突兀。
许卿点头。“是想你了。”
赵玉郎受宠若惊，连忙上前牵着她的手。
“我就想说要牵着你的手才行，又怕你骂我。”
许卿突然往他怀里钻，伸手抱了抱他。
“怎么了呢？”赵玉郎拍了拍许卿的背脊，突然有些不安了。
许卿在他怀里摇头，出声道：“没有什么！”
“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赵玉郎摊了摊手，故意逗她：“所以不打算鞭策我了？”
“那不如我们现在就私奔好了。”
许卿破罐子破摔道：“好啊，不知夫君想去哪里？”
“哇，你竟然叫我夫君！”
“是真的那个夫君吗？”
赵玉郎惊呼！
许卿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夫君！”
赵玉郎连忙放开许卿，认真道：“不管你想使什么手段骗我，我都不会上当了。”
“我们有约定的，许卿，你不能破坏我们的约定。”
许卿见他一脸慎重，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她往前走，懒得理会担忧的赵玉郎。
她只是突然想抱一抱他，仅此而已。
赵玉郎跟上去，与许卿并肩。
他低头望着许卿的眉眼，试探道：“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你在想什么呢，许卿！”
“许卿……”
赵玉郎还在喋喋不休，许卿突然回头，将他推到在路边的稻草堆里。
刚刚打落了稻穗的稻草很割人，一股子的稻壳味。
赵玉郎挣扎着，看着许卿突然躺下来，就躺在他的身边。
她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的说道：“给你一个机会带我私奔你会吗？”
赵玉郎摇头：“不会。”
“看来你还是有长进了的，我以为你现在会趁机压过来，然后轻薄我呢？”
许卿说着，转头看着赵玉郎，似笑非笑。
赵玉郎看着她玩味的目光，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到是想轻薄，这不是被她吓怕了。
一时轻薄快意，不知几时凄惨度日。
总之万事还是紧守分寸的好。
赵玉郎移开视线，头往稻草上靠了靠，寻个舒服的位置道：“你不用试探我，没用的。”
“我说过不会让你失望了，就一定不会。”
第132章 亲吻
许卿撑着手肘，侧着身看赵玉郎。
她那目光灼灼，看人时嘴角含笑，透着一股子让人捉摸不透的爱意。
赵玉郎脸上火辣辣的，也不敢跟她对视，偏移视线道：“许卿，你怎么这样？”
许卿像个惯会欺负小媳妇的小霸王一样，伸手捏着赵玉郎的下巴道：“怎么了，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赵玉郎赧然，目光都羞红了，
他拍开许卿的手，不好意思道：“我都说过我错了。”
许卿收回手，淡淡道：“是吗？”
赵玉郎点头，认真道：“是的。”
许卿突然捏着他的下巴用力，然后将他的头转过来。
四目相对的时候，许卿俯身啄了啄他的眉心！
赵玉郎的脚突然蹬了一下，有点像被突然刺激到，抽搐那么一下，然后瘫软无力。
“怎么会？”赵玉郎惊呼，声音低不可闻。
他那眼睛闭都不敢闭，就看着许卿的唇瓣印下来，轻柔的，软软的，像什么呢？
赵玉郎形容不出来，就是感觉心脏抽了一下，不是疼，是期待亦或是其他别的什么？
他感觉到了许卿的郑重和疼惜，仿佛刚刚那一下，像是许给他的一个承诺。
许卿亲完以后，微微抬高身体。
她看着懵懵的赵玉郎，认真道：“你心里有我，很想亲近我。我心里也是一样的。”
“我只想告诉你，我不会高高在上的等着你来娶我，不肯弯腰也不肯低头。”
“倘若你真心待我，我亦会真心待你。你若受了委屈，我便也会觉得受了委屈，你若受了责骂，我亦会觉得自己受了责骂。”
“总之，我都会陪着你的。”
赵玉郎翻身坐起来，伸手揪着头上沾着的稻草，突然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回京吧！”
他突然充满干劲，感觉去永宁侯府当狗爬一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横竖有人心疼他，有人怜惜他，而这个人还他最珍爱的人！
许卿笑着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稻草道：“那倒不用！”
“你想多留两天不是想让我对你的感情深一点吗？”
“我给你这个机会！”
赵玉郎的心事被拆穿了，有些赧然。
他窘迫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不用，我是信任你的。”
许卿轻哼道：“才怪！”
“再多留几天吧，我们七月十六日回去。”
“我只在家里待一天，七月十八日便要启程去泰安。”
“这一次我不会带明泰和瑾瑶，他们在京中你要多多照顾，不要让人欺负了他们。”
赵玉郎拍着胸脯道：“不会，你放心好了。”
许卿继续往前走，赵玉郎照旧跟在许卿的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被亲糊涂了，赵玉郎总觉得许卿的背影瞬间高大许多，而他只能仰望。
她不跟他置气的时候，真的是很有主见的一个人。
不像他，通常只会把身边的人分为两种人。
敌人！
自己人！
……
回来的路上，他们走了大道。
赵玉郎死活要牵许卿的手，许卿无奈，用稍显宽大的衣袖挡着。
没人路过的时候赵玉郎也不管，有人路过的时候赵玉郎就把她的衣袖往上拉一拉。
许卿瞪视着赵玉郎，赵玉郎笑着道：“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一对！”
乡下民风淳朴，知道上下两个庄子常有往来，以为他们是未婚夫妻，目光多显善良。
然而许卿还是觉得不妥，虽然没有挣扎，但一路都没有说话。
赵玉郎似有所觉，送她到庄外便依依不舍的放开。
“许卿，用不了多久的，你相信我。”
“不会是三年五年，对我来说，半年都嫌太长了。”
许卿嘴角抽搐，无语道：“我还想一个月呢，问题不在于时间多久，而在于你的诚意。”
赵玉郎道：“这一生不能以江山为聘，便只能许你一颗真心。别说是损我些许颜面，就是用我这一身血为你铺一条红妆，我亦要娶你为妻的。”
许卿忍不住笑了，看着赵玉郎道：“我这两日一直在想，我到底看中你什么了？”
“想来想去，好像是看中你这张嘴了。”
“情话张口就来，还说得情真意切，真是叫听的人暗自欢喜。”
赵玉郎碰了碰自己的唇瓣，傻乎乎的道：“这算什么情话？我说的是实话罢了。”
“你若想听情话，我现在说两句给你听听。”
许卿连忙挥手，示意他打住。
“你回吧，日子还长，不要把什么都表露出来。”
“我盼着你好，亦盼着你给我惊喜，倘若你一下子把心刨了，我怕以后到会失望了。”
赵玉郎黑脸，不悦道：“你不会喜新厌旧吧？”
许卿轻哼：“谁知道呢？”
赵玉郎徒然上前掐着她的脖子，不是很用力，但威胁力十足。
他骨子里野性还在，动怒的时候侵略性十足。
许卿有点怕，往后退了退。
赵玉郎不许她退，逼近她，冷声道：“快说，你不会喜新厌旧。”
许卿哭笑不得，无奈道：“哪有新？”
赵玉郎不管，继续逼她：“那我不管，总之你要说你不会喜新厌旧。”
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威胁的人看着就要下口了，狼性的野蛮突显在外。
许卿扛不住，连忙道：“我错了，我刚刚是故意逗你的。”
“不会有什么喜新厌旧，只有你。”
赵玉郎闻言，松了一口气。
他没放开许卿，双手在许卿的脖子处摸了摸，像给小猫顺毛一样，动作温柔无比。
“我只有你，你也只能有我。”
“不然的话，哼哼！”
赵玉郎想说，不然的话，扭断你的脖子。
不过这样的话不好，他想一下就掐断了。
许卿不适的缩着脖子，他的手凉凉的，碰过来的感觉让人发颤。
许卿伸手拍开，往后退道：“别得寸进尺，否则寸也没有了。”
赵玉郎讪讪的，摩擦着手指。
刚刚他碰到许卿脖子的时候，她哪里的肉好软，暖暖的，非常舒服。
他还想再碰一下呢，可惜许卿不给他机会了。
“那我回去了。”赵玉郎说，目光还流连在许卿的脖子上。
许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忙挥了挥手：“快滚！”
赵玉郎一边走一边回头，他想看看许卿会不会看着他离开。
许卿就站在远处，还没进去。赵玉郎突然觉得心里暖呼呼的，有种拥抱快乐的满足感。
真舍不得啊！赵玉郎想。
所以回京以后，赶快行动起来吧！
第133章 再回靖王府
七月十六日，许卿和赵玉郎回京了。
两个人的马车是一起进城的，没避着人。
他们先去了一趟靖王府，送明泰回去。
重游旧地，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些沉重。
刚入后院，赵玉郎便主动指着远处的栖云亭道：“就在那里，你还记得吗？”
“我睡着了，你编了一串海棠花给我戴上，还让丫鬟小厮们来取笑我。”
许卿看过去，栖云亭周围的景致一览而尽。
她笑了笑道：“小时候我们总觉得这里很大，绕来绕去可以玩很久。现在看着，好像也没有多大。”
假山园林还要往里，这里不过是前院跟后院相隔的一处活水长亭，自然是不大的。
赵玉郎道：“地方还是原来的地方，只是我们都长大了，目光自然也高远了。“
“说起来楚王府你还没有去过呢，想不想去看看？”
许卿道：“能与你一起来靖王府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了，至于楚王府，你若争气些，那里迟早是我的。”
赵玉郎就喜欢许卿这霸气的模样，好像变相在说，他是她的。
其实他也是千般宠爱长大的人，自幼矜贵，要什么有什么？
可也许年幼失恃，心里难觉安稳。
然而许卿的话一出口，到像是对准他心里那些不安去的，一下子就治住了病根，让他整个人都欢腾起来。
赵玉郎突然取了许卿一根簪子，立即往前掠去，待远一些才回头道：“我只当你是与我定情了，所以这根簪子便赏我做信物吧！”
许卿看像赵玉郎手里的金簪，那簪子做了荷叶样式，然后在上面镶了珍珠，最是别致。
那是她及笄时，祖母送她的及笄礼。
“赵玉郎，快还回来，那个不能给你！”
许卿追上去要。
赵玉郎哪里会给她？
她越是紧张，他越是想留，两个人兜兜转转，往园林中追逐而去。
……
明泰回来了，第一时间自然是要去向他父王问安的。
赵玉宸给儿子布置些功课，让他下去了。
吴海进来回禀：“楚王爷和三小姐去园子里了。”
赵玉宸点了点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让人不必跟着。”
吴海颔首，欲言又止。
赵玉宸道：“你又想说些什么？”
吴海苦笑道：“属下跟着王爷也有十来年了，竟然不知王爷真正的心思，实在是该死！”
赵玉宸懒懒道：“若无你们私下乱猜，推波助澜，有些事情还成不了。”
这意思是连他也算计进去了，吴海苦笑。
……
赵玉郎把许卿引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小院外。
当初的翠竹林更茂密了些，几乎看不见他洋洋得意站着的那座假山了。
赵玉郎拿着许卿的簪子，从身上解了一块玉佩递给她。
“簪子我留着，玉佩给你。”
“这块玉佩是我母后与我父皇的定情之物，还有一块在我父皇那里，这一块给了你，那一块我便能去要了。”
许卿见那块玉是祥云状，镂空雕琢，中间穿了跟同心线，底下坠了两颗红玉珠子。
她没接，生气道：“簪子我不能给你，那是我祖母赠予我的及笄礼。你这玉佩我也不能收，你若有心，不如自己去琢磨，定情物还是自己亲手所制为好。”
赵玉郎有些不舍，但他知道许卿定不会交换的，便将簪子给了她。
递到一半的时候，赵玉郎往前两步，亲手给许卿插回去。
有风在吹，许卿头上落了一片泛黄的竹叶。
赵玉郎伸手揭下，然后递给许卿看。
“竹叶都落了，可这里的地面还是干干净净的。”
许卿看着这栋小院，这里曾是她和赵玉郎夏日里的避暑之地。
院子里的那颗大树更挺拔了，枝丫都延伸到了房顶。
抱夏里纤尘不染，小院里青草萋萋。
院外处的小木桥依然还在，只是看起来低矮许多。
许卿顺着路在园子里走动，与赵玉郎道：“许久不来了，以为会很陌生，可还是跟记忆里一模一样。”
赵玉郎看着屋檐下被风吹动的灯笼和风铃，突然感慨：“四哥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但其实最在意的人就是他。”
许卿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有些人伤了，痛了，可以喊出来，比如赵玉郎！
有些人伤了，痛了，只能忍着，比如她大姐夫！
靖王府还是什么都没有变，却把物是人非那几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欢声呢？
笑语呢？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对于她大姐夫来说，曾经的靖王府有多闹腾，现在便有多孤寂。
或许她应该早点把明泰送回来的，许卿想。
“我要先走了。”许卿开口。
赵玉郎道：“我送你！”
许卿摇了摇头。
“进城以后，我便先来了靖王府。”
“我爹娘看在大姐夫的面上不会给我难堪，但我也不能给他们难堪。”
“明日我在府中等你。”
赵玉郎紧张得呼了口气，目光也变得暗沉了些。
许卿笑了笑道：“倘若你怕，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赵玉郎轻嗤：“我后悔你没有早点骂醒我！”
许卿见他颇有不忿，便道：“那希望你明日顶得住难堪，不要当街逃了。”
赵玉郎拍了拍自己的脸，得意道说：“我要逃了就不值得你喜欢了。”
许卿点了点头，附和道：“这句到对！”
……
送许卿出了靖王府，赵玉郎折身返回。
吴海跟在他的身边，带他去见赵玉宸。
赵玉宸这几年一直没有回后院住，到是把自己的书房打理得像花园一样，赵玉郎刚进院门就看见一地的花钵。
赵玉郎看了看其中几种，兰花的品种最多。
兰花是他四嫂最爱，尤其最爱蕙兰。
进了书房，吴海顺手把门关了。
赵玉郎不自在的朝里间看，忐忑的唤了声：“四哥！”
“进来吧！”赵玉宸在里间的罗汉床上等他。
赵玉郎掀帘进去，发现他四哥连茶都泡好了，那小小的炕桌上还摆了一盘棋子。
赵玉宸抬头看了赵玉郎一眼，少年郎眉飞色舞，神色明朗，嘴角轻勾。
“现在不哭了？”赵玉宸轻嗤，嘲讽之意很足。
第134章 没有不忍心
赵玉郎的脸腾的红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四哥，不是我说。”
“你这心思也太深了，没把我吓死算我命大。”
赵玉郎说，还颇有些怨怪。
赵玉宸冷冷的打量了他一眼，低声呵斥：“还不长进！”
赵玉郎瞬间坐直身体，辩驳道：“没有，我都知道错了。”
“你送去庄子上那些是四嫂的遗物，你是想吓唬我的。”
“许卿都跟我说了，我当时是气急了，也不是真的想杀你。”
“再说了，我的功夫大半都是跟你学的，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你？”
最后这一句，赵玉郎嘀咕，声音小小的。
赵玉宸听得清清楚楚，问赵玉郎道：“本也不指望你能领情，既然卿儿愿意给你一次机会，那你便好好珍惜。”
“往后也不必来靖王府了，我不想看见你。”
赵玉郎：“……”
“至于吗？”
“我都没有记恨你呢！”赵玉郎说。
赵玉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你知道父皇早就立了太子吗？”
“啊？”
“是谁啊？”
赵玉郎一脸懵，他不知道。
赵玉宸讥讽道：“满京城知道的又有几个？群臣催着父皇立太子，你仗着性子胡作非为，不结交群臣也不养门客，京中王爷都当你死了一样。”
“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要再想着来靖王府，否则日后他们将你归为靖王一党，连累了卿儿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赵玉郎惊愕的张着嘴巴，不敢置信道：“瞧四哥说的，好像永宁侯府不是靖王党一样。”
赵玉宸冷声：“不是。”
“我很快要迎娶新王妃了，往后跟永宁侯府再无瓜葛。”
赵玉郎站起来，慌乱道：“那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
“我还指望你帮我去永宁侯府说亲呢！”赵玉郎大呼！
满京城除了他四哥，谁还能在永宁侯府说得上话？？？
赵玉宸鄙夷的看了一眼赵玉郎，讥讽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一味的依靠别人，卿儿会嫁给你才怪！”
赵玉郎：“……”
“为什么突然跟我说立太子的事情？”赵玉郎问。
赵玉宸道：“因为满京城的王爷只有你对这件事不上心！”
赵玉郎嘴角微抽，解释道：“我并无帝王之才！”
赵玉宸笑了笑，没说话。
谁一生下来就有帝王之才的？
端看养育的人怎么教了？
“那是你有好福气！”赵玉宸道。
赵玉郎无语的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我进宫去了。”赵玉郎说。
他明天要去永宁侯府请罪，要去向那养心殿那位父皇报备一声。
赵玉宸挥了挥说道：“去吧。”
“你闹得越大，满京城的朝臣就越安心。”
“多的是人想看你出丑，最好是抬不起头来那种。”
赵玉郎冷笑：“我现在想，当初我跟许卿是不是你算计的？”
“就为了我不能跟你抢皇位？”
赵玉宸嘴角的笑容更深了，玩味道：“你可以这样想。”
“你还可以想得再深一些！”
赵玉郎盯着他四哥的眼睛看了看，里面幽深如潭，看不出一丝波澜。
“你藏得可真深！”赵玉郎说着，转身走了。
赵玉宸收敛笑容，底下头去琢磨棋局。
赵玉郎去而复返，明罩外探头：“哎！你想要那个位置的话，你直接跟我说好了，我会支持你的！”
赵玉郎说完，真的走了。
赵玉宸轻笑一声，落子无悔！
……
赵玉郎进宫了，长长的宫道上，夕阳斜落，一地金黄。
他踩着黄昏里洒落的金光，一路转着圈，哼着小调。
太兴帝站在勤政殿外，蹙着眉道：“哎，真是没眼看啊！”
张德印笑道：“可奴才觉得，万岁爷分明笑得很开心啊！”
“哦？朕有吗？”太兴帝下意识捏了捏嘴角，发现还真是咧开的。
“嗨，你这老货，竟喜欢看朕的笑话。”
“瞧皇上说的，奴才这不也笑得很开心吗？”
太兴帝闻言，顿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赵玉郎听见笑声，跑得更快一些。
太兴帝仿佛看见他儿时的模样，欢欢喜喜朝他奔来，然后伸手抱着他的脖子。
那个时候儿子还小，力道不是很重，他这个当爹的总是不满意，一再要儿子抱紧一些。
再后来，儿子嫌弃的看着他，说道：“父皇，你为什么总喜欢抱我！”
太兴帝想着，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些。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平凡简单的父亲，看着归家的儿子露出慈祥的笑容，等着儿子问候他一声，父子俩相携进殿。
结果儿子距他三步之遥就停住脚步，然后一脸欢喜道：“儿臣明日要去永宁侯府负荆请罪！”
太兴帝：“……”
笑容僵在脸上，原本准备脱口而出的话也活生生被哽回去。
太兴帝目光微冷，不悦道：“你堂堂一位王爷，竟然要去永宁侯府负荆请罪？”
赵玉郎不以为意：“那有什么，本来就是儿臣有错在先！”
“儿臣进宫就是想跟父皇说这件事，免得父皇明日得知了，深感意外。”
太兴帝冷哼：“不行！”
赵玉郎蹙眉：“父皇，您当年不想让儿臣当太子就直言好了，儿臣也从未奢想过。”
“可您明知当年儿臣轻薄许卿有异，为什么不提醒儿臣呢？”
“如今儿臣要去认错，您到是不忍心了？”
太兴帝僵着脸，怒吼：“朕哪有不忍心？”
赵玉郎轻嗤：“那儿臣去认错，父皇有什么理由阻止呢？”
“皇家颜面吗？那不是当年儿臣轻薄许卿，您为许卿出头的时候丢了个干净吗？”
太兴帝伸手揍赵玉郎，狠狠的。
赵玉郎也不躲，被他揍了两下。
太兴帝也不忍心继续打了，喘着怒气道：“就是不行！”
赵玉郎冷冷道：“您想打就多打几下，儿臣不在乎这点疼。”
“要是娶不到许卿，儿臣心都能刨出来给您下酒了，还怕什么丢人现眼？”
太兴帝看着赵玉郎，倍感伤心！
“你这个不孝子！”
赵玉郎无所谓的耸肩：“您还有好多个孝顺的儿子，不值得为儿臣伤心！”
“你……混账！”
赵玉郎点头：“儿臣确实如此！”
太兴帝：“……”
第135章 负荆请罪
赵玉郎的负荆请罪跟别人的不一样！
他怕自己背着荆条去永宁侯府，永宁侯不敢揍他，临出府前让白长史抽他几下。
白长史拿着荆条手抖，不敢用力。
赵玉郎怒吼：“你有没有出息，之前不是被本王打得半死，现在给你机会还不报仇？”
白长史跪在地上大哭：“我的主子爷啊，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敢有报仇的心思？”
“您还是找别人打吧！”
赵玉郎收回荆条，看向傅元恒！
傅元恒一个闪身！
“爷别看我，我功夫不好，手上没力气！”
“封立！”赵玉郎喊！
封立闪身出现，接过他手里的荆条！
赵玉郎脱了衣服往那院中一站：“打！
“啪、啪、啪。”封立抽了三下！
赵玉郎忍着疼，出声：“不行，这样太假了，再多抽几下！”
傅元恒和白长史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连看都不敢看！
封立继续，又抽了六下！
“够了够了。”傅元恒说，他听不下去了。
要命，这要是被太后看见，他们都得死！
可这消息也瞒不住，到时候该说是谁打的？
傅元恒看了看白长史，白长史看了看封立，忽然道：“封立是皇上的人。”
傅元恒道：“没错，封立是皇上的人。”
封立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我是王爷的人！”
赵玉郎忍着疼抽气，低斥道：“闭嘴！”
“带人肃清街道，本王要去永宁侯府负荆请罪！”
傅元恒推了白长史一下，白长史惊慌道：“这个时候去肃清也太晚了。”
赵玉郎瞪了他一眼，白长史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傅元恒低声提醒：“就是肃不清才好。”
白长史回神，连忙道：“我这就去安排，王爷尽请放心。”
这几日在庄子上住着，赵玉郎也看了不少光着膀子干活的农家汉子。
他脱了衣服被抽，出府时还是穿了件半臂虚掩着。
主要也是怕惊着路上的小姑娘，到时候又有人骂他无耻了。
赵玉郎一路往永宁侯府去，白长史带着人一路肃清。
实则跟散布消息一样，一路先散过去。
永宁侯听到消息的时候都惊呆了，反复问报信的小厮：“你确定没有听错？”
那小厮点头，口干舌燥道：“起先小的听了也不敢信，还跑到前头去看。”
“楚王爷的确背着荆条来了，而且小的还听说。”
“听说什么？”永宁侯紧张的问。
小厮抿了抿干燥的唇瓣道：“听说皇上怕侯爷不敢打楚王爷，先让身边的禁卫军抽了楚王爷一顿，现在楚王爷身上还带着伤。”
“快！”
“你快去通知老侯爷！”
永宁侯说完，连忙急匆匆的往门外去。
听到消息的宋夫人也赶来了，夫妻俩在月亮拱门下对撞，头昏眼花的。
“快起来！”永宁侯扶起夫人，连忙拽着她往外走。
宋夫人哭泣道：“这个小霸王又想干什么？”
永宁侯蹙眉，低斥道：“把眼泪擦干净，现在外面一定聚集了许多人。”
宋夫人闻言，连忙把眼泪擦干净。
夫妻俩刚奔到大门外，只见赵玉郎背着荆条从远处走来，身边跟着一大群围观的百姓。
永宁侯两眼发黑，连忙迎上前去。
赵玉郎比他更快一步，单膝跪地，抱拳道：“本王年幼无知，冒犯了府上的三小姐许卿，今日特来给侯爷，夫人，三小姐负荆请罪！”
永宁侯连忙伸手扶他道：“王爷说什么话？当年的事情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更何况当年王爷受了皇上责罚，怎么今日还如此行事？”
“您这般，永宁侯府受不起！”
赵玉郎不肯起身，诚恳道：“侯爷莫要惶恐，本王是真的知错了。”
“当年父皇责罚，本王不服，并未诚心向侯爷、夫人，三小姐道歉！”
“这几年本王经受磨砺，后悔当日轻狂，一直愧疚于心。近来辗转难安，特来向侯爷、夫人、三小姐负荆请罪！”
上百人看着，永宁侯扶不起赵玉郎，额头上一直在冒虚汗。
宋夫人见他如此执着，一时间分不清真假，惶然不安。
就在这时，许卿出现了。
她穿着淡雅的灰色对襟，配了一条绿色绣百合的襦裙。梳着单螺髻，带着玉兰簪花。
身上披着米黄色的披帛，身量高挑轻盈，乍一看，婷婷静雅，温婉秀丽。
“楚王爷既然知错，区区几句道歉之言怕是弥补不了。”
赵玉郎见许卿来了，眼中的光越发炙热了些许。
他顶着烈日过来，脸本就红得厉害，这般看着，到像是赧然所致。
永宁侯怕女儿胡来，连忙呵斥：“卿儿。”
许卿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赵玉郎道：“王爷以为我说的如何？”
赵玉郎小鸡啄米点头，并抽出一根藤条递上：“三小姐说的对，本王愿意受三小姐鞭打！”
许卿伸手要去接那荆条，宋夫人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永宁侯连忙去抢，没抢到。立即对宋夫人吼道：“你还不去拦着她！”
宋夫人回神，连忙去跟女儿抢荆条。
许卿比她更快一步，猛然朝着赵玉郎抽下去。
赵玉郎身上背着荆条，这一下抽得荆条震动。
围观的众人：“擦！真抽啊！！！”
宋夫人看得手脚发软，连忙道：“使不得，他可是楚王爷！”
许卿不听，还要去抽！
赵玉郎连忙把荆条解下，把背转过去道：“三小姐，朝这打！”
围观的众人：“……”
永宁侯：“……”
宋夫人：“……”
许卿正要用力抽下，宋夫人连忙伸手拦着，手都给她抽得死疼！
宋夫人把荆条扯过去，惊恐道：“你这个死丫头，你真敢打啊！”
“王爷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现在王爷都亲自上门道歉了，你还死抓着不放？”
许卿红了眼睛，委屈道：“是他让我打的。”
赵玉郎连忙又抽了一根荆条递给许卿：“三小姐别哭，本王给你打！”
宋夫人：“……”
许卿扔了赵玉郎递过来的荆条，跺脚一哼，跑回府里去了。
赵玉郎又去捡荆条，然后递到了永宁侯夫妇的面前。
那夫妇俩对视一眼，哪里敢接？
永宁侯道：“王爷请回吧，卿儿刚刚已经打了您，这件事便算了了。”
宋夫人连忙附和：“是啊是啊，王爷快回去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赵玉郎道：“侯爷和夫人愿意原谅本王了？”
永宁侯夫妇点头：“愿意，愿意。”
赵玉郎又道：“那不知往后本王可还能来永宁侯府走动？”
永宁侯夫妇点头：“可以，可以。”
赵玉郎再拜，永宁侯夫妇双双伸手扶起，双方皆是松了一口气。
围观的众人忍不住鼓掌，一时间侯府外满是喝彩之声。
永宁侯夫妇汗颜，脸颊都红透了。
只有后面赶来却没有露面的老侯爷捋着胡须笑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好一出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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