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孙夫人的拒绝
馆丞见确实是张承订的酒食,便不再多问,让他们拿进驿馆,走进大门,中年男子低声笑道:“张公子不记得我了吗?”
张承歉然道:“我看着阁下很眼熟,就是想不起哪里见过?”
“我是都督府仓曹从事,姓蒋,我们打过交道。”
张承一拍脑门,他想起来了,此人名叫蒋涣,外号蒋谷神,前年在都督府见过他不止一次,后来听说被调走了,没想到居然在成都,而且看样子,应该是江东在益州的情报统领。
他连忙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谷神。”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正是!”
他笑容一收,又对张承肃然道:“吴侯有紧急命令给你们,我要见吕将军。”
张承点了点头,“请吧!”
房间里,吕范独自一人喝着闷酒,结盟之事成了死结,如果迟迟解决不了,他就准备回去复命了,他知道刘璟肯定不会让步,但吴侯也不肯让步,他留在成都也实在没有意义了。
就在这时,张承快步走到门口,躬身道:“将军,江南酒馆的人有急事求见。”
吕范也微微一怔,他作为正使,当然更是清楚江南酒馆的地位,他立刻意识到应该是江东有消息传来,只是他有点疑惑消息是怎么过来的?他也才抵达成都三天,江东的消息这么快就来了吗?
“请他进来!”
片刻,张承将掌柜蒋涣带进了房间,蒋涣跪下行一拜礼道:“卑职参见吕将军!”
“原来是蒋谷神。”吕范微微笑道:“请免礼!”
蒋涣直起身,取出一份情报递给吕范,“这是一个时辰前,江东传来的紧急鸽信,这还是第一次,卑职不敢耽误,便立刻送来。”
吕范心中也颇为震惊,居然是鸽信,要知道从江东到巴蜀何止千里万里,鸽信至少要中转几次,而且风险极大,这种情况很少发生,现在居然送来了鸽信,这只能说明信中的内容非同小可。
他接过情报,立刻打开看了一遍,半响没有说话,这时,张承暗示蒋涣退下,等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吕范两人时,他才问道:“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吕范叹了口气,“曹军反攻合肥,合肥形势危急,现在吴侯也亲自率援军赶赴合肥了,他希望我们立刻和刘璟签署盟约。”
“可是蕲chun郡怎么办?”张承为难地问道。
吕范沉吟一下道:“吴侯的信中没有提及,但既然他让我们立刻签约,那么蕲chun郡应该是放弃,张参军觉得呢?”
张承点点头,“将军说得对,刘璟不可能把蕲chun还给我们,吴侯急着结盟,只能是我们放弃蕲chun郡了。”
吕范负手走了几步,又低头思考片刻,最终叹口气道:“我估计刘璟还不知合肥之事,我们也不要表现太急,明天再和将军府谈一谈,不过今天我要去探望一下尚香公主,看看尚香公主能否为江东争取一点利益。”
孙尚香早就知道吕范来成都了,丈夫也把母亲的家信转给了自己,按理,吕范是她和刘璟的媒人,又是江东元老,和父亲关系极好,他就像自己父辈一样,来成都肯定要来看望一下自己,这是人之常情,孙尚香也急于从吕范口中了解一些家乡的情况。
但孙尚香等了三天,却始终不见吕范来见自己,这让她心中微微有些不高兴,下午,就在孙尚香准备去看一看陶湛,管家婆忽然来禀报,江东贵客来访,这让她心中又是激动,但又有点生气。
孙尚香有心说不见,但想了想,她还是压住心中的不快,来到了贵客堂。
贵客堂上,吕范正心事忡忡地喝茶,这时他听得一阵环佩声响,只见十几名侍女簇拥着明艳亮丽的尚香公主走了进来,吕范连忙起身施礼,“微臣参见尚香公主!”
“吕将军不必多礼,请坐?”
孙尚香嫁给刘璟也快三年了,她年少时那种泼辣的xing格也收敛了很多,虽然骨子里依然率真直爽,但在外人面前,她却有了几分贵妇人的雍容之态,她知道自己在某种情况下是代表刘璟,所以她也要讲究一些仪礼,就算在家乡人面前也不例外。
吕范见孙尚香嘴角含笑,举止从容得体,心中不由大为惊讶,这就是从前那个总是风风火火带着一群女骑兵,让江东人个个头痛的尚香公主吗?完全是另一个人的感觉。
他心中轻轻叹息一声,是他们公主长大成熟了,这才是江东最美的女人,这时,孙尚香让侍女上了茶,这才含笑问道:“吕公是几时来成都的?就吕公一人吗?”
吕范连忙欠身道:“微臣是三天前到来,因为忙于公事没有先来探望公主,这次来成都,除了微臣外,还有张军师的长公子,他是副使。”
“原来如此。”
孙尚香笑问道:“那张公子怎么不来见我?”
吕范一时不好回答,张承没有和他一起来是因为这里面有一点尴尬,当年孙策想和张昭联姻,把妹妹尚香许给张承,双方都已经说定,因为孙策去世,这桩婚事竟不了了之,张昭也从不提起。
但吕范是当事人,他很清楚前因后果,张昭是很愿意和孙氏联姻,只是吴老夫人反对这门婚事,她觉得两人年纪相差十余岁,不合适,因为吴老夫人反对,孙权也装作不知,而且孙权是想和吴郡名门顾氏联姻,也就是顾雍之子,所以这门婚事就黄了。
这件事孙家早没有放在心上了,但张家却一直没忘,张承不肯跟自己一起来,就说明张承心中还记着这件事,吕范心中苦笑一声解释道:“因为明天要和将军府商谈结盟之事,张公子要准备很多资料,所以没有时间来拜见公主,请公主见谅。”
孙尚香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也不知当年自己和张承之间还有婚约,不过就算知道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她早已嫁给刘璟,孙尚香又问道:“我母亲最近身体如何?”
“老夫人虽然体弱多病,不过问题不大,仔细调养也是长寿之相,请公主放心,吴侯和其他族人一起都好,还有老夫人给公主的信,公主收到了吧!”
“刘将军已经给我了,多谢吕公带信过来。”
沉默片刻,吕范又缓缓道:“这次微臣来成都出使,是奉吴侯之令,yu和刘州牧结盟,两家共抗曹cāo,但吴侯的意思是,双方最好以平等姿态达成盟约,所以微臣一直在和将军府谈判,只是”
不等吕范说完,孙尚香便果断地摆手止住了他,她肃然道:“我明白吕公的意思,但我和夫君成婚之时就有过约法三章,我绝不参与孙刘两家的事务,如果刘将军看在我的面上关照江东,那是他的心意,与我无关,请吕公转告我兄长,我是刘将军之妻,如果一定要我出面,我只会偏向刘将军,反而对江东不利,所以在我面前最好不要提令大家都不愉快之事。”
吕范半晌才暗暗叹息一声,这话他可不敢告诉吴侯……
入夜,一番恩爱缠绵后,刘璟感到身体有些疲惫,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孙尚香则象一只慵懒的猫紧紧依偎在丈夫身边,床榻旁的灯光微亮,使她细腻而极富弹xing的肌肤上泛起一层nǎi油sè的光泽,她也双眸微闭,尚沉浸在身心巨大的愉悦之中。
刘璟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我们很努力了,上苍应该会给我们一个孩儿吧!”
“你还不够努力!”
孙尚香抿嘴笑道:“我听大姐说,当初你们为了得到致儿,那才叫辛苦,你现在可是在偷懒。”
“你要累死我!”
刘璟翻身将她按在身下,吻了吻她的唇,笑嘻嘻道:“娘子还要吗?”
孙尚香星眸迷离,轻轻点了点头,刘璟转身吹灭了灯,再一次和孙尚香进入水ru交融之中
“夫君,今天吕公来探望我了。”黑夜中,孙尚香幽幽地说道。
“我知道,在襄阳他就给我说过,要来探望你。”
刘璟用一种揶揄的语气笑道:“据说江东上下都在盼望你能抱孩儿回娘家。”
孙尚香在他胳膊拧了一下,娇嗔说:“你是在嘲笑我吗?”
“没有!我哪敢嘲笑贤妻。”
“谅你也不敢!”
孙尚香又低低叹了口气,“今天抱着小猪儿,我忽然也想要一个女儿了,我会把她打扮得象公主一样,我还会教她读书”
“你不想教她练武吗?”刘璟笑着接口道。
“不教!”孙尚香摇了摇头,“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象我夫君一样,喜欢一个练武的女子。”
刘璟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他怜惜地抚摸孙尚香的脸庞,“会的,上苍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女儿。”
“嗯!”孙尚香答应一声,将脸依偎在丈夫肩头,温柔地说:“睡吧!今晚你很累了。”
刘璟却在想着江东,他今天刚刚得到情报,张辽率五万大军进攻合肥,这样一来,江东就会急切地希望自己出兵,蕲chun郡的矛盾也自然迎刃而解。
他原以为尚香会向自己提一提江东结盟之事,没想到她丝毫没有提及,这让刘璟心中十分感动。
他低头看了看妻子,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便小心地将她头放回了枕头,又吻了吻她的脸庞,不多时,他也沉沉睡去了。
..........
第651章 出兵合肥
次ri一早,刘璟的马车在百余亲卫骑兵的护卫下来到了骠骑将军府,这是他今年以来第一次来到将军府。
此时刚到卯时一刻,天还没有完全大亮,东天空染红了朝霞,一道道曙光透过云层,将整个城池抹上了一层金sè。
将军府大门外,陆陆续续有不少官员前来上朝,几名官员正在大门前互致问候,寒暄聊天,这时有人喊道:“州牧来了!”
众官员纷纷让开一条路,刘璟的马车缓缓停下,他从马车里走了下来,向众人笑着点点头,众官员一起上前躬身施礼道:“参见州牧!”
“这么早便赶来出朝,辛苦大家了。”
众人纷纷笑道:“我们已经习惯了,倒是州牧南征北战,心忧天下,才是真正的辛苦。”
刘璟笑了笑,走进将军府大门,将军府便是从前益州州衙,经过几次修葺,形成一座占地近五百亩,气势恢宏的建筑群,进大门后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当中立有双阙,正面是将军府集贤堂,实际上就是正殿,两边都是各个官署。
议事大堂背后是原来的议事内堂,现在改名为平章台,也就是五尚书商议军国政务之地,周围有十三座稍小的建筑,对应着十三曹,是平章台的具体执行机构。
在平章台的左面便是刘璟的官房,不过今天刘璟并没有直接去自己的官房,而是来到了平章台,他是在汉中签署命令,宣布五尚书制成立,但他还是第一次来平章台。
刘璟刚走进平章台,却迎面遇到了司马懿,司马懿一怔,连忙上前见礼,“州牧怎么来了?”
刘璟笑道:“休息了三天,差不多了,仲达从襄阳回来后就没有休息吗?”
“微臣也休息一天,不过事情太多,微臣便被各位尚书请来议事。”
“说起来是我把琐碎政务都推给了大家,我是轻松了,你们却辛苦了,想想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刘璟微微笑道。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州牧应该集中jing力考虑天下大事,这些ri常政务琐事让我们来替州牧分担便可。”
刘璟一回头,却是董和,便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董尚书!”
董和连忙上前行一礼,“参见州牧!”
董和是原来巴蜀东州士的领袖,他出任五尚书之一,便是代表了东州士的利益,费观则是代表巴蜀本土系的利益,徐庶是代表原来的江夏系,司马懿是代表北方系,而蒋琬则代表荆州系,五名尚书都有各自的势力背景,作为最高权力者,虽然刘璟本身并不喜欢这种派系分明的格局,但他也必须适应现实,平衡各方的利益诉求,否则内部就会出现利益纷争,从而影响他的天下大计。
刘璟问董和道:“大家都到了吗?”
董和点点头,“今天要商议和江东的结盟,大家一早都到了,昨天下午吕范送来一封信,表示愿意放弃蕲chun郡,尽快结盟,所以大家要商议具体方案。”
这时,从事费祎快步走上前,向刘璟行一礼,又对司马懿和董和道:“时辰要到了,两位尚书请吧!”
“在催促了,我们走吧!今天我要旁听一下。”
刘璟呵呵一笑,便信步走进内堂。
内堂的布置颇为庄重肃穆,四根巨大的立柱矗立在大堂上,挂着几丈高的帘幔,中间呈半圆形地布置五张宽大的桌子,铺有软席,这便是五尚书的议席,后面又有数十张小桌子,那是尚书从事以及十三曹曹令、各个官署主官的位置,一般只有尚书从事在坐,其余座位都空着,只有一些特殊重要的议事他们才会参加。
在五尚书议席的左上方,还有一张宽大的桌子,那便是刘璟的座位,桌上铺着金黄缎带,并放着两方州牧之印,当然,这张桌子只是象征意义,这其实也是汉唐政治的特点,皇帝不管政务,政务实权在相国手中。
但也并不是完全架空了刘璟的权力,今天主要是商议和江东结盟之事,所以昨天徐庶就特地来拜见刘璟,征求刘璟的意见,而且最后的结盟决议还需要刘璟签字才能最终通过。
刘璟在自己位子上坐了下来,他并不干涉五尚书议事,这是一个原则问题,他也不想破坏这个原则,这时,五名尚书都在坐了,议事还没有正式开始。
刘璟笑道:“既然议事还没有开始,我就先给大家说一个消息,曹cāo已派张辽率五万军队反攻合肥,现在合肥形势吃紧,孙权急于希望我们出兵助战。”
内堂顿时一片议论声,众人才知道江东使者为何急于达成结盟,原来是合肥发生战事,这时,费观问道:“请问州牧,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这是昨天晚上刚得到的消息,据说孙权已经亲自率军赶回合肥,战局应该对江东不利,所以孙权才急于结盟。”
“那州牧决定出兵吗?”蒋琬又接口问道。
刘璟笑了笑道:“这就看诸位和江东使者谈判如何了,如果能谈妥,我可以出兵,另外我昨天和元直也说过,彭泽湖对柴桑威胁颇大,彭泽县可以交还江东,但彭泽湖不能还,现在情况又有不同,既然是江东主动要求结盟,那么除了蕲chun郡以东的长江水道外,其余土地都一律不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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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刘两家的结盟由于孙权的让步,最终达成了一致,荆州保住了蕲chun郡,彭泽县和彭泽湖,最终只做出了微小的让步,将蕲chun郡以东的三百里长江水道还给了江东。
结盟还需要两家主公的签字加印,来回至少要数月的时间,但合肥的形势已经非常紧张,刘璟便同意让荆州水军先走一步,赶去救援合肥。
这天上午,在柴桑以东的江面上,一支由五百艘战船组成的船队正列队在江面上疾驶,船队声势浩大,延绵数十里,这是由甘宁率领的两万荆州水军,按照刘璟的命令赶赴合肥支援江东军。
在第一艘大船上,甘宁手握战刀注视着波光浩淼的江面,他返回江夏不到一个月,又再次启程赶赴合肥,或许是经历了合肥之战,他对这次曹军反攻合肥充满了担忧,不知道曹军虎豹骑有没有参战,如果虎豹骑也在其中,那江东军确实形势不利了。
正在沉思时,有士兵指着江面喊道:“甘将军,那边好像有船只在叫我们!”
甘宁走到船舷边,只见一艘五百石的快船正在调头,桅杆上挂着江东军军旗,一面红旗正在挥舞,这是旗语,意思是请求上船,甘宁立刻令道:“放慢船速,接对方上船!”
战船缓缓放慢了速度,不多时,江东船只靠近,一名报信兵爬上了大船,他上前一步单膝跪下行礼:“卑职是江东军军侯,奉吴侯之令赶来江夏送信。”
说完,他取出一只卷轴,双手呈给了甘宁,这是鲁肃写的亲笔信,是写给甘宁,当然,如果是孙权的亲笔信,就应该是写给刘璟,显然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甘宁打开卷轴看了一遍,鲁肃在信中的语气显得颇为急切,希望他能尽快出兵支援合肥,合肥形势危急。
这让甘宁心中不由略略一怔,鲁肃为何这么急切?还有怎么是合肥形势危急,为什么不是谯县或者寿chun?信中没有给出答案,甘宁便问送信军侯道:“江东军放弃谯县和寿chun了吗?”
军侯叹了口气道:“谯县是放弃了,但寿chun却是兵败,黄将军在寿chun被曹军火攻,战船烧毁殆尽,损失上万人,黄将军被迫撤回合肥。”
“那吴侯到哪里了?”甘宁又问道。
“卑职出发时,吴侯在濡须水,正向合肥进发,因为害怕曹军火攻,就没有走水路,战船都停在濡须口,从陆地上赶赴合肥。”
“那吴侯带了多少军队?”
“大约十万军队。”
听到孙权率领十万军队去支援合肥,这让甘宁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笑着对军侯道:“放心吧!我这就是赶去合肥支援江东军,我会尽快到达。”
“多谢甘将军!”
军侯下船去了,这时,沈弥缓缓走到甘宁身旁,低声道:“将军,孙权不敢乘船北上,却指望我们水军,这似乎有点居心叵测啊!”
“这我知道!”甘宁叹了口气道:“孙权不是居心叵测,而是明摆在眼前的事情,守合肥需要水军,他却怕火攻不敢乘船,指望我们顶上去,不过江东军此战若败,恐怕再也不敢北征,对分担我们的压力不利,从大局考虑,我们必须抛去对江东军的不满。”
说到这,甘宁随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战船速度再加快三成。”
原本在江面上匀速行驶的荆州水军战船速度再次加快,甘宁改变了增援计划,原本八天赶到合肥,现在改成了五天,尽快荆州水军昼夜不停疾驶,但毕竟路途遥远,而此时,合肥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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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江夏 第652章大战合肥
张辽在樊城撤退时被汉军包围,几乎全军覆没,若不是曹cāo用了极大的政治条件将他的军队赎出来,连张辽本人都会成为汉军的战俘,但曹cāo并没有因为他险些造成后军全军覆没就冷落他,相反,曹cāo在撤军回邺都时,又再次重用张辽,命他率五万军收复合肥。
知耻而后勇,张辽在荆州憋了满腔的忿恨,终于将这种忿恨悉数倾泻到江东军身后,五万大军逼退了谯县的江东军后,又一鼓作气杀到寿chun,在淝水火烧江东军战船,江东军三百艘战船被付之一炬,一万多军队只逃出百余人,其余士兵全部死在烈火和箭矢之下。
张辽作风果断,立刻率军南下攻打合肥,此时合肥只剩下一万余守军,主将黄盖深为惶恐,连夜发信向孙权求救。
张辽围攻合肥已经有十余天,两次攻打合肥城,双方互有损失,但曹军的基数是五万人,而江东军的基数只有一万余人,损失数千人对曹军意义不大,但对江东却影响巨大,黄盖兵力已不足一万,他怎么还能守得住合肥城?
不过张辽这个时候却不着急攻下合肥了,他在耐心地等候江东援军过来,改用了围城打援的策略。
曹军大营扎在合肥北城外,绵延十几里,帐篷一顶接着一顶,气势浩大壮观,这是张辽采用了增灶计,只有五万军队,却扎下了十万大军的规模,这样便给城中江东军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使江东军士气低迷,整ri惶惶不安。
曹军大帐内,张辽正和副将李典商议对策,这一次他们配合十分默契,没有了在荆州时的那种微妙的矛盾,有些事情虽然没有说破,但他们两人心里都明白,在荆州杀那五名军士时,周围除了张辽的亲兵外,另一人便是李典,除了李典外,曹洪又还能从哪里知道当时的细节?
但他们二人都没有说破,而且到了合肥后,张辽便不再计较李典在背后做的小动作,两人全力以赴对付江东军,也渐渐地淡忘了他们关系的不睦。
“现在江东军主力已过了巢湖,在距离合肥约五十里处。”
张辽用木杆指着沙盘上的巢湖北段,沉声道:“据说这次江东军主力是由孙权亲自率领,如果这一战我们能彻底击败孙权,那么至少在五年内孙权不敢再北窥,这样就破了刘璟和孙权的结盟意义。”
李典点了点头,“文远说得不错,确实如此,我们不能着眼于夺回合肥,更要从大局考虑,彻底打消江东军北征的野心,这样我们对付刘璟时,就不用担心东南出事。”
说到这,李典接过木杆一指江夏,问道:“文远觉得荆州会出兵援助江东吗?”
张辽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所担心之处,江州若出兵,要么走安陆郡,经汝南断我们后路,这条是陆路,那么走长江水道,赶赴合肥,这是水路,虽然陆路较近,但荆州的优势是水军,我想他们不会舍优势而取劣势,尤其曹真曾率骑兵给予过荆州水军重创,甘宁应该记忆犹新。”
李典沉思片刻,又道:“其实我是担心荆州水军及时赶到,恐怕以我们的兵力对付孙刘联军,会力不从心,我建议尽快出战,赶在荆州援军未到之前击溃江东军,孙权为推卸责任,一定会指责荆州军救援不力,这样便可造成孙刘两家的矛盾。”
张辽竖起拇指笑道:“丞相常常对我说,曼成有名帅之才,思虑慎密,于无声处听惊雷,果然不错,我听从曼成之言,今天就攻破合肥,准备迎战孙权主力。”
张辽当即令道:“传我的命令,大军强攻北门!”
他又对李典道:“黄盖兵力不足,必会有侥幸之心,认为北人不习水战,不会从水路入城,曼成可率领三千军从逍遥津渡河入城,破敌就在今夜。”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曹军大营内的战鼓忽然轰隆隆敲响了,城头的江东军顿时紧张起来,有人急急跑下城去禀报,不多时,黄盖和吕蒙闻讯奔上城头,城下曹军已在大规模调动,一股股曹军如河汇江海,从四面八方向北城外集结,战旗如云,长矛如林,声势浩大。
黄盖神情异常严峻,他现在城中只有六千守军,如何能抵挡曹军大规模进军,他叹了口气,对吕蒙道:“曹军的策略很明显了,他们迟迟不肯攻城,就在是围城打援,等我们援军到来,现在眼看我们援军降到,曹军便决定攻城了,这是正式攻城,他们一定是想在今晚前攻下合肥。”
吕蒙忧心忡忡道:“我们援军即将赶到,最快明天上午就能杀到,我们能否坚持到明天上午?”
“我不知!”
黄盖摇摇头,眼中的忧虑更加深沉,他毅然对吕蒙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全力守住合肥,从曹军这些天的填河情况来看,曹军将攻打北门和西门,北门这边我负责镇守,子明可率两千军守西门,只要坚守到吴侯到来,我们就立下了大功。”
“卑职遵令!”
吕蒙行一礼,率领一支军队匆匆向西门赶去,这时黄盖深深吸一口气,大声喝令道:“传我的命令,所有士兵和民夫全部上城参与防御!”
江东军不仅有六千士兵,还征发了两万青壮民夫,简单加以训练,发给他们武器,便一起参与守城了,这两万民夫也是黄盖最后的希望。
天刚擦黑,曹军五万大军便已集结完毕,他们分兵两路,一路两万人攻打西城,张辽则亲率三万人攻打北城,城外曹军点燃了火把,数万根火把将城池内外照如白昼,在一阵阵激昂的战鼓声中,曹军开始如cháo水般向城墙冲来。
经过十几天的围城,虽然曹军没有攻城,但他们也没有闲着,而是利用夜间不断用泥土填埋护城河,耗用十几天时间,无论北城还是西城的护城河都填掉了大半,原来数十丈宽的护城河已经有一部分消失,而这段护城河消失的缺口,便成了今天晚上曹军攻城的主战场。
数万曹军抗着数百架攻城梯向两里长的缺口处蜂拥而来,密如蚁群,在他们身后,十架巨大的巢车正缓缓向城墙处驶来。
“咚!咚!咚!”
激烈的战鼓声仿佛将人的心脏都要敲破,城上城下箭矢如暴风骤雨,竟形成了大片黑压压箭云,压得城上城下的士兵都喘不过气来。
曹军的十几架重型投石机轮番投shè,将一块块巨石砸上城头,碎石乱飞,垛墙崩塌,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江东军士兵也杀红了眼,用大石和滚木砸向曹军的攻城梯,只见一连串的曹军士兵被砸翻下城,发出凄厉的惨叫。
“将军,东北危急,弟兄们顶不住了!”
一名士兵急向黄盖禀报,“巢车已经靠近城池,敌军兵力太多。”
黄盖也看见了,三架巢车紧靠在东北角,无数曹军沿着巢车向城头冲击,百余名江东士兵拼死抵抗,确实已经快支撑不住,黄盖急得满头大汗,回头喊道:“所有后备军去增援东北角!”
“启禀将军,后备军已经全部压上了。”
“那就让民夫,调三千民夫上城。”黄盖大吼道。
就在这时,又一名士兵飞奔而至,急声禀报道:“黄将军,西城危急,快抵挡不住了,吕将军请求支援。”
黄盖深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士兵稍等片刻,这时,跑出征调民夫的惶恐地跑回来禀报:“黄将军,民夫全部跑掉了,只剩下几十人。”
黄盖呆住了,他快步走到女墙前,探头向下张望,只见民夫集结之处空空荡荡,确实看不见一个人影,各种兵器丢得满地都是,上万民夫居然跑得一个不剩,使黄盖的心如坠冰窟,求援士兵在旁边道:“西城的民夫也跑光,他们不肯为江东军卖命。”
黄盖心乱如麻,怎么办?才一个时辰就顶不住了,真的要弃城而逃吗?
他忽然想起一事,猛地回头问道:“逍遥津那边情况如何?”
“回禀将军,逍遥津那边很安静,没有曹军进攻。”
黄盖在部署兵力时,担心曹军从东面的逍遥津入城,特地在那边部署了一千军队,那一千士兵此时便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曹军大多是北方士兵,不擅水战,从逍遥津方向入城的可能xing极小,虽然也有一点点可能,但黄盖现在顾不上了,他立刻令道:“命令张将军放弃防御逍遥津,立刻率军来支援北城和西城。”
逍遥津的一千江东守军接到黄盖命令,分兵两路赶去援救北城和西城,逍遥津的防御消失了,这时,等候已久的曹军船只出现了,一共百余艘小船,满载三千曹军静悄悄地向城内进发。
曹军确实不擅水战,但黄盖却忽略了一个事实,曹cāo在邺都北面玄武池内长年训练水军,经过数年的训练,此时的曹军已经不是赤壁大战时的那般羸弱怕水的曹军了,最起码的乘舟行船已经没有问题,更何况逍遥津内水面平静,波澜不兴,对曹军完全没有影响。
李典手执长枪和盾牌,目光锐利的盯着前方,他看不见任何敌军,一艘艘小船缓缓靠岸,曹军准备登陆了,李典一跃跳上岸,他向四周jing惕地看了片刻,一挥手,无数曹军下船上岸,在岸边迅速集结。
不多时,三千曹军集结完毕,李典大喊一声,“各位弟兄,破城就在今晚,第一个杀进城内之人赏金百两!”
在重赏的诱惑下,三千曹军争先恐后地地向合肥城内奔去。
第二卷江夏 第653章 将计就计
尽管有一千士兵赶来增援北城和西城,但随着曹军越来越多的巢车靠上城,城头的防御终于被突破了,还是在东北角,江东军被曹军击溃,数百曹军蜂拥着冲上城头,他们迅速占领城头,辟开了一条上城通道
黄盖正率领千余人在苦苦抵抗曹军士兵的进攻,这时,一名士兵奔跑来急声禀报,“黄将军,东北角失守!”
黄盖扭头望去,只见东北角大群敌军正源源不断冲上城,只有不到百余士兵在拼命抵抗,黄盖心急如焚,他对身旁一名部将吼道:“你速带三百弟兄去东北角防御!”
话音刚落,城内传来一片惊恐的喊声,有士兵飞奔上甬道,带着哭腔大喊:“黄将军,数千曹军从逍遥津方向杀进城了!”
黄盖只觉头脑里‘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这时身边数十亲兵望着他,等待他的决策,黄盖缓缓叹息一声,脸上充满了苦涩,尽管他拼死抵抗,但合肥还是失守了。
........
孙权最初的计划是等到荆州水军赶来,两军合兵一处,由荆州水军走水路,他的十万大军走陆路,水路并进救援合肥,但黄盖的求援信一封接一封送来,孙权也知道合肥形势危急,不容他再耽误了。
他等不到荆州水军赶到,便昼夜兼程赶往合肥,对于孙权而言,合肥他是北图中原的战略要地,只要站稳合肥,一旦曹cāo被刘璟拖在西线,他便随时可以向中原进发。
相反,若失去了合肥,恐怕江东十年之内都无力再用兵北上,可以说,合肥之战是关系到江东未来地位的一战,是偏安一方,还是北图中原,继而问鼎天下。
正因为合肥的重要,孙权才亲率十万大军北上救援合肥。
十万大军沿着淝水东岸疾速向北行军,此时他们距离合肥还有二十里,再走一个时辰便可抵达,孙权心急如焚,就在几个时辰前,他又接到了黄盖的求援信,曹军已经开始大规模进攻合肥城,现在却又没有了消息,让孙权怎么能不着急。
十万大军绵延十余里,在河畔宽阔的官道上疾奔,这时已四更时分,官道两边漆黑一片,没有灯光,格外的寂静,只有大军北上行军的急促脚步声。
忽然,有侍卫指着前方大喊:“将军快看前方,好像有军队。”
孙权勒住了战马,他似乎看到了,前方数里外,一支军队正急急向这边奔来,还有杂沓的马蹄声,这时,太史慈率领三千江东jing锐弩兵立刻在官道上部署了防御阵型,三千把军弩冷冷对准了北方。
早有一队骑兵飞奔前去打探情况,片刻,骑兵奔回来禀报道:“启禀主公,是黄将军和吕将军!”
孙权心中一沉,他立刻意识到合肥出事了,半晌他才令道:“带黄将军来见我。”
很快,一队骑兵带着黄盖上前,黄盖浑身是血,身上中了数刀,血肉模糊,他显得已经筋疲力尽了,上前勉强抱拳道:“卑职有罪,未能守住合肥,愧对主公!”
果然是合肥失守了,孙权心中万分沮丧,半晌,他叹口气吩咐左右道:“带黄老将军下去疗伤!”
黄盖心中愧疚,他想说点什么,却又无法开口,只得跟随士兵下去了,孙权又让人将吕蒙找来,问他道:“还剩下多少军队?”
“启禀主公,还剩下两千余人。”
孙权心中一阵疼痛,两万人镇守合肥,最后却只剩下两千余人,这个损失实在太惨重了,但兵员损失还是其次,关键是合肥这个战略之地丢失,让他无论如何难以接受,沉思良久,他又不甘地问道:“曹军还有多少?”
“回禀主公,曹军原本有五万三千余人,但经过几场大战,他们也损失七八千人,估计现在还有四万出头。”
这时,鲁肃缓缓催马上前道:“合肥城宽墙高,我们也没有带重型攻城器,恐怕难以攻打,不如先撤回江东,以后再徐徐图之。”
孙权摇了摇头,“我损兵折将近两万人,就这么退回去,我心中实在不甘!”
旁边陆逊明白孙权的心思,拱手道:“启禀主公,微臣认为,我们还是有希望夺回合肥。”
“你继续说!”孙权顿时jing神一振道。
陆逊笑了笑,继续说道:“正如鲁都督所言,合肥城宽墙高,难以攻打,但合肥同样有一处弱点,我们可以从这个弱点着手,吕将军应该知道这个弱点在哪里?”
说到这,陆逊瞥了一眼吕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自从当年的柴桑之战,陆逊带兵先逃,导致吕蒙被俘,吕蒙和陆逊的关系一直不和睦,但两人表面上从不表露出来,只是在不经意之间暗暗和对方作梗。
孙权又问吕蒙,“弱点在哪里?”
吕蒙心中极不舒服,陆逊的意思就是暗指他们防御不严,被曹军从逍遥津突入,只是吴侯的话不能不答,吕蒙只得躬身道:“回禀主公,合肥的弱点就是逍遥津,是一片湖泊,没有城墙,可以直接从湖上进城。”
这时,孙权忽然明白陆逊的意思了,他立刻问道:“陆将军的意思是说,可以等荆州水军至,利用荆州水军来突破逍遥津吗?”
陆逊点了点头,“微臣正是此意!”
旁边鲁肃急道:“请吴侯冷静,我们此行是为了增援黄将军,并非为了攻城,我们攻城准备不足,若仓促改变决定,恐怕对战局不利,吴侯应该先撤军,等准备充足后再攻合肥。”
孙权对合肥谋之已久,哪里肯轻易放弃,他不听鲁肃之劝,当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大军继续北上,在合肥逍遥津东岸驻营!”
十万大军再次出发,浩浩荡荡向合肥城杀去,一个时辰抵达了合肥城东面的逍遥津东岸渡口,开始在一片开阔地上扎下了大营
江东军营内一片寂静,士兵们经过一天一夜的强行军,已经筋疲力尽,纷纷在大帐内休息,而曹军也刚夺取合肥城,需要稳住合肥城,暂时也不会进攻江东军,双方便处于一种临时停战状态。
江东大营内,陆逊走过了一片营帐,匆匆来到孙权大帐前,向侍卫抱拳道:“请问吴侯是否入睡?”
这时,大帐内传来孙权的声音,“伯言请进!”
陆逊对侍卫点点头,便快步走进了大帐,大帐内,孙权正负手站在沙盘前查看地形,这也是江东向荆州学习的先进作战工具,孙权在赤壁大战后便命人制作江东沙盘,数百工匠耗时一年,终于造出了这座江东沙盘全景,也包括荆州以及江北一些地方,最北面就是寿chun,沙盘长约各有三丈,由八块小沙盘拼成,便于行军携带。
陆逊上前行一礼,“参见吴侯!”
“伯言有什么事?”孙权笑问道。
陆逊点点头道:“微臣巡视军营,发现将士们因合肥失守而士气低迷,我们若要打赢此战,就必须先提高军心士气。”
“我也知道士气不振,伯言有什么好办法吗?”孙权注视着他问道。
“启禀吴侯,提升办法很简单,就是要先打赢一仗,这样军心士气必然高涨,微臣有一计,可击败曹军。”
“什么计策请继续说下去。”
陆逊笑了笑,“刚才微臣去探望了黄老将军的伤情,他告诉我,合肥的库粮只有三万余石,大量粮食存放在寿chun,如果曹军打算长期和我们对峙,那他们必然要从寿chun调粮,曹军在寿chun有两百多艘运粮船,应该很快就会从水路运粮来合肥,微臣愿带一支军队去伏击粮船,并夺取寿chun。”
孙权感觉陆逊似乎还没有说完,又问道:“伯言似乎言犹未尽?”
“是!微臣还想说,只要江东军北上寿chun,曹军必然会出兵保护寿chun,我们便可调头吃掉这支援军,同时断掉曹军补给,就算荆州军不到,最多一个月,曹军就会支持不住而撤军。”
孙权凝视沙盘良久,寿chun在合肥之北,和合肥以淝水相连,确实只要扼断淝水,寿chun的粮食就无法南运合肥,陆逊的建议确实是良策,孙权沉思片刻又问道:“如果伯言带军前往,需要多少军队?”
“微臣需要三万人,一万人为明,两万人为暗,曹军本身兵力不多,最多派一万人北上,那么微臣就有把握全歼这一万曹军。”
孙权点了点头,“那我给你三万人,周泰将军为副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就在陆逊向孙权献断粮计的同一时刻,城头上,张辽和李典也正在远远眺望江东军大营。
李典指着江东大营笑道:”孙权竟然驻扎在逍遥津对岸,由此可见他们是想从逍遥津突破入城,但他们却没有战船。”
张辽忧心忡忡道:“他们应该是在指望荆州援军的战船,一旦荆州水军赶到,至少是三四百艘战船,对我们的压力很大,他们兵力又占优势,很可能我们还是守不住合肥,可现在的问题是,明知道江东军的计划,我们却无计可施。”
“应该有对策!”李典回头注视着张辽道。
张辽点点头,“对策确实有一个,就是和江东军决战,在荆州水军未到之前击败江东军。”
“可如果江东军不愿和我们作战呢?或者他们派兵截断我们的粮食运输”
李典没有再说下去,这个问题他们早就探讨过,城中存粮只是三万,普通居民也都粮食不足,而寿chun有十几万石粮食,张辽已经派人寿chun催粮,现在就害怕江东军也意识到这一点,派军队去截断他们的粮道。
张辽淡淡道:“江东军一定会发现我们粮食不足的问题,也肯定会有人建议截断我们粮道,甚至诱我们更多军队北上,从而使城中空虚,但既然我们料敌在先,就可以将计就计。
第二卷江夏 第654章 张辽逞威
三更时分,一支约三万人的曹军离开了合肥城,沿着淝水向北方开去,而就在一个时辰前,两支江东军也先后离开大营,向寿chun方向而去。
江东军在合肥城附近部署了大量的斥候,当三万曹军刚刚出城北上,便立刻被江东军斥候发现,几名骑兵向江东大营飞驰而至,“我们有重要情报要禀报吴侯!”骑兵在黑暗中大声喊道。
哨兵上前查看了报信骑兵,立刻让开道路,骑兵翻身下马,飞奔跑入营中,向中军大帐方向奔去。
此时孙权刚刚入睡没有多久,便被侍卫轻轻推醒了,“吴侯,斥候有紧急情况禀报!”
孙权翻身坐了起来,披上一件外衣来到外帐,斥候屯长立刻单膝跪下禀报:“启禀吴侯,我们发现大队曹军出城向北而去。”
孙权jing神一振,这正是他想听到的消息,他立刻问道:“有多少曹军?”
“大约有三万人!”
“多少?”孙权惊讶地又追问道。
“回禀吴侯,大约有三万人左右。”
孙权的心中有些紧张起来,曹军出兵人数出乎他的意料,他最初只考虑一万曹军北上,这样三万江东军足以将一万曹军歼灭,可现在曹军居然出兵三万,他的北上之军就有点危险了。
他沉思片刻又问道:“你们能肯定人数,肯定是曹军士兵们,而不是民夫装扮?”
斥候屯长摇摇头,“应该是三万人左右,而且肯定是军队,不是民夫装扮,从行军状态便看得出来,而且其中还有五千虎豹铁骑。”
孙权吃了一惊,居然还有五千骑兵,他心中愈发紧张,自言自语道:“奇怪了,难道张辽不要合肥城了吗?”
沉思良久,孙权摆摆手命斥候退下,他又吩咐侍卫,“速将吕子明将军找来见我!”
不多时,吕蒙匆匆赶来,他也是入睡没有多久,便被孙权侍卫叫醒了,他上前行一礼,“末将参见主公!”
“子明将军,我且问你,如果我们全力攻打合肥,曹军凭一万军队能守多久的合肥城?”
“回禀主公,对方若有民夫相助,可守三个时辰!”
“可你们只守住了一个多时辰?”
吕蒙叹了口气,“合肥人心不在江东,民夫不肯卖力,若是曹军守城或许他们会稍微卖力,而且江东军没有多少重型攻城器,而曹军有数十架巢车,最后攻上城的正是巢车,微臣实话实说,若能三个时辰攻下合肥,就已经不错。”
孙权背着手来回踱步,他并不是想去攻打合肥城,他是在考虑,曹军为何敢出兵三万北上,显然不是去寿chun,而是去护卫南下的粮船。吕蒙这样分析,他有点理解了,曹军必然也是经过反复推敲,在保证能守住城池的前提下,派三万军北上。
可是这样一来,陆逊的军队就危险了,对方也是三万军队,还有五千铁骑,搞不好他们的军队反而会被曹军吞掉,想到这,孙权额头上的汗已渗了出来,他当即对吕蒙道:“吕将军,我给你两万军队,你立刻北上去接应陆将军的军队,如果已经交战,你可从背后进攻曹军,如果他们还没有交战,你可命令陆将军立刻撤回大营。”
说完,孙权取出一面自己的金牌递给吕蒙,“一切拜托子明了!”
“卑职遵命!”
吕蒙接过金牌,行一礼便匆匆退下去了,孙权负手走到大帐前,望着帐外黑沉沉的夜sè,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不能有半分轻敌啊!
所谓兵不厌诈,孙权做梦也想不到,此时的合肥城已几乎是一座空城,只有三千士兵和一万民夫镇守,而就在逍遥津西面的大军营处,张辽率领一万jing兵已整兵就绪,等待着李典的消息。
这时,一名曹军探子飞奔来报,“禀报将军,江东军又有两万军队离开军营北上了。”
张辽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孙权听说自己也是三万军队北上,他焉能不担心事先已北上的三万江东军,他必然会再派军队前去接应,这才是正常的做法。
可这样一来,逍遥津东岸的江东军大营内,就只剩下五万军队,和他们的兵力相当了,这就是将计就计,调走了江东军一半的军队。
他看了看天sè,已经四更了,他回头喝令道:“给我振奋起来,破敌就在今夜!”
一万曹军纷纷振奋jing神,这时,张辽一挥手,一万曹军沿着一条小道向逍遥津对岸行军而去,逍遥津半岛有一处水道狭窄处,和西岸只相隔十丈的水面,利用小船可以迅速搭建一座浮桥。
在之前和荆州军的战役中,曹真率领骑兵就是利用这条小道杀到河西岸的小军营,全歼三千荆州军,大将陈朔因此阵亡,这一次,张辽还是要利用这条小道,突袭江东军大营腹地
时间已渐渐到了五更时分,江东军大营已经完全沉寂下来,这是黎明前最黑暗之时,也是士兵睡得最深沉一刻,大营外的哨塔上,几名士兵正在来回踱步,jing惕地注视着外面的情形。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碎了沉寂的夜晚,只见数名斥候骑兵疾奔而来,他们老远便大喊,“快敲jing钟,曹军杀来了!”
话音刚落,十几支箭从远处shè来,两名斥候惨叫一声,翻身落马,剩下一人吓得惊惶而逃,哨塔上的两名士兵也惊呆了,他们忽然反应过来,猛地敲响了jing钟。
“当!当!当!”哨塔上jing钟声大作,当值的一千士兵纷纷奔到大门前,各执弓箭,紧张地注视着营外,这时大地开始微微晃动起来,远处传来一阵闷雷般的声响,为首的牙将忽然意识到什么,大喊道:“这是骑兵,快去禀报吴侯,曹军骑兵杀来了!”
黑夜中,只见数百步外的西北方向,一支黑压压的骑兵正疾速向江东军大营本来,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可以看见闪烁成一片的矛尖光芒,在骑兵的后面,是二万余曹军,他们在李典的率领下,呐喊着向江东军大营杀来。
这就是北上的三万曹军,他们的北上只是一个噱头,是诱敌之计,把江东军骗去北方后,他们却调头疾速南下,直扑江东军大营,此时江东军大营内只有五万人,而曹军也有四万余人,双方兵力相当,再加上曹军中有五千虎豹骑兵,以及曹军出其不意的战术。
他们就是要在天亮前利用突击战击溃江东军,在陆逊和吕蒙的军队赶回来时结束战斗,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策略,曹军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必须做到稳、准、快、狠,如果这一场逍遥津之战能成功,张辽将威震天下。
曹军的偷袭使江东军措不及防,大营内一片混乱,一千弓弩兵赶到西北角迎战,只shè出一轮箭,五千虎豹骑兵便杀进了江东军大营,他们百人为一队,在大营内突击冲杀,杀得江东军士兵人仰马翻,死尸遍地。
这时,鲁肃率领一万衣着不整的军队迎战而上,他们是如此仓促,很多士兵没有头盔和衣甲,甚至还光着脚,更没有时间整理队伍,在鲁肃的喝令下,一万军队手执长矛冲上去,顶住了五千骑兵的冲杀。
尽管士兵们难以抵挡骑兵突击,但还是给其他军队集结和孙权撤退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李典率领的两万五千军队也杀进了江东军大营,而凌统和全琮各率刚刚整理好的五千军迎战而上,敌住李典的军队。
就在这时,西南方向忽然也出现一阵大乱,张辽亲自率领一万曹军从小道方向杀出,直接杀进了江东军大营,一万曹军的突然杀至,使正在集结的两万江东军再次陷入了极度混乱之中,江东军士气崩溃,各自逃命,江东军兵败如山倒。
张辽挥动长刀一马当先,在他身后跟着一千骑兵,逢人便杀,在张辽刀下死伤无数,张辽率骑兵杀开一条血路,直到冲到中军大帐前,十几名骑兵挥刀砍断了江东军旗杆,江东军大旗连同旗杆一起轰然倒下,中军大帐燃起了熊熊大火。
此时天sè已经麻麻亮,在混战中,张辽看见数十名江东士兵护卫着一名紫髯男子正向东奔逃,紫髯男子穿着低品文官的服饰,张辽没有放在心上,冲上大喝问道:“孙权在何处?”
紫髯男子一指北面,“戴金sè头盔者就是!”
张辽一回头,隐隐看见乱军中有一名戴金sè头盔者,他心中大喜,调转马头向北面冲去,紫髯男子长长松一口气,猛抽战拼命向东奔跑。
张辽奔出百步,却找不到那名戴金盔之人,他抓住一名江东军士兵问道:“孙权何在?”
江东军士兵惶恐答道:“刚才将军问话之人就是!”
张辽愕然,“可是那名紫髯碧眼男子?”
“正是!”
张辽心中大悔,他竟白白放过了孙权,张辽心中不甘,调转东头向东追去,在他身后,千名曹军骑兵紧紧跟随,这时,张辽又看见了远处孙权背影,他心中大喜,大喊道:“孙权,留下人头!”
孙权被张辽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他心中叫苦连天,此番必死无疑,就在这时,斜刺里杀出一支千余人的江东军,为首大将正是太史慈,太史慈大喝一声,“敌将休伤我主!”
他挺枪迎战张辽,张辽认识太史慈,知道他武艺高强,不敢轻敌,迎面一刀劈去,两匹战马相交,两人激战在一处。
第二卷江夏 第655章 太史归兮
张辽和太史慈大战五十余个回合,不分胜负,但此时太史慈的部下已经被张辽骑兵屠杀殆尽,千余骑兵将他们二人的战场团团包围。
太史慈见势不妙,就算自己击败张辽,也未必能突围出去,只有趁骑兵不敢放箭之时杀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两马交错,太史慈卖了个破绽,调转马头向南边一处薄弱处奔去,几名骑兵挺长矛迎面刺来,太史慈左刺右杀,瞬间将几名曹军骑兵挑于马下,纵马冲出了重围。
张辽却冷冷一笑,挂上大刀,摘下三石巨弓,抽出一支狼牙箭,他张弓搭箭,瞄准了太史慈,弓弦一松,一支狼牙箭闪电般shè出。
太史慈刚刚冲出包围,来不及准备,忽然听见身后有风声,但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后背一阵剧痛,狼牙箭正中他的背心,他险些摔下马来。
太史慈忍住剧痛,催马疾奔,片刻便渐渐奔远了,这时,一名江东军牙将率数百败军逃来,他们跟随着太史慈向南方撤去。
张辽见太史慈已逃远,他也不再追赶,再找孙权时,孙权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张辽想到自己白白放过了孙权,心中懊悔万分,不由狠狠将弓箭摔在地上。
........
正是太史慈舍命相救,使孙权逃脱了大难,他在百余侍卫的保护下,慌不择路地向东北方向奔逃。
一口气跑出十几里,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支军队,正浩浩荡荡向南疾奔而来,孙权一下子呆住了,难道又遇到了曹军?
“是江东军!”一名侍卫认出了对方大旗。
孙权惊喜万分,催马迎了上去。
这支军队正是急急返回大营的五万江东军,由陆逊和周泰率领,陆逊没有等到北上曹军,却遇到了赶来救援的吕蒙军队。
陆逊顿时醒悟,他们中了曹军的调兵之计,众人急急率军南下,可又不敢太急,唯恐半路遭遇伏击。
等他们赶到大营时,天sè已经大亮,曹军突袭江东大营成功,不过他们却正好接到了北逃的孙权。
陆逊在孙权面前跪下请罪,“卑职无能,被曹军看破了计策,导致江东军惨败,吴侯为之蒙难,请吴侯杀卑职,以谢阵亡将士。”
孙权扶起他,亦垂泪道:“这非伯言之过,计策本无漏洞,只是曹军计高一筹,其实是我这过也。”
这时,鲁肃、凌统和全琮前后率残军赶至,五万军队他们只收拢到不足万人。
鲁肃上前禀报道:“启禀吴侯,曹军已经退回合肥城,大营再无敌军,请吴侯回去。”
孙权扶住鲁肃的胳膊,含泪道:“悔不听子敬之言,以致今ri之败,十万将士损失过半,我还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
众人纷纷劝孙权,都说夜间作战,士兵大多会逃散,伤亡未必过半,孙权终于平静下来,点点头道:“士兵们一定是南逃,先南撤!”
江东军收拾营帐,缓缓南撤了。
一路南下,不断收拢到败军,这时,一名侍卫匆匆上前,对孙权低语几句,孙权大吃一惊,连忙跟随侍卫来到路旁的一片树林内。
树林内围着一圈江东士兵,有人喊一声,“吴侯来了!”
众人纷纷闪开,孙权急忙上前,只见太史慈躺在地上,后背箭矢已经拔去,鲜血染红了战甲,他面如金纸,昏迷不醒,显然已经不行了。
孙权握住太史慈的手,顿时泪如雨下,哭喊道:“子义!子义!”
太史慈慢慢醒来,气息微弱道:“臣为报恩跟随孔北海,又遇伯符,跟随他南征北战,可惜伯符早去,臣苟活于今,如今将亡于沙场,死得其所望主公早晚看护吾子,让他为江东再效犬马之力。”
说到这,太史慈长长叹息一声,“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言罢,太史慈闭目而逝,孙权惊得肝胆皆裂,大叫一声,顿时昏死过去。
........
太史慈阵亡,孙权悲痛万分,下令全军举哀,江东军哀军南撤,两天后抵达濡须口,一路收拢近两万残军,至此,曹军的一次夜袭使江东伤亡三万余人,包括大将太史慈阵亡。
张辽在逍遥津一战威名显赫,以四万军击败十万江东军,杀得孙权丧魂落魄,逍遥津之战后,张辽的名声在江东几追刘璟,而凶名更甚于刘璟,江东小儿闻之不敢夜啼。
孙权也无心再进攻合肥,在濡须口准备渡江南归了,但就在这时,甘宁率领两万荆州水军终于赶到了濡须口。
荆州军的船队在长江经历四天的疾速航行后,终于抵达了濡须口,然后再进入濡须水北上,两天后可抵达合肥,一共是六天的航行时间,这比一般八到十天的航行时间已经大大提高。
如果一切正常,他们应该来得及参加合肥之战,所谓‘正常状态’就是江东军抵达合肥后,会和曹军对峙一段时间,伺机而战,但江东军并不正常,在抵达合肥的当天晚上,便和曹军爆发了战役,这就没有给荆州水军出战的机会。
荆州军的数百艘战船静静地停泊在宽阔的河口边,在远处数里外,隐隐可以看见江东军的大营,甘宁下了战船,在百余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江东军大营。
稍等了片刻,孙权的侍卫直接将他领到中军大帐内,大帐内,孙权正和鲁肃商议撤军之事,尽管他们手中还有七万军队,再加上两万荆州水军,那么就是九万大军,而合肥城中只有四万余曹军,从兵力对比上,孙刘联军的实力大得多。
但孙权却失去了战争意志,失去了继续进攻合肥的勇气,一场惨烈的夜战,他变得失魂落魄,士气丧尽,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一心只想返回建业。
而鲁肃的意见也是不赞成继续进攻合肥,很明显,他们准备不足,连数百架攻城梯都被曹军一把火焚毁,他们拿什么攻城?鲁肃主张再休养生息几年,准备充分后再考虑北征。
鲁肃见孙权忧心忡忡,便劝道:“吴侯也不用太内疚于心,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相信江东民众能理解这次合肥之败,毕竟我们的实力还远不如曹cāo,先胜后败完全正常。”
“我何尝不知!”
孙权叹了口气道:“只是三万军队损失和之前的两万军队,足有五万人,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三年前西征的损失,三年前的失利让我背负了巨大的包袱,而这一次我又怎么向江东父老交代?”
“吴侯多虑了,这一次失败和三年前的失败又不一样,三年前我们是以举国之力西征,所损失的战船物资令我们几年都翻不过身,而这一次虽然军队损失惨重,但所幸物资损失并不大,我们也没有进行举国动员,这次失败对民众的影响不大,只是一次正常的战败,不用给江东父老解释什么,甚至也不需要让太多江东人知道战败之事。”
孙权默默点了点头,鲁肃说得有几分道理,这时,帐门前有侍卫禀报:“启禀吴侯,荆州水军主将甘宁将军求见!”
孙权当然知道荆州水军到了,他曾经极为盼望荆州水军到来,但现在他的想法变了,不再希望水军前来,他不再想承这个人情,更重要是,他不想在刘璟或者他部下面前丢这个面子。
鲁肃见孙权沉吟不语,便小声劝道:“既然他们已经来了,吴侯还是见一见!”
“好!请甘将军进来。”孙权有些无奈地吩咐侍卫道。
甘宁在帐外稍等了片刻,他虽然是武将,但也有思虑细腻之处,如果孙权是极为盼望他的到来,那孙权一定会亲自迎出帐来,以表示对他的敬意和笼络,但现在孙权却坐在大帐宣他觐见,这就说明孙权对他的到来已经冷淡,或者说,孙权已经没有再攻合肥的激情了。
‘看来濡须口就是自己此行的终点了。’甘宁心中暗暗忖道。
甘宁跟随侍卫走进大帐,他心中略略有些不满,孙权的态度稍为失礼,自己并不是使者,更不是江东部属,而是代表州牧来援助江东军,是荆州水军主将,他甘宁的身份再低微,孙权也应该起身迎接,而不应坐在那里等待自己行礼。
鲁肃也感觉到主公有些失礼,连忙给孙权使了个眼sè,起身迎上前笑道:“甘将军一路辛苦了。”
孙权当然不会如此不懂礼仪,他不起身迎接甘宁,是因为他需要摆出一种不满的姿态,是由于甘宁军队迟到导致他的惨败,说白了,孙权就是想把这次合肥之败的责任推到荆州军的不配合之上,这样,他对诸军和江东父老也有所解释了,他对鲁肃的眼sè视而不见。
甘宁和鲁肃见了礼,又上前向孙权躬身行一礼,“荆州甘宁参见吴侯!”
孙权摆了摆手,冷冷淡淡道:“甘将军不必多礼,请坐!”
甘宁坐下道:“听说太史慈将军不幸阵亡,甘宁深感悲痛,愿代表我家州牧去太史将军墓前祭奠!”
“多谢甘将军好意,太史将军的墓离这里不远,尽管随意。”
孙权语气很淡,他话题一转又道:“我曾派使者去江夏求援,不知甘将军是否遇到?”
“在半路遇到了。”
“请问是在哪里遇到?”孙权又追问道。
甘宁感觉到孙权语气有些不友善,他心中着实不高兴,便也冷淡道:“回禀吴侯,是在柴桑以东。”
“难怪呢!”
孙权长叹一声,“我天天指望荆州援军到来,可以说盼星星盼月亮,但你们始终不到,使我无力抵挡曹军从水面的进攻,最终被曹军所败,这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鲁肃一怔,吴侯怎么这样说话?甘宁也听出了孙权话中有话,立刻不满地问道:“吴侯意思是说,江东军此败是因为荆州水军没有及时赶来而造成的吗?”
第656章 废后立妃
甘宁的直率让孙权一时难以适应,他的脸sè也沉了下来,冷冷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但如果荆州水军能及时赶来,江东军不至于落败。”
孙权说得是他的内心感受,如果荆州水军及时赶到,他就不用派兵北上去拦截曹军粮船,至少荆州水军可以代劳,这样一来,曹军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夜袭。
道理虽然是这样,但这里面也有不合理之处,比如江东军为什么不等荆州水军到来再一起北上呢?
甘宁心中大为不满,站起身怒道:“我接到州牧的命令,便立刻出兵合肥,昼夜赶路,原本最快九天才能抵达的路程,我们七天不到就赶到了,连沿途补给都没有做,如此诚意,请问吴侯还有哪里不满意?”
鲁肃见他们吵起来了,连忙打圆场道:“甘将军误会了,吴侯不是对荆州水军不满,而是对两家未能联合作战深感遗憾。”
甘宁硬着语气道:“我也很遗憾,但话要说清楚,江东军战败不是荆州军的责任,我们双方并没有约定哪一天相会,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我确实尽力了,如果吴侯还是不满,可以向我们州牧申诉。”
孙权冷笑一声道:“我确实是要和刘州牧谈谈此事。”
这时,甘宁终于明白了孙权的意思,他就是要把兵败的责任推到自己头上,以掩饰他孙权的无能,甘宁心中大怒,铁青着脸施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鲁肃大急,连忙跟了出来,劝甘宁道:“甘将军请息怒,我家吴侯因为太史将军阵亡之事,心中哀痛,情绪略有不稳,并非是对将军无礼,请甘将军不要太计较。”
甘宁叹了口气,“鲁都督不用再劝我,我只是州牧麾下一将,奉命出兵,若下次孙刘两家再联合,只要州牧有令,我依然会尽力而为,绝不会因私而废公,但我也要向州牧说清楚,这一次我们尽力了,江东军战败不是我们责任,请鲁都督谅解。”
鲁肃心中无奈,只得将甘宁送出营,又匆匆赶了回来,只见孙权正负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神情平静,并没有恼怒之意,他微微叹了口气,“吴侯何至于此?”
孙权负手望着帐顶,半晌才冷冷道:“我在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刘璟若不能承担兵败的责任,难道还要我孙权承担吗?子敬,若你坐在我的位置上,你就会明白我的苦衷了。”
鲁肃苦笑道:“可这样一来,会影响到孙刘两家联合。”
孙权摇了摇头,“他从来不会真心来助我,我也从来不是真心助他,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他若不肯助我,那下次他也休想我会助他,就是这么回事,子敬不要再劝我了。”
鲁肃见主公铁了心要把兵败的责任推给荆州军,他心中着实很无奈,充满了劝说无效的苦涩。
次ri一早,数百艘江东大船抵达长江边,七万江东军纷纷上船,船队向东驶去,返回了建业,甘宁站在船头望着江东军船队远去,他紧紧咬住嘴唇,孙权的所做所为让他感到极为寒心。
“将军,战船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副将沈弥向他禀报道。
甘宁点了点头,“出发!”
数百艘荆州战船也缓缓掉头,驶入长江,杨帆向江夏驶去
曹cāo率军返回邺都已经有三天了,他下令以谋反之罪将伏完兄弟子侄近百人以及关押在狱中的马腾父子一并处斩,并将伏氏家眷数十人流放辽东充军。
对于长子曹丕的雷霆手段和一系列处置,曹cāo还是颇感满意,尤其是伏皇后,曹丕只是杖毙她的两个儿子,但没有杀伏皇后本人,这种谨慎做法尤其让曹cāo称赞,说明长子已经很有政治头脑了,知道哪些事可做,哪些事不可为,这其中的分寸捏拿得很好。
夜幕降临,曹cāo在华歆的陪同下来到了掖庭宫,掖庭宫自古便是囚禁犯事宫女之地,也是犯罪大臣家眷被囚禁之地,实际上是宫中的一座女子监狱,身负罪名的女人在这里服劳役,往往是囚禁终生。
不过经过十几年的战乱,皇宫宫女的数量已经大大减少,而且刘协只是一个傀儡皇帝,曹cāo自然不会在他身上耗费太多资金,这便使皇宫中的宫女和宦官加起来也只有两百余人,犯事囚禁的宫女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掖庭宫内空空荡荡,几乎看不见被囚禁的宫女,也没有什么守卫,宫房显得年久失修,颇为破败,几名侍卫在前面打着灯笼带路,曹cāo手按剑柄在后面疾步而行,华歆亦步亦趋地跟着身旁,后面跟随着大群侍卫。
华歆暗暗感到庆幸,幸亏他劝说曹丕不要杀伏寿,否则后果真的严重了,现在看来,曹cāo确实是和刘璟有过什么协议,尽管曹cāo丝毫不提,但华歆也能猜到。
只是他有点紧张的是,等会儿伏寿千万不要说露嘴,说她知道曹cāo和刘璟有协议,那样曹cāo一旦追查起来,他们没有抓住泄密的宦官,他华歆会吃不了兜着走。
曹cāo快步来到一座破旧的建筑前,这里有二十几名士兵看守,曹cāo直接走进了这座破旧的殿堂,大堂内空空荡荡,布满蛛网和灰尘,在屋角辟出了一座牢房,数十根手臂粗的木栅栏将整个屋角封死,里面只有一张床榻,一只便盆。
床榻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一堆破烂的被褥,目光刻骨仇恨地盯着走近的曹cāo,她正是当今皇后伏寿,她已知道自己孩儿被杀的消息,此时她心中只剩下无尽的仇恨。
曹cāo走近栅栏看了看她,冷笑一声道:“我待你不薄,你却要害我,这是你咎由自取,我不杀你已经是对你格外宽容了。”
旁边华歆唯恐伏寿说出刘璟之事,大喝一声道:“伏寿,丞相在和你说话,你为何不见礼?”
“你这条恶犬!”
伏皇后从牙缝里咒骂华歆,“总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华歆心中大怒,他正要斥骂,却发现曹cāo脸sè严峻,一口怒气只得憋回心中,曹cāo良久方道:“看在君臣一场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留你在邺都,明天就把你送去许昌,你自己保重吧!”
说完,曹cāo转身便走,走到门口时,听见伏寿冷冷的声音,“你今天如此嚣张,以后刘璟会饶过你们曹氏家族吗?”
曹cāo浑身一震,回头目光凌厉地盯着伏寿,半晌才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走出宫房,他停住脚步对华歆道:“今晚连夜把她送去许都旧宫,不准伤害她,按照普通嫔妃给她供养,但有一条,不准任何人接触她。”
“微臣遵命!”
曹cāo吩咐完,便快步向宫中而去,华歆回头对看守士兵道:“速去准备马车,车窗要封严实,再找两个有罪宫女服侍她,一个时辰后出发去许都。”
士兵们顿时忙碌起来,几名士兵奔跑去找马车,宫房内,伏寿正冷笑不已,她现在终于相信刘璟确实是和曹cāo订下了协议,所以曹cāo才不敢杀自己,否则曹cāo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这时,一名看守士兵出现在栅栏前,他见四面无人,迅速将一个纸团弹进牢房,便匆匆离去了,伏寿心中惊讶,连忙起身拾起纸条,迅速打开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保重自己,终有zi you之ri。’
伏寿将纸条放入口中嚼烂咽下,她又坐回床榻,默默无语,她能猜到纸条是谁送来,就像侍卫罗清在关键时告诉自己消息一样,这里面有刘璟和曹cāo的博弈。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孩子,心中哀恸,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她拭去泪水,咬牙自言自语道:“我会的,我一定会等到曹贼授首的一天。”
内宫中,刘协神情紧张地坐在桌案后,浑身在微微发抖,他注视着眼前恭敬有加的曹cāo,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曹cāo却向刘协跪下,恭恭敬敬地叩首行礼,“臣远在荆州,未能及时制止逆臣造反,导致圣上受惊,臣痛心疾首,只恨不能以身替代”
刘协亲眼看见两个儿子被曹丕派来的侍卫装入袋中杖杀,他此时已经没有愤怒,而是无尽的恐惧,他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他也被装入袋中杖毙。
如果说之前刘协还想着如何夺回君权,但伏完事件后,他被曹氏父子的狠毒手段吓破了胆子,莫说收回君权,恐怕他连当傀儡的资格都没有了。
刘协嘴唇哆嗦着,半晌才问道:“朕的皇后丞相要怎么处置?”
曹cāo不等刘协宣他平身,他自己坐直了身体,淡淡道:“伏完谋逆,企图挟持圣上去泰山,这是大逆不道之罪,罪当诛九族,但微臣念皇后深居宫中,未有失德,所以建议圣上对她网开一面,臣建议可以保留她的皇后之位,不过她不宜再居圣上身旁,臣建议将她送去许都安置。”
曹cāo一口一个建议,刘协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哪里是什么建议,分明就是曹cāo的决定,他心中乱成一团,伏皇后要送去许都,但又能保留皇后称号,这是什么意思?
“圣上!”
曹cāo的声音提高了,“为什么不回答臣的建议?”
刘协吓得浑身一哆嗦,“朕准奏!”
曹cāo得意地笑了起来,又缓缓道:“后宫不可一ri无主,皇后虽然不在,但元妃一样可以主持后宫,代行皇后之礼,臣有女名节,年方十六,品貌双全,可以立为元妃,请圣上恩纳。”
刘协不敢不答应,他心中叹了口气,只得无奈道:“朕愿封丞相之女为元妃!”
.........
第657章 关中消息
炎热的夏天渐渐过去,随着夜晚变凉,秋天的气息开始一天天浓厚起来,随着八月到来,八月祭也渐渐走近普通人家,八月节是一个传统的祭神节,时间在大约在白露的后一天,祭祀诸神。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挂蓍草,要求节ri前七天内不能去有丧事或者生产的人家,节ri这一天需要全家团圆,一起出城祭山神和河神,其实就是一次秋游,由于白露时节大多是在八月十五左右,所以八月祭就成了后来中秋节的前身。
不过和旦ri新年相比,八月祭还只能算一个普通的小节ri,除了一些有时间,或者是条件许可的人家外,大部分普通人家都要为生活奔忙,难以做到全家团圆,最多在家门上挂一串蓍草,表示节ri来临。
还有两天便是八月祭,长安很多人家都在准备蓍草,准备举家出城赏秋,只是秋雨绵绵,使出游计划多了一点点烦扰.
此时的长安早晚有了一丝凉意,今年的夏天特别长,一直快到了白露时节,秋老虎的肆虐才随着绵绵秋雨到来而告以段落.
不过人们习惯了今年的酷暑,据说酷暑是兵灾之相,很多长安人都相信,今天的秋天一定会发生大战。
长安人所说的大战,正是发生在西线天水郡一带的汉军北伐之战,原本应该在今年chun天爆发的第二次汉军北伐,因为东线的荆州之战而被搁浅了,随着东线局势的渐渐平息,西线的战争气息又再一次悄然出现。
汉军北伐已经历时两年多,始终没有能成功,关中人也渐渐适应了这种战争气息,不再为之大惊小怪,大家正常的生活度ri,所谓战争也只是酒馆中客人们的酒后聊天之语。
这天中午,长安城西门和往常一样的人头涌动,南来北往的客人熙熙攘攘,热闹异常,长安在司隶校尉钟繇十几年的治理下,渐渐恢复了黄巾大乱之前的繁荣。
长安人口近三十万,还有十几万商贾、走贩、士兵等等流动人口,使这座古老的都城在被战争屡屡蹂躏的关中大地上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或许是因为战争发生在天水郡的缘故,距离关中比较遥远,因此,关中的戒备并不严密,甚至是比较宽松,在城门前看不见守城的士兵,只有几个老吏卒蹲在城门两边打盹,任凭出城去赏秋的大户人家车队滔滔驶出城外。
这时,一队满载着货物的骆驼大商队缓缓进入了长安城,这是来自遥远的西域的粟特商人,他们带来了西域的香料、宝石、胡布和银器,而他们要把中原的丝绸运往西方,在西方的罗马帝国,一匹丝绸可以换取同样重量的黄金,巨大的商业利益使粟特商人们从东汉时期开始,不远万里地来中原购买丝绸。
这支粟特商队由五六百匹骆驼组成,有一百余名商人,他们大多是深眼高鼻,身上沾满了西域的风霜,这些粟特商人自有他们的落脚处,他们来到距离城门约半里的一座大仓库前卸货,然后骆驼要牵去城外寄养,人则住在城中。
为首的商人是一名年约六十岁老者,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但笑容却异常诚恳,他叫阿巴德,在丝绸之路上走了四十年,历经人世沧桑,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也深谙中原的人情世故。
他走到一名年轻的商人面前行一礼,恭敬道:“尊贵的马公子,按照约定,我们该分手了。”
这位马公子身材高大,头戴粟特人的宽檐尖帽,留着短须,容貌清朗,眼睛异常明亮,他还带着几名同样身材魁梧的随从,看得出他们并不是粟特人,而是混迹在这支大商队中的汉人。
这名马公子正是汉军校尉马岱,当初他奉刘璟之命联系羌王南宫索,希望南宫索能够发动对氐人的战争,从而使氐人骑兵离开曹军,但曹cāo在平定马超之后,兵锋直指河湟和凉州,氐王杨千万和羌王南宫索心中惧怕曹cāo之威,纷纷质子于长安。
尽管南宫索有心帮助刘璟,进攻氐人,削弱氐人骑兵对曹军的支持,但因为他的独子在长安为质,他担心儿子安危,所以一直态度暧昧,愿意卖马给刘璟,却迟迟不肯答应进攻氐人,怕触怒了曹军。
所以,要想让羌人进攻氐人,就必须替南宫索解决后顾之忧,救出他在长安到人质的儿子,就成为羌人出兵的关键。
马岱是从张掖过来,乔装成商人东进,利用这几个月停战时间所形成的宽松氛围,顺利过了曹军控制的天水郡,跟随这支粟特商队进入了长安城。
马岱行一礼笑道:“多谢阿巴德,愿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众人和马岱告别,马岱便带着几名随从离开了商队,他们一路东行,不多时来到位于长安中部的南安街,在街道尽头找到一家占地不大的旅舍,这家旅舍没有招牌,从外面看也普通寻常,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看得出生意也十分清淡。
但马岱在前往长安之前,才知道这家生意清淡的旅舍竟然是汉军设在长安的情报点,这次要营救南宫索的儿子南宫伯玉,这家旅舍将发挥很大的作用。
走进旅舍,一名懒洋洋的伙计迎了出来,“小店这几天在清扫,暂时不待客,几位去别处吧!”
马岱取出一面令牌,在伙计面前一晃,伙计顿时脸sè大变,慵懒的状态一扫而空,他快步走到大门前,探头向外面看了看,随即关闭了大门,对马岱道:“请跟我来!”
他让人领随从去外间休息,他则带着马岱走进内院,来到一间屋子前,敲了敲门,“掌柜,他们来了!”
“请进!”屋子里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听出年纪不大。
马岱推门进了屋,屋子干净整洁,坐着一名三十余岁的文士,身材瘦高,眉眼间显得颇为jing明,他上前笑着拱手施礼道:“欢迎马将军到来!”
“你知道我?”马岱愕然问道。
文士点点头,“我事先已经接到了法军师的快信,知道马将军要来。”
他又笑着自我介绍,“在下姓周名智,长安本地人,原是将军府书佐,两年前奉命来长安建立这个情报点。”
“原来是周先生,失礼了。”
马岱行一礼,两人坐了下来,此时马岱心中有了明悟,既然这个周智已经知道自己要来,也一定知道了自己的任务,他便试探着问道:“周先生知道我此行的任务吧!”
周智点点头,“法军师在信中都有交代,我已事先去打听了,不过今晚才会有消息,请马将军先休息,我们晚上再谈。”
马岱是从张掖郡过来,一路风尘仆仆,也着实累坏了,他便点点头笑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入夜,伙计打着灯笼将马岱领到白天的房间里,房间里除周智外,又多了一人,是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长得颇为肥胖,他恭敬地向马岱点点头,满脸堆笑。
待马岱坐下,周智这才笑着给他介绍道:“这位邱管事,是长安第一大酒馆望月楼的大掌柜,望月楼是荆州陶家的产业,马将军知道吧?”
马岱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周智开了一间又小又破生意清淡的旅舍,手下不过三人,马岱还很纳闷,他们怎么进行情报收集?原来他们是利用了陶家在长安的商业。
周智明白他的心思,又笑着补充道:“不仅是陶家,汉中郡的几家大商行,都和我们有合作,我们要低调行事,这样才更加隐蔽。”
马岱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这时,邱管事陪笑道:“关于羌王南宫索的儿子,我已经打探到消息,他住在郡衙内,有专人照顾,实际上就是监视,很少出门。”
“这个人质年纪有多大?”马岱问道。
“大约有九岁,名叫伯玉,钟繇待他不错,还专门请了一名儒生教他读书识字,另外,他还有一个随从,姓姜,他的儿子陪同伯玉读书,两人年纪相差无几。”
邱管事的介绍和马岱了解差不多,那应该没有错了,就是此人。
马岱沉吟片刻道:“可有什么办法接触这个孩子?”
旁边周智笑问道:“可不可以从那个教他们读书的儒生着手?”
“不行!”
邱管事当即摇头否定,“那个儒生是长安官学博士,他和钟繇是挚友,不会助我们,不过可以从那个姓姜的随从入手,我有办法让他来我们酒馆。”
马岱想了想问道:“这个随从叫什么名字,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
邱管事笑了笑道:“他是天水第一望族姜氏的族人,天水姜氏实际上汉化的羌人,此人名叫姜囧”
“原来是他!”马岱惊讶道。
邱管事和周智对望一眼,两人一起问道:“马将军认识此人?”
马岱点点头,“此人原来是太守韦康的幕僚,我兄长在争夺冀县时杀死了韦康,这个姜囧逃走了,没想到竟然成了南宫伯玉的随从,恐怕这件事不好办了。”
马岱十分担心,姜囧是韦康的心腹幕僚,兄长马超杀死了韦康,这个姜囧还愿意帮自己吗?
旁边周智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马将军是代表州牧,又是要救人质回凉州,我想姜囧心里应该明白,而且此人儿子也是出名的神童,名叫姜维,年仅十一岁,读书学武,极有天赋,聪颖过人,他当然也不会愿意让自己儿子永无出头之ri。”
第658章 金蝉脱壳
望月酒馆位于长安城南,是一座占地五亩的大酒馆,由三座建筑组成,可同时容纳两百人就餐,因为其地段极好,加上酒馆内布置考究,菜肴味美,使酒馆在长安内极富盛名,被誉为长安第一酒馆。
每天都会有长安的达官贵人和名门望族前来就餐,甚至很多商人也慕名前来,生意十分兴隆,不过基本上无人知晓这家酒馆的真实背景,只知道它的东主是南阳郡的一个大商人,谁也想不到它的真正东主却是荆州陶氏。
这天中午,望月酒馆和往常一样生意兴隆,客人络绎不绝,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来到了酒馆前,他便是羌王之子的随从姜囧,今天应朋友之邀来酒馆小酌。
姜囧年约三十岁出头,身材颇高,长得十分壮实,但又不显得粗鲁,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他虽然是羌人,但几代人之前便已经汉化,他和普通汉人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文武双全,才华出众,若不是马超之乱,他也绝不会逃去凉州。
姜囧走到酒馆前,稍微犹豫了一下,对一名迎上来的酒保拱手道:“和朋友有约来此小聚,我朋友姓杨,不知可有订位?”
酒保一愣,连忙问道:“客人可是姓姜?”
“正是!”
酒保连忙陪笑道:“杨书佐有订房间,请姜先生随我来。”
姜囧欣然点头,他正是和郡衙书佐杨云约好来这里喝酒,他便跟着酒保进了酒馆,酒保领他进了左面的配楼,直接上了三楼,这让姜囧心中有些奇怪,怎么订的房间这么偏僻?
三楼几乎没有客人,他们走到尽头,酒馆指了指尽头的房间,“就是这里,请吧!”
姜囧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进了房间,他顿时愣住了,只见房间里坐着三人,右面之人是他朋友杨云,而左面之人是一名文士,身着儒袍,神态悠闲.
但坐在正面之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虽然头戴平巾,却有一种威猛之气,姜囧只觉此人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心中有些疑虑,后退了一步,两名身材魁伟的大汉却双手叉胸堵住了门口,姜囧感到一阵不安,他盯着三人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马岱摆摆手笑道:“姜先生请坐,我们没有恶意。”
姜囧越发觉得此人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迟疑一下,走上前坐下,“你们有什么事?”
马岱从怀中取出一支青铜铸成的短箭,放在桌上,推给了姜囧,笑眯眯道:“姜先生应该认识这支箭吧!”
姜囧顿时愣住了,他当然认识,这是南宫索的青铜箭令,用于集结羌人各个部落,又叫羌王令,他慢慢拾起令箭,仔细看了看,目光注视马岱,“你是南宫羌王派来之人?”
“正是,不过我的真实身份是汉军校尉,在下姓马,我们应该见过。”
“你是”
姜囧忽然认出了眼前之人,竟然是马超之弟马岱,他顿时又惊又怒,霍地站起身,怒视马岱:“原来是你!”
马岱也站起身,向他拱手道:“韦康之事我很抱歉,不过姜先生应该知道,我的两个侄儿和大嫂都死在韦康手中,我们并非无缘无故杀人。”
姜囧原是天水郡太守韦康的幕僚,受韦康之恩,他亲眼看见韦康全家被马超手下杀害,虽然不是马岱下手,但马岱是马超之弟,他也脱不了干系,姜囧想到当时惨状,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马岱,眼中喷shè出怒火。
这时,旁边杨云连忙起身劝道:“姜兄先息怒,马将军现在是汉军校尉,这次是受羌王之托来长安。”
姜囧目光又落在桌上的青铜令箭上,他忍住了心中怒火,又缓缓坐下,冷冷问道:“有什么事请说吧!”
马岱也坐了下来,肃然道:“我是受羌王之托,特来救小王子离去,我知道姜先生对我有宿怨,但现在是公事,希望先生不要因私废公,有什么怨恨,等完成正事后我们再谈。”
姜囧渐渐冷静下来,他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奥秘,这必然是刘璟要拉拢羌王了,而南宫索也愿意靠向刘璟,所以才会有汉军校尉来救南宫伯玉之事,其实姜冏也很担心南宫伯玉和自己儿子的安危,尤其他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姜维也成为人质,永无出头之ri。
姜冏低头沉思良久道:“要救走伯玉并不容易,且不说有人看守,就算离开郡衙,又怎么离开长安和关中?”
马岱见他已有合作之意,不由大喜,连忙道:“离开关中我们有办法,关键是要离开郡衙,姜先生可有良策?”
姜冏点了点头,“其实这两天就有一个机会。”
南宫伯玉是羌王南宫索的独子,也是将来的羌王,他被软禁在长安为人质,由于汉军北伐的缘故,荀攸也担心刘璟会拉拢羌王,便命钟繇看紧南宫伯玉,不仅将他软禁在郡衙,还派了十几名士兵专门看管。
不过南宫伯玉毕竟不是囚犯,钟繇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一方面限制他的zi you,另一方面派官学博士林昉教授南宫伯玉读书习文,同时钟繇还特地准许他们每月出来游玩一次。
姜冏所说的机会,就是每月出游一次,再过两天正好就是出游的ri子,出游的方案由博士林昉事先拟定,正好遇到八月祭,按风俗应该出城祭祀山神和河神,所以这一次出游是让他们出城赏秋。
一早,南宫伯玉和姜维便坐上了一辆马车,林博士有事没有随行,而是由姜囧以及十几名看守他们的士兵骑马跟随,出城转一圈就回来,马车缓缓启动,离开郡衙侧门,向长安城外驶去。
南宫伯玉年仅九岁,只是一名文弱少年,心智都没有成熟,他没有什么主见,倒是他的同伴姜维却聪颖异常,虽然只有十一岁,但智谋超过常人,胆大心细,这次逃走,姜维将扮演重要角sè。
今天下着蒙蒙秋雨,颇有几分凉意,他们特地都穿着黑sè厚袍,头戴帷帽,帷帽就是一顶斗笠,帽檐挂着轻纱,遮住了脸庞,这一般是女人出行所戴,但姜维说赏秋之人太多,他们不想被人认出,而且又有雨,便坚持要戴这种帽子出行,看守他们的军官也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他们的衣着装扮。
马车驶过一处街角,这时,姜维踢了南宫伯玉一脚,南宫伯玉立刻大喊起来:“快停车!我肚子痛得厉害,要出恭。”
姜维也跟着喊道:“我也要方便!”
马车停了下来,他们的位置正好处于郡衙和城门之间,回郡衙远了一点,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为首军官有些为难,他向四周看了看,见不远处正好有一所破烂房子,房子已经塌掉,只剩几堵断垣残墙,他便指着断墙道:“去那边出恭,快去快回!”
姜维和南宫伯玉跳下马车,一起向断墙奔去,几名士兵骑马上前,远远跟着他们,很快,两个少年消失在断墙后,不多时,两人提着裤子跑了出来,他们戴着帷帽,低头快跑,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爬上了马车。
军官喝令一声,“出发!”
马车继续启动,向南城门奔去,奔出很远,姜囧微微回头,瞥了断墙处一眼,等马车消失,另一辆马车从旁边驶来,停在断墙处,这时断墙后跑出两个头戴帷帽的少年,正是出恭的南宫伯玉和姜维,刚才两名穿着打扮一样的少年,不过是事先藏在这里的两名替身罢了,南宫伯玉和姜维迅速上了马车,马车调头疾驶而去。
不多时,南宫伯玉和姜维被领进了旅舍后院,掌柜周智向二人拱手笑道:“两位小兄弟耐心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等风头过了,我们再离开关中。”
姜维担心地问道:“那我父亲怎么办?”
周智微微笑道:“放心吧!城外有一名武艺高强的大将,他会救走你父亲,我们已经安排好。”
长安的主事人并不是荀攸,而是司隶校尉钟繇,钟繇镇守长安已有多年,对长安有着深刻的感情,由于汉军在chun天时没有发动北伐,大家都一致认为,汉军极可能在秋天发动北伐,所以入秋后钟繇极为忙碌,为即将到来的战争积极准备。
钟繇的官房也是在郡衙内,距离软禁南宫伯玉的院子不远,不过这段时间他已顾不上南宫伯玉,几乎将这个并不重要的羌王人质抛之脑后,中午时分,钟繇正在房间里给曹cāo写信。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有人在门外禀报:“启禀校尉,出了大事!”
钟繇停住笔问道:“进来说!”
一名侍卫走进房间,躬身道:“羌王之子失踪了。”
钟繇一怔,“这是怎么回事,他不在郡衙吗?”
“启禀校尉,今天是八月祭,他们出城去赏秋,结果被人救走,看守他们的士兵大多被杀,只有一人受伤幸存,据他说,他们被数十名羌人伏击,羌人抢了马车便向西逃走了。”
钟繇大怒,他腾地站起身道:“立刻派人去追,一定要将人质给我追回来!”
侍卫领令走了,钟繇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羌人在这个时候要救走人质,这一定是羌王要倒向刘璟了,这绝不是好事,会影响到整个战局,他心中又急又恨,又喝令道:“来人!”
立刻进来一名手下,躬身道:“请校尉吩咐!”
钟繇取出自己的令牌,递给手下道:“你立刻去陈仓县,找到曹仁将军,请他务必出兵封锁住西面道路,不准羌王人质逃出关中。”
第659章 出兵在即
在一片细细密密的秋雨中,刘璟的队伍再次来到了武都郡下辨县,此时已是八月下旬,距离上一次攻克西城,已过去了大半年时间,而距离第一次北伐,已过去了整整两年。
经过第一次北伐失败后,汉军痛定思痛,去除了急于求成的浮躁之心,开始脚踏实地进行细致认真的战备,迄今为止,制造出了六千辆木牛运粮车,下辨县的屯粮已达四十万石。
更重要是,汉军已经建立起了一条长约三百里的粮食运输线,南起下辨县,北至西城,沿途修建了四座军城以及六个临时避难驿城,每座军城都有三千驻军,并有十万石以上的存粮,彻底解决了汉军北伐的粮食运输问题。
另外,在荆州之战结束后,汉军再次从荆州、益州、益南以及汉中等四地共募兵十万人,使汉军总兵力达到三十万,使襄阳郡、安陆郡以及汉中各地都有重兵驻扎,而下辨县和祁山道各军城准备参加北伐的汉军jing锐达到十万之众。
刘璟其实只是经过下辨县,他的最终目的地是去西城,随着刘璟的到来,赵云率领的六万主力军已经准备就绪。
城外大营内,刘璟在赵云和张任的陪同下,一路视察军营,军营空地上,随处可见正在训练的一队队士兵。
“据可靠情报,曹军在天水郡和广魏郡共部署了十五万大军,其中两万军队是氐人骑兵,主将夏侯惇,军师是荀攸,他们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刘璟眉头微微一皱,氐人骑兵怎么还在天水郡?他又问道:“马岱那边有消息吗?”
赵云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刘璟心中有些不快,他和羌王南宫索已经谈好,对方愿意出兵袭击氐人老巢,但提出一个条件,让汉军替他救回在长安为人质的儿子,马岱已经去了近二十天,依然没有消息,如果羌王不出兵,会影响到他的北伐计划。
这时,一阵喝喊声吸引了刘璟的注意力,只见在不远处,三千余名蛮族士兵正围成一个圆,不断的鼓掌喝彩,赵云笑道:“应该是他们在比武了,蛮族人极喜欢比武论排名,每天都要比武多少场。”
刘璟心中好奇,走上旁边一座高台,只见人群中,数十名蛮族士兵围着一人,正是蛮兵主将王平,经过几次募兵,汉军中蛮族士兵已有七千人,其中四千人编入木牛运输队,而三千彪悍者则形成一军,由于他们都是深山猎人,不使用盾牌,在山林奔走如飞,便取名为无当飞军,由牙门将王平统帅。
目前刘璟手下有五大牙门将,一个重兵步兵统领刘虎,一个是鹰击军首领刘正,一个是骑兵统领马岱,还有一个是无当飞军统领王平,最后一人是重盾枪弩兵首领雷铜,五名大将共统帅一万五千人,组成了刘璟的直属牙军。
蛮人士兵中,只见王平手执木棍正和十几名蛮族军官激战,族士兵皆赤着脚,手执木棍,动作极为敏捷,他们都是深山猎户,有极为丰富的经验,两边鼓声密集,他们需要在一炷香之内结束战斗。
刘璟看过王平和蛮人之斗,知道王平的本事,不过此时他被旁边一人吸引,那人应该是记分员,每个人被打中几次,王平被打中几次,他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这让刘璟很惊讶,这需要很强的辨别力才能记分。
这时鼓声停止,双方停止了战斗,记录员起身大声宣布成绩,他一一指出每个人中棍次数,说得每个人都心服口服,最后是王平以被击中十三棍比二百四十棍击中对方而获得胜利。
刘璟点了点头,对赵云和张任笑道:“王将军武艺不错,但我觉得那个记分员倒是个大才。”
赵云想了想道:“那人好像是王平帐下军医,姓林,原在鹰击军,后来被调到无当飞军做军医。”
这时,王平看见了刘璟,连忙上前见礼,刘璟笑道:“你那名记分员不错,记忆和辨别能力很强。”
王平连忙将记录员拉了上来,记录员连忙单膝跪下行礼,“军医林进参见州牧!”
‘林进?’
刘璟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居然想起来了,是在刘正的报告中见过,他便笑道:“你可是被氐人害得家破人亡的那个医匠?”
林进黯然道:“卑职正是,卑职被任平将军所救,加入了鹰击军,上个月被调到王将军帐下。”
刘璟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记录他们比武的分数?”
“回禀州牧,卑职记忆能力稍好,而且眼力也不错,所以能分辨清楚他们的成绩。”
“你可读过书?”刘璟又问道。
“卑职从小跟随父亲读书学医。”
刘璟点了点头,笑问道:“你当军医可惜了,我身边缺一个负责计数算赋的书佐,你可愿意担任?”
林进大喜,立刻答应道:“卑职愿跟随州牧!”
刘璟呵呵一笑,“下午来找法军师吧!他会安排。”
刘璟转身向大帐走去,王平见州牧走远,便重重拍了拍林进的肩膀,“恭喜你了!”
林进惭愧道:“卑职不能在将军帐下效命了。”
王平微微一笑,“能在州牧身边任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这是你有能力,也是你的造化,你蒙受磨难,却苦尽甘来,我祝愿你前程似锦。”
“多谢将军提携之恩,还有任大哥的救命之恩,我都会铭记于心。”
“去收拾东西吧!下午我领你去中军大帐报道。”
“卑职告退!”
林进走了,王平望着他的背影,不由点了点头,人的际遇真是奇妙,林进因为不能适应鹰击军高强度行军,才调到自己这里来,没想到最后被州牧看中了,或许他将来真有一番成就
刘璟回到大帐,法正立刻迎上来笑道:“有马岱将军的消息了!”
刘璟顿时jing神一振,他刚刚还提到此事,没想到消息便来了,刘璟也并不着急问,他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热茶,这才不慌不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马岱将军已经将南宫伯玉救出来了,事实上,他们十天前就救出了人质,直到前天才将人质送出关中。”
“这是为何?”刘璟有些不解问道。
“说起来他们的谋略不错,用了金蝉脱壳之计,用两个少年换走了人质,然后将人质藏在长安,钟繇却以为人质已逃走,在关中四处封锁寻找,却没想到人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等搜寻稍稍放松,马岱便带人质躲在一支粟特人的商队中离开了关中。”
“干得不错!”
刘璟赞许道:“这样一来,羌人就没有理由拒绝我出兵的要求了。”
法正把马岱之信递给了刘璟,刘璟仔细看了一遍,他忽然发现一个细节,便问道:“怎么有两个少年?”
信上没有详写,法正笑道:“我听报信人说,一个是羌王之子南宫伯玉,另一个是随从之子,姓姜,陪同南宫伯玉读书。”
刘璟没有深究下去,思绪转了回来,“现在人质既然已经救出,羌人发兵在即,我想荀攸一定会想办法化解这个危机,很可能会派曹军协助氐人,我们不能给曹军机会,必须立刻出兵北上。”
法正点点头,“州牧说得对,我们已经准备充分,可以出兵北上了。”
刘璟当即对赵云和张任道:“今天开始准备,明天一早大军北上西城!”
目前汉军和曹军在西城一线对峙,曹军在西城以北约五十里处的上方谷口修筑了一座大营,屯兵三万人,作为冀县的缓冲前哨,另外在上邽县驻兵一万人,防止汉军从东道进攻广魏。
不仅如此,荀攸利用曹cāo将刘璟拖在荆州的机会,重建了冀城,使冀城成为一座比长安还要高大坚固的坚城,包括冀县周围的一些战略要地如洮阳、街亭、木门、北原等等要塞,也重修进行修葺加固,部署兵力,对冀城形成拱卫之势。
但荀攸唯一担心的便是氐人骑兵,当一支两千人的氐人sāo扰骑兵在年初被汉军全歼于祁山后,氐王杨千万便有了惧意,几次暗示想退兵,但荀攸坚决不准。
可就在几天前,荀攸接到了钟繇的急信,羌王之子被长安被人救走,至今下落不明,这便让荀攸紧张起来,他立刻意识到这是羌王南宫索要出兵了。
羌人当然不会出兵攻打曹军,但他们会攻打河湟陇西一带的氐人,逼迫氐人骑兵撤军,荀攸意识到了汉军的策略,一旦氐人骑兵西撤,汉军必然会被北征了。
冀城郡衙内,荀攸负手在官房内来回踱步,他在考虑如何破刘璟这个局,把氐人骑兵留下来,这是刘璟的釜底抽薪之计,没有了氐人骑兵,曹军的实力会锐减两成,而且经过大半年的训练,氐人骑兵的战斗力已颇为不俗,放他们西归,着实可惜了。
但羌人确实要进攻氐人老巢,不放氐人西去又怎么办?除非羌人停止进攻,荀攸仰头叹了口气,如果丞相在这里,倒可以请丞相修书一封,说服羌王保持中立,可惜丞相在邺都,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了。
可别的方案他又无计可施,想来想去,只能请丞相亲自出马了,想到这,荀攸立刻坐下来,提笔给曹cāo写了一封信,说清楚情况,请曹cāo利用朝廷优势,务必劝说羌王南宫保持中立。
同时,他也要告诉曹cāo,刘璟已到达武都郡,汉军的又一次北征即将拉开序幕。
第660章 兵至西城
从下辨县一路北上,汉军耗费近两年的时间修筑了风云城和祁山城两座军城,和原有的下辨城、历城、西城连为一体,再加上各军城之间又修筑了六座城堡式的运输避难点,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粮食物资运输链条。
这就是汉军北征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个基础,不管汉军再出兵几次,就算攻占了陇西也会立足不稳,最终败退下来。
可是说这条祁山运输链条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北伐,而是为了把巴蜀、汉中和关陇连在一起,为了保证汉军对关陇的长久占领,这也是刘璟始终选择祁山道北伐的深层原因。
三天后,刘璟率领六万jing锐大军抵达了西城,此时西城已驻有两万军队,这样一来,最前线的汉军兵力已达八万之众。
“曹军兵力虽有十五万,但去掉氐人两万骑兵,再加上战略要地较多,兵力要有所分散,曹军一线的兵力也就十万左右,和我们基本持平。”
西城军衙大堂内人头涌动,所有牙将以上的军官济济一堂,听主帅刘璟分析目前的军情,大堂中间放置着一张木架,木架上挂了一幅巨大的地图,刘璟用木杆指着地图对众人道:“目前曹军主力集中在冀城和上方谷,各有驻扎有五万人,其余诸军驻扎在各要塞之地,如果我没有猜错,目前曹军的部署只是为了对峙,一旦我们大军北上,曹军也必然会增兵上方谷,现在上方谷的兵力应该已不止五万。”
说到这,刘璟注视众人一眼,见众人全神贯注,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他又缓缓道:“但我们必须认清局势,兵力相当只是暂时,曹cāo很快就会到来,他至少会率领两万虎豹铁骑前来助战,从兵力对比上,我们不占优势,而且曹cāo身经百战,有足够丰富的战争经验,不会轻易出昏招,更有谋主荀攸的辅助,这一次战役我们想战胜曹军,会非常困难,但同样,他们想取胜也不容易,所以这将是一场意志和持久力的较量,不要想着我们能像从前一样轻易战胜曹军,现在是在北方,大家要忘掉赤壁之战,在座的诸位都要有战死沙场的准备,这一战将是我们能否走向北方的关键一战。”
大堂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默默听着刘璟的训话,他们心情开始沉重起来,开始意识到这场战役的残酷。
最后刘璟又道:“在座诸位,最低的军职都是牙将,你们不是普通士兵,你们士气不应该轻易动摇,但今天我所说的话,不准你们在士兵中传播,不准动摇军心,若谁敢说出去影响到军心稳定,定斩不饶!”
众将肃然,一起躬身施礼,“遵令!”
将领们都纷纷散去了,大帐内只剩下黄忠、赵云、张任、马超以及庞统、法正等等几名核心文武高官,这时,黄忠笑道:“州牧的一席话让很多将领都变了脸sè,我看见很多人刚开始跃跃yu试,最后神情都变成很凝重。”
刘璟冷冷哼了一声道:“骄兵必败,从前我们在南方击败曹军容易,使大家都有了轻敌之心,若不打消他们的轻敌之意,这一次北征我们还是会失败。”
这时马超在一旁接口道:“其实虎豹骑兵在冀城一带才有发挥的空地,上方谷不行,骑兵受地形的限制太大,我们也不用太急于攻打上方谷,不必担心曹cāo的虎豹骑援军。”
马超投降刘璟已快两年,随着时间推移,他最早的野心也渐渐消淡,再加上他又娶了刘虎寡姊,和刘璟有了姻亲关系,也就开始忠心于刘璟,他自然也得到了刘璟的重用,目前他是黄忠的副将。
这次北征汉军实际是由两支军队组成,一支是黄忠的巴军,约三万余人,一支是赵云的汉中军,也是三万人,加上刘璟的两万直属荆州军,组成了八万大军,所以刘璟要亲自出任主帅,也就是为了统帅这两支军队。
刘璟赞许地看了看马超,脸sè又露出笑容,“如果是惧怕曹cāo,我就不会北征了,我给众将只说曹军的优点,却不提他们的弱点,事实上,曹cāo部署在关陇的二十大军中,只有七八万jing锐之军,其余军队大多是赤壁大战后招募,战斗力并不可怕,而我们虽是南方之军,却拥有各种jing锐军队,比如对付骑兵的重甲步兵,能够进行特殊作战、以一当十的鹰击军,善于山地作战的无当飞军,还有不惧箭矢、冲锋力极强的重盾枪弩军,还有我们各种重型兵器,这都是曹军所不能具备,正因为这样,我才说,我们和曹军实力是处于伯仲之间,甚至我们要略略胜过一筹,这就是我们敢于北伐的底气所在。”
赵云也笑了起来,“州牧说得不错,令人信心倍增,我觉得更关键是我们解决了粮食运输问题,这就已经使我们立于不败之地了。”
刘璟点点头,“所以我们第一战就是上方谷,这是一场硬战,夺取上方谷,我们就得到了地利优势,可以从上向下俯视渭水谷地,大家商议一下,我们的第一战怎么打?”
上方谷位于西城北面约五十里,是祁山的出口,也是祁山道的一处制高点,从上方谷向北便是宽约近百里的渭河谷地,拿下上方谷,也就形成了对冀县的居高临下之势。
正因为上方谷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曹军对这里格外重视,在这里的空旷地带上构筑了三座板墙营寨,呈‘品’字型分布,屯兵五万。
之所以要筑建三座营寨倒并不是因为什么战术需要,而是上方谷的地势决定,曹军无法找到一处可以构筑完整大营的空旷地,只能将军队在方圆十里的范围内分开部署。
这种分开部署有其优点,首先可以形成犄角之势,三座营寨互相呼应,互相援助;其次便是占据了上方谷的空旷平整之地,使汉军无处驻军立足。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三座营寨相距都有四五里,它们之间并不是平坦大道,而是崎岖的山道,救援速度就会受到影响,简而言之,就是容易被汉军各个击破。
正如刘璟的判断,就在汉军主力抵达西城的同时,荀攸也率两万军赶到了上方谷,使上方谷的曹军人数达到七万。
上方谷的主将是夏侯惇,副将为徐晃,荀攸为军师,但实际决策权是掌握在荀攸手中,甚至整个关陇地区的二十万大军都是由荀攸统一调度,而曹植只是名义上的主帅,坐镇长安。
从对军队的绝对控制来说,曹cāo一般不会将二十万军权交给外人,但阻击汉军北伐又过于重要,曹cāo害怕夏侯惇和曹仁不是刘璟对手,便将最终决策大权交给了荀攸,当然,具体的军队是掌握在夏侯惇和曹仁手中。
夏侯惇将荀攸迎进了前军大帐,不等荀攸问及,夏侯惇便急不可耐道:“西城探子送来情报,刘璟亲率近六万大军抵达了西城,加上黄忠的西城军队,这样汉军总数就达八万之众,极可能要对我们发动进攻了。”
荀攸点点头,“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才急急赶来。”
他快步走到沙盘前,仔细看了看地形,又指着长约十里的谷道问道:“上次我请元让将军伐尽谷道内树木,可曾办到?”
夏侯惇微微一笑道:“军师放心,我已将十里谷道的树木伐尽,用来筑营,山谷内已是光秃秃一片。”
这时,徐晃在一旁不解地问道:“请问军师,为何要伐尽树木,待汉军进入谷道,我们可以用火烧敌人,树木用来助燃,岂不是更好?”
荀攸笑着摇了摇头,“公明只知其一,那刘璟就是玩火出身,论火攻之娴熟,我们不如汉军,他怎会轻易中我们的火计?倒是留下树木使汉军得以藏身,使我们无法掌握汉军位置,反而容易被其偷袭,而且汉军若反用火攻之计,这些树木倒是我们的隐患。”
徐晃这才明白,他躬身道:“卑职思虑不周,深感惭愧,多谢军师解惑。”
“公明不必惭愧,须知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其实公明的疑惑也很正确,伐尽树木,我们确实失去了用火攻汉军的机会,只是刘璟擅用奇计,包括他手下的法正和庞统都是主张以奇致胜,正因为这样,我才要求伐尽树木,使刘璟无奇兵可用,让他硬碰硬地和我们作战,但我们拥有地利,这种硬战只会对我们有利,这一点我相信刘璟也很清楚。”
说到这,荀攸一指西城以东的木门谷,继续道:“如果刘璟不愿和我们硬战,那么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向东,走上邽道前往广魏郡,如果他真是这样决定,那么木门谷就是他必须要面对的要塞,而且我知道,刘璟一定会派兵去木门谷。”
“军师为何如此肯定?”这一次是夏侯惇不明白了。
荀攸放下木杆,捋须得意地笑道:“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刘璟为何会同时带黄忠军和赵云军两支军队到来,不就是想分兵作战吗?一路向北,一路向东,他的计划,我早已洞察于胸。”
第661章 血战木门(上)
黄昏时分,在西城县以东约五十里的崎岖山道上,一支三万人的军队正疾速向东行军,这是赵云率领的汉中军,他接受刘璟的命令,向东出征木门城,打通上邽道,进攻曹军力量薄弱的广魏郡,从而截断关中和陇西的联系。
这也是刘璟同时带来黄忠和赵云两支军队的主要原因,无论是强攻上方谷,还是强攻冀城,汉军都处于一种不利的地位,势必会损失惨重,尤其曹cāo在关陇部署了二十万大军,曹军会源源不断到来,不断补充陇西的兵力,而汉军却越战越少,最终无力支撑北伐而失败。
正是着眼于这个考虑,刘璟就不会死攻上方谷,而是会分兵进击曹军的薄弱部位,这就是广魏郡,尤其是上邽县,一旦夺下上邽县,汉军在渭水谷地就有了立足之处,就可以攻一点而破全局。
从西城到上邽县大约有一百五十里,山高谷深,道路艰难,辎重大车难以通过,尤其后八十里需要翻身越岭,就算是木牛也难以在那种艰险的山地上行走,所以每个士兵背负了五斤干粮,作为他们五天的消耗。
当然,五斤干粮是远远不够,一旦攻不下上邽县,汉军士兵就会面临断粮的危险,所以他们必须要在中途建立一个粮食补给点,其实这个粮食补给点是天然存在,那就是位于六十里外的木门寨。
木门寨位于木门谷东段,是两年前荀攸为实施连环计而特地修建的一座补给寨,给当时徐晃率领的五万军队提供补给,在刘璟第一次北伐失败后,木门寨便正式成为曹军防御的一处要塞,又重新扩大加固,目前屯兵五千人,和上邽县一起,由大将张郃镇守。
汉军一路行军,军队已经渐渐要抵达木门谷,木门谷长约七八里,谷道尽头便是木门寨。
这时,法正催马上前对赵云道:“赵将军,前面就是木门谷了,不如停下来驻营吧!”
赵云抬头看了看天sè,夜幕已渐渐降临,确实不利于行军了,他便对亲兵道:“去通知张将军,就地驻营!”
命令传出,军队停止了行军,张任寻找到一处空旷地,安排士兵驻营休息,又派出百余名斥候,去附近巡哨探查敌情。
在一顶刚刚搭建起来的大帐内,赵云、法正、张任以及刘正等四人在地图前商议对策,赵云对三人道:“临走时,州牧说得清楚,这一年多来荀攸一直在部署防御,只有兵少兵多的薄弱,而没有防御上的漏洞,虽是木门寨,也会有一场恶战,但我一路考虑,州牧既然让我们东行,就是不想损失过大,如果我为打开东道而损失惨重,这又有什么意义,所以,这次攻打木门寨,我不想强攻。”
说到这,赵云看了看法正,见法正若有所思,便笑问道:“法军师可有良策?”
法正笑了笑说:“一路上我们行军顺利,根本没有看见曹军有埋伏的迹象,这说明木门寨曹军的策略很单纯,就是死守,可以说这是以不变应万变,应该是荀攸之策,但有些情况荀攸也会想不到。”
众人一起问道:“什么情况?”
法正笑道:“那就是我们有鹰击军这样的最jing锐之军,就算曹军防御没有漏洞,我们也会创造出漏洞来。”
刘正的脸胀得通红,他知道这一战将由自己来打头阵了,令他心中十分兴奋,其实这也是刘璟的意思,刘璟深知走东道艰难,所以特地将直属的鹰击军交给赵云,给他们立奇功的机会,法正也明白刘璟的用意,也由此提出用鹰击军攻破木门谷。
但具体怎么一个攻打法,法正也一时拿不出方案
木门寨位于一座险峻大山的山腰处,居高临下,俯视木门谷,同时也扼断了东去的道路,整座营寨占地约百亩,木石结构,经过两次修筑,使营寨变得异常坚固结实,可以抵御投石机的轰砸,在营寨四角各修建了一座三丈高的哨塔,有哨兵ri夜巡逻,十分jing惕。
一更时分,在距离木门寨约一里外的谷道内出现了几名黑影,他们动作敏捷,矫若猿猴,迅速爬上了一棵大树的树冠,为首之人正是斥候首领任平,他现在已是刘正的副将,主管鹰击军斥候。
任平凝视不远处的敌军营寨片刻,不由摇了摇头,以他的经验,他找不到营寨的破绽,这时,他的目光落在营寨背后险峻的高山上,如果一定要寻找到破绽,那么这座高山倒有一点希望。
当初攻打历城时,城池背靠的大山就成了用投石机攻下历城的关键,但这座大山显然没有这种机会,大山上全是石块,光秃秃的没有树木,而且十分陡峭,一条长长的笔直斜坡向上。
这让任平有些泄气,这时,一名手下道:“头儿,不如我们爬上山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任平沉思片刻,这也对,什么事情只有亲临其境后才能知道是否有机会,他当即对几名手下令道:“大家随我上山!”
........
这片地区之所以叫木门,就是因为谷道尽头有两座险峻大山,两山相对矗立,在山谷尽头形成了一座巨大门形,便起名为木门谷,两山分别叫做南门山和北门山,北门山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沟壑,无路可走。
要想通过木门谷,只有经过南门山的山腰,才能翻越这座地势特殊的木门山口,而曹军大营就修建在南门山的山腰处,扼断了必经之路。
任平等人利用绳索爬上了谷顶,沿着山麓南面走了数里,来到了南门山的背面,这里却又和另一面的陡峭无树不同,背面长满了森森大树,四周都是高山环绕,已经无路可走。
五名汉军斥候从背面爬上了南门山,他们站在山颈处向下探望,下面足有二十余丈高,峭壁如刀削,令人头晕目眩,今晚月光皎洁,银sè洒满山梁,可以清晰地看见曹军大寨内的情况,狭长地分布在山腰山,背靠高山,另一边修筑了寨墙,他们正位于曹军大寨的背后。
“任头,你说我们可不可以向下投掷火球,烧他娘的大营?”一名手下试探着问道。
任平凝视片刻,摇了摇头,“你没见下面钉了一排木筏吗?那就是防备从山上抛物,火球下去就被木筏挡住了,更重要是,这里没法用抛石机,根本无立足之地。”
任平又观察了片刻,便对手下道:“走吧!回去禀报。”……
天快亮时,任平一行回到了临时驻地,找到了刘正,向他汇报昨晚的探查情况,刘正立刻将他带到赵云大帐,不多时张任和法正也匆匆赶来。
任平在地图上简单地画了营寨地形,对众人道:“木门寨实际上有两座寨墙,内外寨墙间相距约百步,墙头都修建得很宽阔,高约两丈,修筑的非常结实,上面可以安置士兵,另外,寨墙上都没有投石机,但外寨墙上有床弩,大概有百余架。”
“听说木门寨有一条很宽的岩石裂缝,是吗?”张任问道。
“实际上是两条裂缝,在外墙前有一条不到三丈宽的沟壑,是天然沟渠,还有一座吊桥,这条裂缝问题不大,可以用木板架过去,关键是里面那条岩石裂缝,竟然宽十丈左右,只有一座木桥跨在裂缝上,目前这座木桥没有被拆毁。”
众人都沉默了,如果敌军直接毁掉这座木桥,后果不堪设想,但曹军居然没有拆毁它,这又给众人带来一线希望。
“你怎么知道寨内的情况?”
法正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爬上山了吗?”
“是!我们爬上了营寨背后的大山,山壁是斜坡,但非常笔直,象刀一样,下面装有木筏,无法从高处投shè火箭或者火球之类,看得出曹军也吸取了历城的教训。”
法正和赵云等人交换了一个眼sè,赵云追问道:“那可以从后面下山,进入曹营吗?”
任平明白主将的意思了,他犹豫一下道:“石壁太平滑,或许可以用绳索下山,可容易被山下曹军士兵发现,就成了活靶子。”
法正笑了起来,“这个倒没有关系,只有能进入后营,这一仗我们就有七分胜机了。”
他回头看了看刘正,“刘将军,看来州牧早有想法,才让鹰击军随我们同行。”
刘正躬身道:“卑职愿请战!”
白天汉军没有任何行动,休息了一天,随着夜幕再次降临,两万汉军分为两队,张任率军在前,赵云率两万军在后,两支军队先后进了木门谷地,向数里外的木门寨方向奔去。
曹军营寨的主将是张郃,他应该在上邽县,但他接到荀攸的命令,汉军很可能会走东道杀向广魏郡,命他务必jing惕,也正是这个原因,张郃从上邽县赶到了木门寨,亲自主持大寨防御,
当汉军白天在谷口处临时驻营时,张郃便得到了探子的报告,这让他顿时紧张起来,汉军果然来了,而且是三万人,这让他肩头压力顿时变得无比沉重,他们只有五千人,但对方有三万人,一比六的兵力,木门寨还能守得住吗?
尽管张郃心中充满担忧,但他还是不肯轻言放弃,亲自率领士兵积极防御,他们守了整整一个白天,当夜幕降临,张郃有些疲惫了,便命令副将王英继续监视,他则回营休息了。
就在他刚刚要入睡时,一名士兵疾奔而至,在帐外大喊道:“将军,发现了敌军动静,他们要进攻了。”
张郃一翻身起来,他合甲而卧,不用穿戴,一把抓起大枪便向帐外奔去。
张郃一口气奔至外寨墙上,向外面注视半晌,低声问王英道:“发现了多少敌军?”
“看不清楚,但哨兵说,人数应该很多。”
张郃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晚天空多云,一轮明月在云中穿行,使大营四周变得时明时暗。
“发shè床弩!”张郃毅然下令道。
...........
第662章 血战木门(中)
汉军虽然有三万人,但因为地形限制,实际上能投入作战的军队也最多五千人,只是汉军可以源源不断补充,打消耗战,最终攻下木门寨,但这却不是赵云的本意,尽管他知道需要付出代价,吸引住敌军,但他也不想付出太多兵力损失。
张任是进攻主将,他率领五千军已悄悄靠近谷口了,这里距离外寨墙约三百步,他的目力不错,可以看见对方的防御情况,当明月从云中穿出,月光洒在山坡上,曹军的防御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在寨墙前有一条天然沟渠,宽约三丈,还拉起了一座高高吊桥,寨墙上布满了士兵,没有举火把,看起来黑压压一片。
就在这时,寨墙上传来了一片‘咔!咔!’声,紧接着无数颗小黑点向谷口处呼啸而来,眨眼便到了面前,竟然是近百支四尺长的大箭,这是床弩之箭,三百步内可以断金裂石,力道极为强劲。
弩箭shè进了树林中,只听见几声惨叫发出,这是有汉军士兵中箭了,岗哨内顿时jing报声大作,墙头上大呼小叫,曹军士兵紧张异常。就在这时,法正快速来到张任身边,对他低语道:“将军,一旦曹军撤退,他们必然烧毁内桥,我们必须要防止,我有一计,可迅速夺取内桥。”
他附耳说了几句,张任点了点头,“军师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安排好。”
待法正退下,张任大喝一声道:“第一支军队上!”
轰隆隆鼓声大作,从树林中冲出了一千余士兵,个个手执盾牌,肩上扛着长木板,沿着山坡向上奔去,他们的任务是在沟渠上搭建木板,就在他们刚奔出树林,又迎面shè来百支床弩箭,箭力强劲,一连shè穿了数十张盾牌,将盾牌后的汉军士兵shè死在地上。
但床弩数量太少,无法对汉军形成致命威胁,一千士兵依旧汹涌地向曹军营寨奔去……
曹军在外营寨部署了两千军队,由副将王英统帅,张郃则率三千军守内寨,此时王英站在墙头大声喝令:“弓弩手准备,shè击!”
两千支兵箭一起shè向空中,划出一条条弧线,直shè越来越近的汉军士兵,尽管汉军士兵都高举盾牌,但长箭密集,还是不断有士兵被shè翻,惨叫着倒地。
这时,后面又冲上一千汉军士兵,他们则扛着二十斤重火油小木桶,向山坡上奔跑,跟随在前面一千士兵的身后,两千军队前仆后继,渐渐冲到城墙前,将一张张木板搭在沟渠上,但在曹军密集的箭雨中,还是不断有士兵倒地。
一只只滚木从营寨上砸下,向山坡上密集的汉军士兵翻滚而去,一片片的士兵被砸翻在地,尽管死伤惨重,但后面冲上来的一千汉军士兵还是将数百只火油桶扔到寨墙下。
两千汉军士兵迅速后撤了,他们并不是进攻的军队,大多没有带兵器,完成任务后便立刻撤离,这一轮冲锋,汉军付出了数百人阵亡的代价,山坡上和沟渠里到处是阵亡士兵的尸体。
但汉军的第三轮进攻却迟迟没有开始,战场上安静下来,王英探头望着墙角和山坡上的数百只木油桶,头皮不由一阵阵发炸,其实他们也有火油,但就是害怕反烧自己,才迟迟不敢使用。
曹军营寨是木石结构,很容易起火,防火是重中之重,王英见汉军没有进攻,完全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处理掉隐患,便立刻令道:“出去两百人,将油桶全部搬运回来,木板扔进沟里去。”
吊桥缓缓放下了,寨门打开,两百名曹军士兵冲了出来,他们动作迅速,将搭在沟渠上的木板抽调,扔进沟渠,又将一只只油桶扛在肩头,转身向营寨中奔去。
可就在这时,山脚下忽然喊杀声大作,数千汉军士兵挥舞长矛战刀,从山谷内杀出,他们怒吼着,向寨墙冲去,王英大惊失sè,大喊道:“快拉起吊桥!”
吊桥已不管未逃回的曹军,开始吱吱嘎嘎拉起,但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吊桥两边阵亡的数十名汉军士兵忽然跳起来,冲上了吊桥。
几名身高力猛的大汉挥动巨斧劈砍吊桥上的铁链,只见火光四溅,‘咔嚓!’数声,左右铁链先后被斩断,已经升起三尺的吊桥轰然又落下了。
这数十名士兵随即冲到寨门前,用身体顶住寨门,和寨门前后的曹军鏖战,他们异常勇猛,个个以一当十,杀得曹军节节败退。
寨墙之上,王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这突然发生变故使所有曹军都措手不及。
这就是法正的妙计,用三十名鹰击军士兵混在普通士兵中,假装成阵亡模样,倒在吊桥周围。
法正料定敌军主将一定派人出来清除沟渠上的木板和火油,那么夺取外寨墙和木桥的机会就在一刻。
王英终于反应过来,大吼道:“把他们统统消灭,关闭寨门!”
寨门口已有百人和三十名鹰击军士兵激战一起,很快又有数百人冲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数千汉军已如狂涛一般奔腾杀至,眼看就要杀到寨门口,王英知道外寨已难保,大喊一声,“撤退!”两千曹军士兵纷纷跳下寨墙向内寨奔去。
所谓的外寨墙其实是一道辅助防御线,并不是真正的营寨,攻克外寨墙,只是向真正的营寨又靠近了一步。
但在两座寨墙之间还有一条宽十丈的天然裂缝,裂缝下面深不见底,掉下去必死无疑。
石缝上横跨着一座木桥,木桥长约六丈,宽三丈,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只有冲过木桥撞开内寨门,才是真正地杀入木门寨。
其实最好的防御办法就是毁掉木桥,将汉军拦在裂缝西面,防御也就事倍功半,但张郃考虑到前面还有一道防御墙,也就没有拆毁木桥。
数百汉军先锋在张任的率领下冲过了外墙,直接杀向木桥,这时,十几名曹军士兵在王英的指挥下,正在桥上泼洒火油,准备烧桥。
张任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吼一声,冲上了木桥,挺枪一连刺翻七八人,王英见势不妙,扔下了手中的火把,桥上的火油轰地被点燃了。
张任大喝,“敌将受死!”他一跃冲上,挥枪挑翻了王英,王英惨叫一声,摔下了深不见底的石缝中。
这时,后面的汉军士兵一拥而上,用泥土扑灭了尚未蔓延的烈火,他们非常幸运,在敌军烧毁桥之前,抢占了这座生死攸关的木桥。
按照张郃的最初计划,一旦曹军撤过木桥后就可以放火烧桥,把汉军阻拦在西岸,汉军要在近十丈宽的裂缝上搭建木桥绝非易事,而且曹军可以随时烧毁木桥。
但计划总不如变化,汉军巧妙地夺取了外寨墙,汉军先锋抢先一步占领了木桥,张郃烧毁木桥的计划也随之落空。
形势已经开始对曹军不利,更多的汉军正源源不断赶来,不过曹军士兵也发现汉军人数虽多,却受地形限制,最多只能有数千人攻打营寨。
更重要是,营寨地势较高,高出木桥足有三丈,曹军士兵居高临下,营寨易守难攻,这也是荀攸的信心所在,只要守住地利,就算汉军出兵三万,也休想夺取木门寨。
此时张郃已经从最初的惊慌中冷静下来,他命令关闭寨门,又立刻组织士兵进行反击,内寨墙上有三千多士兵,他们纷纷张弓搭箭,密集的箭雨shè向桥上的数百汉军,汉军士兵则举盾相迎,一边顶住曹军密集的箭雨,一边和企图夺回木桥的千余名曹军士兵鏖战。
此时还有近一千五百名曹军士兵来不及撤回大寨,寨门便轰然关上了,这千余曹军士兵成了汉军鏖战的第一批敌人,喊杀声震天,木桥上挤满了两军士兵,在狭窄的空间内,双方展开了血腥的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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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汉军大举进攻营寨,吸引曹军注意力的同一时刻,四百名鹰击军也爬上了曹军大寨后的高山。
但此时上天已不再眷顾汉军,天空的乌云开始变得稀疏,一轮明月照在木门山上,将山体抹上一层银灰sè,如果此时下山,山下人会清晰地发现敌军入侵。
但刘正却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抛绳下山,他没有选择,山下的激战和士兵们的阵亡,都是为了掩护他们从后面杀入曹军营寨。
一根根数十丈的绳索沿着山壁抛了下去,刘正沉声令道:“第一营下山!”
任平作为副统领,他身先士众,第一个攀着长绳下山了,后面的鹰击军士兵也跟着一个个下山,片刻,五条长索上缀满了一串串小黑点,迅速向山下攀去。
刘正紧紧盯着部属下山,他心中也异常紧张,紧咬嘴唇,他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只要任何一名曹军士兵回头,都能看到山壁上的鹰击军士兵。
今天,原本眷顾他们的上天忽然改变了心意,这会不会意味着他们将不会顺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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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血战木门(下)
攻打营寨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十丈长的木桥上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近千名没有来得及撤走了曹军基本上都被屠杀殆尽,只剩下数百人靠在寨门上苦苦支撑着汉军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他们绝望地大骂,不断地打砸寨门,企图让寨门开一条缝,让他们能退回营寨内,但大门纹丝不动,里面已经关闭得严严实实,他们只有死战一条路,甚至连投降之路也没有了,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考虑战俘。
但营寨上曹军密集的箭雨减缓了他们的压力,寨墙上都挤满了曹军士兵,足有三千余人,他们从两边放箭,箭如飞蝗,铺天盖地的箭矢密集得不透风雨。
此时的汉军也同样死伤惨重,阵亡者已达千人以上,连主将张任也中了两箭,他背靠在一根桥桩上,十几名亲兵用盾牌护卫着他,在箭雨中指挥着战斗。
张任忧心如焚,现在汉军十分被动,被夹在内外寨墙之间,就仿佛被伏击一般,敌军两边shè来的箭雨使汉军将士难以顾及,只能背靠背用盾牌防御。
但这样一来,他们就无法发动进攻,大量军队都被压制在十丈长、四丈宽的木桥上,这短短的一段木桥竟然挤满了近一千五百人。
密集如冰雹的箭矢扑向桥面,两百名汉军士兵手执巨盾,在木桥两边各形成了一道盾墙,有效地抵抗箭矢的shè入,尽管如此,但桥面上还是太危险,若曹军用火油攻破木桥,他的军队必将死伤惨重。
事实上,曹军也不断用小型投石机将一桶桶火油砸向桥面,只可惜桥上士兵太多,木桶只能砸在盾牌之上,但立刻被卸落下两边的深沟,无法落在桥面上。
裂缝的东边已燃起熊熊大火,大火虽然无法波及到木桥,但山风将滚滚浓烟吹来,将木桥吞没了。
一群群士兵顶不住浓烟的熏炙,被迫撤离木桥退下,但立刻又有新的士兵顶了上来,也正是因为这样,张任不愿意将士兵撤离木桥,用士兵的肉盾护卫木桥,抵御曹军不断发shè而来的火油和火箭。
现在他们只能坚持到鹰击军杀入营寨,营寨地势太高,居高临下,几乎是将他们死死压制住,使他们难以发动进攻,一旦曹军火油烧毁了木桥,他们再想夺下木门寨,那就要付出更加巨大的代价。
张任心急如焚,鹰击军怎么还没有发动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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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任也想不到,此时鹰击军也遭到了巨大的麻烦,他们下山时还是被哨塔上的曹军发现了,哨兵立刻敲响了jing报,张郃这才意识到汉军是声东击西,他立刻派出五百人向崖壁上的汉军发动弩箭攻击。
此时崖壁上被困住了一百余名鹰击军士兵,他们一边单臂拉拽着绳索缓缓下降,一边高举盾牌,应对密集shè来的箭矢。
更要命是,山崖下面布满了上千根数尺长的铁制尖刺,只有在靠近地面时才会发现,这就是用来对付山崖上的偷袭者,如果他们仓促跳下,必死无疑。
这时,已经有五六名鹰击军士兵被箭矢shè中,惨叫着摔下山崖,死在尖刺上,任平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落下,这是他的责任,他没有发现地面上的尖刺。
如果这次偷袭失败,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这时他忽然发现山崖的右面有一条甬道,用石块砌成,宽三尺,长二十余步,直通营寨内,估计是用来安装崖壁上的木筏,十几名曹军士兵就站在甬道上向他们放箭。
这个发现令任平大喜,他回头大喊一声,“大家跟我来!”
他将盾牌背在后背,攀住岩石,拉动长索慢慢向甬道靠近,身子也不断下降,离甬道还有一丈,他将绳索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绕了几圈,固定在岩壁上,随即纵身一跃,跳上甬道。
左手执盾,右手拔出战刀,大喊着向前方冲去,用盾牌架住了一名曹军士兵的长矛,反手一刀将敌军劈下甬道。
这时,十几名鹰击军士兵也跟着他跳上了甬道,向前方奔去,曹军士兵也发现有人冲上了甬道,两百余名士兵纷纷举起长矛,呐喊着向甬道这边迎战而上。
地面上的尖刺密集,使鹰击军士兵无法落地,只有通过甬道才能杀进营寨,这条甬道便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
“杀上去!”
一名曹军牙将指挥着战役,他发现箭shè崖壁上的敌军效果不大,几轮箭才shè死五人,而那条甬道将会成为敌军的突破口,他改变了策略,大声喝令,“全军压上去,用长矛刺死敌人!”
数百名曹军士兵蜂拥而上,十几名鹰击军士兵抽出随身携带的单弩,向甬道前方的曹军shè击,尽管他们人数不多,但箭法却极为jing准,将正蜂拥冲上甬道的曹军士兵纷纷shè翻倒地。
但曹军人数太多,还是有上百人冲上甬道,而与此同时,又有十几名鹰击军士兵跳上甬道,一共三十人手执盾牌和战刀与曹军士兵鏖战,他们神勇异常,配合默契,杀得曹军节节败退。
任平用夺来的长矛一连刺死数人,大喝一声,率先冲下了甬道,身后三十名手下也跟着他杀出一条血路,冲下甬道,这就意味着汉军士兵夺取了这条关键的通道。
两边曹军疯狂杀来,企图杀死他们,夺回甬道,这时,张郃也得到消息,为了堵住敌军从后面袭击营寨,他又派来五百jing锐士兵,先后投入了上千人,都是曹军中勇猛善战的jing锐之军,他们形成了密集的防御肉墙和鹰击军拼杀。
双方的战斗开始进入了白热化,但鹰击军没有配备长武器,只有盾牌和战刀,这便使他们强大的战斗力无法发挥出来,只能夺取敌军的长矛作战,极为不适手。
但随着新一批鹰击军士兵登上甬道,他们武器劣势立刻扭转,二十几名鹰击军士兵带来了数十把斩马刀。
这种斩马刀原本是重甲步兵的装备,但因为它轻巧、坚固、锋利,实用xing极强,随着冶炼铸造技术成熟,斩马刀便渐渐开始在其他军种中装备,鹰击军就是第一批装备的军种。
随着斩马刀进入鹰击军士兵手中,被动的局面顿时扭转了,鹰击军士兵开始变得锐不可当,长长的斩马刀劈过,便会血光四溅,敌军士兵被拦腰斩断,或者被劈掉头颅。
这时曹军也杀红了眼,阵亡一批又会涌上一批,层出不穷,死尸层层叠叠,竟堆积了三尺高,严重地阻碍了进入营寨的道路。
以至于后面的鹰击军士兵不断用长柄将死尸挑开,但曹军人数众多,尤其防不胜防的冷箭使鹰击军士兵也同样死伤惨重,近半个时辰的争夺战中,已经有近三十人阵亡,这是鹰击军成立以来最惨重的一次伤亡。
这时鹰击军副校尉吴班已从山崖上下来,冲到了最前面,他外号叫‘长臂猿’,是五百鹰击军中罕见的高大魁梧之人,他身高足有八尺二,体格魁梧异常,力大臂长,一丈八尺长的斩马刀在他手中俨如修罗场的屠刀。
吴班是吴懿之弟,是巴蜀军中与雷铜齐名的猛将,他不仅身材高大,而且异常敏捷灵巧,刘璟因为鹰击军中缺乏善战的猛将,便封吴班为副校尉,为刘正的右副将,负责冲锋陷阵。
他率领五十名善战的鹰击军士兵从悬崖上下来,也投入了战争之中,他的到来完全扭转了战局,刀光闪过,只见人头滚滚落地,血肉横飞,肢体分离,惨叫声响彻夜空。
吴班大吼一声,一跃冲进了人群,利刃挥劈,四名曹军士兵被拦腰斩成八段,再反手一刀,三颗人头飞起,脖腔鲜血喷出一丈。
吴班的凶神恶煞吓坏了围在他身边的数十名曹军士兵,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残的杀神,皆吓得两腿发颤,吴班杀得兴起,狂吼一声,挥刀向数十名士兵扑去,十几刀劈过,又有十几人身首异处,曹军士兵吓得大喊一声,转身便逃。
吴班仰天大笑起来,他一挥手,大喊道:“弟兄们,杀进敌营!”
这时,越来越多鹰击士兵从山崖上下来,连主将刘正也下了山崖,四百余鹰击军士兵大展神勇,一条通向胜利的道路终于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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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数百鹰击军从后面杀进了营寨,战局开始发生逆转,越来越多的曹军被迫转而去对付杀进营寨的鹰击军士兵,连张郃也被迫转而去对付攻入内部的敌军。
而固守寨门的曹军士兵只剩下千余人,张任已经知道刘正的军队得手了,他厉声令道:“全军杀上,攻入城去!”
低沉的号角声吹响,战鼓如雷,数千汉军呐喊着冲过木桥,百余名士兵抱着撞城槌冲向营寨高墙,在他们身后,数千汉军士兵一起放箭,箭矢如雨,压制住了城头上的曹军士兵。
千余名曹军士兵见势不妙,纷纷从寨墙上通道撤到大门,准备迎战大门前的恶战。
“轰!”一声渗透人心的闷响,大门剧烈晃动,门后的数十名曹军纷纷惊恐后退,这时,百名汉军爆发出一声呐喊,巨大的攻城槌再次撞上了寨门,寨门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撞击,终于被撞击碎裂,大门洞开。
木门寨的寨墙虽然坚固高大,且居高临下,连普通攻城梯也无法企及,但它还是有短板,就像一只盛满水的木桶,当其中一块桶板破裂后,那么整个木桶都无法盛水了,不管其余桶板多么坚固耐用。
大门被撞开,看似固若金汤的营寨防御在瞬间便瓦解了,汉军如cháo水般的杀进了木门寨,张任率领数百士兵奔在最前面,如狂风卷过黑夜,最先冲进了寨门。
此时,木门寨的曹军沉浸在极度的惶恐和茫然中,营寨被攻破,使他们不知所措,数千汉军士兵冲进了大寨,战刀劈砍,长矛戳刺,人头被劈飞,胸膛被刺穿。
在凶猛如虎的汉军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守军纷纷跪地投降,顽抗者被当场格杀,张任率军一路疾奔,一直冲到木门寨的东门,此时东门已经被鹰击军攻占,张郃率领千余士兵企图冲破敌军阻拦,逃出木门寨。
双方在东门前争夺鏖战,张郃骑在马上,正和步将吴班激战,尽管吴班是蜀中猛将,但和河北名将张郃相比,还是略逊一筹,被杀得连连后退,眼看抵抗不住。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张郃发现数千汉军正向这边杀来,为首大将似乎是汉军主将,他心知不妙,也顾不得吴班,调转马头向大门冲过去,挥舞点钢槊,一连刺翻十几人,杀开了一条血路。
他的亲兵趁机推开了东门,张郃双腿一夹战马,冲出了东门,带着百余亲兵惶惶向东逃去。
“投降!我们投降!”
千余曹军见张郃逃走,他们却逃跑无望,开始大喊起来,他们的投降喊声成了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
一群群曹军士兵放下武器,片刻便近两千人投降,他们跪倒在地上,恳求汉军的饶恕,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恐惧,很多人都浑身发抖,连跪都跪不住了,彻底瘫软在地上。
这时赵云也进入了营寨,他眯着眼打量着这座坚固的营寨,打量仓帐中堆积如山的粮食,他心中长长松了口气,夺取了木门寨,意味他这次任务已成功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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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援军到来
就在赵云军队东进后的当天晚上,刘璟也连夜率领汉军北上了,他命魏延率一万军守西城,他亲率四万大军北上,便在次ri中午抵达了上方谷,刘璟命令军队在上方谷南端扎下了大营,上方谷两边山势开阔,而且谷道内最宽有一里,可以扎营,但刘璟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在谷道内扎营。
汉军斥候已经多次探查过上方谷的曹军情况,曹军的三座大营,近七万军队堵住了谷口北端,无论地势还是兵力,曹军都占有极大的优势,木门寨或许因为曹军兵力偏少,还有攻克的可能,但上方谷的曹军防御,基本上就很难攻破了。
刘璟也并不急于发动进攻,他构筑大营,安下营寨,耐心地和曹军对峙,等待进攻的机会,更重要是他已建立起了粮草运输体系,不再有军粮之忧,完全可以从容和曹军对峙。
在对峙的第三天,刘璟接到消息,贾诩和老将严颜率领三万援军抵达西城,正继续北上,向上方谷方向而来,这个消息令刘璟大喜过望,他就在等贾诩的到来,现在终于把他盼来了,刘璟亲自出营五里,前去迎接援军到来。
由于贾诩年事已高,在荆州战役后,他便不再参与具体作战,而是为刘璟做战略谋划,但当他听到曹cāo也离开邺都,赶赴天水的消息后,贾诩也坐不住了,不顾年迈,坚持跟随援军到来。
贾诩和严颜的军队已经快要抵达汉军大营,同行之人还有匠学院主马钧,他带来一百名优秀弟子,赶来军中效力,这时,一名士兵指着前方喊道:“军师快看,州牧来了!”
只见前方来了大队骑兵,旌旗招展,在一杆金边赤旗下,数十名将领簇拥着一名头戴金盔的大将,很快便到近前,正是刘璟,贾诩呵呵一笑,翻身下马,快步走了上去,严颜和马钧也连忙下马,带着十几名将领迎上去。
“参见州牧!”
众人一起在刘璟马前施礼,刘璟连忙翻身下马,向众人回一礼,“各位辛苦了!”
他走到贾诩面前笑道:“军师怎么来了,这一路颠簸,身体承受得住吗?”
贾诩微微一笑,“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但还是蛮结实的,州牧放心,路上颠不散!”
众人都大笑起来,刘璟又和严颜及马钧见了礼,这时他却意外地发现邓艾也在军中,身着盔甲,手提银枪,颇为英气勃勃,刘璟有些不悦道:“你不在襄阳用功读书,跑来这里做什么?”
邓艾有些害怕刘璟,低头不敢应答,这时,贾诩笑着替他答道:“邓小哥带来了百名优秀士子,一心从军,我知道军中文吏缺少,便替州牧做主,将他一起带来了。”
刘璟已看见了队伍中的百余名年轻士子,他们一齐出来向刘璟躬身施礼,个个jing神抖擞,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贾诩说得也不错,他的军队中确实缺少文职军官,象处理文书、记录功绩、核算钱粮、编造军册等等,都是文职军官的事务,但他军中文职军官太少,很多人都是身兼数职,忙碌异常,可以说,这批年轻士子来得正是时候。
刘璟欣然点头,“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大家一路辛苦,请随我进营休息!”
众士子一声欢呼,连邓艾也喜笑颜开,他知道自己能留下来了,刘璟翻身上马,带着众人向大营而去。
援军到来,使大营里变得格外热闹,刘璟让黄忠和马超去安置援军,马钧也带着众弟子去安放军械,刘璟则把贾诩请到了中军帐。
大帐内还有庞统,庞统连忙上前向贾诩行礼,“参见贾公!”
贾诩点点头笑道:“庞军师不愧是州牧看重之人,足智多谋,令我十分钦佩,汉军后继有人。”
“贾公过奖了,晚辈惭愧!”
寒暄几句,他们随刘璟来到沙盘前,刘璟对贾诩的到来充满了期待,希望贾诩能为自己破局,贾诩也明白刘璟的心思,他走到沙盘前凝视片刻笑道:“不愧是荀攸,防御做得滴水不漏,要攻下陇西,还真得费一番心思。”
刘璟也微微叹口气道:“虽然我不急于进攻,耐心等待机会,但其实也是无计可施的一种无奈,如果曹军要和我对峙数年,我也没有办法。”
贾诩笑眯眯道:“办法不是没有,对峙个十几年,等曹丞相一命归西,天下不就是州牧的吗?”
旁边几名侍卫都‘噗!’地笑出声来,刘璟无奈,只得苦笑了一声,“军师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呵呵!当然是玩笑,不过我听说氐人骑兵西撤了,是这样吗?”
刘璟点点头,“确实如此,这算是个好消息,羌人出兵,进攻杨千万的老巢,杨千万自然被迫撤军了,少了一支令人头痛的骑兵。”
贾诩又看了看沙盘,沉思片刻道:“其实攻破上方谷不是没有办法,关键是冀城,拿下冀城才是最困难之事。”
刘璟大喜,他暂时还不考虑冀城,关键是上方谷,拿下上方谷,汉军就直接面对渭水谷地,可以和赵云军队在东西两边呼应,至少眼前的困局他就破开了。
刘璟连忙躬身施礼道:“请军师教我破上方谷之策。”
贾诩捋须笑了起来,“破上方谷之策可不在我身上,州牧找错人了,应该去找马院主才对。”
刘璟愕然,旁边庞统反应极快,立刻接口道:“莫非是马院主带来了什么新式进攻武器吗?”
贾诩点点头,“正是!”
刘璟大喜过望,他怎么就没想到呢,“那我们现在就去看一看!”他有些急不可耐道
马钧和他的弟子被安置在后勤辎重营,这次贾诩率援军到来,带来了大量的辎重,数千士兵正在忙碌地将辎重和粮草搬进仓帐,在辎重营的另一角,马钧也正和弟子们将数百件零件一一拼装。
这是他利用木牛原理发明的一种小型投石机,可在山地中推行,非常便利,而且shè程极远,甚至超过了巨型投石机,是马钧耗时两年才造出的心血之作。
这时,弟子们纷纷站起身,马钧一回头,只见刘璟带着贾诩、庞统二人正匆匆走来,他也起身见礼道:“参见州牧!”
刘璟走上前,歉然笑道:“刚才人太多,头脑一时转不过弯,竟然没想到院主到来必然有缘故,多亏军师提醒我才反应过来,怠慢院主了。”
“哪里!州牧很忙,我理解。”
马钧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口吃,不过他言简意赅,尽量把话说得简短,他笑着给刘璟介绍投石机,“州牧先看看,有何不同?”
刘璟走上前,上下打量这架投石机,只见它不到一人高,抛竿却很细长,约两丈五尺,绞盘是用双股牛筋,弹xing极大,刘璟想了想道:“感觉很轻便,但似乎抛shè不了重物,而且它居然有轮子,应该可以推行吧!”
“它其实就是一辆木牛,可在山地推行,三名士兵就能发shè,可将五斤重物shè到五百步外。”
刘璟顿时又惊又喜,木牛的灵巧他是亲眼目睹,在山地上行走如飞,如果这架投石机也能如此,那简直就是军中的利器了,而且还能shè到五百步外,要知道巨型投石机也才四百余步的shè程,它怎么办得到?
刘璟疑惑地向马钧望去,马钧笑着拍了拍抛竿,“关键是这根抛竿,非同寻常。”
刘璟接过抛竿,他立刻感觉到了不同,抛竿通身漆黑,闪烁着金属光泽,沉甸甸的,却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这时,旁边马钧一名弟子介绍道:“回禀州牧,这抛竿其实是用上等柘木做成,做一根抛竿要耗时两年。”
刘璟点点头,柘木他知道,韧xing非常好,是做弓的最好之材,但怎么做到韧而不断,这就是技术了,估计这就和耗时两年有关。
“请继续说下去!”
马钧弟子行一礼,又继续道:“首先是取上等柘木的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蔑,然后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
“然后呢?”刘璟很感兴趣,又追问道。
“这一步就要耗时一年,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根粗细均匀,长两丈五尺的抛竿,外层再缠绕牛筋,待牛筋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
“等等!”刘璟忽然有些听懂了,他惊讶道:“这不是在造马槊吗?”
马钧笑道:“正是马槊造法,但又略有不同,马槊是用麻绳缠绕,我们是用牛筋缠绕,马槊是要刚硬,而我们是要刚柔。”
马钧一摆手,两名弟子开始做实验,他们将一头固定,另一头用绳索拉拽,只见抛竿被拉弯成半圆状,依然没有折断的迹象,两人手一松,抛竿猛地弹直,颤动不停,周围的士兵都一阵惊叹,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韧xing的长竿。
刘璟轻轻叹息,“难怪能shè出五百步,非同凡响啊!”
这时马钧又微微笑道:“我们还带来一个宝贝,相信州牧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