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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兵临天下txt下载     兵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35章 合肥激战(上)

    黑夜中,陈朔率领着二千士兵沿着淝水西岸疾行,他的任务是拔掉位于西岸渡口旁的小军营,防止这支驻军从后面袭击汉军,他的军队走得十分隐秘,渐渐靠近了军营,虽然叫做小军营但占地也有近百亩,这里有一千曹军驻扎,并拥有五十艘快船,是护城河的哨船水寨。

    陈朔仔细观察敌军军营半晌,派了两名斥候前去摸清大营结构,片刻,两名奔了回来,低声禀报道:“四周没有蒺藜和鹿角,也没有陷马坑,是一座普通的军营。”

    “可有哨兵?”陈朔又问道。

    “有哨兵,但最多只能看到二三十步。”

    陈朔眼珠一转,立刻令道:“所有人列队,跟随我前往敌军军营!”

    主将满宠发出的警报已经传到了逍遥津,但因为水面阻隔,暂时还没有传到位于东岸渡口旁的小军营内,此时已是一更时分,大部分士兵都已入睡,军营内格外安静,大门旁的左右哨塔上,两名士兵正在哨塔上来回巡视。

    这时,一名士兵忽然发现黑暗中有军队正列队向这边走来,他大喝一声,“什么人,站住!”

    “我们奉丞相之命,从南阳过来援助,满宠将军可在?”

    对方高声回答,但军队并没有停止,越来越近,哨兵有些迟疑了,按照往常,他早就敲响了警钟,但这些军队竟然是从南阳过来,是丞相派来的援军。

    就在他犹豫之时,对方已经走到了十几步外,哨兵这才醒悟,大喊道:“停止前进!”

    话音刚落,一支箭闪电般射来,一箭射穿了哨兵的咽喉,他捂着咽喉闷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哨塔上,对面的另一名哨兵蓦地反应过来,惊得大喊起来,“有情况!有敌人!”

    不等他敲响警钟,数支箭一起向他射来,哨兵惨叫一声,从哨塔上直摔下来,这时,陈朔大喝一声,“杀进去!”

    百名士兵抱着巨大的撞木冲了上来,‘轰!’的一声巨响,撞开了军营大门,三千汉军士兵呐喊着冲杀进去,绝大部分曹军都在睡梦之中,尤其是靠近军营的数十顶大帐,不等帐中士兵醒过来,便成纷纷成为刀下之鬼。

    军营内曹军士兵被惊醒了,他们惊恐得大喊大叫,四散奔逃,更多士兵无法逃走,只得跪地投降,乞求饶命,就在军营外的官道上,曹真率领一千骑兵正向小军营方向疾奔而来,他是从城门出城,绕路过来,距离军营还有一里,一名士兵忽然指着小军营大喊道:“将军快看!”

    曹真勒住了战马,他也看见了,小军营有烈焰腾空,燃起了大火,“不好!”曹真忽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信号,向进攻逍遥津军营的另一支军队报信。

    曹真调转马头刚要走,但他还勒住了战马,慢慢摘下长槊,他为什么如此被动,为什么要走,他要杀绝小军营内的敌军,他忽然高举长枪大喝一声,“弟兄们,跟我杀进去!”

    一千虎豹骑兵骤然启动,如雷霆万钧般向小军营方向杀去

    小军营点燃的大火正是向甘宁发出的信号,此时甘宁的船队已经在主军营之外,静静地等待着出击的时刻,远处的小军营已经燃起了烈焰,但甘宁却没有下达出击的命令。

    甘宁站在船头,目光锐利地注视着远处哨堡上的灯笼,灯笼已经灭了,这就是报警的信号,但让甘宁感到奇怪的是,早在小军营大火没有燃烧起来之前,哨堡的信号就已经熄灭了。

    这就说明曹军已经事先发现了他们到来,发现了危险,那么主军营内会不会已有准备呢?甘宁的目光转到了主军营,眼睛里变得疑惑起来。

    这时,一名牙将乘船靠近甘宁大船问道:“将军,是否一战?”

    甘宁点了点头,不管对方有没有发现他们,这一战都不可避免了,他立刻令道:“可以出战,让弟兄们用盾牌保护自己。”

    命令下达,甘宁战船上的信号灯晃动,这是向已经准备好的三十艘主攻战船发出了进攻的信号,黑暗中,三十艘战船出发了,它们是用人力蹬踏,木轮转动,战船越来越快,战船上黑压压地站满了准备进攻的士兵,手执盾牌长矛,紧张地望着黑暗中的码头。

    码头上很安静,似乎没有人发现荆州战船的到来,越来越近了,三百步两百步战船进入了百步内,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阵梆子声,码头上火光突起,无数埋伏在码头上的士兵现身了。

    码头上的曹军足有千余人,他们端起弓弩一齐向水面上的汉军战船放箭,箭矢如暴风骤雨,密集地射向荆州水兵,不断有人惨叫落水。

    这时,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最前面的一艘战船撞到水面下的巨石,船头破碎,船身倾覆,船上近百名士兵在一片惊叫声中落水,紧接着后面几艘战船也纷纷撞上水下巨石,乱成一团。

    这是满宠为防止江东军战船入侵设置的‘暗器’,在靠近码头的水下布满了巨石,只有百石船只或者小舢板才能顺利通过,没想到江东军战船未至,荆州战船却撞上了,汉军战船都是五百石的大船,无法通过水下大石。

    水下大石堵路,水上箭矢如雨,士兵死伤惨重,荆州战船无法登陆,只得纷纷后撤

    就在逍遥津水面进攻受阻的同时,小军营出现了极为不利的局面,曹真率领一千虎豹骑兵杀进了小军营内,和三千荆州水军展开血腥的厮杀。

    虎豹骑一直便是曹军最精锐的骑兵,在建安十年以前,虎豹骑兵并不多,只有六千余人,但在攻打乌桓人的战争中,曹操从投降的乌桓人中挑选出三万骑术精湛的年轻男子组建新的虎豹骑兵,交给曹纯训练,经过数年的训练,这支虎豹骑兵便成了曹军陆战主力。

    曹纯仅率一万骑兵便击溃的十万袁氏余部,在剿灭河间人田银、苏伯的造反中,曹纯、曹休、曹真等三曹悍将率两万虎豹骑兵一战击败二十万起义军,使虎豹骑兵威震河北中原。

    这是虎豹骑兵第一次和荆州水军遭遇,尽管水军在水上天下无敌,但到了陆地上,却远远不是虎豹骑兵的对手,一队队虎豹骑兵在军营内纵横奔驰,战刀劈砍,长矛疾刺,荆州士兵奋起反击,但最终无法和曹军骑兵抗衡,不断被砍翻刺死,四周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荆州水军集结的阵型被骑兵冲击分割,渐渐陷入混乱之中。

    陈朔见形势不妙,他知道向营外撤退也是死路一条,只有从水中逃生,他急得大喊道:“向水上撤退!”

    两千水军已死伤四百余人,剩下的一千五百余名水军士兵纷纷向大营西南部的军营码头奔去,一千骑兵在后面掩杀。

    这时,曹真看到了陈朔,他知道这是敌军主将,他挂上长槊,摘下三石巨弓,曹真有千斤臂力,箭法出众,曾回马射虎,虎应声而倒。

    曹真纵马疾奔,斜刺里张弓搭箭,一箭射向百步外的敌军主将,此时陈朔正在岸边喝喊士兵泅水撤退,一支箭闪电般射至,可怜陈朔躲闪不及,被一箭射穿了头颅,惨死在曹真箭下。

    曹真见射死了敌军主将,他举枪大喝:“给统统杀死!”

    一千骑兵从四面八方向荆州水军发动攻击,荆州水军只得纷纷跳入水中,奋力向一里外的湖心岛泅去,曹真正要下令用箭矢射击水中的敌军,这时,一名骑兵飞奔而至,大声禀报道:“将军,敌军开始进攻主军营了,有上百艘战船,声势浩大。”

    曹真大吃一惊,满宠可是把逍遥津交给了他,若主军营失陷,通往城内的通道便打开了,他已顾不得追杀落水的士兵,挥手喊道:“跟我来!”

    一千名虎豹骑兵调转马头,跟着曹真向大营外疾奔而去

    进攻主军营的荆州水军也遭遇不顺,水下大石使战船无法靠岸,加上岸上敌军箭矢密集,水军只能用弓箭还击,尽管有盾牌护身,水军还是死伤无数,这时,远处西面城门处喊杀声震天,鼓声大作,这是江东军发动了对城池进攻。

    按照双方的约定,汉军取逍遥津,吸引曹军的主力,减弱曹军对城池的防御,使江东军有攻城之机,但意想不到的情况使汉军进攻受挫,没有按照原计划的进度施行。

    甘宁才此时已经得到了陈朔阵亡的消息,他怒发冲冠、双目尽赤,手执单戟和盾牌,跳上了一艘舢板,大喝道:“跟我来!”

    数十艘舢板载着两百多名士兵跟随着甘宁向码头冲去。

    〖

第636章 合肥激战(下)

    逍遥津码头上的千余曹军由一名牙将率领,曹真在率领骑兵赶去小军营之前,已经分头做好了部署,码头上伏击敌军只是第一层防御,由于水面下的巨石阻挡了荆州军战船,使曹军占据上风,他们从三个方向封锁了汉军的进攻路线,箭矢如雨,压得战船上的汉军士兵抬不起头。

    这时,在激烈的鼓声中,数十艘小舢板向码头冲来,为首舢板上,甘宁一手执盾,一手执单戟,目光锐利地盯着岸上曹军,舢板来势极快,瞬间便冲过了水下巨石群。

    曹军士兵几乎是同时向他放箭,密集的箭矢射向甘宁,甘宁半跪在船上,举盾相迎,一片急促的击打声,他的盾牌上已经插满上百支箭,就在这时,甘宁大喝一声,从船头一跃跳起,跳上了岸上,短戟劈出,迎面将两名曹军劈翻在地。

    甘宁扔掉盾牌,从后背抽出另一支短戟,大喝一声,杀进曹军士兵群中,双戟劈砍疾刺,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杀得曹军死尸遍地,哀嚎声不断,牙将急得大喊:“这是敌军主将,冲上去杀了他!”

    无数曹军士兵向甘宁杀来,但甘宁却越战越勇,俨如猛虎如羊群,锐不可挡,这时,后面的两百汉军也冲上岸杀了过来,跟随着甘宁和曹军士兵激战。

    汉军的冲击使岸上曹军一片混乱,箭矢射击也停止了,水下的巨石终于被士兵们用绳索拖开,辟开了一条水道,一艘艘战船穿过水道,向岸边靠去。

    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兵杀上岸,支援孤军奋战的主将和二百士兵,随着兵力渐渐反转,曹军抵挡不住,终于崩溃了,牙将第一个逃跑,后面数百士兵跟随着他,丢盔弃甲,拼命向主军营方向逃去。

    甘宁并没有急着追赶,而是命令上岸的士兵用绳索将水下巨石一一拖开,将航道完全辟开,这时,汉军战船开始大规模地靠岸了,一队队士兵从船上奔下来,在岸边迅速集结列队。

    甘宁浑身是血,却奇迹般地没有受伤,他站在一块大石上,向主军营和城池方向眺望,他刚才得到禀报,小军营的汉军是被一千极为强悍的骑兵击败,这便使甘宁意识到,他们极可能遭遇到了曹军最犀利的虎豹骑兵。

    从这里前往主军营约三里,前面便是一片宽阔平坦之地,极有利于骑兵冲击,如果这样杀过去,很可能就会遭遇到曹军虎豹骑兵的迎头痛击。

    甘宁又转头向侧面望去,侧面是一片平缓的土丘,高约十几丈,土丘上树林茂密,非常有利于骑兵作战,更重要是树林狭长,呈月牙型,最边缘已经快接近主军营,甘宁当即下令道:“军队上山丘!”

    已集结完成的数千军队立刻掉头向山丘上冲去,很快便冲进了树林,沿着着茂盛的树林两边向主军营方向疾奔。

    甘宁的预测并没有错,曹真已率领一千骑兵利用汉军被阻拦在水面上的时机从小路绕了过来,一千骑兵列队在主军营前的旷野里,准备对敌军迎头痛击。

    这时,曹真已经知道偷袭逍遥津的军队是荆州军,他立刻派人去向满宠禀报。

    曹真对自己的骑兵极为自信,父亲对他说过,荆州水军虽然强大,但到了北方平原,他们的骑兵可以横扫荆州军,他今天就想证明这个说法,但等了半天,却没有汉军士兵杀来,让他心中有些惊诧。

    就在这时,土丘上的树林忽然惊起一片宿鸟,曹真顿时醒悟,汉军是进入树林了,他顿时勃然大怒,大喊道:“杀上去,火烧树林,将他们烧出来!”

    一千骑兵骤起启动,马蹄声如雷,激起滚滚尘土,向三里外的山丘杀去。

    “甘将军,他们杀来了!”一名哨兵飞奔进树林喊道。

    另一名牙将也低声建议道:“曹军的火油也很厉害,当心他们放火烧林。”

    甘宁沉思片刻,对三名牙将道:“你们三人各率本部防御在树林北侧,用弓箭阻击骑兵靠近树林。”

    他又对其余部将道:“其余军队去树林南面,从后面伏击骑兵。”

    众人领令,八千军队兵分两路,各自向南北奔去

    黑暗中战马疾驶,如风驰电掣,千余虎豹骑兵瞬间便杀到了山丘前,曹真一举手,战马放慢速度,停了下来,开始迅速列队,五十名骑兵为一队,一共近二十队,手执长矛和盾牌,杀气腾腾地注视着山丘。

    在山丘上的树林边缘,三千汉军士兵手端军弩,组成了密集的弩阵,锐利矢尖对准了山丘下的骑兵,背靠树林是骑兵最为头痛的阵型,一旦骑兵冲至,对方就会迅速退入树林,使骑兵难以发动进攻。

    不过曹真此时就希望汉军能退入树林,让他能够放火烧林,他高举铁枪大喝一声,“杀上去!”

    一千虎豹骑兵骤然发抖,大地开始震动,黑压压的骑兵举盾执矛,如雷霆万钧般向汉军阵型席卷而去

    汉军三千士兵呈‘品’字型排列,他们每个士兵都带有军弩,一齐端弩对准了曹军骑兵,骑兵越来越近,很快便冲进了弩箭的杀伤范围之内,这时,一串梆子声敲响,只听见弩机一片‘咔咔!’声响起,第一轮千支弩矢一齐射出,如疾风暴雨般迎面向骑兵呼啸射去。

    战马惨嘶,一片人仰马翻,冲在最前面的百余骑兵纷纷栽倒,使骑兵陷入短暂的混乱,但虎豹骑毕竟是最优秀的骑兵,他们迅速从混乱中恢复,继续向前冲击,这时,第二轮千支弩箭再次射出,紧接着第三轮千支箭射出。

    三千汉军配合得非常默契,轮番射击,顷刻之间便射出了三轮九千支弩矢,使虎豹骑兵损失了三百余人,虎豹骑兵骄傲的气焰被打下去了,曹真见汉军弩箭犀利,骑兵死伤惨重,心中愤怒之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大喊一声,“后撤!”

    骑兵如潮水般后撤,撤出了汉军的射程之外,只见山坡上躺满了中箭倒地的骑兵和战马,一百多名身手敏捷的士兵冲进了死伤敌军之中,将受伤未死的骑兵一刀刺死,片刻后,山坡上一片死寂,伤兵的呻吟声消失了。

    曹真心中颇为烦乱,他已得到消息,江东军也发动了对西城门的进攻,这明显是荆州和江东联手进攻合肥,可他们兵力远远不足,恐怕守不住合肥了。

    曹真已有保存实力,撤出合肥的想法,就在这时,后面忽然发出一片惨叫声,曹真一怔,回头望去,只见骑兵后面混乱起来,黑暗中,不知有多少军队杀来,一名骑兵疾奔而至,大声喊道:“将军,后面有无数敌军袭击我们,弟兄们死伤惨重。”

    曹真大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被敌军包围了,这时,山丘上鼓声大作,三千汉军发出一声呐喊,他们改用长矛,从山坡上冲杀下来,曹军骑兵纷纷后退,曹真急得大喊:“不准退,迎战上去!”

    骑兵和汉军步兵瞬间便冲杀在一处,与此同时,甘宁率领五千汉军从后面向曹军骑兵进攻,八千汉军步兵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六百余虎豹骑兵团团围住。

    曹真见势不妙,再不逃走,他们就要全军覆没,这时,他发现西北方向汉军还没有合拢,有一个十几丈宽的缺口,他大喝一声,“跟我走!”

    曹真挥舞长槊杀进了汉军的西北方,此时他已杀红了眼,杀开了一条血路,冲了出去,他不敢停留,一口气冲出十几里,再回头时,身后竟只有几名亲兵骑马跟随。

    曹真不由长叹一声,合肥保不住了,他调转马头向汝南方向逃去

    曹真杀出重围逃走,他的手下却再没有机会,不到一盏时间,六百多名骑兵全部被长矛戳死在马下,一千虎豹骑兵全军阵亡,汉军缴获了四百余匹战马。

    八千汉军士兵随即向逍遥津的主军营杀去

    西城外的战役打得格外惨烈,火光将西城内外照如白昼,鼓声激昂,喊杀声震天,黄盖和吕蒙率领两万江东军攻打西城,而城上的六千曹军也全部投入,拼死抵抗江东军的进攻。

    江东军渡过了护城河,将数十架攻城梯架上城头,士兵们奋勇登城,城上箭矢如雨,滚木大石如冰雹般砸下,将一群群江东士兵砸翻下城,尸体堆积,鲜血汇成了小溪。

    黄盖的眉头皱成一团,原计划是汉军先夺下逍遥津,将曹军主力吸引过去,但似乎曹军主力并没有过去,难道汉军是在虚打逍遥津吗?

    这时,吕蒙上前拱手道:“启禀将军,卑职得到逍遥津消息,甘宁的军队遭遇到曹军虎豹骑进攻,损失惨重,副将陈朔不幸阵亡。”

    黄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心中不由有些歉疚,是他误会了汉军,他沉思片刻又对吕蒙道:“看样子曹军是将全部军队都集中到了西城,那么南城和东城一定空虚,你可率三千军攻打南城,我们成败就在此一举。”

    “遵令!”吕蒙率领三千军向南城奔去。

    〖

第637章 噩耗传至

    此时天色已渐渐到了五更时分,天空已有一丝青明,最黑暗时刻已经过去,攻打合肥城的战役也渐渐到了尾声。

    在听闻一千虎豹骑兵被汉军全歼后,主军营的曹军便没有了抵抗意志。

    当甘宁率领八千余汉军杀至,主军营的两千曹军便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一部分曹军从西营门逃走,而曹军中的当地人则不愿意逃走,他们在一名合肥籍牙将的率领下选择了投降。

    一队队汉军士兵列队进入了占地数百亩的主军营,迅速控制了军营的各处要害,投降的八百余士兵则放弃了兵器和盔甲,集中坐在十几顶大帐之中,等待战争结束后回家。

    甘宁则投降牙将的陪同下,登上了位于主军营西面的哨堡,这是一座高达五丈的堡塔,是整个合肥地区最高的建筑,站在堡塔之上,周围数十里一览无余。

    牙将姓蒋,合肥本地人,年近五十岁,已经没有了争强好胜之心,也没有了对仕途的期盼,只想平平静静地过完余生,因此在汉军歼灭曹军骑兵的消息传来后,他便立刻决定弃营投降。

    他陪同甘宁登上了哨堡,可以清晰地看见城池的情况,在微弱的晨曦中,只见西城上的曹军越来越少,江东军已从南门攻入了合肥城,牙将指着北城门道:“将军看见没有,北城门已经开启,这说明曹军已经弃城而撤了。”

    甘宁点了点头,他看见了北城门大开,便问道:“满宠会坚守到底吗?”

    “应该不会,满将军比较看重士兵,东面逍遥津失守,南城也失守,我想他不会再坚持守城,一定会保存士兵,率军从北城门撤走。”

    说到这里,牙将又忍不住问道:“攻克合肥,是属于荆州,还是江东呢?”

    “合肥是给江东,我们暂时不需要。”

    甘宁见牙将脸色露出失望之色,便拍拍他肩膀笑道:“蒋将军不用担心,我会和黄盖谈妥,让你继续镇守合肥,希望有一天,当汉军正式攻伐合肥时,还能和将军再度相逢。”

    牙将明白甘宁的意思,他默默点了点头,这时,一名江东骑兵从城内疾奔而至,被士兵带到塔下,他高声喊道:“甘将军可在?”

    “什么事?”甘宁探头问道。

    “黄将军已夺取合肥城,请将军去郡衙一叙。”

    “我知道了,请告诉黄将军,我安排完军务就来。”

    报信兵又飞奔而去,甘宁走下了哨塔,这时,几名部将上前劝道:“将军要当心江东军心怀不轨,最好不要去。”

    甘宁呵呵一笑,“诸位放心吧!黄盖心里明白,他不会对我们不利,这个后果他承担不起,大家守好军营,我很快就回来。”

    又嘱咐众人几句,甘宁带领百余名亲兵骑马向城内而去

    合肥城已经被江东军控制了,满宠听说逍遥津和南门双双失守,知道大势已去,便率领数千曹军从北门撤出,向汝南方向撤退,此时,合肥已经戒严,不准民众上街,大街上到处是一队队巡逻的江东军士兵,不时有江东军巡逻兵押解着抓获的曹军士兵走过。

    甘宁很快来到了位于城中部的郡衙,这里也是整个淮南郡的郡衙,在曹军撤离后,太守钟昀也率郡官投降了江东军,甘宁翻身下马,一名黄盖的亲兵已等候在大门前,他连忙迎上来施礼道:“我家将军已在等候甘将军了,请将军随我来。”

    甘宁跟着他走进了郡衙,在一间临时辟出的官房内,黄盖正独自一人站在地图前沉思,夺取合肥虽然完成了吴公的交付的任务,但黄盖知道,战局并没有结束,这次荆州出兵帮助他们夺取合肥,这个人情他们得还。

    这时,亲兵在门口禀报道:“启禀老将军,甘将军来了!”

    “快快请进!”黄盖连忙道。

    片刻,甘宁快步走了进来,拱手道:“向黄将军说声抱歉,没有能吸引曹军主力,甘宁没有实现承诺。”

    黄盖是知理之人,虽然江东军为攻打合肥损失三千余人,但他知道若不是甘宁将四千曹军拖在逍遥津,他们也未必能攻下合肥,尤其是一千虎豹骑兵被汉军全歼,这才是极大的人情。

    他连忙道:“甘将军请不必歉疚,陈朔阵亡,我深表遗憾,你们已经尽力,也为我们攻下城池拖住了曹军,我心里明白。”

    甘宁见他明理,便笑了笑走上来,又道:“按照约定,合肥由江东军控制,我会撤回荆州,另外,我那里有近一千降卒,都是合肥本土人,连同牙将一起我会交给江东军,望将军善待他们。”

    黄盖笑了起来,“甘将军放心,既然是本土人,我当然会继续使用,让他们维持秩序,我请将军过来,是想商议一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最大程度地震慑曹军,或许能逼曹操撤军。”

    甘宁走上前笑道:“我临走时,州牧已经给了我一个方案,如果拿下合肥,我会继续北上夺取寿春,出兵谯郡,希望江东军也能派一部分军队配合我北上,只要曹操从荆州北撤,我会立刻撤回合肥,将合肥交给江东,我率军返回荆州,决不食言。”

    甘宁的方案在黄盖的意料之中,不过如果能夺取寿春,他便可以向吴公交代,他沉思片刻道:“我命吕蒙率军一万配合贵军北上,但最后我们要寿春。”

    甘宁点了点头,“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三天后,两万联军杀到寿春,由于合肥失守,使中原地区的东大门洞开,而四十万曹军主要集中在关陇、荆州、邺都、许昌以及北面的徐州一带,中原地区兵力空虚,寿春只有数百郡兵。

    在得知江东和荆州联军杀到,寿春县令弃城而逃,使得联军兵不血刃占领了寿春,两万联军并没有在寿春停留,又继续向谯郡疾速进兵,一路披靡,五天后攻占了城父县,兵指谯县,中原为之震动。

    孙刘联军攻克合肥,杀入谯郡的消息终于传到了荆州,此时已是四月下旬,汉军和曹军的对峙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双方都没有动手,都在耐心等待。

    曹操是为了拖延时间,尽快实施荀彧的方案,将占领樊城坐实,使双方的边界推到汉水一线,同时开始向汝南调兵,准备进攻安陆郡,从而兵伐蕲春。

    而刘璟一方面在等待合肥的消息,另一方面又从巴蜀调兵三万赶赴荆州,同时将两万军队从襄阳转向江夏,增加江夏的防御,双方各自调兵遣将,大有决一死战的架势。

    但事实上,曹军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这次曹操南下荆州只是一个临时决定,远不象赤壁大战时进行了一年多的事先战备,十万大军的补给开始告急,曹军的粮食需要从宛城运到樊城,尽管曹操又征用了三千辆牛车,昼夜不停地运送粮食,但还是无法满足十万大军的巨大消耗。

    张辽曾经在宛城造了不少船只,可以利用淯水运送粮食,但一次渡江行动便使近千艘小船全部丧失,没有了船只,也就无法大规模走水运。

    在迫不得已之下,曹操开始动用羊皮筏子来运送粮食,但就在两天前,一队汉军哨船沿比水北上,烧毁了数百艘满载粮食的羊皮筏,上万石粮食被付之一炬,这次惨痛的损失令曹操愤怒之极,下令将沿河护卫的三名曹军将领斩首。

    但曹操也知道这并不是将士失职,实在是水军薄弱之痛,他不得不停止用羊皮筏子运送粮食,然而让曹操更无法接受的消息却悄然而至。

    陈群步履匆匆向曹操大帐走去,他刚才也听到了一些传闻,说合肥兵败,江东军已北上中原了,这个传闻使陈群心中有些不安,他急于想向丞相证实此事。

    陈群走到了大帐前,又停住了脚步,上前低声问许褚道:“许将军,丞相现在如何?”

    许褚轻轻摇头,“丞相刚才大发雷霆,我还从来没见丞相这么愤怒,建议先生暂时回避一下,等丞相冷静下来再说。”

    “可是合肥之事?”陈群关切地问道。

    许褚眼角余光向两边瞥了一眼,见左右无人,这才小声对陈群道:“合肥确实失守了,曹真逃去许昌,满宠也退兵到了汝南。”

    陈群心中异常震惊,传闻真是属实,这怎么可能,孙权居然对合肥动手了,他心中有些茫然,一时想不到其中的原因,这时,大帐内传来曹操疲惫的声音,“是长文吗?请进来吧!”

    许褚吓得连忙退了两步,站直身体不敢吭声,陈群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了大帐。

    大帐内曹操坐在桌前,背对着帐门,后背微微有些佝偻,显得异常疲惫,陈群上前跪下,行一拜礼,“参见丞相!”

    “不用客气,请坐吧!”

    曹操慢慢转过身,苦笑一声道:“长文是听到传闻才来见我吗?”

    “是,卑职有点不敢相信。”

    “我也不相信,可这是事实,不仅合肥失守,连谯县也失守了。”

    陈群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低声道:“是卑职看错了孙权,卑职有责任。”

    曹操摇了摇头,“你并没有看错孙权,我也没有看错,只是我们低估了刘璟,低估了我们这个最大的敌手。”

    〖

第638章 被迫撤军

    陈群愕然,“这和刘璟有何关系?”

    “你想不到很正常,因为我也没有料到。”

    曹操轻轻叹息一声,“这次攻打合肥,主要力量是一万江夏水军,原本合肥是一步死棋,结果刘璟这一万江夏水军便将整个东南棋局走活了,孙权焉能让江夏夺取合肥?”

    陈群半晌苦笑道:“难怪这一个月刘璟始终没有动静,原来他就在等这个结果。”

    “是啊!孙权原本态度暧昧,可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出兵合肥,而且一旦拿到合肥,他就有了北伐的野心,我不得不承认,刘璟这一步棋非常高明,应该是贾诩之谋,把贾诩放给刘璟,这是我最大的损失,那个孽障误我!”

    曹操狠狠一拳砸在桌上,怒发冲冠,愤恨之极。

    陈群知道曹操指的是长公子曹丕,他低下沉思半晌,又问道:“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谯县都丢了,还能怎么办?我已决定撤军。”

    陈群吃了一惊,连忙道:“丞相考虑过吗?孙刘联军兵力并不多,或许也就两三万人,攻占谯县或许已经是他们的极限,再向北,就是孤军深入,粮草供应也会出现问题,丞相可以调兵去迎战,但微臣认为,还不至于到让丞相撤离荆州的程度。”

    “我当然知道他们兵力不多,只有两万人,可问题是这盘棋局”

    说到这,曹操克制住怒火,摇了摇头道:“现在江东的主战派占了上风,孙权不再暧昧含糊,他一定会全力配合刘璟,争取这个人情,而且占据合肥使他野心被激发,我敢肯定,他会继续向合肥增兵,一旦孙刘联合,整个局势都变了,我还有必要在荆州呆下去吗?”

    “可是”

    不等陈群说下去,曹操又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而且我们事先准备不足,以至于现在军中粮草供应困难,这也是我要撤军一个重要原因,文长不要再劝,我反复考虑,已经决定了。”

    陈群心中很沮丧,早知道这样,当初又何必撕毁合约南下呢?

    曹操仿佛明白他的心思,冷冷一笑道:“刚开始我也很愤怒,但现在平静下来,也慢慢想通了,其实我并没有失败,而且收获很大,一是我成功拖住了刘璟北伐,至少争取了半年时间,其次是我找到了渡汉水的办法,将来我准备充足,可以随时攻占襄阳,可以说,我最初的目的都达到了,只是后来增加了很多不切实际的期望,才有了现在的失望,文长,应该想一想我们刚开始的计划,不是吗?”

    陈群点点头,“丞相说得不错,刚开始我们只是想拖住刘璟北伐,确实成功了,下一步丞相准备怎么办呢?”

    曹操想了想道:“下一步我会分兵两路,一路是增加西线防御,备战刘璟北伐,第二路就是夺回合肥,绝不给江东北上中原的机会。”

    “那丞相准备怎么处置荀令君?”陈群又小声问道。

    这个问题让曹操有点难以回答,毕竟陈群是荀彧的女婿,他沉思良久道:“我打算让荀公坐镇南阳,有他在南阳,荆州方面我就不担心了。”

    陈群心中叹息一声,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丞相已经决定不让岳父回朝廷,不过这样也好,陈群知道最近朝廷会有大变,让岳父置身事外也是一件好事,陈群便不再说这件事。

    这时曹操取出一封信,递给陈群道:“烦请长文渡江去见刘璟,替我将这封信交给他。”

    “微臣愿为丞相分忧!”

    陈群接过信又问道:“微臣又该如何对刘璟说呢?”

    “信上都写好了,没有封口,长文可以打开看一遍。”

    说完,曹操站起身长叹一口气道:“我太疲惫了,在撤军之前,我要好好地睡一觉。”

    “曹操真是这样说吗?”营帐内,荀彧冷冷问道。

    陈群欠身道:“丞相确实是这样说,他希望岳父能留在南阳,其实是为岳父着想,其实岳父心里应该明白,朝廷即将发生大变。”

    荀彧冷冷哼了一声,“你真是无知还是装傻,或许你是无知,你不懂曹操的心思,我也比谁都看透他,将我留在南阳,就是毁我名声啊!朝廷出了事,谁都会说这是荀彧干的,是荀彧出卖了天子,长文,你说这就是曹操为我着想吗?”

    陈群低下头,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岳父确实把丞相看透了,陈群紧咬一下嘴唇道:“小婿再去和丞相谈一谈,让他改变初衷,让岳父回京。”

    荀彧摇了摇头,“不用你去了,你劝不了他,只会让他对你不满,你还是去荆州出使吧!有些事情既然躲不过,就不如直面以对。”

    陈群心中难受,半晌道:“小婿愧对岳父!”

    “去吧!”荀彧摆摆手,“让我安静一会儿。”

    陈群站起身,慢慢退了下去,荀彧负手走到帐门前,望着夕阳如血,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此生再也回不了朝廷了

    陈群乘一叶扁舟向汉水对岸驶去吗,此时天边余晖尚未消散,天色朦胧,江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青色,和天边融为一体,仿佛天水一色,这是极为壮丽的一幕。

    但陈群却没有心思欣赏这壮丽的景色,他坐在船头,思索着即将和刘璟的会面,他心中很为难,丞相竟要求再和刘璟签订一年的荆州停战协议,刘璟可能答应吗?

    陈群暗暗叹了口气,撕毁协议时那么痛快,现在不想打了,又要恢复协议,有几个人会答应?他知道丞相其实是害怕刘璟追击,使他惨败而归。

    这时,摇船的士兵有些紧张提醒他道:“陈先生!”

    陈群一抬头,这才发现前后左右都是汉军战船,无数士兵举弩对准了他,他已经被汉军包围了,他苦笑一声,起身拱手道:“在下是丞相使者,奉命去见你们州牧,请各位让路!”

    从一艘大船里走出一名将领,正是校尉沈弥,他并不鲁莽,打量陈群一下问道:“请问先生是何人?”

    “在下颍川陈群!”

    “原来是陈先生,久仰了。”

    沈弥连忙命令左右放下弓弩,对陈群笑道:“让先生受惊了,请随我去州牧的大船吧!”

    “刘州牧不在襄阳城内吗?”

    沈弥摇摇头,“州牧不在城内,而是在战船上,请吧!”

    陈群心中疑惑,刘璟不在城内,而是在战船上,难道他知道曹军要撤军了吗?他不及多想,便上了沈弥船只,随他向东而去。

    船只到了比水,陈群看到了一艘两千石的大船,周围有数十艘战船护卫,应该这就是了,他心中暗暗忖道。

    “州牧就在船上,请吧!”

    沈弥带着陈群上了大船,他走到船楼前对侍卫道:“请禀报州牧,就说曹军使者陈群求见州牧。”

    侍卫点点头,快步走进了船舱,船舱内灯火通明,刘璟正和贾诩商议追杀曹军的计划,此时刘璟已经知道甘宁和黄盖攻克了合肥,他便意识到,曹军应该很快就要北撤了,但他并不想让曹操这么来去自由,必须给他一个教训。

    贾诩主张夺取曹军的后勤辎重,但刘璟却另有想法,就在这时,侍卫在舱门前禀报道:“曹操使者陈群求见!”

    刘璟和贾诩对望一眼,不由会心地笑了起来,看来曹操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会放过他,刘璟便点点头道:“请他进来吧!”

    片刻,侍卫将陈群领了进来,陈群躬身行礼道:“参见州牧,参见贾军师!”

    “陈先生免礼!”

    刘璟给几名侍卫使个眼色,让他们把地图收走,他可不希望陈群看出自己有追击曹军的企图,“请坐!”刘璟又笑着陈群坐下。

    三人分宾主落坐,刘璟又士兵上茶,这时,贾诩先开口笑道:“上次在成都怠慢长文了,请长文莫怪!”

    陈群呵呵一笑,“我虽然不怪文和溜走,但文和答应陪我游青城山,却没有了下文,让我耿耿于怀。”

    三人一起笑了起来,船舱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陈群又取出曹操的亲笔信呈给刘璟,“这是丞相给州牧的亲笔信,请州牧过目。”

    刘璟接过信看了一遍,曹操在信中表示他愿意撤回南阳,并希望和他再缔结荆州停战合约,一件很无耻之事,曹操在信中居然写得很诚恳,好像他不得不率军南下一般。

    刘璟不由冷笑一声道:“客人要走,我这个做主人的当然需要送一程,请陈先生替我转告曹丞相,我的军队都已准备就绪,准备‘礼送’曹军出境。”

    刘璟特地把‘礼送’二字咬得很重,陈群心中一阵不安,连忙解释道:“丞相也很歉意,当然,如果州牧愿意缔结停战协议,我们可以商议条件,不会让荆州吃亏。”

    “那么我先算一算损失,新野、樊城、邓县三县被毁,还有襄阳两座附县官仓被洗掠一空,还耽误了春耕,今年夏粮肯定歉收,这么大的损失,曹丞相准备怎么补偿我?”

    “丞相在信中应该也写了,可以奏明天子,使州牧封爵之权。”

    刘璟摇了摇头,“我一个小小的骠骑将军,有什么资格封部将爵位,请转告丞相,不要陷我于不义。”

    陈群见他一口拒绝了封爵之权,不由苦笑着问道:“那州牧需要什么?”

    刘璟笑了笑道:“虽然丞相提出的要求有点匪夷所思,就像毁了别人家的院子,还别人感恩戴德一般,估计换任何人都无法接受,不过我能理解丞相,我可以接受,关键是条件,只要丞相满足我的条件,我答应丞相也无妨。”

    “州牧请说条件,陈群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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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来易走难

    刘璟缓缓道:“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可以放曹军全身而退,也可以和丞相继续缔结一年的停战协议,但丞相必须书面承诺我,不准废除伏皇后。”

    这个条件让陈群和贾诩都愣住了,贾诩刚才还在想如何曹军付出惨重代价而退,没想到刘璟居然提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条件,使贾诩感到困惑不解。

    陈群心中更加震惊,他当然知道刘璟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说明刘璟对京城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且他提出了这个政治条件,丞相未必会答应啊!

    “如何,陈先生觉得丞相会答应吗?”

    陈群苦笑着摇了摇头,“太出人意料,我不知,我必须回去请示丞相。”

    “陈先生请吧!明天天亮前若得不到答复,那么丞相的撤退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陈群告辞走了,贾诩这才有些不解地问刘璟道:“州牧怎么会提这个条件?”

    “这是我最近得到一些情报,邺都会有大乱,这个时候我当然不想置身事外。”刘璟笑道。

    “可是州牧认为曹操会答应吗?”

    刘璟摇了摇头,“坦率地说,我不知道,如果他软弱一点,或许会答应,可那样他就不是曹操了,所以我感觉他不会答应。”

    “既然不会答应的可能性大,那我们该做点什么呢?”贾诩笑问道。

    刘璟眯眼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该做什么,他当即对侍卫令道:“速去把文将军找到见我!”

    .........

    曹操的态度在刘璟的意料之中,因为这不是军事上的让步,也不是利益上的让步,而是刘璟在政治上对他进行**裸挑衅了,直接侵犯到了他的切身利益,曹操大怒,拍桌子对陈群道:“既然他不识相,那就没有什么可谈,我们连夜撤军,不要再理睬他了。”

    陈群有些担忧道:“可是微臣担心刘璟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撤军,微臣见到他时,是在比水河口的战船上,这说明他一定会从后面追击我们,丞相不可不防。”

    “我知道!”

    曹操微微叹了口气,“我就是知道他不会罢手,才想和他达成妥协,使我能全身而退,只是他的条件我无法接受”

    “可是保住伏皇后,也有利于维护丞相的声望。”陈群小声道。

    曹操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冷看了他一眼,“长文,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陈群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半晌,曹操令道:“张郃何在?”

    不多时,张郃快步走进了大帐,抱拳施一礼,“卑职参见丞相!”

    曹操缓缓对他说:“我军将连夜撤离,但刘璟极可能会从比水北上拦截我们,你可率两万军在比水上伏击敌军,比水并不宽,我相信儁乂将军不会让我失望。”

    张郃躬身施礼,沉声道:“卑职绝不会让丞相失望!”

    一个时辰后,曹操率领大军开始北撤了,曹纯率两万虎豹骑兵在前面先行开路,曹洪和于禁率四万军为中军,护卫曹操及文武百官,张辽和李典则率两万军为后军,运送辎重粮草北上。

    一队接一队的士兵离开大营,浩浩荡荡向北方撤离,这时,十几名汉军斥候早已摸准了曹军的情报,泅水渡江前去向刘璟禀报。

    近百艘大小战船云集比水河口,为首大船上,沈弥在耐心地等待刘璟的命令,这时,一艘小船快速驶来,船上士兵高声喊道:“沈将军,州牧命你出发!”

    沈弥当即下达命令:“出发北上!”

    一艘艘汉军战船驶入了比水河口,在夜色的掩护下,开始向北方驶去,速度非常快,似乎汉军要赶在曹军撤回南阳之前拦截住他们。

    比水发源于汝南,而淯水则发源于南阳,两条河流并行南下,在新野以南的河口镇两河交汇,形成新比水,又继续奔流百里后注入汉水,比水只是一条中等河流,最宽处有二十余丈,平均宽十余丈,可行驶千石战船。

    此时,汉军的百余艘大小战船皆逆水而行,没有拉帆,士兵们都很清楚,一旦遭遇曹军火攻,船帆将是致命之处,整支船队借用叶轮的动力,沿着河东岸北上,长达十里,为首的千石战船上,沈弥警惕地注视着两岸的动静,他的目力极好,可在黑夜中看到百余步外的动静。

    两岸百步外都是茂盛的树林,黑黝黝的树林内透着丝丝杀气,船队开始进入一段比较狭窄的河道,无声无息又向前行了三里,沈弥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一摆手,“停船!”

    船只缓缓停下,只见前方河面上漂着一层奇异的光泽,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沈弥立刻意识到了危险,水面上漂浮的是火油,他立刻回头令道:“船队掉头!”

    桅杆上端有火光一闪一闪打出了命令,船队开始掉头转而向南,但是掉头缓慢,似乎来不及了,沈弥又急声令道:“速速设立浮闸!”

    浮闸是荆州水军用来对付水面漂油的器具,实际上就是一根根巨木,将巨木拦在水面上,水从下面继续流动,但浮油却被截住了,但仅仅是一道浮闸显然不够,至少要三四道浮闸才能拦住浮油。

    十几名士兵跳进了河中,迅速将几根巨木连接起来,两端打进河岸泥土中,建立起了第一道浮闸,他们又退后十几步,开始建立第二道浮闸,就在这时,远方一片蓝旺旺的火线迅速向这边蔓延而来,沈弥知道形势不妙,他的战船来不及了,他命士兵和第二艘船搭上船板,带领手下迅速向后面的大船撤退。

    顷刻间,水面上烈火熊熊燃烧,浓烟滚滚,遮住了两岸的视线,而就在这时,西面树林内冲杀出无数曹军士兵,他们奔近河边乱箭齐发,密集的箭矢铺天盖地向大船射来,还夹杂着无数的火箭,这时张郃埋伏在沿岸树林内的两万军向河面上的汉军船队发动了攻击。

    汉军士兵躲在船舷后向岸上反击,不少士兵用水浇灭甲板的火矢,不时有士兵中箭,惨叫着掉下水去,船队向南逃跑,要躲避水上的烈火,又要躲避岸上的袭击,显得非常被动,这时已经有七八艘大船被火箭和水中烈火点燃了,火势越烧越大,俨如一艘艘火龙,船上士兵惊慌失措,纷纷跳水逃命。

    岸上,张郃骑在战马上,非常得意地望着汉军战船狼狈南逃,比水不是汉水,在狭窄河道上,岸上的军队完全可以控制水中船队,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的轰隆隆的战鼓声,喊杀声震天,一片惨叫声传来。

    张郃出了一惊,急忙回头望去,只见背后忽然杀出两支军队,如狼似虎,杀进了他的军队,将曹军一截为二,他手下士兵措不及防,乱成一团。

    张郃愣住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中计了,河上的船队可能只是一个诱饵,真正的汉军是在后面袭击自己,张郃心慌意乱,摘下大枪冲了上去,这时,迎面杀来一员大将,正是魏延,他挥刀拦住张郃,大喝一声,“我乃魏延是也,贼将报上名来!”

    张郃一言不发,挺枪便刺,魏延大怒,挥刀向他劈去,两人在河边激战在一处,此时三万汉军在刘璟的亲自率领下从四面八方杀来,这支汉军在武都郡经历了长达数月的夜战训练,在夜间作战毫无阻碍,个个勇猛无比,杀得曹军节节败退。

    张郃和魏延厮杀了二十余个回合,张郃无心应战,他一连刺出七八枪,将魏延逼退数步,一调马头,催马冲出了战圈,魏延不舍,紧紧在后面追赶,这时,一名士兵在远处大喊:“魏将军,州牧有令,敌将勿追,指挥军队作战!”

    魏延顿时醒悟,放弃了张郃,他见曹军败象已现,但仍有不少曹军在苦苦支撑,奔过树林,在西北角的一片旷野里,两支数千人的军队激战正酣,魏延大喝一声,“跟我来!”他带领千余士兵向曹军侧面杀去。

    这是贾诩布下了圈套,百艘行驶在比水上的战船便是诱饵,如果是荀攸或者程昱在这里,曹军或许不会上当,但张郃在策略上毕竟逊了一筹,无论他还是其他曹军将领都已习惯汉军乘船北上,贾诩正是利用曹军这种思维习惯,布下了这个圈套。

    这时,战船的数千汉军也纷纷下船参战,曹军腹背受敌,终于要支持不住了,张郃见形势不妙,与其崩溃,不如先行撤退,他大喊一声,“传令撤退!”

    ‘当!当!当!’曹军撤退的钟声敲响了,名义虽然叫撤军,但在失利情况下北撤,在军心和士气的双重打击下,极容易造成全线崩溃,张郃也明白,但他已经无从选择了,他只能最大限度地保存有生力量。

    “撤退!撤退!”

    他大声叫喊,近两万曹军如潮水般向北奔逃,这时,刘璟见曹军已败退,下达了全线进攻的命令,三万汉军士气高涨,一路追杀曹军,杀得曹军尸横遍野,跪地投降者不计其数,这一战追出二十余里,曹军死伤和投降者已超过一万余人,刘璟才喝令收兵。

    “启禀州牧!”

    庞德疾奔而至,抱拳拱手道:“卑职愿领兵去增援文将军!”

    文聘率两万军在樊城登陆,直击曹军的辎重后军,从时间上算,应该进入了激战,刘璟点了点头,“你可率五千人从左路袭击曹军后背。”

    这时,贾诩在几十名骑兵的护卫下,骑马赶了上来,老远喊道:“州牧,微臣有话要说。”

    刘璟迎上去问道:“请军师赐教!”

    贾诩上前低声对刘璟道:“曹操多诈,他既然派陈群来求和,说明他知道州牧不会放他北撤,他命曹纯的虎豹骑为先锋,未必是真心,极可能是迷惑我军,一旦后军交战,虎豹骑焉能不出现?”

    〖

第640章 江北血战(上)

    刘璟顿时醒悟,他最忌惮依然是曹操的虎豹骑,一旦曹操得到后军被袭击消息,必然会令两万虎豹骑前来救援,刘璟连忙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贾诩微微一笑,“兵不厌诈,州牧可黄雀在后便可。”

    刘璟点了点头,他明白贾诩的意思了,他先叫住了庞德,又对一名侍卫道:“你速去告诉文聘将军,要加强斥候,若曹军骑兵杀来,可立刻撤军渡江,不可恋战!”

    侍卫答应一声,催马向樊城方向疾奔而去,刘璟又对庞德和魏延道:“两位将军可各率五千人埋伏在北上官道上,待曹军骑兵赶来救援后军时,你们可伏击敌军,不可和骑兵正面作战。”

    “遵令!”

    魏延和庞德各自行一礼,一起掉转马头率军向西面奔去,望着他们走远,刘璟这才下令道:“收集战俘,准备南撤渡江!”

    .........

    在汉军的阻击布局中,刘璟亲率三万军是东线,以比水上的战船为饵,诱杀张郃的军队,而文聘则率两万军为西线,从樊城登陆,进攻曹操后军,夺取粮草辎重,刘璟的东线比较顺利,但西线却遭遇到曹军的顽强抵抗。

    就在东线诱杀张郃军队的同时,西线文聘率军向曹操后军发动了进攻,双方在樊城以北十里外的旷野里展开了激战,尽管整个北撤的大局对曹军略为不利,但张辽却用他丰富的作战经验弥补了大局上的不利。

    张辽不急于北撤,在听闻汉军登陆之时,便立刻开始构筑防御工事,他将军队部署在一座数十丈高的平岗之上,将平岗上的一片松林砍伐殆尽,锯成一段段滚木,他们居高临下,又用粮食和辎重大车在平岗上围城了一个周长近十里的防御战圈,并同时派人去向曹操求援。

    张辽和李典各率一万军,以数千辆辎重大车为依凭,抵御汉军士兵的一次次进攻,数里长的战线上喊杀声震天,两万曹军部署在高达一丈的辎重和粮包上,用弓弩和一段段刚砍伐下来的巨木抵御汉军的进攻。

    夜已到了两更时分,汉曹两军的大战依然在激烈地进行,文聘已经先后投入了两万大军进攻曹军,尽管夜战对攻防双方都不利,但战斗正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刻,谁也无法让战斗停下来。

    近五千名汉军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防线,这是曹军临时挖掘的一道壕沟,深只有五尺,但壕沟内烈火燃烧,浓烟滚滚,山岗上射来的密集箭矢使汉军死伤惨重,壕沟内外的尸体堆积如山,汩汩流出的血如小溪一般流进了沟内,使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之气。

    进攻的汉军也万箭齐发,双方箭如密雨,交织成了一片箭网,汉军高举盾牌,顶着滚木礌石,踏着同伴的尸体,奋力向山岗上进攻,每一时刻,每一瞬间都有汉军士兵被弓箭射中,或被巨大的滚木砸中,砸得头破血流,惨叫着从山坡上滚翻下去。

    在山岗的西南面出现了险情,由百名曹军守御一条十几丈长的战线,数十名汉军士兵在一名屯长的率领下已经冲上山岗,爬上辎重大车和百名曹军士兵熬战,在他们身后,数百汉军正沿着这个缺口向上冲来。

    这时,为首的汉军屯长找来一根长木头,顶住了辎重车横拦,他奋力将车向内推去,“你们快来帮我!”他大声吼道。

    十几名汉军冲上来帮助他,众人一起大喊:“一、二、三!”

    厚重的辎重大车被顶动了,慢慢向内翻去,大车渐渐后仰,重心外移,开始剧烈晃动,上的十几名曹军发出一串惊恐的叫声,有的从大车上跳下,大多数人随着大车的倾斜,重重摔下地去。

    ‘轰!’的一声巨响,大车翻到散架,车上的百包粮食倾泄而下,十余名曹军或死或伤,大多被粮包压住,动弹不得,汉军士兵一跃而上,长矛向被粮包压住的曹军猛戳,在一片惨叫声中,十几人全部被刺死。

    西南角终于被打开了一个缺口,上百名汉军士兵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数百人,就在这时,张辽得到急报,率领千余士兵急速赶到,张辽见形势危急,大喊道:“用弓箭将后面的敌军压下去!”

    千余曹军士兵从侧面向山坡上冲来的汉军射击,张辽大喝一声,挥刀杀了上去,一连劈杀数人,这时,为首的汉军屯长惨叫一声,他被曹军冷箭一箭射中了面门,仰面摔倒,另一名汉军士兵迅速冲上前填补了他的位置,却被张辽一刀劈飞人头。

    又有数百名曹军汹涌杀来,冲进缺口的汉军抵挡不住,节节败退,曹军士兵在张辽的指挥下再次堵住了缺口,西南角的缺口最终没有被攻破,汉军在死伤百余人后,被迫撤退回去。

    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熬战,两支军队都同样死伤惨重,各自死伤都在两千人以上,大部分都是被箭射死,也有一部分是攻打辎重车时双方激战阵亡。

    文聘站在高处,冷冷地注视这场战役,他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旁边站着他的爱徒蔡进,蔡进是第三批进攻主将,此时他心中有些担忧,低声道:“师父,这样强攻损失太大,不如我们先撤,等曹军启程时再追击。”

    文聘冷冷瞥了他一眼,半晌才说道:“我当然知道这样进攻损失大,但荆州军迟早要面对和曹军的陆战,让他们硬对硬打一战,对他们只有好处。”

    蔡进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师父是要利用这个机会磨练士兵的战斗力,就在这时,刘虎率领一千名重甲步兵列队走来,他上前抱拳施礼道:“文将军,该我们上场了。”

    刘虎是五天前才从巴蜀赶到襄阳应战,他带来了三千重甲步兵,但今天他只率领一千士兵渡江,其余弟兄留守襄阳城,他本以为没自己的事情,不料文聘竟然遭遇到一场攻坚战,他立刻主动请缨作战。

    刘虎官任中郎将,比文聘低一级,他的地位却很高,是汉军元老,而且他待人极为平和,汉军将士没有人不喜欢他,既然刘虎主动要出战,文聘也不好拒绝,便点点头道:“将军小心!”

    这时,蔡家连忙建议道:“虎将军,东面山坡平缓,有利于重甲士兵冲锋,而且东北角敌军人数不多。”

    “好!就从东面上。”

    刘虎一挥手喊道:“跟我来!”

    一队队身披重甲,手执斩马刀的重甲步兵大喊一声,跟着刘虎向东面山坡跑去,蔡进被他们壮烈的气势感染,他来到战鼓前,拾起鼓槌猛烈地敲击起来。

    “咚!咚!咚!”鼓声大作,一千重甲步兵向山坡上的曹军防御工事冲去,迎接他们的是暴风骤雨的箭矢。

    重甲步兵手执盾牌,毫不畏惧地冲锋,冲到四十步时,一根根巨木劈头盖脸砸来,重甲步兵低着头,举盾缓缓而上,但还是有不少士兵被砸得翻滚下山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刘虎心中大怒,他扔掉盾牌,挥刀而上,迎面将一根巨木劈为两段,他大吼道:“扔掉盾牌跟我杀!”

    重甲士兵们纷纷扔掉盾牌,呐喊着向数十步外的山顶杀去,刘虎奋勇当先,他一连劈飞两根巨木,大吼一声,猛地举刀向面前的一架大车劈去,只听‘咔嚓!’一声,一辆辎重大车竟被劈为两半,刘虎又横劈一刀,将两名曹军士兵的人头劈飞。

    他轰然撞开了大车,向内圈杀去

    在防御圈东北角,曹军再次出现了危机,这一带近百丈长的辎重大车上没有粮草,曹军士兵也不多,由一千五百名曹军士兵把守,要比其他地方少三成,蔡进率先发现了这个防守漏洞。

    而进攻这处防御漏洞之人却是汉军最精锐强悍的重甲步兵,他们是从二十万大军中挑选出的五千人,个个身高力大,作战凶悍,他们的到来,开始扭转汉军进攻不利的战局。

    一千重甲步兵冲开了一片二十余丈宽的缺口,和一千余名曹军激战在一处,他们强悍无比,刀光闪烁,杀得曹军士兵死伤惨重,节节败退。

    夜色昏黑,在四周一片混战中,负责防御东面的李典已经得知东北角出事,正率领两千士兵赶来协防,但他还是晚了一步,数百名精锐的重甲步兵迅速杀进腹地,一口气杀到牛马栏前。

    看守着上万头牲畜的千余民夫开始混乱起来,他们有的汉军士兵扔石块,有的用长矛在黑暗中乱捅,大呼小叫,惊慌成了一片。

    片刻,刘虎率领几十名汉军重甲步兵出现在了最西端的草料帐前,刘虎此时凶悍无比,他迎面一刀,劈飞了两名民夫的人头,只见他浑身挂满了血肉,凶狠狰狞,另外几十名民夫吓得魂飞魄散,扔下长矛便逃,数十座草料帐前出现了空档,一名士兵开始点燃火中。

    这时,护卫牲畜的数百名曹军士兵见形势危急,一齐冲了上来,但刘虎长抓住了短短一瞬间的机会,一跃踢开了围着草料大帐的栏杆,他挥刀猛砍,霎时间,又三名民夫被砍死,一回头,他见大群曹军士兵冲上来,便大吼一声,转身和曹军混战在一起。

    这时,又有百余名重甲步兵从缺口冲到牛马拦前,这些汉军士兵皆披着厚重的铁甲,身高力大,相貌凶恶,他们冲进曹军群中,如虎入羊群。

    片刻,便有四五十名曹军士兵被杀死,曹军士兵们吓得魂不附体,转身逃窜,与此同时,一顶装满草料的大帐被点燃了,火光冲天,火焰迅速蔓延,曹军腹地顿时一片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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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章 江北血战(下)

    按照分工,东线和北线由李典负责,张辽也负责南线和西线,李典率三千士兵赶到了东北角,苍白的月光中,他看见无数身披重甲的高大士兵在和自己的部下激战。

    敌军凶悍异常,刀刃所过之处,血水迸射,碎肉横飞,在他们四周到处是曹军士兵的残肢断臂,血腥惨烈,好在敌军行动不便,被众多辎重大车挡住了去路。

    李典惊得头皮发炸,他知道这必然是汉军最有名重甲步兵。

    这时,他身后有曹军士兵大喊:“将军,有几百名敌军已经杀进腹地去了。”

    李典一扭头,夜色中,只见山岗中间火光大作,烈焰冲天,那是草料大帐的位置,到处是奔跑的骡马等牲畜,混乱成一团,就在李典感觉手足无措之时,一名骑兵飞奔而至,大喊道:“李将军,张将军请你堵住敌军入口,腹地的敌军由他来应对!”

    李典心中蓦地一松,挥枪大喊道:“弟兄们,跟我堵住敌军!”

    此时东北角的一千五百名曹军已阵亡千人,只有数百人在和对方拼死激战,李典心中又惊又怒,大吼一声,他挥动长矛冲了上去,三千曹军如蚁群般地跟着他冲上前去,堵住了重甲步兵的通道。

    ........

    曹军有两万余人,汉军也是两万人,双方在兵力上是平衡的,尽管曹军利用地形稍稍占据了优势,但曹军毕竟是处于守势,而汉军是进攻,主动权是掌握在汉军手中,所以双方其实是势均力敌。

    不过一千重甲步兵的出现却打破了这种平衡,重甲步兵的强悍战力迅速撕开了曹军的防御战线,使曹军处于一种全线被动之中,张辽也得到了防御线被突破的消息,令他心急如焚,他亲自率领三千士兵赶赴山岗中心的起火处。

    这时,汉军重甲步兵在刘虎的率领下,已有近五百人从东北角缺口处杀进了山岗腹地,还有大量的汉军正源源不断向这个缺口进攻。

    但刘虎也犯了一个错误,他率军杀入腹地后并没有立即去支援其他正在进攻防御线的的汉军,而是把主要精力都放在进攻曹军腹地上,包括摧毁牛马栏、烧毁草料帐以及斩断曹军的主战旗。

    当然,摧毁牛马栏对扰乱曹军的防御非常有利,斩断战旗也能冲击敌军的士气,刘虎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凡事有轻重缓急,在这关键时刻,摧毁牛马栏和摧毁战旗无异是舍本求末之举。

    这时张辽率领三千人杀到了,他们刀砍箭射,冲击阻断,企图将五百重甲步兵分割歼灭,刘虎也意识到自己犯下了错误,他心中懊悔,勇烈斗志随即爆发,大吼道:“弟兄们列队!”

    刘虎斩马长刀挥动,如雪花翻飞,瞬间便劈飞了三名曹军士兵的人头,五百重甲步兵在迅速汇拢,尽管曹军拼命分割,却难以阻挡重甲步兵的汇拢,张辽也被重甲步兵的强悍战力所震惊。

    这时他身后一阵风响,张辽心知不妙,低头翻滚出去,一道寒光从他头顶上劈过,只见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重甲步兵牙将手执斩马刀,一刀劈空。

    这名牙将又大喊一声,从侧面向张辽猛扑而来,挥刀劈砍,刀势无比凌厉,他从高至下,如鹰博兔,但张辽一闪身,躲过这惨烈一刀,随手拾起一杆长枪,挥枪反刺,枪尖从重甲步兵头盔上眼孔刺入,一枪刺穿了对方的头颅,一声惨嘶,牙将的庞大身躯竟被高高挑起,张辽枪杆一甩,将对方尸体甩出一丈多远。

    牙将之死使五百重甲步兵顿时红了眼,他们齐声怒吼,结队成墙,斩马长刀一片片劈出,将曹军士兵杀得节节败退。

    张辽指挥手下士兵用战车包围住了重甲步兵,才勉强顶住了对方的冲击,刘虎见敌军人数太多,他也下令停止进攻,暂时退到牛马栏中恢复体力,和敌军对峙。

    汉军的战鼓声再次隆隆敲响,一支万余人的汉军从西线迅速杀上,不断冲击曹军最不稳定的西南角防线。

    此时曹军的局势已经十分不利,不过文聘并不急于击溃曹军,他再次改变了进攻节奏,命令蔡进率领第二批汉军压上,共计一万大军进攻西线。

    虽然在曹军密集的箭阵下死伤惨重,但已有一支军队攻破了西南防线,而另外八千汉军却在百步外虎视眈眈,随时要大兵压上。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向张辽禀报:“将军,西南角被攻破了,我们支持不住,孙将军求救!”

    张辽刚刚将西南角稳固住,将防御重任交给部将孙泰,他率军赶来堵截腹地的重甲步兵,没想到自己刚离开片刻,西南角又被攻破了,张辽登时勃然大怒,“去告诉他,一刻钟之内不把缺口堵住,我要他的脑袋!”

    虽然恨极,但张辽不得不管,他下令从北线的五千曹军再分出二千人去增援西南角,而西南角的曹军已经死伤一千余人,只有不到八百人在校尉孙泰的指挥下苦苦抵抗。

    夜色中,曹军的射箭没有了杀伤力,士气低迷,更加难以抵抗汉军的进攻,若不是文聘为了磨练汉军的战斗力,轮番派军队上去冲击曹军防线,曹军此时早已失败。

    文聘站在高处,依然神色平静地望着高地之战,他不时回头向北方望去,他刚刚接到刘璟的命令,曹军骑兵极可能会南下援助后军,但让他依然按照自己的计划作战,不要被骑兵所影响。

    文聘明白刘璟的意思,也就是北边已经有了部署。

    这时,一名军侯骑马飞奔而至,在马上拱手道:“我们在西线已经可以攻破敌军防御,蔡将军请示,可不可以全线进攻?”

    文聘问道:“虎将军的情况如何?”

    “虎将军在和敌军对峙,双方暂时没有激战!”

    文聘点点头令道:“传我的命令给蔡将军,耐心再等一等,等我的命令。”

    “遵令!”军侯催马飞奔而去,文聘目光又转向北方,他必须配合刘璟的整体布局,过早击溃敌军会影响到伏击骑兵的行动,他需要再等待,观望北方的战况再做决定。

    .........

    黑夜中,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在大将曹休的率领下,正疾速向南进发,曹休是曹洪之侄,身材魁伟,力大无穷,武艺高强,而且勇猛善战,和曹真一起被誉为‘曹氏二虎驹’,成为曹氏家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曹休不仅勇力过人,而且颇有谋略,极受曹操的重视,被曹操任命为宿卫骑兵统领,封振勇校尉,他本来是跟随曹纯北上开路,但紧急接到曹操的消息,命他率五千骑兵赶去救援后军张辽部。

    五千骑兵一路疾行,惨淡的月光下,只见官道上黄尘滚滚,长约数里的骑兵正浩浩荡荡在列队在官道上向南进发。

    这是曹军最精锐的虎豹骑,士兵们大多不是汉人,而是乌桓胡人,他们骑术精湛,善于骑射,个人能力极强,在经过严格的正规化训练后,便成了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骑兵精锐。

    尽管这些骑兵骑术精湛,但夜间的行军速度还是不能和白天一样,不能纵马驰骋,这让曹休心中颇为焦急,两个时辰,才走五十余里,他担心后军已经抵挡不住。

    军队已经过了河口镇,距离后军被围困的白龙岗只有十余里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看见后军的败兵,说明张辽军队并没有失败,还在支撑,这才曹休心中稍稍放松,他随即下令军队放慢马速,尽量让战马休息,同时派几名斥候去前方打探情况。

    这时,曹休打量了四周的地势,这一带大部分是平原区,但远处还是能看到一些突兀的丘陵山影,官道两边分布着大片麦田,已经到了抽穗期,但由于乏人管理,麦田长得并不好,而且大片都被军队践踏过。

    除了麦田,还分布着一条条茂密的树林带,只见不见人烟,四周一片寂静,曹休没有看到有伏兵的迹象,目光又转到前方,这时,斥候带着一名张辽的报信兵疾速奔来。

    报信兵手执令箭,在马上抱拳道:“启禀曹将军,我们被两万汉军包围在白龙岗,死伤近四成,急盼将军援助!”

    “我知道了,这就赶去!”

    曹休大声喝令道:“传我的命令,加快速度行军!”

    曹军骑兵速度再次加快,马蹄敲打着地面,如雷鸣般闷响,不多时,军队又行了数里,前方是一片茂盛的树林,探子已经巡视过树林,没有发现异常,曹休也不再多疑,只管命令军队快行。

    但探子巡视和军队到来之间有一个时间差,大约一盏茶时间,就在这个时间差的间歇里,庞德和魏延率领的一万汉军士兵已迅速从远方奔进了树林,在距离六十余步外停下,小心地埋伏起来,他们躲在草丛中或者大树内,悄悄地注视着远处骑兵列队走过。

    曹军骑兵延绵数里,要打骑兵中部才能获得最大的效果,一万汉军士兵分布两里长的树林内,他们已经悄悄地举起了军弩,对准了官道上的骑兵,就等着命令出现。

    官道上的骑兵前锋忽然发现了路旁十几株大树的上奇怪景象,一名士兵指着大树上问道:“将军,你看大树上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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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再谈条件

    曹休也看到了,官道旁分布着十几株丈高的大树,树冠极大,长得格外枝繁叶茂,每株大树顶上都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球状物体,看起来很像鸟窝,但士兵们谁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鸟窝,士兵们都十分惊讶,议论纷纷。

    曹休心中有些不安,这条官道他已经是第三趟经过了,尤其几个时辰前才刚刚走过,也没有看见什么鸟窝,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时,忽然有士兵喊道:“树上好像有人!”

    话音刚落,树上忽然出现了火光,哪些巨大的黑色球状物体瞬间都被点燃了,燃烧十分迅速,使官道上的骑兵们都惊惶起来,这时前方官道上也燃起了熊熊大火,截断了他们的去路,就在士兵们纷纷勒住战马之时,十几株大树上的火球忽然轰然落下,砸在骑兵群中,士兵惨叫,战马悲鸣,乱成一团。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官道上燃起了火苗,迅速蔓延,火苗虽然不大,但使战马却惊惶起来,战马纷纷前蹄扬起,恐慌地向官道外奔去,但道路左侧是一条长长的沟渠,约两丈余宽,很多战马又掉头向内侧树林方向奔跑。

    火光燃起就是信号,树林内顿时乱箭齐,五千支弩箭呼啸着射向官道上的骑兵,曹军骑兵措不及防,纷纷惨叫着落马,跌落入地上的火中,紧接着第二轮箭又强劲射来,二轮箭射出,便使曹军骑兵死伤近千人,外有弓箭威胁,内有烈火焚烧,数千骑兵陷入了极度混乱之中。

    这时,官道上的火苗引了埋在土层更多的火油,大火在一瞬间便燃遍了整条官道,形成一条一里长的烈火带,曹休拼命挥舞手臂大喊:“离开官道!快离开官道!”

    千余名曹军骑兵像炸了窝一样向外拼死奔逃,这时左侧的沟壑却拦住了曹军的求生,无数战马掉进了沟壑。

    浑身浴火的曹军士兵哀嚎着从火中奔出,奔向树林,他们此时已经顾不得对面有弓箭伏击了,大火在他们头上、身上熊熊燃烧,很多人张开手臂,只奔跑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大火将他们烧得蜷缩起来,几十匹战马跑得稍慢也被大火吞没,它们倒在地上打滚,惨叫不已。

    树林中,庞德轻轻摇了摇头,这种惨景也未免太残酷了,但战争却不容他有怜悯之心,他咬牙下令:“继续射箭!”

    一轮一轮的箭从树林中射出,很多从沟壑中爬出的曹军骑兵也最终躲不过密集的箭矢,被射倒在地上,渐渐的,两里长的官道上安静袭来,烈火也烧缓了,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但并不是所有曹军骑兵都中了埋伏,只是近一半骑兵中伏,曹休逃出了伏击,他已被烧得失魂落魄,率领后面的两千余士兵掉头向北奔逃,但逃出不到数里,忽然一阵鼓声响起,火光四起,另一支约五千人的军队从树林里杀出,为大将正是魏延。

    他挥刀大喝一声,“敌将休走,魏延在此已等候多时!”

    曹休吓得魂飞魄散,无心应战,掉头奔逃,后面骑兵纷纷跟着他奔跑,魏延率军包围冲杀,杀敌并俘虏了近千人,只有千余骑兵逃脱了追击,跟着曹休惶惶向北逃去,

    魏延命令士兵打扫战场,押解战俘,士兵牵来一群群战马,足有七百余匹,魏延眼睛忽然一亮,走到一匹异常雄骏的战马前,拍了拍笑道:“这匹马不错!”

    “魏将军,这匹马你就收下吧!”旁边几名将领笑道。

    魏延摇了摇头,他因为不管军规吃了太多的亏,这一次他吸取教训了。

    “这匹战马就献给州牧。”

    他随即命令亲兵,“把这匹马收起来!”

    这时,一名士兵从远处骑马奔来,士兵在马上抱拳道:“刚才州牧派人来传令,要求我们去南面助战,庞将军已经集结兵力,在前面等候。”

    魏延欣然道:“请转告庞将军,我们马上就到。”

    不多时,两支军队合兵一处,浩浩荡荡向南方杀去

    时间已经渐渐到了五更时分,汉军停止了攻击,刘虎的五百重甲步兵也冲开一条血路,杀向山岗去了,战场上一片寂静,张辽站在一块大石上向北方眺望,神十分凝重,他早已看见北方燃烧的火光,那一定是他们的援军被伏击了。

    这时,李典慢慢走上前,低声道:“真的很奇怪,敌军完全可以击破我们的防御,但在最后一刻却放弃了,敌军的重甲步兵也撤下山岗,他们究竟是在做什么?”

    张辽叹息一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算我们出去突围,也一样被敌军包围。”

    张辽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了‘咚!咚!'的战鼓声,只见东面出现了一支声势浩大的军队,足有数万人,而北方也出现了一支万人的军队,李典顿时脸色苍白,他看见一杆金边赤旗,这是汉军的王旗,名刘璟亲自到了。

    “文远,他是要迫我们投降吗?”李典颤抖着声音问道。

    张辽脸色如水一般凝重,半晌,轻轻摇头道:“他们逼我们投降没有意义,我想应该是用我们来向丞相交换条件吧!”

    说到这,张辽又问道:“我们还有多少军队?”

    “生力军八千余人,伤兵六千余人阵亡超过四千人。”

    张辽点点头,“重新构筑工事,牲畜尽可杀来食用,让弟兄饱餐!”

    “可是我们水不多了。”

    “还有多少水?”张辽急问道。

    “大概还能撑三天。”

    张辽轻轻叹息一声,“我想三天便已足够了!”

    山岗下,汉军六万大军汇聚,正如张辽所,刘璟亲率大军到来,他没有下令再攻打山岗,而在山岗下扎下大营,绵延的营帐将山岗团团包围,此时张辽就是他们的人质,就看曹操救还是不救,若不救,曹操将威信丧尽,若救,他们必然会付出更惨重的代价,唯一的出路就是谈判,刘璟当然不会拒绝,不过就看曹操的出价了。

    大帐内,文聘向刘璟交了令箭,刘璟赞许地笑道:“这一战文将军打得非常有智慧,给我留足了余地,如果不是庞将军和魏将军二人击败了援助的曹军骑兵,我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文聘抱拳应道:“卑职惭愧,卑职最终的想法只是利用这次机会来磨练士兵的实战能力,所以轮番派军队上去进攻,绝不是什么智慧。”

    “文将军过谦了。”

    刘璟笑了笑,目光又瞥向刘虎,见刘虎欲又止,便笑问道:“虎将军想说什么?”

    刘虎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幸亏我才带了一千弟兄来,若带来两千弟兄,岂不是坏了州牧的大计?”

    众人都一起笑了起来,这时,有侍卫在帐门口禀报道:“启禀州牧,曹军使者求见,还是上次的陈群。”

    刘璟呵呵一笑,“比我预料的要快,请他到别帐稍候。”

    众人纷纷退了下去,大帐内只留下贾诩一人,这时,刘璟有些感慨道:“我们事先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贾诩笑了笑,“虽然是在意料之外,但也在理之中,曹操的后军跑不掉。”

    “军师说得不错,不过现在不是总结成就之时,说一说谈判之事,从陈群如此急匆匆赶来,我们便可看出曹操此时心急如焚,我们要不要趁机增加价码呢?”刘璟笑问道。

    贾诩却摇了摇头,“州牧此时加价,只会让人感觉州牧心口不一,没有原则,之前曹操不肯接受州牧条件,才导致此败,那么州牧就应该坚持原则,而不应该趁人之危,不管对方是不是敌人。”

    刘璟默默点头,躬身行一礼,“军师批评得对。”

    贾诩却又狡黠一笑道:“不过,如果曹操一定要提高条件,将各种好处硬塞给州牧,州牧也不妨欣然笑纳,做人也不能太迂腐,对不对?”

    刘璟哈哈笑了起来,“军师简直太了解我了,这件事就烦请军师替我出面。”

    别帐内,陈群负手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又不时走到帐门前向不远处的山岗眺望,他心中此时充满了焦虑,此时的局面令他们非常被动,若不救张辽等后军,会严重影响到丞相的军中威信,若要救出后军,恐怕刘璟的条件又让他们难以承受。

    这时,帐门口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陈群回头,只见贾诩不慌不忙地负手走了进来,这让陈群心中一凉,刘璟果然不肯出面,那么,事就有点难办了。

    陈群连忙上前施礼,“陈群冒昧前来,打扰军师了。”

    贾诩摆了摆手,“长文不用多说了,况我们都明白,请坐吧!”

    陈群和贾诩坐了下来,贾诩又笑道:“州牧忙于军务,让我替他接见长文,失礼之处,请长文多多见谅。”

    陈群苦笑了一声,“我受丞相之托来见和贵军商谈,希望贵军能让我们后军北归,至于一些必要条件,我们可以商量,不知州牧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放人?”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

    贾诩沉吟半晌说:“请恕我直,之前长文来过一趟,其实就是昨晚,当时州牧提出了条件,可是被曹丞相拒绝了,事易时移,现在让我们再提条件,似乎就有点不太说得过去了,长文说是不是?”

    贾诩的外之意,就是让对方自己提条件,他们不再主动,陈群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心中不由苦笑一声,只得无奈拱拱手:“既然如此,我回去再和丞相商量吧!”

    贾诩点了点头,故作担忧道:“山岗之上虽然无粮食之忧,却无水源,这件事还不能久拖,就辛苦长文尽快回去吧!”(未完待续)

第643章 张辽北归

    曹操此时在新野城扎下了临时大营,原计划他要尽量撤回宛城,但撤军不利使曹操倍感烦恼。******

    张郃在比水中了诱兵之计,损失过半,曹操勉强可以接受,曹休在路上遭遇伏击,五千精锐骑兵死伤大半,曹操也能忍受,但他却不能接受后军被全歼。

    不仅是军队问题,更重要是后军主将张辽是他最倚重的心腹大将,一旦张辽被俘或者投降了刘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当然,曹操也知道张辽不会投降刘璟,但如果张辽不愿被俘,宁愿以身殉国,那也是他无法接受的切肤之痛,如何尽快让刘璟撤军,放后军撤回,这便成为曹操压在心头的大事。

    曹洪提出方案,他主张大军再度南下,和汉军决战,利用骑兵的优势将刘璟军队一举击溃,但这个方案最终被曹操否决,曹操身经百战,他知道就算有骑兵,也未必能击败汉军了。

    更重要是,粮草都在后军,一旦他大军南下,刘璟就不会再给他机会,一定会在歼灭张辽军后撤回南岸,如果粮草断绝,使得军心混乱,汉军再趁机反击,他就会全线溃败,这个后果他承担不起。

    在反复斟酌后,曹操最终决定求和,以认输的姿态结束这次南征,尽管面子上很难看,但他还是达到了目的,成功拖延了汉军在西线的北征,为荀攸备战赢得了时间。

    大帐内,曹操正负手来回踱步,焦虑不安地等待着陈群的消息,此时天色已经黑尽了,按照路程,陈群早应该返回来了,或者派人送来信件,怎么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他也出什么事了吗?

    就在曹操心中开始有点烦躁之时,门口跑来侍卫禀报:“启禀丞相,陈参军回来了!”

    曹操大喜,连忙道:“快带他进来!”

    片刻,陈群匆匆走进了大帐,躬身施礼道:“微臣参见丞相。”

    “不用多礼,告诉我况如何?”

    “回禀丞相,微臣没有能见到刘璟,贾文和接待了我,只是他对条件避而不谈。”

    曹操一呆,这是何意?他摆摆手,“坐下来细细说。”

    两人坐了下来,陈群这才把他见贾诩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道:“卑职一路考虑,应该是刘璟提高的条件,只是他不愿表态,而是希望丞相主动提出。”

    曹操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既然他围而不攻,就是希望和我们讨价还价,但他又不想落下趁人之危的口实,所以才不肯主动提条件,希望我来表态,只是让我怎么开价?”

    曹操叹息一声,又道:“他先前提出不许废除伏皇后,这就是一个极为苛刻的条件了,他还要怎样?”

    陈群默然,很多人都无法理解这个条件的深意,但他却很清楚,这并不是什么钱粮军械等看得到的物资交易,这是一种政治博弈,一旦伏皇后被废,必然是曹氏为皇后,曹操就成为国丈,政治上获得极大筹码,这样就形成了曹与刘共天下的格局,继而曹操进封魏王,也就顺理成章了。

    陈群知道,为这一天,曹操已经等待很久了,甚至伏完阴谋串通大臣,收买死士,这些曹操都知道,甚至是默许这种行为的扩大,这样就为他废除伏皇后创造条件。

    但刘璟也看到了这个问题,提出不准废伏皇后的条件,这无疑击中了曹操的要害,所以曹操才坚决不肯答应,陈群也不敢多劝,只耐心地等待曹操自己决定。

    曹操负手来回踱步,又停住脚步望着帐顶,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道:“好吧!我答应他,暂时不废除伏皇后。”

    陈群一颗心蓦地松了,这样一来,至少他自己也可以向岳父荀彧交代了,陈群又小心翼翼道:“恐怕光有这个条件还不行。”

    “我知道!”

    曹操点了点头道:“你告诉刘璟,很有会有圣旨下来,他可以封赐乡侯以下爵位,只希望他不要滥封。”

    陈群又马不停蹄又赶往樊城,一路换马疾奔,在天色蒙蒙亮时,他终于远远望见了汉军大营。

    白龙岗上,战场已经收拾完毕,粮食和大车又重新摆列成防御阵,刀枪箭矢一一收拢,牛羊圈也修缮完整,上万头牛马正安静地呆在圈内,西边的空地上,曹军扎下了数百顶大帐,这是受伤士兵的休息之处。

    此时天刚刚亮,曹军士兵大多在沉睡之中,山岗上格外安静,张辽已早早起来,正在西面大营巡视伤兵的况,一场恶战使曹军受伤五千余人,其中重伤千人,已经有超过五百人因受伤过重而阵亡。

    其实算起来,这种受伤后阵亡的比例已经非常小了,这都是得益于张仲景明的凝血贴和治伤丸,最早是在江夏军中配备,每个士兵都配有一个医药包,后来这种医药包传到曹军中,曹操也下令推广,每个曹军士兵都配备了一个。

    士兵们将这种医药包唤作‘救命包’,受伤后,士兵们都能自救,及时止血疗伤,这样就使战争死亡率大大下降,这次战役也是一样,十个伤兵才因不治而身亡一人,要是从前,至少要死一半。

    张辽一连探望了几座大帐,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拱手道:“将军,刘璟派使者来了,要见将军。”

    张辽点点头,转身跟着士兵而去,走到山坡前,只见数百曹军用弓箭对准一名年轻文士,张辽上前沉声道:“你是何人?找我有什么事?”

    年轻文士躬身行一礼道:“在下刘敏,是州牧帐下参军,封州牧之命,给张将军送一封信。”

    刘敏这样说,却不把信拿出来,意思就是进军营细谈,不料张辽却摇摇头,“两军对垒,恕张辽不接待敌军使者。”

    刘敏无奈,只得取出信,呈给张辽,“那请将军看一看我家州牧写的亲笔信。”

    张辽接过信,只见信皮上写着,‘大汉文远将军亲启’,他却又将信还了回去,“此信我不受,请刘参军带回去吧!”

    刘敏愕然,“将军这是为何?”

    张辽沉默片刻,淡淡道:“刘州牧若为公事,请直接告之丞相,张辽不过是一介裨将,不敢接受州牧公信,若是为私事,张辽和州牧似乎还没有交,恕张辽不受私信。”

    说完,他转身快步而去,远远听到令道:“送刘参军下山!”

    就在刘敏无奈下山去回禀刘璟之时,陈群也已经赶到了汉军大营,陈群两天来回奔跑,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他几乎是被士兵搀进了刘璟的大帐。

    这一次,刘璟亲自接见了他,大帐里,陈群喝了一碗热汤,又休息片刻,才稍稍恢复了体力,刘璟坐在一旁笑眯眯地望着他道:“先生不必着急,我刚才从贵军探子那里得到消息,军中存水还可以支持两天,有足够的粮食,先生要不先去睡一觉再细谈?”

    陈群摇了摇头,“多谢州牧关心,事关重大,我就辛苦一点,丞相明确承诺州牧,暂时不会废除伏皇后。”

    说到这,陈群从怀中取出曹操的信件,双手呈给刘璟,“丞相的书面承诺就在信中,请州牧过目。”

    刘璟打开信看了一遍,曹操在信中果然承诺不会因外戚之乱而废除伏皇后,刘璟点了点头,以曹操的身份,既然亲口做出承诺,就不会轻易反悔,这和他撕毁停战协议不是一回事,这是一种政治上的承诺,他因这个承诺而获得了利益。

    这时,陈群又道:“另外丞相还可以答应让州牧有封爵之权,大概过些日子,圣旨就会到来,不过只限于乡侯以下。”

    刘璟和贾诩对望一眼,两人都会意地笑了起来,看来曹操很通人世故,又给了一个附加条件,他点了点头,“既然曹丞相如此有诚意,那我可以放后军北归,不过所有物资留下,只准军队离去。”

    “这个没有问题!”

    陈群连忙道:“能否让我上山岗和诸将交代?”

    “先生请随意!”

    刘璟命人送陈群上山,这时贾诩才叹口气道:“虽然曹操答应暂时不会废除伏皇后,但以后必然会有变故,我了解他,他要做的事一定会做,或许会在时间上推迟几年。”

    刘璟笑了笑说:“这个我明白,只是他已到暮年,很多事他就算想做,他也会多少会顾虑一下身后之名了。”

    说到这,刘璟负手走到大帐前,望着沐浴在朝霞中的白龙岗,看着飘扬中的曹军大旗,他轻轻叹息一声,“假如张辽愿意投降我,我宁愿不要这个封爵之权。”

    贾诩笑道:“文远是忠义之将,州牧何不成全于他?”

    “军师说得不错!”

    刘璟当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军队撤离包围,向东撤军一里,放曹军北归。”

    山岗上,张辽率领李典和众将向北拜了三拜,张辽高声道:“丞相营救之恩,张辽铭记于心,愿肝脑涂地,为丞相效死命!”

    陈群点点头,对张辽道:“文远尽快撤离吧!丞相还在新野等着将军一同北归。”

    张辽望着汉军正缓缓东撤,他回头沉声令道:“放弃所有物资,立刻下山北撤!”

    一队队曹军列队向山下而去,张辽在百余亲兵护卫下骑马冲下了山,这时,他勒住战马又向东望去。

    只见数百步外的一处高地上,一杆金边赤旗迎风飘扬,大旗之下,数百人簇拥着一名骑着雄骏白马的金盔大将,他正远远地注视着这边,张辽深深向他抱拳施一礼,随即调转马头向北疾奔而去。

第644章 江东使至

    曹军北撤宛城,曹操随即命令张辽为主将、李典为副将率三万军赶赴合肥,收复合肥重镇,又封次子曹彰为南阳都督,率两万军镇守宛城,荀彧为军师,辅佐曹彰。

    曹操本人则在一万五千骑兵的护卫下,浩浩荡荡返回了邺都。

    曹军北撤后,汉军又重新占领了樊城以北,缴获了大量军资,汉水上,一艘艘渡船正忙碌地来回航行,将大量的汉军和青壮民夫送过汉水,战争已经结束,此时军民已从紧张的战备转为战后恢复,要重建家园,恢复耕作。

    尤其现在已是五月,正是麦穗灌浆时节,他们必须日夜守护在田边保护麦穗的生长,减产已是必然,现在要做的是尽量减少损失,才能在六月夏收时抢到一点点收成。

    曹军北撤后,刘璟命贾诩和刘虎先率两万军回汉中,因为江东使者已到,他需要留下来会见江东使者,然后才返回成都。

    这天上午,刘璟在太守蔡琰和都督文聘的陪同下,视察被毁掉的城池,樊城、邓县和新野三座县城都已被曹军焚毁,邓县和新野被夷为平地,樊城稍微好一点,还留下了一座光秃秃的城墙。

    樊城内的木制建筑都被大火烧毁,到处是烧得焦黑的残垣断壁,高大的城墙却依然矗立,内墙被浓烟熏得漆黑,一队队曹军战俘在汉军士兵的看押下,正忙碌地收拾城内的残砖破瓦。

    刘璟骑马走过主街,两边原本是繁华的商铺和酒馆,现在都被烧成了白地,很多返家的商人蹲在自己被烧毁的店铺内翻找着能用的物品,不少人怔怔地望着烧塌的店铺发呆。

    走到被烧毁的秦家酒馆前,刘璟翻身下马,走到一名老人身边,蹲下问道:“老丈是这里的主人吗?”

    老人认识刘璟,连忙拉着儿子跪下行礼,刘璟扶起他们父子笑道:“不用多礼,我只是问问情况。”

    老人叹息一声说:“小人叫秦旭,秦家酒馆正是小人的产业,原来可是三层酒楼,现在什么都没了。”

    说到这,老人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他儿子在一旁低声埋怨父亲,“州牧就在旁边,你哭什么呀!”

    老人连忙拭去泪水又道:“万幸的是人都活着,小人再把棺材本拿出来重建,只希望将来不要再被烧毁了。”

    “放心吧!将来不会了。”

    刘璟安抚他们父子几句,走回大街,又翻身上马,对蔡琰道:“统计一下各家各户的损失,这次缴获的战利品可拿出一半给损失人家作为补偿。”

    蔡琰大喜,连忙深施一礼,“多谢州牧!”

    刘璟又对文聘道:“今天军田收成估计会减半,军粮就不用征了,全部留给屯田军户吧!每户的损失也要和民户一样给予补偿。”

    “微臣准备把缴获的牛马分给军户,作为补偿。”

    刘璟点点头,“可以,这个你和蔡太守商量着办,就不用再请示我了。”

    这时,一队战俘扛着几根被烧毁成炭的屋梁走过,刘璟用马鞭指着这些战俘问道:“一共有多少战俘?”

    “回禀州牧,约八千五百人。”

    刘璟沉吟一下对文聘道:“按照从前江夏军的规矩来办,给他们讲清楚,愿意归降汉军者,可转为正式士兵,享受一样的粮俸,不愿归降者,去矿山服劳役三年后放回家乡。”

    “微臣明白!”

    众人又调转马头出城,这时,一名侍卫骑马飞奔来道:“启禀州牧,司马军师陪同江东使者来了,现已到襄阳码头。”

    刘璟大喜,回头对文聘和蔡琰笑道:“你们两位继续巡视,我就先走一步了。”

    文聘和蔡琰一起施礼,“州牧尽管回去。”

    刘璟抽一鞭战马,在百名侍卫的护卫下向码头方向奔去

    襄阳码头上停着几艘千石大船,正是从江东返回的司马懿一行,副使刘敏先提前回来,向刘璟禀报了出使情况,而司马懿则晚走了几天,陪同江东使者吕范一起来襄阳,受樊城战事影响,他们便暂时留在武昌等候,直到战事渐渐到了尾声,他们才赶来襄阳。

    码头上,司马懿陪同着吕范正在等候刘璟,吕范不肯先进城休息,一定要等候刘璟,这次出使荆州,吕范受孙权的重托,务必要重新和汉军结盟,共同对付曹操。

    孙权原本首鼠两端,对抗曹援荆态度暧昧,直到黄盖夺取了合肥,这才激发了他的野心,终于决定和刘璟联合抗曹,向北方夺取利益。

    而且此时距离江东军西征已经结束了三年,随着时间推移,不愉快的往事也渐渐淡化,现在又有了重新结盟的契机,所以吕范的此次出使,便显得尤其重要。

    这时,一艘渡船缓缓靠岸,刘璟从船内走出来,司马懿先看见了,便对吕范笑道:“我家主公来了。”

    吕范这才看见刘璟走下码头,他连忙整理一下衣冠,迎了上去,深深施礼道:“江东吕范参见州牧!”

    刘璟因为娶孙尚香的缘故,对媒人吕范也颇有好感,他回礼笑道:“数年未见,吕公还是和从前一样健朗。”

    “多谢州牧夸奖,请问尚香公主可好?”

    “她在成都非常好,说起来我还感谢当初吕公做媒,才使我娶到一位贤妻。”

    吕公心中苦笑一声,他们都知道尚香公主一直跟着刘璟身旁到处巡视,其实那是公主好动的天性,和贤没有关系,不过尚香公主出嫁后表现尚好,尊长敬夫,让他这个媒人也松了口气。

    “我们江东最希望就是公主早生子嗣,此事务必拜托州牧了。”

    刘璟呵呵一笑,“我一定努力!”

    这话让众人都感到不对劲,众人一起大笑起来,刘璟请吕范上了马车,一起向襄阳城而去。

    马车里,司马懿这才找到机会低声问道:“孙贲之事,州牧知道吗?”

    刘璟点点头,“他现在就在襄阳,不过我还没有见他,我要确定了江东的关系后,才能决定怎么处置他。”

    司马懿一怔,他连忙道:“难道州牧不想利用这颗棋子吗?”

    “我不是不想利用他,只是此人不堪大用,我担心用他反而会坏事,引发江东和荆州的敌对,于大局不利。”

    司马懿笑道:“这一点州牧不用担心,此人在江东人脉极深,孙权为稳定江东而没有深究他的党羽,这就留下了后患,微臣敢断言,此人必是江东大乱之根。”

    刘璟沉思片刻道:“此事先放一放,待我和吕范谈过后再考虑。”

    马车在郡衙前缓缓停下,刘璟请吕范进了郡衙,在大堂落坐,司马懿、刘敏以及郡丞董允陪坐一旁,刘璟叹息道:“听闻公瑾去世,我心中十分难受,我在柴桑也为他立了祠,不知他妻子现在如何,有什么困难?”

    吕范感激刘璟为周瑜立祠,又道:“公瑾之妻乔氏也一向受江东人敬爱,而且长子周循是吴公未来的女婿,吴公为了照顾她们母子生活,特地将建业城南的一百五十顷良田划给她们母子,而且公瑾俸料和食邑也照常支给,生活上应该没有问题,多谢州牧关心。”

    刘璟点点头,“好在是子敬接任大都督一职,这样我确实感到放心。”

    众人又寒暄几句,吕范这才取出孙权的帛书,呈给刘璟,“这吴公给州牧的亲笔帛书,请州牧过目。”

    刘璟接过帛书,却没有急着打开细看,而是放在一边对吕范笑道:“这次进攻合肥,我非常感谢孙将军的诚意,也体现了两家深厚的友情,我希望从合肥之战开始,孙刘两家的关系从此掀开新的篇章。”

    “我家主公正是此意,所以特命我出使荆州,商量两家结盟,共抗曹操的大计。”

    刘璟点点头,打开了孙权的帛书,孙权在书中正式提出了两家结盟的方案,在帛书的最后,孙权却又含蓄地指出了结盟的前提,就是两家平等,刘璟明白这里所说两家平等的意思,就是要求废除之前签订的不平等条约。

    刘璟没有表态,笑了笑对吕范道:“吕公一路辛苦,先好好休息,等过两天随我去成都,在成都我们在具体商议结盟之事,当然,原则上我不反对结盟,只是一些细节需要好好斟酌。”

    吕范明白刘璟的意思,他们需要内部沟通商议,他便笑道:“我正好带了老夫人的信,准备交给尚香公主,顺便探望她一下,我很期待成都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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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特殊棋子

    吕范被请去了驿馆,刘璟又将帛书递给了众人传阅,司马懿看了帛书笑道:“孙权的意思很清楚啊!结盟只是一个借口,因为拿下合肥,帮我们退了曹军,他就要废除之前的条约。”

    刘璟冷笑一声道:“事实上,我已经取消江东战船的限制,内河贸易我也可以取消,只是他们自己未必愿意,关键是蕲春郡,我觉得孙权的真正目的,是想讨回蕲春郡,但这决不可能,当初在江东,我答应把豫章郡还给孙权时,孙权就明确对我表态,不会再要回蕲春郡,他现在又想反悔么?”

    董允也接口道:“如果他不是为了蕲春郡,他在帛书就没有必要说结盟的前提是两家平等,他这样说,明显就是为了从前的条约,但现在除了蕲春郡外,我想,别的他也不感兴趣了。”

    “或许是为了长江水道?”

    参军刘敏笑道:“皖口以西的长江水道可都是我们控制,还有彭泽湖和彭泽县,原本是江东的水军训练之地,现在也被划归了我们,说不定孙权是为了这两处,而不是蕲春郡。”

    “这倒有可能,这两处我可以还给他们,长江水道也可以商量,但蕲春郡是我们的东部屏障,这是我们的底线,宁愿结盟不成,也绝不返还。”

    襄阳北军营是襄阳城最大的军营,位于城北,包括内外城之间的夹城在内,占地约千亩,可以驻兵五万人。

    下午时分,两辆马车在百余名骑兵的护卫下驶进了军营,一直向军营最北面、紧靠城墙的一排屋子驶去,马车在一座位于角落的院子前停下,刘璟和司马懿先后从马车里出来。

    刘璟打量一下四周环境,这一带是军营仓库,士兵不多,而这座位于角落的院子四周却戒备森严,至少有上百名士兵看守,不准军营中的任何人靠近。

    刘璟走上前,一名军侯连忙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参见州牧!”

    “里面的人怎么样,有闹事吗?”刘璟问道。

    “回禀州牧,里面的人很安静,没有闹事。”

    刘璟点点头,走了进去,院子颇大,分为前后二进,有七八间屋子,还有院子和一座天井,里面有假山池鱼,还有几株大树,非常幽静,环境倒也不错,只是被士兵严密看守,没有出门的自由,这显然是软禁之处。

    刘璟走进院子,一名年轻妇人正好端着盘子出来,迎面看见了刘璟,吓得慌慌张张躲在旁边的屋子里去了。

    “阿莱,是谁?”天井里有人问道。

    不见人答应,天井里的走了出来,此人年约四十余岁,身材高胖,鹰钩鼻,一双细长眼,眼中白多黑少,显得格外狡黠寡情,此人正是孙权族兄孙贲,江东曾经的第二号人物,被娄发从海外流放的荒岛上救回来,暂时软禁这里。

    他迎面看见了刘璟,不由呆住了,刘璟第一次去江东和谈时,他们见过一次,孙贲慢慢平静下来,拱手冷冷道:“原来是刘州牧,失敬了。”

    “我还是叫你孙太守吧!我们应该见过,而且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刘璟笑了笑道。

    孙贲知道他指的是孙尚香,他摇了摇头,“州牧不用和我套近,现在我为鱼肉,你为刀俎,你想说什么,尽管直言。”

    刘璟看了看天井,笑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

    孙贲见刘璟身后跟着司马懿,便一摆手道:“请房间里谈。”

    刘璟和司马懿走进了房间,三人坐下,刘璟这才坦率的说道:“我希望孙太守明白一点,我并不是要软禁你,你对我其实没有什么威胁,我是在保护你,假如你藏身襄阳的消息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停一下,刘璟又继续道:“你是我的手下从海外荒岛救回来,对你应该是有救命之恩,我虽然不需要你感激或者报答,但我希望你能冷静理智,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孙贲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明白刘璟的意思,所谓合作,就是就是利用自己,不过或许这种利用对自己没有坏处,他终于收起了嘲讽的冷笑,低声道:“我明白州牧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

    刘璟想了想又笑道:“我想孙太守是聪明人,我们就实话实说,不用绕弯子,这样双方都能轻松一点,我决定将孙太守放回江东,同时,我会暗中资助你,让你翻盘的本钱,如何?”

    “州牧是希望我取孙权而代之吗?”

    “我没有想那么远,说不定孙太守主政江东比孙权对荆州的威胁更大,你们谁成为江东之主,我不是很关心。”

    “那州牧要什么?为什么放我回江东?”孙贲疑惑地问道。

    刘璟笑道:“因为孙权始终在威胁荆州,他的野心太大,而我现在的精力在北伐关中,无暇顾及荆州,所以我需要一个内部不稳的江东,无力进攻我的荆州,而孙太守无疑就是我最好的人选。”

    孙贲明白了刘璟的意思,虽然坦率得让人难以接受,但孙贲至少明白了刘璟的真正用意,他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刘璟笑了起来,“孙太守快人快语,我喜欢这样的风格,另外,我想问一下,孙太守回江东后,准备从哪里着手?”

    孙贲叹了口气,“既然州牧如此坦诚,我也就不隐瞒州牧了,江东内部最大的弱点就是山越人,而山越人聚居的会稽郡同时也是江东最不安稳的一个郡,我打算就从会稽郡和山越人着手。”

    刘璟回到了郡衙的临时官房,司马懿也跟了进来,刘璟沉思片刻问他道:“军师觉得那人可靠吗?”

    “州牧认为其中有风险?”

    刘璟点了点头,“确实有风险,一旦被孙权知道此人是我放回江东,那么荆州和江东的表面和睦恐怕也做不成了,我担心孙权会因此倒向曹操。”

    司马懿想了想道:“微臣觉得就算没有此人,江东和荆州也只是表面和睦,这次孙权明显就是得渔翁之利,若不是州牧派甘宁进攻合肥,孙权会下决心攻曹吗?所以,孙权对我们态度和此人无关,只关乎利益,就算孙权知道了,但孙刘合作利益更大,他也会装作不知道。”

    刘璟点了点头,“军师说得不错,确实是这样,只是我想知道,此人在江东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他完全有机会!”

    司马懿微微笑道:“孙权为了稳定江东,没有大肆清洗孙贲势力,只惩处孙贲、孙朗和朱治三人,但我在江东专门打听过,程普、韩当和贺齐其实都是当初孙贲名单上的人,孙权虽然嘴上说不追究责任,实际上已经冷落他们了,周瑜去世,应该是程普接任大都督,最后却由鲁肃接任,这里虽然是派系关系,但也和孙权不信任程普有关,而且孙贲任豫章太守多年,在豫章郡有很深的势力,我相信他潜伏回去,一定会有所作为。”

    刘璟点点头叹息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邺都城西靠近城门处,有一座颇有名气的酒馆,叫做聚贤酒馆,已经有三十年的历史,酒馆占地约五亩,由两大一小三座建筑组成,其中两座酒楼皆高三层,可以容纳一百多客人同时就餐,另外一座小的建筑是一排平房,并不对外,是仓库、杂物房和酒保们的宿舍。

    紧靠小楼还有一栋占地三亩的宅子,树荫浓密,院落幽深,据说这座宅子也是酒馆的产业,不过普通酒客并不关心,也没有人会去过问。

    酒馆的东家姓张,据说是关中人,平时很难看到踪影,一般都是由大掌柜来打理生意,聚贤酒馆的大掌柜姓杨,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为人和善,脸上从来都是挂着诚恳的笑容,令人感到容易亲近。

    这天中午,酒馆和平常一样生意兴隆,两座酒楼内都坐满了客人,喧嚣吵嚷,格外的热闹,十几名酒保也是忙碌得脚不沾地,几名酒娘身着艳丽长裙,俨如蝴蝶般在酒客中穿行,向客人们殷勤卖酒,不时有客人趁机揩油,酒娘娇声打骂,引起一片哄笑。

    这时,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轻男子匆匆走进酒馆大门,走到柜台前探头看了看,只见杨掌柜肥胖的身子正在柜台内弯腰寻找什么,他便拾起柜台上的尺子敲了敲杨掌柜的后背,笑道:“杨掌柜,很忙啊!”

    〖

第646章 邺都风起(上)

    杨掌柜慢慢站直身子,狠狠瞪了年轻人一眼,“不去好好干活,跑来做什么?”

    “掌柜,我有事呢!就要下雨了。”

    ‘就要下雨’是一句暗语,表示他有很重要之事,杨掌柜点点头,见两旁无人注意,便取出一块黑色的牙板给他,“自己去吧!”

    年轻人接过牙板,快步绕过后门,向院子里走去,他穿过后面的平房,走到最角落内,那边有一扇很不起眼的小门,年轻人敲了敲门,从门缝下将牙板塞了进去,片刻,门吱嘎开了一条缝,他一闪身进去了。

    小门的另一边便是那座幽深的宅院,整个宅院处于一种阴暗状态,院子里被浓密的树荫覆盖,在房间里大多窗户关闭,阳光难入,略略给人一种阴郁之感,尤其看不见人的踪影,就仿佛是一座空置的宅院。

    年轻人跟着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快步向内院走远,两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连招呼也没有打,仿佛两人素不相识,两人走进内院,在一间屋子前停下,管家敲了敲门,里面终于有人应答,“谁啊!”

    “是我,罗清。”年轻男子回答道。

    “进来!”

    管家闪身一旁,年轻男子推门进去,房间光线阴暗,屋角铜炉里袅袅冒着青烟,使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只见正面坐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面容削瘦,目光锐利,显得极为精明,此人正是汉军在邺都的情报总管,官任将军府参军的李孚。

    李孚在邺都多年,已经建立起了一个完善的情报网,几年来,他在邺都、河北、许昌及中原一带部署了三百多名探子,并在朝廷中布下了眼线,他给刘璟送去了大量极有价值的情报,深得刘璟的器重,李孚已升为参军校尉。

    李孚正在给刘璟写报告,见年轻男子进来,他停住了笔笑道:“有什么消息吗?”

    年轻男子名叫罗清,是一名宫中侍卫,今年二十岁,原是北城宿卫军,武艺高强,三年前被挑选入宫,在刘协身边当侍卫,他是巴郡人,两年前被李孚发展为眼线,直接向李孚汇报。

    他躬身行一礼,“启禀参军,确实有重要消息,昨天下午伏完进宫,和圣上密谋了一个多时辰,伏完走后,圣上非常兴奋,昨晚还特地喝了一壶酒,说了些古怪的话,什么‘终于要熬到头了。’‘十七年了’等等。”

    李孚冷笑一声,又问道:“那伏皇后呢?”

    “伏皇后倒还冷静,不停制止圣上的胡言乱语,后来就把我们都打发出来。”

    李孚沉思片刻又问道:“米宦官有异常吗?”

    “米公公说是生病了,今天没有来。”

    李孚点了点头,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伏完终于要动手了,此时曹操正南征荆州,邺都只有三万军队,是几年来军队最少的时期,这个难得的机会,伏完一定会抓住。

    “还有什么情况?”李孚又问道。

    “其他就没有了。”

    李孚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昨天也正好接到州牧紧急命令,命他严密监视伏完的行动,尽量拖延他们的举兵行动,但李孚知道,伏完举兵已经迫在眉睫了,他们很难拖延,只能尽可能地保住伏皇后。

    想到这,李孚立刻对罗清仔细叮嘱了几句,罗清心中震惊,他连忙行一礼,“卑职记住了,绝不会误事!”他匆匆告退下去了,

    就在罗清向李孚禀报情况的同一时刻,在副丞相曹丕的府邸内,曹丕也正在桌前细看宦官米应派人送来的密信,曹丕仔细看了两遍,不由冷笑一声,对御史大夫华歆道:“他好歹也当了二十年的皇帝,怎么越来越弱智了,当年写衣带诏,还有掌军权的刘备和马腾,可现在居然托付给一个快要入土的糟老头子,他真的以为能成事吗?”

    华歆微微一笑道:“从前还董承、王子服等略有实权的大臣帮他,可现在,朝中大臣个个对他避之不及,皇室宗亲也各找各种理由不再去觐见他,可以说,他已是徒有皇帝虚名,实际上已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他自己也应该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急不可耐要举兵。”

    “大夫说得不错,确实是这个情况,可为什么他会落到这里地步?”

    华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半天说不出话来,曹丕瞥了他一眼,笑道:“我和大夫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华歆叹了口气,“其实公子应该知道其中原因。”

    “你是说刘璟?”

    华歆点了点头,“刘璟的强势崛起,改军号为汉,很多忠于汉室的大臣宗亲都把复兴汉室的希望寄托在刘璟身上了,刘协虽不算昏庸,但软弱无能,登基二十余年,大家对他的信心都被磨光了。”

    曹丕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半晌他重重哼了一声,“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刘璟最多割据荆蜀,他想问鼎天下,恐怕是痴心妄想。”

    说到这,曹丕又摆摆手,“罢了,不提此事,去把樊普找来见我,要尽量隐秘。”

    伏完是汉恒帝刘志的驸马,娶恒帝之女刘华为妻,十年前,刘华病逝,伏完又娶樊氏为后妻,伏完年近六十,体弱多病,气血衰竭,而樊氏才四十岁,正是生机最旺之时,老夫壮妻,伏完极怕妻子樊氏,家中大小事情几乎都是由樊氏做主。

    樊氏有一弟,名叫樊普,官任执金吾,名义上是皇城禁卫军的最高统帅,但实际上禁卫军已被曹军替代,执金吾也就成了虚职,不过这个樊普为人活络,人脉极广,很多求官求职者通过他都能谋到一官半职,而且他思路敏捷,伏完有重要事情,往往会找他来商议。

    只是伏完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小舅子早已经将他秘密出卖了。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秘密停在曹丕府第后门,曹丕府第也就是原来曹操的丞相府,曹操搬去铜雀台后,便将把丞相府交给长子曹丕,连日常政务的处理也一并交给了他,并任命程昱为曹丕之师,协助他处理政务。

    樊普下了马车,被侍卫领进了后门,一路穿过府宅,来到了曹丕的官房,华歆已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到来,连忙上前笑道:“文仲终于来了,长公子已等你多时。”

    樊普连忙躬身施礼,解释道:“一早就跟伏典出城了,刚刚才回来,让华大夫和长公子久等了。”

    华歆呵呵一笑,“文仲不用跟我解释,长公子在等你呢,跟我来吧!”

    他带着樊普进了曹丕的官房,对曹丕笑道:“公子,樊将军来了。”

    樊普上前一步跪下行拜礼,“卑职参见曹丞相!”

    这就是樊普的活络之处,一般人都称呼曹丕为长公子,也有一些官员称他为副丞相,唯独樊普把‘副’字去掉,再加上姓,就变成了曹丞相,虽然称呼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种**裸的奉承连华歆都听得眼皮猛跳,自愧不如。

    曹丕最大的心愿就是早为世子,只是父亲在这个问题一直没有明确,还有消息说,国渊、刘晔等人曾上书父亲,支持三弟为世子,这让曹丕颇为烦恼,三弟虽然能力不行,但父亲却异常喜欢他。

    更让曹丕难以接受的是,父亲一方面任命自己掌管日常政务,另一方面却把三弟派去关中执掌二十万大军的军权,这是曹丕目前最大的心病。

    樊普称呼他为曹丞相,听起来有些唐突,但曹丕心中着实感到一阵舒服,他摆了摆手,笑眯眯道:“樊将军请坐!”

    樊普坐了下来,曹丕又对他道:“把樊将军找来,我是想了解一下伏完的动静,我知道伏完昨天见了刘协,谈论一个多时辰,他们应该有动作了,你能告诉我什么消息?”

    樊普连忙道:“就算丞相不找我,我也会来禀报,伏完起兵就在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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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邺都风起(中)

    樊普离去了,这时,御史大夫郗虑也赶到了曹丕书房,郗虑一直是曹操心腹,长期出任帐下参军祭酒,在曹操未建魏国之前,郗虑又出任朝廷御史大夫,揣测曹操的心思贬黜朝臣,其中最为有名的一次便是郗虑弹劾孔融谤讪朝廷、欲图不轨,以致孔融被杀。

    此时,郗虑和华歆虽然同任御史大夫之职,但两人还是有所不同,郗虑是朝廷的御史大夫,掌握朝廷监察大权,而华歆是魏国的御史大夫,虽然实权在华歆手中,但郗虑的职责却是替曹操监视朝臣,对付伏完,必须要郗虑出面。

    曹丕和两人在官房内商议对策,今晚伏完就要举兵起事了,曹丕也决定不再等待,这时,郗虑小心翼翼问道:“长公子可有魏公的旨意?”

    曹丕明白郗虑的意思,此事事关重大,他要自己不要擅自行动,须得到父亲的许可,曹丕点点头道:“父亲在临出征之前,对我说起此事,让我见机行事,危急时可用雷霆之威,防范于未然。”

    “那可有调兵之权?”郗虑又继续问道。

    曹丕取出两面金牌笑道:“一面是宫中禁军之令,一面是北城宿卫军的调令,父亲已经替我考虑好了。”

    郗虑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没有什么担心了。”

    曹丕又问华歆,“子鱼的想法呢?”

    华歆缓缓道:“我的意思是要证据确凿,坐实此案,既然伏完养了三千私军,那我们就应该以谋逆造反定伏完之罪,长公子,微臣只有一句话,权力斗争向来是你死我活,丞相绝不愿意看到长公子在这时候有妇人之仁。”

    曹丕浑身一震,他点了点头,语气决然道:“你说得对,我绝不能再让父亲失望,我们就分兵三路,我亲自率军去城外剿灭伏完私军,子鱼率军包围伏府,捉拿伏完,鸿豫则进宫捉拿伏后。”

    夜幕渐渐降临,在邺都城外的一座占地数百亩的田庄内,三千甲士已经整兵集合就绪,这三千甲士是伏完所养的私兵,一直藏在鲁郡,直到最近才陆陆续续分批来到邺都,现由伏完长子伏典统帅。

    伏典年约四十岁,官任屯骑校尉,他坚决支持父亲忠于皇帝的理念,也支持这次行动,这次行动他们已谋划一年,在地方得到了鲁郡、泰山、沛国等四郡的支持,同时在鲁郡有了一万军队。

    今晚他们将杀进皇宫救出皇帝刘协和伏皇后,将他们连夜送去鲁郡,将在鲁郡重建汉室,然后号召天下太守赶赴泰山勤王诛曹。

    尽管伏典也知道此举困难重重,但现在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曹操在荆州作战,二十万主力又被刘璟牵制在关中和陇西,京城只有三万军队,如果他们行动神速,那么在曹军未调集之前,便能突围离去,如果这次机会不抓住,他们将悔之晚矣。

    军队已经集结完毕,伏典在等待都城的消息,他们将从东城入邺都,掌管东城门的门将刘应也是他们的人,时间渐渐到了亥时,约好的时间到了,这时,樊普骑马疾奔而至,向伏典抱拳道:“公子,城中已准备完毕,伏公命公子出兵!”

    伏典点了点头,这一刻终于来临了,抽出长剑回头令道:“传我的命令,出发,向邺都进军!”

    夜色中,一队队士兵列队出发了,他们盔明甲亮,手执长矛战刀,杀气腾腾,在伏典的率领下,离开了田庄,沿着官道向邺都东城门浩浩荡荡开去

    镇守东城的城门将名叫刘应,年约三十岁,是莱阳王刘进之子,刘进和伏完关系亲密,伏完之所以得到山东四郡太守的支持,也和刘进有关系,汉室宗室大多闲居在家,或者分散各郡,在京城掌军者极少,这个刘应就是其中之一。

    刘应和伏典已经安排就绪,今天晚上他在东城当值,伏典就将在今晚举兵起事,刘应手下有五百人,在放伏典进城后,他还要赶去伏府,将伏完及家人护送出城。

    时辰已快到亥时,再过半个时辰,伏典便会率军到来了,刘应心中颇为紧张,站在城头向东北方向眺望,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刘应心中一怔,回头望去,只见城头忽然出现了大批军队,他心中登时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大群士兵护卫着两名披甲顶盔的大将上前,其中一人是北城宿卫将军夏侯衡,夏侯渊的长子,而另一人使刘应的心一下子坠入了深渊,夏侯衡身边之大将正是曹丕。

    曹丕身披盔甲,手执战剑,走上冷冷道:“刘将军在等什么呢?”

    刘应硬着头皮上前施礼,“卑职没有等什么,在巡视城门。”

    “哼!你是在等伏典吧!”

    刘应脸色大变,他知道事机已泄,转身要跑,数十名甲士举长戟顶住了他,刘应浑身发软,慢慢坐在地上,曹丕一挥手,“将他绑了!”

    几名士兵上前将刘应捆绑起来,曹丕又对夏侯衡道:“下面我们分兵行动,你在城下伏击,我在城上等候,我们一起抓这条大鱼!”

    “遵令!”

    夏侯衡率领一万北城宿卫军向城外飞奔而去,曹丕走到城垛口,望着黑沉沉的夜幕,冷冷地自言自语道:“自不量力的鼠辈,受死吧!”

    伏府位于邺都中部,是一座占地五十亩大宅,伏完是先帝驸马,又是当今国丈,在朝廷中地位崇高,事实上,早在建安四年的董承事件中,他也是其中的参与者,只是他为人谨慎,只是和董承秘密联系,董承被诛后,他便逃过一劫。

    而这一次是他年近花甲时的最后一搏,无论成败,他都将载入史册,留名百世,他不甘就这么默默无闻地逝去,他对博取身后之名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甚至不惜用家族为赌注,明知成功的机会极小,他也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此时,白发苍苍的伏完坐在书房内,默默地注视桌上十几卷史记,他渴望在后世汉史的忠臣传中,他伏完的名字能流芳千古。

    算算举兵的时间应该到了,伏完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管家惊恐地禀报道:“老爷,华歆率领一千军队杀进府来,夫人和几个公子都被士兵抓起来了。”

    伏完身子猛地一震,眼睛里露出恐惧之色,半晌,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他最担心的一刻终于来临,曹操早有准备,他们失败了。

    “啊!”门外传来一声惨叫,管家被杀死在外,‘砰!’地一声巨响,门被踢开了,数十名士兵冲了进来,将他团团包围,数十根长矛顶住了他。

    这时,华歆负手走进了书房,对伏完阴阴一笑道:“伏国丈,想不到吧!”

    伏完叹了口气,平静地问道:“你们是几时知道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早在一年前,刘协在宫中召见你时,丞相便知道了,就一直在等今天。”

    伏完摇摇头,叹息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是天意啊!”

    说完,他惨然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瓶,将瓶中剧毒一饮而尽,仰面倒在地上,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华歆走到他面前,一脚踢翻了桌上的十几卷史记,竹简散落满地,华歆不屑一笑,又在他耳边低声道:“国丈确实会名传千古,不过不是忠臣传,而是奸佞传,我保证!”

    毒性开始迅速发作,伏完浑身抽搐,嘴角汩汩流出鲜血,他气息微弱道:“有刘璟在我就不会是奸佞你才是!”说完,他闭目而逝,

    “疯子!”

    华歆狠狠踢了他一脚,喝令道:“把所有人带走!”

    皇宫内,汉帝刘协正和伏皇后对坐饮酒,他们都已经简单收拾完毕,准备跟随伏完的军队离开皇宫了,刘协显得颇为兴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一直就盼着今天,能脱离曹操的控制,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虽然会有风险,但为了获得自由,他宁愿冒这样的风险。

    他见伏皇后显得有点忧虑,便笑道:“皇后不用这样担心,当年董卓、李催之乱时,我们承受的苦楚是现在的十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现在虽然有点风险,但又是最好的机会,如果这个机会我们不抓住,我们会后悔莫及。”

    伏皇后低声道:“我只是觉得父亲做事不太可靠,只就算我们逃到了鲁郡,又能抵御住曹操的大举进攻吗?”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刘璟在陇西北上,牵制住了曹操二十万大军,而曹操本人又率十万大军在荆州作战,而且朕听到消息,江东军攻破了合肥,中原震动,可以说曹操顾此失彼,焦头烂额,这个机会若我们不抓住,这辈子就走不了,难道皇后真想和朕做一辈子的木偶吗?”

    伏皇后低下头,小声道:“我不想!”

    “那就对了,没有人愿意,朕这次就算冒天大的风险,也要试一试。”

    两人刚说这里,宫外忽然传来侍卫愤怒的斥责声,“郗大夫,你这是要做什么?这里是陛下的寝宫,你带刀硬闯,是要造反吗?”

    刘协和伏皇后面面相觑,两人惊得脸色都变了,郗大夫就是郗虑,那是曹操的心腹,他来做什么?只听见郗虑在宫外高声道:“伏完企图谋反,已经被诛杀,其女伏寿也涉嫌谋反,奉丞相之命前来捉拿,尔等谁敢阻拦,与同谋问罪!”

    刘协只觉头脑中‘轰!’一声,伏完被诛杀,完了,图谋必然泄露了,这可怎么办?伏皇后听说父亲被杀,更是泪如雨下,跪在刘协面前,“求陛下救臣妾一命!”

    〖

第648章 邺都风起(下)

    刘协亦垂泪道:“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哪里还能救你,你快跑吧!躲起来,让他们找不到。”

    这时,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从宫外传来,郗虑大喊道:“此事和陛下无关,陛下不用担心,微臣只是来捉拿乱党伏寿。”

    伏皇后吓得魂飞魄散,她也顾不上皇帝,起身向后门跑去,就在她刚刚跑出后门,郗虑便带领百余名铁甲武士冲了进来,黑压压站满一堂,他向刘协躬身行一礼,“陛下,臣奉丞相之命,捉拿造反乱党伏寿,请陛下不要惊慌。”

    “丞相不是在荆州吗?”刘协吓得浑身哆嗦问道。

    “是丞相出征前的命令,现在伏完造反证据确凿,伏完已畏罪自杀,他的兄弟都已认罪,皇后伏寿是主谋,请问她在哪里?”

    “朕不知。”

    郗虑伸手摸了摸酒杯,还有余温,他立刻喝令道:“一定从后面跑了,给我追!”

    数十名士兵从后门追了出去,刘协悲从中来,大哭道:“郗大夫,那是大汉的皇后啊!你还是汉臣吗?”

    郗虑身子被定住一般,半晌,他深深施一礼道:“陛下请放心,丞相一定会秉公处置此案。”

    “可现在丞相不在都城,能否等丞相回来再说。”

    “回禀陛下,臣无权决定。”

    就在这时,华歆快步冲出大殿,厉声问道:“郗大夫,乱党伏寿可抓到?”

    郗虑指了指后门,“她刚刚逃出去!”

    华歆见他抓人不力,不满地哼了一声,也不理睬刘协,大步从后门追了出去

    伏皇后心中害怕之极,慌慌张张向自己寝宫奔跑,只有两名贴身宫女跟着她,慌乱中,她的两只鞋也跑掉了,光着脚拼命向前奔跑。

    她气喘吁吁跑到一条走廊上,这时,她身后追上来一名年轻侍卫,在她身后喊道:“皇后娘娘请停下,不能去寝宫!”

    伏皇后停住脚步,回头认出此人,是内宫侍卫罗清,她连忙拉住罗清,急道:“罗侍卫,救本宫一命!”

    “娘娘,前面有他们士兵。”

    话音刚落,走廊前端出现大片火把,堵住了去寝宫的路,后面数十步外传来喝喊道:“抓住她,不要让她跑了。”

    伏皇后绝望了,前面有抓她的人,后面也追上来了,她能逃到哪里去?她几乎要哭了出来,“罗侍卫,本宫该怎么办?”

    “娘娘请听微臣一言!”

    罗清一直没有机会和伏皇后说话,此时已是最危急之时,再不说就要误大事了,他上前一步低声对她说了几句,伏皇后呆住了,这怎么可能,罗清回头见追兵已到十几步外,他急得一跺脚,“娘娘,这是你唯一活命之路,不听你就保不住性命了。”

    说完,他纵身跳下了池塘,飞速游走了,伏皇后还在疑惑之中,两边追兵已冲了上来,将她和两名宫女前后堵在走廊上,无数根火把将走廊照如白昼,不少士兵还向水中放箭。

    这时,华歆分开士兵快步走上来,他劈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伏皇后天晕地转,摔倒在地,“贱人,还想逃!”华歆凶相必露,一把抓住伏后的头发,拖着就走。

    伏皇后恐惧万分,她忽然想起罗清给她说的话,急得大喊道:“华歆,曹丞相答应了刘璟不伤害本宫,不准你乱来!”

    华歆一下子愣住了,他怎么不知道此事?他犹豫一下,慢慢放开了伏皇后,恶狠狠道:“休要胡言,连长公子都不知,你在深宫,怎么会知道?”

    伏皇后尽管吓得浑身发抖,但事关生死,她也豁出去了,她站起身,昂着头道:“本宫是堂堂的大汉皇后,这种事情也会胡言乱语吗?自有人会告诉本宫,曹操已被刘璟击败,他保证不伤害本宫。”

    华歆心念一转,忽然明白过来,对左右大喝,“刚才跳水之人,给我抓住他!”

    士兵们纷纷沿着湖边搜寻,华歆心中疑惑,虽然感觉很荒诞,但他们昨晚也得到飞鸽传书,合肥失守,荆州曹军决定北撤了,这其实就是南征失败了,按理伏皇后不可能知道,但她却说出来了,难道真有此事?

    华歆虽然凶狠冷酷,但他却不愚笨,而且头脑非常灵活,他立刻有了主意,这件事不管是否真假,让长公子来处置她,这样自己也可以脱离关系,他冷冷哼了一声,喝令左右道:“带她走!”

    士兵们推攘着伏皇后,向宫外走去,刘协正在殿内哀求郗虑饶过皇后,郗虑低头不语,这时,大群士兵将伏皇后从后门推了进来,伏皇后披头散发,光着脚,一路哭哭啼啼,她跪倒在地,泣道:“陛下救我!”

    刘协心如万剜,抱着她大哭,“朕也不知能活到几时?”

    郗虑心中不忍,扭过头去,华歆喝令道:“带走!”

    几名士兵强拉起伏皇后,将她推了出去,刘协大喊道:“郗爱卿,天下还有这样的事吗?”

    郗虑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满殿的士兵霎时走得干干净净,刘协一下子跌坐地上,拼命捶打自己胸脯,“朕没有啊!连自己妻子都保不住。”

    城东的战役也已经结束了,伏典军队被一万曹军包围伏击,全军覆没,死伤近一半,投降者不计其数,连伏典也被乱箭射死。

    曹丕站在城头上,满眼凶光地注视着一队队俘虏被押进城,这些战俘必须要全部处斩,将他们人头示众,看谁还敢有造反之心。

    这时,华歆匆匆走了过来,“长公子,伏完已自尽,伏寿也抓住了,现关押在掖庭宫内。”

    “她的两个儿子呢?”曹丕冷冷问道。

    “两个儿子也抓到了。”

    华歆犹豫一下又道:“只是微臣抓捕伏寿时,她说丞相答应了刘璟,不得伤害她,就不知是真是假?”

    “胡扯!她怎么会知道,不过是想保命罢了,这是她的痴心妄想,我岂能饶她。”曹丕不屑道。

    华歆想到那个逃走之人,他从两名宫女口中得知那人是内宫侍卫罗清,又查到他的履历,居然是巴郡人,让他大为吃惊,他怀疑这个罗清就是刘璟安插在宫中的眼线。

    而且伏皇后居然知道曹军兵败了,这让华歆有点担心,他就怕万一是真的就麻烦了,本来依照他和曹丕的计划,将伏后用毒酒鸩杀,然后对外说是畏罪自尽。

    现在华歆害怕若是真的,丞相回来后会降罪于他,他便劝道:“微臣建议还是丞相回来后再处置伏寿,毕竟丞相撤军,万一他和刘璟达成什么妥协,一旦伏寿被杀,丞相会迁怒于公子,说公子不懂政治,这岂不是不妙,微臣的意思,还是谨慎一点好。”

    华歆的话说到曹丕心坎上,现在须步步谨慎,再也输不起,不能再让父亲失望,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之色,“伏寿可以暂时不杀,但她的两个儿子必须要立刻毒杀,以绝后患。”

    ..........

    刘璟返回成都已经有三天了,这三天他几乎都呆住府中,这一年多,他和家人聚少散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对外征战,极少顾及家人,这使他心中颇为歉疚。

    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和家人呆了整整一天,或许是和家人分别太久的缘故,他格外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为此特地请了三天假,和妻儿在一起度过。

    书房内,刘璟的长子刘致正坐在小桌前练习写字,他今年已经五岁,长得非常文静秀气,而且聪明异常,三岁便能识字,四岁开始学做诗,到了五岁,已经学了几千字在肚里,已经能吟诗作赋,被官员们誉为神童。

    但刘璟却不太喜欢神童这个称呼,他不准儿子过早地学诗做赋,而是让他继续读书写字,因为刘致是嫡长子,不仅刘璟对他格外看重,而且百官们也对他关心异常,关于他的师父,几名重臣专门为此商议了三次,最终一致决定请州学博士来敏为刘致的启蒙之师。

    来敏是汉司空来艳之子,东汉名将来歙之后,荆州新野人,汉末之乱时跟姊逃到荆州,因为姊夫黄婉是刘璋祖母之侄,来敏又随姊入巴蜀为刘璋宾客,博学多才当然是首要因素,但巴蜀博学者太多,所以第二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平衡,要兼顾北方、荆州以及巴蜀三方的利益,来敏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来敏和刘璟的想法一致,不准刘致过于炫耀小聪明,而是教他读各种基础名著,并教他书法,来敏的教书方案深得刘璟赞同,认可了这位嫡长子的‘太傅’。

    刘璟见儿子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写出的字颇为漂亮,不由笑着摸了摸他小脑瓜,“不光要学文,有时间要练练武,不要你武艺高强,但至少能强身健体。”

    刘致连忙放下笔,站起身恭恭敬敬道:“孩儿有时也跟二娘学剑。”

    刘璟连忙拉儿子坐下,呵呵笑道:“尊重父亲是好事,但也不用这么拘束。”

    “是!”

    刘璟又好奇地问道:“二娘不是不肯教你练武吗?”

    刘致嘴唇动了动,却不敢说,刘璟笑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做一个直率的孩子父亲也喜欢。”

    〖

第649章 家有小女

    刘致鼓起勇气道:“二娘只是嘴上说得凶,她心其实很软,而且她忘记了自己说过不教我练武之事,非要逼我向她学剑,早晨天不亮就把我拉起来。”

    说到后面,刘致竟有了一丝埋怨之意,刘璟笑了起来,语重心长对儿子道:“你二娘是希望你不要变成书呆子,她是为你好,让你早起是为磨练你的意志,爹爹学武时,四更时就要起床,一直坚持了八年,到现在还是天不亮起来,只有意志坚强的人,将来才能做大事,你应该感谢二娘才对。”

    刘致呆了一下,还没人对他说过这些道理,他这才理解二娘的良苦用心,不由羞愧地低下头,“孩儿明白了!”

    刘璟拍拍他稚嫩的肩膀,“以后师父会慢慢教你这些道理,好好写字吧!”

    “是!”

    刘致又端正做好,开始认真写字,这时,刘璟忽然看见一个小脑袋,向房间里探头探脑,正是他的宝贝女儿刘珠,今年才三岁,颇为调皮,一般当父亲都疼爱女儿,刘璟尤其疼爱。

    他笑着走了上去,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轻轻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蛋,笑问道:“小猪儿在做什么?”

    刘珠和她母亲一样,长了一个圆圆的包子脸,大眼睛,乖巧聪明,她眨眨眼睛,笑嘻嘻道:“我在看爹爹是不是在教训哥哥。”

    “要是爹爹在教训哥哥呢?”刘璟又笑问道。

    “我帮爹爹一起打!”

    刘璟哈哈大笑起来,他亲了女儿脸蛋一下,“哥哥有果子都给你吃,你还打他?”

    刘珠扮了个鬼脸,却不回答了,刘璟回头见儿子像老僧入定一样,不为所动,便点点头笑道:“哥哥在练字,我陪猪儿去院子玩。”

    刘珠欢喜得拍掌,“我要爹爹帮我摘果子。”

    “好!爹爹帮你摘。”

    刘璟抱着女儿走到院子里,刘珠指着杏树上已经泛黄的累累杏,急道:“我要那个。”

    刘璟伸手拉下枝头,刘珠伸出小手抓下两颗杏子,笑得满脸开花,这时,孙尚香走进了院子,对刘璟笑道:“刚才遇到吴阿婆,说徐长史来了,在外书房等夫君,夫君不去看看吗?”

    刘璟知道徐庶一定是为江东之事,他点点头,把手中女儿递给她,“小猪儿,让二娘陪你玩,爹爹有事了。”

    刘珠撅起嘴巴,一脸不高兴,她眼巴巴地来找爹爹,爹爹却只陪她一会儿,刘璟疼爱女儿,又捏捏她的小脸蛋笑道:“晚上爹爹陪你画画。”

    刘珠顿时欢喜起来,“爹爹骗我是小狗!”

    刘璟和她勾了勾小指头,又对孙尚香一笑,转身去了,走出院门便听孙尚香逗她道:“小猪儿,手中杏子给二娘一个。”

    “不行!这是爹爹给我的。”

    刘璟笑着摇摇头,快步向前宅去了

    走进外书房,徐庶和董和正坐在屋子说着什么,见刘璟进来,两人连忙起身施礼道:“微臣参见州牧!”

    在去年年底,将军府进行了一次重大权力改革,正式推行多相制,但因刘璟尚未建国,所以还不能称相国,便设立了参政尚书这个职务,简称尚书,得封这个职务,也就是获得了相国之权。

    目前由徐庶、蒋琬、费观、董和、司马懿五人出任参政尚书,共同协商军政大事,又设尚书令之职,尚书令负责处理日常政务,执掌政事笔,由五人轮流出任尚书令,每人执掌政事笔一个月,为此,又将议事堂改名为平章台,平章也就是协商的意思,这样一来,刘璟所倡导的多相制便形成了。

    但为了制约尚书滥用权力,又设立侍中之职,由尹黙出任,尚书或者尚书令的政务决策若有重大不妥,便会被侍中驳回,交还给平章台的尚书们重新协商,侍中下设侍郎数人,作为侍中的助手。

    如果尚书和侍中的意见始终无法达成一致,那就由刘璟来做最后决定。

    另外,侍中还有一项重要权力,政务的辨别之权,哪些政务可以由尚书令自己决定,哪些政务必须要平章台五尚书协商解决,哪些政务又必须交给刘璟审批,这样一来,刘璟便可以从繁重的日常政务中解脱出来,专心考虑军国大事。

    对于这种重大的权力变动,损失最大的是徐庶,实际上就是把徐庶的长史之权,分成了五份,本来是徐庶一个人执掌政务大权,现在变成了五个人共掌相权。

    虽然自身权力损失很大,但徐庶却是这种多相制的坚定推行者,因为徐庶考虑的并不是自己的权力得失,而是考虑相权对君权的制衡,汉朝的单相制,容易使丞相大权独揽,也容易造成皇帝对丞相的猜忌,所以相权并不大。

    一旦实行多相制,丞相之间就可以互相制衡,对皇帝的威胁就大大减小,所以皇帝也容易放权。

    徐庶知道,一旦形成了这种多相制,对未来百年的权力格局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从君相分权的角度上考虑,徐庶是极力支持这次改革。

    也是巧,这个月正好是徐庶出任尚书令,执掌政事笔,一些日常琐碎的政务就是由他负责。

    刘璟命侍女上了茶,又对徐庶和董和笑问道:“多相制运行了五个月,感觉如何?”

    徐庶欠身道:“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合,也有一些考虑不周之处,但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慢慢契合,所以我们也不担心,总的来说,还是非常不错,运转顺利。”

    刘璟点点头,“因为我的精力主要考虑在北伐东征之上,所以政务之事,我基本上不过问,不过一旦将来稳定下来,或许我也要参与政务。”

    董和接口笑道:“这是当然,州牧请放心,我们不会趁机夺了州牧的权力。”

    三人一起笑了起来,房间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这时,刘璟又问道:“关于再征兵十万之事,可决定了吗?”

    这是荆州之战结束后刘璟第一件要做的事,兵力不足使他在和曹操的对峙中非常被动,不得不暂停了北伐计划,所以再募兵十万,使总兵力达到三十万,就显得非常迫切了。

    募兵之事由董和负责,他主管兵曹和尉曹,职权就相当于后来的兵部尚书,董和连忙答道:“回禀州牧,方案已经制定好了,只等平章台协商后,再报州牧批准,便可实施。”

    “简单说说看。”刘璟笑道。

    “简单说起来,就是益州募兵五万,荆州募兵三万,汉中募兵两万,其中益州的五万军包括了益州南部的两万夷蛮士卒,我们已经和蛮王和夷王达成了一致。”

    刘璟点点头,又问徐庶,“江东结盟之事谈得如何了?”

    .........

    孙刘两家结盟之事并不顺利,可以说是陷入了僵局,关键就是蕲春郡的归属,孙权的态度很明确,结盟就必须废除之前签署的不平等协议,那么蕲春郡就应该归还给江东,但将军府的尚书们在商议之后,一致拒绝了江东的这个要求。

    理由很简单,结盟是将来的事情,而蕲春郡归属荆州是上一次江东军西征的结果,不能因为现在的结盟而抹杀掉江东军西征的事实,当然,作为荆州的诚意,可以把彭泽湖和彭泽县以及蕲春郡以东的长江水道还给江东,仅此而已。

    将军府的态度使吕范深感郁闷,因为出发时,吴侯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将蕲春郡拿回来,否则宁可不结盟,虽然吕范也明白鞠春郡对江夏威胁太大,将军府肯定不会答应,但吴侯的态度也明摆在那里,令他左右为难,无计可施。

    吕范住在成都的贵宾驿馆内,馆内环境优雅,服侍细致周到,令他住得非常舒适,但将军府的态度强硬却使他郁郁不乐,无心观赏驿馆内优美的风景,甚至也没有心思去探望尚香公主。

    中午时分,一辆牛车缓缓停在了贵宾驿馆前,一名中年男子领着两名伙计将十几只食盒提下了牛车,这时馆丞走出来,他打量了一下这几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中年男子拱手施礼道:“我们是江南酒馆之人,驿馆中的江东客人向酒馆订了酒食,我们特地送过来。”

    馆丞有些愣住了,还从未听说贵宾驿的客人在外面订酒食,这时,江东副使张承走了出来,张承是张昭长子,三十余岁,现任江东都督府参军,非常精明能干,这次被孙权任命为吕范的副使出使成都。

    因为谈判陷入僵局,张承心中也颇为苦闷,便想出去走一走,他走出大门,正好看见了牛车,心中不由微微一怔,这时送酒食的中年男子连忙上前拱手道:“原来是张公子,小人是江南酒馆掌柜,特来送酒食。”

    张承只觉得这个中年男子很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沉吟一下,没有回答,中年男子向他眨了眨眼,又道:“公子忘记了吗?昨天你来过鄙店,江南酒馆。”

    张承顿时醒悟,江南酒馆不就是江东军设在成都的一个情报点吗?他打了个哈哈道:“是了,我险些忘了,是我定的酒食,快请拿进来吧!”

    .........

    【曹操骂诸葛亮为诸葛村夫,细想有点不对,汉朝时只有乡里的概念,还没有村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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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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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临天下介绍:
一个穿越千年的灵魂,一名卑微的少年,一辆神秘的牛车,命运交织,演绎出一段金戈铁马的传奇。
波澜壮阔的三国新争霸史由此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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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月作品:《大唐万户侯》、《名门》、《大明官途》、《天下》、《皇族》、《天下枭雄》本本皆是精品,人品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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