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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兵临天下txt下载     兵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76章 危局反击(上)

    .

    赵云率领三千军队埋伏在沉冤谷的密林中,这条山谷距离西城约二十里,是北上冀城的必经之道,山谷长十里,最宽处约百丈,最窄处也有二十丈不到,两边高山坡度较缓,分布着大片密集的森林,是藏兵埋伏的上佳之地。

    赵云知道他要面对一万以上的曹军,因此他率领的三千军队是汉军中的精锐,是赤壁大战后从十余万曹军战俘中挑选出的三万降军中的一支,这支军队最早是吕布的长矛军,南征北战,战斗力极强,吕布覆灭后被曹军收编,后来又投降了江夏。

    军队是以长矛为主,同时背着军弩,所以又叫枪弩军,能不能依靠这支军队拦截住北上的曹军,这便是整个战局的关键了,赵云有些紧张,手心都攥出汗来。

    这时,一名斥候飞奔跑来禀报:“将军,敌军的八名巡探都被射杀,另外发现了大队曹军北上,即将进入山谷,约一万五千人,为首大将正是夏侯渊。”

    赵云点点头,低声喝令道:“传令全军准备,听我号令放弩!”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三千汉军士兵纷纷张弩搭箭,全神贯注地向山谷底部望去,远处的月光下,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正疾速行军而至,很快进了山谷,为首数十名骑兵簇拥着一名大将,大将身高八尺三,相貌威武,长得虎背熊腰,手执一支大铁枪,胯下乌骓马,俨如霸王重生。

    此人正是曹操帐下重要将领夏侯渊,也是这次曹军西征的副将,按照荀攸的计策,曹操命令夏侯渊在徐晃军队抵达西城后,立刻率一万五千军北上,截断刘璟军队的粮草供应,并在爆发战役时从后面袭击汉军。

    可以说这是荀攸连环计中极为重要的一晃,将诱兵计和奇兵计联系在一起的纽带,如果夏侯渊能成功,那么荀攸的连环计就基本成功了。

    夏侯渊一边催马行军,一边打量这座山谷,他考虑可以在这座山谷内部署一支军队,既可阻断粮道,也可打击北上支援刘璟的汉军,这座山谷的条件非常适合作伏兵之地。

    想到这,夏侯渊回头问道:“这条山谷叫什么名字?”

    “回禀将军,这条山谷叫做沉冤谷。”

    夏侯渊心中吃了一惊,自己名字中有一个‘渊’字,偏偏这里就叫沉渊谷,这可对自己不利,他急忙问道:“探子又没有巡查过这条山谷?”

    “探子去前方了,没有回来禀报,应该没有什么事吧!”

    夏侯渊满心疑狐,没有回来禀报并不代表没有事,或许探子被射杀了也很有可能,他向两边密林看了看,又令道:“停止前进,再派探子上山的探查。”

    月光下,赵云看得格外清晰,他紧紧盯住了夏侯渊,他发现了一个机会,这时赵云见曹军停止了前行,立刻下令道:“对准敌将射击!”

    山谷中一阵梆子声骤然响起,声音极为清脆,传遍了山谷,这就是放箭命令,埋伏在两边的三千汉军一起放箭,铺天盖地的弩矢射向山谷中的曹军,曹军措不及防,顿时惨叫声响成一片,数百人被射翻在地,曹军士兵顿时混乱起来,人人争先恐后向回奔逃,拥挤在二十余丈宽的谷道上,士兵们互相践踏,哭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夏侯渊挥舞长枪拨打箭矢,他身边二十余名骑兵大半中箭,只剩下四五骑,皆惊惶不安,一连声催促他逃命,夏侯渊不由勃然大怒,回头大吼:“谁也不准乱,给我稳住阵脚!”

    就在这时,山上鼓声大作,三千汉军挥舞长矛冲杀而下,一匹白色战马快如疾电,从一条山道上俯冲而下,马上大将银甲长枪,头上盔缨随风飘动,马烈枪狠,俨如天神下凡,来将正是赵云。

    赵云见夏侯渊身边的亲卫已不多,这是一个千载难逢之机,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他一提战马,战马从几名骑兵头顶一跃而过,在半空中,赵云一枪疾刺夏侯渊。

    赵云马速太快,刹那间便到了眼前,夏侯渊不及提防,心中大吃一惊,慌乱地挥枪向外格挡,不料他却架了个空,枪尖突然在眼前消失了,他知道危险已至,本能一侧脖子,躲过了赵云致命一枪,大喝一声,挺枪刺向赵云战马.

    这时赵云已冲到他身后,战马前蹄尚未落地,赵云反手一枪疾刺夏侯渊后颈,这一枪是回马枪,天下没有人能在战马落地前连续两次进攻,唯独赵云可以办到。

    这一枪比闪电还快,不等夏侯渊反应过来,他只觉后脖颈一阵剧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冰凉的枪尖已刺穿了夏侯渊的脖颈。

    就在战马落地的瞬间,赵云双臂振力,枪尖在夏侯渊脖腔内猛地一搅,夏侯渊的人头顿时飞了起来,鲜血喷溅,夏侯渊的尸体从马上摔下,这位纵横天下二十年的大将最终在祁山道死在赵云的枪下。

    这时赵云战马已经落地,赵云单手扯住缰绳,单臂执枪反手向空中刺去,一枪刺穿了人头,赵云高举枪上人头纵马大喊:“夏侯渊已死,人头在此!”

    三千汉军也从两边杀进了曹军队伍,他们跟着大喊:“夏侯渊死了!夏侯渊死了!”

    汉军士气大振,奋勇杀敌,他们结成数十个长矛阵,在谷道上锐不可挡,杀得曹军尸横遍地,节节败退,此时曹军军心已乱,士气低迷,主将既死,他们无心应战,争先恐后向南奔逃。

    副将李典率领数千人为队伍的后军,他的队伍还能稳住阵脚,但前方大乱,败军如潮水般涌来,冲乱了后军的阵脚,后军也跟着混乱起来,这时,一名牙将大喊:“李将军,夏侯将军阵亡了!”

    李典惊得目瞪口呆,急忙问道:“到底是真是假?”

    “真的死了,被赵云刺死,首级就在赵云手上,我眼前所见!”

    这时,只听山谷声传来一声长啸,随即惊雷般喝喊声传来,“吾乃常山赵子龙是也,挡我者死!”

    只见一名大将杀透了曹军人群,直冲了过来,在曹军群中大开杀戮,他的战马和长枪所过之处,挡他者死,阻他者亡,在他枪下死尸堆积,曹军士兵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大喊大叫奔逃。

    李典认出了赵云,又看见他腰间的夏侯渊人头,这时赵云催马向李典杀来,李典心中一阵胆寒,调转马头便逃,一万五千曹军在赵云和三千汉军精锐的拼杀下,全军崩溃了,山谷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连投降者也被士兵一矛刺死。

    曹军死伤大半,剩下数千士兵逃出了山谷,跟随着副将李典向西城惶惶逃去,赵云抹了一把脸上鲜血,回头大喊道:“整队,随我杀回西城!”

    ‘咚!咚!咚!’汉军大营外的攻守大战进行到了最血腥的一刻,五万曹军轮番向汉军大营发动进攻,鼓声、喊杀声响彻原野,箭矢如雨,在空中织成了一片箭网。

    一只只巨大的火球和装满火油的木桶在曹军头顶上掠过,轰然砸进人群中,木桶碎裂,火球翻滚,烈焰腾,浓烟四起,火球的杀伤力虽然不如巨石,但大火引起的恐慌却一次次打击曹军的士气,眼看火球从天空呼啸砸来,曹军士兵便一片大喊,抱头四处逃窜,冲乱了阵脚。

    山坡上的汉军营寨居高临下,难以进攻,唯有位于平地一里长的营寨稍微容易进攻,这里也成了曹军的主要进攻点,杀进汉军大营,烧毁粮草,这便是徐晃大军的任务。

    此时,大营前的进攻已经到了白热化,无数梯子架在两丈高的板墙上,黑压压的上万曹军在板墙攀爬,和数千汉军进行惨烈的搏斗,战刀劈砍、长矛疾刺,鲜血四溅,不断有士兵惨叫着跌下营寨,已分不清是曹军还是汉军,

    在板墙内侧的下面,两千余汉军弩兵从箭孔向外放箭,密集的弩矢不断将一群群抱着撞木冲来的曹军士兵射翻,板墙外的曹军尸体已堆积有三尺高,几乎要堵住箭孔了。

    这时,一队百余人曹军抱着撞木冲了上来,随着一声巨大的闷响,板墙剧烈摇晃,紧接着又是第二次猛烈撞击,板墙一角终于被撞得塌陷下来,形成了一道两丈宽的缺口,指挥作战的张郃大喜,大喊道:“冲进营去,第一个杀进大营之人赏金五百两!”

    在重赏之下,数百曹军挥舞战刀疯狂地冲向缺口,这时,一百余名汉军士兵在雷铜的率领下冲了上来,用身体堵住了缺口。

    雷铜俨如疯了一半,抡起大斧乱劈乱砍,杀得曹军血肉纷飞,一连杀死数十人,顶住了曹军第一波疯狂进攻,双方在缺口前展开了血腥的争夺厮杀。

    张任却很冷静,他的军营中有一万六千人,只要指挥得当,完全可以依靠坚固的营寨抵御住敌军的疯狂进攻,尽管敌军有五万人,三倍于己,但战斗力却不如自己的士兵。

    这时他见弓箭已经失去了作用,回头喝令道:“投石机改用巨石,砸两百步内敌军!”

    汉军的投石机可以调节射距,最远四百步,最近可以射百步,两千士兵迅速调整了射距,换上一块块百斤重的巨石,很快,二十块巨石猛地抛射出来,在空中翻滚,越过防御守军的头顶,向营寨外两百步内的敌军群砸去。

    这里是敌军最密集之地,上万曹军士兵手执盾牌抵挡箭矢,但他们却挡不住空中砸下来的巨石,随着一块块巨石凌空砸下,曹军士兵被砸得骨断筋折,血肉模糊,巨石翻滚,砸翻了一片片曹军。

    营寨外的曹军士兵顿时大乱,他们纷纷掉头奔逃,如潮水般退下,没有了后继支持,营寨上进攻的曹军也难以继续,很多士兵跳下板墙,跟着逃了回去。

    张郃大声喝骂,却止不住士兵败退,他见敌军投石机攻势凶猛,确实杀伤力极大,只得调转马头回去找到了徐晃。

    “公明,敌军投石机太犀利,让我们功亏一篑。”

    徐晃在高处指挥全局作战,他看得很清楚,他又回头向西城望去,冷冷道:“不妨事,我们也有投石机,用投机机砸毁寨墙,便可以直接冲进敌营。”(未完待续)

第577章 危局反击(中)

    此时郝昭尚不知夏侯渊已死在赵云枪下,他依旧在坚决执行夏侯渊临走前的命令,坚守西城,不出兵协助徐晃攻打汉军军营,不过郝昭也知道,丞相曾下令西城军队协助徐晃军队进攻敌军,所以当徐晃请求西城支援投石机时,他便答应了。

    郝昭下令将二十架投石机从城头卸下,固定在装有轮子的木板上,命士兵缓缓推出了城门。

    二十架投石机如一队巨人列队从城门推出,向汉军大营方向列队而去,黑夜中,它们庞大的身影列队移动,远远望去,显得格外诡异。

    在西城以东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内,王平率领一千士兵正耐心地等待机会,王平和士兵们都换成曹军军服,只是右臂上缠着白布和曹军区别,这时,一名士兵指着从西城缓缓出来的投石机喊道:“将军快看!”

    王平已经看到了,一架架巨大的投石机从城内列队而出,这一定是去支援攻打大营的曹军,王平深知投石机对大营板墙意味着什么,在巨石的重击之下,板墙很容易坍塌,如果打开缺口,曹军就会蜂拥杀入大营,他们的粮草就未必保得住了。

    王平摸了摸后背上的皮囊,每个士兵都背着一只皮囊,每只皮囊中装了五斤火油,他们原本是要袭击徐晃军队的后勤粮帐,但他发现徐晃军队根本就没有带什么粮食,估计他们是准备从西城获得补给,士兵各自随身携带干粮,让他的计划落空,但这二十架投石机便成了他的新目标。

    “所有屯长都过来!”

    王平一声令下,二十名屯长都聚拢在他身边,王平指着投石机给众人吩咐了几句,他立刻起身向投石机奔去,屯长们也率领士兵跟着王平一路奔跑,不多时这支军队便来到投石机前。

    这时王平已经命令手下士兵列队,他带领士兵快步来到投石机前,对一名军官拱手抱拳道:“奉徐将军之命接手投石机,各位可以回去了。”

    西城的士兵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支军队竟然是汉军乔扮,他们正在控制投石机缓缓下坡,非常吃力,对方既然愿意来接手,那最好不过,为首牙将一声令下,便将二十架投石机交给了王平和他的手下。

    每一个屯长率领士兵控制一架投石机,投石机缓缓而行,王平回头见西城的士兵们已经进了城,便低声令道:“动手!”

    他们纷纷从背后取下平囊,将火油喷在投石机上,随即举火点燃投石机,顿时烈焰窜起三丈高,迅速将一架架投石机吞没了,王平率领众士兵一起动手,将二十架投石机全部掀翻,任由大火焚烧,他们则迅速离开了火烧现场,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城头上的曹军看得目瞪口呆,刚刚送出城的投石机竟然一转眼便被大火烧了,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窃窃私语,郝昭心中隐隐感到不妙,或许是他们上当了。

    不多时,徐晃率领数百人匆匆赶来,此时大火已经完全吞没了二十架投石机,徐晃气得眼中喷火,霍地回头对手下道:“去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一名牙将骑马向西城奔去,他在城下高声问道:“请问郝将军何在?”

    “我在这里,有什么事?”郝昭在城头上答道。

    牙将抱拳行一礼,“郝将军,徐将军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投石机出城门便烧了?”

    郝昭一愣,“刚才不是把投石机交给你们的接受军队了吗?还问我做什么,这应该问问你们自己才对。”

    “徐将军并没有派接受军队,还在等着你们送投石机来呢!我们不知是怎么回事。”

    郝昭暗叫不妙,他们果然上当了,半晌才道:“这一定是敌人冒充了你们,是他们烧毁了投石机,请徐将军立刻去抓捕敌军!”

    牙将无奈,只得调头回去禀报,徐晃大怒,他喝令手下去四处搜查可疑军队,同时又派人去和郝昭商议,能不能再送十架投石机过来。

    不多时,手下回来禀报:“启禀将军,郝将军说,城头一共只有三十架投石机,现在已经给了我们二十架,还有十架是用来守城,无论如何不能再拆除,请将军见谅!”

    “浑蛋!”

    徐晃恨得咬牙大骂,丞相明明有令大家同心协力,共同攻克汉军大营,现在他们却有私心,既不肯出兵,连投石机也不肯支援,自己一定要在丞相面前告他们一状。

    无奈,徐晃只得又重新回到战场前,此时,曹军对汉军军营的第一次进攻以失败而告终了,曹军损失八千余人,其余四万士兵正在重新集结整队,准备第二次进攻汉军大营。

    王平已经率部退回到树林,这时有人建议去偷袭敌军的后勤大营,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王平却有另一种想法。

    他见敌军极为混乱,黑暗中很难分清敌我,心中暗暗思忖,‘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他立刻撤掉了手臂上的白布,将屯长们召集过来,对他们道:“不少弟兄建议偷袭敌军大营,但我觉得攻敌不如攻心,现在敌军混乱,我们可以混入敌军中,散播不利的消息,让敌军产生恐慌,这样会有更好的效果,诸位以为呢?”

    王平是首领,他做出了决定,大家自然不会反对,一名屯长问道:“我们可以散播什么消息?”

    王平想了想道:“可以散播两个消息,第一是汉军走陈仓道攻进了关中,长安已经失守;第二个消息是氐人出兵攻打曹军,曹军被前后夹击,曹操因重伤不幸阵亡,我想这两个消息一定会动摇他们军心。”

    ........

    汉军大营利用曹军短暂的退兵时间,迅速修补好了被攻垮的一段营墙,重新部署防御,检查投石机的皮带,士兵们将一捆捆箭矢、一桶桶火油搬远到营墙下,又运来了大量的巨石,补充投石机的不足。

    营墙之上,每隔一步就部署了一名弩手,他们手中端着军弩,后背弩矢壶,身旁放着长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远处敌军集结。

    张任站在营墙之上,远远注视着曹军,他眉头渐渐皱成一团,旁边大将邓贤低声道:“很奇怪,曹军早就集结完成了,却迟迟不肯进攻,这是为何?”

    张任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到了卯时,天边翻起鱼肚白,眼看长夜将过,天要亮了,他也不知曹军为何不再进攻,难道是他们想等天亮再进攻吗?可是白天进攻,对防守更有有利,徐晃身经百战,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否则他就不会半夜进攻了。

    张任百思不得其解,便对邓贤道:“你盯住敌军,我去和庞军师商议一下。”

    张任转身下了营墙,快步向大帐走去.......

    大帐内,庞统久久注视着沙盘,低头沉思,他需要理清几个关键的思路,这样才能做出正确的决策,这时,张任匆匆走进大帐,他见庞统正在沉思,不由犹豫一下,脚步也放慢了。

    庞统却感到了他的到来,回头笑了笑,“正好,我也要派人去请张将军。”

    张任走上前道:“军师能否让我先说一说。”

    “张将军请讲!”

    张任语气中有些疑惑,“很奇怪,敌军队伍已经集结,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不知是怎么回事?”

    庞统心中一动,小心翼翼说:“难道是赵将军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了吗?”

    张任也一愣,他快步走到沙盘前,找到了沉冤谷,沉思片刻道:“现在天快亮了,沉冤谷的战事也应该结束了,那边和我们只相距二十里,如果奔跑也就半个时辰可以返回,很可能就如军师的猜测,沉冤谷的消息已经传来了。”

    庞统想了想又道:“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也就是我的担心,徐晃要改变战术,不再攻打大营,而是改用堵的战术,封堵粮食北上。”

    张任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明白了庞统的意思,曹军攻打大营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摧毁大营内的存粮,但如果封堵北上道路,也一样能截断粮食北上,或许曹军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经历一夜的攻营失败后,曹军很可能已经想了这个关键。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庞统负手走了几步道:“不管是第一种可能,还是第二种可能,都会导致曹军停止攻营,如果是这样,我们还困守大营就显得太被动了,我在考虑能否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不过.....这里面还需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张任急切问道。

    “我们还需要得到赵将军的确切消息。”

    庞统微微叹了口气,对张任道:“所以我建议,现在暂时还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张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

    曹军已经集结完成,但徐晃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就在不久前徐晃接到了消息,夏侯渊在半路遭遇汉军伏击,夏侯渊不幸阵亡,一万五千北上军队被杀得几乎全军覆没,现在败溃军队正向南面逃来,敌军追击不舍。

    这个消息令徐晃极为震惊,夏侯渊阵亡了,局势开始有点不妙,到底有多少敌军伏击了夏侯渊部?有人说五千,有人说一万,有人说是大将赵云统帅。

    如果真是赵云,那么他手下的军队不会少,这样从北面杀下来,和敌营内的汉军前后夹击自己,他们能顶得住吗?

    徐晃心中忧虑之极,眼看天要亮了,他们迟迟攻不下敌营,而且投石机也被敌军趁乱焚毁,而敌军的投石机犀利异常,远近都能进攻,这次攻营恐怕凶多吉少。

    这时张郃上前低声道:“将军,有个不妙的情况。”

    “什么情况?”

    “军队中已经出现逃兵了?”

    “什么!”

    徐晃大吃一惊,他最担心的情况终于发生了,他急忙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第578章 危局反击(下)

    张郃心有余悸道:“军中有各种不利的消息在传播,有的说汉军主力暗渡陈仓道,已经杀入关中,攻下了长安,还有消息说,氐人骑兵和刘璟主力前后攻击我们主力,我们主力大败,丞相……不幸重伤阵亡,军心动摇,已经有近千人逃亡。”

    徐晃只觉得一阵头痛,他率领的这支军队本来就是河北造反的乌合之众,收编训练才两个月就拉到关中作战,军纪混乱且散漫,这些他在路上已有见识,现在进攻又遭遇重挫,士气低迷,怎么可能让他们象精锐曹军一样军心稳定?

    “是哪里传来的谣言?”徐晃又问道。

    “我已下令追查谣言源头,但时间太短,恐怕一时查不清楚。”

    徐晃叹了口气,“恐怕儁乂还不知道,夏侯将军在北上增援路上遭遇伏击,几乎全军覆没,夏侯将军也不幸阵亡了!”

    “啊!”

    张郃一下子呆住了,夏侯渊竟然阵亡,会出现这么严重的战事吗?半晌,他焦虑地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徐晃沉思片刻又道:“我现在就害怕遭遇腹背攻击,这些士兵又是如此不堪,一旦军心崩溃,出现大规模逃亡,后果就严重了。”

    张郃很清楚徐晃的担心并非多余,而是极可能会发生之事,他想了想便道:“不如先撤兵到东道,整顿军心士气,如果情况好转,再进攻汉军大营,我想那时也不晚。”

    徐晃缓缓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

    徐晃当即下令道:“传令全军,撤军去东道口,胆敢逃亡者,立斩不赦!”

    所谓东道口,就是西城以东通往上邽县的官道路口,是一片开阔地,徐晃在那里设立了后勤大营,相距战场约十里,在徐晃的命令之下,曹军开始缓缓向后勤大营撤离。

    .........

    在荀攸的奇兵计遭遇严重挫折之时,他的连环双计中的诱兵计也遭遇到不顺,这也是正常,毕竟计谋再高明,却无法将复杂的人心一一谋算到,更何况荀攸的对手也是极有实力的谋略高手。

    刘璟并没有完全按照的荀攸引诱全力以赴北上,他并不太相信氐人,尤其马超被氐人首领千万阴了一回,这便使刘璟心中有了几分警惕,他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是粮草不足,如果兵力太靠北方,一旦发生任何变故,导致军中粮食断绝,他的军队就会全线崩溃。

    所以刘璟一面率军北上,但行军速度却十分缓慢,他在等,等氐人先攻击曹军后,他再发动攻势,无论氐人说得再好听,如果没有实际动作,那一切都是白谈。

    时间已经过了一天,到了次日上午,刘璟的数万大军还是驻扎在距离曹军大军约二十里外。

    这是一个稍微安全的军事距离,再向前走,战局就会失控了,此时刘璟一面等候南面的粮食补给,一面等待氐人进攻曹军的消息。

    不料等了一天,南面既没有粮草送来,氐人骑兵也没有任何动静,这便让刘璟心中生出了怀疑。

    大帐内,刘璟有些忧虑地对法正道:“我感觉这里面有点不对劲,如果氐人骑兵真有心从北面夹击曹军,应该在曹军撤军时便发动攻击,现在曹军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而且曹军既然害怕冀城,也应该急急赶回冀城才对,现在他们却驻兵不动,这不是很蹊跷吗?”

    法正也意识到了诸多不合常理之处,比如曹军明明仓促撤军,连营帐都没有收拾,直接丢弃了,那现在他们的营帐又从哪里来?如果是冀城送来的营帐,那为何送补给的队伍没有遭受氐人的袭击?

    如此多的不合理处使法正也感觉到了不妙,他沉思良久道:“我怀疑这是不是曹操的诱兵之计,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氐人骑兵,是曹操自己布下的疑兵。”

    “氐人骑兵攻打冀城应该不假,那个戈援确实是氐人首领千万之弟,但我怀疑这个氐人是曹操布下的一颗棋子,虚攻冀城,使曹操有借口北撤,从而引我们上钩。”

    刘璟负手走了几步,又道:“现在我很担心南面,一但西城大营出事,存粮被毁,恐怕我们连撤军都危险了,不行!不能再冒这个险,我们必须立刻撤军。”

    话音刚落,一名亲兵在帐门口禀报道:“启禀州牧,赵将军派人送来紧急情报!”

    刘璟一怔,慢慢转过身,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点了点头,“让信使进来!”

    片刻,信使被带了进来,他上前单膝跪下,呈上一封信,“启禀州牧,大事不妙!”

    刘璟接过赵云的报信,迅速拆开查看,心中猛地一沉,约四五万曹军从上邽方向杀来,兵压西城军营。

    “怎么回事?”法正走上前,有些紧张地问道。

    刘璟微微叹了口气,把信递给他,“军师自己看吧!”

    法正慌忙接过信,匆匆看了一遍,他也愣住了,五万曹军从东路杀来,西城大营危急,半晌,法正才急问信使道:“你是什么时候从大营出发?”

    “回禀军师,卑职是昨天晚上亥时三刻左右出发。”

    法正默默算了一下时间,刚好六个时辰,他又对刘璟道:“州牧,我们确实中计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火速赶回西城,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刘璟负手来回走了几步,随即令道:“去把魏延找来!”

    片刻,魏延匆匆赶来,躬身行一礼,“参见州牧。”

    刘璟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现在要立刻率主力返回西城,我留五千士兵给你,倘若曹军追击,你给我顶住,此战无论你是胜还是负,回来后我封你中郎将!”

    魏延心中激动万分,单膝跪下抱拳道:“魏延死而后已!”

    刘璟点点头,随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全军集结,一切帐篷军资都丢弃,立刻南撤!”……

    曹军大营内,近六万士兵并没有休息,而是全副武装,随时准备作战,曹操心里很清楚,决定战局的一刻就将发生在今晚。

    应该是昨天晚上,徐晃率领五万大军和西城军队一起进攻了西城外的汉军大营,虽然暂时不知道战况,但如果有消息传来,应该就是这时候了。

    曹操站在军营前的哨塔上,眯着眼眺望南方,旁边的侍卫们都知道,丞相不是在看汉军军营,相隔二十里,这里看不见,丞相实际上是在等待斥候的消息。

    “公达,你觉得刘璟最终会落入陷阱吗?”

    曹操语气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担忧,他的担忧是有理由,那就是刘璟并没有象原计划那样进攻自己,这说明刘璟很可能已经在怀疑氐人骑兵了。

    荀攸站在曹操身后,一直沉默不语,事实上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连环计出问题了,而且问题出在哪里他也很清楚,他有一个细微的环节没有处理好,那就是不应该让氐人骑兵撤走,而是应该让他们佯攻曹军,这样刘璟就必然上当无疑。

    事实上,这个问题荀攸当初也提出,但曹操并不相信氐人骑兵,他担心会弄假成真,一旦氐人骑兵发现有利可图,举会真的进攻曹军,这会出大事,所以最后一环的佯攻被取消了。

    虽说没有了最后一环,不过也问题不大,如果刘璟不肯进攻曹军,那曹军反过来进攻汉军也是一样,只是荀攸没有料到,刘璟竟精明无比,始终保持二十里的距离,正是这二十里的距离,使刘璟有了脱钩的可能。

    荀攸沉默片刻,叹息道:“现在我只能保证刘璟会撤回汉中,至于他会不会入陷阱,真的难说了,毕竟拖的时间越久,他就会发现蹊跷。”

    荀攸话音刚落,只见几名斥候骑兵急速奔来,曹操精神一振,这就是他在等的探子,“情况怎么样?”曹操在哨塔上高声问道。

    骑兵奔至近前,勒住战马,高声禀报道:“启禀丞相,刘璟已经撤军了,非常仓促!”

    曹操大吃一惊,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刘璟看透了他的陷阱,要逃了,他立刻喝令道:“传我的命令,全军追击!”

    曹营中顿时鼓声大作,营门大开,一队队早已列队就绪的士兵冲出了大营,数万曹军如海潮一般向南奔腾而去,士兵们在军官的催促之下,不断加快速度,追击南撤的汉军。

    这一段是平坦的大道,有利于行军,半个时辰后,曹军便靠近了汉军遗弃的大营,此时汉军大营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大火已吞噬了整个营地,曹操脸色铁青,他拔出战剑大喝道:“给我加快速度追击,得刘璟人头者,赏钱一亿,封万户侯!”

    在这前所未有的悬赏刺激之下,曹军的潜力爆发了,他们不顾疲惫,拼命向南奔跑追赶,但他们刚刚跑过大营不到五里,旁边一条山坳内忽然鼓声大作,喊杀声震天,一支埋伏在山坳中的汉军杀了出来,为首大将正是魏延。

    魏延得到了刘璟的承诺,他早已憋足了一口气,他大喝一声,“曹贼休要猖狂,魏延在此!”

    他挥舞战刀,催马疾奔,直取紫罗伞下的曹操,身后五千士兵呐喊着冲杀上前,截断了曹军的去路。(未完待续)

第579章 收兵南撤

    汉军在离开大营内便一路急速南下,道路并不平坦,一百余里的路程大约需要行军一天,军队强行军三个时辰后,已经远远离开了驻营地,刘璟希望得到后面魏延军队和曹军的消息,便下令军队就地休息半个时辰。

    此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数万汉军临时在一座宽阔的谷道内休息,谷道四周布满了巡哨和斥候,警惕地注视着前后的动静,刘璟独自坐在一块大石上,凝视着天空的一轮弯月,陷入沉思之中。

    法正慢慢走了过来,他歉疚地叹口气说:“这次中了曹军之计,微臣有重大责任,希望州牧能给予惩处!”

    刘璟回头看了看他,眼睛里露出了柔和的笑意,“军师为何要如此自责?”

    “如果不是我判断失误,恐怕我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我怎么能不自责?”

    刘璟摇了摇头,“我并非要替你开脱,这件事你确实有责任,但不至于重大,其实根子还是在我身上,这次北征太仓促了,我急于北上,没有完全准备好,对北征的困难意识不足,以致于出现粮草运输问题,这才是我们中计的根源。”

    法正低下了头,良久他又问道:“州牧是想撤军回汉中吗?”

    刘璟长长叹息一声,“我也不愿撤军,但这一战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有些事情急不来,厚积才能薄发,一步一步走吧!”

    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跑来禀报,“启禀州牧,赵将军送来紧急军情。”

    “快带来见我!”

    刘璟一直对西城大营的情况放心不下,他已经决定撤退,那么西城大营的安危就关系到他能否全身而退,片刻,一名报信兵被带了上来,他行一礼,取出赵云的第二封信,与第一封信不同的事,用的是红纸,这就意味这一次是吉报。

    天还没有完全黑尽,借着半昏半明的天色,刘璟匆匆看完了赵云的信,他顿时喜出望外,赵云率三千军在沉冤谷斩杀了夏侯渊,大败夏侯渊北上的一万余军队,这简直是天大的喜讯。

    他笑着将信递给了法正,“军师看看吧!令人鼓舞的消息。”

    法正接过信看了看,顿时激动道:“简直是扭转乾坤一战啊!”

    刘璟点点头,赵云伏击夏侯渊成功确实扭转了战局,使自己免受了腹背受敌的严峻局面,也为自己全身而退创造了条件,既然赵云能在沉冤谷伏击夏侯渊成功,那么刘璟对西城大营也同样充满了信心。

    这时,刘璟又问道:“魏延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不多时,斥候催马飞奔来报:“启禀州牧,魏将军派人来报,曹军攻势凶猛,他的兵力太少,死伤过半,已经抵挡不住,被迫撤退了,请州牧速速南撤。”

    刘璟沉思片刻,虽然夏侯渊被斩杀,使他没有了腹背受敌之忧,可以放手和曹军主力一搏,但西城大营那边还有五万曹军在攻城,使他还是有后顾之忧,他只得放弃了作战的念头,对左右令道:“速传我的命令,军队立刻动身南撤!”

    命令传了下去,士兵们纷纷起身,列队出发,这时,法正对刘璟笑道:“可以把赵将军这封军报给曹操看一看,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刘璟点点头,对亲兵令道:“把抓捕的探子带上来!”

    士兵很快将两名抓住的曹军探子带了上来,刘璟将赵云的信交给他们,对二人令道:“我放你们回去,你可把这封信交给曹丞相,并转告他一句话,‘鱼死必网破!’”

    两名探子磕头谢恩走了,刘璟望着他们走远,随即才催马跟上队伍,向南方迅速撤军而去。

    .........

    为了尽快打开通道,曹操不惜动用了虎豹骑兵,在曹军一次次凶猛的冲击下,魏延军队伤亡过半,被迫撤退,尽管如此,曹操大军还是被魏延五千军队堵截了整整一个半时辰。

    这令曹操恼火万分,在路旁用马鞭指着曹纯高声斥骂:“没用的东西,我耗费无数钱粮让你打造精锐骑兵,这就是你的成就吗?三千骑兵,还被五千步兵阻击一个半时辰,死伤五百余骑兵,你怎么向我解释!”

    曹纯是有理由,并非他的骑兵作战不利,而地形不利于骑兵作战,就算有一万骑兵,一次也只能投入不足百骑进攻,这怎么可能有骑兵效果?但曹纯却不敢解释,低着头接受丞相的训斥。

    于禁战战兢兢上前请示道:“魏延军队已撤,我们是否继续追击?”

    “这还用问吗?”曹操沉着脸反问道。

    于禁见丞相发怒,不敢再多问,立刻带领士兵继续向南追击,大军又追出五十余里,天已经黑尽了,已到两更时分,曹操大军举着火把南下,火光点点,俨如一条长长的火龙。

    这时,几名巡哨将两名探子带了上来,“启禀丞相,这两人是我军探子,他们带来了刘璟的消息。”

    “你们要说什么?”曹操在马上冷冷问道。

    两名探子跪下,将一封信呈给曹操,“启禀丞相,这是刘璟让我们交给丞相的信件!”

    曹操接过信,立刻有侍卫在他身后举起火把,借着火光,曹操匆匆看了一遍信件,尽管这封信是赵云给刘璟的捷报,但其中的内容却让曹操大吃一惊,夏侯渊被伏击阵亡,他俨如被雷击一般,一下子呆住了。

    这时,一人骑马疾奔而至,正是夏侯渊之子夏侯霸,他奔至曹操面前,翻身下马伏地大哭,“丞相,父亲和幼弟惨死在军中,丞相要为我做主啊!”

    这次伏击,不仅夏侯渊阵亡,跟随在夏侯渊身边的五子夏侯荣也惨死在乱军之中。

    曹操连忙扶起夏侯霸,夏侯渊和他有手足之情,如今被敌军伏击阵亡,令曹操感到痛彻于心,有一种欲放声大哭的悲痛,他眼睛里不知不觉已蓄满泪水,他拭去泪水,强忍着悲痛道:“贤侄请节哀顺变,总有一天,我会用刘璟人头来祭祀你的父亲亡灵。”

    他又回头问两名探子,“还有什么要禀报?”

    “还有就是刘璟让我们带口信给丞相。”

    “说!”

    “就是他希望丞相不要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鱼死网破!”

    曹操喃喃念了两句,忽然大吼道:“他杀了我的兄弟,还想全身而退吗?”

    曹操心中怒不可遏,厉声令道:“加快速度行军,杀刘璟者封国公万户侯,厚赏良田万顷!”

    在曹操的咆哮声中,曹军士兵再次加快行军速度,曹纯亲率三千虎豹铁骑在前方追击,尽管曹操掀起滔天怒火,但很快道路变得狭窄崎岖,不适合骑兵疾奔了,曹军骑兵不得不牵马缓行,行军速度很快便降了下来.

    .........

    五更时分,刘璟终于率领大军返回了位于西城以南的大营,这时,赵云和张任已经得到刘璟先一步派人送来的命令,他们已经收拾好了营帐物资,做好了撤军的准备。

    猎猎火光中,刘璟催马进了大营,一颗心终于放下了,这时赵云、庞统和张任带领众将上前来行礼,刘璟点点头赞许道:“这一次我们能全身而退,正是诸位拼死抵抗曹军进攻的结果,诸位的功绩我不会忘记,但现在.....我们要回家了。”

    赵云和张任等人面面相觑,赵云上前道:“我们实力尚在,完全可以和曹军一战,州牧为何不再坚持?”

    刘璟叹息一声说:“这次北伐准备不充分,粮食问题始终是我们的软肋,就算眼下占据上风,也未必能夺取关中,还是回去再好好准备,静下心来备战,争取下一次成功。”

    说到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徐晃大营,目光又转向了黑黝黝的西城城墙,轻轻摇了摇头,随即令道:“传我的命令,大军南撤!”

    近七万大军开始缓缓撤退了,向汉中方向撤去,这时庞统上前建议道:“卑职建议占据历城,作为我们在祁山道上的据点,为下一次北征创造条件。”

    刘璟点了点头,这个方案可以采纳,他随即对张任令道:“一把火烧毁营寨,什么都不留给曹军!”

    .........

    曹操是在天亮后率大军抵达了西城,在路上他便看见了南方燃起的火光,他知道那是刘璟焚毁营寨南撤了。

    此时,曹操也终于冷静下来,荀攸趁机劝说他道:“虽然没有能够全歼刘璟之军,但至少挫败了刘璟的北伐,我们也算有所收获,如果再南追下去,就是进攻汉中了,坦率地说,现在汉中对于我们是泥潭,一旦陷进去就很难脱身,望丞相三思!”

    曹操叹息一声说:“其实我心里也明白,虽然这一次汉军北伐失败,但是我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妙才阵亡,令我痛彻于心,不过打仗焉能不死人,他能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我不会再南追了,此战到此为止,返回邺城养精蓄锐吧!”

    这时,徐晃、郝昭以及陈群上前行礼,曹操叹口气对众人道:“妙才已阵亡,我暂时不想追究没有拿下敌军大营的责任,刘璟既退,但我相信他还会卷土重来,西城将是我们防御汉军北上的最重要关头,我们必须布重兵驻防。”

    众人皆惭愧,一起施礼道:“谢丞相不责之恩!”

    曹操又对郝昭道:“就由郝将军率领一万军队驻防西城,不得有半点大意。”

    郝昭连忙行礼,“卑职遵命!”

    曹操又看了一眼已经渐渐熄灭的汉军大营,忽然感觉情绪萧索,对左右令道:“大军休整三天,返回长安!”(未完待续)

第580章 荀彧建言

    邺都皇宫内,一名身材瘦高,皮肤黝黑的宦官正低头步履匆匆而行,穿过一条长廊,正要走进内宫,不料里面正好走出一人,两人收脚不及,重重撞在一起,‘哎呦!’一声,从内宫出来的宦官被撞倒在地。

    倒地的宦官长得白白胖胖,相貌俊美,像个女人一般,正是汉帝刘协的心腹宦官米应,他捂着胸口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浑蛋,撞了咱家的胸,是谁?还不扶咱家起来。”

    黑瘦宦官慌忙扶他起来,一连声道歉,“原来是马总管,失礼了,我向总管赔罪!”

    米应认出了眼前的黑瘦宦官,是伏皇后的心腹宦官穆顺,也是和他争夺宫中大权的对手,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冷道:“哦!原来是穆总管,走得这么急干嘛呢?”

    穆顺心中也不太舒服,勉强笑了笑道:“伏老爷子病倒了,皇后娘娘命我去探望皇丈,正急急赶回,没想到冲撞了米公公,很抱歉!”

    他又施了一礼,表示道歉,米应干笑两声道:“我几天前才见到伏国丈,身体好好的,怎么就病倒了?”

    “人有旦夕祸福,谁能料到呢?”

    “原来如此,就不耽误穆总管了,请吧!”

    穆顺向他拱手行一礼,带着几名小宦官匆匆向内宫去了,米应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丞相不在邺都,伏完就病倒了,有这么巧吗?”

    他给自己一名心腹小宦官使个眼色,低声道:“去打听一下消息,看看怎么回事?”

    小宦官转身飞奔而去,米应这才向前宫的御书房走去

    穆顺匆匆来到伏皇后的起居大殿,此时,伏皇后正站在鹦鹉架前喂食一只绿皮鹦鹉,这是她最心爱的宠物,已经伴随她十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伏皇后蓦地回头,只见穆顺在她身后跪下。

    “你们都出去!”

    伏皇后冷冷地将宫女们都打发出去,这才紧张地问道:“有消息吗?”

    穆顺摘下帽子从发髻中抽出一张纸条,呈给了伏皇后,“国丈的话都在信中!”

    伏皇后打开信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将信贴身收好,向穆顺赞许地点点头,“你很忠诚,此事切不可有任何泄露。”

    “老奴明白!”

    伏皇后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出殿坐上了辇,向圣上的御书房而去,这是她和丈夫刘协密商,利用曹操出征关中的机会,悄悄扶植势力,主要利于伏皇后父亲,国丈伏完的关系。

    伏完也不负女儿女婿的期待,已经私下拉拢了三名地方实权太守,连同他自己在庄园的部曲,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万军队,只是伏完在信中说,军队训练不足,尚需数月到一年的训练,等曹操下一次出征,便是动手的时机。

    很快,伏皇后来到刘协的御书房,事实上,刘协没有任何实权,他可以看一些奏疏,但都是经过丞相府挑选,而且只是抄录的副本,奏疏中的事情已经执行了。

    一些必须由皇帝批准的大事,他也只能根据丞相府的批示,依样画葫芦,同意或者不同意,如果他敢不同意,那么他的皇帝也就当到头,很快就会病亡,由曹操另立新帝。

    所以伏皇后出现在皇帝的御书房也没有什么太多不妥,只是一种礼仪上不适合,和干政无关。

    走到书房前,伏皇后隐隐听见宦官米应那令人厌恶的尖笑声,她的脸一沉,她早有耳闻,丈夫和这个宦官关系过于亲密,有些令人恶心的事情发生,只是没有证据,而今天她亲耳听见米应居然敢在御书房内放肆尖笑,这说明了什么?

    伏皇后心中顿时愤怒起来,但她还是忍住了怒火,只是重重哼了一声,对两名侍卫道:“去禀报圣上,我有要事见他。”

    侍卫连忙走到门前高声禀报:“皇后娘娘觐见!”

    御书房中米应的笑声嘎然而止,片刻,只见米应慌慌张张走出来,上前行一礼,谄笑道:“皇后娘娘很少来御书房啊!今天怎么有空了……”

    话没说完,伏皇后早已怒不可遏,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混蛋!这是一个宫奴对本宫说话的态度吗?”

    米应被打懵了,他半响才反应过来,跪下来啪啪地抽自己耳光,“老奴无礼,老奴该死!”

    伏皇后怎憎恨地瞪了他一眼,“给我滚!”

    米应吓得连滚带爬地向外跑去,伏皇后这才怒气冲冲进了丈夫的御书房。

    走廊尽头,一根大圆柱后露出了米应一双恶毒的目光,他一阵咬牙切齿,低声自言自语道:“贱女人,我要让你死在我的手中!”

    ........

    御书房内,刘协神情有些尴尬,他没有想到皇后居然亲自来御书房,他勉强笑道:“皇后今天怎么会来朕的御书房?”

    伏皇后没有在丈夫面前翻脸,她在御书房里走了几步,看了一眼旁边的几名小宦官,回头目视刘协,“圣上忘记了吗?前几天我们说的事情。”

    刘协心念一转,顿时恍然大悟,连忙对几名小宦官摆摆手,“你们都退下!”

    几名小宦官退了下去,伏皇后这才取出父亲的信,递给了刘协,“这是国丈的信,上面有陛下关心的内容。”

    刘协心中激动,几乎是一把抢过信,坐在桌前仔细阅读,他一连看了三遍,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不想放过,最后他心中激动得坐不住,拿着信在房间里来回疾走,又停下来忍不住看了看信,伏完在信中说已掌握了上万士兵。

    这是刘协从未有过的实力,让他怎么能不欣喜若狂,就在不久前,他得到一个消息,曹操在赤壁大战时竟然许诺让刘璟登基称帝,尽管这只是一种诱惑,但曹操这种表态还是让刘协感到无比震惊。

    这说明曹操心中已有废他之意,就算没有刘璟,曹操也会扶持其他年幼皇子登基,那时他连傀儡皇帝都当不成了。

    正是前所未有的危机逼得刘协不得不谋划自保,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铲除曹操,让他亲掌大权,可惜朝中大臣都以曹操的心腹居多,一些稍为拥戴皇室的大臣也因惧怕曹操淫威而不敢吭声。

    刘协只能求助了皇亲,在他的再三恳求之下,伏皇后最终说服了父亲伏完帮忙,他和伏完为了军队之事已经商量过几次,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答复了,居然拥有了一万军队,这让刘协激动得有些失态了。

    伏皇后见丈夫有些失态,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便小声提醒道:“圣上,此事事关重大,只能你我二人知晓,切不可泄露给其他近侍。”

    伏皇后其实就是在指米应,丈夫和他的关系太亲密,宫中上下都知道,曹操焉能不知,如果曹操利用米应来监视丈夫,后果不堪设想,但伏皇后也知道现在没有证据,指责米应反而会惹怒丈夫,她只能含蓄地提醒。

    刘协脸上微微一热,他听出了皇后的意思,便干笑两声道:“皇后放心吧!朕会把握分寸。”

    这时,有侍卫在门外禀报:“荀侍中求见圣上!”

    伏皇后和刘协都不由一怔,极少有大臣来宫中觐见,荀彧怎么来了?伏皇后连忙道:“那臣妾告退!”

    刘协点点头,“皇后去吧!晚上我们再具体商议。”

    伏皇后走了,刘协坐回自己的位子,令道:“宣荀侍中觐见!”

    “圣上有旨,宣荀侍中觐见!”

    侍卫高声传达旨意下去,不多时,身着紫袍,头戴平冠的荀彧匆匆走进了御书房,荀彧已经从曹操幕僚转为朝廷大臣,官封侍中,位居三公之列,荀彧为官清廉,正直无私,颇得朝廷赞誉。

    更重要是,荀彧是保皇派,忠诚于汉室,曹操封魏公、受九锡时,荀彧便强烈反对,他认为曹操已经僭越的人臣之伦,在曹操之前受九锡者唯有王莽,曹操这是以王莽自比了,这让荀彧极为痛心。

    荀彧跪下磕头,“臣荀彧参见吾皇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荀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荀彧坐直了身子,今天他之所以来进见刘协,是因为最近朝廷中有一种传闻,圣上欲借这次刘璟北征之事做文章,下旨剥夺刘璟的爵位,如果圣上这样做,丞相未必会反对,极可能会成真。

    但荀彧心中却非常焦虑,他知道圣上这样做其实是出于一种私心,感觉到刘璟威胁到了他的皇位,但这样一来,必将极大损害圣上在士族中的威信,反而会更加削弱已经日趋衰亡的汉室影响力。

    这是荀彧不愿看到的后果,圣上显然不知道刘璟在北方士族中的影响力,现在连丞相都不敢轻言废除刘璟之爵,如果圣上要这样干,曹丞相自然是求之不得。

    荀彧思量再三,终于坐不住,他宁可冒着曹操对他不满的风险,也要劝说圣上看清形势,不要做出愚蠢之事。

    “臣最近听到一个传闻,说圣上准备下旨削荆州牧刘璟的爵位,不知此事是否只是传言?”

    刘协见荀彧说起刘璟,心中有些不悦,冷冷道:“刘璟未奉旨意,擅自出兵巴蜀,这本来就是大罪,不过他借口是因为益州内乱,出兵稳定益州局势,这也就罢了,但他北征关中又是怎么回事?关中是我大汉王朝的龙兴之地,他想擅自占领,又是什么意思?若他不给一个明确的说法,朕是要严惩他!”

    〖

第581章 视察荆南

    荀彧心中暗暗叹息,圣上显然是在深宫久居,一点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外面的局势的变化,更不知道刘璟的影响力有多大了,想当然地要下旨严惩,这会出大事。

    只是荀彧也不知道不能直劝,毕竟圣上对自己怀有戒心,劝得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只能用事实来说话,想到这,荀彧缓缓道:“陛下知不知道去年秋天荆州公开取士之事?”

    刘协愕然,他不知道此事,他摇了摇头,“朕未听闻!”

    荀彧叹了口气,“荆州取士影响极大,满朝文武,乃至天下人皆知,恐怕也只有圣上不知了。”

    刘协有些沉不住气了,连忙道:“侍中能否给朕说一说。”

    “荆州公开取士,名义是针对荆州,但实际上是面向天下,也不是举孝廉,而是公开考试,无论贫贱,择优录取,据确切消息,天下各地有超过十万士子赴荆州参加考试,北至辽东、西至陇右,无论士庶子弟皆赶赴襄阳,声势浩大,而且天下三十五个大士族也纷纷派子弟前去应试,最终录取百余人,可以说这件事轰动朝野。”

    刘协的心中极为震惊,他压根不知道此事,更想象不到天下会有十万士子赶赴襄阳应试,半晌,刘协心怀嫉恨声道:“襄阳就这么有吸引力?”

    “陛下还不明白吗?”

    荀彧有些焦急道:“刘璟已有天下名声,刘璟攻下益州,多少人要求丞相承认他为益州牧?这次刘璟北征关中,天下各大世家皆噤声无言,无一人指责,这中间的微妙,陛下想得到吗?”

    刘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荀彧的意思,也就是说,刘璟已经渐渐得到了士族的支持,“哼!”刘协一声冷哼道:“荀家应该也派子弟参加了所谓的公开取士吧!”

    荀彧半晌才应道:“陛下,臣今天要说的事和荀家无关,臣只是想说,连丞相都不敢削刘璟的爵位,陛下为何要这样做?臣忠心可鉴,希望陛下明白臣的一番苦心。”

    刘协冷冷道:“朕明白了,还有什么事吗?”

    “其他就没有了,臣不打扰陛下,告退了!”

    荀彧行一礼,缓缓退了出去,刘协也没有挽留,冷眼看着他退下,荀彧曾是曹操的四大谋士之一,他哪里肯相信荀彧是为自己着想,无非是受曹操的指使,前来试探自己的底细。

    荀彧走出御书房,仰头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个皇帝着实让他有些失望了,就算不接受自己的一番好心,但也至少应该明白形势,他若这样糊涂下去,恐怕最后连皇位也保不住了。

    荀彧摇了摇头,意兴萧索地离开了皇宫……

    时间渐渐到了五月,按照最初的计划,夏初之前,将军府还需再迁回襄阳,在襄阳度过夏秋两季,但计划不如变化,汉军在北伐失利后重新开始了第二次北征准备,准备是在益州进行,这样计划就有了调整,今年将军暂时不迁回襄阳,待北伐成功后再迁回襄阳。

    将军府虽然不迁回襄阳,但刘璟却必须出现在荆州,这其实也是一种平衡,固然需要强化对益州的控制,但荆州也不能冷落,刘璟在四月视察了荆南各郡,五月初,他在上千亲兵的护卫下抵达了零陵郡。

    零陵郡可以说是荆南仅次于长沙郡的第二大郡,无论面积还是人口都位居荆南前列,这里也是很多汉人聚居之地,很多刘璟手下的高官,包括刘敏、周不疑、蒋琬等人,都是零陵郡人。

    零陵郡太守原本是刘度,刘度在去年秋天作为荆州皇族的代表去邺都定居,刘璟便任命其子刘贤为零陵太守,又封蒋琬叔父蒋敬为零陵郡丞。

    但刘璟来零陵县视察并不仅仅是听取太守和郡丞的汇报,他来零陵郡更重要的目的是去零陵县。

    刘璟乘坐上百艘五百石的官船沿着湘江一路逆水南下,太守刘贤一路陪同着他,远方山峦叠翠,森林茂密,湘水两岸却是大片稻田,江边矗立着一架架巨大的水车。

    刘贤指着两边的大片稻田对刘璟笑道:“在十几年前,零陵一带地广人稀,土地充足,当地人种地都是用火耕水耨的方式,也不耕作,一亩地产粮只有百斤左右,我和父亲这些年一直在改良当地人的耕作方式,从十年前开始积肥深耕,产粮逐年提高,现在一亩地也可以产粮五六百斤,粮食增产,当地人的生活也开始富庶起来。”

    刘璟望着在稻田里忙碌的农人,欣慰地点点头,“粮食问题始终是天大的事情,是国力强盛的基础,也是争夺天下的保证,这次北伐没有能成功,根本原因就是粮食不足,当然不是缺少粮食,而是运输粮食出了问题,不过下一次北征恐怕就会是粮食充足问题了,所以这次视察荆南,我对郡县官员们说:“让人民能吃饱饭,让士兵没有缺粮之忧,那就是一个好官,零陵郡能一直重视农业,着实令人欣慰。”

    说到这,刘璟和刘贤对视一笑,很多话不用多说,刘璟已经足够表达了意思,粮食第一,只要零陵能变成产粮大郡,刘贤的提升将指日可待。

    这时,刘贤又笑问道:“州牧特地去零陵县是为了灵渠吧!”

    零陵县虽然县名和郡名一样,但实际它只是一座小县,而且位于比较偏僻的南方,在零陵郡并没有什么地位,但它境内却是灵渠的始发地,灵渠的另一端位于南面始兴县,灵渠沟通了湘水和漓水,是荆州通过交州的水上运输要道。

    这时,一队由二十余货船组成迎面驶来,船头上插着江陵吴氏商行的旗帜,吃水线很深,满载着货物,刘璟注视着这支船队从自己对面驶过,这才对刘贤道:“我已经和刘备达成协议,将来放开荆州和交州的贸易,虽然湘水主要是流经长沙郡,但也有一部分流经零陵郡,希望零陵能抓住这个机会,把贸易发展起来。”

    “微臣会抓住机会,只是上次州牧说,要严禁生铁、兵甲、铜器、粮食等战略物资运入交州,但从零陵去交州的道路很多,我担心控制不住。”

    刘璟笑了起来,“这种物资私运是不可能完全控制住,只能说官方要严禁,主要商行不准运送,加强水路盘查,那么不会出现大规模的战略物资南运。”

    刘贤点点头,:“微臣明白了!”

    .......

    船队一路南下,于次日中午抵达了零陵县,零陵县确实只是小县,县城矮小破旧,周长十二里,人口仅千余户。

    这里民众以农业和渔猎为生,不过自从去年秋天,刘璟答应借粮五万石给交州后,零陵县便开始热闹起来。

    借着运粮的契机,荆州几大商行纷纷在零陵县买地开店,建造仓库、码头,使零陵县的贸易行业几乎在一夜间发展起来。

    跟随着贸易的发展,店铺、酒馆、旅舍、青楼等等产业迅速兴起,县城内的酒馆在一个月内便开业了八家,不仅零陵当地人几乎一半以上都被雇佣,从外地来的商人、民夫多达数千人,商业繁盛,零陵县的名声也开始传开了。

    和零陵县一样,灵渠另一端的始安县也出现了同样繁荣的景象,始安县也就是后世的桂林,曾经属于零陵郡,后来又划给了苍梧郡,它是交州的贸易窗口,从荆州过来的商船经过灵渠驶入漓水,抵达苍梧,再沿郁水到达南海郡番禹,所以灵渠便成了荆州和交州的贸易咽喉通道。

    当刘璟的坐船缓缓在零陵县码头上靠拢,县令带领一班官员已在码头上等候多时,县令上前向刘璟跪下行礼,“零陵县令周云拜见州牧,参见太守!”

    刘璟连忙扶起他,笑着安抚他道:“这几个月周县令辛苦了,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建成新码头和仓库,不容易啊!”

    在不远处矗立着几十座巨大的仓库,那里是官仓,仅仅用两个月时间便建造完成,难怪刘璟要赞赏周县令,不仅是官仓,还有官用码头,也是在两个月内建造完成,这也是极不容易之事,另外,除了官仓和官码头外,几大商行也分别建造了自己的码头和仓库,使十几里长的湘水两岸布满了巨大的仓库群,蔚为壮观。

    刘璟跟随县令进了县衙,他坐了下来,又询问了县令一些情况,最后话题一转笑问道:“我想了解一些刘备的最新情况,县令能否介绍一下。”

    事实上刘璟也知道一些刘备在交州的发展,但碍于路程遥远,信息不便,消息都比较延迟,他得到刘备的情报还是年初发生的一些事情,现在又过去了四五个月,情况肯定有所变化了,这也是他来零陵县的主要目的之一。

    周县令犹豫一下,他这几个月忙碌建造码头和仓库去了,对刘备的近况没有放在心上,他也不清楚,不过有人清楚,他连忙道:“请州牧稍侯,昨天吴家商船队刚从交州归来,我请他们来介绍情况。”(未完待续)

第582章 木牛问世

    被周县令带进来之人,是一名四十余岁的男子,身材瘦高,显得非常精明能干,他姓单,是江陵吴氏商行的大管事之一,中年男子进了大堂便跪下行礼,“小民单越拜见州牧!”

    刘璟笑着摆摆手,“不必多礼,请起!”

    “谢州牧!”单管事站起身。

    刘璟又笑问道:“听周县令说,单管事刚刚从交州归来?”

    “是!小民昨天才从南海郡番禹县率船队归来。”

    “原来如此!”

    刘璟沉吟一下又问道:“我大概在年初时知道刘备军队在合浦郡和士燮的军队发生激战,不知结果如何?”

    “回禀州牧,这一战早就结束了,士燮军队被诸葛亮击败,刘备占领了合浦郡和高凉郡,命大将陈到率军守合浦郡,冯习守高凉郡,随即诸葛亮率两万军东征南海郡,就在上个月,南海太守士武被关羽所杀,听说番禹城中一万多军队投降了诸葛亮,我回来时,正好遇到刘备率领文武官员及家眷从苍梧迁去番禹城。”

    刘璟点了点头,士燮不是刘备的对手,这早他的意料之中,却没想到刘备军队进展如此迅速,交州九郡就已经占领了六郡,他沉吟一下又问道:“那你是否知道士燮的情况?”

    “小民只听说士家退守交趾郡,现在只剩下交趾、九真和日南三郡,军队损失大半,现在士燮在向刘备求和。”

    “向刘备求和?”

    刘璟顿时有兴趣地问道:“消息是否属实?”

    “小民只是回来时在苍梧县酒馆听到一些当地人谈论,有人见到了士燮的使者,是他弟弟士壹,求和是否属实,小民不敢保证。”

    刘璟笑着对刘贤道:“看样子,刘皇叔选择去交州,这条路走对了,至少也有基业了。”

    刘贤却摇了摇头,“坦率地说,我不看好刘皇叔,交州虽经赵佗经营,但依旧是荒蛮之地,比荆南尚且不如,更不用说和荆益两州相比,就算占领交州全境,没有十年、二十年的苦心经营,不会有什么起色,更不用说争霸中原,绝不可能之事。”

    众人正说着,这时,一名亲兵在堂下禀报,“启禀州牧,江夏马院主派人送信赖!”

    马院主就是马钧,官任从事中郎将,他所创建的匠学依然在夏口,暂时还没有迁来襄阳,刘璟点点头笑道:“让送信人进来!”

    片刻,马钧的徒弟梁益快步走进大堂,向刘璟行礼道:“微臣奉师父之命给州牧送信,去了成都,才知道州牧原来在荆南,又赶了过来。”

    刘璟笑了起来,“居然追到零陵县,真是辛苦你了。”

    梁益取出马钧的信,呈给了刘璟,“请州牧过目!”

    刘璟接过信,先不慌拆看,笑着问道:“我很关心你师父现在说话怎么样了?”

    “多谢州牧关心,师父说话慢一点已经没有问题了,但如果着急起来就会一句话也说不出,前几个月研制木牛就非常着急,三天没说一句话。”

    刘璟最关心的就是木牛的研制进展,这关系到他的北征,他拆开信看了一遍,顿时腾地站了起来,信中说研制木牛已经成功,刘璟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期待,对众人笑道:“看样子我明天就得启程去江夏了!”

    .........

    五天后,刘璟的船队抵达了蕲春县,此时马钧并不在夏口,而是在蕲春郡的山区试验木牛,按照荆州和江东达成的协议,蕲春郡现在由两家共管,九月时正式移交给荆州,目前蕲春太守步骘,郡丞却是陶政,郡内没有驻军。

    步骘只是名义上的蕲春太守,他同时兼任庐江太守,大部分时间步骘都呆在庐江郡,蕲春郡实际上是由郡丞陶政控制。

    看得出陶家在蕲春郡内也下了本钱,重新修葺了蕲春县码头,并将陶家船队补给站和仓库从武昌县移到了蕲春县,带动了蕲春县的发展,蕲春码头上停满了船只,码头上人来人往,也格外热闹。

    刘璟下了船,陶政和马钧立刻迎了上来,一起施礼,“参见州牧!”

    刘璟和陶政寒暄几句,便将注意力转到马钧身上,毕竟他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马钧的木牛,他立刻笑问道:“我能在哪里看到木牛?”

    马钧也拱手笑了笑,非常缓慢地说道:“我们一共制作了二十辆,并在蕲春县北面的云丹山内修建了试验场,距这里还有百里之遥,不过县城内也有一辆”

    不等他说完,刘璟便笑道:“我可等不及了,就去县城!”

    ........

    在县衙的后堂内摆放着一辆黑色的木车,高约六尺,长一丈,从外形看确实像一头木牛,前面还雕了一个牛头,中间的牛身实际上就是粮柜,非常宽大,但下面只有一个轮子,这一点有点象鹿车。

    刘璟轻轻抚摸着这辆木牛,看得出有很多机关,绝不是一辆简单的鹿车,旁边马钧的一名弟子介绍道:“木牛有两大特点,一是存储量大,粮柜中可以放四石米,相当于两匹骡子或者两辆鹿车的负载,其次是轻便,一个人就可以操纵,而骡子要吃草,鹿车也要两人操纵,走山路还很不方便,我们的木牛走山路如履平地。”

    “这是怎么办到呢?”刘璟好奇地问道。

    “这个真的一言难尽!”马钧笑着慢慢说道:“关键是木牛肚子下有一套铜制机关。”

    他让人将木车翻过来,下面果然有一套铜制的盘状机关,显得很复杂。

    马钧指着机关又缓缓道:“这个机关主要用来调整轮子和箱子的高度,以及前后左右,根据不同的地形进行调整,这样,无论上坡、下坡还是走崎岖山道,都能应对。”

    刘璟眉头微微一皱,“好像操纵很复杂啊!”

    “确实操纵不容易,这就是唯一的麻烦,使用木牛之人,需要训练几个月才能熟练操作。”

    刘璟已经难以抑制心中的期待,笑道:“我希望能立刻看到木牛在山地中的实际表现。”

    云丹山位于蕲春县东北方向约百余里处,它属于大别山余脉,山势陡峭,高地落差极大,且山路崎岖,山涧溪水潺潺,森林茂盛,和终南山地形颇有几分相似,是试验木牛最理想的场所。

    当天下午,刘璟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了云丹山,此时,马钧的一百多名弟子已经在山脚下搭建了几十座帐篷,作为试验木牛的基地,在刘璟未来之前,他们已经反复试验了三个多月,不断进行调整完善,最终拿出了二十辆样车。

    大帐前的空地上,整齐地摆放着二十辆黑漆木牛,马钧的二十名弟子已经准备就绪,他们个个长得身材高大壮实,非常适合操纵木牛。

    在他们身后数十步外,便是一条蜿蜒崎岖的上山之路,山上有两座道观,这条山路便是道观运送物资的上山小道。

    刘璟走上前,轻轻拍拍了其中一辆木牛,对马钧笑道:“我拭目以待,开始吧!”

    “装粮!”

    马钧的其他弟子从一座大帐中扛出了一包包粮食,这是荆州的标准粮包,一包正好一石米,他们在每辆木牛的粮柜中各放四包粮食,又将柜门锁好,二十名操纵木牛的弟子纷纷将皮带搭上肩膀,准备就绪了。

    “出发!”

    随着马钧的一声令下,二十名弟子推动木牛开始列队而行,刘璟则带着数百士兵跟在他们身后,观察粮队的行动,果然如马钧事先的描述,二十辆粮车非常轻便,虽然运载着近五百斤重的粮食,但依旧能在山道上行走如飞。

    上坡时稍微吃力,但依旧能缓缓推上去,下坡时又转换机关,使木牛能够徐徐而行,不至于一下子冲下去,关键是轮子非常灵活,能够轻巧地避开前方的大石。

    一路淌过溪水,穿越丛林,二十辆木牛始终保持着阵型,行走如飞,连操纵木牛的弟子也显得并不疲惫,他们一路走了二十里,终于来到一座道观前,这里已经有十几名弟子在等候了。

    不多时,刘璟率领士兵们也赶到了道观,只见二十辆木牛整齐地停放在道观前,一辆辆木牛完好无损,眼见为实,不仅刘璟眼中充满了赞许笑意,连他的士兵们也都惊呼不已,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健骡,不用吃草料,负载量又大,是山区运送粮草物资的宝贝。

    这时,马钧带着弟子们也赶来了,拱手笑道:“州牧还满意否?”

    “满意,非常满意!”刘璟笑眯眯道:“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州牧请说!”

    刘璟拉着他上前道:“我在路上考虑,可以不用征集民夫,直接命令士兵运送粮食,同时遇到敌情时,士兵还能放下木牛作战,所以,能否将木牛同时改装成一种防御武器。”

    马钧想了想,慢慢说道:“应该可以!”

    他指着轮子说:“木轮可以收回车腹,这样便成为一种掩体,而且敌军不懂机关,也无法推动它前进,另外我可以在牛头这里修改一下.....”

    马钧拍了拍牛头道:“这个牛头本来是装饰,但我可以将它变成一排弩,这样遇到敌情,木牛也可以发弩劲射,州牧觉得如何?”

    此时,刘璟已在憧憬数千辆木牛行走于祁山的盛况,他已经有点急不可耐了,沉吟一下又问道:“如果我要五千辆牛车,需要多长时间造出来?”

    马钧有些为难,“这种木牛制作要求很高,我看最快也要三年才能造出五千辆。”

    “三年!”

    刘璟连连摇头,“等到三年后,黄花菜都凉了,还打什么关中,能不能提前完成,或者不用五千辆,三千辆木牛吧!几时能造出?”

    马钧沉思片刻道:“如果有足够的工匠,加工赶制,一年时间可以完成三千辆。”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刘璟毫不迟疑道:“我把所有的军械工匠都交给你,要多少钱粮我都可以拨付,无论如何,一年之内务必造出三千辆木牛,另外先造一百辆用于培训士兵。”

    马钧慨然应允,“卑职遵命!”(未完待续)

第583章 武昌偶遇

    离开蕲春郡,刘璟渡江来到了武昌,这是他近一年来第一次返回江夏,刘璟的巡视计划中没有江夏,这次只是去蕲春郡检验木牛而顺路来看一看江夏,就像出嫁女子回娘家一样,来看一看他的崛起之地。

    刘璟没有惊动官府,只带了几名随从乔装成商人来到武昌城,他想亲自了解一下自己离去后武昌的现状,而不是听官员们汇报,江夏就像他的故乡,刘璟对它总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武昌城比从前更加热闹了,自从江东全面放开了和荆州的贸易后,武昌城的商业进一步繁盛,与其同时,陶家除了经营盐、铁和粮食三种战略物资,其余货物贸易全部放手,这就给众多小商人带来了巨大的商机,而陶家近两千条商船的货运能力也保证了荆州和江东贸易迅猛发展。

    几乎是一夜之间,武昌城成立了三百家小商行,在码头上,众多的商船打着各种商行的旗号,而陶家已隐身在背后,巨大的商船和矗立在码头上的数十座仓库,这些才是陶家的生意,陶家已经从商人转变为基础商业设施的提供者,陶家著名的双鲤标志也渐渐在商场上消失了。

    码头上熙熙攘攘,商人们聚在一起谈话,谈论各地商机和到手的利润,船夫们则在紧张地操纵大船,从狭窄的水道靠岸,随处可见精明的商行管事在步履匆匆行走,去办理各种手续,码头边上,几十头大象在有条不紊帮助卸货,一队队民夫背着货物列队向仓库走去,古铜色的背脊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刘璟下了船,带着几名随从向城内走去,他贴上了假须,赤髯如虬,眉毛也加粗浓,无人能认出他,再加上他身穿绛袍,腰束革带,裹着头巾,看起来像一个西域来的胡人客商,在武昌城,胡人客商已经不稀奇了,随处可见。

    此时已是中午,刘璟回头对几名随从笑道:“去碧水楼用午饭吧!”

    碧水楼就在东城附近,是从前刘璟最喜欢的一座酒馆,他尤其喜欢那里的一道名菜,酱鱼籽,他儿子的满月酒就是在这里置办,好久没有来武昌,刘璟又想起了酱鱼籽的美味。

    几名亲兵都知道他的嗜好,都笑道:“现在正好是鱼籽肥美时节,今天要大快朵熙了!”

    刘璟哈哈一笑,负手向不远处的碧水酒馆走去,刚到门口,一名酒保迎了上来,热情地介绍道:“客人是第一次来小店,小店有三绝”

    刘璟摆摆手,“不用你介绍,我以前来过,在三楼给我找一间雅室。”

    酒保连忙陪笑道:“正好有空房间,贵客请随我来!”

    刘璟跟着酒保上了三楼,三楼有大大小小七八间雅室,酒保领他们进了一间雅室,刘璟眉头一皱,这间屋子太小,适合两个人喝酒,他可是带着五名随从,根本坐不下。

    “松鹤堂有人吗?”刘璟问道。

    “倒是有客人,不过好像只有一人独斟。”

    “那就换一换!”

    刘璟见酒保脸色有为难之意,便笑道:“你们不好开口,那我就和那位客人去商量!”

    刘璟转身向走廊尽头的松鹤堂走去,那里是三楼最大的一间雅室,分里外两间,正好给他和亲兵们用餐,门没有关,他敲了敲门,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外间没有人,里间坐着一人,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身材苗条,梳着堕马髻,修长的脖颈露出了雪白的肌肤,正坐在桌前独自饮酒,刘璟没想到会是女人,他犹豫了一下,脚步停住了,但又感觉女子背影依稀有点眼熟。

    这时,女子淡淡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想安静,不要来打扰我。”

    女子一开口,刘璟顿时听出了他的声音,他脱口而出,“蔡姑娘!”

    女子身子猛地一震,蓦然回头,紧紧盯着刘璟,一张俏丽的脸庞,她正是当年的蔡少妤,她眼睛里闪烁着异彩,当看清身后之人竟是一个虬须大汉时,眼中异彩顿时黯淡了,语气中充满了失望,“我认错人了,这位先生认识我吗?”

    刘璟顿时笑了起来,“你没有认错!”

    蔡少妤愣住了,半响迟疑道:“你真是……”

    她又打量一下刘璟的身材,脸颊微微一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你,化了装我没认出来。”

    “蔡姑娘怎么会在武昌,你没有去襄阳吗?”刘璟奇怪地问道。

    “一言难尽!”

    蔡少妤勉强笑道:“如果将军不觉得屈尊,坐下共饮一杯如何?”

    “他乡遇故人,怎么能不共饮一杯。”

    刘璟笑着拱手施一礼,便在蔡少妤身旁坐了下来,这时酒保走进来,蔡少妤吩咐道:“把酒馆十几个特色菜都上两份,另外再上五壶,记在我的帐上。”

    刘璟见她头上首饰和手环都是银制,并不是黄金,甚至没有镶宝石,显然并不宽裕,他连忙拦住,“不用了,我自己来!”

    蔡少妤笑着摇摇头,“小女子虽然不富裕,但一顿饭还请得起,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刘璟见她坚持,也不再勉强了,对几名亲兵吩咐道:“你们在外间喝酒,想吃什么自己点,自己付帐,我这边你们就别管了。”

    刘璟又点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小菜,要了两壶酒,这才对蔡少妤笑道:“这样可以吧!”

    蔡少妤见他很懂人情世故,便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酒保去了,蔡少妤从旁边取过一只干净耳杯,用自己的酒给他斟满一杯,笑问道:“将军什么时候来的江夏,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刚刚进城,去了蕲春郡,转道来武昌,私下看一看,不想惊动官府。”

    “是微服私访么?”蔡少妤抿嘴笑问道。

    刘璟见她身上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刁蛮任性,变得温柔可亲起来,顿时对她有了几分好感,事实上,经历这么多事情,他对过去的恩怨早已经淡了,而且他知道蔡少妤虽然是刘琮名义上的妻子,却有名无实,刘琮北上后与她断绝了夫妻关系,蔡少妤便一直处境凄凉,刘璟对她也颇为同情。

    “算是微服私访吧!那你呢?我以为你会跟着蔡进一起去襄阳,怎么会在江夏?”

    蔡少妤微微叹了口气,“兄长为了我已经和妻子争吵两次了,我不想再让兄长为难,便回了武昌,用我的一点积蓄买了一座旧宅,在这里养老吧!”

    “那你可以去蔡府,老爷子难道也不欢迎你吗?”刘璟注视着她又问道。

    蔡少妤摇摇头,“祖父已经不问家事了,你知道族人那种眼神,足可以把人杀死,他们说是因为我父亲才导致蔡家衰败,父亲不在了,他们自然会迁怒于我。”

    “那你父亲呢?”

    蔡少妤忽然低了头,她咬了咬嘴唇,眼睛终于红了,一串泪珠扑簌簌落下,刘璟这才想起蔡进对他说过的一些事,好像是蔡瑁想让女儿嫁给夏侯渊之子,蔡少妤坚决不肯,蔡瑁一怒之下和女儿断绝了关系。

    刘璟心中歉然,默默无语地注视着蔡少妤,这时,门开了,几名酒保送酒菜进来,蔡少妤连忙拭去泪水,强颜作笑道:“让你见笑了。”

    刘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沉吟一下道:“你还是回蔡家,我会给蔡家打个招呼,相信他们会善待于你。”

    蔡少妤给他倒了一杯酒,笑道:“多谢你的关系,我很高兴,但蔡家我真的不想回去了,或许,蔡少妤已经死了,我是另一个人,我想重新生活,在江夏,我一个人过得很好,我还有一点积蓄,是母亲留给我的,至少不会为生活担忧。”

    “不行!”

    刘璟果断地拒绝了她的想法,“如果我不知道你的近况,或许我不会管,但今天既然我遇到了,我就要管!”

    “堂堂的荆州牧要救助我这个弱女子吗?”蔡少妤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她忽然笑容一收,注视着刘璟,也异常坚决道:“我再说一遍,我绝不会回蔡家,那里毁了我一生,我绝不会再回去。”

    “你跟我回家!”刘璟淡淡道。

    “跟你回家!”蔡少妤愕然,“为什么?”

    “没什么,我这人比较霸道,我想做的事情,不会找理由,因为我想让你跟我回家,就这么简单。”

    蔡少妤怔怔地望着他,眼中慢慢露出一丝凄凉之意,她喝了一口气,低声道:“你知道,我这一生最悔恨的事情是什么?七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为当初的任性而悔恨,一个女人不能走错路,一旦走错,她一生就完了。”

    刘璟沉默道:“可是当初让你嫁给刘琮是家族的决定,你也没有办法,那不怪你。”

    蔡少妤一怔,她抬起头,注视刘璟半晌,嘴唇动了动,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其实她何尝不想去找刘璟呢?只是她早已没有了这个资格和勇气。

    “谢谢你的关心,我还是不打扰你了,其实江夏也不错,至少不用再想从前的烦心事,而且”

    说到这,蔡少妤苦笑一声,“我也没有理由住到你家里去,你妻子不会答应,还是算了吧!”

    刘璟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那无尽哀怨的眼神,“荆州是我说了算,你跟我走!”

    蔡少妤鼻子动了动,她忽然趴在桌上失声痛哭起来,七年的悔恨在这一刻尽情地宣泄出来。

    〖

第584章 问责郡衙

    虽然只是微服私访,但刘璟最终还是决定在临走前拜会一下太守苏飞,至少给江夏一个交代,并非他不关心江夏,而是他以自己的方式在关注江夏的现状。

    江夏郡衙就是从前的州衙,虽然远不能和荆州的州衙相比,但也比一般的郡衙要大得多,所以太守苏飞也不敢完全占据,而划出一半作为郡衙,另一半包括刘璟从前的官房在内都悉数封闭,作为一种纪念。

    郡衙大门前,刘璟正负手打量这座他曾经十分熟悉的官衙,他在这里度过了近五年的时间,留下了太多的记忆,这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太守苏飞、郡丞伊籍等一班江夏郡高官纷纷走了出来。

    众人都显得很紧张,不知道州牧是什么时候来的江夏,他们甚至没有一点准备,更担心有没有哪个官员欺压民众被刘璟遇到,众人一起上前施礼,“参见州牧!”

    刘璟看了他们一眼,见所有人都十分紧张,便微微笑道:“很抱歉,事先没有通知你们,让大家受惊了!”

    苏飞苦笑一声道:“是下人办事不力,州牧到来,居然没有人通知微臣,让微臣惭愧!”

    刘璟呵呵一笑,“若让江夏人认出我,那才是失败,你们不必自责,我只是想重游故地,并非正式巡视。”

    苏飞和伊籍对望一眼,两人都松了口气,州牧坦言不是正式视察,让他们的压力都小了很多,苏飞连忙道:“州牧请进官衙细谈!”

    刘璟欣然走进了官衙,一边打量这座无比熟悉的衙门,他见一堵长长的高墙将郡衙一分为二,不由有些奇怪地问道:“那一半是做什么?”

    “启禀州牧,那一半包括从前州牧和官房和议政堂,现在暂时空着,微臣不敢启用。”

    “为什么不敢启用?”刘璟笑问道。

    这时,旁边伊籍接口道:“主要是因为现在郡衙已经是荆州最大的郡衙,如果再启用另一半,就显得太庞大了,有点不成体统,其他郡也会议论,考虑到其他郡县的感受,所以只用一半。”

    这个理由还算可以,刘璟点点头道:“我正好考虑在江夏成立市舶司,管辖荆州的商业贸易,既然这一半空出来,就留给市舶司做衙门吧!”

    苏飞心中顿时一惊,现在江夏的商业就是郡衙在管辖,如果成立市舶司,这不就是剥夺了郡衙的权力了吗?

    但他也不敢多问,跟着刘璟进了内堂,众人在内堂坐下,有侍女上了茶,刘璟又对众人道:“去年江夏郡上交的钱粮在荆州排第二,次于襄阳郡,虽然从量上说,江夏郡的钱粮收入和前年一样,不过襄阳郡却比前年猛增了五成,这还是在大乱初定之时,按理,江夏的商业比前年繁盛了很多,江东又放开了贸易限制,至少江夏郡在商税一块应该有迅猛增长,但实际商税收入却和前年持平,我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刘璟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就是在质问众官员,为什么江夏去年钱粮收入没有增加,尤其是商税,他们辛辛苦苦击败江东,逼迫江东放开贸易,最后却没有什么收获,这不就说明他的江东谈判失败了吗?在这一点上刘璟十分不满。

    大堂内鸦雀无声,谁都听懂了州牧的质问,别人可以沉默,但太守苏飞和郡丞伊籍却不能装着没听见,苏飞连忙道:“江东开放贸易当然大大促进了武昌和柴桑商业的繁荣,这是有目共睹,如果我们强化收税的话,确实可以收取大笔税钱,但我们考虑到需要放水养鱼,鼓励商业发展,所以并没有强化征税,还是保持了前年的税额。”

    “若是为了放水养鱼我当然也不会反对,但为什么不向上汇报?为什么不解释商税没有增加的原因?”

    “这”

    苏飞一时不好回答,沉默片刻,他终于硬着头皮道:“收取商税一直都是各郡自己的权力,并没有要求向上汇报的制度,所以就没有特意解释,如果州牧有需要,我们可以写一份详细的文书。”

    刘璟没有说话,其实这就是他要在武昌、江陵、襄阳三地设立市舶司的原因,将地方的贸易征税权收归将军府,刘璟淡淡道:“可以写份报告给将军府,未必是我需要,徐长史也应该知晓原因。”

    说到这,他话题一转,又问伊籍,“我想问问伊郡丞,江夏去年粮食丰收,军田的粮食增产了三成,但官府的税赋却增加不到半成,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原因在哪里?”

    伊籍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神情,他知道这个问题会被问到,此时他却不得不答,“回禀州牧,去年确实获得丰收,但因为去年大量难民返回襄阳和南郡,但他们却不肯放弃在江夏的土地,这个问题一直拖到去年九月才最终解决,这样就导致了上万顷土地没有获得秋收,所以出现了一个税赋缺口”

    “砰!”刘璟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这么重大的事件为什么不向上汇报?”

    伊籍吓得连忙跪下,“这是微臣失职,请州牧处罚!”

    刘璟重重哼了一声,“这不是你失职,是你们欺上瞒下!”

    刘璟这句话说得相当重,吓得大堂内所有的官员都跪了下来,苏飞更是满头大汗,他是太守,他知道这次问题严重了,‘欺上瞒下’的罪名一旦坐实,他的官帽就保不住了。

    刘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道:“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包括商税在内,没有出现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之事,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先自查,限期一个月内将报告交到成都,该怎么处罚,按规矩来处理。”

    苏飞叩首道:“启禀州牧,微臣等人绝无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之事,愿以人头担保!”

    “现在不要给我解释,你们没有,不等于你们属下没有,我给你们一个月时间自查,好自为之吧!”

    刘璟在武昌只呆了两天,便乘船返回成都了,本来他还要视察安陆郡和襄阳郡,还要从房陵郡前往汉中,但武昌发生之事着实令他恼火,他也深感问题严重。

    并不仅仅是江夏郡,还有其他郡县,在他们交给将军府的报告中是否和江夏郡一样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些都无从知晓,他需要建立制度,一种监察制度。

    事实上,汉朝本身有很完善的监察制度,在zhongyāng设立有御史台,作为最高监察机关,汉武帝时在地方设立专门的监察机构,由各部派遣刺史一人,称为十三部刺史,隶属于zhongyāng御史台,专门负责监察郡县。

    甚至州牧一职的最初安排也是帝王派去地方的监察官,但灵帝以后zhongyāng朝廷衰败,地方强势,各种监察制度形同虚设,刘璟在建立江夏军后,在军队设立了军查一职,专门监察各地军纪和军队内部的违纪问题,但对地方各郡暂时没有进行监察。

    现在他已经拥有了荆、益两州数十郡,上百个县份,如果没有充分的监察,这些郡县官员实际上就是当地的土皇帝了,刘璟在游缴所呆过,他知道收取商税的内幕,由没有凭证,该收多少税,是否缴税入官库,完全是由地方官员说了算,这里面的空子实在太大。

    这些都需要建立各种制度进行完善,大船上,刘璟望着漆黑的江面,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这时,蔡少妤慢慢走到他身旁,关心地问道:“将军好像心事重重,遇到不顺心的事吗?”

    刘璟笑了笑道:“原来只有江夏一郡,倒没有什么烦心事,可现在管的地方大了,烦心事情也多了起来,其实没什么。”

    他看了看蔡少妤,又笑问道:“现在已经两更时分了,你怎么还不睡?”

    蔡少妤脸微微一红,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睡不着!”

    “是不习惯乘船吗?”刘璟又关切地问道。

    “也不是,就是心里有点慌,怎么也睡不着。”蔡少妤的脸更红了。

    刘璟笑了起来,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柔声道:“去睡吧!不用担心,陶夫人会很欢迎你。”

    蔡少妤感受到刘璟温暖有力的手放在自己肩头,她几乎没有一丝力气了,这种感觉让她无比依恋,她迷迷糊糊跟着刘璟向自己船舱走去,这时,蔡少妤的贴身侍女迎了过来,刘璟把蔡少妤交给她,“带蔡姑娘去睡觉了。”

    侍女连忙搀住蔡少妤向船舱走去,走到舱门口,蔡少妤又忍不住回头偷偷看去,只见刘璟救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满脸笑容地望着自己,蔡少妤心中一热,竟涌起了一丝希望,她忽然娇媚地白了他一眼,快步走进了船舱。

    〖

第585章 终进刘府

    蔡少妤在船舱内慢慢躺下,盖上薄薄的丝被,她望着黑漆漆的舱顶,不由低低叹了口气,她睡不着不是因为她担心陶湛,而是她不知道自己算什么,被刘璟用一种近乎‘强迫’的方式带去成都,她从此就是他的女人了吗?

    感觉又不太象,他似乎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只是为了照顾她,只是为了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真是这样吗?

    蔡少妤心中乱成一团,一种难言的悔恨又不知不觉流入她的内心,当初她才是刘璟的未婚妻,应该是她嫁给刘璟,而不是嫁给刘琮,可惜她的无知任姓和父亲、姑姑的短视毁了这门婚事,也毁了她的人生。

    当她渐渐成熟,渐渐明白事理后,她也蓦然醒悟,其实她一直就喜欢刘璟,只是刘璟对她冷淡,不愿讨好她,才让她那尊贵的心难以忍受,而刘琮却处处讨好她,哄着她,能满足她的虚荣,最终让她昏了头,以至于明知刘琮不能人事,还要嫁给他。

    她心中充满了偏见,充满了骄傲,最后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场,哦!自己是多么可鄙、可憎,活该!

    蔡少妤暗暗骂着自己,她情绪又一次失控了,泪水涌出,她扑在被子上再次失声痛哭起来。

    ........

    六月初的成都已经进入盛夏了,又临到一年中艰难的曰子,压迫人的暑热,热得无情,连空气都仿佛是流动的,虽然不象襄阳那般难以忍受,但也有另一种暑热,那就是闷热,俨如在蒸笼里一般,无论在家中还是在外面,都一样地汗流涔涔。

    夏蝉在院子里的大树上扯着嗓子嘶叫,房间里,陶湛正在桌案前给孙尚香回信,孙尚香回江东探亲已快三个月了,其间也写来了几封信,她表示母亲病势沉重,她担心时曰不长,她要再陪伴母亲几个月,恐怕要到秋天才能回来。

    尽管天气闷热,但陶湛却保持着州牧夫人的仪态,穿着宽体薄裳,发髻整齐,她已怀孕七个月,腹部高高隆起,还不到临盆之时,但她不太适应成都的气候,最近身体颇为难受,竟然见血了,这让产婆和医匠都非常紧张,这时小产的迹象。

    为了保护腹中胎儿,她尽量不动,保持一种平和的心态。

    ‘尚香吾妹,闻伯母病重,我也不胜担忧,愿上苍保佑伯母渐渐康复,也希望你不要太过于悲伤,保重自己身体,秋天落叶时能顺利归来’

    写到这,陶湛沉吟一下,她看了看旁边丈夫写给她的信,又继续提笔写道:“家中情况尚好,腹中的小家伙也时常调皮,不过比起致儿当初,这个小家伙又文静得多,我觉得她应该是个女孩儿,我也希望能生个女儿,长大象你我一样能体贴母亲。

    另外,将军返回成都后,很快又去荆州巡视了,这两天就该回来了,昨天接到他的信,信中说他在武昌遇到了落魄的蔡家之女,把她带回来了,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府中多个客人呢?还是我又要多个妹妹”

    陶湛停住了笔,她轻轻叹息一声,把最后一句话涂掉了,见字迹斑驳,她索姓撕掉信纸,取过一张纸重写,她不想让孙尚香知道自己的心烦。

    就在昨天,她接到丈夫派亲兵送来的快信,信中说他的船只已经过了江州,再过几天就回家了,这个消息让她很高兴。

    但在信的最后,丈夫又说到,他在武昌遇到蔡少妤孤苦可怜,便决定将她带回府中,这让陶湛心中有些不舒服。

    如果蔡少妤是因为穷困,她可以拿出一大笔钱,让她后半生无忧,刘璟作为两州之主,更是一句话就可以解决她的困苦,为什么一定要带回家来呢?

    陶湛当初刚认识刘璟就知道,刘璟实际上是和蔡少妤订有婚约,只是因为蔡瑁反对,才最后取消了婚约,她很怀疑刘璟心中对蔡少妤也有那么一点责任感,才做出这么一个荒唐的决定。

    而且陶湛作为一个女人,她比刘璟更敏感,她在第一次酒楼遇到蔡少妤时,便发现蔡少妤心中对刘璟有点情意,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现在她虽然已不是刘琮之妻,但她也才二十岁出头,完全可以再嫁,为什么她不肯嫁呢?

    陶湛轻轻叹息一声,她自己丈夫不是好色之人,否则以他的权势不知会带回多少女人,但她知道,刘璟却是一个多情之人,贾军师也说这是他最大的弱点,他太重情义,当初娶自己时就是因为情义,现在把蔡少妤也是因为这一点,不知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陶湛当然觉得重情不是坏事,但现在.....她也有点糊涂了。

    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既然丈夫做出了决定,她就不能再反对,必须尊重丈夫的决定,尽管她心中不太情愿蔡少妤进门。

    想到这,陶湛很无奈地叹息一声,便吩咐门口丫鬟道:“阿桃,去问问李阿婆,探梅院收拾出来没有?”

    小丫鬟转身去了,陶湛想了一想,不知丈夫的内书房有没有收拾好,她得去看看,她又叫来一名侍女,“扶我起来!”

    侍女连连摆手,“夫人不能起身!”

    陶湛撑着腰,又慢慢躺下,又吩咐道:“请包娘去老爷的内书房看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侍女飞奔而来,“夫人,老爷回来了!”

    陶湛心中顿时万分欢喜,立刻吩咐道:“快去告诉包娘一声,替我去迎接老爷。”……

    州牧府大门口,刘璟伸手给蔡少妤,扶她下了马车,蔡少妤心中十分矛盾,自尊心使她不想走进这座府宅,但她又渴望能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她害怕见到陶湛,可是她又希望能见到陶湛,就是这种矛盾的心理使她患得患失,她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得顺从地跟随着刘璟。

    走进了大门,迎面见大群仆妇迎了上来,中间是一名俏丽的小妇人,却不是夫人陶湛,蔡少妤也认识她,是当初刘璟的贴身丫鬟小包娘,后来成了刘璟的小妾。

    包娘上前对刘璟说了几句,刘璟一惊,连忙赶去内院,蔡少妤却不知该怎么办,包娘上前对她抿嘴笑道:“大姐也想见见你,请跟我来吧!”

    蔡少妤默默点头,也跟着包娘向后院走去。

    刘璟疾步走进房间,见妻子挣扎着要坐起身,连忙走上前扶住了妻子,有些埋怨她道:“你身体不行就别动,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哎!”

    丈夫的关心让陶湛心中感到一阵甜意,心中的一点点怨气也在丈夫的关心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歉然道:“我也想努力保住孩儿,但我就很害怕,万一......”

    刘璟拦住她再说下去,“如果实在不行,那也没有办法,我们就往宽处想吧!”

    刘璟又岔开了话题,回头问包娘,“孩子们都好吧!”

    小包娘连忙上前行礼,“将军放心,孩子们一切都好,大姐身体也一定会好起来。”

    这时,陶湛放开了丈夫的手,手一招,将蔡少妤叫到自己面前笑道:“知道你要来,我已让管家收拾了一个院子,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我身子不便,找小包娘也可以,总之就是一句话,希望你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陶湛的轻言笑语使蔡少妤鼻子有点发酸,眼睛微微红了,她连忙施礼,“感谢夫人对少妤的厚爱!”

    陶湛嫣然一笑道:“你坐我旁边,我们稍微说说话。”

    蔡少妤连忙上前扶住陶湛,在她身旁坐下,刘璟也松了口气,心中着实感到欣慰,自己有一个好妻子,有一颗宽容的心,也起身悄悄握住小包娘的手,轻轻拉了她一下,小包娘会意,两人离开房间,向院子里走去.……

    入夜,刘璟洗了脚,又换了一身舒适的小衣,这才上了妻子床榻,躺在她身旁,陶湛笑道:“我晚上睡觉不方便,你去包娘那里吧!”

    “今晚我陪你!”刘璟笑道。

    “傻瓜,你真不懂我的意思吗?”

    陶湛抿嘴朝他一笑,“要不你去蔡姑娘那里,我也不会反对。”

    “没有的事,你想得哪里去了?我先陪陪你,等会儿去找包娘,可惜尚香不在,她现在怎么样?”刘璟故意岔开了话题。

    “听到我提到蔡姑娘就岔开话题了?”

    陶湛摇摇头笑道:“好吧!尚香要秋天才回来,她母亲可能不行了,她写来几封信,明天我拿给你看看。”

    停一下,陶湛又肃然道:“将军,有句话或许你听了会不喜,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毕竟她曾是你名义上嫂子,你把她带回家,考虑到影响了吗?”

    刘璟轻轻抚摸妻子的脸颊,笑了笑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还需要用她来笼络蔡家。”

    “你呀!明明是你不忘旧情,还偏偏找个蔡家的借口,算了,只要你喜欢,我也没有意见,其实问题也不大,她早已经不是刘琮之妻了,你自己拿主意吧!”

    刘璟低头亲了亲陶湛的红唇,低声道:“今晚就陪你,不去包娘那里了。”

    陶湛当然希望丈夫能陪在自己身边,好在床榻足够大,她灿然一笑,点点头,搂着丈夫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躺进了丈夫怀中。q

第586章 紧急商议

    次日一早,刘璟来到了骠骑将军府,将军府就是原来的益州州衙,无论占地规模还是建筑数量都不能和荆州州衙相比,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刘璋没有什么野心,不像刘表有称帝之心。

    不过州衙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建筑却修建得非常精致,飞檐雕壁,水榭玉台,掩映在茂盛的绿树之中,下面却是碧水环绕,各种奇花异草随处可见,处处显示出原主人对生活的热爱。

    整个将军府是以一座千人大殿为中心,大殿名叫集贤堂,是刘璋举行益州新年百官大会,以及会见重要使者的场所,两边则分布着大量的建筑,十三曹及各大职能官房坐落其中。

    刘璟的官房位于集贤堂的后面,也就是从前刘璋的官房,由三堂十二房组成,是一处占地约五亩的小建筑群,当然也是荆、益两州的权力中心。

    官房内一共有二十余名官员,设立秘书监,以尹黙为秘书令,费祎为秘书丞,其余官员皆为从事、秘书和书佐,掌管刘璟的各种机要文书,以及上万卷图书。

    刘璟快步走进了官房,一名年轻的官员正迎面匆匆走来,刘璟只觉他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名字,待来人走近,才猛然想起,此人正是去年新入职的科举第一名崔实。

    崔实入职时被任命书佐,由于他踏实肯干,为人谦虚厚道,再加上他本身才华横溢,渐渐被尹黙所器重,在两个月前又被提升为议事秘书,负责记录并整理各种议事的内容。

    崔实正好遇到了刘璟,他连忙上前施礼,“参见州牧!”

    刘璟笑了笑问道:“尹公可在?”

    “回禀州牧,尹公已经来了,就在官房内!”

    刘璟点点头,又吩咐他道:“去把贾军师、司马军师和徐长史,还有蒋琬、李僎以及许公也一并请来,就说我有重要事情和他们商议。”

    “遵令!”

    崔实行一礼,便匆匆去了,刘璟走进自己官房,外面为正堂,有四名从事在正堂内办公,左右各有一间议事房,后面是他的公务房,也就是刘璟的办公之地,旁边也有两间屋子,一间是他休息之所,另一间则摆放着荆益两州及关中陇右的沙盘。

    刘璟走进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有夹层,夹层内放置有冰块,使房间显得非常凉爽,一进房间,暑气顿消,刘璟长长舒了口气,脱去外袍,坐在自己的桌案前。

    这时,尹黙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抱着厚厚一叠文书,笑道:“都是一些紧急文书,必须州牧签字才能生效,州牧再不回来,有些官员都要急得跳河了。”

    其实无论曹操、孙权、还是刘璟,几乎都是亲自指挥各大重要战役,这里面就会涉及到一个权力决策问题,他们也是用不同的办法解决.

    曹操临出征前,是将丞相审批权力暂时交给长子曹丕,由程昱辅佐;而孙权出征则是将一班文武高官都带在身边,形成一个移动的吴侯府。

    而刘璟没有兄弟或者长大的儿子替他分忧,他则是用分权的办法解决,将所有政务决策分为甲乙两类,乙类政务由军师、长史、秘书令等高官协商决定,最后由秘书丞加盖他的印章后生效。

    而甲类政务事关军国大事及重要人事任命,必须要他亲自签字,就算他出征,也要送到战场上让他过目,这一点刘璟是毫不含糊。

    此时,尹黙抱来的一叠文书就是必须由他签字的甲类文书,刘璟一边低头批阅,一边对尹黙道:“刘循在江陵不幸病故,他妻儿请求将灵柩运回成都安葬,我已同意了,你们草拟一份讣告,并准许用侯爵之礼安葬,他的妻儿可回成都恩养。”

    尹黙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他知道刘循纵情酒色,这还不到一年就去世了,儿子才两岁,刘璋势力真的就从此结束了。

    刘璟停住笔,目光锐利地瞥了一眼尹黙,“这件事尹公已经知道了吗?”

    尹黙点点头,“南郡官府的文书前几天已经送来了,消息已在百官中传开,大家都知道了。”

    “那百官们是什么态度?”

    尹黙叹口气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吧!”

    刘璟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便在一叠文书中找到了南郡送来的加急文书,他迅速批示并签字,交给了尹黙,“就按照我刚才说的意见来处理,准许百官吊孝。”

    “微臣明白了,会立刻办理!”

    尹黙又想起一事,连忙道:“还有就是蛮王孟获和妻子昨天到了,要向州牧请罪。”

    黄忠在去年底出征蜀南,再次击败雍闿和夷人的军队,逼迫雍闿和新夷王前来成都向刘璟请罪投降,同时质子于成都,但蛮王孟获却迟迟未来朝见,因为要北征关中的缘故,汉军暂时没有去攻打,没想到孟获这个时候来了。

    刘璟沉吟一下,便立刻明白了,这应该是关中之战暂时结束,孟获害怕汉军南征,所以先一步来朝觐了,不过刘璟确实也有南征的计划,准备在秋天南征蛮族,既然孟获主动来投降,那是最好不过。

    刘璟便笑道:“那就安排一下吧!明天上午我接见他。”

    “另外,孟获带来了五百士兵,我们没有同意士兵进城,但孟获请求我们允许百人进城护卫,请示州牧,是否准许?”

    “他的军队在哪里驻扎?”

    “就在南城外的小军营驻扎。”

    刘璟想了想便同意了,“最多也只能准许百人进城,其余士兵依然驻扎在城外。”

    这时,崔实在门口禀报道:“启禀州牧,军师他们来了。”

    “请他去议事堂稍候,我马上就来。”

    刘璟又对尹黙道:“尹公也来吧!我有重要事情要和大家商议。”……

    议事堂内,贾诩、司马懿、徐庶、蒋琬以及许靖、李僎等一班高官都已就坐了,众人都在低声议论,这中间只有李僎不算高官。

    李僎是梓潼人,荆州司马徽之徒,又曾求学于名儒宋忠,不仅通五经诸子,而且精于算术、卜数、医药、弓弩、机械等等,在刘璟取益州之前,担任益州书佐。

    在尹黙的大力推荐下,刘璟任命他为将作令,主管建城、造桥,以及管理工匠等等事务,看到李僎出席,众人便猜到,此次议事或许和工匠事务有关。

    这时,刘璟快步走进议事堂,他身后秘书令尹黙和录事郎崔实也跟着走了进来,众人起身施礼,刘璟摆摆手对众人笑道:“这几个月辛苦大家了,请坐吧!”

    众人都一一就坐,崔实也在屋角的桌案上铺开纸,提笔准备记录议事内容。

    刘璟这才对众人笑道:“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有两件大事要商议,一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马钧的木牛已研制成功,我已亲眼看见实物,并且看到了运输效果,确实很令人振奋。”

    这个消息顿时让众人都兴奋起来,这次出征关中不利,主要就是因粮食运输跟不上,如果能解决运输问题,那么北征就几乎胜利了一半。

    不仅如此,还因为巴蜀四周皆山,物资运输确实有很多困难,荆蜀之间有长江水道还稍微方便一点,而巴蜀和汉中之间就十分困难了,所以木牛的成功,不仅对军事有利,在贸易民政上也是一大促进。

    刘璟又道:“问题也有,就是建造木牛十分复杂,我提出第一步建造三千辆木牛,马钧认为至少要一年的时间,而且是集中荆、蜀两州的军事工匠一同协力才能办到,但我希望能再缩短一点时间,如果能征用各郡官府的工匠,再募集一些民间优秀工匠,或许就有可能了。”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刘璟是要大规模征用官府工匠,这确实和将作有直接关系,这时,蒋琬拱手道:“如果要调用官府工匠并募集民间工匠,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保密问题,州牧考虑过吗?”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我也问过马钧,他提出了一个方案,就是将各个零件拆开,交给不同的工匠完成,最后由匠学五百弟子来负责组装,这样就可以实现保密,大家看看这个方案如何?”

    李僎拱手道:“微臣觉得可行!”

    李僎是将作令,他觉得可行,那就没有问题了,众人都表示同意,徐庶也表态可以拿出钱粮进行补贴,刘璟便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将作监尽快草拟方案,批准后实施,说实话,我有点急不可耐了,就烦请李钦仲现在就去准备吧!”

    众人都笑了起来,李僎心里明白,州牧这是在委婉让自己退场,下面的商议就和他无关了,他知趣地行一礼,“微臣这就去!”

    待李僎离开议事堂,刘璟这才严肃地对众人道:“下面我要和大家商议一下地方郡县的监察问题!”……

    这次议事一直到了中午才结束,方案很简单,就是成立监察院,下设左右内史各一人,左内史监督百官,右内史监察郡县,并派出十名监察使,奔赴各地巡视。

    在众人的一致推荐下,由别驾从事杜琼出任监察院令,原武陵郡太守廖立出任左内史,号称铁面周不疑出任右内史,并从荆、益两州书院各选三十人出任监察从事。

    房间内,刘璟用完了午饭,正慢慢喝茶思考监察院之事,这时,一名书佐禀报,“许公来了!”

    刘璟点点头笑道:“请进!”

    片刻,许靖走了进来,许靖出任将军府少史,主管礼乐典仪,秩俸比千石,也是将军府中的高官,他在百官中的资历仅次于贾诩,深得刘璟器重。

    许靖进房间躬身施礼道:“参见州牧!”

    刘璟笑眯眯摆手道:“许公请坐。”

    许靖坐了下来,刘璟又关心地问道:“听说尊夫人身体不太好,现在怎么样了?”

    “多谢州牧关系,老妻已经没有问题了。”

    刘璟点点头叹道:“现在天气炎热,确实容易生病,我已经下令,给五百石以上官员,每家每天供应五百斤冰块降温,其余官员则每天补贴百钱降温费,我对官员们关心不够,确实很惭愧!”

    “州牧不必惭愧,这已经很不错了,从前灵帝也没有考虑给大臣什么降温费,这还是微臣第一次听闻,我想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会心领州牧的厚意。”

    刘璟笑了笑,便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我听说曹丞相在去年曾征召许公去朝廷任职,有这回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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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夷蛮之兵

    许靖心中一跳,连忙道:“这是去年张松被刘璋所杀后,荀彧提议微臣接任别驾之职,后来丞相来信问微臣,愿意接任别驾之职,还是愿意回朝廷出任大司农之职,但微臣都回绝了。”

    刘璟笑着点点头,“其实我倒希望许公回朝廷出任大司农一职。”

    许靖愣住了,半晌,他才迟疑问道:“州牧何出此言?”

    “许公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赶人,恰恰相反,许公是我最为器重的属僚,我建议许公回朝廷,其实也是为了实现我的一个重大计划,或者说,我希望许公作为我的代表,长驻朝廷。”

    许靖默默点头,他终于有点明白刘璟的意思了,刘璟是想把自己放到朝廷去,作为他的代表和耳目。

    许靖经历了太多的波折,他已经变得很现实,去朝廷不是不可以,但他需要明确自己将来的地位。

    毕竟他已是六十岁的人,仕途之路已经不长,很可能他在朝廷的任职就是他最后的归宿,所以他需要刘璟明确自己最后的地位,这关系到他的子孙。

    当然,这种事情许靖也不会明着说出来,这应该是刘璟主动提出来,而不是他来说,但刘璟或许没有意识到,他也只能暗示了。

    沉默片刻,许靖缓缓道:“微臣已到花甲之年,虽有心为州牧效力,就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误了州牧的大事,请州牧三思。”

    刘璟听出了许靖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他已经老了,可能做不了几年,希望自己能给他一个说法,刘璟明白了许靖的意思,便笑道:“许公请放心,我的眼光是放在天下,绝非荆、益两州,许公的功绩,我刘璟心里很清楚,绝不会委屈了许公。”

    许靖心中大喜,连忙深深施一礼,“老臣愿竭心尽力为州牧效劳!”

    .........

    下午,刘璟处理完了公务,又和尹黙交代了几件事,便离开将军府,向北城外军营而去,汉军在成都四周驻扎了十万大军,分为四座大营,其中北大营为主营,占地数千亩,有驻兵近五万人。

    此时正是下午最忙碌之人,成都大街上熙熙攘攘,行人如织,尤其在益州规模最大的北市内外更是商人云集,到处是一群群手执大包小包的客人,满载货物的牛车、马车往来不息,这一带酒馆众多,商铺林立,大街两旁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也是整个成都最热闹之地。

    刘璟坐在一辆宽大马车内,隔着车帘注视着大街两边的情形,这时,他忽然听见一阵喧哗声,略略挑开车帘,只见三名蛮兵从一家酒馆里跑了出来,每个人穿着皮甲,光着膀子,耳垂皆戴金环,头发编成了一根根辫子,后背弓箭,腰挎长刀,显得十分凶悍。

    在他们身后追着五六名酒保,拎着菜刀和铁棒,指着蛮兵大声斥骂,很快,四周便围满了看热闹之人,三名蛮兵脸胀得通红,激动地挥舞手臂,口中高声尖叫,不知在喊什么?

    这时,酒馆掌柜从大门内跑出来,捂着流血鼻子,满脸怒气地大骂道:“这里不是蛮疆,想吃霸王餐,做梦!”

    他又对四周众人喊道:“大家评评理,这三个蛮兵点了一桌菜,每样尝一点,然后说不是他们想要的菜,不给钱就要走,这叫什么道理!”

    四周人都喧哗起来,纷纷指责三名蛮兵无礼,其中一名蛮兵略通汉语,结结巴巴道:“我们的规矩,不满意就可以不给钱,太难吃我们不满意!”

    刘璟不由哑然失笑,这种规矩恐怕在哪里都行不通,就在这时,一队巡逻士兵快步奔来,酒馆掌柜连忙上前诉苦,为首屯长大怒,喝令手下,“把他们带走!”

    十几名士兵冲了上来,拉拽着蛮兵便走,三名蛮兵对视一眼,同时挣脱了士兵的手,转身便跑,巡逻士兵在后面紧追不舍,大声喊道:“站住!”

    这时,三名蛮兵取下弓箭,一边跑一边转身射箭,箭法奇准,箭箭射中巡逻士兵的腿部,只片刻,十几名士兵都摔倒在地,竟无一箭虚发,三名蛮兵加快速度,转个弯便跑得无影无踪。

    刘璟的侍卫大怒,正要催马去追赶,刘璟却喊住了他们,“不用去追了!”

    刘璟望着巡逻士兵们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颇为狼狈,他心中有些惊讶,这些蛮兵箭法竟如此精准,这时,一员大将带着数百名士兵急急赶来,正是王平,看来他是当值军官。

    “把王将军叫上来!”

    一名侍卫飞奔过去,把王平找了过来,今天正好是王平当值,他听说巡逻士兵和蛮兵发生冲突,士兵吃了亏,他急急率领大队士兵赶来,蛮兵已经没影了,没想到却遇到了州牧。

    王平心中有点紧张,连忙走到马车前行礼,“卑职参见州牧!”

    刘璟撩开车帘笑问道:“今天是王将军当值巡城吗?”

    “正是卑职,卑职巡逻不力,以致蛮兵闹事,请州牧处罚!”

    “前后过程我看得很清楚,你和无关,不过我想去一趟南城小军营,你带着弟兄们跟随我吧!”

    “是!卑职遵命。”

    王平跑回去召集士兵,刘璟随即令道:“调头,去南城外的小军营。”

    马车缓缓调头,向南城门驶去,王平骑马跟在马车旁,后面跟着五百余名士兵,加上三百骑兵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南城门而去。

    小军营又叫番营,是专门给少数民族首领的护卫士兵驻扎,占地二十余亩,可以驻扎千人左右,在小军营旁便是成都南大营,有军队近两万人。

    这次孟获来成都请罪,一共带了五百蛮兵,刘璟同意其中百人入城,其余四百人便驻扎在小军营内,那三名闯祸的蛮兵自然是进城的百名蛮兵之一。

    刘璟来小军营并非是为了兴师问罪,这种小事情还不至于让他操心,他是对三名蛮兵箭法感到惊讶,不知城外的蛮兵是否也如此箭法犀利?

    当然,汉军在进攻巴蜀时,曾有蛮夷兵有过较量,将数万蛮夷兵悉数歼灭,不过刘璟很清楚其中的原因,蛮兵单打独斗虽然很厉害,但训练太差,在进行大规模战役时没有任何章法,一旦遇到强敌时便容易士气崩溃。

    刘璟之所以对蛮兵忽然产生兴趣,是因为他有一个想法,而蛮兵的出现正逢其时。

    小军营内,数百蛮兵正在三三两两训练,有人在互搏,有人在射箭,还有不少士兵坐在地上,调整弓箭,这时,大队汉军突然进了军营,蛮兵纷纷停下手中之事,愕然地望着这些不速之客。

    这时,蛮兵为首将领跑了过来,他汉语颇为流利,拱手道:“请问有什么事?”

    王平催马上前冷冷道:“马车里是刘州牧,尔等还不上前来见礼?”

    蛮兵首领大惊失色,连忙上前跪下行礼,“参见刘州牧!”

    刘璟从马车里下来,微微笑道:“这位将军免礼,我是特地来看看你们。”

    “多谢州牧关系,只是我家大王在城内。”

    “无妨,明天我会见你家大王,今天来看看士兵们,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在下名叫骨朵,官任领军。”

    领军就相当于汉军的校尉,在蛮人军队已属于高官,刘璟点点头,他看了看数百名正在发愣的士兵,又笑道:“久闻蛮兵的箭术,能否让我见识一下。”

    蛮人一共有三支,自称生蛮、熟蛮和洞蛮,牂牁太守朱褒便是生蛮是首领,在巴郡被全歼,孟获是熟蛮首领,生活在建宁郡和兴古郡一带,洞蛮则主要生活在交州。

    虽然生熟两蛮生活的领地不一样,但刘璟因在巴郡大肆屠杀生蛮,使生蛮男丁锐减六成,孟获趁机吞并了生蛮,生熟两蛮合二为一,势力向北扩张到牂牁郡,这次孟获来朝觐刘璟,很大程度上,就是希望刘璟能承认他的势力北扩。

    既然刘璟有了要求,骨朵立刻安排士兵献艺,蛮兵纷纷列队射箭,他们并不骑兵,而是在奔跑中射箭,箭术极为精准,奔跑如风,一个个彪悍勇猛,颇有气势。

    刘璟轻轻鼓掌赞许,又笑问道:“你们北上的五百人应该是蛮王的护卫军吧!从军队中精心挑选的勇猛之士,是这样吗?”

    骨朵摇了摇头,“启禀州牧,蛮人是以狩猎为生,男子六岁学箭,十岁后就要跟随队伍进深山打猎,每一个士兵都是能和猛兽搏斗的勇士,箭法都是必备的技能,这些士兵并非勇猛而被挑选,而是因为他们和蛮王一族。”

    “原来如此,那不知白夷人也是否善于行猎呢?”

    骨朵笑道:“白夷是女人当家,以捕鱼和采集为主,男人虽然也打猎,但远不如我们,因为他们打不到猎物也不会饿死,所以不会像我们那样拼命,我们叫他们花夷男。”

    就在这时,一群蛮兵从大门外跑了进来,为首是名三十余岁的黑脸大汉,身着铁甲,系一领大红英雄氅,头戴铜冠,插着两支长长的野雉尾毛,此人正是蛮王孟获。

    其实孟获有一半汉人血统,他祖上是赵佗军队中的一名秦军将领,家族一直是建平郡豪强,孟获的母亲是生蛮王高定之姊,他又娶熟蛮王的女儿为妻,熟蛮王膝下无子,去世后,便指定孟获为新一代熟蛮王。

    在他身后一名头戴花冠,长得美貌妖艳的女子便是他的妻子祝融夫人,孟获刚刚听说刘璟出现在城外军营,吓得他连忙带着妻子赶来见礼。

    孟获和妻子一起跪下向刘璟行拜礼,“荒野蛮人孟获携妻拜见州牧!”

    刘璟连忙扶起二人,歉然道:“应该是在将军府主堂接见你们,而不是在这里,是我怠慢二位了。”

    孟获拱手道:“应该是我们去拜访州牧,而不是州牧来军营,这才是我们的失礼。”

    刘璟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彼此失礼了,见了面,就坐下来谈谈如何?”

    旁边祝融夫人对刘璟非常有好感,她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位闻名天下的英雄,身材高大,英武神勇,性格爽朗,而且还是如此年轻,恐怕这是每个女人都渴望嫁的夫婿,只可惜她没有这个福气。

    心中有了好感,祝融夫人也娇声笑道:“我喜欢州牧的爽快,州牧请吧!”

    “请!”

    三人走进大帐,孟获夫妇再三请刘璟坐了主位,两人在刘璟下首分左右就坐,孟获叹口气道:“其实蛮夷两族和巴蜀汉人已和睦相处数百年,但因雍闿的贪心和凶残,导致去年发生了抢掠杀戮巴郡之事,说实话,我非常痛恨雍闿和朱褒等人,他们毁坏了夷蛮和汉人之间的和睦,这一次我来成都朝觐州牧,就是希望能重新恢复从前的和平。”

    刘璟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其实他很清楚当初雍闿率军北上时,队伍也有小部分孟获的军队,现在孟获不承认了,话说得很漂亮,把责任全部推给了雍闿和朱褒等人。

    不过这就是政治,一切要向前看,死抱着过去的仇恨不会有好结果,刘璟也希望孟获说的是衷心之言。

    他淡淡一笑道:“之所以发生民族仇杀的悲剧,我们不能看表象,必须要看到深层的问题,为什么几百年都能和睦相处,现在反而不能相容了,原因在哪里?找到原因,再解决问题,这才固本之道,蛮王以为呢?”(未完待续)

第588章 南蛮雇佣军

    孟获有一半汉人血统,他当然知道根源问题出在哪里?问题就出在汉朝没落了,这近二十年的天下大乱,使汉朝几乎到了灭亡的边缘。

    汉弱胡强,这是自古以来的事实,在南疆也不例外,汉人王朝的衰落自然就使蛮夷有了轻视之心,就有了将汉人赶出南益州的想法。

    再加上刘璋软弱,一味退缩忍让,当然会使夷蛮人的骄慢之气曰盛,发生巴郡屠杀抢掠汉人之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刘璟却完全不一样,用残酷的杀戮吓得蛮夷人屁滚尿流,至今在南疆,蛮夷人还将刘璟称为杀神,提到刘杀神,小儿也不敢夜啼。

    孟获当然很清楚真正的原因,但他却不能说出来,只得干笑一声道:“州牧说得极是,只有解决真正的原因,才是固本之道。”

    刘璟点点头又道:“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我认为是汉人富裕、蛮夷贫穷导致,正是因为贫富不均,才会有仇恨,要消泯仇恨,就必须解决蛮夷的贫穷问题。”

    旁边祝融夫人叹息道:“州牧不愧是心怀天下之人,说到了根子上,我完全同意这个说法,蛮人一样的辛勤劳作,拼着姓命去打猎,可依然只能勉强裹腹,一根针可以换一只鸡,一块巴掌大的盐可以换一头山羊,一匹布甚至可以换取一个妙龄少女,真的很悲哀。

    所以从来都是蛮女嫁汉郎,却没有蛮男娶汉妇的说法,我们蛮人无时无刻不在希望,能像汉人一样,有足够的食物,有足够的衣服,但从来没有哪个汉人首领说,我来帮助你们解决贫困......”

    说到这,祝融夫人声音开始哽咽起来,孟获却沉默了,他比妻子要精明得多,他是汉人,他知道要想和汉人一样富裕,那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走出去,和汉人一起生活,男耕女织,学习汉话汉礼,最后两个民族融合在一起,就不再有蛮人存在了。

    恐怕刘璟说这么多,就是有这个想法,刘璟可不是慈悲之人,他是想用汉蛮融合的方式彻底消除益州南部的威胁,但这绝不是他孟获希望看到的一幕,他不希望为解决蛮人贫困而损害到他自身的利益。

    沉默半晌,孟获轻描淡写道:“不知州牧有没有解决蛮人贫困的办法或者计划?”

    刘璟深深看了孟获一眼,他感觉到了孟获的抵触情绪,其实孟获猜到了刘璟的心思,刘璟确实是希望用民族融合的办法,来彻底解决蛮夷人对蜀南的威胁,但这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奏效,这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

    而在眼下,只能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来改造蛮人,要慢慢来,不能太急,太急就会威胁到蛮人贵族的利益了。

    想到这,刘璟微微叹息一声道:“要让蛮人和汉人一样富裕,这谈何容易,需要很长时间的努力,虽然很困难,但很多事情还是可以做,我想到了一个好的办法,就不知蛮王是否愿意?”

    孟获躬身行一礼,“愿闻其详!”

    刘璟笑道:“我在荆益两州的军队有二十万之众,军队中还有数千羌人,其余几乎都是汉人,今天我无意中发现蛮人箭术很高,而且个个作战勇猛,都是一等战士,我听骨朵说,这主要和蛮人的行猎生活有关,我就在想,我的军队中也需要蛮人战士,我想在蛮人中招募一支军队,当然,我会付出公平的钱粮,我想这也是蛮人获取钱粮的一个办法,不知蛮王是否答应?”

    孟获沉默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蛮兵一旦加入汉军,就会渐渐被汉军同化,当他们回到家乡后,会带来汉人的文化,潜移默化影响到蛮人的后代,这其实也是一种同化的手段。

    但孟获感觉到了刘璟凌厉的目光,他也知道自己恐怕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不答应,刘璟就会派兵南征,那时问题就严重了,沉默良久,孟获终于问道:“不知州牧需要多少蛮人军队?”

    刘璟伸出一个手掌,淡淡道:“五千人!”

    ‘五千人!’孟获心中一颤,他手中一共只有两万军队,刘璟一开口就要五千人,这让他怎么拿得出来,半晌,孟获才犹犹豫豫道:“蛮人并非我一人能做主,我还须和其他部落首领商议,请州牧给我一点时间。”

    “可以,我就给蛮王一个月时间考虑,希望蛮王不要让我失望。”刘璟笑容已经不是那么温和了,语气已经有了一丝威胁之意,他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孟获,如果一个月内没有答复,就休怪我不客气。

    孟获当然也明白刘璟的深意,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偏偏他妻子祝融夫人不懂丈夫的难处,她眉头一皱道:“这是好事啊!可以让蛮人有更多的收入,蛮王为何不直接答应?我觉得不用和其他酋长商议吧!”

    孟获只恨不得掐住妻子的脖子,给她几个耳光,她怎么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孟获感觉到了刘璟冷冷的目光,他连忙干笑一声对妻子解释道:“这当然是好事,五千人名额要商量如何分配,哪能我一人独占?”

    祝融夫人刚要再开口,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声,是蛮兵们的声音,孟获极为不悦问道:“出了什么事?”

    一名亲卫连忙禀报:“启禀蛮王,外面士兵们在和王平将军比武,王将军一人独战百人。”

    刘璟也有兴趣了,起身笑道:“看看去!”

    孟获夫妇跟着刘璟出了营帐,只见在空地上,百名蛮兵士兵围成一大圈,每人手中拿出木刀,王平站在中间,手执一根丈许长的木棍,满脸冷笑地望着周围的蛮兵。

    在旁边不远处,两边各坐在大群汉军士兵和蛮兵士兵,不断为自己一方喝彩,刘璟走上前,亲兵牙将李青上前禀报道:“启禀将军,王平将军在和蛮兵赌斗,先是在箭法上胜过了所有蛮兵,然后独战三人、十人、二十人,现在是百人。”

    “那赌注是什么?”刘璟饶有兴致地笑问道。

    “赌注是一块蛮人勇士牌,如果王将军能胜百人,骨朵就把这块蛮人勇士牌让给他。”

    “那如果王平输了呢?”

    “如果王将军输了,他就把佩刀送给骨朵。”

    刘璟点点头,回头对孟获笑道:“不如我们也来打个赌吧!”

    “不知州牧要赌什么?”

    刘璟对李青吩咐几句,李青立刻跑去牵来一匹青骢马,刘璟拍了拍这匹强健的战马,笑道:“这是我收藏的河西战马之一,我用它来做赌注,如何?”

    孟获是识货之人,这匹战马体格异常雄壮,四肢修长,毛皮光亮,没有一根杂毛,是一匹宝马良驹,他顿时眼睛发光了,眼睛死死盯了战马半晌,从腰间取下自己的佩刀,刀柄和刀鞘上镶满了名贵的宝石,他对刘璟道:“这柄蛮刀又叫镇鬼刀,十丈之内厉鬼不敢近身,也是我心爱之物,我用它做赌注。”

    “好!且看场中争斗。”

    这时,百名蛮兵爆发出一声呐喊,他们从四面八方同时向王平进攻,王平最早是巴郡十分有名的游侠剑客,极善于近身格斗,他也大喊一声,“来得好!”

    他挥动木棍向西北角打去,他经验丰富,绝不会将自己置于敌人环绕之中,他要打出一个缺口,然后正面迎敌,这样一百人和十个人也没有什么区别,西北角正是他发现了一个薄弱点。

    棍影翻飞,快如疾电,下手精准而毫不留情,瞬间将五六人打翻,他冲出包围,返身挥棍疾打,几名冲上前的蛮兵措不及防,被他打翻在地,蛮兵倒也信守承诺,被打翻后便自动退出格斗,短短的一来一去,便有十几人被打倒。

    这些蛮兵都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在他们眼中,王平就是一头猎豹,他们大声喝喊,迅速形成新的包围圈,他们知道,只有从四面打击,才能发挥出人多的优势。

    只可惜他们对面的不是猎豹,而是头脑更加敏锐,经验更加丰富的汉军大将,王平不给他们形成包围圈的机会,不断突破,冲到外围,始终保持着以一打十的局面。

    连刘璟也不由暗暗点头,难怪赵云那么看重王平,此人果然打得聪明,非常有策略,武艺高强倒是其次,难得他在大战中一直保持头脑清醒,此人可堪大用。

    战场上,王平越战越勇,倒下在棍下的蛮兵也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三十余人,两边喝彩声、欢呼声如雷鸣响起,连蛮兵也禁不住为王平喝彩叫好,这时王平一声长啸,改变了策略,他不再突围,而是如猛虎入羊群,杀进了三十余名蛮兵群中,以一敌众,大展神勇,打得众蛮兵惨叫哀嚎,狼狈不堪。

    只片刻间,三十余人全部被王平打翻在地,王平长棍一收,傲然屹立,四周顿时掌声如雷,欢呼声响彻军营。

    ..........

    【这段时间思路不是很好,老高自己也不太满意,只有请大家多多谅解】q

第589章 明月宝珠

    孟获叹息一声,“以一战百,王将军真是神勇之将也!”

    他又将佩刀恭恭敬敬呈给刘璟,“州牧有这样的猛将,何愁天下不平?”

    虽然孟获话语中带着奉承之意,但刘璟也愿意听到这样的恭敬之言,他接过佩刀,笑道:“虽然是赌注,但蛮王远来是客,我焉能不表示心意。”

    他牵过青骢马缰绳,递给了孟获,“这匹马就当我送给蛮王了!”

    孟获大喜过望,南疆不产战马,只有一些畜力,他一直梦寐以求能得到一匹战马,原以为赌输无望,没想到刘璟还是把这匹宝马给了他,连他感激不尽,连连施礼,“州牧恩情,孟获铭记于心!”

    这时,祝融夫人从脖子取下一串明珠项链,躬身呈给刘璟,“感谢州牧赠马之恩,这是我献给州牧夫人的礼物,请州牧收纳!”

    孟获暗暗一惊,这串明珠是蛮人至宝,是历代蛮王妻的身份标识之一,夫人竟然把它献给了刘璟。

    他急向妻子使眼色,祝融夫人却恍若不觉,孟获无奈,既然夫人已经献出来了,孟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暗叹了口气,心中着实可惜,妻子竟然把明月宝珠送出去了。

    刘璟并没有意识到这串明珠的宝贵,入手只觉冰凉异常,在炎热的夏日,手感非常舒适,他见祝融夫人颇为诚恳,便笑着收下了,明天再让夫人还她一件礼物。

    刘璟看了看时辰,又对孟获笑道:“我还要去军营,咱们明天再正式会晤,先告辞了。”

    孟获夫妇将刘璟送出军营,望着刘璟的马车远去,孟获的脸沉了下来,狠狠瞪了妻子一眼,转身向大帐走去。

    祝融夫人跟他进了帐,她也怒道:“明月宝珠是我母亲留下之物,我有权处置,献给州牧之妻是我的心意,你冲我发什么火?”

    孟获沉着脸道:“我不是为明月宝珠生气,而是他要招募五千蛮兵之事,我不想答应,你为何要让我难堪?”

    孟获是因为娶了祝融夫人才有机会成为蛮王,有点象赘婿的性质,所以在熟蛮中,祝融夫人地位极高,在蛮人眼中,她才是真正的女王,可以说孟获只是名义上的蛮王,而祝融夫人才是真王,只是外人不知道这一点,包括刘璟也不知。

    也正是这个原因,祝融夫人有极大的话语权,她可以不经丈夫同意而直接表态,刚才使孟获难堪也是这个缘故。

    现在帐中没有外人,祝融夫人也不用顾及丈夫的面子,孟获不提蛮兵之事还好,提起此事,祝融夫人顿时心中怒火燃起,瞪着丈夫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就想保住你的王位,却不管我们蛮人死活,蛮人贫困几百年,中央朝廷谁管过我们的死活,好不容易来一个关心蛮人的汉人首领,你却只考虑自己的地位,你对得起我父亲吗?”

    孟获见妻子发怒,他便软了下来,叹口气道:“因为我知道刘璟的心思,他是想把蛮人汉化,彻底把蛮疆并入汉人版图,我是为蛮人的未来着想,你却不领情,哎!”

    祝融夫人也渐渐冷静下来,沉思半响道:“刘璟屠杀生蛮和黑夷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他把马给你,又提出改善蛮民生活,这是在笼络我们,如果我们不知趣,不答应他的要求,恐怕我们也是和生蛮一样的下场,况且这次我们来成都朝觐,是想把势力北扩到牂牁郡,你若不做出让步,他怎么可能答应?我觉得你不如给他这个人情,然后就不用把孩儿质押在成都了,这样不好吗?“

    孟获听夫人说得也有道理,他左思右想,还真不敢不答应,半晌,他长长叹息一声,“那好吧!明天就用五千蛮兵为条件,换取我们的势力北上,希望刘璟能封我为牂牁太守。”

    刘璟乘马车进了城,他让亲兵把王平找来,王平催马上前,在车窗前拱手道:“州牧,卑职在!”

    刘璟笑道:“勇士牌是什么样子,让我看看?”

    王平取出蛮人勇士牌,递给了刘璟,又挠挠头道:“听说蛮人一共有五块勇士牌,这是其中一块,虽然输给我,但我不是蛮人,所以还是不能享受勇士的地位。”

    刘璟看了看勇士牌,其实是用龟壳制成,雕刻有两条龙的图样,颇为精致,他便将勇士牌还给王平笑道:“我计划设立牙门五军,准备任命你为五个牙门将之一,统领五千蛮兵,这样你的勇士牌就有用处了。”

    牙门军就是刘璟的直属军队,牙门将就是直属领兵大将,虽然军职并不特殊,但它却是刘璟的亲信,前途无量,王平心中大喜,连忙抱拳躬身道:“愿为州牧效命!”

    不过王平心中还是微微有些遗憾,州牧竟是让他统领五千蛮兵,略略不遂他意。

    ........

    设立牙门军一直是各大诸侯的惯例,主要是保证紧急战事调动,保护诸侯的安全,兵力大多在一万到两万直间,象曹操就有三万牙军,刘备也有五千牙门军,孙权则有两万直属军。

    刘璟至今没有设立直属军队,主要是他牢牢掌控军权,暂时没有设立直属军的必要,但自从第一次北伐失利后,刘璟便开始考虑这件事,按照一般诸侯的做法,是动用总军力的一成士兵设立直属军。

    而现在有二十万汉军,那就是可以设立两万牙门军,按照刘璟的想法是设立五军,分别为骑兵、重甲步兵、蛮人弓弩兵、重盾军和鹰击军。

    同时任命五名牙门将,骑兵牙门将由马岱担任,重甲步兵自然是刘虎统领,鹰击军统领是刘正,今天他决定用王平统帅蛮人弓弩兵,只是最后重盾军的牙门将他一时还找不到合适人选。

    “州牧!现在去军营吗?”

    侍卫首领李青的疑问打断了刘璟的思路,李青很了解主公的习惯,傍晚时他从不会去军营,要么去将军府,要么回自己府邸,尤其最近夫人身体不好,州牧更会关心夫人的情况。

    果然,刘璟抬头看了看天色,西方天空已经布满了深红色的云霞,他摇摇头,“今天不去军营,回府吧!”

    马车调头,向刘璟府邸驶去。

    .......

    凤仪阁内,刘璟正和家人共用晚餐,凤仪阁是一个阙阁,高约三丈,临水而建,坐落在湖西北,湖面上的凉风习习吹来,使阁楼内格外凉爽,闷热暑气一扫而空,这里也是刘璋为度过盛夏而费尽心机修建的避暑阁,可惜刚刚修建好益州便换了主人。

    阙下种植了大片特殊的植物,使凤仪阁内没有蚊虫骚扰,去掉了一大烦恼,阁内不大,方圆不过两丈,四周站着四名侍候丫鬟,还有两名照顾孩子的乳娘。

    刘璟喜欢全家聚在一起吃饭,桌子四面围成一个小圈,大家相邻而坐,这也是一般小户人家家庭用餐的方式,叫做‘聚坐’,而大户人家则是‘散坐’,要求独桌独席,每个座位间相隔一丈,四面散开。

    聚坐是因为食材不多,无法做到每人一份,所以大家聚在一起举箸共享受一盆之菜,这就和后世的用餐方式一样了,而刘璟家中聚坐是为了增加亲情,因为府宅地方太大,每个妻妾都有独立的院子,平时往来不多,如果吃饭时再远远而坐,这种亲情就真的疏远了。

    所以刘璟采用小户人家的聚坐,但菜肴却是每人一份,刘璟坐主位,妻子陶湛坐在左首第一个,她保胎稍有成效,今天也特地出席了家庭宴会。

    右首第一个则是孙尚香的位子,她虽然回江东探亲,但位子还留着,右首第二个便是小包娘,乳娘带着两个孩子则坐在他们母亲身后。

    而蔡少妤按理不应该出现在凤仪阁内,客不入阁是刘璟府上的规矩,但陶湛却了解刘璟的心思,特地在自己身旁给蔡少妤加了一个位子,包括丫鬟在内的众人都心知肚明,唯独蔡少妤本人不知。

    餐桌上颇为热闹,刘璟取出了祝融夫人给妻子的明珠项链,递给她笑道:“这是蛮王妻子献给你的礼物,好像挺冰凉,我替你收下了。”

    陶湛是豪门之女,见多识广,对一般珍宝都不放在眼中,但她却被这串明珠吸引住了,明珠是磨圆而成,一共十八粒,用金丝镂空包裹,她拾起来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有些惊讶道:“将军知道这是什么吗?”

    刘璟也有些好奇道:“我以为它是水中产的明珠,但发现不是,竟是用人工磨圆,而且一直都很冰凉,好像是件稀罕之物。”

    陶湛低低叹息一声,“我知道蛮疆有一种罕见的奇石,叫做**石精,蛮人叫做月亮石。”

    旁边蔡少妤接口笑道:“**石我也知道,很多洞中都有,各种形状,千奇百怪,南郡的白龙洞就是,我去过,各种**石很漂亮。”

    陶湛摇了摇头,**石很常见,我说的**石精,是**石孕育了数十万年的精华,并不是每一根**石都有,大概一百根**石才有一根**石有一点点石精,大小宛如米粒,陶家一个管事在蛮疆花高价买到一点点,十几颗黄豆大小,镶嵌成手链,被我祖父献给江东吴老夫人,就是尚香的大娘。”

    刘璟更加奇怪了,笑道:“听起来好像很珍奇,但我看那祝融夫人也是毫不犹豫取下来给我了,我还不当回事。”

    陶湛叹了口气,“这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一串,蛮人叫做明月宝珠,世代由蛮人王妻佩戴,是王妻的一种标志,堪称他们的国宝,她居然把这个宝贝送给将军,真不知将军给了她多大的人情。”

    〖

第591章 烦心消息

    贾诩笑了笑又道:“当初我劝州牧先取关中,是因为我知道南方军队是无法横扫北方,虽然依靠长江水战赢得了赤壁之战,但那些都是因为水军犀利,可一旦到了北方平原,就不一定是北方军队的对手了,而且曹丞相拥有三万骑兵,在北方谁还能与他抗衡?其实如果我是曹丞相的军师,我会建议他让出关中,让汉军进入关中,然后利用骑兵的优势将汉军全歼在关中”

    不等贾诩说下去,刘璟便叹息道:“幸亏文和不是曹cāo的军师,否则我就是马超第二了。”

    “其实这并不是曹丞相没有想到,就算他没有想到,荀攸也会替他考虑,他们之所以没有采用这个方案,就是因为他们屡次败在汉军手中,不敢再冒这个险了,但经历了第一次北征之战后,我想曹丞相也会改变策略,他会把汉军放入关中,但集中兵力防御陇右和关内,关中就是一个大瓮,进了关中,曹军就可以瓮中捉鳖了,州牧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刘璟有些听懂了,他连忙道:“军师的意思说,关陇其实是一体,光夺取关中并没有意义!”

    “正是如此!”

    贾诩抚掌大笑,笑声一收,他又微微叹息道:“我就是关陇人,对关陇了解得比谁都透彻,当年我劝董卓先取关陇,稳固了这个根基后再进京,可惜董卓急于求成,仓促进京,最后没有了后路,西凉势力只是昙花一现,我不希望州牧再重蹈覆辙。”

    刘璟默默点头,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贾诩的意思,夺取关中并不一定能占领关中,如果曹cāo把他们放入关中,动用骑兵及倾国之力和他在关中决战,他很可能就会再次失败,甚至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贾诩劝他先取陇右,巩固陇右,有了和北方军队抗衡的实力后再进攻关中,这才稳步之策。

    “军师说得不错,三年之期我理解了。”

    刘璟叹息了一声道:“其实用两年的时间来巩固陇右和关内,已经是很快了。”

    贾诩想了想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我要提醒州牧。”

    “军师请说!”

    “第一件事是南阳,明年和曹军的免战契约就到期了,我建议州牧再续签三年,以保证荆州的安全。”

    “我也是这样认为,南阳方面最好保持平静,相信曹cāo也有此意,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州牧北征一定要有理由,蒯越告诉我,天子对州牧擅自北征非常震怒,甚至要下旨剥夺州牧的爵位,被荀彧劝止了,现在朝廷中对州牧北征议论极大,曹丞相的党羽诸如凉茂、常林、王桀等人纷纷利用州牧擅自北征造舆论,说州牧有不臣之心,很多支持州牧之人也被迫缄口,这对州牧的名声很不利。”

    刘璟沉思片刻道:“我已决定派许靖入朝,作为我在朝廷的利益代表,让许靖在朝廷中活动,挽回不利的局面。”

    “不妥!”

    贾诩摇摇头道:“让许靖入朝,曹丞相或许可以接受,但一定会有底线,那就是许靖只能做州牧的喉舌,如果让他在朝廷中活动,曹丞相绝不会答应,许靖会出事,毕竟朝廷是在曹丞相的控制之下,州牧为何不考虑使用衣带诏呢?”

    衣带诏是刘璟准备用来和曹cāo换取益州牧的封号,上次曹植出使荆州时,刘璟便提出了这个条件,但曹cāo一直没有回应,不知是曹植没有说,还是曹cāo另有想法。

    更重要是,刘璟知道,一旦使用了衣带诏,就意味着他和曹cāo彻底敌对了,曹cāo会逼迫汉帝下旨剥夺他的一切爵位和官职,并宣布他刘璟为叛逆,宣布他为假冒皇族,把他赶出宗庙,他在政治上会有很大的损失。

    曹cāo完全可以这样做,但曹cāo并没有走出这步棋,说明他也是很小心,不想把事情做绝,既然曹cāo留了余地,他刘璟也必须要权衡利弊,并不是抛出衣带诏,他刘璟就可以获得大义的,没有那么简单,这一点贾诩显然没有想到。

    刘璟叹了口气,“衣带诏之事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贾诩感觉刘璟不太情愿用衣带诏,便笑了笑,“这只是微臣的建议,州牧可以自己考虑决定。”

    就在这时,书房门忽然‘砰!砰!地敲响了,非常急促,“什么事?”刘璟极为不悦道。

    只听包娘在门外急道:“将军!”

    刘璟起身走出来,见她满脸焦急,便问道:“发生什么事?”

    包娘附耳对他低声道:“夫人生了,是个女孩,产婆说孩子还有救。”

    “啊!”

    刘璟惊得一下子呆住了,他不顾贾诩,急急如火向后院飞奔而去

    曹cāo从长安返回邺都也有快两个多月了,曹cāo首先为夏侯渊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谥为愍侯,厚封其子。

    其次便和刘璟一样,曹cāo回邺都后不久,启程去许都和河北各郡巡视,又去了中原各郡,返回邺都后已是九月初了,接下来便是秋收,这是各地官府最重要之事,曹cāo也极为重视,命令长子曹丕巡视各大产粮区以督促秋收。

    但对于曹cāo最重要之事,却是魏国开府,按照汉制,封为国公后,便可以建国开府,设立官职,比如刘璟被封为楚公,他便架空了州牧,开设了将军府,之所以没有建立楚国,是出于一种低调。

    但曹cāo却不低调,他正式建立了魏国,把从前丞相府的幕僚们都一一封为魏国高官,比如任命荀攸为尚书令,凉茂为尚书仆shè,毛玠、常林、徐奕等人为尚书,王桀、杜袭等人为侍中,钟繇为大理、王修为大司农,袁涣为郎中令兼御史大夫,陈群为御史中丞等等。

    曹cāo同时将丞相府的政务全部转到魏国,由于官职设立和朝廷完全一样,事实上就架空了朝廷,这和刘璟架空州衙如出一辙。

    上午,曹cāo在官房内接见了程昱,程昱被封为魏国卫尉卿,掌握曹cāo的三万牙军,虽然卫尉职位并不是最高,却军权极重,非心腹不能担任。

    程昱同时也掌握着曹cāo的秘密情报机构,今天他来见曹cāo,就是有重要情报要向曹cāo汇报。

    “先说一件不大不小之事吧!刘璟之妻陶氏在上个月产下一个不足月的女儿,还居然保住了,取名刘婵,按照荆州风俗,邻家同月小儿皆要馈米一石,结果刘璟下令,荆、益两州同月出生的小儿皆赠粮一石,两州囚犯皆赦免!”

    曹cāo笑了起来,“看来他很疼爱这个女儿啊!当初他儿子出生时,也没有这么大的动静,居然赦囚,这可是天子之权,要是刘协知道了,不知会恨成什么样子。”

    “丞相不在意吗?”

    程昱有些奇怪问道,他以为曹cāo会拿刘璟赦囚之事做文章,不料曹cāo却轻描淡写,并没有放在心上,程昱心念一转,忽然明白了,有了刘璟僭越在先,丞相跟着做一点僭越之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曹cāo明白程昱的心思,笑了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以前袁绍、袁术他们不都干过吗?不用在这种小事上做文章,计较得太多反而会显得我这个丞相气量狭窄,锱铢必较,等他真正出大问题时,就没人关心了。”

    “丞相说得极是,微臣没有想到这一点。”

    “还有什么情报?”曹cāo又笑问道。

    “还有就是听说马钧发明了一种山地运粮车,叫做木牛,荆州正在大规模营造。”

    曹cāo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当然知道刘璟第一次北征失败的原因,不是因为军事战争失败,而是粮草不足,事实上,汉军在作战中并没有吃亏,还斩杀了夏侯渊,曹cāo很清楚,一旦刘璟解决了粮草问题,汉军北征就胜负难料了。

    曹cāo有些坐不住了,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走了几圈,他忽然停住脚步对程昱道:“仲德,其实我并不是担心刘璟进攻关中,我担心的是他依旧选择走祁山道的真正目的,明年我和他签署南阳停战协议就到期了,他为什么不攻打南阳,不选择走武关道进关中?那边道路更好走,我担心的他真正目的是夺取陇右和凉州。”

    程昱眉头一皱道:“丞相是说刘璟是为了骑兵?”

    曹cāo点了点头,叹息道:“其实南方军队北上我并不畏惧,只要没有水战,我完全可以战胜刘璟的军队,可如果南方军队一旦拥有了大规模骑兵,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刘璟走祁山道北攻,真正目的恐怕是为了战马啊!”

    程昱沉吟良久道:“既然丞相担心刘璟取陇右,那可以放松其他入关中之道,放汉军入关中,然后在关中围歼汉军,就像对付马超一样。”

    曹cāo微微一叹,“我何尝没有考虑过呢?可刘璟并不是马超,我就害怕歼灭失败,反而丢了关中,那就得不偿失了。”

    说到这,曹cāo负手怔怔望着窗外,心中烦乱成一团,他本来很好的心情,却被荆州造木牛的消息彻底破坏了。

    “仲德,你说我该怎么办?”曹cāo长长叹息一声问道。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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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临天下介绍:
一个穿越千年的灵魂,一名卑微的少年,一辆神秘的牛车,命运交织,演绎出一段金戈铁马的传奇。
波澜壮阔的三国新争霸史由此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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