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汉中风云(一)
汉中,在蒙蒙细雨中,一支八千人的军队正在崇山峻岭之间急速行军,益州已经平复,但汉中的局势却不明朗,尤其汉中还有两万益州军孤悬境外,这便使刘璟的汉中策略变得急迫起来。
这支八千人的军队由大将赵云统帅,益州降将吴懿为副将,他们将赶往定军山接收两万益州军,队伍行军五天,已经进入汉中地界,距离定军山越来越近。
此时已是暮春时节,天气渐渐有些热了,尤其在河谷内,水汽蒸腾,在阳光的直射下,更加觉得闷热。
赵云勒住战马,搭手帘观察四周的地形,他们正行军在一处宽阔的河谷内,两边山势陡峻,河谷最宽处有数里,最窄处也有一里,山谷中间是一条湍急的溪水,还未形成河流,溪水宽约五六丈,水流清澈见底,可以光脚在水中行军,最深处也只到人的腰间,冰凉的溪水让人热气顿消。
“赵将军!”
身后传来喊声,赵云一回头,却见是吴懿纵马奔来,他们俩人一路相处融洽,配合非常默契。
吴懿虽然只为赵云副将,但他并没有什么怨言,他知道赵云在荆州军中地位崇高,仅次于黄忠和文聘,甚至比甘宁还要稍高一等,这也是因为赵云和刘璟的特殊关系。
尤其赵云为人宽厚,待人诚恳,再加上他本身名震天下,吴懿对他心服口服,甘愿做他的副将。
而且在临走之前,刘璟也对他说明,让他前往汉中,也是因为只有他才能收取汉中的两万军队,委屈他陪同赵云走这一趟,以后会有重用,有刘璟这句话,吴懿更没有什么担心了。
他纵马奔上前,拱手笑道:“这里离定军山不到五十里了,不如先派斥候去打探一下情况,我们在士兵们休息一个时辰,赵将军觉得如何?”
赵云欣然答应,“吴将军言之有理,就地休息吧!”
吴懿连忙吩咐军队在河床两岸就地休息,又派出一队斥候去定军山打探消息,士兵们纷纷坐在岸边休息,很多人脱了衣甲,躺在溪水中冲凉。
这时,随军谋士法正坐到赵云身旁笑问道:“赵将军,我们此行是直接夺取汉中,还是先开辟汉中道?”
赵云沉思片刻道:“关键看上庸那边,州牧已经急令攻打上庸,如果上庸拿下,甘宁和魏延会从上庸北上,和我们在汉中汇合,州牧的意思是让我们在定军山牵制住张鲁主力,由甘宁和魏延夺取南郑,如果顺利,则由我们直接攻下汉中,如果不顺利,那么州牧可能会北上。”
法正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张鲁此人非常警惕,一旦上庸有失,他就会立刻改变策略,甘将军他们未必会有机会夺取南郑,我建议还不如我们偷袭南郑,杀张鲁一个措手不及。”
赵云精神一振,他知道刘璟很看重法正,赞他是有奇谋之人,法正这个建议就很有意义,如果能拿下南郑,那么汉中也就夺取了一半。
赵云连忙令人把吴懿请来,告诉他法正的建议,吴懿也颇有兴趣,连忙取来地图,在大石上铺开,笑道:“请法先生指点!”
法正笑了笑,他看了地图片刻,指着南郑一带道:“汉中谷地实际上是位于北方终南山和南方大巴山之间,和我们现在所处的谷地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变大了数十倍而已,我们如果走官道,将直达定军山,可如果走巴北小道,从南面绕过定军山,便可直抵南郑城。”
赵云想了想说:“关键是我们不知道南郑城的情况,有多少兵力,是何人镇守?”
吴懿接口道:“一个月前我离开汉中南下时,我知道南郑城是张鲁之弟张卫和别驾杨松镇守,就不知现在有没有变化了。”
法正笑道:“如果是杨松镇守,那就有希望了。”
他和吴懿对望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赵云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法正道:“杨松此人很能干,但贪图贿赂,利益心极重,利益大于忠诚,可以从他这里打开缺口。”
赵云沉思一下说:“州牧也告诉我,杨松身边有我们的人,确实可以利用。”
他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我们分头行动,吴将军依旧去定军山招揽旧部,我和法先生走小道赶去南郑。”
吴懿犹豫一下,让他独自去招揽旧部,州牧允许这样做吗?
赵云明白的难处,便拍拍他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吴将军尽管去定军山,一切由我赵云来承担!”
吴懿默默点头,赵云的信任使他心中生出了一丝感激之情。
.......
定军山前的两军对峙已经有一个多月,益州军占据高处,修筑了坚固营盘,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而汉中军大营则在十五里外的沔水河畔,张鲁亲率三万军和益州军对峙。
定军山大寨是汉中一个重要的战略据点,是大巴山脉进入汉中谷地的最后一处险要之地,汉中军于建安五年在定军山修建了一座坚固的堡寨,囤积了大量粮食物资,用来对付益州军对汉中的扩张。
但张鲁怎么也想不到,他辛苦打造的防御城堡最后却变成了益州军打入汉中的一根楔子,堡寨内粮草物资充足,又有山泉水源,至少可以支持半年,而堡寨易守难攻,他连续三次进攻,都惨遭失败,损兵折将数千人,却一无所获。
大帐内,张鲁独自一人喝着闷酒,荆州军大举进攻巴蜀之事,他也有所耳闻,但具体情况他却不知。
直到刘璟进攻巴蜀,张鲁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和刘璋都成了刘璟的两颗棋子,刘璟佯攻上庸,就是为了把刘璋军队引入汉中,从北面牵制住自己,防止他趁乱入蜀,而刘璟的真正目标还是巴蜀。
张鲁很担心,刘璟拿下巴蜀后,必然会兵指汉中,他会从益州和上庸两线进攻,以荆州军的善战,自己还能守住汉中吗?
这时,谋士閻圃慢慢走进大帐,关切地问道:“将军今天心情好象不佳?”
张鲁叹息一声,“心中烦忧,且过今日,明天就不知了。”
他一摆手,“先生请坐吧!”
閻圃坐下,小心翼翼问道:“将军是担心刘璟吗?”
张鲁点点头,“正是,也不知他现在是否攻下益州,他是否会继续北上,进攻汉中呢?”
“属下倒觉得刘璟攻下益州没有那么快,当务之急是要歼灭定军山的益州军,重新部署防御,利用地形之险将荆州军拒之大门之外,如果实在不行,将军可以向曹丞相求救。”
“哼!”
张鲁冷冷哼了一声,“刘璟是狼,曹操就是虎,向他求救,无疑就是羊入虎口,这样的话,先生请不要再说。”
閻圃没想到张鲁会这样抵触曹操,他只得苦笑了一下,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轰隆隆的战鼓声,张鲁顿时一惊,站起身问道:“是怎么回事?”
片刻,一名亲兵奔进来禀报道:“启禀大将军,是吴懿率军来搦战!”
“吴懿?”
张鲁心中惊讶,他前段时间抓到到的益州军探子说,吴懿回巴蜀了,怎么又回来了?
这时,阎圃在一旁问道:“是益州军军旗,还是有变化了?”
张鲁顿时明白过来,或许张鲁是投降荆州军了,他也紧张地问道:“是哪里的战旗?”
亲兵摇摇头,“卑职没有听说。”
张鲁当即令道:“出兵迎战!”
汉中军营的战鼓声也轰隆隆敲响了,他们已经近十天没有出战,随着战鼓声敲响,汉中军队也开始振奋起来,营门大开,张鲁率领一万军队鱼贯而出,旌旗招展,杀气腾腾。
在他们对面两里外,一支万余人的军队也列队整齐,阳光下,盔明甲亮,刀光闪烁,张鲁看得清楚,对方迎风飘舞的大旗,依然是蓝色的益州战旗,这使张鲁长长松了口气,这意味着吴懿并没有投降荆州军,也意味着益州还没有被刘璟占领。
这时,吴懿在数十名将领的护卫下骑马奔了上来,大声喊道:“请张大将军出来一下叙!”
张鲁犹豫一下,也催马迎了上前,百名亲卫连忙护卫左右,两人相距约数十步,张鲁高声问道:“吴将军,有什么事?”
吴懿抱拳笑道:“能否和大将军商量一下,我们愿退回巴蜀,请张大将军放我们退兵。”
跟在张鲁身边的阎圃心中大喜,这正是重整防御的良机,他正要劝说张鲁答应,不料张鲁却冷冷道:“我汉中不是菜园子,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走可以,你把人头留下!”
吴懿大怒,摘下铁枪一指张鲁,“既然如此,那就决一死战吧!”
张鲁仰头大笑,回头问诸将道:“谁愿出战?”
一名年轻将领挥刀喊道:“末将愿意出战!”
张鲁见是部将马曲,便点了点头,“准战!”
马曲催马冲了上去,对面也换了对手,不再是吴懿,而是大将雷铜,他一挺蛇矛,催马直刺敌将,这时,阎圃低声问张鲁:“大将军为何不答应他们撤军?我们可趁机整理关隘。”
张鲁冷笑一声道:“应该益州形势不妙,吴懿才急着回去,我就不准他回去,拖死他们,等他仓促撤军时,我们的机会便来了,这两万益州军我岂能不吞掉?”
阎圃点了点头,“大将军果然高明,属下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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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汉中风云(二)
雷铜在巴蜀号称第三将,仅次于张任和严颜,虽然远远不如赵云、黄忠这样的天下猛将,但在巴蜀也算是上将,他和马曲激战了十几个回合,蛇矛虚晃一枪,引开对方大刀,这时两马交错,他从马袋中抽出八棱紫金锤,闪电般向马曲横扫而去,这是雷铜的成名之技,一锤打出,百发百中,所以他的绰号就叫做雷神。
虽然他在赵云面前失手,但马曲不是赵云,这一锤正打对方的太阳穴上,马曲顿时脑浆崩裂,当场惨死,战马奔出十几步,死尸栽落于马下,雷铜激动得向汉中军大喊:“哪个不怕死的混蛋再来!”
张鲁阴冷一笑,咬牙自言自语,“就让尔等再张狂两天!”
他回头喝令道:“撤军回营!”
‘当!当!当!’撤军钟声敲响,两千弩兵如潮水般冲上前,列队举弩对准了益州军,掩护其余军队缓缓撤离战场。
吴懿并没有下令追击张鲁军队,他号称益州军师,自然有他过人之处,当他接管军队后,发现汉中军三次攻打定军山堡寨皆失败,已经生出倦怠之意。
他很担心张鲁由此撤军回南郑,便丢出一个求和撤军的请求,使张鲁发生误判,以为他们要撤回巴蜀,这样一来,张鲁就暂时不会撤回南郑了,这便给赵云争取了时间。
吴懿冷冷地笑了起来,也回头令道:“撤回堡寨!”
一万军队列队缓缓撤退,不多时,战场上便空无一人,这时,上百名斥候骑兵从汉中军大营中冲出,马蹄声如雷,扬起滚滚黄尘,向十五里外的定军山奔去。
........
南郑城,自从张鲁率三万军队前往定军山剿灭益州军队,南郑城的威胁便已完全解除了,北面没有曹操军队的威胁,东面,荆州军被拦截在上庸城外,南面,益州被荆州军入侵,自顾不暇。
南郑也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大量躲在城内的农民各自返回家园,商人也开始往来于关中和南阳,运输货物,贩贱卖贵。
虽然南郑城恢复了正常,驻军依然存在,由张鲁之弟张卫率五千军队镇守,政务则由杨松全权负责。
这段时间,杨松的日子也不好过,作为主管政务的官员,他最关心的是春种秋收,税赋入库,但偏偏这次益州军北上是在春耕时分发生,大量农民弃田逃跑,虽然益州军最后撤走,但春耕播种却给耽误了。
这便使杨松极为恼火,耽误了春耕,那可是会影响到秋收,从而会造成饥荒,损害税赋,后果十分严重,整整一天,杨松都将自己关在房间核算账目,他想算出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再看怎么样来弥补。
黄昏时分,杨松终于从房间里出来,板着脸,极为不悦,很显然他算出的损失让官府难以承受,这时,孟优匆匆上前禀报道:“杨公,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有山匪袭击汉南庄园,我需要赶去剿灭匪患。”
杨松养有一千五百人的部曲,平时驻扎在庄园内,之前是由孟达掌管,孟达被调为上庸主将后,杨松的部曲便由孟达之弟孟优掌管,但所谓掌管也只是训练、带兵而已,调兵权却在杨松手上。
杨松心烦意乱,从腰间取下半块调兵玉佩递给孟优,对他道:“三百人足以剿灭山匪,速去速回,不要耽误了。”
“属下明白!”
孟优接过三百人的调兵玉佩,行一礼便退下了,他骑上一匹马,带上两名心腹随从向城外疾奔而去,孟优渡过汉水,向南奔出三十里,来到一条山脉前,这条山脉叫做南山,山势不高,绵延百余里,山脚下森林茂密,藏有大大小小数百个岩洞。
孟优是在昨天晚上接到了赵云的密令,密令他配合荆州军夺取南郑城,这让又惊又喜,他为此想了一夜,如何配合荆州军。
他知道杨松虽然贪贿,但还是比较忠诚于张鲁,不是那么容易说服,如果仓促去劝说,反而会暴露很多秘密,不仅会让杨松知道荆州军要取南郑,还会暴露他兄长孟达的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拿到杨松部曲的调兵权,利用私军夺取南郑城。
只是杨松生性吝啬谨慎,只给了他三百人的调兵权,兵力太少,打乱了他的计划,无奈,孟优只得先来见赵云。
奔至山林前,天已经黑了,孟优抽出一支鸣镝,张弓向树林内射去,一声尖啸划过山林上空,很快,从山林出来一队荆州军巡哨,孟优催马上前拱手道:“我奉赵将军之命,前来拜见!”
“请跟我们来!”
巡哨骑兵带着三人向树林深处奔去,不多时,众人来到一片开阔之处,这里驻扎着数十顶帐篷,周围戒备森严,巡哨兵赶去禀报。
片刻,两名赵云亲兵将孟优带进了一顶大帐,这是一顶复帐,也就是内外两层帐,主要是用于隐蔽行军,帐内灯光明亮,光线却难以泄露出去。
大帐内,赵云正和谋士法正商议夺取南郑之策,法正已经拟出了四个方案,都可以夺取南郑,但赵云认为还是利用杨松的部曲夺取南郑城比较有把握。
这时,亲兵在帐外禀报,“启禀将军,孟将军来了。”
“请进!”赵云正在等着孟优前来。
帐帘掀开,孟优快步走进大帐,他单膝跪下行礼道:“末将孟优,参见赵将军!”
“请起!请起!”
赵云连忙扶起他,又给他介绍了法正,这才笑道:“我们正等着孟将军呢!请坐下说话。”
孟优坐下,喝了一口茶说:“杨松为人吝啬,只给了我三百人的调兵权,我就不知够不够?”
赵云看了一眼法正,法正慢慢悠悠问道:“其实多少人倒不重要,关键是张卫是否允许杨松的私兵进城?”
这句话是关键,孟优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张卫和杨松的关系向来恶劣,而且张卫凶悍无智,恐怕他不会让杨松的私兵进城,就连杨府家丁进出城也要仔细盘查。”
法正负手低头走几步,他又问道:“这两天他们关系恶劣吗?”
“这段时间张卫和杨松处于一种冷战状态,互不理睬,不过昨天张卫还被杨松冷嘲热讽一番。”
法正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我倒有一计,也不需要杨松私兵,直接可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夺取南郑。”
说完,他低声对赵云和孟优说了几句,孟优低头想了想道:“可是那边离城太近,军队过去很容易被发现。”
“不妨,半夜过去他们就无从知晓,事情发生在清晨便可。”
这时,赵云又想起一事,连忙道:“如果张鲁得知孟将军参与攻取南郑,那会不会对上庸的孟达将军不利?”
孟优也担心起来,这确实是一个漏洞。
法正微微一笑,“且不说这种可能性很小,就算张鲁知道了也问题不大,首先孟达将军是上庸主将,如果飞鸽传书,一定是孟达将军先知晓,所以张鲁只能派人去给杨昂秘密送信,其次从攻占南郑到泄露消息,到最后送信到上庸,这中间至少需要七八天时间,我想上庸之战早就应该结束了。”
停一下,法正又道:“如果孟将军实在不放心,我们还可以派人在路上截杀信使,保证万无一失。”
孟优终于一颗心放下,他不由竖起拇指赞道:“法先生之计果然绝妙,最近确有山匪骚扰,我想以张卫的急躁凶悍,一定会上当,我可以让心腹随从先在城内挑起事端。”
三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孟优这才将两名心腹随从叫进来,嘱咐他们几句,随从领令而去
次日一早,在南郑城最大的一座酒馆里发生一件大事,杨松的二十几名家丁在这里喝酒时和五六名张卫的仆从发生了矛盾,双方大打出手,杨松家丁人多势众,将张卫的家仆打得头破血流,两人的胳膊还被打断。
张卫家仆急向主人哭诉,张卫勃然大怒,带领数百士兵冲到杨松府前,张卫骑在战马之上,他顶盔贯甲,手执长戟在杨松府前耀武扬威,破口大骂:“杨贼,把你狗仆给老子交出来,否则老子烧你的宅,把你全家杀得干干净净。”
杨松在府内已问清楚家丁,是张卫的仆人当众辱骂杨松,才引起家丁对骂,而且是张卫的仆人先动手。
如此,杨松怎么可能把自己家丁交出去,他在府门内喊道:“张卫,你休要猖狂,我会在大将军面前告你,看看是谁向谁赔罪!”
张卫愈加忿怒,大吼道:“杨贼,有种给我滚出来!”
杨松也毫不退缩地大喊:“大将军在定军山苦战益州军,你却在南郑挑起内讧,你怎么向大将军交代?”
张卫气得发狂,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来,禀报道:“启禀张将军,有情况禀报。”
“有什么屁事?”张卫吼道。
士兵吓得战战兢兢道:“江边码头上有人乔装山匪抢劫商旅财物,有商人认出,为首之人正是杨松家将孟优,恐怕所谓山匪便是杨松的私兵乔装。”
张卫一愣,最近南郑确实有山匪出没,他几次派人去围剿都没有抓到人,原来这些山匪是杨松的私兵,难怪他这么有钱,都是黑心钱,张卫心中生出歹意,狞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等老子人证俱获,再回来剥干净你的皮!”
他又问道:“有多少人?”
“大约五六十人!”
张卫想到杨松的雄厚家财,不由大笑三声,扯开嗓子大喊道:“杨松,你等着瞧,今天老子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一挥手,“我们走!”
张卫率领数百人向城外奔去……
南郑城紧靠汉水,位于汉水以北,码头距离西城门约三里,是汉水上游最大的码头,五百石的货船顺流而下,四天后可抵达襄阳,每年有大量的药材、染料等土特产运往襄阳。
此时在码头上,五六十名黑衣大汉手执钢刀正在洗劫商人,为首之人正孟优,他们也并不急着逃走,而是象钓鱼一般等待商船上岸。就在这时,远处尘土大作,只见张卫率领数百名士兵向码头这边疾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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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 汉中风云(三)
“军队来了!”一名黑衣人大喊一声。
孟优也看见了,数百步外张卫一马当先,手执长戟策马疾奔,后面跟着数百名士兵,尘土飞扬,杀气腾腾。
“撤退!”
孟优大喊一声,率领数十名黑衣大汉向西奔逃,从外人看来,这些黑衣人逃跑得非常仓惶、狼狈,有人头巾也掉了,顾不上捡,手中兵器也随手扔掉,一群人惶惶如丧家之犬。
张卫更加兴奋,他看得很清楚,为首之人正是孟优,这群盗匪必定就是杨松的私兵乔装了,他大喊道:“弟兄们,给我追上去!”
数百士兵兴奋得狂呼叫喊,跟着张卫向黑衣人疾追。
在码头的西边是一片树林,绵延十几里,宽只有两三里,过了树林便是一望无际的良田。
数十名黑衣人沿着树林边缘拼命向西奔逃,百步外,张卫率领士兵穷追不舍,当张卫及数百士兵绕过树林,却发现黑衣人都不见了。
张卫勒住战马,奇怪地四处张望,后面的士兵忽然惊慌地叫了起来,张卫一回头,却发现他们身后出现了黑压压的军队,足有数千人,迅速将他们包围。
张卫大吃一惊,转过马头,只见前面也从树林里杀出一支军队,从前面将他们包围,两支军队迅速合拢,将他们数百人团团围住。
张卫感觉不妙,拨马要突围,一支箭‘嗖!’地射出,正中他的战马脖颈,战马一声悲鸣,前蹄高高跃起,将张卫掀翻在地。
这时,树林内出来一名大将,白马银枪,手执弓箭,冷冷地看着他,张卫惊得大喊:“尔等是何人?”
大将冷笑一声,“我乃赵云是也!”
.........
半个时辰后,张卫的数百名士兵从树林后出来,依旧盔明甲亮,押着几十个黑衣人,而张卫则躺在一副担架上,六名士兵前后抬着他,他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在被子下面,张卫浑身被捆绑,身边还躺着一个瘦小的士兵,用锋利的匕首顶住他腰间。
在队伍前面则是张卫的几名亲兵,包括一名军侯,众人押着黑衣人,快步向西城门走去,西城门已关闭,军侯被两名士兵挟持着上前叫门,“城上速速开门!”
一名牙将探头看了看,有些奇怪问道:“将军怎么回事?”
“将军受伤落水了,赶快开门!”
这时,张卫的嘴唇动了动,锋利匕首立刻顶住他的肋骨,锋尖穿透了衣服,让他感到一阵刺痛,被子里的士兵低声威胁道:“若敢叫,就一刀刺穿你!”
张卫咬住了嘴唇,这时城门开始缓缓开启,吊桥放下,士兵们押着黑衣人向城内走去,进入瓮城,内城门也随之开启了。
这时,那名牙将心中有些奇怪,张卫带出去的士兵都是他的亲兵心腹,大家都很熟悉,怎么回来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他心中生出了疑心,向城下飞奔而去,在内城门口拦住了张卫的担架,这时他看清楚了,这些人除了前面几个亲兵外,其余人他一个都不认识,马军侯和杨屯长等人到哪里去了,他们分明和张卫一起出城。
他心中更加怀疑,上前向张卫施一礼,“将军哪里受伤了?”
张卫哼了两声,没有说话,但他却给牙将示以眼色,牙将见张卫神情有异,他目光紧紧盯着被子,他已感觉被子下面还有一人,便干笑一声说:“卑职也会治病,不如让卑职替将军先看一看吧!”
他忽然抓住被子,猛地一掀,张卫惊恐地大喊起来,“他们是荆州军.....啊!”
后面的喊声变成长长的惨叫,瘦小士兵狠狠一刀刺穿了他身体,一翻身从担架上跳下,旁边几名士兵见伪装被识破,一起拔刀砍向牙将,牙将后背被砍了两刀,踉踉跄跄奔进城内,捂着肩膀大叫道:“他们是敌军!”
城门口一阵大乱,数百名士兵并分两路,百余人守住外城,其余三百余人拔出战刀冲向内城,城上两百余名守军也跑了下来,和荆州激战在一处,瓮城内喊杀声大作。
赵云率领六千余名士兵在树林内紧盯着西城门,他忽然听见了城内传来喊杀声,他回头厉声高喝道:“破城就在此时,弟兄们,跟我杀!”
他挥动银枪,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后面六千士兵铺天盖地地跟着他冲锋。
城内此时激战惨烈,城内不远处就是一座军营,两千多汉中军士兵闻讯冲出军营,向西城门猛扑而来,密集的箭矢如蝗虫、如疾雨,射向城洞内,连同最后的数十名汉中士兵一并射死。
荆州军士兵没有盾牌,顿时死伤上百人,他们匍匐着,将尸体堆起当肉墙,众人躲在肉墙之后,死死顶住城门。
只听见城门吱吱嘎嘎发出刺耳的声响,城上士兵在拼命关城,却被城洞内士兵用尸体卡住了城门,双方僵持在一起。
外城也是一样,吊桥的铁链被士兵们连根一起砍烂,铁链的楔子从吊桥木板里脱落,象两条巨蛇在空中乱舞,城门被士兵们用木桩顶住,无法关闭。
城外的荆州军越杀越近,赵云一马当先,他一提缰绳,战马腾云驾雾般跃进了外城,密集如暴雨般的箭矢从内城城头上向他迎面呼啸射来,赵云挥舞银枪,俨如梨花纷飞,拨打密集的箭矢,马不停蹄向内城疾奔。
他风驰电掣般冲进内城,对城洞内的士兵大喝一声,“跟我杀上城去!”
城洞内的荆州士兵已经死伤过半,他们已支持不住,但赵云的神勇却感染了每一个士兵,勇气在他们心中燃烧,他们大吼一声,纷纷爬起身,跟着赵云向城内杀去。
赵云带着百余士兵杀进了弓兵群中,他大开杀戒,如猛虎如羊群,杀得汉中军士兵哭喊连天,尸横遍地,所过之处,挡他者亡,阻他者死,银枪砸碎了人头,脑浆崩裂,枪尖刺穿了咽喉,尸体被高高挑飞
这一战杀得汉中军士兵个个胆寒,赵云的威名在汉中如杀神再世,闻之者色变,随着六千荆州士兵铺天盖地杀进了内城,被张鲁自诩为‘固若金汤’的南郑城终于失守了。
.......
此时张鲁完全相信吴懿要撤军南下了,他已做好计划,准备派大将杨任率一支军队,走小路绕过定军山,埋伏在益州军后撤的路上,以伏击撤退中的益州军,从而全面击溃吴懿的这两万军队,将他们收为降卒。
可就在这时,张卫生死不明、南郑城失守的消息被外围的汉中军士兵传到了汉中军大营,这个消息将张鲁震惊得目瞪口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当他终于意识到城池已经失陷时,他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度恐惧之中,表现出来,是他暴跳如雷,发狂般地大喊大叫,拔出剑乱劈乱砍,大帐中的地图文书和桌子都被他劈为齑粉。
不仅如此,他冲出大营,连杀七八名亲兵,俨如发了疯一般,直到数十名亲兵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住,夺去宝剑,用牛筋捆绑起来,直到这时,张鲁还在声嘶力竭地狂叫,声音也哑了,口吐白沫。
早有士兵飞奔去禀报了阎圃,南郑失陷的消息也使阎圃大吃一惊,但他没有象张鲁那样的被刺激得发疯。
他不及细想,匆匆向中军大帐奔去,此时,南郑失陷的消息已迅速传遍军营,汉中军人心惶惶,很多将士的家眷都在南郑城内,而且是赵云率军攻克了南郑城,这使很多将士都感到无比的绝望。
阎圃一路上都看见满脸惊惶的士兵,这让他心中更加沉重,他已经意识到他们被吴懿的假象蒙蔽了,益州已经被刘璟占领,吴懿也投降了荆州军,所以才会有赵云和他同来。
吴懿在定军山用撤兵的假象牵制住汉中军主力,给赵云偷袭南郑创造了机会,这是非常高明的策略,荆州军内果然是能人辈出,阎圃叹息一声,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来到中军大营,张鲁的亲兵们迎了上来,七嘴八舌向他讲述张鲁发疯之事,阎圃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让我去看看大将军。”
亲兵们簇拥着阎圃走进大帐,这时,张鲁坐在帐边,背靠着一口被劈得稀烂的箱子,他已经安静下来,目光里充满了绝望,就像一只野兽掉入猎人的陷阱,阎圃叹了口气,上前柔声道:“将军,情况还没有到绝望之时,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
张鲁低沉地苦笑一声,嘶哑着声音自言自语,“我看不到机会,看不到光明,我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连路也没有了,只有坟墓。”
“将军,我们手上还有四万五千大军,兵力未失,只是南郑城失守,还可以夺回来,而对方兵力没有我们多,我们真的还有机会。”
张鲁双手猛地挣脱了牛筋,一把抓住阎圃,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木头,他紧紧盯着阎圃道:“我们还有机会?”
阎圃点点头,“还有机会!”
“那我该怎么办?先生教我!”张鲁的神智渐渐恢复了。
阎圃沉思一下道:“要防止军心崩溃,我们必须立刻返回南郑,利用士兵们急于挽救家眷的心理,猛攻南郑城,成败就在此一举。”
“如果我们攻不下南郑呢?”张鲁的目光陡然间变得极为锐利,盯着他追问道。
阎圃咬了一下嘴唇,“那就撤退到魏兴郡,向曹丞相求援!”
这一次,张鲁没有反对向曹操求援了,他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他一把扯掉脚上的牛筋,扶住一名亲兵站起身,喝令道:“传我的命令,立刻返回南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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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汉中风云(四)
南郑城被赵云占领已有两日,在入城之战中,汉中军一千余人被杀,其余士兵全部投降,两天时间里,赵云都在忙碌地整编降卒,部署防御,法正则负责接管府库,整理账册,而南郑的官员逃的逃、跑的跑,连杨松也躲在自己府宅内,一步不出。
此时赵云也顾不上对原有官员进行清算,他知道张鲁大军反扑在即,他必须在汉中军杀回马枪之前将防御部署完毕,好在南郑军库内有大量的兵器军械,弓弩有五万副,光箭矢就有两百万支之多,足以让他们守住城池。
清晨,赵云和平时一样在城头视察,他带来的七千士兵除一千人巡视城内外,其余六千人全部用来防御城池。
城头上一片忙碌,士兵们在搬运箭矢兵器,礌石和滚木纷纷被搬上城头,另外还有床弩、投石机和石砲等重型防御武器,都一一安置到位。
几名牙将陪同着赵云巡视城头,一名牙将笑道:“这座城池不愧被称为‘固若金汤’之城,虽然没有成都高大,但坚固程度却是巴蜀汉中的第一城,城墙都用青石修砌,里外两层,坚固异常。”
赵云拍了拍城垛笑道:“确实很坚固,不过各位放心,我估计攻城战打不起来!”
众人不解,纷纷问道:“将军,这是何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怎么可能安心攻城?”
众人都笑了起来,竟然把吴懿的军队忘记了,就在这时,几名斥候从西面疾奔而至,赵云感觉到了什么,立刻扶在城垛上大声问道:“有什么情况?”
几名斥候勒住战马,向城头喊道:“启禀将军,汉中军主力正在这边杀来,约三万余人,已不到三十里。”
赵云等待的消息终于来了,他沉思片刻,下令道:“打开西城门,全军准备作战!”
众人惊愕,都不知为何要开启西城门,这时城门缓缓开启,吊桥放下,六千将士纷纷登上城头,张弓搭弩,严阵以待
远处尘土飞扬,一条黑线正迅速从西方向南郑城开来,正是从定军山赶回来的三万汉中军主力,张鲁心急如焚,纵马在最前面飞奔。
在他身后跟着大群骑兵,包括数十名大将和近千骑兵,他们和张鲁一样焦急,家眷都落在了荆州军手中,与其说他们是来攻城作战,不如他们更想知道家眷的消息。
铺天盖地的军队杀到了城池两里外,渐渐停了下来,一名骑兵奔回来禀报:“大将军,城外只有赵云一人,城门大开,城上看不见士兵。”
张鲁心中惊讶,他催马奔上一处高地,向城门处望去,果然见城门大开,吊桥放下,一名白马银枪大将独自一人立马横枪在城门口,城上看不见一名士兵。
张鲁心中狐疑,他沉思片刻,回头对众大将道:“哪位将军愿率军杀进城去?”
众将面面相觑,都露出了惧意,那可是赵云,上去挑战必死无疑,三十几名大将没有一人肯出头领令,张鲁怒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此推三阻四,要尔等何用?宋将军,你率五千人给我杀进城去!”
站在前面大将宋焕无奈,只得出列抱拳道:“卑职遵令!”
‘咚!咚!咚!’进攻的战鼓声敲响,大将宋焕率领五千军队如潮水般向西城门杀去,西城门前,赵云面带冷酷的笑意,立马横枪,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敌军杀近。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越来越近,但进攻的士兵开始放慢脚步了,很多人心中都充满了胆怯,冲到五十步时,赵云依然不动,五千军队终于停住了脚步,他们胆怯不安地注视着单枪匹马的赵云,尽管鼓声如雷,但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前。
这时赵云长枪向前一指,城头上顿时鼓声大作,数千荆州士兵一齐现身,开弓放箭,数千支箭铺天盖地地射向五千汉中军士兵。
汉中军士兵纷纷中箭倒下,数百人栽倒在城门前,惨叫声响彻西城外,突来的袭击使汉中军士兵惊得掉头便逃,慌乱之中,他们互相践踏,哭喊声、哀嚎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赵云冷笑一声,一次小小的试探,便可看出汉中军士气低迷,军心处于一种崩溃边缘,这支军队已经不是他们对手了,他调转马头,返回了城内。
.......
张鲁勃然大怒,抡起鞭子劈头盖脸向宋焕抽去,破口大骂:“混帐,没用的东西,你怎么向我交代?”
宋焕低下头,半晌才解释道:“并非属下不利,实乃士兵们都如惊弓之鸟,士气低迷,已无心再战。”
张鲁更加愤怒,大喝道:“给我拖下去斩了!”
这时,阎圃连忙上前劝道:“大将军,临阵斩将于军心不利,再说,这也并非全是宋将军的过错,将军还是需要冷静。”
张鲁也意识到自己太狂躁了,便摆摆手,“推下去打三十军棍!”
亲兵们将宋焕架了下去,张鲁望着南郑城,忧虑之情溢于颜表,他太清楚南郑城的坚固难攻,他没有足够的攻城武器,还能把南郑城夺回来吗?
就在这时,一名巡哨飞驰而来,大声禀报道:“启禀将军,吴懿军队正向我们这边杀来,相距不到十里。”
张鲁霍地回头,向西南方向望去,目光越过树林,隐隐的,他似乎看到了远方飞扬的尘土,这一刻,张鲁忽然意识到,决定他命运的关头到来了。
“全军整队,准备迎战!”张鲁抽出战剑大喊。
三万军队调转了方面,开始面朝西方,很快,大队从森林南面绕了过来,列成了四个大方阵,每个方阵五千人。
吴懿将所有的军队全部带来了,士兵盔甲鲜亮,旌旗如云,为首的主军旗不再是益州军的蓝旗,而是荆州军的赤旗,这就证明了张鲁的担心成真,荆州军已经占领了益州。
此时,张鲁军中稍有一点头脑的人都知道他们取胜的机会不大了,对方有两万军队,加上城内的军队,兵力已经和他们相差无几,而且对方有士气和占城之利,荆州已明显占据上风,很多人都开始为自己寻找后路了。
吴懿一马当先,率领军队不断向汉中军逼近,相距还有一里多时。他举起手,队伍停了下来,吴懿打量一下城池,他见城楼上又插上了两杆大旗,由刚才的一杆大旗变成了三杆大旗,这是他和赵云事先商议的暗语,赵云在告诉他,城内也已做好了准备。
吴懿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军队,他抽出战刀,一指汉中军大喊:“弟兄们,给我杀!”
惊天动地的战鼓声陡然响起,两万士兵喊声如雷,“杀啊!”所有的人都跟着奔跑起来,俨如大潮奔腾,挥舞着战刀和长矛向汉中军杀去……
就在西门内的瓮城里,五千荆州军士兵也已列队整齐,整装待发,赵云立马在队伍之前,半闭着眼睛,静静聆听着城外的战斗,城外战鼓声隆隆,喊杀声震天,两支军队展开了激战,这时,城头上有士兵喊道:“启禀将军,两支军队已经混战在一处。”
赵云点点头,回头对士兵们大喊道:“各位弟兄,破敌就在今天,跟我杀出城去!”
城门轰隆隆打开了,吊桥放下,赵云厉声大喊:“杀出城去!”
他长枪一摆,纵马向城外冲去,五千士兵跟着他奔出了西城门,城外尘土飞扬,旌旗混杂,鼓声、喊杀声响彻原野,数万军队正激烈的鏖战在一处,荆州军士气大振,跟着主将赵云向汉中军的后背杀去。
..........
这一战,汉中军腹背受敌,士气低迷,仅仅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全线崩溃,士兵们争先逃命,更多的士兵纷纷跪地投降。
汉中军将士的家眷大多在南郑城附近,他们不愿意丢弃家人逃走,也不愿再为张鲁卖命,整个战场上出现了蔚为壮观的投降场景,超过两万的士兵丢弃兵器,脱掉盔甲,跪在地上高高举手。
张鲁见败局已定,率领数千亲卫士兵向东仓惶奔逃,赵云和吴懿兵分两路,穷追不舍,张鲁最后只带着不足千人逃脱追杀,惶惶向魏兴郡逃去。
三万汉中被斩杀四千余人,其余两万四千余人全部投降,这就意味着张鲁的根基被彻底从汉中拔掉,只剩下上庸城的一万五千余人。
刘璟在派遣吴懿和赵云进兵汉中的同时,便以飞鸽传书的方式通知攻打上庸的甘宁和魏延,上庸城可以收官结束了。
甘宁和魏延率领一万水陆军队以及数百艘战船,在上庸城外和占据上庸城的汉中军对峙了近两个月,上庸城的主将孟达,副将是杨昂,他们扼守城池,封锁了水路,与城外的荆州军对峙。
如果要真的要夺取上庸城,突破水路封锁,对荆州军而言易如反掌,但上庸城只是荆州军的一步牵制之棋,引而不攻,牵动着巴蜀和汉中的大战。
甘宁和魏延一直在等待刘璟的命令,魏延率领一万陆军驻扎在庸南城,而甘宁则率五千水军驻扎在堵水河口,两支军队遥相呼应。
这天中午,几艘快船从堵水河口驶来,停在了庸南城码头上,甘宁跳下快船,快步向城内走去。
“魏将军,听说州牧有消息来了?”见到魏延,甘宁急不可耐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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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 汉中风云(五)
在上庸等待了两个月,无论是甘宁还是魏延都有点急躁了,就在今天上午,魏延派了一名亲兵去通知了甘宁,襄阳有消息过来,甘宁便急不可耐地赶到了庸南城。
魏延点点头,“甘将军,请房间里说话!”
两人进了官房里坐下,魏延取出一封信,递给了甘宁笑道:“这是襄阳刚刚送来的命令,州牧已经拿下了益州,命我们可以攻取上庸。”
甘宁接过信看了一遍,忍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这时,魏延又问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协调行动?”
甘宁沉思片刻道:“从水路攻破封锁,对我而言易如反掌,还是先取上庸城,以免打草惊蛇。”
魏延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先退兵,再和孟达接上关系。”
当天中午,对峙了近两个月的荆州军终于撤离了上庸城,向襄阳方向撤退,上庸城内便立刻发现了庸南城的异常。
上庸城的汉中军一共有一万五千余人,用大将孟达和杨昂率领,名义上孟达为主将,杨昂参与协同防御,但实际上,杨昂军职要比孟达高,而且在军中的资历也深厚得多,官任魏兴郡都尉,这次上庸城的守军中,一万人是杨昂从魏兴带来,这其实是他的部众。
而孟达则从南郑带来了五千人,这才是孟达的军队,所以在上庸城中,孟达和杨昂各统帅一部分军队,几乎就是各自为阵。
孟达匆匆来到城头,他刚刚接到消息,荆州军有撤军的迹象了,他扶在城垛上向庸南城望去.
果然,插在庸南城头上的荆州大旗已经消失了,孟达的心中顿时紧张起来,这便是当初他们约好的信号,一旦荆州军东撤,就意味行动开始了。
因为两军对峙的缘故,他们的巡哨也派不出去,所以要荆州军先撤,让上庸城的巡哨出去,这样才给两军一个接触的机会.
孟达又回到了自己的官房,他写了一张纸条,叫来自己的一名亲兵,嘱咐他道:“我会派士兵出去巡哨,你可混在巡哨中一起出去,向东找到荆州军,面见魏延,把这张纸条给他。”
亲兵接过纸条小心收好了,点点头道:“将军放心吧!不会有误。”
孟达随即派出十支巡哨,出城去打探消息,刚刚安排完巡哨之事,这时有士兵来报,“杨将军有急事求见!”
“请他进来!”
不多时,杨昂快步走进了孟达的官房,杨昂年约四十余岁,身材高大,长得气势凶猛,他是汉中军的元老,当年跟随张鲁从益州来汉中平叛,张鲁窃取汉中后,他便跟在了张鲁身边,慢慢高升,被任命为魏兴郡都尉。
这次上庸情况比较复杂,先是由孟达为主将,率五千人攻取了上庸,随即被任命为上庸郡都尉,但由于荆州军大举反攻,张鲁怕上庸有失,便命杨昂率魏兴郡驻军来援助上庸,参与上庸协防。
当然,张鲁还有另一层深意,就是杨昂居功自傲,有些桀骜不驯了,张鲁便借这次协防上庸的机会,将杨昂调离了魏兴郡,随即任命自己兄弟张卫为魏兴郡太守,率军驻守魏兴郡。
这无形之中便取代了杨昂在魏兴郡的权力,所以杨昂心中一直不爽,率军来上庸,他不听从孟达的指挥,自行其事。
杨昂也听说了荆州军撤军的消息,急急赶来和孟达商议,他虽然地位和资历都比孟达高,但毕竟孟达是上庸都尉,掌握着上庸的钱粮,杨昂一万军的钱粮供给还得要仰仗孟达,所以,他和孟达说话也比较客气。
“孟将军,听说荆州军已经东撤了,上庸的危机也应该解除了,我打算率军返回魏兴郡,所以想和孟将军商量一下,能否提供给我一个月的军粮?”
此时赵云的军队刚刚才夺取南郑城,他们当然不知道南郑城的变故,但杨昂知道,张卫已经被张鲁调回了南郑,现在魏兴郡无兵驻扎,他便想趁机返回魏兴郡,夺回自己的地盘,只是他担心粮草不足,便厚颜来向孟达要粮。
孟达吓一跳,杨昂居然想撤军,这可不行,这一万军队若走了,自己怎么向州牧交代?必须要先稳住他。
他想了想笑道:“杨都尉若想回去,我当然不会阻拦,粮草也会如数奉上,不能能否请杨都尉再等三天,等我的巡哨回来后,荆州军确实撤退了,那时我再为杨都尉践行。”
虽然杨昂一天都不想再等下去,急于返回魏兴郡,不过孟达说得有道理,杨昂迫于钱粮压力,便答应了,“好吧!我就再等三天,三天后,我向孟将军告辞!”
甘宁的水军和魏延的陆军都撤离上庸城约五十里,正好离开上庸郡,在房陵郡地界内,这样便给了孟达派巡哨出城的机会,入夜,魏延正在大帐中看书,魏延的亲兵匆匆领着一名汉中军巡哨来到中军大帐前,禀报道:“启禀魏将军,孟将军派人来了。”
“请进!”
魏延放下书,他就在等孟达的消息,帐帘一掀,亲兵将孟达派来的报信兵领进了大帐,报信兵单膝跪下行一礼,取出孟达的纸条,双手呈上,“这是孟将军的手书,请魏将军过目!”
亲兵将纸条转给魏延,魏延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遍,孟达在纸条上说,他准备歼灭杨昂的军队,请荆州军及时入城,以免生乱,进城时间就订在后天晚上戌时正。
魏延点了点头,“你回去转告孟将军,一切就按照他的计划来做,我会准时出现在城外!”
报信兵行一礼,便告辞走了。
魏延又沉思片刻,立刻写了一封信,交给亲兵道:“速去甘将军船队,把这封信交给他!”
时间很快便到了第三天下午,巡哨士兵回来禀报了孟达,荆州军已经撤离了上庸郡,这就意味着上庸的警报暂时解除了,杨昂又一次派人催促孟达交割钱粮,他要返回魏兴郡。
孟达便在郡衙设下了饯别酒宴,请杨昂和他的十二名心腹牙将前来赴宴,为他们西去饯行。
入夜,郡衙内灯火通明,孟达摆下了五桌酒席,盛情款待杨昂和他的心腹牙将,他请来上庸城的士绅贤达作陪,又请来一队舞女助兴,席间肉山酒海,丝竹声声,舞女身姿婀娜,一队队士兵如流水般地将菜肴和美酒端上来,众人笑语喧天,热闹异常。
孟达举酒碗笑道:“感谢杨都尉一个多月来的协助,助我守住了上庸,明天一早,杨将军就要离开了,这碗酒就表达我的敬意,我先干了。”
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将空碗高高举起,众人齐声叫好,杨昂和他的手下都喝了不少酒,酒意半酣,目光都不由瞟向身姿婀娜的舞女们,这么长时间他们都没有碰女人,眼看要走了,众人戒备已松,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孟达心知肚明,他心念一转,忽然有了收拾这帮家伙的办法,便呵呵笑道:“如果杨兄不嫌弃,今晚就让这些舞女陪陪杨兄和弟兄们吧!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
杨昂大喜,笑逐颜开道:“多谢贤弟,来!我敬贤弟一碗酒。”
众人又喝了片刻,这时,一名亲兵上前附耳对孟达道:“还差一刻钟。”
也就是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了,孟达见时辰将到,便让人把舞女们和士绅们带下去,他又起身对杨昂和众将笑道:“**一刻值千金,舞女们已在后门等候了,各位的战马和随从也在后门,让士兵们看到不好,各位从后门带她们走吧!明天一早我会把钱粮送来。”
杨昂点点笑道:“多谢孟将军的美意了!”他给众心腹将领使了个眼色,众将皆欲火中烧,纷纷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告辞。
他们醉醺醺地向后门走去,刚走进一间院子,前后门忽然轰然关闭,杨昂一怔,他忽然发现两边墙上战满了手执弩箭的士兵,顿时醒悟过来,“不好!”他大喊一声,转身便跑,但已经来不及,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后心,紧接着墙头乱箭齐发,将杨昂和他的十二名心腹牙将全部射死在院子里。
孟达见杨昂和他的心腹将领已死,立刻率领数十名心腹士兵向东城门处骑马奔去,此时上庸城东西两座城门的防守都全部换成了孟达的心腹士兵,孟达高声令道:“城门开启!”
东城门轰隆隆开启,有士兵在城头上举起火把挥舞,这时已是戌时正,约定的时间到了,魏延率领一万军队已埋伏在城外,他看见了城头上的火把,心中大喜,立刻下令军队杀进城。
一万多荆州军士兵杀进了上庸城,魏延一马当先,在火光中看见孟达,大笑道:“恭喜孟将军立下大功!”
孟达拱手道:“杨昂和他的心腹将领皆已被杀死,魏将军请直接进军营收降士兵,不会有什么抵抗。”
魏延点点头,回头令道:“军队入西军营收缴降卒,胆敢抵抗者,就地斩杀!”
整整一夜,上庸城在混乱和紧张中度过,由于杨昂和他的心腹将领都被杀死,荆州军没有遇到激烈抵抗,杀了百余名负隅顽抗者之外,便完全控制了局势,次日一早,甘宁也将负责拦截汉水的三千汉中军全部歼灭。
魏延留五千军队给部将卢进,让他协助孟达守卫上庸城,安抚民众、收编降卒,魏延本人则和甘宁各率五千军队,分水陆两路向汉中腹地挺进,直扑魏兴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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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人用其才
汉中之战只能算巴蜀之战的一个附加战役,在进军巴蜀之初,上庸伏笔和刘璋出兵便为最后夺取汉中打下了基础。
在刘璟入主益州后,夺取汉中便成了水到渠成之事,而走投无路的张鲁最后在阎圃的劝说之下,逃往邺都,投降了曹操。
十天后,刘璟抵达了南郑城,此时魏延和甘宁也率军赶到南郑和赵云的荆州军汇合。
城门外,西城门外,数十名荆州军将领迎出城来,当刘璟在数千士兵的簇拥下抵达才城门时,众人一起单膝跪下,向刘璟行军礼,“参见州牧!”
刘璟翻身下马,上前将赵云等人一一扶起,他重重拍了拍赵云的肩膀,目光中充满了赞许,赵云躬身抱拳道:“赵云只是略建微末之功,不值州牧赞赏。”
刘璟微微一笑,“赵将军若只有微末之功,那别人怎么办?太谦虚可不见得让人喜欢啊!”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州牧说得不错,赵将军若太谦虚,可就堵了我们的发财...那个...厚赏之路。”
赵云苦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刘璟又对众人笑道:“这一次攻取汉中大家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我会一一厚赏诸位,以表彰大家的功绩。”
众人大喜,再次躬身行礼,“感谢州牧嘉奖!”
这时,一辆无蓬马车停在刘璟面前,赵云笑道:“请州牧进城!”
刘璟欣然上了马车,在数百名骑兵的左右护卫下,马车缓缓向南郑城内驶去,众人纷纷上马,跟随在马车之后,马车在南郑城的中心大街上缓行。
刘璟挎剑站在马车之上,目光威严地打量这座汉中大城,城中建筑非常整齐,街道干净而宽阔,看不见破烂的茅屋竹舍,看得出张鲁将汉中治理得很不错。
街道两边,家家户户都在门外摆上香案,跪迎刘璟入城,刘璟颇有感触,对跟在旁边的赵云低声笑道:“兄长还记得当年汝南之事否?”
赵云微微点头,感叹道:“当年贤弟说有天下之志,我也只是一笑了之,可谁能想到,九年后,三分天下已得其一,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你的底细了。”
刘璟大笑起来,赵云心中感慨万分,又想起当年他和刘璟逃难,那个卑微的少年竟然是一代雄才大略的英雄,不得不令人感叹上苍的神奇安排,想到这,赵云脸上也露出一丝由衷的笑意。
这时,数千民众涌上大街,载歌载舞欢迎刘璟,刘璟见他们服饰驳杂,又对赵云笑道:“汉中和成都又大不相同,成都内大多是当地蜀民,服色一致,但南郑城却似乎各地服饰都有,似乎有楚人、蜀人,还有很多秦人。”
赵云笑道:“汉中民众其实秦人最多,大多从关中逃来避难,具体情况微臣也不知道,可以问问法先生。”
刘璟倒想起一人,问道:“杨松可投降?”
“他倒是想投降,但他名声不太好,贪贿太重,我便暂时没有答应他。”
刘璟点点头,“等会儿先带他来见我!”
.......
汉中原本属于益州,被张鲁割裂出去,管辖汉中、武都、魏兴三郡,实行军政教三者合一,最高官衙叫做天师府,是张鲁处理军务、政务和教务之所。
不过现在刘璟占领了汉中,汉中三郡便重归益州管辖,但在军事上汉中依然保持独立,这座天师府便改名为汉中军衙。
刘璟在内堂暂时休息,不多时,孟优领着杨松匆匆走来,他让杨松在院子里稍微等候,他进去禀报刘璟。
此时杨松心里异常紧张,他想投降荆州军,却被赵云拒绝,而且派军队控制了他的府宅,使杨松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慌。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孟氏兄弟,刘璟能不能看在他收留孟氏兄弟的份上饶他一命,这时,孟优从内堂出来,对他笑道:“杨公请进来吧!”
杨松战战兢兢向内堂走去,走到门口,他又颤声问孟优,“楚侯.....可要杀我?”
孟优笑着安慰他,“放心吧!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走进内堂,刘璟正坐在榻上慢慢喝茶,杨松‘扑通!’跪下,伏身连连磕头,“罪臣杨松拜见楚侯!”
刘璟瞥了他一眼,笑眯眯道:“我们很早以前就打过交道了吧!”
杨松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和刘璟打过交道?他心念急转,忽然明白过来,当年陶家贩马经过汉中,便是他吃了贿赂放行。
他蓦地明白刘璟的意思,就是暗指他受贿,想通这一点,他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起来。
刘璟冷冷地看着他,这个人确实有大才,理财之能堪称天下无双,不过他的弱点也很明显,贪贿心太重,刘璟也想启用他,但用他之前,必须要好好敲打敲打他。
“这些年你攒了多少钱财,置办了多少土地?给我从实招来!”
杨松浑身冒冷汗,额头顶在地上,双股一阵阵战栗,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我不喜欢置地,只有......一千两百亩,钱财.....我数不清了。”
他并非数不清,自己有多少钱,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他不敢说出来。
“你有几个儿女?”刘璟又问道。
“有两子....一女。”
“看来你的儿女也不多,那你积攒这么多财富,又怎么花出去呢?”
杨松一句话说不出来,他天生就爱敛财,这已成了他的乐趣,至于钱财怎么花出去,他考虑得并不多。
刘璟笑了笑又道:“我给你指条路吧!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赚钱,可以做贸易,开店铺,一样有滚滚财源。
其实你不必去冒险贪贿,不仅损害你的品德,还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我的荆州有巡风所,都是暗探,一旦查出贪腐之事,轻则革职坐牢,重则全家抄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松愣住了,他有点听出了刘璟的意思,就是让他以后走正道赚钱,不要再贪贿赂了,他心中仿佛看到一线希望,砰砰磕头道:“罪臣不敢再贪贿赂了。”
“好吧!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了,你从前的土地和钱财我都不动,就当是你的祖传,但从今天开始,你胆敢再贪污受贿一枚钱,我便将你满门抄斩,家财全部充公,你记住了吗?”刘璟声色俱厉道。
“罪臣.....记住了!”
“起来吧!”
杨松战战兢兢爬了起来,垂手而立。
刘璟喝了一口茶,想了想道:“我任命你为汉中太守,好好替我经营汉中,廉洁奉公,将来我自会封你侯爵,让你光宗耀祖,在史书上也留下一个英名。”
杨松的泪水蓦地涌了出来,他心中感动之极,再次跪倒,泣道:“臣愿肝脑涂地,以报主公的知遇之恩!”
.......
杨松告辞退下了,刘璟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亲兵,见他欲言又止,便问道:“什么事?”
“法先生来了,在外等候。”
亲兵见刘璟满脸倦色,迟疑一下又道:“要不我请他晚一点再来?”
刘璟一路兼程北上,着实有些疲惫了,他本想休息片刻,但法正既然已经来了,刘璟便强打精神道:“不用了,还是请他进来吧!”
亲兵退了下去,不多时,法正被领进了后堂,他跪下行一拜礼,“微臣拜见州牧!”
“不必客气,先生请起!”刘璟摆摆手笑道。
法正坐直身体,将一份清理好的清册递给刘璟,“这是汉中的人口府库情况,请州牧过目。”
刘璟接过清册,并没有打开细看,而是笑道:“我晚上再慢慢看,先生不妨先给我说说。”
“遵命!”
法正略略整理一下思路道:“说起来,汉中的境况好得确实出乎人意料,人口超过十万户,六十余万人口,仅南郑的存粮就有四十万石,布帛八十五万匹,金两万斤,官府的牲畜有三十余万头,钱堆积如山,很多都腐烂了,不得不承认张鲁治理汉中有方,而杨松善于理财,厚积薄发,才挣下一份厚实的家底。”
这些数字令刘璟心中大为欢喜,这次进军汉中和巴蜀,竟得到如此丰厚的收获,着实令他始料不及,刘璟轻轻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荆州的压力就彻底缓解了。
这时,法正又道:“汉中在十几年前也只有两万户人家,主要是董卓之乱和李催之乱使大量的关中人口涌入汉中,人口迅猛增加了五倍,这些天微臣也调查了近千户人家,他们对州牧入主汉中多少怀有疑虑,关键是税赋,如果税赋增加,很多人就打算返回关中了。”
刘璟沉吟一下问道:“关中税赋多少,孝直可知?”
“大概十五税一,另外还有口赋和算赋,以及徭役,算起来也不算太低,和益州差不多,更重要是关中大量土地搁荒多年,他们想回关中也只能是说说而已,在汉中安定多年,要他们回关中面对战争风险,我估计没有人愿意。”
“说得有道理。”
刘璟也笑道:“占领汉中也不是为了他们这点赋税,就维持现状吧!”
“微臣明白。”
这时,法正又迟疑着问道:“州牧的意思,是要微臣留在汉中?”
刘璟摇了摇头,“让孝直留在汉中,太委屈了。”(未完待续)
第537章 关中消息
内堂上安静下来,法正一直很关心自己的前途,他因为被张松案牵连被刘璋贬去管理图书,他便指望着刘璟入蜀,使他能彻底翻身,不料,刘璟还是重用巴蜀本土系的官员,而把他派来汉中。
法正原以为刘璟要把他留在汉中,可他刚刚得到消息,刘璟又重新任命杨松为汉中郡太守,这令法正颇为失落,那是他想要的位子,却给了名声不佳的杨松,难道要让自己为郡丞吗?
刘璟负手走了几步,关于法正的安排他一直在考虑,其实作为一个上位者,他不用过问具体事务,他只须管人,只要用人得当,一切事情都自然会顺利成章。
法正的才华在于军事而不是政务,这也是他在巴蜀一直难以出头的原因,法正是一个卓越的谋士,而不应该去做琐碎政务,刘璋就没有发现他的优势,这就说明刘璋用人不明。
从这次夺取汉中,便可看出法正的奇谋,在纷繁混乱中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夺取南郑城,铲掉了张鲁的根基,使张鲁势力轰然坍塌。
而且在夺取南郑时的谋略也是极为精彩,利用了张卫和杨松的矛盾,成功骗取了城池,中间的细节更是可圈可点,这样的人才让他做郡县之官也未免太可惜了。
更重要是,汉中的地位非同小可,将来是巴蜀和关中的纽扣,这种关键地方他必须要让关键人来掌控。
当然,关键人不会是杨松,他让杨松为太守不过是为了效仿刘邦用雍齿之策,连杨松这种贪官都宽恕了,那些一向有私心的北方官员们还有什么可担忧呢?
但真正实权却不能给杨松,将来汉中郡的实权官署并不是太守府,而是都督府,所以法正就是都督府的关键人物。
至于自己手下的官员,他们很快就会明白这其中的机妙,不用多说什么。
想到这,刘璟淡淡笑道:“曹操有四大谋士,郭嘉、荀彧、荀攸和程昱,现在还剩三人,那么我也需要四大谋士,我有贾诩、司马懿,还差两人,最好是诸葛亮,可惜他不肯辅佐于我,庞统也可以勉强算上一个吧!那么还差一人,不知孝直愿不愿意成为其中之一。”
法正一下子愣住了,他这才明白刘璟让他随军入汉中的深意,原来是要让自己为四大谋主之一,法正又是激动,又是期待,他连忙深施一礼,“法正愿为州牧效力!”
刘璟又笑道:“虽为军师,但你却要留在汉中,子龙会是汉中都督,主管汉中军政,吴懿将军将协助他处理军务,而他身边却缺一个协助政务的长史,就有孝直来担任吧!”
........
入夜,刘璟坐在桌前给家人写信,他不仅要给妻子陶湛写一封信,还要给次妻尚香也同样写一封信。
另外他很牵挂一事,从时间上算,小包娘应该已经生了,却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这一刻,刘璟的心中充满了温情,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女儿,但愿小包娘这一次不要让他失望。
这时,门敲响了,打断了刘璟的思路,刘璟停下笔有些不悦地问道:“什么事?”
“州牧,刘参军来了,关中有消息!”
这个消息让刘璟心中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他急忙道:“快请他进来!”
刘参军自然就是刘敏,他再次奉命出使陇右和马超建立联系,刘璟也很关心关中的情况,这次他大举进攻巴蜀和汉中,曹操并没有出兵干涉,这让他感到有点奇怪,或许是曹操暂时无力干涉巴蜀汉中,但无论如何,曹操不会袖手旁观,他怀疑关中会有消息。
就在他正担心时,刘敏便及时赶来了。
片刻,刘敏风尘仆仆地走进了房间,他刚刚从关中赶来,带来了关中的消息和马超的请求。
“参见州牧!”刘敏深施一礼道。
刘璟见他比上次更黑瘦了,但状态非常精神,便点点笑道:“刘参军辛苦了,请坐!”
“谢州牧!”
刘敏坐下,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刘璟,“这是马超的亲笔信,请州牧过目。”
刘璟接过信,却没有急着打开,看了看放在桌上,笑着问道:“关中有什么情况,曹操出兵了吗?”
刘敏点了点头,“曹操出兵非常诡异,他命令司隶校尉钟繇征讨张鲁,钟繇率三万军南征,但他却不是走子午谷,也不是走陈仓道,而是向西出了散关,走祁山道南下。”
刘璟立刻站起身,取来一幅地图铺在桌子上,仔细看了片刻,祁山位于天水郡的西南,但出了散关后便是马超的地盘,这等于就是借道马超的地盘,刘璟眉头不由一皱,“这就怪了,难道曹操又想假道伐虢吗?”
刘敏叹息一声,“关键是曹军并没有向马超打招呼,直接率军出了散关,说是走祁山南下,却在天水郡驻兵不动,已有十天,马超已忍无可忍,决定出兵驱逐曹军。”
刘璟拾起桌上的信,拆开看了一遍,信中正如刘敏所言,马超决定出兵驱逐曹军,希望刘璟也能出兵关中,共讨曹军,刘璟沉思片刻又问道:“那邺都出兵了吗?”
“邺都也出兵了,曹操命征西护军夏侯渊率三万军从河东出发,前往关中,准备汇合钟繇。”
刘敏刚说完,门外又有亲兵禀报:“启禀州牧,李孚从邺都派人送来紧急情报。”
消息几乎是同时而来,刘璟意识到了曹操要有大动作了,他急忙道:“拿进来!”
片刻,亲兵领着一名年轻男子匆匆进来,年轻男子单膝跪下,取出一封信呈上,“奉李参军之命给州牧送信!”
刘璟接过信看了一遍,他点点头,又问道:“李参军现在邺都现在如何?”
“回禀州牧,李参军已在邺都建立了情报网,有八十余名手下,运转得非常顺利。”
刘璟欣慰地笑了,李孚果然很能干,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他随即命令左右,“赏他十两黄金,带他下去休息。”
“谢州牧赏!”送信人行一礼,跟着亲兵退下了。
这时,刘璟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刘敏笑道:“稍等一等,我再找一人来商议。”
他又对亲兵道:“去把法先生请来!”
亲兵领令去了,刘璟回头对刘敏道:“法先生也就是益州名臣法孝直,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刘璋昏庸,不识人才,以后法孝直也会成为我的副军师,参谋军事。”
刘敏欣慰道:“州牧能人尽其才,这是我们得以成功的关键,希望州牧再进一步不拘一格提拔人才,我们必将超过曹操,成为天下第一势力,最终统一天下。”
“你说得没错,人才是兴盛的根本,我已下令襄阳筹办求贤会考,在今年秋天向天下求才,天下读书人无论贵贱都可以来襄阳考试,唯才取士。”
法正也暂时驻在军衙内,和刘璟相隔几个院子,很快他便跟随亲兵来到刘璟的院子里,“州牧,法先生来了!”亲兵在门外禀报道。
“请进吧!”
法正走进了房间,向刘璟行一礼,又看了看刘敏,他不认识刘敏,“这位是”
刘璟笑着给他介绍道:“这位便是号称我们荆州第一使的刘参军,先生可听说过。”
“莫非就是原荆州刘别驾之侄?”
刘敏躬身行一礼,“正是晚辈刘敏,我也早闻法先生之名,还望先生多多提携晚辈。”
“哪里!刘参军少年有为,听说连曹操也赞扬参军为文心虎胆,不愧是后起之秀。”
两人谦虚几句,刘璟请他们坐下,他这才给法正介绍了马超那边的情况,最后道:“刚才李孚派人送来急信,说曹操命长子曹丕暂管政务,又命程昱辅佐曹丕,这让我想到前年曹操南征。”
法正点了点头,“很显然,曹操是准备西征了,不过我认为他的目标并不是汉中,而是马超。”
刘敏这才恍然大悟,“那么钟繇出兵天水郡,就是要故意将马超逼反吗?”
刘璟冷笑一声,“我出兵巴蜀已经有两个月了,曹操这才出兵攻汉中,这明显是故作姿态,他根本就不敢和我争夺汉中,而是先灭马超,封堵关中,不准我再北上,只是曹操也没有料到,我这么快就将汉中拿下。”
说到这,刘璟看了一眼法正,又道:“现在的问题是马超邀请我北上,攻伐关中,先生以为我可以答应吗?”
法正低头沉思良久,他摇了摇头,“坦率地说,我并不赞成和马超联手。”
“为什么?”刘璟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法正问道。
法正笑了笑说:“我个人认为,荆州军北上关中最大的阻力其实并不是曹操,而是马超。”
房间里沉默了,连刘敏也陷入沉思之中,刘璟负手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他当然明白法正的意思,如果他出兵和马超一起夺取关中,那关中归谁?是他刘璟还是马超?
很显然,马超是主导,他只是协助,利益的大头自然是属于马超,大半关中之地都会被马超占去,这就完全破坏了他夺取关中的本意,为最后他和马超的内讧埋下祸根。
就算退一万步,马超慷慨把关中让给他,那么他将来东进中原,马超却是他后背的一把刀,会不会趁他后防空虚时在后面狠狠插一刀,这将成为他的西患,可如果他先下手铲除马超,那岂不是他刘璟以怨报德?失天下人之心。
所以法正说得完全正确,他北上关中最大的阻力并不是曹操,而是马超。
“那孝直认为我该怎么办?”刘璟沉声问道。
“微臣的意思是按兵不动,借曹操之手铲除马超。”
刘敏眼中流露出忧虑之色,问道:“可是.....我们和马超有联盟,若按兵不动,会不会有失州牧的信誉?”
法正微微一笑,“这个很简单,理由有很多,比如益州之战尚未结束,南益州七郡还未平复,雍闿等人曾起兵杀入巴郡等等,这些都是事实,州牧完全可以先去征讨雍闿及益州南部各郡,反正马超也不是求援,没有道义上的问题,这样马超也就不会再坚持了。”
刘璟点点头,“孝直不愧是谋主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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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马超造反
在关中和陇右的势力中,曹操实际上只完全控制了三辅地区,也就是京兆郡、扶风郡和冯翊郡,而三辅以外的关陇地区则复杂得多。
朝廷控制着一些主要城池,而小县城以及广大乡里,却是属于马腾、韩遂以及诸多军阀和胡人的地盘,这种群雄割据的局面一直向西延伸到河湟地区和河西走廊。
马腾的军队和中原军队不同,他的兵源很多都是生活在凉州和陇右的羌、氐等胡人,这些胡人以部族建制,这样一来,他的军队也受部族制度影响,由各个半他妈的部曲组成,
除了马腾的两万直辖军队外,还有侯选、程银、杨秋、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等八部军阀,他们各有军队七八千人或者上万人,结为联盟,皆奉马腾为联盟首领。
两年前,马腾迫于曹操的压力进京为官后,他将军队交给了长子马超,但马腾并不放心马超,他很害怕长子造反,一旦长子起兵反曹,他必遭受牵连祸害,正是出于这个缘故,马腾依旧控制着西凉各部军队。
刚开始,众人还是愿意继续听从他的命令,但随着时间渐久,马腾的控制力也就逐渐减弱了,相反,马超不断送牛羊粮食给各部,渐渐笼络住了八部人马,使他们转而听奉自己的号令。
马超的直辖军队便驻扎在天水郡的冀县,这里是天水郡的郡治,当马超听说钟繇率领三万大军进入天水郡,事先没有给自己任何解释,只是到达祁山后才派人来说一声,要南征汉中张鲁,这让马超不由又惊又怒。
钟繇从长安出发征张鲁,完全可以走子午道,还可以走峪谷道、傥骆道、褒斜道,甚至陈仓道,关中六道中,有五条道可以南下汉中,他们都不走,偏偏跑到自己这里来走祁山远道,这分明就是讨张鲁是虚,攻打自己是实。
很快马超又得到一个消息,夏侯渊率三万大军从河东出发,向关中而来,这分明就是来支援钟繇,联合剿灭自己,而马超手中只有两万直辖军,他心中异常紧张。
一方面马超请刘敏去给刘璟送信,愿和刘璟共谋关中,另一方面他派人去金城郡请韩遂前来共商大计,同时,马超又秘密发出调兵令,命其余八部军队准备起兵反曹。
下午,一队骑兵沿着官道从北方疾奔而来,来到了马超的大营前,一名士兵上前大喊:“韩将军到了,请通知马将军!”
大帐内,马超正负手在帐内不安地来回踱步,马超身材八尺三,身材魁梧而匀称,长得粉面朱唇,十分俊美,但他双目如电,双眉如剑,俊美中又有一种英武之气,被世人誉为锦马超。
马超武艺盖世,在天下豪杰中仅次于吕布,和赵云、典韦一起并称三杰,在吕布和典韦死后,他便和赵云一起被称为天下双雄。
不过马超虽然武艺盖世,但在谋略和雄才方面却差得远,所以他虽然也是一方诸侯,但天下人却并不把他和刘璟相提并论。
只把他视为猛将,而绝非雄主,也没有高明的谋士愿意去依附他,士族也不认可他,这便使马超文武失衡,始终成不了大器,他占领地方虽广,却从没有真正得到人心,根基不稳。
这便是曹操没有把他放在眼中的原因,若不是刘璟有北扩关中之意,曹操也暂时不急于剿灭马超。
这时,一名亲兵疾奔而至,躬身道:“启禀主公,韩将军来了!”
马超大喜,韩遂终于来了,他急忙令道:“快请!”
他立刻又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亲自去迎接!”……
大营外,韩遂正耐心地等待马超大营开启,韩遂年约五十余岁,和马腾同龄,他也和关陇一带有名的军阀,在关陇势力中仅次于马腾。
为了争夺关陇的控制权,韩遂曾屡屡和马腾交战,甚至杀死了马腾的妻子,也就是马超的母亲,和马腾父子结下了仇怨。
不过在长安主将钟繇的调解之下,马腾和韩遂解开了仇恨,又和好如初,这次韩遂接到马超的书信,知道情况有变,便连夜赶来和马超商议。
虽然马超与韩遂有杀母之仇,但时隔多年,仇恨也淡了,加上韩遂知道马超现在形势危急,不会考虑仇恨之事,他也没有什么顾忌。
旁边韩遂心腹部将阎行低声劝道:“俗话说亲莫过于父子,马超明知其父在邺都为人质,却要造反,这就是要害他父亲的性命,此人狼子野心,将军为何要跟随他造反,陷自己于危境?”
韩遂叹了口气,“无它,唇亡齿寒也!”
这时,营门大开,马超带领众将迎了出来,他上前单膝跪下,高高抱拳道:“马超感激世叔来助!”
韩遂连忙扶起他,“贤侄不必多礼,现在形势危急,我们先谈正事吧!”
“世叔请!”
马超将韩遂迎进了中军帐,两人分宾主落座,有亲兵端来两碗酪浆,韩遂端起碗一口喝尽,抹净嘴角便问道:“现在形势如何?”
“回禀世叔,钟繇口口声声说要去讨伐张鲁,现在却驻兵上邽县不动,我派人去质问他,他又推说兵力不足,要等河东的援军过来,这分明是要联手夹攻于我,要灭亡我们。”
韩遂点点头道:“我也知道钟繇的话并不可信,他常常对我甜言蜜语,却居心叵测,所以我一直在防备他。”
马超深为赞同,补充道:“之前钟繇曾暗命我谋害将军,他却又哄骗将军,由此可见,关东人都已不可相信了,这次他们名为南征,实际上就是要灭亡我们,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
马超越说越激动,他又起身跪下,举起一支箭发誓道:“现在我马孟起放弃我的父亲,我愿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将军,恳请将军也如同儿子一样对待我,我心如箭,心不诚,箭必断。”
韩遂微微一笑道:“贤侄放心,我既然来了,就是愿和贤侄同进共退,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共建大业!”
马超大喜,又和韩遂商量了具体出兵之事,这时,韩遂问道:“刘璟那边情况如何?他可以一起出兵吗?”
“我只听说他在攻打益州,不知他能否出兵,我已请刘敏去益州送信,希望他能出兵共击曹贼。”
韩遂沉思片刻便道:“就算刘璟出兵,他也是直接攻打关中,钟繇的军队还是必须由我们解决,这样吧!我立刻回去点兵和贤侄汇合,贤侄再通知其他八部,我们一齐起兵讨伐曹贼。”
........
建安十五年初夏,曹军借道南征汉中,终于引发了关陇诸雄的起兵叛乱,马超、韩遂、侯选、程银、杨秋等十部关陇军纷纷起兵造反,他们联手抗击曹军,起兵十万大军,进攻钟繇的军队。
钟繇只有三万军队,不等西凉大军杀到,他便急速撤回关中,钟繇一方面率军死守长安,一面用飞鸽传书,紧急向曹操求援。
邺都,马超起兵造反的消息已传遍了朝野,甚至压过了刘璟出兵益州的消息,毕竟刘璟出兵益州对邺都人来说还比较遥远,除了感叹一下刘璟的英武之外,对于刘璋家族的死活,大家并不关心。
但马超造反的消息就不一样了,西凉军已经攻入关中,威胁仿佛就在眼前,甚至引起了邺都市场上的恐慌,一度出现抢米风潮,米价也翻了一番,陡增八十钱。
丞相府内,包括荀攸、程昱、刘晔、陈群、贾逵、国渊等一班谋士文臣,以及曹操的三个儿子,曹丕、曹彰和曹植都聚集一堂,商议解决西凉军造反的对策。
当然,曹操并没有告诉众人,马超造反其实是他和荀攸定下了计策,目的是要将马超和韩遂军队引入关中歼灭,重新建立起关中防御。
大堂上谋士们议论纷纷,曹操坐在上位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事实上,曹操并不关心马超造反,他关心的是刘璟攻克益州和汉中,就在昨晚,张鲁逃到邺都请降,这就意味着刘璟攻克了汉中。
曹操怎么也没有想到刘璟只用了两个月便攻克了益州和汉中,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为了剿灭马超,曹操特地从各地调集粮草,这无形中就耽误了时间,当他准备完成时,刘璟已经攻克益州和汉中,这便让曹操深深忧虑起来,刘璟会不会出兵关中和马超联手,如果是那样,关中的形势就危急了。
这时,曹丕见父亲似乎很疲惫,便低声道:“父亲若身体不适,那今天就暂且结束吧!明天再议。”
曹操叹了口气,“形势危急,哪里还有时间再拖延,这样吧!你让荀公和程公留下,其他人暂且回去。”
说完,曹操起身向后院走去,不多时,曹操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外书房,外书房内,荀攸和程昱已经在等候了,曹丕也在站在一旁,他很聪明,他知道父亲让他去暗中留下荀攸和程昱,也就是让他也一起来议事。
“两位知道了吗?”
曹操很疲惫地坐下,语气里充满遗憾地对两人道:“刘璟已经拿下益州和汉中了,现在荆蜀汉连为一体,势力之大,已经隐隐可以和我抗衡,两位先生觉得我是不是需要再次南征?”
荀攸和程昱对望一眼,荀攸道:“丞相,当务之急是要剿灭马超,巩固关中防御,绝不能让刘璟再北上关中,这是我们这两年的重中之重,南征可以等恢复元气后再考虑。”
程昱也补充道:“丞相,我们现在需要时间恢复元气,一场赤壁大战对我们影响太大,河北又出现不稳的迹象,尤其河间地方豪强田伯和苏银两人聚集数万人造反,影响很大,冀州和幽州也有人呼应,引起极大的混乱,如果民不能安居乐业,国将不稳,在这种情况下再度南征,后果将不堪设想。”
曹操着实有些心烦意乱,他沉思良久,对三子曹植道:“植儿,要不然你替为父出使一趟襄阳,和他好好谈一谈。”
曹植躬身道:“儿臣愿为父亲分忧!”
旁边曹丕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嫉恨之恨,他知道现在刘璟在父亲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父亲不派大臣出使,却让三弟出使,这是不是要让三弟来主导荆州对策?
想到这,曹丕心中充满了忧虑,他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道:“父亲,孩儿很担心刘璟的下一步棋,他已得了汉中和益州,再无后顾之忧,会不会趁机出兵关中,与马超联手?”
程昱迅速瞥了曹丕一眼,丞相已经让曹植出使荆州,他却又生事端,这可不明智,程昱见曹丕还要再说,便淡淡一笑,截断了他的话,“长公子不用担心这一点,我敢断言,刘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兵关中。”
“这是为何?”曹操也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但曹操并没有注意到长子心态的微妙变化。
程昱捋须道:“一山岂能容二虎,他岂会和马超分享关中?他必然是借我们之手灭掉马超,以铲除他的后患,所以我敢说,他现在不会出兵关中,必然会找益州不稳的借口回绝马超。”
曹操点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以刘璟的腹黑,借自己之手干掉马超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他沉吟一下道:“如此说来,用马超牵制刘璟是否可行?”
“不妥!”
荀攸摇头反对,“若马超不除,刘璟会反而利用他驱狼吞虎,河东危矣!”
曹操顿时醒悟,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也罢!明天大军出征。”
.........
次日,汉帝刘协颁布旨意,马腾勾结马超造反,革除其卫尉卿之职,将其全家下狱问罪,又封曹操为征西大将军,全权负责平定马超造反。
曹操受旨,随即颁布了一系列的命令,命安西将军曹仁率两万军赶往潼关,阻截马超东进,又命夏侯渊部在蒲坂筑城,再令并州各郡征民夫二十万搬运粮草物资。
一道道命令传出,天下震动,曹操则拜祭天地马神,亲自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关中方向杀去。
第539章 返回襄阳
刘璟命黄忠和严颜率三万军继续在益州南部剿灭反抗荆州军的蛮夷武装,重点是打击雍闿的军队,刘璟下达了严令,彻底扫除建宁郡雍氏家族在南益州的势力。
但刘璟并没有参与对益州南部的扫荡,他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返回了荆州,至此,历时两个月的益州和汉中之战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时间已经到了五月下旬,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今年的夏天比往年格外炎热,静寂的热气在大地上蒸腾,闪着光,闲散而轻柔的晃动着,大街上行人稀少,夺取益州和汉中的喜悦已在襄阳人心中渐渐褪去,只偶然会有一些欢庆胜利的人聚集在树荫下敲锣打鼓。
五万大军低调返回了襄阳,他们在夜间归来,直接进了军营休息,就仿佛从外面训练一样,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刘璟也是在夜晚返回了自己的府宅。
他在路上收到了妻子的信,正如他所期待,小包娘在上个月生下了一个女儿,这让刘璟喜出望外,安排好军队,他便立刻赶回了府中。
内堂里热闹异常,刘璟的归来受到家人的热烈欢迎,众人齐聚一堂,笑声不断,分享着一家人团聚的喜悦。
小包娘将襁褓小心地递给了刘璟,她满脸通红,眼睛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幸福。
虽然她一心想生个儿子,女儿的出生一度让她沮丧,但陶湛告诉她,刘璟更希望有个女儿时,她这才一颗心放下,全心全意地哺育自己的女儿。
刘璟小心翼翼抱过女儿,一个粉嫩的婴儿小脸出现在他眼前,小家伙睡得正香甜,他仔细看了看,脸蛋很圆,刘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一个小小包子。”
众人都笑起来,包娘有些不安拧着手指,连忙解释道:“她还小,长大后脸就不会圆了。”
刘璟呵呵一笑,“我只是开个玩笑,这可是我的心肝宝贝,不能叫小包子了,叫小珠儿。”
这时,陶湛在一旁笑道:“当父亲的要给孩子起个名,你想好没有?”
刘璟想了想道:“刚才说她是个小珠儿,那就叫刘珠吧!这是我的长女,也就是我的掌上明珠之意。”
包娘欢喜无限地接过女儿,女儿终于有了名字,刘珠,而且丈夫亲口承认这是他的长女。
这时,刘璟却发现孙尚香今晚很安静,在一旁笑而不语,而且笑得很温柔,这可比较少见.
他看孙尚香一眼,笑问道:“二娘子今晚很安静啊!”
“没什么,你回来我很开心,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兑现自己的诺言?”孙尚香神情依然很平静,但宝石般明亮的眼眸中明显有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诺言?”刘璟有些愣住了,他许下过什么诺言?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孙尚香当然不是因为膝下无子而烦恼,她生性向往自由,现在还不想被孩子羁绊,只是她在府宅中闷了几个月,着实有点无聊了,她便想着跟随刘璟出行。
“你忘了!”
孙尚香见刘璟一脸茫然,不由娇嗔道:“若我是立功将士,你也把许下的诺言忘了,怎么办?”
陶湛知道孙尚香的心思,便笑着提醒刘璟道:“夫君看来真的忘记了,你答应过尚香带她一起出行,连我都记得!”
陶湛作为一家主妇,她自有另外的想法,她自己和包娘都有了孩子,但尚香却没有一点动静,这样不仅会让尚香心里难受,而且对江东恐怕也不好交代。
陶湛还记得她当初和丈夫想要一个孩子的艰难,偏偏这种事情不能对外言传,所以她便想着给尚香多一点时间和刘璟在一起,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刘璟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是答应过孙尚香,他拍拍额头,对孙尚香笑道:“事情太多,必须要提醒才行,这样吧!过些天我还要去益州,你可以和我同行。”
孙尚香心中顿时大为欢喜,笑吟吟道:“真的吗?州牧不会再食言吧!”
“这次不会了,如果是开战的话,确实不好带家眷,可这次是巡视,则没有问题了。”
说完,刘璟长长伸了个懒腰,笑道:“今晚要好好睡一觉,太疲惫了。”
入夜,陶湛去看望了儿子,返回了自己房间,刘璟正坐在榻上用热水烫脚,见妻子回去,笑问:“孩儿睡了吗?”
“嗯!睡得像个小猪一样。”
陶湛抿嘴笑道:“今晚我身旁又要睡头大猪了。”
她开了个玩笑,又蹲下来,细细替丈夫按摩脚部穴位,刘璟心中感动,从他们成婚至今,这个习惯妻子一直未改,他抚摸陶湛的头发,柔声道:“我答应带尚香去益州,你不反对吗?”
陶湛抬起头,笑着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反对吗?或者我心里会不舒服?”
刘璟点点头,“如果你觉得不妥,那就算了。”
“夫君,你太小看我了。”
陶湛轻轻叹了口气,“我不至于心胸狭隘到哪个程度,我也很希望她能为你生个孩子,这样江东那边可以交代,而且我的压力也会小一点。”
“你有压力?”刘璟愕然。
陶湛沉默了片刻道:“堂堂的荆州牧兼益州牧却只有一个儿子,你说我会没有压力吗?”
刘璟抚摸她俏丽的脸庞笑道:“那今晚我们努力,为你减轻压力。”
陶湛的脸蓦地红了,轻轻拍开他的手,嗔道:“你一路疲惫,今晚要早点睡觉,明晚再说!”
刘璟笑了起来,上了床可就由不得她了,他怕陶湛猜到自己心思,连忙岔开话题,笑道:“我们准备搬家去成都,你可要先由心理准备。”
“我们真要搬去益州?”陶湛关心起来,这对她而言可是一件大事,这不是从一个府邸搬去另一个府邸,而是从襄阳搬去巴蜀,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觉得你应该习惯了才对,我们最早在柴桑,后来搬到武昌,又搬到襄阳,再搬一次也无妨,你们总要跟着我才对。”
停一下,刘璟又笑道:“而且益州的府宅也一样占地广阔,甚至比我们这里还要修得精致,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陶湛心中叹了口气,她并不是想要多好的环境,而是她从小到大就没有搬离过荆州,就算去江东也是短暂做客,以前都是在荆州内部搬家,还觉得问题不大,可现在是搬去益州,风土人情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对她当然很有影响,不过这也由不得她,她默默点头,又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再过两个月吧!先要等益州稳定下来。”
当天晚上,夫妻二人如鱼归水,恩爱无限,一直到深夜才睡去
次日一早,刘璟来到了州衙官房,一进房间,只见尹黙正和几名书佐在外间忙碌地整理文书,以前是董允出任记室参军,现在董允转任襄阳郡丞,便由尹黙接任他的职务,很多细节处,尹黙当然要按自己的习惯来安排。
“怎么样,还习惯吗?”刘璟笑问道。
众人这才发现刘璟进来,纷纷施礼,尹黙笑道:“今天是第一天来这里,不过还好,比我想象中的要简朴得多,这正是我所期盼。”
“应该说前任董参军和尹先生都是一类人,都不喜欢奢华,崇尚简朴,希望先生能尽快适应这里。”
尹黙点点头,他又取过一份文书递给刘璟,“这是一早徐长史派人送来的文牒,好像是刘备想问我们借粮。”
刘备自从去了衡阳郡后,便没有了消息,刘璟也很关注他们的进展,今天他还打算问一问此事,没想到一早便得到了刘备的消息。
他打开文碟边走边看,上面说刘备军队已经攻占了郁林和苍梧两郡,现在粮食困难,希望能向荆州借粮,文牒中说,派来的使者是孙乾。
刘璟停住脚步,回头吩咐道:“去通知徐长史,请他带刘备使者来见我。”
刘璟走进自己的官房坐下,一名书童给他上了茶,他慢慢喝茶,心中却在想着刘备之事,他对刘备一直抱着一种比较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固然是希望刘备能替他改造交州,将交州变成了一个汉化之地。
自古以来,交州因为地处偏僻而不受中央朝廷重视,但刘备以交州为根基就不一样了,刘备是北方士族代表,施政能力很强,再加上有诸葛亮的辅佐,他相信刘备能彻底改变交州荒蛮落后的面貌。
可另一方面,刘璟也有点担心刘备坐大,这种矛盾的心情一直困扰着他,这时,一名书佐在门口禀报:“启禀州牧,徐长史带着刘备使者来了。”
“请他们进来!”
片刻,徐庶带着孙乾匆匆走进了官房,徐庶上前行一礼笑道:“州牧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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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 刘备借粮
刘璟对徐庶十分倚重,他率军西征益州和汉中,荆州就完全交给了徐庶和贾诩,两人将荆州治理的井井有条,贾诩主要负责屯田,而政务民生都是由徐庶全权掌控。.
虽然徐庶在军事谋略方面不如贾诩和司马懿,但在政务上却做得非常出色,各种措施得当,使荆州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短短两年时间,便重新恢复了因曹军南下而破坏的民生经济,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
刘璟也回礼笑道:“应该是长史辛苦了。”
这时,孙乾上前跪下行一拜礼,“孙乾拜见州牧!”
刘璟微微一笑,“公祐,我们是老朋友了,不必行此大礼,请坐!”
他又向徐庶点点头,徐庶也坐了下来,孙乾坐下,又欠身笑道:“先恭喜荆州军成功夺取益州和汉中,也恭喜州牧成为两州之主。”
“多谢公祐,不知刘皇叔现在境况如何,交州那边可顺利?”
刘璟见孙乾似乎在准备措辞,便笑道:“公祐不必润色,只管明说,我很想知道刘皇叔是怎么攻下郁林和苍梧两郡?”
孙乾不再隐瞒,坦率地笑道:“这次南下交州,就仿佛有天意一般,就在我们准备起兵之事,郁林郡的赖恭和苍梧郡的吴巨爆发了激战。
两人宿怨已久,但这次是为争夺两郡边界上的产粮大县荔浦县,结果赖恭三战三败,被逐出郁林郡,他含恨在心,便找到了刘皇叔,将郁林太守的印绶给了我们,愿意让出郁林,条件就是要我们救出他的家眷。
我们由此得到了出兵的借口,由诸葛军师率领一万军以及关张二将南下,诸葛军师用疑兵之计,用两千人扮作主力和吴巨对峙,云长则率八千人绕道去了苍梧郡,端了吴巨的老巢,吴巨仓惶南撤,半路上遭到云长回兵伏击,一战被击溃,吴巨被俘投降,这样我们便用最快的速度夺取了郁林和苍梧两郡。”
“那交趾郡的士燮呢?”
刘璟又接着问道:“他又是什么反应?”
“我们夺取苍梧郡时,士燮也率一万军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也乘虚而入,但还是晚了一步,苍梧郡治广信县被我们抢先占领,诸葛军师命张将军劫了士燮后勤粮草,与此同时,诸葛军师则坚壁清野,守城不战,士燮难以支撑,只得撤军回交趾了。”
刘璟点了点头,“既然占领了郁林和苍梧两郡,粮草应该充足才对,怎么还要向我借粮?”
孙乾叹息一声道:“主要是赖恭和吴巨连年交战,严重影响了农民耕作,今年的春耕就耽误了,我们只得补种豆类粮食,今年肯定会出现饥荒,所以刘皇叔恳请州牧能借我们十万石粮食,渡过今年的饥荒。”
“借粮没有问题,只是你们怎么还我?这一点我希望能先明确下来。”刘璟淡淡笑道。
孙乾胀满脸通红,他没有想到刘璟会问这个问题,让他一时难以回答,旁边徐庶也有点尴尬,诸侯之间借粮是常事,但绝不会当面提出还粮的事情,就连普通人家借米,也不会这么直截了当问人何时还?这样会伤感情。
不过徐庶也知道,刘璟这样问必有深意,他也在一旁保持沉默,并不出面打圆场。
半晌,孙乾叹了口气道:“坦率地说,我们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粮食还给荆州,因为我们还不了解粮食出产情况,但我们可以保证,一定会把粮食还给荆州。”
刘璟摇摇头,“二十年后偿还也是信守承诺,这样可不行,倒不是我为难你们,而是我觉得应该双方商议一下,签订一个协议,把一些事情明确下来,比如一年后偿还怎么样?若一年不行,三年后还又怎么样,如果实在还不了,又用什么来抵偿?毕竟是十万石粮食,不是小数目,公祐觉得呢?”
孙乾呆了一下,他忽然明白过来了,不是刘璟要逼他们还粮,而是刘璟不想白白借粮给他们,需要有条件,只是他不肯明说,要自己主动提出来。
孙乾心中苦笑一声,对刘璟欠身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确实需要签一个协议,就不知州牧在借粮给我们的同时,需要我们提供什么担保呢?”
刘璟笑了起来,这个孙乾很聪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想了想便笑咪咪道:“其实我不需要什么物资担保,十万石粮食我可以提供,但我需要刘皇叔给我一份书面承诺,在这十万石粮食偿还之前,我不准他的军队有一兵一卒踏进荆州境内。”
孙权默默点头,他明白刘璟的意思,荆南必然不会驻扎多少荆州军,但刘璟又担心皇叔的军队会趁机杀回荆南,所以他要用这十万石粮食作为一个约束,要皇叔做出承诺,但这又只是单方面的承诺。
好处当然也有,就是刘璟不再催债了,五年还粮、十年还粮都可以,这里面有利也有弊,但不是他孙乾能做主。
想到这,孙乾说道:“既然如此,我必须回去请示皇叔,或者州牧派人与我一同回去,这样就不用反复奔跑了。”
“可以!”
刘璟欣然答应,“作为表达诚意,我会派船走灵渠先送二万石粮食到苍梧郡,其余八万粮食在刘皇叔拿出书面承诺后,我会一次姓将粮食全部送去。”
孙乾点头答应了,他沉默又问道:“州牧真的相信一份协议约束吗?”
刘璟摇了摇头,“坦率地说,我其实并不相信,但总是要做点什么,双方面子上也有一个交代。”
“我明白了!”
孙乾笑了笑又问道:“不知州牧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回答?”
刘璟想了想,笑问道:“还有就是我很想知道,你们准备怎样对付交趾士燮?”
按理这种军事策略问题不能轻易泄露,尤其刘璟若告诉了士燮,后果会很严重,不过孙乾也知道,以刘璟的身份,不会做这种两面三刀之事,他便坦然相告了。
“我们下一步是夺取合浦、高凉和朱涯三郡,截断南海郡和西面交趾郡的联系,皇叔的意图是先攻下南海郡,以番禹为州治,然后与士燮和谈,稳定一两年后,再向西进攻士燮,最终统一交州。”
“不错,这个策略非常好,稳步发展,我唯一的建议就是士燮在交趾经营已久,民心归附,皇叔若要攻打他,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先取得军事优势,比如要选对季节,再比如可走海路先攻占交趾南面的曰南郡,南北夹击,以最快的速度击溃士燮,一但战争拖延下去,就对皇叔不利了。”
“多谢州牧的金玉良言,我会转告皇叔,若没有其他事,孙乾告辞了。”
刘璟点点头,“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我让廖立与你一同前往交州,你们可以跟随粮船前往苍梧,这样旅途就不会劳累了。”
孙乾告辞退下了,刘璟又命人去请廖立,这时,徐庶笑道:“我感觉州牧对刘备似乎有点矛盾,一方面希望他能统一交州,另一方面又想限制他的发展,这是为何?”
刘璟叹了口气说:“从荆州的战略来说,我是希望刘备和士燮对立,在交州保持两个敌对的势力,这样刘备就无暇北顾,但从一个中央帝国的长远利益来看,我又希望刘备能尽快统一交州,在交州推广汉文化,使交州能尽快像荆州一样发展起来,为中央帝国能够长久统治交州打下基础,所以我心里颇为矛盾,其实这也是我放刘备去交州的主要目的。”
徐庶点了点头,由衷地叹息道:“州牧不愧是雄才伟略之人,这等眼光和心胸,确实是常人难及啊!”
这时,廖立的声音从外屋传来,“启禀州牧,微臣来了。”
“请进!”
廖立也是刘璟的谋士,出任参军之职,他属于二级谋士,略逊于贾诩、司马懿等人,象董允、马良、尹黙、刘敏、伊籍、李孚、李严、周不疑、蒋琬,以及巴蜀的彭羕、李异、邓芝等等,这些人都属于二级谋士。
二级谋士不能参与重大的军国决策,但他们会负责一些小规模的战役,或者负责一些具体事务,如屯田、巡查、监军、矿监、钱监、粮监等等。
象廖立就是负责铸钱和造船监查,在铸钱所和造船所巡视,刘璟之所以让廖立出使交州,主要因为他本人是荆南人,其次廖立为人老辣,心细如发,观察力很强,让他去交州,是最适合的人选。
廖立走了进来,深施一礼,“参见州牧!”
“廖参军请坐!”
廖立坐下,刘璟笑问道:“铸钱近况如何?”
“启禀州牧,我们已经开设了三十座铸钱炉,最大的问题就是铜料不足,但十天前,从巴蜀运来了百万斤铜料,这样就彻底缓解了铜料不足的问题,另外一两的金锭和银锭已经开始铸造了,仓库里已有成品,只是还没有公开发行。”
刘璟点点头,又对徐庶道:“下面的重要事情就是要把荆州、益州和汉中的钱币统一,我已经下令将益州及汉中官府的钱币全部运回襄阳,将它们熔解后重新铸钱,两地市面上流通的钱币也要慢慢收回,换成楚钱,这件事要抓紧。”
徐庶欠身道:“微臣记住了。”
刘璟这才对廖立淡淡一笑道:“我打算让你为我的使者,出使交州,替我了解一下刘备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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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 曹植出使
下午时分,刘璟在十几名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襄阳对岸的樊城,和几个月前相比,樊城的变化也颇为明显,人口逐渐回流,已战争结束时的三万人口迅速增加到了十万人口,虽然很难再恢复到鼎盛时的二十万人口,但和当初的凋敝冷清相比,已大不一样。
樊城的定位是襄阳的附城,集中了襄阳城的九成商业,它是荆州对中原贸易的窗口,大量的物资南来北往,商业繁华,又渐渐恢复了从前的繁盛气象。
刘璟今天来樊城并不是为了视察,他坐在一辆马车内,并不抛头露面,很低调地进了樊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刘璟来樊城是拜祭陶烈,老家主陶烈在两个月前去世,使陶家这段时间陷入低潮之中,陶家两个月来一直在忙碌丧事,最近才渐渐恢复正常,包括陶湛也已经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这也是古今的不同之处,或许是人的寿命不长,孩童也容易夭折的缘故,古人对生老病死看得比较淡,长辈去世后不会太久沉浸在悲痛中,古人更重祭礼,每年数次的祭祀就是他们对另一个世界亲人的怀念。
樊城的陶氏商行同时也是陶家在荆州的中心,陶家自然是跟着权力中心走,从柴桑迁到武昌,又从武昌迁到襄阳,尽管刘璟并不希望陶家过于强势,但目前陶家依旧是南方乃至天下最大的商人。
只是陶家现在很低调,严格约束陶家子弟在外张扬,生意也分散到各地,不再是单纯的买卖货物,赚钱差价,开始大量投资酒馆、店铺、旅舍、青楼,而且陶家放弃了布匹、牲畜、日用杂货等等大量普通生意,只做粮食、盐铁和货运生意,这样一来。就感觉不到陶家的规模,陶家也就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而与此同时,陶政升为蕲春太守,陶湛的另一个叔父陶蕴出任柴桑县令,还有五名陶氏子弟在荆州书院读书,这便使陶家渐渐开始从商到从政的转变。
刘璟的马车在陶氏商行门前停下,这时陶利早已等候在大门前,他连忙上前施礼笑道:“听说昨晚有军队过来,我便想是不是州牧回来,没想到今天州牧就来陶家,陶家真是荣幸万分蓬荜生辉。”
“好了!好了!二叔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刘璟下了马车笑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荣幸万分,我是以私人身份前来,和公事无关,所以不要想得太多。”
陶利也笑了笑,他为人随和,和刘璟的关系很好,他又看了一眼马车,有些奇怪道:“湛儿没有一起来吗?”
“我没有告诉她要来陶府,是我临时决定,今天是特地来拜祭祖父,另外还有一些事和二叔商量一下。”
刘璟知道他的岳父陶胜在武昌操办祖父丧事,还没有回来,陶家子弟基本上都去了武昌,樊城这边只有二叔一人留守,他跟着陶利来到外院的祭棚,换了孝服,走进了棚子。
祭棚里有陶烈的灵位,主要是为了方便襄阳的亲友祭灵,两个月来,来祭祀之人一直络绎不绝,直到这几天才渐渐安静下来,刘璟献了三柱香,便在陶烈的灵位前跪下,想起陶烈从前对自己的恩情,心中也颇为伤感。
“愿祖父在天之灵安息,刘璟会护佑陶家,一如既往。”
他重重磕了三个头,又烧了几串纸钱,这才站了起来,陶利上前道:“请跟我来吧!”
刘璟点点头,出棚脱了孝服,跟着陶利去了内堂。
两人在内堂坐下,陶利黯然道:“父亲在睡梦中去世,走得很平静,而且他已经安排好了后世,也没有什么遗憾和牵挂,我大哥在父亲的授意下,也做出很多重大决定。”
“我知道!”
刘璟微微笑道:“陶家每年支持荆州书院五千万钱,还同时出资五千万钱支持荆州办官学,很有远见啊!”
陶利也叹息一声,“州牧号召荆州崇尚简朴,陶家也积极响应,对家族子弟约束极为严格,不准奢侈浪费,不准狎妓斗富,更不准张扬显贵,一旦触犯,将严惩不贷,陶家也要从商家向世家转变,钱财不过是一种转变的手段。”
“二叔说得很好,我对商人并没有成见,商贾可以富国,可以改善民生,陶家只要记住‘低调谦虚’四个字,就不会招人嫉恨,也就不会有什么杀身之祸。”
陶利默默点头,“我记住了。”
这时,刘璟话题一转,笑道:“我今天来陶家,除了拜祭祖父外,还有一件事,我想请陶家帮忙。”
“州牧但说无妨,陶家一定会全力而为。”
刘璟沉吟一下道:“我希望陶家用一个隐匿身份在交州各郡开设酒馆,替我长期收集交州的情报,不需要什么机密,就只要普通的情报,比如交州办学、汉化、垦荒、屯田等等,简而言之,我想了解刘备在交州的治理情况,二叔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
陶利笑道:“州牧并不为了攻打交州,而是想了解交州在各方面的变化,陶家商行里有几个管事就是交州人,我可以让他们回交州扎根,等会儿我就写信去武昌,让大哥安排这件事。”
刘璟点点头,有这么一个门路广的亲戚替自己办事,很多事情都好办得多
刘璟事情繁多,在陶氏商行只呆了半个时辰,便离开樊城返回襄阳,他的马车刚抵达樊城码头,却发现码头上有不少军人,其中既有曹军士兵,也有荆州士兵,这让刘璟微微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他立刻让一名亲兵前去打听情况,不多时,亲兵带着一名官员匆匆赶来,竟然是马良,马良现任荆州从事,兼任荆北屯田校尉,汉水以北的军屯皆由他负责。
刘璟拉开车帘笑道:“季常,发生了什么事?”
马良上前躬身道:“启禀州牧,是邺都的使者来了。”
“是什么人?”刘璟又问道,邺都使者到来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夺取了益州和汉中,曹操那边没有动静才怪。
“来了两人,一人是宣旨宦官,另一人则是曹操之子曹植。”
原来是曹植来了,刘璟顿时有了兴趣,虽然说曹植也参与了赤壁之战,但他却从未见过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建安才子,刘璟便笑道:“请他们来见我!”
不多时,一名宦官匆匆赶来,长得又白又胖,容颜俊美,刘璟立刻认出了他,这不是年初时来过襄阳的米宦官吗?
刘璟笑眯眯道:“米公公,我们又见面了。”
米宦官名叫米应,长得又白又胖,所以在宫中又有一个绰号叫‘米虫’,是皇帝刘协最宠爱的宦官,年初时,他奉旨督导荆州祭祀,实际上却是替刘协传递消息。
米应满脸谄笑,上前恭恭敬敬施礼道:“老奴奉圣上之命特来册封州牧为楚公,恭喜州牧了。”
刘璟点点头,“米公公一路辛苦了。”
册封在他的意料之中,爵位升一级,由楚侯升为楚公,却不知他的职位是否增加了益州牧,这才是刘璟最关心的问题,他并不急着问此事,目光投向了米应身后的年轻公子,那就是曹植了。
曹植年约二十岁,身材高大,容颜俊秀,穿一身锦绣白袍,腰束玉带,头戴金冠,显得气质卓然,让人见而忘俗,他是曹操最心爱的儿子,传闻曹操甚至想把衣钵传给他,而非长子曹丕。
曹植不慌不忙走上前施一礼道:“曹子建参见州牧!”
刘璟点点头,问道:“请问植公子,令尊可安好?”
“多谢州牧关心,家父身体康健,他也很关心州牧,我特奉家父之命,给州牧送一封亲笔信。”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曹操的亲笔信,双生呈给刘璟,刘璟接过信笑道:“先回襄阳吧!你们二位先休息,然后我们再慢慢谈正事。”
他吩咐马良,“季常可送他们去贵宾馆,让馆丞好生伺候。”
“州牧放心,微臣会安排好。”
刘璟一直目送他们远去,这才放下车帘,拾起曹操的信件,拆开细细看了起来,信中的语调很客气,就是问候他和家人的健康,恭喜他又得千金,又说自己年事渐老,身体和精力大不如前,不能亲自来祝贺他晋升国公,特遣儿子植代他前来祝贺刘璟。
笔调和语气都很诚恳,就仿佛两个老友之间在叙别来之情,但实际上的东西却一句不提,刘璟沉吟片刻,吩咐车外亲兵道:“去贾军师府邸!”
贾诩这两天有点感恙,今天便没有来州衙,贾诩也已年过花甲,特别注重保养身体,由于天气炎热,他也尽量呆在屋里看书,这时,他的次子贾访匆匆走进院子,在院中禀报道:“父亲,刘州牧来了。”
贾诩有两个儿子,原本都在外地为官,刘璟将贾诩家人接来荆州后,又派人通知他的两个儿子,两人都弃官逃进了江夏,长子贾穆现任桂阳郡丞,次子贾访被贾诩送进荆州书院读书深造,今天他正好也在家。
贾诩听说刘璟来了,放下书笑道:“你替为父将州牧请到我书房来?”
贾访匆匆去了,贾诩也戴上帽子,来到院门前迎接刘璟,老远便看见刘璟快步走来,贾诩深施一礼,“老臣参见主公!”
刘璟回礼笑道:“听说军师感恙,特来探望,顺便也有一件事要和军师商量一下。”
贾诩点点头,摆手道:“州牧请屋里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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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 什么条件
房间里,刘璟将曹操的亲笔信交给贾诩,“军师先看看,然后我们再谈。”
贾诩一眼认出信封上是曹操的笔迹,他顿时精神一振,坐直身体,打开信仔细地看了一遍,他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但看到是派三子曹植到来时,他似乎想到什么,不由又笑了起来。
贾诩将信还给刘璟笑道:“这是曹丞相的一贯风格,信中只叙友情,正事应该是由曹植来谈,不过我有点奇怪,曹操丞相竟然让曹植来出使荆州。”
“这有什么特别吗?”刘璟笑问道。
贾诩点点头,“如果他是派心腹谋士来,一点问题没有,但他派儿子为使,这还是第一次,当然,或许他是想让儿子磨练一下,但我觉得,曹丞相似乎是想让曹植来主导荆州之事。”
“他来主导?”
刘璟不由冷笑一声,“我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岁,他能替父主导荆州之事?当心别坏了大事。”
“主公放心吧!曹丞相心里有数,不会让他儿子坏事,我想他应该都交代好了,或许下次就有重臣相辅。”
刘璟心念一转,忽然有些明白过来,“军师的意思是说,曹操是想让曹植继承他的衣钵?”
贾诩连忙摇头,“没有一定之事,应该还是曹丕为主,但曹丞相或许也会考虑让曹植继承,据我所知,他异常疼爱这个第三子,常常对人说曹植最像他,更重要是,曹丕有些事没有处理好,让曹丞相非常反感,影响了他的继承。”
“比如什么事?”
“最严重的一件事是曹丕趁乱纳甄氏,八个月后,甄氏便产下一子,你说这孩子是袁氏还是曹氏?虽然当时曹丞相没有说什么,但我们都知道,曹丞相对自己儿子好色颇为不满。”
刘璟忍不住笑了起来,“曹操也是好色之人,立身不正,他怎能责怪自己儿子坐歪了?”
贾诩虽然投降了刘璟,也忠心辅佐刘璟,但他内心深处,总是对曹操怀了一丝歉疚,比如他从来不直呼曹操之名,而是称曹丞相,便是这个原因。
贾诩摇了摇头,“这其实和好色无关,而是事关子嗣延绵,若甄氏是未嫁之身倒也罢了,偏偏她是袁绍的儿媳,曹丕不经父亲同意,也未让医官验身,便擅自娶了她,你说曹丞相怎么会不生气。”
刘璟笑了笑,又问道:“那其次呢?”
“还有就是张绣之死,曹丕趁父亲西征,逼死了张绣,虽然后来发生事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曹丕未经父亲同意,擅自逼死张绣,这必然会使曹丞相大怒,影响很坏,更重要是袁氏余孽复兴一事,也是因为曹丕处置不当,影响到了赤壁决战,正是发生了这些事,曹丞相才会有让曹植继承衣钵的想法。”
刘璟点点头,“我们不说此事了,说正事吧!军师认为曹植此来,是何用意?”
贾诩沉吟一下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曹丞相是想和主公谈判!”
“谈判什么呢?”
“应该是想让我们放弃关中,坦率地说,我们的关中战略让他枕席难眠,可他又无力阻挡,所以只能来求主公不要再北上了。”
刘璟不由哑然失笑,“这种事能够靠求来解决呢?”
“所以他才派儿子来谈判!”
贾诩微微笑道:“我想曹丞相一定会大大让步,主公如果有意,可以狮子大开口,只要他可以办到,他都会答应,甚至主公可以要求封王。”
这时,刘璟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道:“军师可知道一个姓米的宦官吗?据说此人是刘协心腹宦官。”
贾诩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断袖之癖罢了,提他做什么?”
“他也来了,事实上他年初就来过,上次是督导祭祀,顺便替我传刘协的口信,而这次是受刘协派遣册封我。”
贾诩极为老辣,一下子便明白刘璟的意思了,“主公是说,此人是曹操放在刘协身边的毒蛇?”
刘璟点点头,“若不是才怪了。”
贾诩闭目沉思片刻,才缓缓对刘璟道:“既然如此,主公不如先见一见这个米宦官,然后再见曹植。”
下午,宦官米应在州衙向刘璟宣读了圣旨,进爵刘璟为楚公,加封骠骑将军,同时封刘璟之妻陶氏为荆国夫人,封次妻孙氏为吴国夫人,封刘璟长子刘致为亭侯、加振武校尉。
果然不出刘璟所料,在旨意中,丝毫没有提到益州,也没有提到汉中,刘璟心中冷笑不已,叩首谢恩,米宦官将圣旨给了刘璟,又低声对刘璟道:“老奴有几句机密话,要转告州牧。”
刘璟知道他是要转告刘协之言,可一想到贾诩对他的评价,心中就一阵恶心,他忍住心中的不快笑道:“请米公公倒我官房喝杯茶。”米宦官欣然跟刘璟进了官房,他坐下来含情脉脉地望着刘璟,看得刘璟后背一阵发麻,对几名亲兵道:“你们先退下!”
亲兵退了下去,刘璟喝了一口茶,冷冷道:“公公有什么机密之话就说吧!”
“老奴临走时,圣上让我转告州牧一句话,‘卿既然已据荆蜀,为何不兴王师杀入中原,拯救汉家社稷,难道卿也有异心乎?’”
米宦官的声音很尖细,他模仿刘协的声音,带着一股阴森之气,语气中充满了怨恨,就像一个守寡多年的深宫怨妇,从骨子里发出的怨恨。
刘璟沉下脸一言不发,他心中充满了不屑,他可以想象刘协说这句话时,眼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嫉恨和不满,一个被压抑很久的人,心中必然是扭曲的,这种人用正常的途径无法说服于他。
半晌,刘璟才淡淡道:“米公公,我们做个交易吧!”
米宦官脸上顿时堆砌起谄媚之笑,“州牧请说,老奴愿意和州牧做交易。”
刘璟忽然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如刀子一般锐利,仿佛直插进人的心中,米宦官吓得心中一颤,两股一阵战栗,耳中只听刘璟冰冷的声音,“该怎么向天子答复,你替我说,作为条件,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你私通曹操之事......”
刘璟抽出剑,压在他脖子上,低声道:“
若你胆敢对我两面三刀,我会让你死无丧身之地!”
米宦官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上,裤裆一阵潮湿,连小便也失禁了,刘璟不想再看他一眼,收了剑喝令道:“来人!”
几名亲兵快步走进,刘璟一指米宦官,“米公公病了,速送他去贵宾馆休息!”
........
米宦官去州衙宣旨时,曹植并没有跟去,一方面他也极为厌恶这个不男不女的宦官,另外一方面他骨子里的傲气也使他不想这么快去见刘璟。
房间里,曹植正饮酒弹琴,且歌且唱,这时,他琴中出现异音,嘎然而止,曹植冷冷地问道:“有什么事?”
院子里传来馆丞紧张的声音,“曹公子,我家州牧来了。”
“哦!我知道了。”
曹植随口答应一声,他又调了调音,院子里却传来刘璟的笑声,“植公子欲做伯牙,可惜我不是子期。”
曹植一下子愣住了,他起身走到窗前,只见刘璟穿一身淡紫色的细麻长袍,头戴平巾,正负手笑着望他,曹植脸有点发热,他虽然是清高之人,却也懂得待客之礼,他没想到刘璟竟然纡尊降贵,亲自来拜访自己,这让他心中颇为感动,也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他连忙拱手道:“子建失礼了,请州牧进来坐!”
他手忙脚乱地收起了琴和酒盏,整了整衣冠,上前开了门,刘璟笑着走了进来,“不请自来,植公子见谅!”
“是我失礼,州牧请坐!”
刘璟并不客气,面向东坐下,曹植也坐了下来,这时,馆丞呈上来两杯茶,刘璟点点头,“退下吧!”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推给了曹植,“这是我给令尊的回信,望公子替我转达。”
“一定!一定!”
曹植收起信,又欠身笑道:“先恭喜州牧进爵为楚公,官任骠骑将军,这可是仅次于大将军,位比三公,足见天子对州牧的看重。”
刘璟却摇了摇头,“可惜这里面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我想要益州牧,令尊也没有给我。”
曹植没想到刘璟会如此坦率,一下子便进入了主题,他毕竟经验不足,不知道绕圈子试探刘璟的底线,更不知道可以先漫天要价,然后再和刘璟慢慢就地还钱。
他沉思一下道:“我父亲说,如果州牧想兼任益州牧也可以,如果想封王也可以,只要州牧答应一件事,那么州牧尽管提出官爵要求。”
“那究竟是什么事呢?”刘璟故作不解地问道。
曹植犹豫了,他不知该不该就这么说出来,刘璟却笑道:“如果植公子觉得为难,那我就不问了,我可能明后天要出发去益州,所以特来向植公子告辞!”
刘璟抱拳拱拱手,正要起身,曹植连忙道:“请稍坐,听我一言。”
刘璟笑吟吟望着他,“公子请说,刘璟洗耳恭听!”
曹植叹了口气道:“州牧可知九锡,一曰车马,二曰衣服,三曰乐器,四曰朱户,五曰纳陛,六曰虎贲之士百人,七曰斧钺,八曰弓矢,九曰秬鬯,至尊至贵,若州牧答应此事,父亲甚至可以请旨给州牧加九锡!”
刘璟笑了起来,“连令尊都不敢妄谈加九锡,刘璟官微职卑,哪里敢有这种僭越之心,九锡就免了,封王也免了,益州牧可以考虑,公子请直说吧!”
“好!那我就直说了。”
曹植咬牙道:“我父亲希望州牧五年之类不要北上关中,州牧一切条件都可以提。”
刘璟心中着实有些失望,连曹操这种雄才大略之人,竟也提出这种不切实际的条件,他还能有什么条件让自己答应,九锡、王爵,还是天子之位,问题是.....自己可能答应吗?
刘璟沉默了片刻,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道:“既然什么条件都可以提,那我就提出条件,请植公子转告令尊,如果他愿意告老还乡,我很愿意接替他的丞相之位,替他分担天下苦思,如何?令尊会考虑吗?”
曹植呆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慌乱,脸胀得通红。
这时,刘璟瞥了他一眼,又淡淡道:“丞相之位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可没有你父亲的尊望,不过,公子替我转告令尊,我手上有一份衣带诏,如果他愿意,我可以还给他。”(未完待续)
第543章 韩遂的心思
马超联军一路向东进攻,势如破竹,除了长安之外,短短半个月时间内,马超联军横扫关中,将夏侯渊的军队逼退到河东。
七月中旬,马超大军抵达潼关,与此同时,曹仁也率两万军队在潼关外筑营,防御马超联军继续东进,而夏侯渊军队则在蒲坂筑城,与曹仁军队形成犄角之势。
时间又渐渐过去近一个月,八月初,曹操率十万大军抵达了潼关,与马超大军隔潼关相望,曹军大营内昼夜不停打造攻城器械,摆出了准备大举进攻潼关的架势,暗地里却派徐晃和于禁率五千军从北面河东郡的蒲坂渡河,抢占了黄河对岸的蒲津关。
在八月中旬的一个清晨,马超意外得到一个消息,潼关外的曹操大军正在渡河北上,这个消息使马超大感意外,急急找到了韩遂,韩遂的大营也在潼关内,此时,韩遂正在帐中用早饭,一阵喧哗声将他惊动了。
“什么事?”韩遂不悦地放下筷子问道。
“启禀都督,是马将军来了,说有急事!”
亲兵话音刚落,只见马超带剑闯了进来,“我和韩公亲如父子,尔等不必通报!”
韩遂心中微微有些不悦,虽说马超口口声声视他为父,但对他却并不尊重自己,很多事情都不和自己商量,尤其在对长安决策,两人产生了分歧,韩遂力主攻下长安,巩固对关中的占领,马超却不愿攻城,一心歼灭曹军主力,最后,韩遂只得听从他的意见,放弃了对长安的进攻。
到了潼关,韩遂又提出他率本部驻扎上郡,而马超率其他八部联军驻扎关中,意思就是想分割战利品,他想要上郡等关内地盘,关中地盘给马超。
马超却以大局未定为由,不准他率军北上,而是让和他自己关系亲近的杨秋率军驻扎上郡,这让韩遂着实有些恼火,这明显是马超不想把关内地盘给自己。
此时,马超无礼地闯进他的大帐,让韩遂心中很不高兴,不过韩遂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笑呵呵起身走到帐前,“孟起来得早啊!一起来用早饭吧!”
马超抱拳施礼道:“启禀世叔,马超有急事相商。”
“那请进帐说吧!”
韩遂将马超请进大帐,又命人撤去早饭,这才笑问道:“什么事情?”
“启禀世叔,我刚刚得到消息,曹军开始渡黄河北上了。”
韩遂也吃了一惊,连忙取出地图铺开,他仔细看了看地图,对马超道:“曹军的意图很明显,这一定是要去蒲坂渡河入关中。”
“该死的曹贼!”
马超咬牙切齿骂道:“竟敢假造攻城器械欺骗于我,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韩遂忧心忡忡道:“曹操渡河北上,一定是已经夺取了蒲津关,有了把握才会移师,我担心梁兴有失,我想率本部北上支援,孟起看如何?”
这一次马超没有反对,点点头道:“请叔父先走一步,待我击溃潼关曹军后,立刻来和叔父汇合!”
当下,马超联军分兵两路,韩遂率本部两万军北上冯翊郡,支援蒲津关,而马超则率一万骑兵出潼关,杀向曹军大营,准确全歼曹军尚未渡河的尾军。
潼关位于黄河拐弯处的南岸,四周山势险峻,入关中只有潼关一条路,黄河对岸便是河东,沿着河东北上,在蒲坂又有一个渡口,对岸便是冯翊郡的蒲津关,是进入关中的另一个入口。
此时徐晃和于禁已占领了蒲津关,曹操当即令大军渡河北上,十万大军已渡河两天两夜,黄河南岸只剩下数千后勤军队,曹操也尚未渡河,就在这时,远处士兵有大喊:“马超军杀来了!”
曹操一惊,回头向西望去,只见西面尘土飞扬,大旗招展,一支骑兵正疾速向码头这边奔来,为首大将依稀可见,头戴金冠,身披银甲,手执长枪,马如蛟龙,如腾云驾雾般冲来,正是大将马超。
曹操笑了起来,对左右侍卫道:“人赞马超如锦绣,此话果然不错,不愧为吕布再世,论武艺,天下恐怕只有赵云能与之匹敌,连刘荆州也要逊一筹。”
众人都慌张之极,哪里听曹操的评价,一起大喊:“丞相快上船!”
曹操站起身笑道:“不必慌张,他杀了不了本相。”
虎贲校尉许褚心中更急,他命人将曹操战马先送过河,自己护卫着曹操上了另一艘船,侍卫们见主公已上船,都纷纷向东逃去,这时马超率领数百前锋杀至码头,见曹操小船已离岸,恨得他破口大骂:“曹贼,把人头给我留下!”
曹操执扇呵呵笑道:“马儿可会游水否?”
马超长枪一指,“给我放箭!”
数百骑兵一齐张弓放箭,箭如疾雨射向小船,船工躲闪不及,被一箭射中后心,惨叫一声落入河中,许褚大急,一只手举起马鞍做盾牌,替曹操抵挡箭矢,单手摇橹,曹操却始终不慌不忙,谈笑风生,小船渐渐远去。
马超见自己差之毫厘,没有能活捉曹操,心中悔恨之极,他回头大吼,“给我将未渡河的曹军全部杀光!”
但意外却发生了,只见山坡上牛羊铺天盖地奔出,塞满了山路,他的军队大乱,谁也顾不得去追赶曹军,纷纷下马捉牛羊,这是曹操的后军校尉丁斐见形势危急,为掩护后勤士兵撤退,便下令将数万头牛羊放出。
而马超的骑兵大多是羌胡人,军纪散漫,他们视牛羊如命,眼前忽然出现漫山遍野的牛羊,他们哪里还有战意,只管抢夺牛羊,气得马超七窍生烟,却也无可奈何,眼睁睁望着曹军逃走
数日后,马超接到了情报,蒲津关已被曹军夺取,梁兴兵败南撤,曹军前锋数万人已经进入了冯翊郡,在大将夏侯渊的率领下向南推进,驻兵渭北,韩遂军不敌曹军,紧急向马超求援,马超只得放弃潼关,率领大军北上。
曹军大营内,徐晃和于禁匆匆走进了夏侯渊的大帐,大帐内,夏侯渊正和荀攸说着什么事,荀攸见徐晃和于禁进帐,便笑道:“两位将军也来了,我们商议一下吧!”
徐晃和于禁坐下,夏侯渊拿出一封命令对二人道:“刚刚接到丞相的命令,命我们暂时驻扎在渭北,不用去攻打韩遂的军队?”
徐晃有些不解,问道:“韩遂兵力已不足两万,梁兴军队更是只有数千人,这个机会为何不抓住?”
荀攸捋须笑道:“这其实是我的建议,务必将关陇十部全歼于关中,不过硬攻就不必了,可以利用他们的弱点各个击破。”
于禁问道:“不知先生发现他们有什么弱点?”
荀攸笑道:“他们的弱点其实很明显,在开始时,他们协调一致,齐心合力出兵,可是占据关中后,怎能分配利益就出了问题,杨秋是马超最亲近的部属,他去了上郡,那别人怎么想?尤其是韩遂,他来救梁兴,明显没有诚意,迟迟不肯出兵,以致梁兴军队损失大半,梁兴焉能不怨恨,那么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荀攸低声给众人说了几句,众人一起拍手叫好,夏侯渊赞道:“此计一出,足以令马超军队自相残杀。”
韩遂的军队驻扎在渭水南岸,这些天韩遂着实有些焦虑,曹军用声东击西之策佯攻潼关,却在蒲坂渡河西进成功,眼看曹操大军陆陆续续进入关中,马超却应对无力,显然就已经在战略上输了一筹。
从双方在战略上的应对,便可看出马超无智,曹操北上渡河的战略已经很明显了,马超却不是率大军进军冯翊郡迎战,而是率军出潼关去打曹操尾军,呈匹夫之勇,却耽误了战机,以至于被曹军突入关中。
韩遂长长叹息一声,曹军章法有度,马超却茫然无序,这场战役,恐怕他们凶多吉少了,韩遂这才明白刘璟为什么不肯派兵北上关中,就是知道他们必败,借曹操之手铲除这些关陇军阀,为他以后入主关陇打下基础,不得不说,这才是深谋远虑的策略,相比之下,马超就显得太无智了。
这时,帐外有亲兵禀报,“启禀都督,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曹丞相的使者。”
韩遂一惊,他连忙走到帐门口,只见帐门外站着一军吏,“你是……”韩遂疑惑地问道。
军吏拱手笑道:“在下姓张,是丞相亲卫,奉丞相之命给将军送一封信。”
“请进帐说!”
韩遂连忙将军吏请进大帐,军吏取出一封信递给他,“丞相说,韩都督是他的故人,希望这封信能给韩都督一个光明的前途。”
“那我得看看写的是什么?”
韩遂干笑两声,掩饰住了心中的紧张,他打开了信急不可耐地看了起来,信中说,将来条件成熟时可以封他为西凉王,准他的家族统治凉州三十年,前提就是他不要再跟随马超造反,尽快退出关中。
韩遂有些犹豫,他有点不相信曹操会给他这样一个优惠条件,三十年的西凉王,让他有点不敢相信,而且信中说是条件是成熟时才给予,什么叫条件成熟?这就有点遥远了。
不过曹操派人军吏找他,这件事本身而言就是他韩遂的一个机会,他已经不想再和马超混迹一处,自取灭亡了。
“丞相说,韩都督若觉得信中条件不够,另外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他都可以考虑。”
韩遂心中叹了口气,如果能为三十年西凉王,他当然梦寐以求,只是他急于要知道,这个条件成熟是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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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离间之计
就在韩遂秘密会见曹操使者同一时刻,在距离韩遂大营约五六里外的另一座大营内,大将梁兴正神情凝重地听一名巡哨的汇报。
“卑职绝对没有看错,是曹操的使者,有曹军士兵护送,驾一艘小船过河,那名使者最后进了韩遂的大营。”
梁兴也是关陇十部之一,手下有八千士兵,他原本是奉马之命驻扎蒲津关,但防御不严,蒲津关被曹军偷袭得手,他只得被迫南撤。
但在南撤渭水一战中他的军队被曹军击溃,损失了近四千人,这让梁兴对韩遂极为不满,他认为是韩遂接应不力,明明韩遂早就到了渭南,却迟迟不肯派兵接应自己过河,以至于他的军队损失惨重,这笔帐他记到了韩遂的头上。
现在韩遂居然在和曹操使者秘密接触,他怎能放过,梁兴立刻对左右令道:“给我务必拦截住曹操使者!”
曹操使者趁夜色掩护离开了韩遂大营,带着两名随从向渭河骑马奔去,他们沿着河边奔出十几里路,路过一处树林时,忽然一声鸣镝从他们头顶上掠过,数百名士兵从树林内冲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在烈烈火光中,梁兴催马上前,冷冷看了一眼曹操使者,喝令道:“将他们给我绑了!”
众人一拥而上将曹操使者掀翻在地,从他身上搜出了韩遂的回信,使者大喊道:“不要伤害我,我一切都交代!”
梁兴接过韩遂的回信,看了看信皮,‘曹丞相亲启’,落款是西凉韩遂,梁兴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狞笑,证据确凿,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三天后,马率领五万联军抵达了渭水南岸,在距离韩遂大营不远处也扎下了营寨,大营内正在忙碌收拾之时,有士兵来报,“梁将军来了!”
这是梁兴来了,马也正想了解曹军的情况,急忙请他进来,片刻,梁兴匆匆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行礼,“末将参见大将军!”
“起来吧!说说曹军情况。”
梁兴起身道:“曹军人数约三万余人,由大将夏侯渊统帅,第一战,是我防御有漏洞,夜间防御兵力太少,被他们偷袭蒲津关得手,可第二战在渭北溃败,就是不是卑职的责任了,是有人暗通曹贼,出卖了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惊讶地问道:“是谁出卖了你?”
梁兴取出韩遂给曹操的信,递给马道:“卑职截获了曹军使者,在他身上搜到这封信,将军一看便知。”
马接过信看了一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打开信细看了一遍,顿时勃然大怒,“我视他为父,他却暗中背叛我,此贼该杀!”
旁边马心腹之将庞德连忙劝道:“将军息怒,若两军内讧,只会便宜了曹军,不如暂时保持沉默,请韩遂来商议军务,直接杀了此人,接收他的军队。”
马忍住心中怒气,点了点头,“令明说得有理!”
他随即吩咐亲兵,“去一趟韩都督大营,说有紧急军情,请他来商议。”
走了几步,马又对庞德道:“你和我弟可各率一万军,埋伏在韩遂大营周围,待我有信号,包围其大营迫降!”
韩遂送走了曹军使者,便一直在等待曹操的回信,眼看马大军抵达了渭河,曹操却迟迟没有消息,使他心中着实有些忐忑不安.
这时,马派人来请他商议军情,韩遂没有怀疑,带着十几名随从赶去了马大营。
进军营,走近大帐,韩遂感到了一丝杀气,他顿时有些不安起来,只见马迎出大帐笑道:“世叔怎么来迟了?”
“在营内收拾东西,便晚来一步。”
马本想进帐再收拾他,但此时他心中再也忍不住滔天怒火,冷冷道:“韩都督是在收拾行装吗?”
韩遂愕然,停住脚步问道:“贤侄,何出此言?”
不等马开口,旁边梁兴冲上来指着他破口大骂:“老贼,你私通曹操,导致我惨败,你还敢不承认吗?”
韩遂猛地回头注视马,只见他按在剑柄上,眼中杀气腾腾,他知道已经败露了,调头便跑,马抽出剑,疾走两步,一剑劈在韩遂的大腿上,韩遂摔倒在地,他拱手哀求道:“贤侄,看在我们从前交情上,饶我一命吧!”
“交情?”
马恶狠狠道:“我与你只有杀母之仇,背叛之恨,唯独没有什么交情!”他手起剑落,斩杀了韩遂,埋伏在四周的士兵一拥而上,将韩遂带来的亲兵斩杀殆尽。
马割下韩遂人头,高高举起大喊道:“韩遂私通曹操,企图置我们于死地,今日杀之,以儆奸贼!”
韩遂被杀,马大营人人皆惊,其余各部军头惶惶不安,尤其侯选、程银、李堪等和韩遂交好之人,更是心怀不满,积怒于胸。
就在马军队袭击韩遂军营,军队内部不稳之时,曹军却趁机在渭河上架设了浮桥,徐晃率一万军队距离马大营二十里外修筑军营,此时马正忙于平息内乱,无力阻挡曹军驻营,仅仅一天一夜时间,徐晃便在渭水南岸筑造了一座可容纳数万人军营
入夜,乌云密布,星月无光,厚厚的彤云笼罩着关中大地,从渭水水面吹来的强劲江风将南岸的树林吹得哗哗作响,在刚筑成的曹军大营哨塔上,几名哨兵正来回踱步,警惕地注视着远处官道。
就在离曹军数里外的一片树林内,马亲率一万五千军队已经做好了冲击准备,今晚是个偷营的好机会,旁边大将庞德低声道:“吾素闻徐公明智勇双全,今夜极易被袭营,徐晃会不会有所准备?”
马冷笑一声道:“他随时都有准备,那又能怎样?他的营寨能抵挡我五千铁蹄的冲击吗?”
这时,一名亲兵道:“将军,时辰到了!”
马战剑一挥,高声喝令道:“给我杀上去!”
五千骑兵陡然动,如大河溃堤一般,战马奔腾,汹涌狂奔,马蹄声如惊雷,喊杀响彻大地,五千最精锐的骑兵杀向曹军大营。
就在骑兵距离大营还有一百余步时,奔在前面的数百战马忽然纷纷摔倒,战马惨嘶,骨折声响一片,营门前挖了大量陷马坑,又密集地撒上铁蒺藜,战马纷纷中招,翻滚倒地,骑兵从马上抛出,后面的战马收势不及,撞成一团。
就在骑兵一片混乱之时,曹军营壁上忽然火光大作,数千名埋伏在此的弩手一齐向西凉军放箭,箭如疾雨,铺天盖地射向西凉军,短短一炷香香时间,五千骑兵便已损失过半,吓得纷纷后撤,后面的一万步兵也乱成一团。
庞德奔至马面前大声禀报道:“将军,敌军准备充分,弟兄们死伤惨重!”
马脸色白,只得恨声道:“撤退!”
他话语刚落,身后突然鼓声大作,火光四起,埋伏在他们身后的六千曹军冲杀出来,为一员大将,手执开山大斧,威风凛凛,正是曹操大军徐晃,他一声大喝:“马儿休走!”
马大怒,挺枪便冲上前,却被庞德和马岱死死拉住缰绳,喊道:“将军,军队已乱,快撤吧!”
四周西凉军一片混乱,纷纷掉头向西逃命,连骑兵也不再冲击,这时,于禁又率领五千人从南面杀来,西凉军吓得胆战心惊,各自逃命,马见败局已定,只得长叹一声,下令道:“全军撤退!”
他调转马头,带着庞德和马岱向自己大营败逃而去,徐晃和于禁率军在后面追杀,这一战杀得西凉军尸横遍野,死伤惨重,马带领一万五千人去偷营,最后逃回来的士兵不足四千人,五千精锐铁骑也死伤大半。
马逃回军营,心中沮丧万分,此时他心中也有点动摇了,派人去把马岱和庞德找来,马叹口气对二人道:“韩遂背叛,我轻敌兵败,恐怕军心已动摇,二位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马岱沉思一下道:“我们能不能向刘璟求援,他既然已经占领了汉中,手中应该有足够军队,若他能北上关中,那我们的危机就解了。”
马摇摇头,“刘璟现在在襄阳,就算他同意派兵,这一来一去也要半个月时间,我怕来不及了,而且我们形势不利,他未必肯出兵,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庞德又道:“我听说侯选、程银等人对将军杀韩遂不满,现在我们兵败,军心更加不稳,不如向曹操求和,我们退回凉州养精蓄锐,将来再考虑东山再起。”
马岱也劝道:“令明说得不错,反正韩遂已死,无人再和我们争夺西凉,退回去是上策,我同意与曹操议和。”
马左思右想,也无计可施,只得点点头,招来一名书佐,把自己的亲笔信交给他道:“你去一趟北岸,告诉曹操,只要他肯让我退回西凉,我愿以黄河为界,绝不东进一步,另外,我还可以用儿子为人质。”
“卑职遵令!”
书佐接过书信,行一礼便匆匆走了,这时,马又低声对二人道:“为防止侯选、程银、李堪等人作乱,我觉得有必要杀了他们,你们觉得如何?”
第545章 马超兵败
【这是补昨天晚上一更,今天第一更会晚一点,大约11点半左右发出】——
曹操就在徐晃伏击西凉军的次日率大军抵达了渭河北岸军营,他听完夏侯渊和徐晃的禀报,不由捋须大笑:“马儿有勇无谋,呈匹夫之勇安能不败?”
夏侯渊连忙躬身道:“这都是荀先生之计也!”
曹操向荀攸点点头叹道:“这两年被我刘璟杀得狼狈不堪,军心不振,士气低迷,多亏先生的良谋才使我在关中扬眉吐气,一洗这几年的晦气,请先生受我一礼。”
说完,曹操向荀攸深深行一拜礼,荀攸吓得连忙对拜,“丞相不必如此,这是微臣份内之事!”
曹操心中着实高兴,又重赏了徐晃和于禁二人,这才问荀攸,“请问先生,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荀攸胸有成竹笑道:“马超最大的失策便杀了韩遂,虽然他得了韩遂的军队,却寒了其他各部军阀之心,侯选、程银等人从此和他离心,马超已必败无疑,现在只是用什么办法先稳住他,防止他们逃回西凉,我估计马超或许会向丞相求和。”
话音刚落,只听一名亲兵在帐外禀报道:“启禀丞相,马超派人来求和!”
曹操大笑,“先生果然是伯乐也!”
荀攸也忍不住笑道:“丞相不妨听听马超要说什么?”
曹操点点头令道:“带来人进帐!”
片刻,士兵将马超的书佐带了进来,书佐跪下行礼:“卑职是马将军帐下书佐,奉马将军之令前来送信。”
说着,他将信双手呈上,曹操接过信看了一遍,又将信递给了荀攸,冷冷问道:“马超还有什么话要说?”
“马将军向丞相承诺,愿以黄河为界,终生不过黄河一步,若丞相不相信他的诚意,他愿将儿子送到邺都为质。”
曹操心中大怒,重重哼了一声,斥道:“凉州各郡本来就是朝廷委派的官员,马超只是寄身于凉州,怎敢和朝廷谈裂土割据”
这时,荀攸在一旁咳嗽两声,曹操醒悟,又缓缓道:“武威肯定不行,不过如果他答应退去张掖,或许我可以考虑。”
“卑职明白了,这就回去向马将军禀报!”
书佐告退而去,曹操笑问荀攸道:“现在该怎么处置?”
荀攸淡淡道:“立刻截断他们的归途!”
曹操点点头,“公达之言正和我意也!”
他回头命令夏侯渊道:“妙才可率两万军火速向西行军百里后渡河,配合钟繇截断马超军的归途。”
“遵命!”
夏侯渊接过军令,快步离开大帐而去,曹操沉思片刻又下达了军令:“传我的命令,大军休整一夜,明日五更时分渡河!”
.........
曹军在渭河上已搭建两座浮桥,浮桥直通南岸的军营,次日天不亮,曹操大军便开始快速渡河,待天亮时,已有五万大军渡过了渭河。
浮桥上,黑压压的曹军士兵正在疾速奔跑,他们在夜间已有充分准备,每个人盔甲鲜明,手执兵器弓箭,且带着两天的干粮,要等士兵全部渡河完毕后,粮草辎重等后勤才开始渡河。
曹操在队伍中间渡过了渭河,他刚抵达对岸,徐晃便迎了上来,抱拳道:“启禀丞相,侯选派使者来求见!”
侯选是关陇十部军阀中排名第三的大军阀,有军队一万二千人,他居然也派人来了,曹操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看来荀攸的离间计很有效果,韩遂之死引发了众军阀的内讧。
“带他上来!”
片刻,一名身着长袍的男子被领到曹操面前,他跪下行礼道:“小人侯建拜见丞相!”
“你是侯选什么人?”曹操冷冷打量他一眼问道。
“小人是他的胞弟。”
曹操点点头,“来见我有什么事?”
侯建取出一封信呈上,“我们愿投降丞相,不再跟随马超。”
曹操接过信看了一遍,是侯选、程银、李堪三人的联名信,都表示要投降,这倒出乎曹操的意料,他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这样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们是真心投降,本相也不会亏待你们。”
侯建感激万分,又连连磕头道:“马超要杀我们,我们恨其无情无义,绝对是真心投降丞相。”
“马超怎么要杀你们?”
“回禀丞相,昨晚马超以商议军务为名,请大家去中军集中,我兄长事先派人去探查,发现中军帐夹帐内藏有刀斧手,我们便以士兵不稳为由没有去,马超也暂时没有下文,估计今天或者明天他还会动手。”
曹操点了点头,“你们暂时忍耐一两天,也不要离开,最多两天后,我会进攻马超军队,你们可临阵倒戈,事成之后,我皆封你们为列侯。”
侯建大喜,连忙道:“感谢丞相厚恩,我就回去禀报兄长!”
曹操派人把他送走了,这时,徐晃上前道:“丞相,这帮人都是关陇鹰虎,有肉吃都听话,无肉吃就造反,千万不可再放纵他们。”
曹操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我不过是在稳住他们罢了,好容易才把他们聚集在关中,若不全歼他们,岂不是让我白费粮食。”
说到这,曹操当机立断,下令道:“全军加快速度渡河,渡河后不可卸甲,准备整军出击!”
大营内,马超心烦意乱,在大帐内来回踱步,昨晚他想将侯选、程银等人全部杀死,夺取他们的军队,不料侯选、程银和李堪没有来,只有张横、梁兴、成宜和马玩四人前来,这四人都只是小军阀,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万余人,马超怕惊动侯选等人,便没有下手。
他有点担心自己的计划已经被侯选、程银等人识破,又担心他们撤军西逃,他们三人若逃,军队数量就会锐减一半,这便让马超十分烦恼,此时他也有撤兵之意,但没有和曹操谈妥前,若仓促撤军,他将失去最大的利益,甚至无立足之地。
旁边马岱劝道:“我们不妨撤往陇西,河湟地区沃野千里,青海一带又可以牧马,足够给我们建立基业,兄长为何一定要仰仗曹操恩赐?”
庞德也劝道:“曹操大军从昨晚就开始渡河,这分明就没有与我们讲和的意思,是想把我们全歼在关中,将军当断则断,不要再指望曹操,我们需要立刻撤军。”
马超是因为得到曹操的承诺,准许他退到张掖以西,这让他颇为心动,虽然失去威武郡,但张掖也是极为富庶之地,包括酒泉、敦煌等地,如果这一带被自己得到,那他也足以自立为王了,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想和曹操达成书面协议,然后撤军。
马超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现在形势不妙,但若不尽力争取,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再等三天,三天后还没有答复,我们就撤军!”
就在这时,一名军士飞奔至帐门前禀报:“启禀将军,张横和成宜率军离开了大营,好像是要西撤了!”
马超勃然大怒,他立刻对马岱和庞德二人道:“你们可率两千骑兵,给我追上去绞杀他们。”
马岱和庞德对望一眼,只得躬身道:“遵令!”
两人快走出大帐,马岱叹息一声道:“将军还对曹操寄以希望,何其不智也!”
庞德苦笑一声,“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了,走吧!追上张横和成宜要紧。”
片刻,马岱和庞德各率两千骑兵出大营向西追去,这四千骑兵是马超最后的骑兵,马蹄声如雷,一阵狂风般向西奔去
就在骑兵离去不到一个时辰,曹操十万大军发动了对马超军队进攻,曹仁、曹洪、徐晃、于禁、张辽、张郃六名大将各率一万军队从四面杀来,曹操亲领四万大军从中路出击。
马超军队没有防备,更重要是各部军阀都已离心,曹军还未杀至便纷纷举旗投降,使得军心迅速崩溃了,马超军队一触即溃,军队大败。
在曹军四面八方的攻击之下,马超军队哭喊连天,跪地哀求饶命,却被曹军毫无怜悯斩杀,军队死伤极为惨重,侯选、程银、李堪等人本指望能投降曹操,曹操却不肯接受他们投降,命军队击杀,众人在乱军中被曹军杀死,他们的军队也无法受降,在奔乱中被曹军斩杀殆尽。
马超率领五千军队奋起抵抗,怎奈曹军声势浩大,他的军队越战越少,最后只剩下不足千人,无奈之下,马超只得率军杀出一条血路,向西奔逃,一口气奔出五十余里,再回头,他身后只跟着二十几名骑兵,其余士兵皆走散。
马超此时心力憔悴,忍不住长叹一声,“天要亡我啊!”
忽然,他的一名手下指着西面大喊:“二将军和庞将军来了!”
马超一回头,只见马岱和庞德率领千余骑兵惶惶奔来,很多士兵都带了伤,马超一惊,连忙迎了上去,“怎么回事?”
马岱拱手道:“启禀将军,我们追上了张横等人,正在激战时,夏侯渊率大军从西杀来,我们抵挡不住,被曹军杀败,张横和成宜也死在乱军之中。”
这时,庞德惊讶地问道:“将军,大营那边出了什么事?怎么只有数人跟随?”
马超垂泪道:“悔不听二位兄弟之言,相信了曹操,结果他突然袭击大营,侯选、程银等人纷纷投降,军队大乱,被曹军分割击溃,我只得杀出一条血路逃出来,我们全军覆没!”
说到这,马超悔恨交加,他拔出剑向自己脖子抹去,马岱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他,“兄长不可!”
庞德上前抢了马超的剑,急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怎能一败就认输?”
马超半晌才叹息道:“我军队丧尽,哪里还有再兴的机会,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马岱想了想道:“要不然去汉中,大哥和刘璟有盟约,他必会收留我们。”
马超摇摇头,“我好歹也是一方诸侯,我不想成为他的帐下之将,供人驱使。”
庞德见马超不肯去汉中,便道:“要不然先回西凉,看看有没有机会,实在不行再觅他途。”
这个建议还可以考虑,马超便点点头,“也罢,就先回西凉,没有机会再说。”
马超整顿骑兵,还有一千人出头,他们便从南面绕过曹军阻截,一路劫掠粮草,向西凉逃去
曹操击溃了马超大军,下令将败军全部斩杀,又分兵两路,命曹仁率三万军渡河北上,去上郡攻打杨秋部。
又命徐晃、张辽和于禁三人团各率两万军扼守关中各个要塞,防御刘璟军队从汉中北上,封荀攸为三辅大司马,在关中统领诸军。
曹操则亲自率领五万大军,一路向西而去,收复陇右、陇西各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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