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行春桥事件
刘璟的刀已经架在年轻公子的脖子上,冷冷道:“把那个女人放了。[百书斋 baishuzhai.]”
年轻公子终于挣脱了刘璟的勒脖,他重重喘一口气,直着脖子大喊:“贼兵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刘璟心中一动,他这才想起刚才那个女子好像是喊‘黄公子’,难道这是黄祖什么人?
一名领恶狠狠道:“小将军,你还不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吧!黄太守之侄,若识相就赶紧把人放了,你走你的,我们不追究。”
果然是黄祖家人,难怪这么嚣张,大白天就敢抢人,刘璟冷笑一声,“放他可以,你们先把女人放了。”
这名年轻人是黄祖之侄黄逸,仗着黄祖的权势在武昌城内横行无忌,今天却遇到了刘璟。
他正要急声大喊不准,脖子却一紧,被生铁一般的手臂勒住喉咙,‘咕咕!’作响,几乎使他晕厥。
恶奴领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这年轻军官头脑有问题,这女人放了再抓就是了,还不容易吗?
他回头一摆手,“放了她!”
众恶奴松手,女人奔至桥边,紧紧抓住栏杆,惊恐万状,领上前一步,锐利的目光盯着刘璟。
“可以了吗?我们已放人,你也须守信。”
刘璟没睬他,向年轻女人一招手,“你过来!”
年轻女人慢慢走上前,腿一软,跪倒在地,吓得牙齿打战,“将军,我该.....怎么办?”
刘璟从黄逸怀中摸出几锭黄金,塞给了女人,叮嘱她,“他们绝不会放过你,回家赶紧带家人逃走,逃去江东,快走!”
年轻女人心中感动,她重重给刘璟磕了三个头,“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来世衔草结环相报。”
她想到黄家的凶狠,心中害怕之极,不敢再停留,起身便向桥头另一边慌慌张张跑了。
黄逸大怒,拼命挣扎,终于喊叫出声,“你们浑蛋,还不快抓住她!”
众奴仆一拥而上,“站住!”刘璟一声大喝,手中战刀加力,一道鲜血从黄逸脖子流下,吓得众人一动不动。
“谁敢动,我宰了他!”
话音刚落,一支冷箭从对方房顶上‘嗖!’地射来,箭力强劲而准确,正中黄逸心口,冷箭射穿了黄逸心脏,“啊!”黄逸痛苦地惨叫一声,浑身抽搐,不久毙命。
这一箭令人防不胜防,刘璟霍地抬头寻去,只见数十步外的酒馆屋顶上站着一名黑衣黑裙少女,系着红色披风,腰配双剑,手执一柄弓箭,正冷冷地望着他。
“公子死了!”
桥上一阵大乱,“杀了他们!”十六名恶奴兵分两路,八人杀向刘璟,另外八人向黑裙少女扑去。
刘璟一脚踢开尸体,勇猛如虎,挥刀扑上,迎头一刀劈向恶奴领,寒光一闪,战刀已到眼前。
恶奴领躲闪不及,竟被一刀劈进额头,“啊——”一声长长惨叫,轰然跌下漕河,溅起一片水浪。
身后风声强劲,刘璟身体似旋风快疾,战刀瞬间聚力,一道闪电刺出,一股血光飞起,战刀深深刺进身后偷袭者胸膛,响起惊天动地的惨叫。
眨眼间他便干掉了两人,其余六人见他骁勇如虎,纷纷后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惊呼声,“快闪开!”
刘璟一抬头,只见那名黑裙少女已跳上马车,用剑猛刺马臀,两匹挽马拉着马车疯似地向桥头冲来,在一片惨叫声中,马车轰然撞进了恶奴人群,恶奴躲闪不及,六七人被撞翻倒地。
少女正是今天刚刚乘船进城的美小娘,她和舅舅正在酒馆三楼吃午饭,正好从窗口看见了黄逸抢夺女人一幕。
少女是一个嫉恶如仇之人,绝不会容忍欺压良善之事在她眼前生。
看见眼前这悲惨的一幕,看见了那个年轻公子丑恶淫荡的嘴脸,少女浑身就像燃起一股怒火,一股凶猛、可怕的火。
她要把这些恶人全部杀死,从这个世上清除干净,在她心目中,对恶人的宽容就是对善良人的罪恶。
她心中杀机已燃烧,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莫说是黄祖的侄子,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儿子,她也要杀死、杀绝,绝不容情。
黑裙少女双手执各执一剑,从马车上轻盈跳下,手起剑落,两名倒地恶奴被她一剑刺死,她大喊一声,又扑另外两人。
..........
桥上恶战正急,随着黑裙少女加入战团,局势已生变化,这少女也就十一二岁模样,手执两柄利剑,双眼喷着仇恨的怒火,杀人心狠手毒。
她虽年纪少,武艺却很高强,身体轻盈如蝴蝶,双剑纷飞,连杀数人,她下手干净利落,都是一剑毙命。
片刻之间,她竟杀掉了七人,包括被刘璟杀伤未死之人,她都一剑补杀,不留活口,连黄逸也被她补了两剑。
此时黄逸的十六名手下,已经被杀死了十二人,剩下的四人见势不妙,纷纷要跳河逃命。
少女手一抖,一柄剑脱手飞出,刺穿一名恶奴的后心,将他钉死在地上。
另一人在慌乱中被刘璟一刀劈翻,最后两名校刀手却跳下了漕河,瞬间不见踪影。
仅仅一刻钟时间,黄逸的十六名手下被干掉了十四人,这时,黑裙少女现还有一人受伤未死,提剑走向他。
受伤者被吓得浑身抖,他忽然跪下,对黑裙少女砰砰磕头,哀求道:“姑娘,饶小人一命吧!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不等他说完,少女便冷冷道:“你从前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今天该你偿命了!”
她手起剑落,一剑割断了这人的喉咙,又补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连桥上的刘璟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虽说他已面对太多死亡,对这些恶奴被杀,他也并不怜悯,只是眼前这个小娘......
虽说是行侠仗义,但下手也太心狠手辣了。
这时,红衣少女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美眸盯住了刘璟,眼中闪烁着杀机,一步步逼近他,刘璟身着荆州军的盔甲,在她看来,就是天生的敌人。
刘璟一怔,他不明白眼前少女怎么对自己用这种敌视的目光,他淡淡一笑,“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患难与共,姑娘不会敌我不辨到这个程度吧!”
少女醒悟,自己怎么糊涂了,这个军官可是和她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她一样嫉恶如仇,扶助良善。
自己怎么会想到杀他。
杀机消退,她这才仔细打量一眼刘璟,只见他双眉如剑,鼻梁笔直高挺,长得仪表非凡,身材高大魁梧,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这让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长兄,他的身材相貌竟和长兄有几分相似。
少女心中有了一点好感,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你,你是荆州军中唯一的好人。”
刘璟听她说话带有孩子气,便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叫......”
少女话没有说完,远处传来一人大喊:“阿仁,你还要杀到几时?”
“后会有期!”
少女后退两步,转身便向远处奔去,不多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璟望着满地尸体,不由苦笑一声,这样的行侠仗义,最后却惹出一堆麻烦,虽说这个年轻人该死,但他毕竟是黄祖之侄,江夏又是黄家的地盘,黄祖岂肯善罢甘休,这小娘也太鲁莽了。
本来他只想劫持黄祖侄子,让黄祖给自己一个面子,放过那个女子一家,事情也就圆满了结。
不料半路杀出一个女程咬金,射死了黄祖之侄,把小事惹成了大事,给他留下一堆头疼的后事。
刘璟抓起地上的十几具尸体,统统扔进漕河中,却意外地在地上捡到一支细长的金簪,上面镶有九颗黄豆大的宝石,打造得精致绝伦,估计是那个小娘遗失。
刘璟一直等小娘跑远,这才对周围聚上来的人群高声道:“我是刘皇叔军中大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官府若要来抓捕,尽管到军营中来。”
.........
在大白天闹市中连杀十五人,包括黄祖之侄黄逸,这无论如何是一桩天大之案,武昌县赵县令立刻亲自前来调查,但只查了半日便查不下去了。
一个当事人竟然是刘备军中大将,现在刘备此时就在黄氏山庄做客,他怎敢去军中要人,而另一个当事人黑衣少女也逃得无影无踪。
赵县令万般无奈,一方面画图像悬赏抓捕黑衣少女,另一方面他亲自赶去黄氏山庄,向黄祖汇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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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黑裙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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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帐中已点了一盏小油灯,光线忽明忽暗,刘璟盘腿而坐,仔细打量着手上的金簪。[ 百书斋 baishuzhai. ]
那个红披风少女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方面是她的爱憎分明,除恶务尽,虽然做事比较鲁莽,不计后果,但对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他也不指望她会有多少理智和冷静。
另一方面就是她的心狠手辣,皆是一剑毙命,又很难想象她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
在金簪头上刻着一个‘仁’字,估计是那个少女的名字,叫仁,却不知她姓什么,也不知她的武功跟谁所学,一看便是战场杀人的武功,干净、简洁,没有一式多余。
而且刘璟看出少女之剑是名家打造,削铁如泥,锋利异常,绝不是一般人能持有,这个少女恐怕来历不简单。
这时,门外传来赵云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该练武了!”
刘璟心中因为行春桥事件,心中着实烦乱,没有练武的心情,既然赵云亲自来叫,他只得起身,抄起长枪出了营帐。
大帐外,赵云骑在马上,目光中有点责怪他的懒惰,在赵云身边还牵着另一匹马,刘璟上前笑道:“兄长知道武昌城内下午生的事情吗?”
“你是说,行春桥那个案子?”
赵云已从士兵口中听说了此事,他看了一眼刘璟,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刘璟点了点头,“正是我所为!”
赵云平静看了他片刻,淡淡道:“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不想过问,我只关心一件事,教授你武艺,现在开始教你骑马。”
他将马缰绳扔给刘璟,“上马吧!”
刘璟又惊又喜,终于教他骑马了,他学着赵云的样子,踩着单边马镫慢慢地翻身上马,还好,战马非常温顺,使他居然顺利上马。
刘璟又将双脚套进木绳圈中,稳住了身体,赵云一抖缰绳,“跟我的姿势,先把骑术练精了,以后再练习马上作战,”
两人一前一后,在黑夜中向远方操练场缓缓行去。
。。。。。。。。。。。。
武昌城内已乱成一团,一队队黄祖的部曲亲兵在街头奔跑,旅舍、酒馆、青楼等等聚众的公共场所,都一一搜查,抓捕一名佩双剑的红衣小娘,喧哗声、叫骂声此起彼伏,武昌城内闹得鸡飞狗跳。
靠近水门附近有一家规模颇大的私馆,名叫‘水6陶氏’,私馆也就是后来的客栈,相对于官方的邮驿和传舍,私人开设就叫做私馆,又称为逆旅或者旅舍。
私馆提供房间住宿,也提供米粮和柴禾,但需要自己动手做饭,所以大多数住店的旅人都是去外面酒馆吃饭,直到晚上方回。
这家私馆便是陶氏商行在武昌县开设的一家客栈,不过并不对外营业,只供陶氏商行的人歇脚居住,属于一种内部旅舍。
此时在后院的一间屋子里,中年男子满脸怒色,拍着桌子训斥红披风少女,“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绝不闯祸,我相信你才带你出去游玩,可看看你做了什么?十几条人命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少女虽然低着头,但一脸不服气,她嘟囔道:“大哥率领千军万马,杀人于野,何止十几人,我为什么就杀不得?”
“住口!”
中年男子心中更加忿怒,重重一拍桌子,“这是一回事吗?你若嫌少,你现在就出去,见人就杀,一晚上你也能杀成千上万,那你也可以和兄长一样名垂千古了,你怎么不去。”
少女几时受过这种斥责,她咬咬嘴唇,眼圈有些红了,颤抖着声音道:“我怎么会随便.....滥杀无辜,今天杀的十几人......都是欺辱良善之徒,是恶人,师父和大哥都说过,除恶务尽,若放过他们,他们还会伤害更多良善,我...我没有做错。”
中年男子心中长叹一声,他不知该怎么说了,少女把她长兄奉为神明,一举一动都以长兄为楷模,还有她师父,那个以心狠手辣出名的碧云寺老尼,言传身教啊!
也罢,此事回去告诉她母亲,自己是无能为力了。
半晌,他无奈道:“现在我先不说你这件事对错问题,现在我们身处敌境,你却惹事生非,万一你们兄妹被官府抓住,我怎么向你母亲和兄长交代?”
这个指责少女能接受,她低声道:“舅舅,我知错了,再次绝不再鲁莽。”
这时,屋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吴公,小弟有消息。”
“请进!”
门开了,走进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他叫陶政,是陶氏家主陶胜的次子,这次是专门陪同他们前来。
中年男子便对少女道:“去吧!向你四哥好好学一学,人家关门练武,足不出户,哪像你,尽出去惹祸!”
少女忘记了刚才的悲伤,心中又调皮起来,她吐了一下舌头,踮着脚尖一溜烟逃走了,中年男子看着她调皮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毕竟还是孩子啊!
陶政关上门,坐下道:“先说行春桥之事吧!仁姑娘运气不错,这次居然涉及到了刘备手下的大将.....”
他话没有说完,门外便传来少女惊讶的声音,“就是那个少年将军吗?”
陶政惊愕地回头望去,少女居然躲在门外偷听,中年男子脸一沉,一声喝斥:“阿仁,不准偷听,快去!”
少女在门外嘟囔两句,撅着嘴,一脸不高兴地走了。
陶政听她脚步声走远,这才继续道:“现在城内已闹得鸡飞狗跳,不过因为涉及到刘备手下大将,军队和官府还不敢细查。”
中年男子眉头皱成一团,又问:“被杀的人是什么背景?”
“被杀之人就是黄家三公子黄逸,黄祖之侄,事情有点闹大了。”
中年男子心中揪成一团,黄祖之侄在他眼中不算什么,关键这里是荆州,不是江东,他沉吟一下又问道:“那个刘备手下大将又是谁?”
陶政摇了摇头,“这个不知,只知道此人颇为细心,替仁姑娘处理了后事,又把杀人之事揽到自己身上,围观人说是个少年将军。”
中年男子沉思片刻,自言自语,“难道是关云长之子关平?”
“这个就不知道了,或许是个无名小将。”
中年男子点点头,不再追问此事,这时,陶政又道:“还有就是关于苏先生之事,很遗憾,苏先生不在武昌,好像去江陵了。”
他们所说的苏先生便是黄祖副将苏飞之叔苏振,也是一名大商人,和陶家交情深厚,中年男子此次来武昌,就是想通过这个苏先生认识苏飞,不料他却不在。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千里迢迢跑来,苏振居然不在武昌,令他计划落了空。
在这次张武、陈孙的叛乱中,苏振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他是张武、陈孙与东吴联系的桥梁。
中年男子眉头一皱,“此人不是和张武关系很好吗?怎在这个关键时候跑了。”
陶政苦笑一声,“或者他感觉到了事态不妙,怕被张武、陈孙造反牵连,我听他府中人说,他是今天上午才匆匆离去,应该和刘备之军到来有关。”
“这倒有点麻烦了。”中年男子背着手在房间来回踱步。
陶政又着急道:“从今天傍晚开始,城门处加强了搜查戒备,今天晚上还只是搜查旅舍酒馆,但明天就要全城搜查了,我建议我们立刻出城,先回柴桑避风头。”
中年男子点点头,出于安全考虑,也只有如此了。
........
校场上,刘璟正按照赵云的指令练习马术,他所骑的马是一匹已近三十岁的老马,虽外表依然比较壮实,但战马的精神已经消褪了,显得萎靡不振,连刘璟这样的外行也看出它的衰老。
赵云心中有些歉然,实在没有多余的战马,只好用这匹老马来教刘璟,不过老马温顺,善识指令,有利于练习马术。
这也是,荆襄是南方水乡,出门习惯乘舟,不像北方主要靠畜力,马匹确实不多。
刘璟前世就是一个对新鲜事务充满好奇的人,小学二年级便无师自通学会了骑自行车,而今生依然保持着这种旺盛的求知欲。
他极为聪明,才一个时辰便学会了骑马,还骑得很不错,能纵马短距离奔跑了,赵云对他的天资聪颖已经不再惊讶,如果这会儿刘璟提出,要出营疾奔,他也不会感到奇怪,他这个小弟没有不敢做的事情。
刘璟骑马兴致极高,汉末已经有了马镫,不过只是单边马镫,主要用于上马,骑上马后,另外有脚套,一种用布缠着木棍的软套子,用来放脚。
另外马鞍也出现了中间低两头高的双翘马鞍,可以防止人从马背上滑落下去,这便是后来高桥马鞍的雏形。
事实上,早在西汉年间,便有包括马鞍和脚套在内的、适合行军打战的马具出现了,从匈奴传来,才会有汉朝骑兵的大规模出现。
而到了两晋南北朝,高桥马鞍和双马镫开始全面普及,重甲骑兵出现了。
而汉末三国正是一个马具演化的关键时期,承上启下,虽然没有完全成熟,但实用性已经具备,所以曹操的虎豹骑、突骑兵等等骑兵军种先后出现。
刘璟当然知道高桥马鞍和马镫的优势,甚至还有宋朝才出现的马蹄铁,而这个时候,马蹄是用厚厚的兽皮包裹。
但刘璟心里明白,有些东西就算知道也不能做,一旦做出来,真正的受益者是北方曹操,而不是他们。
正在练习之时,大营那边忽然燃起一片火光,点燃了无数火把,隐隐听见有军官大声命令,“所有军士统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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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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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璟回头凝视片刻,他知道黄祖终于来了,赵云却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依然大声命令,“左侧身奔行!”
但他们已经无法再练习下去,一名士兵奔来,大声喊道:“赵将军,主公命你立刻过去。[ 百书斋 baishuzhai. ]”
赵云看一眼刘璟,这才对他缓缓道:“你去换一件军服,扮作皇叔亲兵,就站在我身旁。”
刘璟摇了摇头,“我不想逃避!”
刘璟倒不是想硬充英雄好汉,他知道只要往小兵堆里一钻,两万小兵,黄祖去哪里找人?
但这样一来,刘备和黄祖结盟肯定会出问题,而赵云不会隐瞒刘备自己杀人之事,这便会使刘备怀恨自己,从而禁止赵云教自己练武。
相反,只要他不破坏了刘备和黄祖结盟,主动撇清刘备的责任,刘备对他只会是感激。
当然,他是刘表之侄,黄祖最终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大不了是怀恨在心,得罪了此人。
这中间的利益得失,刘璟已反复考虑,心中跟明镜一样。
赵云眼中露出了赞赏之色,点点头,“你说得对,大丈夫是该敢作敢为,我的心胸不如你。”
军营前的空地上,黄祖满腔怒火,就像一座即将爆的火山,他正在黄氏山庄招待刘备,忽然得到县令禀报,侄子黄逸被人所杀,他暴跳如雷,立刻和刘备赶回了军营。
一方面固然是他十分喜爱侄子黄逸,他父亲早逝,黄祖便视黄逸为己出,对他百般疼爱,也养成了黄逸欺压良善的恶习,犯下累累罪恶,但都被黄祖一手掩盖,这样也使得黄逸更加嚣张,整天带着十六名恶奴四处招摇惹事。
另一方面,江夏就是黄祖的私人地盘,黄氏家族是江夏郡望族,他又是江夏太守,他简直就成了江夏郡皇帝,这是他的地盘,他说一不二,今天,居然有人敢在他地盘上杀他的侄子,这就是在对他黄祖的挑衅。
“玄德兄,今晚务必把凶手交给我,我会加倍补偿你,请给我这个面子。”
一旁,刘备心中只有暗暗叫苦,其实在黄氏山庄,他听见两名校刀手向黄祖汇报时,他便猜到是刘璟所为了,十五六岁的少年军官,身高八尺,长着仪表堂堂,刀法凌厉,这不是刘璟是谁?
但他又不敢明说,那可是刘表之侄,若明说了,黄祖还会以为自己拿刘表之侄来压他,不给他面子,刘备心中十分为难,他得想办法撇清这个关系才行。
这时赵云匆匆赶来,向刘备施一礼,“主公!”
刘备连忙将赵云拉到一边,低声问道:“那件事是璟公子干的吗?”
赵云默默点头,刘备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真是刘璟,这事麻烦了,让他怎么向黄祖说,如果刘璟出事,他又怎么向刘表交代?
刘备的心中乱成一团,半晌又问:“那他是什么态度?”
赵云叹息道:“他说自己会承担,不让主公为难。”
这句话顿时让刘备长长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最好,不要把自己牵扯进来,更不能坏了自己和黄祖刚刚达成的同盟,正是为了这个同盟,刘备竟然忍住了黄祖来搜查军队的耻辱。
刘备默默站在一旁,并没有干涉黄祖追查凶手。
一片猎猎火光中,一队队士兵和低级军官被带了上来,让黄祖手下的两名校刀手辨认,这两名校刀手正在最后跳河逃脱的两人。
辨认的范围明显缩小,身高八尺,年纪在二十岁以下,饶是如此,还是有一千多人需要辨认。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黄祖望着一张张相似的面孔,他简直要抓狂了,他不停回头喝斥两名手下,“是不是?他娘的,看清楚没有。”
两名校刀手满头大汗,眼睛都看花了,他们脑子里一片糊涂,已经快要记不清那个年轻军士的模样了。
黄祖恨得咬牙切齿,大声吼:“大丈夫敢作敢为,既然敢杀人,为何不敢站出来。”
这时,一个冷冷声音在黄祖身边响起,“我不就在你身旁吗?”
黄祖霍地转身,这才现他身边站着一名身着高大的军官,光线昏暗,看不清面容。
黄祖吃一惊,连后退数步,指着军官大喊:“你是什么人?”
这名军官正是刘璟,他站在黄祖身旁已经多时,他慢慢走上前,冷笑道:“你不是在找我吗?我就在你面前。”
数名士兵拿着火把上前,照亮了刘璟的面容,那两名校刀手一起惊呼起来,“就是他,就是他杀了公子!”
“不错,是我杀了黄逸。”
刘璟却不辩解,他走上前,目光锐利地注视黄祖,厉声道:“黄太守,你侄儿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在江夏恶行累累,你却公然纵容,欺上瞒下,你该当何罪?”
黄祖是江夏名门黄氏的家主,又出任江夏太守多年,一般的官场常识还是具有,像刘璟这种语气,明显不是普通人。
但此时黄祖气得失去了理智,判断力明显减弱了,他竟一时没有听出刘璟语气有异。
黄祖恨得暴跳如雷,大吼大叫:“给我抓起来!”
数十名士兵冲上前要抓刘璟,刘备暗叫不妙,他刚要开口,四周却忽然出现了一千余名弓弩手,弩箭上弦,箭尖锐利,将黄祖和他的部下团团包围。
只听副将王威厉声喝道:“黄祖,你若敢抓人,休怪我辣手无情。”
事态陡然间变得紧张起来,一千多弓弩手的包围俨如一盆冷水泼下,使黄祖忽然清醒了。
其实他也知道,刘备只是名义上是主将,刘表不可能真把两万多人的指挥权给刘备,这支军队真正的指挥者却是副将王威。
他连忙拱手大喊:“志公,请给我这个面子,黄祖必有后报。”
刘备准许黄祖搜查军营,王威不过是给刘备一个面子,也不吭声,但若要真的抓人,王威却不干了,这不仅是关系到他的尊严,更重要是,刘璟是主公之侄,王威怎么可能让黄祖抓走。
王威也冷笑道:“黄太守,我不让你抓人,是为你好,否则,你怎么向主公交代?”
黄祖终于冷静下来了,王威的话使他品到一丝不妙,他再一次上下打量刘璟,迟疑着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刘璟向他略略一拱手,“在下刘璟!”
黄祖倒吸一口冷气,他当然知道主公之侄就在军中,他还收到刘表特地送来的信件,让他不要张扬此事,黄祖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什么都不知道的后果却是他的侄子被杀,黄祖只感到眼前一阵眩晕,这可怎么办?难道他侄子就白死了吗?
黄祖克制住内心的愤怒,作揖施一礼,“原来是璟公子,黄某招待不周,失礼了,不过......”
说到不过,黄祖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不过就算我招待不周,璟公子也不能杀我侄儿,这件事,你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他的语气异常强硬,就算是刘表之侄,也不能随意杀自己家人。
“我既然站出来,当然会给你交代!”
刘璟目光炯炯地迎视着他,毫不退让,“但你侄儿黄逸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在江夏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你却公然纵容,欺上瞒下,我先问你,你几时给江夏民众一个交代?”
这句话刚才刘璟已经说过一遍,黄祖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刘璟再问,却使他浑身一激灵,蓦地醒悟过来,刘璟竟然把矛盾对准了他。
黄祖当然知道他侄子是什么人,这两年,几乎每个月都有人来告他的状,但都被黄祖一手遮盖,事情闹大黄祖也不怕,以他在荆州的势力和人脉,普通小民奈何不了他,可如果变成刘璟,刘璟便会直接告之刘表,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黄祖的语气便不再像刚才那样强硬,但他却放不下面子,依旧嘴硬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侄子纵然有千般不对,也应该由官府来审理治罪,轮不到璟公子下手,现在璟公子却把他杀了,这个你怎么说?”
刘璟冷笑一声,“既然黄太守也知道国法,刘璟求之不得,我很赞成走国法官办,我建议这件案子由州牧来审理,我愿和黄太守对簿公堂,所有人证物证都要呈上,让州牧看一看,究竟是谁要杀谁?”
刘璟的针锋相对让黄祖心中有点虚,当时的细节他其实并不了解,难道还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他转身一招手,把两名校刀手叫上来,恶狠狠地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也知道了刘璟的身份非同寻常,吓得跪下,不敢再隐瞒,便将下午生之事,大致地讲了一遍,最后战战兢兢道:“这个军官倒没有杀公子,是一个小娘射来一支冷箭,射死了公子,因为当时太乱,我们也没有注意到。”
“浑蛋!”
黄祖狠狠两脚将两名校刀手踢翻,为何不早说,他变脸极快,立刻对刘璟堆起笑颜,“真是误会了,原来不是璟公子下手,是黄某鲁莽,没有查清事实,请公子多多谅解。”
若是别人,就算不是下手人,黄祖也绝不会轻饶,但刘璟他惹不起,他怕事情闹大,只得找个台阶下来。
不料刘璟却不依不饶,依然气势夺人道:“正如黄太守所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件事我自会禀明州牧,一查到底,黄逸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到底为什么被杀?一定要查清楚,给江夏民众一个交代,也是给黄太守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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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刘表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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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祖脸上尴尬之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这才现这个刘璟很厉害,明明是他害死了自己的侄子,他却抢占大义,自己一开口就陷于被动,黄祖沉默无语,只得含恨于心。[百书斋 baishuzhai.]
这时,刘备走出来笑道:“璟公子,既然黄逸已经死了,不管他以前做了什么,也是一死了结,现在我们是来平息乱匪,东吴水军虎视在外,我们应以大局为重,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这件事暂时放下?”
刘璟等的就是刘备出头,他当然不可能追查下去,刘表怎么可能为几个小民而得罪黄祖,这件事刘表根本不会理睬,甚至还很有可能让他向黄祖道歉。
既然黄祖愿意息事宁人,不再追究此事,刘璟自然也是顺坡下驴,大事化小,只是这个人情他得让刘备来领,他知道刘备一定会在关键时刻出头,当和事佬,否则他就不是刘备了。
刘璟连忙躬身施礼道:“既然皇叔话,晚辈敢不从命,愿意听从皇叔调解。”
刘备心中大为得意,又对黄祖笑道:“黄太守,既然人不是璟公子所杀,而是另有其人,那这就是一个误会了,冤家宜解不宜结,黄太守,你看......”
黄祖也知道拿刘璟没办法,莫说人不是他杀的,就算是他所杀,这个仇也报不了,他只得忍住了这口恶气,给刘备一个面子。
“既然玄德兄出面,那此事就此作罢,今晚打扰贵军!”
他又向王威远远施一礼,“志公,告辞了!”
他不理睬刘璟,转身便向大营外走去,百余亲随跟着他快步离去了,刘璟冷笑一声,这个仇他和黄祖算是结下了。
........
襄阳城州牧府,一名报信兵骑马疾奔而至,翻身下马,奔上台阶对门房管事道:“请禀报主公,江夏有急信。”
门房管事不敢怠慢,让报信兵入府,飞奔去禀报。
书房内,刘表正坐在灯下看一封信,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刘备率军东去已有五天,刚刚派人送来一封信。
其实刘表并没有把张武、陈孙之乱放在心上,关键是虎视江夏的三万东吴水军,这才是他的心腹之患。
尽管孙坚、孙策父子先后死去,但江东西进之心始终未死,江夏又是江东军西进的第一站,一场大战迟早会爆。
在刘备这封信中,刘备便详述了江东的战略企图,指出江东不仅通过水军谋取江夏,还极有可能进军长沙,现长沙郡兵力不足,刘备在信中自荐镇守长沙郡。
刘备居然想守长沙,刘表冷笑一声,恐怕他安的并不是什么好心。
这时,院子里传来门房管事的禀报,“启禀老爷,江夏有紧急信件送来。”
刘表精神一振,连忙令道:“呈上来!”
不多时,一名侍卫进房间,将一封信呈上,刘表接过信看了一眼,果然是王威送来的信,他就是在等王威的消息。
刘表急不可耐地拆开信,匆匆看了一遍,信中讲了三件事,一件事是刘备和黄祖交往密切,第二件事是公子刘璟在武昌城杀了作恶的黄祖之侄,而第三件事,就是黄祖动用数千私兵部曲,大规模搜查武昌城。
这封信让刘表又是恼火又是担心,恼火是黄祖竟然未经他同意,擅自动用私兵部曲搜城。
荆州门阀拥有私兵部曲一直是刘表的一块心病,当年他未上任之时,荆州内盗匪横行,各大世家门阀为了自保,纷纷组建部曲私兵。
后来刘表为了得到荆州世家支持,便默许了他们部曲私兵的继续存在,到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尾大不掉的严重问题。
他几次三番下令,未得他同意,任何不准擅自动用部曲私兵,但他的命令没有效果,黄祖又再次出私兵搜城,这让刘表有些忍无可忍。
黄祖不仅是动用部曲私兵让刘表头疼,还有他和刘备居然有暗中往来。
刘表站起身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尽管王威没有明说刘备和黄祖怎么样交往密切,但刘表隐隐可以猜到,这两人恐怕达成了什么协议。
黄祖这是想做什么,要背叛自己么?难怪刘备提出要驻防长沙郡,他和黄祖南北呼应,荆州一半便被分走了,谋算的好心思啊!
只是黄祖会背叛自己吗?刘表又觉得不太可能,黄祖毕竟跟随自己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刘备才刚来荆州,可以说除了名声,其他一无所有,黄祖不可能为刘备而背叛自己。
他们二人或许是为了别的利益而接触密切,刘表又沉思片刻,不管怎么说,刘备看来已不甘寂寞了,必须要尽快安排他去新野,替自己抵御曹军。
这时,书房门开了,蔡夫人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书房,她放下粥碗,笑道:“将军怎么忧心忡忡,难道是刘皇叔出兵不利?”
蔡夫人也听说江夏有人送信来,估计是那封信引来丈夫的忧虑,。
刘表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刘备军还没有攻打张武,只是一些小事。”
刘表并不想对妻子多说关于刘备之事,说多了,蔡瑁会有想法,从而影响自己的计划,他望着妻子疑惑的眼神,淡淡一笑,又补充道:“信上只是说,黄祖侄子在武昌城作恶,被璟儿杀了。”
“什么?”
蔡夫人的心思一下子被刘璟之事吸引住了,她柳眉倒竖,怒气冲冲道:“他竟敢如此大胆,杀了黄家子侄,这不是给将军找事吗?”
刘表眉头微微一皱,“夫人,这里面应该有什么缘故,不要匆忙下结论,信中也说,黄祖子侄是作恶被杀,究竟做了什么恶,我们也不知,而且黄祖和璟儿已经和解了,不要把事情想得太严重。”
蔡夫人今晚来书房其实是要说刘琮和蔡家联姻之事,刘璟杀黄祖子侄只是一件意外,她不了解情况,丈夫替刘璟解释,便也不再多说此事。
她叹了口气,“将军,其实琮儿和少妤两情相悦,为什么不成全孩子们呢?少妤不喜欢璟儿,璟儿也没有娶少妤之心,我觉得.....”
不等她说完,刘表便不高兴地拉下了脸,“这件事我已经说过,等璟儿回来再谈,现在我不想听任何解释!”
刘表是在昨天听长子无意中提到,那柄玄麟剑竟然到了次子琮手中,这件事令他勃然大怒,尽管刘琮再三解释,这柄剑是刘璟自愿给他,但刘表却不相信,他认定是儿子用卑鄙手段从刘璟手中骗来,或许是威逼得到。
刘璟就算不要这柄剑,他也会还给自己,怎么可能擅自交给儿子,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事实上,让侄儿来娶蔡家之女,是刘表反复权衡考虑后的结果,和蔡家的联姻一定做,但如果让儿子来娶,这势必会引起其他世家的不满,同时也让蔡家太过于得势,不利于他对蔡家的制衡。
让侄儿来娶蔡家之女,是最妙不过了,既没有轻视蔡家,也不会引起别的世家不满,而且刘璟是亲侄,比刘磬和刘虎又更进一层,也不辱没蔡家。
这件事刘表已经决定了,他不想再听妻子的劝说,什么儿女情长,什么成人之美,他统统不感兴趣。
蔡夫人碰了一个软钉子,她心中暗暗恼恨,却又无可奈何,这件事她好容易说服蔡家和刘琮联姻,偏偏又在丈夫这里卡住了。
但她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将军,难道琮儿真的不可能吗?他和少妤.....”
“你不要再说了!”
刘表拖长声调,有些横蛮地挥挥胳膊,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说:“我已经决定,琮儿将娶庞氏之女,琦儿将联姻蒯氏,至于少妤,只能是璟儿娶她。”
“似乎将军对我们蔡家很有偏见!”蔡夫人挺起了胸膛,心中也有点被丈夫的横蛮激怒了。
“恰恰相反!”
刘表转过身,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妻子的眼睛道:“我对蔡家没有一点偏见,反而更偏爱蔡家,否则我们就不会站在这里说话了,不是吗?”
或许是觉得自己对妻子态度有点稍硬,刘表又缓和一下口气,“夫人,璟儿是我至亲,是我唯一的侄子,我觉得他配得上少妤。”
“让你的侄子见鬼去吧!”
蔡夫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愤,她恶狠狠丢下一句话,便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刘表望着妻子气冲冲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蔡家事事都要占先,这一次自己偏不能遂他们之意。
..........
阳新县是位于江夏郡中西部的一座中县,全县有人口两万余人,这里也是张武、陈孙两员荆州大将的驻兵之地。
自从张武和陈孙二人叛乱后,阳新县便脱离了荆州的控制。
“我的马呢!”
一名四十余岁的军官从县衙里风一般奔出,歪戴头盔,衣甲不整,他也顾不上了,只管焦虑地四处张望,就仿佛在寻找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将军,马在这里!”
一名亲兵牵着一匹极其雄壮的战马小跑上前,战马非常年轻,它雪白的皮毛像丝绸一般闪光,鬃毛细密而飘逸,从侧面看,它体格匀称,四肢强健而修长,它的蹄子像钢铸一般,奔跑有力,它生有一双海鹰的眼睛,不但能远眺,在浓雾中、在飞旋的雪片里,甚至在黑暗中,它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就连最愚昧的农夫,也看得出这是一匹罕见的千里之马。
“我的宝马,我的命根子!”
中年军官奔跑上前,紧紧搂住战马脖子,将脸贴在马脖子上,他唯恐一不留神,宝马就会离自己而去。
中年男子便是这次叛乱的头领张武,这匹宝马是他去年从一名马贩子手中得到,传闻来自西域,是张武的命根子。
刘表也看中了这匹马,几次让他牵马去襄阳,张武死活不肯,这匹宝马的名声甚至传到东吴,孙权特地派人表达了对这匹战马的问候,张武却不肯用战马来向孙权表示自己的诚意。
也正是这个原因,孙权对他的极为不满。
此时张武正焦急地等待东吴军队的消息,他在阳新县呆得太久了,他感觉危险即将到来。
但他和东吴的联系已经中断,苏振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给他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留在江夏郡,还是转道去彭泽,和江东军汇合,张武忐忑不安之极。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疾奔而来,单膝跪下,急声禀报:“张将军,斥候传来消息,现了荆州主力,约两万余人,正浩浩荡荡向我们杀来!”
这个消息令张武一下子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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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围剿乱贼
在距离阳新县约八十里外,一支二万余人的军队正浩浩荡荡向西进,旌旗招展,盔甲鲜亮,声势十分浩大。( 百书斋 baishuzhai. )
在队伍的最前方,刘备骑在马上,向四周眺望,心中若有所思。
“这是刘皇叔第一次在南方作战吧!”一旁的副将王威笑道。
“是啊!和北方大不相同,到处都是湖泊和河流,不适合骑兵作战。”
刘备十分感慨,笑道:“若是曹军杀到江南,他们的优势也不是很明显了,只要南方军队齐心抗曹,我觉得战胜曹军不是没有可能。”
“这句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我不相信,但从刘皇叔口中说出,我深信不疑。”
“呵呵!过奖了。”
停一下,刘备又笑问:“志公对叛军情况了解多少?”
“算是了如指掌吧!”
王威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给刘备解释道:“张武、陈孙手下的正式军队只有三千人,现在他们虽兵力过万,但大部分都是临时招募的农夫,或许还有一些无赖之徒,没有什么战斗力,刘皇叔不用担心,其实这一战我们更担心的是江东军。”
刘备点点头,“我也是担心江东军,就怕他们突然从阳新县冒出来。”
王威呵呵笑了起来,“虽说有这个可能,但我们只要加强探子,完全掌握敌军动向。”
两人正说着,刘璟骑马奔了上来,仅仅两天时间,他便完全学会了骑马,只待精湛,可惜他骑的是一匹老马,不能纵马长距离疾奔,这也是美中不足。
“璟公子,这是第一次参加战役吧!感觉公子很兴奋。”王威笑问道。
“有一点吧!”
刘璟和刘备对望一眼,两人都想起了汝南之战,不由会意一笑。
“皇叔,我想跟随小关将军去四处巡哨,不知是否准许?”
刘璟的身份并不是正式军人,他只是随军作战,很大程度上是刘表想磨练他的意志,这一点王威很清楚,他刚要反对,刘备却点点头答应了,“可以!”
刘璟大喜,在马上躬身行一礼,“多谢皇叔准令!”
他调转马头向后奔去,王威喊之不及,望着刘璟远去的背影,他十分担忧道:“皇叔,他没有什么战争经验,让他去巡哨,是不是太危险了,万一出点什么事.....”
刘备微微一笑,“璟公子很机灵,也很理智,小关将军也会照顾他。”
王威无奈,刘备毕竟是主将,既然主将已应允,他反对也没有用,只得叹一口气,又回头担忧地望了一眼刘璟的背影。
..........
刘备一共派出了三支斥候队,每支斥候约百人,其中第一队便是由关平率领,关平也就是关羽的义子,军中大家都叫他小关将军,年约二十岁出头,总是带着一副开朗的笑容,和他父亲的沉默寡言大为不同。
或许是年轻相差不大的缘故,关平和刘璟很快便熟悉起来,没事就在一起谈兵论道。
在武昌城,两人便讲好了,这次作战,刘璟跟着关平,只是关平不敢擅自做主,须得到主将刘备的许可。
关平即将出了,他正打手帘向前方探望,这时他看见刘璟,脸上笑容浮起,催马上前问道:“怎么样,皇叔准了吗?”
“准了!”刘璟兴奋地答道。
关平哈哈一笑,手一挥,“出吧!”
他带着刘璟以及一百余名巡哨斥候,纵马向南方奔去......
阳新县附近地形属于丘陵地带,山峦起伏,山岩奇秀,森林密布,虽已是初冬时节,但大片树林依旧树荫浓密,流水没有结冰,如一条碧玉腰带,在山峦间蜿蜒流淌。
虽然风景秀丽,但人口却十分稀少,江夏郡的人口主要集中在柴桑、武昌以及夏口等三地的沿江地区。
阳新县的管辖面积虽然是江夏郡第一,是武昌县的数倍,但人口却只有武昌县的三成不到。
众人奔出三十余里,还没有遇到一人,这时,关平见刘璟战马吃力,便一摆手,众人放慢马,渐渐停了下来。
“璟公子,要不我替你换匹马吧!”关平笑道。
刘璟知道军中战马并不多,每匹战马都被它的主人爱若生命,刘璟虽然渴望能有一匹强壮的好马,但夺人所爱之事他却不愿意去做。
这是他前世带来的性格,虽然穿越千年,却依旧生机勃勃地存在。
刘璟摇了摇头,“不用了,等平定了张武、陈孙后,我再想办法从战利品中搞一匹好马。”
说起好马,关平眼中露出崇敬之色,“我父亲的马堪称天下第一,就连曹操的爪黄飞电也比不上。”
“那是当然,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嘛!我一直认为,除了你父亲,天下再无人有资格骑赤兔马。”
“多谢璟公子赞誉,你这话若被父亲听见,他一定会对公子另眼相看。”
两人边说边走,这时,前方几名骑兵飞驰而至,马上载了一名樵夫。
“禀报将军,这樵夫是在前方树林里现,他好像知道一点情况。”
樵夫下了马,上前跪下,战战兢兢道:“拜见将军!”
“你不用害怕,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马上就放你走。”
“是!”
樵夫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对方可能感兴趣的事情,很快,一些悲惨之事便让他激愤起来,忘记了眼前的危险。
“我想说,张武和陈孙真是恶魔,我们乡中大半年轻人都被他们抓走,女人都躲进山里,稍微慢一点就会被他们抓住淫辱,还有粮食,他把我们的粮食全抢走了.....”
刘璟对这些却不感兴趣,他打断樵夫的话,问道:“我们想知道,最近一个多月,你有没有遇见江东士兵?”
“没有见过!”
樵夫摇摇头,“肯定没有见过江东士兵,上一次见到江东军,还是两年前了。”
众人又盘问几句,确实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便将樵夫放了,关平沉吟一下道:“虽说樵夫没有看见江东士兵,但并不代表没有,或许他没有遇见,我觉得我们还要继续向南巡查,璟公子以为如何?”
刘璟微微一笑,“你是这支斥候的头领,自然是你说了算。”
“好!我们继续向南巡查。”
关平带领众人,又加快马,向山峦中奔去。
........
次日一早,刘备率领两万大军抵达了阳新县,在距离县城三里外停驻下来,军队迅列阵,两万大军铺天盖地,刀光闪烁,杀气腾腾。
阳新县虽然辖域广阔,但县城却很小,而且城墙矮小破旧,城门残破不全,军事作用不大,不足以防御大军进攻,反而会阻碍军队逃跑。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战鼓声,张武、陈孙大军出城迎战,约九千余军队,除了三千中军稍微军容整齐外,两边军队皆兵甲不全,队伍不整,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甚至还有拿着锄头木棍。
张武和陈孙招募了近万军队,并不是为了对抗荆州军,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投降江东军时作为讨价还价的本钱,手中有万余军队,至少当上中郎将不成问题。
没想到江东军未至,荆州军却杀来了,张武和陈孙二人皆极为不安。
一杆大旗之下,张武偷偷地打量一里外的荆州军,他已得到消息,竟然是刘备率军杀来,这使他心中更加担忧。
但他又不敢一战不打,弃城而逃,要知道战败和不战而逃完全不同,战败可以说实力不济,而逃跑就是怯弱了,东吴不会容他。
“陈将军,你去打头阵!”张武对不远处的陈孙大声令道。
陈孙年约三十余岁,身高七尺五,长得虎背熊腰,手执一把三尖两刃刀,他在军中资历要弱于张武,在东吴那边,也是以张武为主将,他为副将。
陈孙心中胆怯,不敢前去挑战,回头应道:“张将军,不如先让别人去试探一下虚实,我再上阵不迟。”
张武没有睬他,高声对士兵们喊道:“擂鼓,给陈将军助威!”
“咚!咚!咚!”
鼓声如雷,震天动地,士兵们跟着振臂大喊,催促陈将军出战,陈孙万般无奈,只得催马向荆州军冲去。
他一挥三尖两刃刀,厉声大喊:“我乃陈孙是也!谁敢与我一战?”
荆州军战旗下,刘备也注意到了敌军中似乎有一匹雄骏之极的战马,令他大为动心,他低声问王威,“那骑白马者是何人?”
王威微微一笑,“那便是张武,他的战马名唤的卢,是一匹宝马良驹,我家主公也曾颇为动心,可惜张武不知趣。”
“壮哉!好一匹雄骏之马。”刘备由衷地赞叹道。
这时,陈孙出阵掠战,大声叫骂,刘备大怒,问左右:“谁给我斩下此贼人头?”
“大哥,看我斩他人头!”
张飞大吼一声,催马疾奔,吼声如雷,如天神下凡一般,瞬间便杀到陈孙眼前,丈八蛇矛如闪电般刺出。
陈孙惊得手脚软,两股战栗,举刀横架,但张飞之矛沉重如山,他招架不开,在陈孙的惨叫声中,张飞一矛刺穿了他的胸膛。
陈孙死尸从马上栽落,张飞挥舞长矛大喝一声,“杀!”他单枪匹马向敌军阵营冲去。
刘备见敌将被杀,立刻下令:“全军出击,击溃敌军!”
两万荆州军喊杀声惊天动地,如奔腾的浪潮向叛军杀去,叛军士气低迷,未战便先崩溃了,人人争先逃命,战场一片混乱。
张武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奔逃,他的马极快,片刻间便率先逃离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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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马作的卢飞快
在阳新县城以东约三十余里外,有一座山势低缓的丘陵,丘陵上分布着茂密的松林,东去的官道蜿蜒从西而至,越过丘陵,将松林一分为二。[ 百书斋 baishuzhai. ]
松林内铺着厚厚的松针,干燥而舒适,刘璟和关平以及一百余名斥候士兵正坐在松树下休息,闲聊阳新县的战役。
“和张武、陈孙这种小贼交手,胜之不武,说实话,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关平笑着说道。
“是啊!还不如躺在这里,悠悠哉哉,舒服得很。”
刘璟躺在一棵松树下,嘴里叼着一根松枝,目光注视着树顶的一只松鼠,调皮地蹦来蹦去。
他显得很悠闲,虽然他也希望能从张武、陈孙之战中搞到一匹战马,但这不用他操心,赵云会帮他搞定。
关平又瞥了他一眼,笑道:“我听父亲说,璟公子还颇有作战经验,璟公子打过仗吗?”
“什么作战经验,我不过是跑得快,遇到危险先逃命,这个道理我还不懂吗?”
刘璟的话引来士兵们一阵会心的笑声,这时,在树林外戒备的一名士兵喊道:“关将军,有人向这边来了,好像是军队!”
众人纷纷跳起,向松树外奔去,刘璟也一跃而起,奔至松林边,攀上一棵松树,向远处眺望。
只见远处官道上一支军队正向这边奔来,距离他们约两三里路程,刘璟一眼便看出这是一支溃败之军,军队人数约四五百人,为一名大将,骑着一匹雄骏的白马。
刘璟的目光落在那匹雄骏的战马之上,这显然是一匹宝马良驹,将他的目光紧紧吸引住了。
“大家听我的命令!”
关平沉声下达了命令,“我们要伏击这支军队。”
众斥候纷纷上马,跟着关平向密林中奔去。
这支败军正是从阳新县溃败下来,张武收集了四百余败兵,仓惶向柴桑方向逃亡,而这条官道正是去柴桑的必经之路。
众人一口气奔逃了三十余里,追兵已远,张武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向四周观望,这一带他很熟悉,前面的一座丘陵叫做黑林岗,过了黑林岗,再走十几里便有一座小镇。
他回头对士兵们道:“兄弟们再辛苦一下,去阳东镇吃饭休息!”
他一催战马向黑林岗奔去,他的马极快,众士兵叫苦不迭,只得跟着张武拼命奔跑,不多时,军队便奔上了黑林岗,沿着官道继续向东奔逃。
两边是茂密的松林,尽管此时还是中午时分,但松林内光线昏暗,寒风从树林缝隙里吹来,使人感到阴风阵阵。
张武一马当先,后面士兵断断续续跟着奔跑,队伍已经拉长了近一里,密林内,百名荆州军斥候已张弓搭箭,瞄准了数十步外的败兵。
这时,关平却意外地现刘璟不见了,他心中大吃一惊,四下张望,却没有看见刘璟踪影。
但时间已不容他再四下找寻,他当机立断下令:“射!”
百支箭矢密集地从树林中射出,败兵措不及防,一片惨叫,纷纷栽倒在地,他们早已成为惊弓之鸟,斗志全无。
突来的袭击吓得他们大喊大叫,狂奔逃命,关平一声厉喝:“杀!”
“杀啊!”
斥候骑兵大喊着从松林中杀出,挥舞长矛,向官道上的败兵杀去,官道上的败兵混乱成一团,惊恐得大喊大叫,拼命奔逃。
张武仗着马快,一路疾奔,不多时,他便率先逃离了战场。
离开战场约数里,张武渐渐放慢了马,回头探望片刻,已经听不见喊杀声,他一颗心终于放心。
就在这时,一阵异响从左侧传来,他猛地回头,只见一棵大松树正缓缓倒下,迎头向他砸来,惊得张武一连后退几步。
‘轰!’地一声巨响,大树倒在他面前,激起一阵尘土,战马被惊得前蹄扬起,出长长的嘶鸣。
就在张武的注意力被倒地大树吸引的瞬间,一个黑影从他身后大树上飞闪跳下,锋利的战刀直劈张武的后颈,此时大树倒地的轰然声掩盖住了战刀劈来的风声。
就在张武忽然惊觉的一刹那,脖子上一阵剧痛传来,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武的人头被刘璟一刀劈飞,脖腔里的血喷出一丈高,溅了刘璟一身。
刘璟一脚踢掉张武的尸体,换坐在马鞍上,刺鼻的血腥和凛冽的杀机使战马受惊,一跃跳过大树,沿着官道向东疾奔跑。
刘璟死死抱住了战马脖子,两腿夹紧马肚子,耳畔风声呼呼作响,他骑术并不高,但他却有一种常人不及的毅力,咬牙忍耐着战马的颠簸和丢甩,始终没有被甩下马。
这是一场人和马的意志较量,刘璟很清楚,一旦他被甩下马背,他就将失去这匹宝马良驹,他咬紧牙关,忍受着五脏六腑剧烈颠簸的痛苦,用尽全身力量控制住战马。
战马在旷野里疾奔,阳东镇早已被抛在身后,也不知战马奔跑了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刘璟已经筋疲力尽了,但战马却依旧精神抖擞,奋力疾奔。
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一条两丈宽的小河,战马一声长嘶,一跃跳过小河,战马剧烈的跳动使刘璟再也无法抱紧战马,滚翻落马,‘扑通!’一声掉进了水中。
战马疾奔而去,刘璟慢慢从小河里爬上岸,浑身就像散架了一般疼痛,但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最终功亏一篑,他气得狠狠一拳砸在泥土上。
就在这时,刘璟忽然听见一声长嘶,他吃惊地抬起头,只见远方一匹白色的战马正向这边奔驰而来,鬃毛飘扬,在原野上,就仿佛一只跳动的白色精灵。
刘璟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狂喜,他忍住全身疼痛爬起身,大笑着张开臂膀,向奔驰而至的白色精灵迎去,
.........
阳新县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役,叛军在没有江东军的支援下,遭遇了拥有绝对优势的荆州军,一战即溃。
九千余叛军被斩杀近两千人,五千余人被俘,其余都在混乱中逃跑,战斗已结束,荆州士兵在清理着战场,一队队被俘的士兵垂头丧气走过,缴获的兵器盔甲以及战鼓旗帜,堆积得如一座小山。
刘备骑马立在一座丘陵上,远远眺望着一队队战俘走过,但他的心情并不高兴,他的军队没有能缴获他渴望的战利品,一匹宝马良驹。
“大哥,主要是张武那贼跑得太快,来不及追上他,是我的责任。”张飞在一旁极为自责,他也想替兄长抢到那匹马,可惜他被乱军阻隔,眼睁睁地看着张武逃走了。
“算了!”
刘备心中叹了口气,他和那匹战马没有缘分,那匹战马注定是属于孙权,他脸上挂出宽容的笑意,“三弟,一匹马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大哥虽是这样安慰,张飞还是极为自责,心中郁郁不乐。
这时,远处有人大喊:“小关将军回来了。”
刘备回头望去,只见关平带着百余骑兵押解着几百名战俘而来,笑容满面,刘备笑着迎了上去,“贤侄,你怎么回事,也抓了这么多战俘?”
“我们拦截住了张武的败兵,连张武也被璟公子所杀。”
‘张武!’刘备心中一动,连忙向军队中望去,他看见刘璟,更看见了刘璟胯下的雄骏战马,士兵们纷纷围上前,羡慕地抚摸这匹宝马。
刘备心中涌起一种难以抑制的酸楚,没想到这匹宝马竟然被刘璟得到了,看刘璟的模样,他是爱极了这匹战马。
这时张飞眼热战马,飞奔上前拱手笑道:“璟公子,这匹宝马我大哥仰慕已久,公子能否割爱?”
“翼德!”
刘备脸一沉斥责道:“你是怎么说话的?我刘备岂是夺人所爱之徒。”
刘备催马上前,笑眯眯拱手道:“恭喜璟公子杀死贼,立下大功。”
刘璟心中恨极,这是他用命换来的宝马,刘大耳一句话就想把它要走吗?做梦吧!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至少表面上要显得大度,刘璟翻身下马,将战马牵给刘备,“刘皇叔是天下英雄,当骑龙驹宝马,这匹马皇叔既然喜欢,尽管拿去。”
话说得很漂亮,做人也很慷慨大度,只是刘备刚才已经把话说死了,他不是夺人所爱之徒,就算刘璟真的给他,他也不能要。
刘备心中苦涩,脸上却带着感激的笑容道:“多谢璟公子的慷慨,璟公子是少年英雄,骑这匹宝马正相得益彰,公子的心意刘备领了,但这匹马恕我不能接受。”
刘璟点点头,“刘皇叔虚怀若谷,令人敬佩。”
不过,刘璟却真心愿意把马送给赵云,以表达对他授武的感恩,刘璟又将马牵到赵云面前,躬身施一礼,“赵将军的授武之恩,刘璟铭记于心,这匹战马赠给将军,以表达刘璟对将军的感激之情。”
这时,无数双眼睛向赵云望来,连刘备也忍不住斜眼望向赵云,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刘璟送马给刘备,只是为了回应张飞的一种客气,但他赠马给赵云,却是真心诚意,口气都完全不同。
赵云沉吟片刻,他能感到刘璟情意,只是他若收下这匹马,最终还是会落到主公手上,虽然主公是得其所爱,但这件事会影响到主公的名声,反而不是好事,赵云不想这样做。
想到这,赵云拍了拍战马,微微一笑,“多谢璟公子美意,我看这匹马对你颇有情意,它既已认你为主,你岂能再把它转让给别人,马也有忠义,望你好好爱护它。”
赵云和刘璟对望一眼,有些话不用说出来,他们心中明白,两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不远处,刘备斜睨赵云和刘璟的交流,他眼中的神色变得异常冰冷,他当然知道赵云为什么不肯收下战马,无非是在他心中,自己不如刘璟重要,他宁可把战马留给刘璟,也不肯献给自己,他对自己的忠心已经淡了,还以为自己不知道?
半晌,刘备转身望向天空,双手背负在身后,鼻子里却重重地哼了一声,“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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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赤壁酒馆
江夏郡湖泊众多,河道纵横,寻常人家出门大多是乘舟楫往来,商人也大多走水路,一方面运货量大,另一方面也旅途轻松。
但陆路也有人走,从阳新县北上襄阳有两条官道,一条是走夏口渡江,沿汉水右岸北上,另一条是走赤壁渡江,沿汉水左岸北上。
两条官道之中,走左岸更为方便。
这天中午,赤壁渡口来了一名年轻的军官,身后还跟着一名骑兵随从,虽然军官长得相貌堂堂,仪表非凡,但引起路人关注的,却是他所乘骑的战马。
这是一匹白色的战马,战马极其雄骏,行走飘逸而有力,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年轻的军官自然就是刘璟,他没有随同刘备大军乘船返走水路回襄阳,而是骑着爱马从陆路返回,刘备说服不了他,又担心他的马被人偷走,便派了一名武艺不错的手下护卫。
初得宝马,那种渴望与爱马朝夕相处的强烈意愿使刘璟不想乘船,一路骑马北上,更能加深他和爱马的感情。
刘璟立马站在高岗之上,眺望远方滚滚长江,这里便是赤壁了,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再过七年,这里将爆发一场决定天下格局的战役。
却不知他刘璟的到来,又会给这段历史增添几分什么样的色彩。
刘璟凝视良久,却被一名好客的酒保打断了他的思路,“军爷,临近中午了,在小店喝一杯水酒再过江吧!现在码头上的船夫也都在休息,去了也没有人。”
刘璟回头看了一眼酒保,见他满脸堆笑,眼睛里充满热情,便问道:“你酒馆在哪里?”
酒保一指身后不远处的一座酒馆,“小镇第一家就是!”
刘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他身边百步外便是赤壁镇,赤壁镇是一座小镇,约百户人家,大部分人家坐地为贾(古人将外出经营者称商,将坐地开店者称贾)。
一条主街两边开满了各种店铺,旅舍、酒馆、青楼、食材、南北杂货等等,足有数十家之多,主要就是做过江客人的生意。
很多在大江中往来的船只,也会在赤壁靠岸,上岸喝酒买东西,所以赤壁镇上显得颇为热闹。
小镇口第一家就是酒保所指的酒馆,是一栋两层小楼,后面还有菜园子,占地约两亩,在大门前有拴马桩,拴了十几匹马,旁边竖起一跟木杆,上面挑着酒幡,黑边黄底,写着斗大的‘春来居’三个字。
刘璟急于过江,他正在犹豫,随从笑道:“要不刘将军先去喝一杯酒,我去码头安排一下船只,然后再过来,”
刘璟点点头,这样也行,这时,酒保又陪笑道:“酒馆里还有军爷的朋友,是他们认出军爷,让小人来招呼。”
“朋友?”
刘璟微微一愣,他想不起自己在江夏郡会有什么朋友,他又疑惑地看了一眼酒馆,好奇心终于使他催马向酒馆而去。
酒馆内的生意并太好,二楼基本上空着,只有一楼坐了不足一半的客人,稀稀寥寥,大约十几人。
刘璟刚到门口,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门口的两人,一男一女,都极为年轻,少年和他年龄相仿,身材魁梧高大,虎目高鼻,皮肤微黑,身着锦袍,腰束革带,长得英姿勃勃,但他一双眼睛却格外炽热地盯着自己的战马。
而他对面坐着的少女,刘璟一眼认了出来,不就是在行春桥和自己一同搏杀黄逸家奴的那个小娘吗?原来是她!
少女看见了刘璟,连忙笑吟吟站起身,“将军,还认识我吗?”
刘璟点点头,“姑娘能平安离开武昌城,我也放心了!”
他将战马系在拴马桩上,又吩咐酒保去取上好马料和清水,这才走进酒馆,微微拱手笑道:“没想到在赤壁又遇到姑娘,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少女已不再是上次黑裙红披风打扮,而是穿一件系腰长裙,白色的长裙系在腋下,显得身材修长而俏丽,上身又穿一件厚厚的短襦,雪白的脖颈上围着一条火红色狐狸皮。
此时她浑身已经没有一丝杀气,短剑和战弓也不见了踪影,变得温柔贤淑,虽然年纪稍稚,但举手投足之间已有一种说不出的雅致,和上次那个杀气腾腾的小娘完全判若两人。
少女盈盈施一礼,“多谢公子一力承担,才使我能平安离开武昌城,小女子心中感激不尽。”
她虽然练武学艺,嫉恶如仇,杀人不管后果,但文静之时,心思却变得很细腻,刘璟一力承担杀人后果,她心中如明镜一般。
“姑娘过奖了!”
刘璟笑着回一礼,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眼角余光微瞥,却发现旁边少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地望向自己战马,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渴盼之色,这让刘璟心中生出一丝警惕,难道他们是冲着自己的战马而来?
他轻轻咳嗽一声,对少年笑道:“在下刘健,荆州军下一名屯长,请问仁兄尊姓?”
少年目光迅速收回,显得有些心慌意乱,就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连忙抱拳道:“在下姓陶,柴桑人,将军可以叫我四郎,这位是我小妹,多谢公子在武昌城相助。”
刘璟这才明白他们的身份,原来是柴桑陶氏家族,难怪看起来像是富贵中人。
“陶公子不必客气,其实应该是我感谢令妹出手相助才对。”
“呵呵!将军过谦了。”
少年一摆手笑道:“将军请坐吧!”
刘璟谦让几句,便坐了下来,所坐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酒馆外的马匹,少年又命人上了酒,这才笑眯眯问道:“听口音,将军好像是泰山郡一带人,怎么会在荆州从军?”
“天下大乱,有什么不可能。”
刘璟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只小锦囊,从囊中小心地取出一支金簪,递还给了少女,“这是姑娘的金簪吧!太精致了,但愿我没有把它弄坏。”
少女眼睛一亮,笑逐颜开地接过金簪,“我还以为把它弄丢了,原来被公子拾到了,这是母亲送我,太感谢公子了。”
这时,少年的目光又望向酒馆外的战马,他终于忍不住道:“刘将军,门外的战马可是从张武手中所得?”
“正是!张武被我所杀,他的马自然归我,我看公子对此马似乎很感兴趣。”
少年咬了一下嘴唇,鼓足勇气道:“实不相瞒,我们正是为这匹战马而来江夏,此马右眼下有一道白色泪痕,名叫的卢,堪称天下名马,我愿意出百金购此马,不知将军能否割爱?”
刘璟笑了起来,这少年确实是不懂人情世故,居然说出是天下名马了,还要出百金相购,这换任何人都不会卖了。
刘璟摇摇头,“纵是千金也不卖!”
少年脸色一变,呆了半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旁边少女笑道:“刘将军,这匹马我们从去年就关注了,也派人和张武接触过,张武也答应把这匹马赠送我们,没想到却发生了战事,张武意外身亡,这匹马也被将军得到,这让我们很遗憾,如果将军信得过我们,可以跟我们去一趟柴桑陶家,我们愿以三千两黄金换取此马,不知将军是否答应?”
“原来是为了这匹马,我和姑娘才会在赤壁重逢,看来你们早就注意到我了。”
刘璟摇摇头,“可惜啊!万金我也不换。”
刘璟话音刚落,少年便重重将耳杯往桌上一顿,冷冷道:“我是看在你在武昌城相助舍妹一事,才对你客气,好言相商,否则我们早就动手了,姓刘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陶公子是想抢我的马吗?”刘璟的语气也变冷了,针锋相对。
“我只是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武艺连舍妹都比不上,更不用说我,还有其他人,你睁大眼看看吧!”
少年说到这里,旁边十几名酒客都站了起来,一个个身材魁梧,目光凌厉,每个人腰间皆佩利刀,他们封住了大门和窗户,令刘璟无路可逃。
刘璟呵呵一笑,“看样子,我只能当个识时务的俊杰,把战马双手奉送了。”
他话音一落,骤然发动,一伸手将少女抓到自己眼前,不等少女反抗,他已勒住少女脖子,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顶住她娇美的面颊。
少女发应极快,手肘猛地向后撞去,正中刘璟胸口,刘璟闷哼一声,手中匕首加劲,一道浅浅的血痕出现在她娇嫩的脸颊皮肤上。
“你再敢乱来,可就要破相了。”
少女不怕死,却极害怕破相,杀了一百个刘璟,也换不回她的如花似玉般的容貌,捏紧的拳头不由又松开了,心中恨极,大喊:“无耻之徒,你快放开我!”
刘璟抓住少女,以及少女的反抗和随后屈服,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直到这时,她的兄长和四周随从才反应过来。
“你大胆!”
少年勃然大怒,一拍桌子起身,“放开她!”
四周十几名随从一起拔刀围上来,刘璟站起身,将少女拖靠墙壁,冷冷道:“很抱歉,我这个人就是不识时务,你们若想她死,就尽管上前来。”
众随从都向少年望去,少年从小在良好教育中长大,从来高高在上,不懂世间险恶,他做梦也想不到,刘璟居然敢抓他的妹妹当人质,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根本不知道刘璟从来都敢作敢为,天下还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少年一时有些懵了,如果妹妹出事,他怎么向母亲和二哥交代?他深深吸一口气,连忙摆手,“你放开她,我不要你的马了。”
少年的示弱让刘璟看得更清楚,这少女对他们而言,简直比公主还宝贵,这就是他们的软肋,如此,他怎么可能放开她?
刘璟冷笑一声,厉声喝道:“给我统统闪到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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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少女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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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男子见刘璟凶相毕露,杀机腾腾,一把锋利的匕首顶在妹妹的脖子之上,他心中又气又慌,可是又无计可施。
对峙片刻,少年男子万般无奈,只得让步了,他狠狠瞪一眼刘璟,命令左右,“都到一边去!”
众人纷纷退下,让出了酒馆大门,刘璟低声对少女道:“我安全了,自然会放你,你敢反抗一次,我就在你脸上划一刀,走!”
少女嘴唇咬得发白,她还从来没有被一个男子这些挟持,竟然还是紧紧抱着她,这份屈辱令她羞恼之极,但她又害怕对方失手划破她的脸颊,那她的容颜就完了。
她毕竟是个爱美的少女,把自己的花容月貌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也明白对方的处境,只要对方不要过份伤害她,她不会冒破相之险和这个挟持她的男子抗争。
她只得忍住这份屈辱,顺从地跟着刘璟缓缓向大门处走去,刘璟控制住少女,一步步离开了酒馆,这时,刘璟的随从已经闻讯从码头奔回。
他见刘璟已经出来,急忙将战马缰绳解开,刘璟吹了一声口哨,战马竟乖乖地跟着他哒哒向江边码头走去。
少年男子和十几名手下一路跟随他们,少年看着妹妹娇弱的身体被刘璟拖着一步步走向码头,他恨得眼睛都喷出火来,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大家听好了,码头上,只要他一放人,我们就同时动手,绝不能让他逃掉,明白吗?”
“明白了!”
众人握紧兵器,一步一步跟着刘璟,蓄势待发。
码头上,船只已经准备好了,是一艘五百石的楼船,刘璟的随从牵马先上了船。
这时,刘璟迅速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后面跟来的少年和他的手下,见他们已握紧兵器,四面部署,很明显就是要发动攻击了。
“愚蠢!”
刘璟冷笑一声,低声对少女令道:“上船去!”
“为什么还要我上船!”
少女也忍不住发怒了,她咬紧银牙盯着刘璟,“我已经顺从到现在,你到底要几时才肯放我?”
刘璟的匕首依旧顶在她脸上,毫不怜香惜玉,“过了江就放你,上船!”
少女无奈,被刘璟挟持着上了船,大船晃了一下,船只缓缓启动了,少年男子大怒,冲上前喊道:“姓刘的,你到底要怎样,还不放我妹妹!”
刘璟头也不回道:“你们再等一个时辰,船只自然会把令妹送回,若你们胆敢捣鬼,令妹必将丧身江底,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少年男子心中恨到极点,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地望着船只离开码头,向江心驶去。
一名随从上前低声道:“少主,不如我们驾船跟上去,在水下动手!”
少年男子回头瞪了一眼随从,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猛地一脚踢去,“你这个白痴,尚香在他手上,你是想害死她吗?”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吭声了,
少年男子又凝视着远去船只,慢慢冷静下来,沉声道:“这次是我大意,我认栽了,下一次就不会让他逃掉。”
他又回头吩咐一名手下,“你跟着去襄阳,打听的卢马的下落,再查清楚这个军官到底是谁,然后回来禀报。”
“遵命!”
手下行一礼,匆匆找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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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之上,船只缓缓向对岸驶去,刘璟负手站在船头,凝望着波光浩淼的大江,这时,刘璟已经放开了少女,她坐在另一边,轻轻揉搓着被刘璟匕首压出一道道血印的面颊。
虽然没有破相,但这些印迹至少要调养两个月才能消除,她心中又恨又气,眼中涌出了泪意。
这时,刘璟又忍不住看了少女一眼。
“你看什么!”
少女咬牙切齿瞪着他道:“把我一刀杀了,抛尸进江,这样最好,省得我以后来找你算帐。”
“我无意冒犯姑娘,是你们欺我太甚,的卢马是我在战场上拼了性命夺来,你们却想把它抢走,若不是看在姑娘曾和我并肩杀敌的份上,我早就把你杀了,我刘璟心狠手辣,说到做到。”
“你叫刘璟!”
少女注视着他,“不是叫刘健?你骗我们。”
刘璟笑了笑,注视着她,“就算是骗你们吧!不过姑娘也姓陶吗?”
少女轻蔑地撇了撇嘴,“我姓什么,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记住,得罪了我,你可是要后悔一辈子。”
“姑娘的金簪上有一个‘仁’字,那是姑娘的名,我猜姑娘是姓孙吧!”
少女脸色大变,刷地变得惨白,惊恐地望着刘璟,就仿佛一下子揭穿了她的老底,她有一种上当的恐惧,兄长和随从们都不在身边,船到了对岸,他还会放自己走吗?
少女忍不住向江中望去,心中揣测自己能否跳江逃走。
刘璟却淡淡道:“不管你姓孙还是姓曹,我言出必信,自然会放你回去,只是姑娘和令兄最好不要再轻涉险境了,你们太稚嫩,很多话都露出了马脚,我能看出来,别人一样能知道。”
刘璟的话使少女稍稍心安,沉默片刻,她又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猜测出来?”
刘璟呵呵笑了起来,“我刚刚不过是诈你一下罢了,你却自己承认了,姑娘,你说呢?”
“你.....”
少女气得满脸通红,“你....你就是个无赖!”
刘璟也不再理她,虽然孙坚和刘表是世仇,但和他无关,只是绑架孙权之妹,这个后果也够他喝一壶,所以先识破她的身份,再放她回去,希望他们能领这个人情吧!
又过了一会儿,少女心中稍稍平静下来,她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刘璟,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咬一下嘴唇,低声道:“刘将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连张武都保不住这匹宝马,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屯长,这匹马注定不会属于你,如果你肯把的战马献给我,我不仅给你三千两黄金,同时保举你为江东军牙将,而且你对我的冒犯,我也一笔勾销,怎么样,这可是你升官发财的机会。”
“姑娘是在劝我投降东吴吗?”刘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少女叹了口气,“我说的是实话,这匹马你肯定保不住,对了,你也姓刘,除非你是刘表子侄,可是...你可能是吗?”
少女注视着刘璟,眼睛里充满期待,她希望刘璟能明白利弊,最后把马交给她,就在这时,船只忽然剧烈晃动一下,她这才发现,已经抵达对岸了。
刘璟并没有回应她的期待,他牵过战马,向她微微一欠身,“姑娘,保重吧!”
“刘璟,你就不怕我报复杀了你吗?”少女冲上前几步,大声喊道,她心中充满了被挟持的屈辱,望着刘璟就这样离去,她心中不甘。
刘璟停住了脚步,他头也不回,沉声道:“我未害姑娘,姑娘为何要害我?”
说完,他牵着战马上了岸,两人翻身上马,刘璟吩咐随从一句,随从奔上前,将一把刀扔到少女脚下,两人纵马向北方疾奔而去。
或许是心中愤怒的缘故,少女一时没有体会到刘璟扔刀的深意,她的内心还在愤怒和不甘之间徘徊,望着刘璟的身影消失,她恨得一跺脚,“姓刘的,你就等着瞧!”
尽管她对刘景的无礼和绑架感到异常愤恨,不愿接受他的人情,但很快,她的这种愤恨便消淡了几分。
因为她发现如果他不给她一把刀,恐怕她的回程会变得更加艰难,毕竟六七个粗鲁的船夫,因为她被挟持而对她有了轻视,这种轻视又使他们的目光变得不善,一个个不怀好意地斜睨她。
少女纵身一跃跳上楼梯,一刀劈断了粗壮的扶手,怒喝道:"老老实实实开船,否则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少女的强勇使船夫们收起了轻视之意,不敢再有歹心,撑开船向对岸驶去。
........
武昌城,黄祖负手在码头的放鹤亭上,目送刘备大军的船队远去,他轻轻叹了口气,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父亲,孩儿有句话想说。”一直站在身旁的黄祖长子黄射小声道,一些话憋在他心中好几天了,就等着刘备大军离去。
黄祖点点头,对旁边几名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们纷纷离开亭子,最后一人把门带上。
“吾儿有什么话要说?”
“父亲交结刘备,孩儿很担心州牧会不悦,王威随军同来,州牧岂会不知?州牧会不会因此对父亲不满。”
黄祖眯起小眼笑了起来,“这点官场上的忌讳我怎会不懂,但是你却不明白,这种事一旦发生,刘表除了打压我之外,还有可能会拉拢我,你觉得刘表对江夏黄氏会采取什么手段?”
黄射这才明白父亲的深意,“父亲是说,州牧会加倍笼络黄家,让父亲脱离刘备,是吗?”
“那当然!”
黄祖胸有成竹笑道:“刘表起家就是靠荆州名门支持,他不敢得罪荆州名门,尤其我江夏黄氏,直接关系到江夏郡安危,他打压逼迫我,我就会直接投降江东,他难道不怕吗,所以我很清楚,他只会加倍笼络我,而绝不会打压。”
说到这里,黄祖微微叹了口气,“这两年,刘表对我有点轻视了,刘备对我的巴结,就算是给他的一记警告吧!让他清醒一下。”
“父亲果然高明!”
黄射这才明白父亲的用意,由衷钦佩,他停一下又道:“那父亲能不能利用州牧笼络的机会,提一提三弟被杀之事,这件事不能这样不了了之,至少那个刘璟该公开向黄家道歉!”
“你懂个屁!”
黄祖冷冷地瞥了一眼儿子,“这件事我已向刘表上书认罪,是我黄祖管束子侄不严,导致他光天化日之下公开强抢民女,他是罪有应得!”
黄射愕然,“这.....父亲,这未免太伤家族的感情了。”
黄祖负手凝视着江面,良久,他淡淡一笑,“家族感情比起我的利益,简直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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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锦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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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刘璟终于返回襄阳城,他和随从先去了城北码头,得知刘备的船队还没有返回,便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黄金塞给随从,对他笑道:“一路上辛苦你了,你就先回家吧!这些钱请收下,是我的一点心意,给妻儿父母买点东西。”
随从的家在汉水对岸樊城,他推辞不掉,便感激不尽地收下了黄金,行一礼告辞走了。
刘璟一直望着他去了码头,这才调转战马向城门奔去,一路北上,骑马走了三天,他也有些疲惫了,准备先回府好好睡上一觉,再去向伯父刘表交差。
刘璟的战马一路轻快奔跑,此时正值中午,北城外官道两边的空地上摆满了各种小摊,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不远处还有几座酒馆和旅舍,隐隐可听见酒馆里传来的笑声和喧哗声,襄阳城最有名的望江酒馆就位于最北面。
襄阳城的防御十分严密,在北城外,先是一座瓮城,穿过瓮城后才是真正的内城,由近千士兵把守着北城门。
虽说城池防御周密,但士兵们却不太尽心,几十名守城士兵懒洋洋地三五成群,聚集城墙边休息,几名士兵斜眼望着进进出出的行人,一般他们都不过问行人,只有看见可疑之人,才会拦下盘查。
就在这时,士兵们的眼睛几乎是同时一亮,“快看!”有人低低喊了一声,“那匹马!”
士兵们都看见了,一匹极为雄骏的战马正向城门处不紧不慢奔来,马上之人似乎是一个军官。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峨冠博带的文官,士兵们是不会把没有随从的军官放在眼里。
几十名士兵精神振奋,一拥而上,围在刘璟的战马两边,倒不是挑衅拦路,而是挤在道路两旁,对战马指指点点。
“好一匹宝马良驹,比蔡军师的黄蹄狮子头还要雄壮几分。”
“蔡军师的那匹马远远比不上,我看州牧大人的追风龙驹也要逊一筹。”
正议论着,有人认出战马的主人,低声惊呼:“这不是璟公子吗?”
“璟公子是谁?”
“笨蛋!璟公子都不知道,上次比剑击败蔡进的是谁,忘了吗?”
“原来是他,是州牧之侄啊!”
认出了刘璟,几名想上前搭讪的士兵吓得纷纷退下,刘璟笑了笑,催马便走,众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匹雄壮的战马驰进了城门。
这些羡慕的议论声,刘璟一路上早已习惯,他也意识到这匹战马会给自己带来一点麻烦,但愿只是一点点麻烦。
刚进瓮城,身后忽然有人大喊:“锦帆贼来了!”
只见无数在城外摆摊卖菜卖杂货的小贩,个个惊恐万分,跌跌撞撞从城外奔了进来,争先恐后,蜂拥而入,那架势就仿佛后世的小贩遭遇执法一样。
‘锦帆贼’三个字激起了刘璟极大的兴趣,他立刻调转马头,双腿轻轻一夹,战马又哒哒地向城外奔去。
北城外原本是热闹场所,卖鱼卖菜,各种南北杂百货,足有上百座摊子,还有三家酒馆和两家旅舍。
但此时,豆腐摊子被打翻了,蔬菜被踩得稀烂,小摊贩们跑得一干二净,三家酒馆也关了们,几十名酒客躲在窗后向外窥视。
一声‘锦帆贼’便吓得襄阳人鸡飞狗跳。
随着不少胆大看热闹之人出来,一些小贩也惦记自己摊子,跟着溜出城,上百人簇拥在城门两边。
在距离襄阳城不远处的江边一溜停泊了百余条帆船,只见约四百余人从船上下来,聚集在江岸上,他们身后一艘大船的船帆正在收帆,看得出是五彩锦缎所织。
三名大汉则快步向城门走来,为首一人年约二十岁出头,身高足有八尺二,皮肤黝黑,一对剑眉之下虎目炯炯有神,高鼻方脸,长得相貌堂堂。
他身着一件华丽的锦袍,上衣襟却撒开,露出前胸古铜色肌肉,手执一对双戟,后背弓箭,腰佩长刀,走路虎虎生威,既显得放荡不羁,却又威风凛凛。
他从刘璟身边走过,一股浓烈的男人气息迎面扑来,带来一种强大的压力,手中那一对双戟至少有八十斤,一双大手俨如钢筋虎爪一般将双戟紧紧握住。
刘璟连忙催马向路旁让了一让,大汉惊讶地看了一眼他的战马,向他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
这一笑顿时使刘璟对他生出一丝好感,此人难道就是三国演义上赫赫威名的甘宁吗?
.......
城门的守军已经紧张起来,一队队士兵奔上城头,手执长矛弓箭,注视着城外出现的数百名水上来客。
负责襄阳城防的大将名叫蔡中,是蔡瑁族弟,只是一名牙将,他身高七尺六,肩膀长得极为厚实宽大,一双三角眼,在襄阳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人。
他刚听手下士兵说,有一匹宝马进城,便跑上了城头,却正好遇见甘宁出现,蔡中手执一杆金背虎牙刀,目光阴冷地看着几名渐渐走近城门的大汉。
“站住!”
蔡中一声厉喝:“尔等何人,敢擅闯襄阳城?”
为首大汉一摆手,示意手下停住脚步,他快步上前向城头抱拳施一礼,朗声道:“我乃甘宁甘兴霸是也,闻刘州牧招贤纳才,特来投效!”
尽管众人已猜到他是甘宁,但他的自我介绍还是令城上城下一片哗然,甘宁在荆襄名声极大,荆州老幼人人皆知,此人是江中水贼头子,为人仗义豪爽,同时又心狠手辣,敬他者,他十倍回敬,恶他者,他十倍回恶。
他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则连接轻舟,行船也用锦缎为帆,故得外号‘锦帆贼’。
由于他杀人如麻,抢财掠货毫不留情,多年来横行于荆襄和及巴蜀大江之上,官府屡屡围剿未果,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出现在襄阳城下。
“锦帆贼要杀人了!”
城上士兵大呼小叫,张弓搭箭,数百支箭对准了城下甘宁,人人紧张异常,就仿佛甘宁是带兵前来攻打襄阳一般。
蔡中的三角眼却眯成了一条线,眼中凶光闪动,他在两年前也曾奉命去剿灭这个锦帆贼,却大败而归,正是那一次失败,引发州牧震怒,罢免了他的水军假校尉之职,沦为今天的守城牙将。
蔡中心中杀机顿起,居然送上门了,这个机会他怎能放过?但他心中也清楚,甘宁武艺极为高强,手中又有兵器,仓促发难会使此人跑掉,需用计先哄他进城.....
想到这,蔡中呵呵一笑,“原来甘老弟是来投靠州牧,改邪归正,这是好事啊!”
他回头喝令手下,“把弓箭放下!”
士兵们慢慢放下了手中弓箭,蔡中快步走下城头,出了城门,他深深长揖施礼,展颜一笑,露出了两颗金灿灿的大门牙,无比诚恳地说道:“甘老弟乃是人中豪杰,愿意投靠州牧,这可是荆州军大喜之事,那我蔡中当效犬马之劳,愿领甘老弟去见州牧,请随我进城!”
.........
刘璟听得清清楚楚,果然是甘宁,这时,旁边围拢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刘璟听见周围人窃窃私语。
“这锦帆贼要倒霉了,居然遇到蔡中,当年蔡中败在他手上,今天岂能饶他。”
“不会吧!甘兴霸是来投靠州牧,蔡中敢杀他?”
“哼!蔡家有什么不敢,州牧可不会为一个甘宁得罪蔡家。”
.......
刘璟心中暗暗吃惊,今天有点麻烦了,若甘宁留不住,他必然去投靠东吴,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蔡中似乎要借机杀人。
他刘璟虽是刘表之侄,但此时他还人微言轻,蔡中未必肯听他的话,如今之计,只有刘表亲自出面才能挽回局面,可是他若去请刘表,前后至少要耗大半个时辰,等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这可怎么办?
刘璟心中大急,却一时无计可施。
甘宁冷笑一声,他不是三岁小孩,这蔡中是何居心,他当然明白,他既然表明态度要投靠刘表,那就须刘表亲自来见,尽释前嫌,以保证自己的安全,若刘表连这点心胸和诚意都没有,他只有去投靠东吴孙权了。
甘宁淡淡一笑,“多谢蔡将军美意,我甘宁千里迢迢来投,只希望州牧能给个面子,来北城门处相见,请蔡将军转告州牧,甘宁在此等候他的大驾。”
“放肆!”
蔡中勃然大怒,“州牧何等身份,岂会来迎接你这个江中水贼,你既不识抬举,那休怪我不客气了。”
蔡中一摆手,身后百余士兵一拥而上,团团将甘宁包围,一百把弓弩前后左右对准了甘宁。
甘宁的手下大吃一惊,拔刀要冲上来,甘宁却一摆手,止住了他们,他不露声色,冷笑了一声,“这就是荆州的待客之道吗?”
蔡中仰头大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下无门自来投,甘兴霸,今天就是你授首之日,领死吧!”
他正要下达射箭之令,而甘宁握紧了双戟,即将爆发,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刹那间,一声大喊声传来:“州牧有令!”
紧接着一匹雄骏的战马风一般冲进了包围圈,几名士兵躲闪不及,被战马撞翻在地,突来的变故令双方一触即发的势头为之一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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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化解危机
及时赶到的‘州牧有令’,使蔡中心中一愣,射箭命令没有下达,甘宁即将爆发的杀戮之气也收了回去,两人同时向冲来之人望去。
来人身着鱼鳞甲,头戴鹰棱盔,只是一名普通低级军官的打扮,但他胯下宝马却格外引人瞩目。
甘宁心中惊讶,却不露声色,蔡中死死盯了一眼宝马,眼中露出贪婪之色,又看了一眼刘璟,他并不认识,见只是一名低级军官,他顿时勃然大怒,手中长刀一指,“你是何人,胆敢以下犯上!”
周围民众一片窃窃私语之声,皆感惊讶,来人自然就是刘璟,在千钧一发之时,他不假思索地冲了进来。
刘璟淡淡道:“在下只是一名屯长,想向蔡将军进一言。”
蔡中三角眼眯了起来,狞笑了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一名小小屯长竟敢以下犯上,按军规当斩,把这匹马给老子留下,饶你一命,否则,老子连你一起杀!”
蔡中凶相毕露地盯着刘璟,刘璟却冷笑不言。
“弓箭手准备!”蔡中恶狠狠地下令。
百名弓弩手刷地举起了弩箭,这时,一名守城门的伯长跑上前,在蔡中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蔡中一怔,州牧之侄,原来这个少年小将就是那个击败蔡进的刘璟,他又疑惑地看一眼面前的少年将军,雄骏的战马,有恃无恐地表情,看这样子他真是州牧之侄。
蔡中不敢再乱来,手一摆,“统统放下!”
士兵们都放下了弩箭,刘璟回头又对甘宁微微笑道:“甘将军是豪杰之士,可容我说几句公道话?”
甘宁心中暗叫一声惭愧,他对少年的战马也动了贪念,本想下手抢夺,不料对方却是全心维护自己,令他心中羞愧,他脸色有点发热,点点头道:“少郎请说!”
刘璟前世就热心豪爽,喜欢打抱不平,也愿意替人排忧解难,更有做律师的经验,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缓解双方的矛盾。
不仅要控制住即将爆发的冲突,还要把甘宁留下来,不能放他去东吴,而且又不能太过于得罪蔡中,必须给他台阶下,防止他恼羞成怒,不顾后果杀人,总之,方方面面都要顾全,这样才能消弭这场危机。
他亮出了身份,也获得了对方的承认,这就是走向成功的第一步,但后面几步,也不容闪失。
刘璟拱手对蔡中笑道:“蔡将军忠于职守,一丝不苟的态度令人赞叹,只是甘将军千里来投,也是一片诚意而来,我相信州牧也愿意将他虚怀若谷、纳贤好客的名声传遍天下,从而召来更多才智之士,所以请蔡将军稍稍宽容,待州牧来处理此事,不知蔡将军以为如何?”
先是恭维两句,但后面的话语中却柔中带刚,软中有刺,其实就是在警告蔡中,你不要坏了主公招贤纳才的名声。
要知道名声在汉末极为重要,尤其对于刘表这样的诸侯,有贤名,才会有人来投靠。
蔡中脸色十分难看,本来他想神不知鬼不觉杀了甘宁,既给自己解了恨,同时又能杀水贼立功,一箭双雕。
不过刘璟的出现,他便知道自己图谋落空了,但就这么算了,他的面子又有点拉不下,蔡中冷冷道:“原来是璟公子,刚才得罪了,既然璟公子要保州牧名声,请尽管去禀报州牧,此人是江洋巨贼,我要看住他,防止他以投靠为名,实施抢掠之事。”
刘璟有些为难,这个时候他不能离开北城,他很清楚自己一旦离开,必会发生变故,就算甘宁不死,也会被蔡中激走,。
他沉吟一下便道:“能不能请蔡将军陪我一同前去?”
“不行!”
蔡中断然拒绝,“严守城门,不让水贼入城侵扰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会离开城门一步。”
刘璟着实感到事情难办,早知道自己的随从先不离开就好了,怎么办,谁肯替自己传信?
两旁民众议论纷纷,不远处一棵大树下,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牵着一匹健骡远远注视刘璟,轻捋长须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旁边酒肆里传来一声长笑,“璟公子,我替你禀报州牧如何?”
只见酒肆里走出一名瘦高文士,身着白色儒袍,头戴平巾,年约二十五六岁,皮肤白皙,目光明亮端正,儒雅从容,说不出的温文尔雅。
蔡中认识此人,心中暗叫一声侥幸,“原来他藏在酒肆,险些犯下大错。”
刘璟大喜,长揖施礼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年轻文士微微拱手笑道:“在下刘州牧帐中幕僚,山阳人伊籍是也!”
..........
位于城西的镇南将军府同时也是荆州州牧府,是整个荆襄地区的权力中心,此时,在州衙官房内,刘表正和蔡瑁、蒯越两人商议要事。
刘表今天接到了袁绍写来的一封信,请求刘表出兵中原,袁绍则从北面出击,两军南北夹击曹操,杀戮汉贼,共举大义。
其实这是袁绍写来的第二封信,在去年官渡之战时,袁绍便写信来,要求与刘表结盟共击曹操,刘表犹豫不绝,但他的手下重臣除黄祖之外,其余大臣一致反对和袁绍结盟。
甚至韩嵩和别驾刘先还劝说趁曹操弱小之时,投降曹操,以获重用。
今天袁绍的第二封信就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蒯越笑道:“去年我便知本初必败,所以劝主公勿交袁氏,袁绍其人寡恩少智,有田丰之谋却嫉而害之,空有百万大军却优柔寡断,和当年何进何其相似,今和曹军再战,必败也!”
刘表沉吟一下,又问蔡瑁,“德圭以为如何?”
尽管蔡瑁和蒯越有家族利益之争,但在反对和袁绍结盟之上,两人的意见却是一致,蔡瑁冷笑一声,“去年袁强曹弱之时,我们没有和袁绍结盟,现在袁弱曹强,我们却要和袁绍结盟,这岂不是笑话?这样的信再来十封,主公也不必理会。”
刘表心中着实有些担心,他不是担心袁绍,而是担心自己,一旦曹操灭了袁绍,下一个会不会就是兵指荆州?
蔡瑁看出了刘表的担忧,便道:“微臣怀疑这封信是袁绍祸引荆南之计!”
刘表一怔,“此话怎讲?”
“袁绍去年官渡战败,今年仓亭又败,已是穷途末路,这个时候他想自保尚不能,哪里还有杀戮汉贼、共举大义的心思,主公若出兵中原,荆州必然遭到曹军的惨烈报复,袁绍却逃脱大难,得以喘息之机,这其实是袁绍反用围魏救赵之计,主公切不可中计。”
刘表暗暗叹息一声,救有危机,不救又有后患,真的令他两难了。
这时,一名侍卫快步走到门口,躬身禀报:“启禀州牧,伊先生求见,说有重要事情禀报。”
..........
伊籍是山阳郡高平县人,和刘表是同乡,少年时为逃避战乱而赴荆襄依附刘表,由于他聪颖过人,读书过目不忘,深得刘表欣赏,便资助他完成学业,并拜襄阳名士庞德公为师。
二十岁弱冠那年,庞德公将他推荐给刘表,成为刘表的幕僚,替他整理文书,起草书信,深得刘表的信赖。
今天伊籍休息一日,去对岸樊城购物,回来时在北城外酒肆中用午饭,不料正好遇到了甘宁上门投效,也亲眼看到了刘璟果断化解危机的一幕。
伊籍匆匆走上大堂,心中还在为刘璟的果断机智感慨不已,这不仅是要勇气,而且还要有手段,更要懂得有理有节,稍有疏忽都会失败,这些刘璟都做到了,好像这少年才十五六岁的模样,却处事练达,更令伊籍深感惊叹。
伊籍双膝跪下,向刘表恭敬地行一礼,“属下有一件要事须禀报主公。”
“机伯有什么事?”刘表微微笑问道。
“属下今天去了樊城,刚才回来时,正要遇到甘宁前来投靠主公。”
“可是那锦帆贼甘宁甘兴霸?”
旁边蔡瑁怒发冲冠,他掌管荆州水军,和甘宁多次交战,皆被其辱,严重损害了他在军中的名望,使他心中同样极恨甘宁。
“正是此人!”
伊籍便将城门外蔡中欲杀甘宁,刘璟挺身而出,化解双方一触即发的杀机,详详细细说了一遍,他口才极好,心中对刘璟有好感,描述之中又将刘璟的形象刻意拔高几分。
蔡瑁和蒯越对望一样,原来刘璟回来了,蔡瑁是个有身份之人,虽然他恨甘宁入骨,但不会像蔡中那样肆无忌惮,懂得官场中不可先声夺主,他忍住心中的怒气,暂不说话,等待刘表的意见。
刘表沉思片刻道:“这个甘宁该如何处置,确实是一件令人头疼之事。”
他看了一眼蔡瑁,意思是征求蔡瑁的意见,蔡瑁冷笑一声,“此人杀人无数,恶贯满盈,荆州多少人欲杀之而后快,既然送上门来了,我想,死在他手上的无辜生灵可以瞑目九泉了。”
伊籍心中大急,如果决定杀甘宁,这和蔡中杀他又有什么区别,他连忙劝道:“主公请听我一言,甘宁是荆襄豪杰,武艺高强,现天下大乱,曹贼南窥,正是荆州用人之际,而且荆州名士众多而武将鲜寡,甘宁来投正是天助主公,主公当用其武力而不咎往事,切不可拒他于千里,更不可杀之,望主公明鉴。”
蔡瑁重重一哼,“贤者助贤名,恶者坏恶名,主公若收**为将,自毁名声,天下贤良之才谁又敢来投靠主公?伊先生,要替主公的名望考虑。”
刘表心中有些矛盾,他也知道甘宁武艺极高,有万夫不当之勇,用他为将,正好以御东吴或者曹军,只是蔡瑁之言又说中了要害,收**为将,会损害他的名声,令贤者止步,这令刘表委实拿不定注意。
这时,蒯越在一旁微微笑道:“其实主公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刘表略一思索,忽然醒悟过来,在收与不收之间,他确实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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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蒯越之劝
城北门外,甘宁依旧在耐心地等候,他因在蜀中参与反对刘璋即位之战被击败,被迫沦为水贼,此时天下大乱,他不甘为贼,欲建功立业,特来投靠刘表。
不料刚到城下便遭遇蔡中发难,这令甘宁心中着实不爽,若按他的脾气,他早已拂袖而去,不过看在少年刘璟一心护他的份上,他决定再忍一忍,不和蔡中计较,见到刘表再说。
刘璟不时回头看一眼甘宁,他也很担心,担心甘宁一怒而去,真的去投靠了孙权。
甘宁是他三国中最喜欢的人物之一,历史上本无他刘璟这号人物,现在有了,那么甘宁的命运是否也会被改变?
城头上,蔡中眯缝着眼睛不时望向刘璟,此时他对甘宁的兴趣已经不大了,这个刘璟倒激起了他兴趣,尤其他胯下战马,令他简直垂涎欲滴。
“州牧驾到!”
有士兵高喝一声,只见一群群士兵快步从城内走出,中间簇拥着骑在高头骏马之上的州牧刘表,后面也跟着几名骑马之人,正是蔡瑁和蒯越等人。
刘表勒住战马,目光淡淡望向甘宁,甘宁慌忙上前,单膝跪下,“巴郡甘宁拜见镇南将军!”
刘表微微一笑,“甘壮士请起!”
甘宁起身又道:“甘宁曾多有劣迹,望将军既往不咎,愿为将军效力。”
刘表呵呵笑了起来,“甘壮士愿洗心革面,报效于朝廷,这是荆州之幸,也是我刘表之幸也,暂请甘壮士率部众屈居樊城,我会按时拨给钱粮,牙将、曲长等卑职委屈了甘壮士,待我禀报朝廷,保奏你为中郎将,甘壮士意下如何?”
甘宁大喜,刘表居然答应保奏他为中郎将,他再次单膝跪下,“愿为镇南将军效力。”
刘表眯着眼笑了,这就是蒯越所指的第三路,既不用他,也不逐他,把甘宁养在荆州,既不会损害自己的名望,也平息了水上之贼患,可谓一举两得。
所谓保奏他为中郎将,不过是个托词罢了,安稳住甘宁,像牙将、曲长之类,刘表自己就可以任命,而中郎将、校尉等职,必须要禀奏朝廷。
而朝廷办事向来拖沓,没有一两年是不会有消息,更重要是,若事情办不成,他就可以把责任推给曹操,反正他刘表已尽心,此事和他无关了。
甘宁是光明磊落之人,哪里懂这种官场上的推脱手段,他以为刘表是真有诚意保奏他为中郎将,心中对刘表充满感激,满怀期待。
刘表随即吩咐手下一名从事,“把甘壮士一行送去樊城凤翼亭,好生安置了。”
从事上前一摆手,“甘壮士请!”
甘宁深深看了一眼刘璟,向他长揖施礼:“小友今日的维护,甘宁铭记于心,我们后会有期!”
刘璟也笑着还礼,“请甘将军安心留下,必有用武之地!”
甘宁转身而去,率领手下上了船,向对岸樊城而去,渐渐驶远了。
刘表这才看了一眼刘璟,微微笑道:“伊伯机说你辨事明礼,是可造之才,我决定送你去鹿门书院读书,苦读五年,必有所成,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你长兄会带你去。”
刘璟暗暗叹息一声,现在已是建安六年了,他哪有心思去读之乎者也,他躬身施礼道:“多谢伯父美意,侄儿更愿学武,晚上自己读书习文,望伯父成全。”
刘表一怔,他没想到刘璟竟当众拒绝了自己,令他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但他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笑了笑,“那好吧!此事以后再说。”
这时,刘表又看到了刘璟的宝马,眼睛里变得有些热切起来,他已得到王威的快报,张武的宝马被侄儿所得。
张武这匹宝马他同样也思之已久,几次派人去看马,其实就是暗示张武,可惜张武视若性命,宁可得罪他刘表,也不肯奉献出来。
“呵呵!这匹马不错。”
刘表轻轻抚摸宝马的鬃毛,眼中目光更加热切。
旁边蔡瑁笑道:“璟公子,这匹战马州牧大人去年就听说了,可惜张武不知趣......”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刘璟,你知不知趣呢?一句随意之话,往往就是一根毒刺。
刘璟回头看了一眼蔡中,笑道:“刚才蔡将军已经问我要这匹马了,若我不给他,恐有性命之忧,蔡军师,你让我很为难啊!”
对付毒刺最好的办法,不是躲,而是针锋相对,蔡瑁脸色一变,回头怒视蔡中,蔡中吓得连忙上前跪下,“主公,这是误会,误会!”
刘表不露声色,笑了笑,“爱马之心人皆有之,蔡将军不必这么惶恐。”
刘表虽然喜欢这匹宝马,但他并不会据为已有,年初时蒯良告诉他,此马名为的卢,骑则妨主,如今张武为这匹宝马而死,果然应了此言,他当然不会再要这匹马了。
他对刘璟笑道:“我已看了军报,说你截杀张武,立下战功,这匹马就作为军功赏赐给你了,好好爱护它。”
刘璟大喜,他正为难这匹马要不要献给刘表,给,他舍不得,不给,他似乎又不敬长辈,令他左右为难。
现在刘表正式表态给他,省去他很多烦恼,令他心中大喜,慌忙抱拳谢道:“多谢伯父赏赐!”
刘表呵呵一笑,调转马头回城去了,伊籍慢慢靠近刘璟,低声道:“刚才公子不该明确拒绝去鹿门读书,应该先答应下来,以后再说。”
刘璟摇了摇头,“有的事情可以让步,但有点事情却不能含糊,言而无信,反而令伯父和庞家反感,先生以为如何?”
伊籍脸一红,呵呵一笑,“公子说得极是,伊籍受教了。”
他一拱手,便跟着刘表回去了,片刻,城门口的士兵走得干干净净,这时,蔡中慢慢走上来,拱手道:“刚才不知是公子,多有得罪了。”
“蔡将军不必客气,不打不相识嘛!”
“公子真是雅量啊!”
蔡中又笑眯眯说:“公子若不嫌弃,我倒愿意教公子学武,不知公子是否给我这个面子?”
刘璟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何况蔡中居心叵测,不定又打自己什么主意,刘璟便拱手笑道:“多谢蔡将军美意,家伯的意思是想让王威将军来教授我,我不好拒绝,很抱歉了。”
蔡中干笑两声,“呵呵!原来如此,王将军武艺高强,不是我能比,恭喜公子了。”
“蔡将军,我们后会有期!”
刘璟向他拱手施一礼,“告辞了。”
他催马向城里奔去,蔡中望着他走远,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重重哼了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
........
一次小小的意外扰得刘表有些心神不宁,他背着手在官房里来回踱步,今天刘璟居然当众拒绝他的安排,着实让他心中不快。
刘璟来荆州至今已有一个半月,随着时间流逝,他也渐渐开始感受了这个侄子的性格。
从表面上看,这个侄子低调而沉默,待人宽容,上进而明理,比较懂得人情世故,除了礼仪方面稍微欠缺一点外,其他方面都还不错。
但现在刘表也发现了侄子骨子里的强硬,极有主见,尤其在涉及切身利益方面,他绝不会让步。
从今天的战马一事便可以看出,尽管蔡瑁那样提醒他,他却始终保持缄默,看得出他不想把战马送给自己,或许那就是他的切身利益。
另外侄子也非常有主见,他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甚至不惜和自己对抗,今天的鹿门读书一事就是最好的注释,甚至当众拒绝自己的提议。
尽管这些性格也并非不好,但刘表心中还是感到很不快,在荆州,他的安排和意见从没有人敢反对,他的话在荆州就是圣言,但刘璟居然敢对自己说不,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
还包括他的对妻子的失礼,还有把玄麟剑擅自给了琮儿,这些细微的事情累积起来,便使刘表对侄儿开始有了不满,他有点不太喜欢这个侄子了。
这时,门口传来蒯越的声音,“主公,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刘表坐回了自己的位子,片刻,蒯越走了进来,躬身行一礼,“主公!”
“坐下说话吧!”刘表笑着摆摆手。
蒯越在对面坐下,仔细地看一眼刘表,笑道:“主公心情好像不太好?”
刘表微微叹了口气,“一些莫名的烦恼。”
“可是为璟公子之事?”
刘表点点头,“是啊!那孩子...令我有些失望。”
“主公的失望,是他今天针对蔡瑁之事,还是鹿门书院读书之事?”
“两者皆有吧!他应该学会歉让,更应该学会尊重长辈的意见,可是他一样都没有做到。”
蒯越站起身,深深行一礼,“我来就是要恭喜主公,家族有大才。”
刘表一怔,“你此话怎讲?”
“主公,请容我坦率直言。”
“你说吧!我当然不会怪你。”
蒯越微微一笑,“主公以为今天没有刘璟,甘宁会如何?”
刘表沉吟一下道:“要么甘宁被杀,要么大闹一场而去。”
“那如果换成琮公子在北城,又会怎样?”
刘表苦笑了一声,“恐怕会更乱,莫说他,就算琦儿也处理不好,他为人太犹豫懦弱。”
“但璟公子却妥善处理好了,主公,他才十六岁,这种处理危机的魄力,在同龄人中绝无仅有,至少我从未见过,而且我听玄德公说,他手下大将赵云在汝南被曹军所伤,正是璟公子不弃不离,带着他逃亡,甚至被于禁抓住,他也能从容应对,在被曹操亲自率军围困,他还能机智脱险,主公不觉得这孩子有情有义,机智敏锐,是一个可塑之大才吗?”
这件事刘表也听刘备说起过,只是刘表不太相信,他觉得刘备是在刻意抬举刘璟。
他低头沉思片刻,又叹了口气,“可是他太过强硬,竟然连我的话也敢当众顶撞,一心练武,不愿读圣贤之书,我是担心他太过于桀骜不驯了。”
“这正是属下想劝主公,荆州四战之地,北有曹操虎视鲸吞,东有孙权狼子野心,西有刘璋蠢蠢欲动,南有交州张津连年征战,将来琦公子继位,他贤能虽然有余,但勇烈却不足,过于柔弱,难以抵挡四面强敌,主公有没有考虑过,子侄中何人能辅之?”
不等刘表回答,蒯越又继续道:“璟公子果敢勇烈,又有统兵之才,今日他虽敢顶撞主公,针砭蔡瑁,但将来他同样也会傲视曹操,冷对孙权,主公,这不正是上天赐给琦公子的良辅吗?”
刘表也勉强算是雄才大略之人,怎么会听不懂蒯越所言的深意,他缓缓点头,叹息道:“公之一席话,金玉良言是也!”
这一刻,刘璟又不是那么令他反感了。
不过蒯越却暗暗叹了口气,他跟随刘表十余年,实在了解他,刘表最大的弱点就是狐疑不决,朝令夕改,现在是说动他了,可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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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伯侄夜谈
“你们说说吧!找一个合适的手段,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书房里,蔡瑁正和两名族弟蔡中、蔡和商量今天生的事情,作为荆州的第二号人物,蔡瑁被刘璟在北城外针锋相对,公然羞辱,使他在数百人前丢了面子,这口气蔡瑁着实咽不下去。
在下坐着侄子蔡进,蔡进虽然伤势尚未痊愈,但已经能下床走路了,他作为和刘璟有关系的蔡家子弟,也被蔡瑁一并叫来。
蔡中、蔡和两人的虽然官职不是很高,但名声却很响亮,在襄阳城提到蔡氏双虎,人人都要为之变色,两人皆是武艺高强,为人凶横,好勇斗狠,没有人敢惹他们,就连襄阳庞氏也要退避他们三舍。
今天蔡中更是在刘璟面前吃了大亏,险些触怒了刘表,尽管刘表没有责怪,但在刘表心中,自己的地位肯定下降了,此时蔡中心中充满怒火。
“索性就把他暗算了,他能防一时,难道能防一世吗?趁他乘船过江去樊城时,在江中把船弄沉了,不知不觉就除掉了他,大哥觉得如何?”
旁边蔡和也点点头“我赞同三哥的意见,他毕竟是刘表之侄,被刘表包庇,明着不好对付,不妨暗算他,只要没有证据,刘表也不能拿蔡家如何。”
这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坚持要暗中除掉刘璟,这时,坐在下的蔡进忍不住道:“三叔、四叔,我觉得还是应光明正大行事,可以再比武把他击败,何必要暗中使手段对付一个晚辈,这样可是损害蔡家的名声。”
“你这个浑蛋!”
蔡中勃然大怒,回头怒视蔡进,“你丢尽了蔡家的脸,还有资格说话吗?”
蔡进胀红了脸,争辩道:“至少我是光明正大比武,我失败是技不如人,问心无愧,没有人会因此看不起蔡家,但你们在背后暗算,这才是小人行径,一旦被州牧知晓,那将是蔡家的灾难,你们就是在玩火**。”
蔡中是个脾气暴烈之人,一个晚辈竟然敢顶撞他,令他怒火万丈,他冲上前挥手一拳击打在蔡进脸上,蔡进身体有伤,难以躲闪,被一拳打翻在地。
“给老子滚出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蔡中恶狠狠吼道。
蔡进忍住伤口剧痛,慢慢站起身,他昂着头,冷冷地望着蔡中,他这个不屑的表情令蔡中更加忿怒,他捏紧拳头刚要在打,蔡瑁喝道:“好了,不要再闹了!”
蔡瑁见蔡进脸色变得惨白,估计是扯动了伤口,便道:“你下去吧!不要再惹你三叔生气。”
蔡进冷瞥了一眼蔡中,向蔡瑁行一礼,慢慢转身下去了,蔡中望着他的背影重重哼道:“吃里扒外的家族叛逆!”
蔡瑁有点不高兴他这样说,便拉长声调道:“三弟,不要这么说,我蔡家没有叛逆,只有想法不同。”
蔡中不再说话,旁边蔡和笑道:“家主同意我们的方案吗?”
蔡瑁其实也不是很赞成这两人的意见,如果是一般人,杀掉也无妨,但刘璟毕竟是刘表之侄,他还是有点投鼠忌器。
他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道:“让我再考虑考虑吧!此事不得我的命令,你们不可轻举妄动,明白吗?”
蔡中、蔡和虽然满腹怒火,但他们不敢违抗家主的命令,两人对望一眼,只得点头答应了。
........
蔡瑁闷闷不乐地来到后院,走进叔父蔡训的院子,只见叔父拿着竹笤帚,慢慢地清扫院子,蔡瑁不敢打扰,站在门口。
“有什么事?”蔡训看了一眼蔡瑁,却没有停住扫帚。
“二叔,刘表之侄对蔡家屡屡冒犯,侄儿有些忍无可忍。”
“就是那个要娶少妤的刘璟吗?”
“是!”
蔡瑁便将最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叔父蔡训,最后叹道:“比武失败,我或许还无话可说,但今天当众与我针锋相对,这口气,侄儿实在是有点咽不下。”
“那你准备怎么办?”蔡训放下扫帚,在石墩上坐下,语气淡淡地问道。
“侄儿现在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三弟四弟主张暗中下手,置他于死地,我觉得有点风险太大,有点得不偿失,所以特来请教二叔。”
蔡训冷笑一声,“他今天在北城外对你针锋相对,刘表让他向你赔礼道歉了吗?”
“这个.....好像没有。”蔡瑁忽然有些回过味了,是啊!刘表为何不让他向自己道歉,难道刘表默许刘璟对他的讥讽吗?
“你现在明白了吗?”蔡训目光锐利地注视他。
蔡瑁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那就是刘璟在武昌城杀了黄祖之侄,好像刘表也没有让刘璟道歉的意思,难道是刘表对荆州世家的态度开始变了吗?
“侄儿有点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无足轻重,要关注他背后的刘表,这个刘璟其实是一面镜子,他可以照出刘表对荆州世家的态度,这才是关键,刘表没有令他向黄祖道歉,可以看出刘表对黄祖与刘备关系亲密的不满,同样,刘表默许了他对你的讥讽,说明刘表也对你有所不满啊!”
“是!侄儿明白了。”蔡瑁后背都湿透了,叔父的一席话点醒了他这个局中人。
蔡训又笑了笑道:“还有对付这个刘璟,我不想表什么看法,但我比较赞同你的一个观点,凡事要权衡利弊,杀死刘璟,蔡家能得到什么利益,同样,又会失去什么利益?把这一点弄清楚,你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蔡瑁默默点头,杀死刘璟,不过是除了蔡中心头的一口恶气,却让蔡家背负被抄家灭族的危险,作为一个担负整个家族前途利益的家主,他必须要头脑清醒,不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蔡训不再理会他,拿起扫帚慢条斯理地继续打扫院子。
蔡瑁行一礼,慢慢退出院子,忽然感到不远处红影一闪,蔡瑁一回头,现有人躲在院子拐角,他立刻追了上去。
追过两道门,蔡瑁看见前方奔跑之人,正是他的女儿少妤,“站住!”蔡瑁一声怒喝。
蔡少妤吓得站住了,蔡瑁走上前,怒视女儿,“你一直在跟着我吗?”
蔡少妤低下头,不敢说话,她刚才听三叔说,父亲去二祖父那里商议刘璟之事,她怀疑是涉及到自己婚姻,便跑来偷听,却被父亲现了。
蔡瑁很清楚女儿的心思,他冷冷道:“既然你总不放心,那我就明白告诉你,我已决定接受刘州牧的求婚,将你许给他的侄子刘璟,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吧!老老实实准备出嫁。”
“不!我不嫁给他。”蔡少妤愤怒得大喊起来。
“这由不得你。”
蔡瑁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便走,蔡少妤惊恐万分,她跑上前抱住父亲的胳膊,“爹爹,求求你,不要让我嫁给他!”
蔡瑁其实未必是要把女儿嫁给刘璟,只是他此时心情不好,女儿又这么不懂事,鬼鬼祟祟跟踪他,更令他心中异常恼火。
他要教训一下这个胡作非为的女儿,蔡瑁冷酷地甩开她,大步离去,蔡少妤追跑几步,大喊:“我宁可死,也绝不嫁给他。”
“那你就去死吧!”蔡瑁远远丢下一句话,脚步声消失了。
蔡少妤却不知父亲的真正心思,她慢慢跪倒在地上,心中绝望了,她忽然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
夜幕降临,刘璟在一名侍卫的引领下快步来到了刘表的内书房,侍卫敲了敲门,“主公,他来了!”
“进来!”屋里传来刘表的声音,语气还算轻柔。
侍卫推开们,刘璟快步走了进去,他跪下向刘表行一礼,“侄儿拜见伯父!”
“起身吧!”
刘表笑眯眯一摆手,“我有话要对你说。”
刘璟坐直身体,恭敬地等着刘表开口,刘表比较满意刘璟此时的态度,他能感受到刘璟的恭敬,确实有一种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我们谈谈你的婚事吧!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
刘璟没想到居然是谈婚事,他还以为是谈黄祖之事,或者谈今天对甘宁之事,他一时没有准备,便默默点头,躬身倾听。
“其实这门和蔡家的联姻我最早考虑是磬儿,但蔡家毕竟是荆州第一世家,位高权重,而磬儿只是我的从侄,稍微隔一层,对蔡家不是很尊重,所以我便想到了你,这也是我把你从老家接来的原因之一。”
说到这里,刘表看了一眼刘璟,见他平静依旧,忧喜不露于色,心中暗许他的沉着,又继续道:“这也是我上次把玄麟剑给你的缘故,玄麟剑便是我和蔡瑁相约的联姻之剑,但我不明白你为何又给了琮儿,难道你对这门婚事有所不满吗?”
停一下,刘表又笑道:“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今晚我就是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刘璟沉默良久道:“伯父认为我和蔡家眼下的矛盾,有可能联姻吗?”
“矛盾?”刘表呵呵笑了起来,“你们那点小事算什么?如果蔡瑁连这点心胸都没有,还谈什么荆州第一世家,还做什么军师,你就放心吧!你们之间没有什么矛盾。”
说到这,刘表注视着刘璟,缓缓问道:“你先给我明说,你自己对这门婚姻究竟是什么态度,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第42章 枕边风再起
刘璟沉吟片刻,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娶蔡家的女儿。”
尽管刘表已隐隐猜到刘璟的态度,他把玄麟剑给了琮儿,就说明他对这门亲事并不热心,可还是没有想到刘璟的态度竟是这么坚决,没有一点回缓的余地。
刘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又笑着安慰刘璟道:“我也知道,蔡瑁之女比较任性,缺少一点大家闺秀的贤惠,不过她还年少,随着年纪渐长,我想她的心性逐渐转变,毕竟是蔡家嫡女,也差不到哪里去,你要往好的地方想。”
刘表始终认为刘璟拒绝这门婚事的原因在蔡家之女,而非蔡家,年轻人嘛!总是只考虑女方相貌性格,而对她的家族背景并不在意,等他年纪再大一些,他就会懂得门第对于婚姻的重要性。
不料刘璟还是摇了摇头,“不是女方怎么样,我对她不了解,也不关心,关键是我不想娶蔡家之女。”
“呵呵!连蔡家之女都不想娶,你还想娶谁家的女儿,要知道蔡氏家族可是荆州第一世家,想攀这门亲的人如过江之鲫,莫非你想娶蒯家之女,或者是庞家之女,如果是那样,你就大错特错了。”
刘表觉得刘璟来荆州时间不长,或许还不了解情况,只看到蔡中、蔡进那些比较差的人,便对蔡家有了偏见。
他又耐心解释道:“庞氏和蒯氏无论是名望、官场人脉、还是家族实力,都比不上蔡氏家族,荆州官场中,不知道多少人都是蔡讽门生,你若连蔡家之女都看不上,传出去恐怕会让人笑话。”
“感谢伯父的一番美意,但娶妻是人生第一大事,岂能不谨慎考虑,蔡家虽然不错,也不过是荆州的小世家而已,算不上什么,至少在我眼中算不上什么,伯父不必将他们捧得太高。”
刘璟这番话令刘表听得着实稀奇,原来侄儿竟是看不上蔡家,那他是想娶谁家的女儿?
“你说说看,你心目中的妻子是什么样子,我倒是很感兴趣了。”
刘璟笑了笑,“或许在伯父看来,我有点好高骛远,不过我确实是这样期望,我希望我将来的妻子,至少是一方诸侯之女,要么曹操之女,要么孙权之妹,其他什么蔡家之女,我还真看不上眼。”
刘表听得目瞪口呆,曹操之女、孙权之妹,连他的儿子都不敢有这种想法,居然他的侄儿。。。。。刘表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看来今晚的话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不会有任何结果。
刘表苦笑一声,“好吧!你先回去,这件事也不急,你再好好考虑,若你有信得过的朋友,也可以问问他们的意见,看看他们是否支持你娶曹操之女、孙权之妹,去吧!”
“侄儿打扰伯父了!”
刘璟行一礼,便起身离去了,刘表望着他走远,摇了摇头,这孩子,未免也太好高骛远了。
。。。。。。。。
刘璟回到院中,蒙叔便迎了上来,他见刘璟平安无恙,顿时长松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公子要被主人责打呢!没事就好。”
“为什么我要被伯父责打?”刘璟不解地问道。
“府里都在说,公子得了一匹宝马,不给献给主人,触怒了他,主人要对公子动手,所以老奴很担心公子。”
“蒙叔不要担心,伯父并没有向我提战马之事。”
说到战马,刘璟立刻又想起了他的爱马,转身要去马厩,蒙叔笑道:“我刚去看过,马夫们照顾很精细,马匹精神好得很,晚上我会再去看一看,公子就放心吧!”
“辛苦蒙叔了。”
刘璟虽然和蒙叔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他能体会到蒙叔从内心深处对他的敬重甚至是疼爱,虽然这是因为蒙叔从前照顾过他的缘故。
但刘璟也同样对他心怀感激,只是刘璟不喜欢表露出来,而是把对老人的这份敬意藏在心中。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笑问道:“蒙叔,觉得我娶蔡家之女合适吗?”
“这个。。。。。。我不好说。”
“没关系,你随便说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蒙叔低头想了半晌道:“如果有可能,我觉得公子还是应该娶自己喜欢的女子。”
刘璟默默点头,这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为自己的幸福着想,感情朴实而真挚,相反,刘表虽然是他的伯父,却只是把他当做一颗笼络世家感情的棋子,武断地给他定下婚姻,丝毫没有考虑他的意愿,相比之下,刘表对他的关心远远不如蒙叔真挚。
其实刘璟告诉刘表他想娶曹操之女,或者孙权之妹,不过是一种婉拒的托词,并不是他真的想娶曹操女儿,孙权之妹,而是表示对蔡家的一种轻蔑,不过一个小小的地方世家,便把自己看得多高。
他真正要娶的妻子,一定是他所挚爱的女人,绝不会过多考虑对方的身份背景,曹操的丁夫人也没有听说过是什么世家背景。
他已经决定,在婚姻之事上,不管刘表怎么劝他,他都绝不会答应娶蔡家之女。
。。。。。。。。
夜已深,刘表躺在床榻上,望着帐顶出神,他显得有些心事忡忡,无法入睡。
“将军有什么心事吗?”年轻的妻子躺在一旁小声问道。
“唉!为璟儿的婚事烦心。”
刘表叹了口气,“那孩子竟然一口回绝了我,令我着实意想不到。”
蔡夫人心中暗暗欢喜,她这些天也在为这件事烦恼,丈夫始终不肯松口,使她的计划要有落空的危险,原来刘璟也不愿意,那样最好不过。
蔡夫人按耐住心中的喜悦,柔声劝道:“或许他们之间确实是无缘,我一直觉得婚姻要随缘,不能勉强,如果逆缘强定,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太好,将军以为呢?”
“哼!”
刘表冷哼了一声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懂得什么叫缘,我还以为他成熟懂事,结果他今天说出的一番话却令我大吃一惊,当真让我失望之极!”
坦率说,是刘璟的倔强令他刘表失望,他是第一个敢顶撞自己的人,尽管是自己的侄子。
“他说了什么?”蔡夫人好奇地问道。
“他说他要娶的妻子是曹操的女儿、是孙权的妹妹,你说他荒不荒唐?”
‘扑哧!’蔡夫人掩口一笑,天下竟然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算曹操或者孙权想和荆州联姻,也轮不到他这个侄子啊!
蔡夫人忽然眼珠一转,暗暗惊喜,这不就是一个对付刘璟的大好机会吗?
“将军,我倒觉得他这样想,其实有他的深意。”
“什么深意?”刘表扭过头,不解地望着妻子。
“将军觉得璟儿平时是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他沉稳老练,虽然是少年,但说话做事,似乎还比成年人练达几分,是个很有见地之人。”
“是!我也是这样认为,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但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却很深,和将军所见略同,既然如此,将军不觉得他说这番话有点奇怪吗?”
刘表想了想,却没有明白妻子所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军,其实我的意思很简单。”
蔡夫人压低声音,趴在丈夫的耳边道:“我怀疑他是不是在考虑,将来由他来继承荆州的基业了,所以才会想着娶曹操之女,娶孙权之妹,将军,你说呢?”
刘表倒吸一口冷气,“可是。。。。他才十六岁,就有这样的野心?不会吧!”
“不可能!”
刘表想了想,还是坚决摇头,他觉得自己的侄子不会是这种人,再说他还年少,不会有这种非分的想法,自己十六岁时,还什么都不懂。
蔡夫人冷笑一声,“将军忘了吗?孔北海四岁就会让梨了,有志者,可不在年高啊!”
刘表沉默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良久,他又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妻子说:“那么就让他和磬儿一样,搬出去比较好,不要惹一些风言风语出来!”
蔡夫人暗暗得意,知夫莫若妻,她太了解丈夫多疑的性格,有些事情只要自己说了,不管丈夫信不信,都会在他心中留下一道阴影,那个刘璟再精明能干,还能敌得自己的枕边风吗?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刘璟便牵马出府,他要趁大街上人少之时出城去遛马,他的战马需要奔跑训练,长久养在府中只会消磨它的锐气。
刘璟翻身上马,刚要催马前行,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叫他,“璟公子!”
刘璟一回头,只见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人,身材瘦高,正是上次比剑败在他手上的蔡进。
刘璟又翻身下马,牵马走上前笑道:“蔡兄伤势好点没有?”
蔡进点点头笑道:“多谢璟公子手下留情,现在已经好多了,再过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
“哦!”
刘璟又笑问道:“这么早,蔡兄是来找我吗?”
蔡进取出一卷锦书,双手呈给刘璟,“这是我的邀战书,我想再和璟公子比一次。”
这是比剑的规矩,如果第一次比剑输了,那么还可以再约战一次,如果再输,那就不能再约剑了,所以蔡进确实还有一次机会。
刘璟也知道这个规矩,他也不拒绝,接过战书笑道:“再比一次倒也无妨,可是蔡兄的伤势还没痊愈,对你可不利啊!”
蔡进摇了摇头,“我再约的时间不是现在,而是两年后,这两年里我们各自练武,两年后,我们再比一次,一决高低,璟公子能否答应?”
刘璟对这个蔡进的印象不错,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上一次他没有使任何阴谋诡计,堂堂正正比剑,输在了自己手中,两年后再比,刘璟也同样充满了期待。
他欣然答应,“那好,我们就一言为定!”
两人伸出手掌,重重一击,这就是击掌为誓了。
蔡进拱手作揖笑道:“让我们期待两年后的比武,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蔡进转身便走,但走了两步,脚步又不由迟疑一下,终于还是回头道:“这些天璟公子要多多留意,注意身边有无可疑之人,切不可大意。”
刘璟一怔,这是什么意思,要自己当心什么?
他心念急转,似乎有点明白了,他缓缓点头,“多谢蔡兄好意,我一定会当心。”
蔡进快步走了,刘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思忖:‘看来蔡家也并非全是卑鄙之人啊!’
第43章 可疑之人
刘璟望着蔡进远去,又细细品味他的话,难道蔡家是想暗中对自己下手吗?
刘璟摇摇头,他不相信蔡瑁会那么弱智,好歹他也是荆州的军师,应该不会用暗算这种官场的大忌,杀他刘璟可是得不偿失,他不相信蔡瑁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不过.....蔡中或许有这种可能,瞒住蔡瑁对自己下手,刘璟想起了蔡中那两颗金灿灿大门牙,从他对付甘宁就可以看出,此人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
想到这,刘璟警惕地向两边望去,现在还是清晨,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是街角有一个卖菜的老农。
另外,在左边十几步外的一座亭子里,一名老道士正闭目盘腿打坐,亭边还拴着一匹健骡,显得风尘仆仆,看样子这老道是远道而来。
再看别处,便没有什么可疑之人了,刘璟两腿一夹马肚子,‘驾!’战马跑动,很快便离开了刘府,向城东而去。
就在他刚刚离去,坐在亭子里的老道士却慢慢睁开了眼睛,两道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刘璟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
襄樊是‘南襄隘道’南端的汉水津渡,由汉水南岸的襄阳和北岸的樊城组成。
襄阳城的起源是军事控守的渡口之城,两汉时地位不显,自从刘表据荆州,治襄阳,凭此城之险要以阻北方势力南下,其地位方显重要。
在中国历史上,凡事存有南北两个政权之时,襄樊总要被拖入战火,无论是三国、南北朝、宋金、宋元的对峙,襄樊都历经战火。
宋朝陈亮曾说过:‘襄樊东通吴会,西连巴蜀,南极湖湘,北控关洛,左右伸缩,皆足以为进取之机。’
这一语便道破了正是襄樊重要的战略地理位置,造成这两座城池屡遭战火的根源。
襄樊虽是一体,但刘璟所住的襄阳城主要以官府和官绅住宅为主,以及荆州的各种学府集中地,文化氛围很重,商业并不发达。
而北岸的樊城才是荆州的商品集散中心和货运码头中转之地,商贾云集,商业发达,各种店铺、酒馆、旅舍、邸店、青楼、乐坊、赌场等等商业场所应有尽有,每天人流如潮,热闹非常。
而两岸间的渡船往来,如过江之鲫,昼夜不息。
或许是为了避讳的缘故,刘表的镇南将军府位于城西,坐西朝东,东西之间一条笔直的襄沔大道贯通全城,这也是襄阳城的特点,东西长,南北窄。
而刘表家宅就位于官府之侧,这一带都是官府集中之地,到处可见巡逻的士兵,戒备十分森严。
沿着一段褚红色的官府围墙纵马小跑片刻,刘璟便来到了襄沔大道,大道宽五十步,中间种有两排茂密的树木,树木中间形成了一条平坦的林荫道,这是官贤道,只有官员和名望士族才能使用。
而树木两边则是普通民道,左边是进,右边是出,不同方向的行人各走一边,决不允许逆行。
这是一种权力秩序,在权力的压制下,行人各行其道,井然有序,一旦发生民走官道,或者前后混行在一道内,那就意味着襄城城开始混乱了,甚至意味着刘表失去了对荆州的掌控。
两边平民道上已有早起谋生的普通平民,来来往往,颇为热闹,而官贤道上却路人稀少,虽已是冬天,但还没有下雪,两侧依旧树荫浓密,一条笔直宽敞的大路直通东城门。
刘璟纵马在官贤道上疾奔,战马四蹄翻飞,白色的身影快疾如风,刘璟伏身在战马之上,两侧风在耳边呼呼作响,片刻,战马便奔出了东城门,在更加宽阔的原野上飞奔,这种疾速畅快的刺激令刘璟几乎要纵声大喊起来。
.........
两个半时辰后,刘璟终于返回了襄阳,虽然奔跑得大汗淋漓,人和马都格外地精神抖擞,从头到脚都有一种发自身心的畅快之感。
刘璟已不骑马,他牵着爱马缓缓而行,的卢马步态轻盈,不时调皮地将头伸到他脸上摩擦,偶然又会重重打个响鼻,将唾液喷他一脸......
走进西门,两边也有几家酒馆和旅舍,旗幡挑在空中高高飘扬,时时辰已渐到中午,几名酒保在大门口热情地招揽客人。
跑了一个上午,刘璟腹中饥渴,他拍了拍爱马的长脸,笑道:“老伙计,要不要去喝一杯?”
一名酒保看出了刘璟的犹豫,急忙迎上前笑道:“公子,小店有荆州最好的美酒,有刚刚从汉水钓上来的鲤鱼,小葱爆鲤鱼是小店一道名菜,价格低廉,来坐一坐吧!”
酒保又看了一眼雄壮的战马,连忙补充道:“小店还有刚刚蒸好的上好黑豆,是名贵战马的佳肴。”
这句话让刘璟动心了,他呵呵一笑,“看在上好黑豆的份上,就去你们店吧!”
他随手从怀中抓了一把钱,约十几枚铜钱,塞给酒保笑道:“替我好好照顾战马,这点钱赏你了。”
铜钱在手中叮当作响,酒保眼睛都笑眯了,“公子放心吧!战马我一定会照顾好,而且就拴在马桩上,让公子可以一眼看见。”
这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名贵战马不能放后院马厩,一旦被盗,酒馆赔不起,所以大门一侧都会有拴马桩,由迎客的酒保看管,同时主人也能看见自己的坐骑。
刘璟看了一眼拴马桩,马栓上只拴着一匹健骡,他快步走进酒馆,上二楼靠窗坐下,探头便可以看见自己爱马。
酒馆里客人不多,一半的位子都没有坐满,酒客们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喝酒聊天,隔着两个位子却坐着一名老道士,穿着灰色旧道袍,头戴竹冠,年愈古稀,但精神矍铄,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面前只摆着几盘蔬菜和一壶酒,正端着酒杯,有滋有味地细细品酌。
这个老道让刘璟微微一怔,清晨在刘府门口的亭子里,不就是这个老道士吗?怎么又遇到了。
刘璟心中略感蹊跷,难道这老道就是蔡中派来的可疑之人?但一转念又觉得不可能,老道是先来酒馆,若自己不来酒馆,那他们就不会遇到了,应该只是一种巧合。
刘璟坐下,要了几盘小菜和一壶酒,他又探头看了看战马,刚才的酒保正用刚蒸好的黑豆喂自己的战马,又拎来一桶清水。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不远处的老道士自言自语道。
这个老道是在说自己呢!刘璟不由苦笑一声,自从有了这匹战马,他的生活便再没有了从前的无牵无挂,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在窥视这匹宝马,稍微不留神就会被人偷走。
有时候,刘璟半夜醒来,也会担心自己的战马,甚至怀疑刘琮也想下手,刘琮的眼中也流露出了对这匹马的贪婪。
但没有办法,有所得必有所失,只能说,以他现在的实力,想保住这匹宝马还比较艰难,肯定要付出大量的心血。
刘璟向老道士善意地笑了笑,又端起酒杯,就在他刚刚喝了一口酒,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马匹的长嘶,紧接着是酒保惊恐的喊声,“你不准动,那是别人的马!”
刘璟急忙探头望去,只见他的爱马已经被一名大汉从拴马桩上解下来,酒保被打翻在地,大汉拉着缰绳,企图翻身上马,但他的爱马却挣扎嘶鸣,不想被大汉骑上。
刘璟勃然大怒,抓起刀便向楼下奔去,刚跑出酒馆,只见那大汉已经骑上了的卢马,猛抽一鞭马臀,战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眼看战马即将奔跑,而刘璟离战马还有二十步,尽管他奋力奔跑,但已经来不及了,刘璟眼睛都红了,将手中刀狠狠向盗马贼砸去,盗马贼却异常矫健,侧身躲过,双腿一夹战马,的卢马终于奔跑起来。
但就在的卢马刚刚奔出几步,忽然,一个灰影从天而降,像只盘旋的苍鹰,轻巧地落在马背上,只听一声闷哼,那名盗马贼一头从马上栽落。
刚刚奔跑起来的战马又停了下来,控制住战马之人,正是那名老道士,他笑眯眯地注视刘璟,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令人信任的光芒。
刘璟一颗心落下,向老道躬身行一礼,目光又落在了盗马贼身上,眼中迸射出骇人的杀机,上前几步,一把揪住盗马贼头发,拖行两步,从地上抽出了战刀。
“璟公子饶我一命!”
盗马贼惊恐地大喊起来,“我只是受人之命,没有办法。”
刘璟将战刀顶住他的喉咙,厉声喝道:“是谁指使你,说!”
“我不能说,求公子饶我!”
刘璟手起刀落,一刀斩断了盗马贼左手手腕,盗马贼痛得惨叫,杀猪般地狂叫,“是蔡中!是他指使我。”
旁边老道有些心有不忍,向刘璟求情道:“刘公子,这盗马贼虽然可恨,但他不是主谋,幕后有指使之人,他只是奉命行事,公子给我一个面子,饶他一命吧!”
老道救下了自己战马,他既然开口,这个面子刘璟要给,而且斩断了盗马贼的手,刘璟心中的怒气也稍稍平息一点,他狠狠踢了盗马贼一脚,“滚!”
盗马贼忍住剧痛,拾起断手仓惶逃走,一直等他跑远,刘璟这才走到老道士面前,深深行一礼,“多谢仙长出手救我战马,刘璟感谢不尽。”
老道士捋须微微一笑,“气落丹田如下井!”
刘璟眼睛蓦地瞪大了,不可思议地望着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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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常山玉真子
‘气落丹田如下井!’
这正是赵云教他的落凤功法中的第一句,这功法是赵云师门的不传之谜,眼前这个老道怎么会知道?
刘璟忽然有点反应过来,“您是......”
老道微微一笑,“贫道是常山玉真人,璟公子听说过吗?”
刘璟内心激动,果然是他,赵云的师父常山玉真人,他听赵云提起过,至少有**十岁了,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刘璟立刻双膝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刘璟拜见玉真人仙长!”
这个老道正是赵云的师父玉真人,又叫玉真子,在常山郡落凤山修行,今年已八十有七,修仙有术,虽然年近九十,但他身体状态却如中年人,精神矍铄,在山道行走如飞,所以当地民众都叫他玉神仙。
他在二十天前接到爱徒赵云的信,恳求他来指点刘璟武艺,在信中,赵云夸刘璟资质之佳,还要超过自己,这让久不问俗世的玉真人又动了凡心,特地赶来襄阳。
赵云当然不是自学成才,他原本是一个太行山猎户之子,十四岁那年,他用绳套活捉了一头母狼,因怜悯小狼而放生到手的猎物,被玉真人见了,认为赵云有慈悲之心,便收他为关门弟子,赵云苦练武五年,终于练成一身绝顶武艺。
玉真人已经准备闭关,但爱徒赵云的一封信使他最终无法割去尘心,孤身南下荆州。
玉真人笑呵呵地将刘璟扶起,他其实已经来襄阳几天了,在北城外他看见了刘璟勇救甘宁,对刘璟的印象极好。
不过刘璟一刀斩断盗马贼的手,玉真人却又觉得刘璟的杀戮之心稍稍盛了几分,令他有些遗憾。
“我们去城外说话吧!”
玉真人笑着骑上健骡,向城外哒哒奔去,此时刘璟已顾不上蔡中派人盗马之事,连忙催马疾奔,跟着玉真人出了城。
刘璟虽然学武时间不长,但他已初窥门径,赵云给他的落凤功法使他能够迅速集中力量爆发,对力量的微妙运用,也能使他的刀法飘忽不定,神出鬼没。
但是,刘璟本身的力量不足,使得他不管再怎么运劲巧妙,也难以成为一流武将,这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力量就是米,没有雄厚的力量为基础,招式再巧妙也难以抵敌真正的武艺高强者。
刘璟身高八尺,和赵云身材相仿,但赵云能轻松举起一千五百余斤重的石兽,而他最多只能举起四百斤,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力量差异。
而力量的培养需要从小开始筑基,改造人体筋骨,使人体的骨骼筋脉更加粗壮,肌肉更加强劲有力,充分挖掘人的潜力。
如果没有经过从小的筑基训练,那就注定长大后难以成为沙场大将,就像刘璟也从小在山中行猎,速度和敏锐都胜人一筹,但他最终也只能成为小兵中的佼佼者,最大的成就也就是搏杀两名曹军骑兵。
刘璟也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练武太晚,十六岁才开始学武,已经错过从小的筑基培养,筋骨基本长成定型。
这一度让他极为沮丧,但在武昌城,赵云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又使刘璟看到了希望。
‘我也是十四岁才开始学武筑基,五年便学成,你十六岁为什么就不行?’
正是这句话让刘璟又看到了希望,但赵云这句话的伏笔在哪里?他一直不解,直到玉真人出现,刘璟才明白了赵云这句话的深意。
此时,刘璟心中对赵云充满了感激之情,赵云对他的爱护从不表露,但他却是真心诚意地关心和帮助自己。
机会就在眼前,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关系到他刘璟在三国的前途命运,三国时代,唯有强者才能生存。
........
在城外一座小山丘上,玉真人站在一座亭子里,负手凝望着远方的汉水,在他身后,刘璟垂手而立,低着头,就像一个上学迟到被罚站的学生。
“六十年岁月悠悠,江河依旧,人间却已沧桑。”
玉真人微微叹息一声,没有回头,低沉着声音道:“我年轻时也曾经站在这里眺望汉水,大江东逝,一晃就六十年过去了。”
他又回头笑问刘璟,“你能理解这种岁月沧桑的心态吗?”
刘璟默默点头,“我能理解。”
“你才十六岁,就能理解?”玉真人倒有了几分兴趣,坐下来问道。
“有时候我会感悟到一千八百年的历史流逝,看到天下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看到一幕幕抗击异族入侵的悲壮,也能看到后世的我,却又很模糊,看不清晰,有时候我会静坐一天,闭上眼睛去回忆历史长河的流动,那时我才知道自己是如此渺小,渺小得就像沧海一粟。”
玉真人笑了起来,笑容异常慈祥,他能深深体会到刘璟言语中的沧桑之感,他并不是在刻意迎和自己,他或许是真有一种对历史的感悟,这孩子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子龙除了把‘落凤功法’传给你外,还教你了什么?”玉真人笑容收起,开始言归正传。
“回禀真人,赵将军还教了我十三式基本枪法。”
“那你学会了吗?”
刘璟摇摇头,“晚辈愚钝,只学到其形,而未得其神。”
玉真人目光落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大石足足有六七百斤重,他手中拂尘向大石一摆,“你试试看,把那块石头搬起来。”
刘璟心中苦笑一声,他怎么可能搬得动,但又不明白玉真人的意思,只得上前试了试手,瞬间全身力量汇聚于双臂,大喊一声,大石微微被搬动了,但只离地一寸,又重重落下。
刘璟羞愧道:“晚辈无能,搬不起这块大石。”
玉真人有些惊讶地问道:“你真的只练了一个多月的‘落凤功法’吗?”
“晚辈认识赵将军也不到两个月。”
玉真人缓缓点头,难怪子龙说刘璟的资质极高,非同寻常,才练了一个半月,他竟然已掌握了瞬间发力的技巧,自己的大徒弟至少练了半年才办到,果然是奇才啊!
玉真人心中赞叹,脸上却不露声色,又微微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搬这块石头吗?”
“晚辈不知。”
“其实子龙教你的十三式枪法也是我所创,叫做‘百鸟朝凤枪’,是我用十年时间,观察各种鸟雀的飞行及搏击姿态后所创造。
但若不学‘落凤功法’,那十三式枪法也没什么意义,可如果你搬不动这块大石,那你也无法真正领悟到‘落凤功法’,这其实是环环相扣,力量才是武学的最基础,不管是谁,或许他们练习武艺的方法不同,但基础都是一样,你明白吗?”
刘璟心中激动异常,他一个多月来感受到的巨大失落,被玉真人一句话揭开了。
他双膝缓缓跪倒,含泪道:“刘璟学武太晚,已经无法再筑基,恳求真人教我,我愿拜真人为师。”
玉真人久久凝视刘璟,良久才缓缓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饶过那个盗马贼?”
刘璟没有应答,静静地等候玉真人给他答案,玉真人叹了口气,“这其实就是我收徒的条件,我的徒弟必须心怀慈悲。”
说到这,玉真人又淡淡一笑,“当然,我并不要求每个人都像出家人那样慈悲为怀,只是我希望我的徒弟能有一颗怜悯之心,那大汉其实并不是贼,只是奉命行事,你却一刀斩断他的手腕,令他终身残废,可受苦的却是他的妻儿。
当年公孙瓒也曾想拜我为师,但我婉拒了他,就是因为他的杀戮之心太重,不过我还是把百鸟朝凤枪传给了他,但他没有学到我的落凤功法,所以只学得其形,未得其神,可惜啊!”
刘璟心里如坠入冰窟一般,他已听懂了玉真人的意思,就是拒绝了他拜师之求,原因是他的心不够慈悲。
“可是....晚辈并没有公孙瓒那样的杀戮之心,晚辈只想建功立业,做一个汉末名将,拯救天下苍生,能像赵将军一样能名震天下。”刘璟的语调中竟带着一丝哀求,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汉末!”
玉真人叹息一声,“你的言语之间带着一种少年人没有的沧桑情怀,或许连你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过你确实不是公孙瓒,你能和我心意相通,说不定还能帮助我修行,所以,我愿视你为小友。”
刘璟低下头,心中异常沮丧,他只想学武,不想论道,玉真人笑了起来,“放心吧!子龙能学武三年后脱胎换骨,我也能让你易筋洗髓,只是需要多少时间,那就要看你的努力和天赋了。”
这句话使刘璟刚刚冰冷的心又重新温暖起来,他激动得泪水涌出,重重磕一个头,“我愿以百倍的努力,不负真人的教诲。”
玉真人点点头,“明日五更正,在隆中青竹观大门前,我会等你,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过时不来,我就返回常山郡。”
。。。。。。。。。。。。
五更又叫平日戊夜,也就是后世半夜三点到五点之间,而五更正就是半夜四点整,玉真人要求刘璟在隆中青竹观大门前等候。
这里面就有很多问题,一是城门要卯时一刻才开启,也就是早晨五点半左右,若明早再出城去隆中,肯定是赶不上了。
其次隆中他一次都没有去过,据说在城西二十余里外,至于青竹观在哪里,他更是一无所知。
所以刘璟做出一个决定,今天下午他就去隆中,先探查到青竹观,然后在隆中住一夜。
心中的急切使刘璟恨不得立刻就走,但转念一想,他还是得先回刘府一趟,至少告诉蒙叔一声,他要去隆中拜友,今晚不回来。
打定了主意,刘璟纵马向刘府疾奔而去,此时,他已经把蔡中偷马之事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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