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难以抗拒的诱饵
马钧虽然在关中颇有名气了,但那只是匠名,而在官场上,他此时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吏。(eng.♠レ
但堂堂的荆州牧竟然提出要单独和他乘船同行,这不仅使马钧愕然,也让周围的文武官员们大感惊讶。
连贾诩也忍不住劝道:“州牧单身前往,恐怕安全上有些不妥,还是带上几名侍卫更好一点,请州牧三思。”
表面上是用安全说事,实际上暗示刘璟要考虑自己身份,毕竟马钧只是一名良匠,重用他便可,用不着如此屈身相就。
众人纷纷相劝,但马钧则站在一旁默然不语,他不会说话,但他心中却比谁明白,他认为刘璟是在故作姿态,但他并不想因此让步。
刘璟摆摆手,对众人笑道:“各位不用再劝了,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什么问题,不要再劝了。”
贾诩见刘璟难以劝服,也不再多劝,他将李俊拉到一旁,低声嘱咐道:“用军船在两边护航,声势造大一点。”
李俊明白贾诩的意思,既然不能解决州牧低就的问题,那么索xìng就造势变成马钧高攀,“先生放心,我会安排好。”
李俊转身去安排了,这时将领们纷纷上岸,贾诩和刘璟的百余亲兵上了另几艘货船,和刘璟一同东行。
船队缓缓调头,向汉水方向驶去,船舱里,刘璟见马钧还有一点拘束,便笑道:“我也有些想法,想和先生探讨一番,万望赐教。”
马钧默默点头,他没想到刘璟并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心向他请教,以刘璟堂堂州牧身份,居然屈身和自己同坐陋舱,这是他难以想象之事,也由此可见刘璟对自己的重视,正是这份知遇之恩,令马钧心中十分感动。
但他不会表达,只是把这份感激默默记在心中,他刘璟对面坐下,诚恳地说道:!”
“在一场大战中,往往要耗费大量的箭矢和兵器,少则十万,多则百万,所以战争也是国力之争,这个我就不多说了,我们单说兵器。”
刘璟取过一张纸,在上面画了几个箭矢和兵器的零件,笑道:“在作战中经常遇到的问题就是兵器良劣不一,有的工匠手艺高超,打制出来的兵器可让士兵发挥最大的战力,但也有工匠技艺不足,打造出的兵器往往会在战斗中出现意外,比如刀被敌军砍断等等,使士兵死于不幸,不知先生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已经不是机械制造那么简单了,涉及到了管理问题,虽然马钧在这方面兴趣不大,但他感于刘璟的诚意,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道:“这个问题其实在秦国时便已解决,可以在兵器内刻上工匠名字,明确追究责任,使工匠不敢马虎,另外,可以加强对兵器的检验,这样也可以大量减少劣质兵器入军。”
刘璟笑了起来,“这样虽然不错,但感觉还是有点不治本,正所谓‘扬汤止沸,不如绝薪止火’,先生以为呢?”
马钧虽然口吃严重,但他思维反应却异常敏捷,他立刻意识到其实刘璟也有方案,便笑问道:“州牧请...继续说!”
“我倒有两个想法,可以作为先生方案的补充,一是在制造兵器时有jīng确标准,比如制刀,应该用统一的模子,多少宽度,多少厚度,都要规定好,有的铁匠擅长倒模,那他就专门铸模,有的铁匠擅长于锻打,那他就只管锻打,专工其长术.
这样,每个工匠负责一个环节,造一把刀就像流水一样地走,弓箭也是一样,一把弓一支箭经过十几名工匠之手,最后造出来的兵器必将是上佳之品。”
马钧连连点头,刘璟的‘专工其长术’他非常赞成,他的兴致完全被提了起来,他此时更关心刘璟的第二个想法,“其次呢?”他有点急不可耐地问道。
“第二个方案就是建立匠学,在学堂中培养合格的年轻大匠,让所有生徒都能学到真本事,这样兵器人才便会源源不断地涌出。”
马钧听得心驰神往,如果说‘专工其长术’他也能想得到的话,那么建立工匠学堂,这就是他做梦也不敢想之事,不是说办不到,而是工匠地位太低,属于官家奴婢,谁会为工匠办学?
各地诸侯虽然也重视寻找良匠,却并不真正地尊重匠人,更没有哪个诸侯想到办工匠学堂,惟独在刘璟这里听到了。
马钧站起身,向刘璟深深行一礼,言语中充满了感激,“使君能有如此见...见识和胸怀,是匠人之...幸也!”
刘璟虽然早有建立匠学的想法,但现在抛出来完全是为了钓马钧这条大鱼,他早发现马钧胸无城府,是一个率真的xìng情中人。
那么若要让其上钩,必须用他最喜爱的诱饵,升官发财估计没有用,那么就用匠学这个诱饵,毕竟马钧为扶风郡官学博士。
刘璟笑得像一只狐狸,他笑眯眯地望着马钧,但语气却十分诚恳地说道:“我在三年前便有建立匠学的想法,可以我身边无人,至今无法创立,我知先生为官学博士,能否请先生助我筹办匠学,为提高匠人的地位尽一分力?”
马钧非常为难,他其实并不想来江夏为官,所以他一开始才冷对刘璟,但刘璟的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他马钧若不答应,就是匠人的千古罪人了。
刘璟看出马钧的犹豫,他起身行一礼,十分恳切道:“匠为官户奴婢已有数百年,刘璟有意破之,若先生不肯,终使刘璟之志无望也!”
马钧终于被刘璟的诚意说服了,他无法再推却,只得结结巴巴应允道:“既然使君有...有此大志,马钧安...能不助,只求使君准我先...先回家告之母亲,再辞去官...官学之职,一个月后,我一定来...来江夏应约。”
“好!我相信先生之言,就这么一言为定!”
说到这,刘璟又笑道:“长沙太守张机是天下三大名医之首,若先生来江夏,我会请他为先生治疗蹇涩之症,一定会有所改进。”
马钧大喜,说话口吃的毛病是他毕生之痛,如果张机能替自己治好此症,他就去了一大心病,而且他也有借口辞去官学博士了。
........
下雉县一直是江夏的一座小县,几百年来默默无闻,但自从三年前这里出产的石炭油成为军事战略物资后,下雉县便成为了重要县份之一。
虽然在竟陵县又发现了更多更大的天然油井,但下雉县依旧是江夏军重要的火油来源地,更重要是,江夏军炼制火油的大型工坊便设在下雉县。
与此同时,下雉县外富水两岸又种植近百里的紫花苜蓿,使下雉县和阳新县又成为江夏骑兵的优质牧草基地,江夏骑兵数千匹战马的牧草全部来自于这里。
这便使得下雉县的地位格外重要,为此,江夏进行了三次人口迁移,6续将下雉县的人口迁到武昌,目前下雉县人口只有不足五百户,几乎都是为火油和牧草工作。
这天上午,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儒生牵着一匹毛驴向城门而来,毛驴上瘦骨嶙峋,肚子却奇大,身后还跟着一名**岁的小童,老儒生看起来已年近六旬,后背也有些佝偻了,体质病弱,一靠近城门便不停咳嗽。
下雉县的守备非常严密,城内居民进入有腰牌,而士兵会对每一个外来人进行严格地盘问和搜查,甚至女人也不例外。
“出示腰牌!”守门士兵一声大喝。
老儒生咳得气都快喘不过来,蹲在地上,身子蜷成一团,还是小童用一口安6郡的口音道:“我和祖父是投靠叔父的,我叔父姓王,就住在县城里。”
听说是外来人,几名士兵立刻围了上来,但他们也不紧张,毕竟是一个老儒生和一个孩童,半晌,老儒生才吃力地站起身,颤颤巍巍,比八十岁的老翁还要体弱,仿佛一阵风便可把他吹倒。
他气喘吁吁道:“我侄儿是县东卖肉的王屠户,我老无所养,前来投靠,求军爷让我祖孙进城投亲。”
士兵们见他们老幼可怜,也不忍赶出去,为首什长道:“那就照规矩搜一搜吧!”
几名士兵上前把他们祖孙二人彻底搜查一遍,只有几张干饼,一壶水和几十枚铜钱,其他还有一块黑漆漆的竹牌,刻着十几个篆字,什长也不认识,老儒生连忙躬身道:“铜钱就给军爷卖酒了。”
“谁要你的钱!”
什长见铜钱都是烂钱,他根本看不上眼,把钱塞还给他,一挥手道:“随我送他们进城,找到家人。”
这也是规定,外来人必须有当地人作保,一老一小便慢吞吞地跟着几名士兵进了城。
前面几名士兵在谈笑议论他们会不会是曹军探子,什长回头瞥了他俩一眼道:“这两人若是曹军探子,老子把鸟切了给你们!”
众人哄地大笑起来,老儒生的眼睛里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他一点不慌张,依然牵着毛驴慢慢吞吞向前走,片刻,他们终于来到王屠户家门口。
正好,长得五大三粗,一身肥膘的王屠户从家里出来,什长叫住了他,“王屠户,这里有外人找你。”
王屠户惊讶地走上前,老儒生顿时老泪纵横,高声喊道:“贤侄,还认识为叔不?十年前在新野县,你被蛇咬伤,可是为叔替你吸出的毒液啊!你忘了吗?”
说着又把竹牌递给他,“你还认识这个吧!”
王屠户人认出了竹牌,又辨认老者半晌,终于大喊起来,“三叔,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什长见他们果然是亲戚,便一挥手道:“我们走!”
士兵们走了,老儒生和小童这才跟随王屠户进了院子,他把门关上,忽然直起后背,长长舒了一口气,“累死老夫也!”
第320章 有得有失
老儒生挺直腰,立刻变得清瘦矍烁,哪有半点病病殃殃的样子,也不是四十余岁,他正是毛玠装扮,奉程昱之命来下雉做一件大事。
王屠户惊讶地注视着他,“你到底是谁,和我三叔是什么关系?”
王屠户也不认识毛玠,但十年前他在山上确实被毒蛇咬伤,是三叔替他吸出毒液,结果险些丧命,这件事很隐秘,只有他和三叔知道。
既然这个儒生也知道,那他必然是三叔派来之人,正是这个证言和三叔的竹牌,王屠户才认了他。
毛玠笑眯眯道:“你三叔是我手下,出任仓曹从事,我是曹丞相手下谋士,在下姓毛。”
王屠户听说他是曹操手下谋士,吓得脸色刷地变白了,慌忙开门向外探头看了看,又关上门,拉着他快步走进了房间。
王屠户紧张地说道:“你真是太大胆了,下雉县查得很严,一旦我被人告发,你我都活不成,而且外来人不准在城内超过十二个时辰,我没法收留你。”
毛玠微微一笑,开门向院子里的小童招招手,“把驴子牵进来!”
小童把毛驴牵了进来,毛玠指着毛驴大肚子对王屠户笑道:“你把毛驴的肚子解开!”
王屠户心中惊讶,上前摸了摸毛驴的肚子,这才发现毛驴肚子有假,竟然又缝了一张驴皮,只是做工非常巧妙,如果不用手摸,根本看不出来。
王屠户知道这是为了躲避严密的守备,他心中更加好奇,里面会是什么?
他立刻找来一把刀,小心地切开外面一层假皮,从里面掉出一个红绸包,毛玠拾起红绸包,打开来,竟然是十颗拇指大的明珠,颗颗璀璨夺目,将王屠户看得眼都直了。
“这些明珠是给你的!”毛玠笑眯眯道。
王屠户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音道:“给...我吗?”
“是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王屠户当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些明珠至少价值上千金,必定是有什么事情让自己做。
“很简单!”
毛玠笑道:“我们想知道火油的秘密,原本是黑色粘稠之物,怎么会变得清亮淡黄,你替我搞到这个秘密。”
王屠户吃了一惊,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可是江夏军最大的秘密,若被军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他挠了挠头道:“我只知道是炼制的,具体怎么炼制,大家都不肯说。”
“那就对了,很多人都在火油工坊中干活,其实并不难搞到,只要你能弄到这个秘密,这些明珠都是你的,我今晚就走,怎么样?”
毛玠轻轻把玩手中的明珠,明珠更加闪烁着夺目的光泽,王屠户狠狠盯了明珠一眼,眼中变得炽热起来,这些明珠是他一辈子也赚不到的。
有了这些明珠,自己的下半辈子就可以像西城张大户那样生活了,整天喝酒吃肉,娶五个女人,生一堆儿女,还有大群丫鬟奴仆伺候。
他终于心一横,对毛玠道:“不瞒先生说,火油工坊内戒备非常森严,有两层围墙,内围墙才是炼油的中心,都是军队在做,我们这些平民只能去外围墙内打杂,搬运东西,但我知道有一个人进去过,不过他快要死了,就看先生的运气了。”
.......
在一间破房子里,光线昏黑,一个痩如骷髅般的老者躺在榻上,他已奄奄一息,濒临死亡,但毛玠给了他一颗明珠,使他有了棺材本,他立刻变得精神起来,虽然说话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那是在去年,我和另外五人被叫进去清刷池子。”
“什么池子?”毛玠打断他的话问道。
“听士兵说叫沉淀池,旁边有牌子,但我不识字,好像是石碳油要先在池子里沉淀,池子很大,下面沉淀了厚厚一层油浆,听说有毒,士兵们都不肯下去清理,我们干了三天,每人得五百钱,后来其他人都得病死了,我也要死了。”
“然后呢?你还看到了什么?”毛玠又问道。
“我还看到了很多铁皮管子和大锅,还有另外一个大水池,管子从水池底下通过,据说是变冷,然后清亮的火油就可以流出来了。”
毛玠心中默默勾勒,铁皮管子、大锅、沉淀水池、冷却水池,但他还是有点糊涂,又问道:“具体是怎么做呢?”
“我也不知道,当时都停工了,潘四郎说水池里的管子是为了变冷,结果立刻被拖出去抽了几十鞭子,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反正进去就不准说话,不准多问,我们只知道那些炼油士兵从来不出来。”
毛玠反复盘问,老者都一无所知,他只得回到王屠户家里,心中算盘着能不能爬上山去看看,据说炼油工坊就在山脚下。
王屠户却否定了他的想法,“什么看不到,上面有个大棚盖子,什么都遮住了,而且你也上不了山,军队有命令,擅自上山要被杀的。”
王屠户忽然一拍脑门,“我真笨啊!问盖棚子的卢二不就行了吗?他比谁都看得清楚。”
毛玠大喜,“这个卢二在哪里?快带我去。”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砰砰敲门,只听外面有人大喊:“王屠户快开门!”
王屠户的娘子飞奔而来,紧张地说道:“外面来了好多士兵!”
王屠户脸都吓得刷得惨白,军队怎么来了,被发现了吗?他回头向毛玠望去,毛玠反应比他更快,他从怀中摸出明珠,随手扔进了院中水井里,背又佝偻起来,变得苍老无比。
王屠户开了门,只见进来十几个士兵,为首者正是那个什长,他手一指毛玠,大声道:“接到上面的命令,从今天开始,任何外人不得入城,所以你的三叔也必须马上离开,一刻也不准耽误,现在就必须走!”
........
十天后,辗转安陆郡的毛玠回到了樊城,程昱得知毛玠回来,亲自出城迎接,搞到江夏军火油的秘密是程昱最为关心之事。
曹操临走时给了程昱两个月的期限,命他务必在两个月内得到和江夏军一样的火油,这给程昱带来极大的压力,他甚至想亲自去一趟下雉县,但被众将阻拦,最后由精明能干的毛玠前去。
“孝先,收获如何?”一见到毛玠,程昱便急不可耐地问道。
毛玠苦笑一声,“不算好,但也不太坏,进城去说吧!”
众人簇拥毛玠进了樊城,来到官衙大堂之上,在十几名高官和程昱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毛玠便把他的下雉县之行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苦笑一声道:“我是运气不错,稍微早了两个时辰,还找到了一个略微知情人,若晚一点去,就真的一无所获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下雉守卫如此严密,毛玠想尽一切办法,也只换来一点只言片语的信息,程昱在默默沉思,‘铁皮管子、大锅、沉淀水池、冷却水池’,这些到底怎么用?
这时,于禁笑道:“从毛先生的叙述来看,沉淀水池很好理解,就是先让火油沉淀,火油中的一些东西就会沉淀成为油浆,这样火油就不会那么粘稠了。”
满宠也接着补充道:“铁锅估计就是用来炼油,我家乡熬桐油时就是这样干,用大铁锅反复熬炼,一些渣子就会沉到锅底,水分也会蒸去,桐油就更纯了。”
程昱点点头道:“其实这种事情我们不懂,但老工匠们应该懂,多找一些老工匠问问,反复试验,应该就能解决问题。”
他随即对毛玠道:“毛参军,这件事我就继续交给你做,我给你半个月时间,若你能完成,我记你大功,若完不成,你自己向丞相去解释。”
毛玠默默点了点头,其实他在路上反复考虑。反复画图,大概已经有点谱了,如果再有工匠的协助,他就应该能搞得出来。
“我试一试,或许不用半个月,十天后就有结果。”
.........
十天时间一晃即过,这天上午,程昱带着数十名将领来到比水岸边,今天将在这里试验毛玠炼制出来的火油。
实物众人都已经看到了,和江夏军火油完全一样,淡黄色,且清亮透明,但大家更关心它的威力。
这时,一辆牛车缓缓驶来,牛车上装着十几只土坛子,都用泥土密封,几名士兵上前,拍开土坛子的封口,将坛子里的火油向河里倾倒下去,水面上顿时出现一片油花。
一名士兵拿着火把上前,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惟独毛玠捋须微笑,他做过多次试验,万无一失,完成能成功。
只见士兵将火光凑近水面上漂浮的火油,只听‘轰!’的一声,水面上燃烧起来,青蓝色的火苗迅速蔓延,熊熊大火顿时封锁了水面。
两岸曹军将士顿时一片欢腾,欢呼声响彻比水,程昱也激动万分,他们原本的火油太黏稠,水面上无法燃烧,他们现在终于拥有了和江夏军一样的火油。
兵家之战关键在于平衡,江夏军的火油一直是曹军上下的心腹大患,也正是江夏军凶猛的火油和犀利的战船,使曹操信心全无,如今火油拥有了,只等战船齐备,那么灭掉荆州和江东,统一天下的时机便成熟了。
这让程昱心中充满了期待。
第321章 许昌战备
冬去春来,转眼便到了建安十三年的初春,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整个荆州局势风平浪静,既没有发生江夏军攻打江陵的情况,也没有发生江夏军和曹军的激战。
但在平静的局势之下,暗流依然汹涌,各方势力都在积极备战,曹军十月份开始便陆续向南阳和樊城增兵,使南阳至樊城线的曹军总兵力达到了万。
而天下物资云集南阳,同样也是从十月份开始,曹操下令从原及河北十二郡抽调百万民夫,将量的粮食、帐篷、军械、火油、木材等等军需用品运至南阳,这次运输直延续到次年月,使原本库存充足的许昌仓库也几乎清空。
与此同时,江夏也在积极备战,也是从去年十月开始,襄阳城、夏口城和武昌城同时进行加高加固,并在夏口城两侧各修建座辅城,加强对夏口城的防御。
而为了支持江夏军,陶家将位于江东九座仓库内近三十万石粮食,全部运到江夏充为军粮,并拿出半的家产充作军费,支持江夏军全力抗曹。
江东方孙权任命周瑜为水军都督、程晋为副都督,鲁肃为长史,共出兵五万人,战船千艘,还是从十月开始,周瑜率军在鄱阳湖内练兵。
在军西派的同时,江东也开始向西运输各种军用物资及量粮食,以距离武昌县不到百里,长江东岸的蕲春县为江东军后勤重地,江东在这里修建了三十余座仓库,并驻兵万人,由程晋统帅。
随着战争车轮不断滚滚向前,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场关系到华夏命运的南北战,即将在建安十三年拉开序幕。
许都,自从几年前曹操迁都到邺城后,许昌城便直作为陪都,而就在两个月前的正月旬,曹操为了征伐荆州,又将天子和武百官移到许昌,并在许昌聚天下之兵,数十万军云集许昌。
三月初的许昌城应该是莺飞草长、繁花似锦的季节,但此时的许昌却发生了件事,孔子的二十世孙,北方士族领袖孔融被曹操以‘招合徒众、欲图不轨’之罪诛杀,此案震惊朝野,令天下片哗然。
许昌城内到处是巡逻站岗的士兵,不准三人同行,不准聚众议事,所有酒馆、旅舍、赌馆、青楼等公众场所律关闭,甚至连城门口卖菜的老农们,也要相隔十步。
许昌城内被恐怖笼罩,人人自危,家家关门闭户,天黑以后,街上便死般寂静。(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丞相府前更是戒备森严,三步岗,五步哨,任何企图靠近丞相府之人都格杀无论。
书房里,曹操正在更换朝服,在他身旁,司马懿则在汇报太学士子的情况,司马懿今年三十岁,在上月出任学掾职,负责管理官学,太学也在他职权范围之内。
“启禀相国,太学士子的闹事基本已经平息了,但并不是他们偃旗息鼓,而是他们都各自回乡了,几天来已经走了七成,太学监舍里空空荡荡。。。。。”
“够了!”
曹操不悦地打断了司马懿的禀报,司马懿立刻闭口不言,曹操又瞥他眼,冷冷问道:“仲达,听你的语气,似乎也有点不满啊!”
“微臣不敢,只是拦不住学子返乡,心惭愧!”
“要走就让他们走,没有什么可惜,士族学子走了,正好给寒族学子让路,仲达,我希望你能利用这次机会改改太学招生徒的规矩,多给寒族学子机会,不妨学学江夏刘璟,无论士庶,唯才是举,这样才能培养出真正有才华的读书人。”
司马懿低头半晌不语,曹操感觉有些奇怪,又问道:“你不同意我的话吗?”
“不!不是!”
司马懿慌忙摇“只是只是我不太想”
他说话吞吞吐吐,令曹操心更加疑虑,“你到底想说什么?”
“微臣不想再管太学之事,愿替丞相处理军务。”司马懿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曹操呵呵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那子廉请你做他的幕僚你为何不去?”
子廉就是曹洪,曹洪几次请司马懿做他的谋,司马懿却坚决不肯答应,这会儿他又想去军了,曹操当然明白司马懿的心思,司马懿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士族,去军实则为了避祸。
不过曹操因为郭嘉之死,贾诩投降,手谋士不足,这司马懿倒是有本事之人,自己几次让他去军他都不肯,难得他今天动提出来,这不是坏事,曹操沉思片刻道:“这样吧!我马上要举行南征议事,你也并参加吧!”
曹操杀孔融绝非时兴起,而是他深谋远虑的决定,也是灭掉袁绍后必然的结果。
曹操的政治抱负是推行寒门法家,他是想利用汉末乱世的机会,打破汉朝期以来渐渐形成的名门世家掌控潮流。
同时也要打破汉武帝独尊儒术所形成的儒家独局面,重建法家的治国思想。
所以初平三年曹操杀儒边让不过是试探,而今天灭劲敌袁绍后,杀孔子二十世孙才是真正地对儒家宣战,以至于后来杀杨修,何尝不是对其父杨彪的次打击。
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是他为了实现自己政治抱负的种手段,事实上,反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要是皇室贵族,所以有了‘衣带诏事件’,车骑将军董承、偏将军王服等等,包括袁绍、刘备、马腾,他们是曹操政治上的敌人。
而孔融、边让、祢衡、杨彪等等儒名士,他并不是反对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果是袁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说不定还会力支持。
他们坚决反对的是曹操寒门法家的思想,他们要维护儒家士族的正统地位,不遗余力地破坏曹操掌权的合法性,他们则是曹操思想上的敌人。
当曹操破吕布、灭袁绍、逐刘备,以及借衣带诏事件铲除众多政治敌人之后,便不再容忍思想上的敌人,杀建安七子之首的孔融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这同时也为即将启动的南征做好合法性的准备,所谓合法性,也就是敢指责他不合法的人律诛杀,没有人反对,他自然就合法了。
堂之上已聚集了数十名重要的谋士武将,这就是典型的相权于君权,朝廷只是摆设,皇帝和武百官也都是花瓶,真正的军国计却是出自丞相府。
“丞相驾到!”
随着侍卫的声高呼,身着朝服的曹操在十六名带刀侍卫的簇拥下,从侧面快步走上堂,所有人都站起身,起躬身行礼,“参见丞相!”
司马懿也悄悄从侧门进来,站在最后个位子上,旁边是毛玠,毛玠对他笑了笑,他心却有点奇怪,司马懿怎么也来了。
“诸君免礼!”
曹操在自己位子上坐好,目光却迅速瞥了眼荀彧,也想知道自己杀孔融后,荀彧是否会来?
不出曹操的意料,荀彧果然在位,神情淡然,似乎完全没有受孔融案的影响。
这说明,荀彧只是保皇派而已,和孔融、杨彪等人并非同流。
曹操的目光又转到了程昱的身上,对他点了点头,意思是让程昱先说,程昱直在樊城和南阳持战备,三天前才赶到许昌。
他明白曹操的意思,便起身对众人道:“各位使君,各位将军,我先简单说说战备宛城和樊城的战备情况,从去年九月开始,丞相以举国之力广造战船,现已造成小战船两千余艘,停泊在比水之上,由五万军队守卫,击退江夏军十余次的袭扰。”
堂内顿时响起片窃窃私语之声,谁都没有想到,才短短半年时间,程昱竟然已经造船二千余艘,这并不是不可能,只是这需要调动多么的人力物力资源?
而且很多人都不知道,樊城的部分船只来自黄河和其他河流,只是将船只拆散后,运到樊城重新组装,所以才可能在半年时间内造出两千多艘小小的战船。
而武将则不关心过程,造船成果令他们个个面露喜色,他们很清楚去年被江夏水军压制在樊城的窘迫,曹仁被迫从襄阳撤军,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水军,没有战船。
程昱等议论声稍稍平静,又继续道:“在宛城修建了百多座仓库,已经屯满粮食、军械等物资,足够应对场数十万人的战役,另外,从宛城到樊城的官道也拓宽夯平,使物资运送更加顺畅。”
程昱详细介绍樊城和宛城的战备情况,曹操这时又笑道:“说说不足吧!还有哪些方面有困难。”
程昱点点头说:“现在最的问题是船夫不足,北方人不擅行舟,所以船夫征募格外困难,我们需要三万船夫,实际上只招募到三千余人。”
曹操想了想便道:“这个问题再说吧!反正会有办法解决。”
他又看了眼在坐的武将,夏侯惇、曹仁、张辽、徐晃等人,其实让他们参加议事的目的,是让他们了解战备情况,而商议作战方略,还是须谋士们来决定。
曹操便对众武将笑道:“各位勇武之士就先退场吧!我会另外召集各位商议具体作战。”
众武将纷纷起身退去,堂内顿时只剩下七人,曹操这才对众谋士缓缓道:“事关局,我希望诸位畅所欲言。”(未完待续)
第322章 司马懿的建议
大堂上的南征方案讨论足足进行了一天,一直到夜幕降临,众人才筋疲力尽散去,后勤保障、南征范围等等重大问题都已敲定,但出兵人数和策略却众说纷纭,各有见解,难以统一。
书房里,曹操负手来回踱步,思索着几个方案。心中着实有点拿不定主意,旁边站着他的次子曹植,曹植今年只有十七岁,才华横溢,聪敏异常,曹操十分喜爱他,他命长子曹丕镇守邺都,而次子曹植就带在身边。
这时,有侍卫在门口禀报,“程先生和荀令君来了。”
这是程昱和荀彧,曹操暗中叫人把他们留下了,这也是曹操商讨军国政务的一个习惯,先扩大化讨论,然后再和核心谋士具体商议。
“请他们进来!”
片刻,程昱和荀彧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躬身施一礼,曹操笑着一摆手,“不必多礼了,快坐下吧!”
程昱和荀彧笑着坐下,程昱先道:“在门口看见了司马仲达,他迟迟不肯离去,似乎有什么见解要禀报丞相。”
曹操一怔,随即笑了起来,立刻吩咐曹植,“去把司马仲达也一并请来!”
曹植转身去了,荀彧不解地问道:“今天我见他也参加了军政议事,莫非丞相不再用他为文学掾?”
曹操点点头,“此人有军事大才,用他为文学掾有点大才小用了,他自己愿意从军,这次南征,我准备任命他为主薄。”
程昱也笑道:“司马八达个个都是才俊之士,所以俗语有言,南有马五常,白眉最贤能,北有马八达,仲达最才高之说。”
正说着,司马懿被曹植带了进来,司马懿上前跪下,行一拜礼,“拜见丞相,拜见两位前辈!”
曹操淡淡一笑,“我正和两位谋士讨论荆州战事,仲达不妨也坐下吧!”
“是!”
司马懿不敢和程昱、荀彧并肩而坐,而是坐在他们身后,曹植也在父亲身后坐下,细心聆听他们讨论荆州战事。
房间里安静下来,曹操这才先对荀彧道:“白天先生建议我少用兵力,与民休养,我也能理解先生的拳拳爱民之心,不过我们与刘璟交兵几次皆败北,我深有体会,刘璟有水军优势、有地利优势,有民心优势,小打小闹,甚至同样的兵力我战胜不了对方。
这次江东军也将参战,两方兵力足有十万之众,我必须数倍于彼,方有取胜的可能,所以我决定出兵三十万,决战长江。”
荀彧吃了一惊,连忙道:“丞相不可,出兵三十万,如果再加上两倍民夫,那就是百万之众了,以现在的国力,恐怕支撑不起这场战争。”
旁边程昱笑道:“文若多虑了,其实无须两倍民夫,战备已经完成,最多征十万民夫和三万船夫,民夫主要用于宛城和樊城间的运输,而且三十万兵力我认为确实需要,否则难以赢得这次南北之战的胜利。”
程昱在樊城呆了大半年,以他的才智和身份,他的话无形中就有了很大的说服力,荀彧沉默片刻道:“三十万军几乎是倾国之军,若悉数南下,仲德可考虑到马腾的西凉军会不会趁虚而入?”
荀彧提到西凉军,房间里顿时沉默了,西凉马腾确实是一大威胁,尽管在官渡之战中马腾也出兵助曹军攻打并州,但并不代表马腾就从此亲善于曹军,一旦中原空虚,马腾极可能率军东进,这也是曹操的一个心腹之患。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司马懿道:“我倒有一计,可解除西凉后患。”
曹操大喜,“仲达请讲!”
司马懿沉思片刻道:“我听说羌人作乱,占领了酒泉郡,阻断了张掖郡和敦煌郡的联系,丞相可用天子之诏给马腾和韩遂,他们二人谁收复酒泉郡,就封谁为凉州牧”
不等司马懿说完,曹操便鼓掌大笑,“妙极,此乃二桃杀三士之计也!”
这时,曹植见荀彧黯然若失,知道他是反对对荆州的战役,曹植便道:“计策虽好,但过于明显,马腾和韩遂未必会上当。”
司马懿微微一笑,“他们知道又如何?两人既非子侄,也非兄弟,在利益面前,岂能做到一心,马腾此人勇烈而少智,心性多疑,如果丞相再送口信给韩遂,马腾索信不得,必会怀疑韩遂对自己有隐瞒,两人有了隔阂,就算许昌是空城,他们也不会来进攻,我敢断定,马腾最终还是会去征讨酒泉羌人。”
司马懿之策滴水不漏,令曹操大为赞赏,他又笑问道:“不知仲达对南征荆州有何见解?”
司马懿心中早有良策,怎奈没有他说话的机会,他晚上徘徊在丞相府外,也是想寻找机会献策,现在曹操终于给了他一个机会,他立刻道:“微臣以为,可以先从内部削弱孙刘同盟,再集中兵力攻打江夏。”
“继续说下去!”曹操顿时有了兴趣,连程、荀二人也凝神倾听。
司马懿又笑着继续道:“我听说去年刘璟去东吴险些遇刺,而且江东内部文官集团反对和刘璟同盟,在这种情况下,丞相不如造势,派一支军队屯兵合肥,兵进芜湖,必然会引发东吴震动,这时再派华侍中入东吴周旋,只要东吴肯撤军,可许孙权为吴公,加上东吴内部的反对之声得势,在他们施压之下,孙权必定会意志动摇,削弱孙刘联盟。”
司马懿目光透彻,策略犀利,总是能切到核心上,他提出的华侍中正是华歆,是孙权信赖之人,使曹操有一种如梦方醒之感,他不由叹息道:“我今天方得仲达之才,憾也!”
........
司马懿和荀彧都告辞而去,曹植也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曹操和程昱两人,曹操笑问道:“仲德以为司马懿可补奉孝之缺吗?”
程昱沉思片刻道:“司马家族是河内之世家名门,也是儒学的坚决推行者,他们未必会支持丞相的法家庶族的抱负,若让其家族坐大,恐怕将来会影响丞相子孙,我建议丞相用其才而不用其人。”
曹操大笑,“仲德言重了,一个小小的司马家族,我不信他们还能奈何我子孙。”
程昱心中暗暗苦笑,他发现司马懿功利之心极重,这种人用得好,是其幸;用不好,是其祸,但曹操现在极为看重他,程昱也不好扫曹操之兴,只得委婉地劝道:“司马懿今天虽然提出良策,但不能因此就判断他可以替代奉孝之缺,微臣劝丞相不妨多多观察,等他多立功绩再用他不迟,也可以让其他人心服口服。”
曹操点点头,这个方案他可以接受,就让司马懿继续做主簿吧!
曹操忽然又想起一事,连忙问程昱道:“这次我大举南征,可有什么借口?”
程昱捋须笑道:“很容易,天子封刘璟为荆州牧,他未进京谢恩,实属藐视天子,丞相可以欺君之罪征讨刘璟。”
曹操大笑,“好罪名,恐怕刘延庆也始料不及!”
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外禀报:“启禀丞相,张辽将军求见,说有破敌之策!”
“速命他进来!”
曹操不由笑着对程昱道:“张文远也有破敌之策么?”
程昱也微微一笑,“文远乃名将也,他的将策,丞相可听之。”
不多时,张辽被带了进来,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参见丞相!”
“文远不必多礼,请坐!”
张辽坐下便道:“卑职有一策,可得襄阳,不知丞相愿听否?”
“你说吧!”
张辽便沉声道:“刘璟虽得襄阳,却不肯将襄阳逃民回迁,由此可见他也有随时放弃襄阳的准备,所以我建议丞相分兵两路,一路屯兵樊城,一路讨伐安陆郡,兵临江夏,刘璟兵力不足,必然会撤襄阳而保江夏。
若得襄阳,丞相便可长驱南下直取江陵,夺取江陵之战船钱粮,征募当地船夫,程先生所言,船夫不足的也迎刃而解。”
曹操看了一眼程昱,问他此计是否可行?
程昱非常赞成从南方获取船夫之策,他捋须笑道:“要想夺回襄阳,恐怕光靠进攻安陆郡还不够,还得走上庸入房陵,从陆路威胁襄阳,迫使刘璟从襄阳撤兵。”
曹操沉思片刻,欣然答应了,“那我就任命文远为主将,于禁和臧霸为副将,毛玠、司马懿为谋士,汝南太守李通为接应,出兵六万进攻安陆郡,安陆守将乃名将文聘,希望文远不要让我失望。”
“卑职不会让丞相失望!”
........
建安十三年三月,曹操以刘璟拜州牧而不进京谢恩为由,指责刘璟有欺君之罪,并由天子下诏,加封曹操为征南大将军,持节征讨荆州牧刘璟。
曹操遂点三十万大军,命满宠率一万军赶赴合肥,兵进芜湖,又命曹仁率三万军从上庸渡江,进军房陵,再派张辽为主将,率五万大军进兵汝南,准备从汝南进攻安陆郡。
曹操则亲率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南阳进发,建安十三年的曹军大举南征由此拉开了序幕。(未完待续)
第323章 战争成本
天还没有亮,刘璟便悄悄起床了,尽管他很小心,还是惊醒了身边的妻子。
“夫君,什么时辰了?”
陶湛怀孕已有七个多月,身子沉重,难以起身,刘璟连忙握住她的手笑道:“五更过了,不过还早,天还没亮,你继续睡吧!”
“这么早起来,要去军营吗?”
“不是,今天要去夏口,我好像给你说过。”
“你看我这记性!”
陶湛歉然道:“昨晚还把你的行李准备好,我现在就忘了。”
她连忙喊道:“包娘!”
包娘就是小包子,她在年初正式成了刘璟之妾,这也是因为陶湛有孕在身,不能房事,为了解决丈夫的生理需要,她便让刘璟纳了小包子为妾。
陶湛作为妻子,她极为重要的一个职责都是替丈夫延续子嗣,由于汉朝孩童的早夭率极高,贵如曹操都死不了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多生孩子才是有效的应对之策。
尤其对于刘璟,无兄弟姐妹,身份地位又非同寻常,因此他的子嗣延续就更显得重要。
所以,陶湛很早就考虑替丈夫纳妾,小包子是她早就看上的小妾,不仅仅是因为小包子侍候刘璟六年,当然,这也是主要原因。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小包子的旺子相,她的腰肢很细,但臀部却又大又圆,而且胸脯也很大,这就保证有足够的奶水。
这就是典型的旺子之相,是很多人家梦寐以求的儿媳,陶湛同样早就定下她为丈夫的小妾,而不准丈夫把她嫁给亲卫军官。
小包子就住在侧房,所以小妾有时又叫偏房或者侧室,她立刻穿了衣服过来,“夫人,公子要出发了吗?”
“嗯!你去收拾一下吧!帮公子洗漱,还有,路上要好好照顾公子。”
“我知道了!”
小包子不敢看刘璟,转身跑了出去,刘璟有些无奈,对陶湛笑道:“我不用带她去,让她留下来照顾你,我更放心一点。”
陶湛抿嘴一笑,“我知道你的,让她去吧!家里有这么多佣人,少她一个也无妨,而且她照顾你起居我才放心。”
这时,陶湛的两名贴身丫鬟也进来了,扶陶湛起身,刘璟便转身出去洗漱了。
刘璟刚进起居室,小包子丰满而温暖的身子便钻进了他怀中,搂着他脖子撅嘴问道:“你不想带我去吗?”
有了深一层的关系,两人间也更加亲密了,刘璟亲了一下她的红唇,见旁边无人,双手便从后面伸进她裙里,用劲捏了捏她圆润的臀瓣,笑着在她耳边低语道:“除非你答应上次之事,我就带你去。”
小包子脸一红,扭捏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刘璟坐下,小包子在身后给他梳头,问道:“公子,我听说要打大仗了,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
“城里都这样说,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都在屯粮,米价已经涨到一斗八十钱了。”
刘璟眉头一皱,他几天前才问过,斗米四十钱,怎么才几天便翻了一倍?
“斗米八十钱,是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昨天下午我娘告诉我的。”
刘璟有点坐不住了,战争还没开始,自己倒先乱了阵脚,这样可不行,他必须要和徐庶他们谈一谈才行,本来刘璟准备一大早出发,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小包子,我们中午再走,到时我派士兵来接你上船。”
“那得说好了,答应的事情就别赖帐!”
小包子拿着梳子想敲下去,她常常见到主母这样笑着敲刘璟的脑袋,但犹豫一下,她还是不敢,娘昨天告诉她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妻子可以做,但小妾却不能做。
.......
天渐渐亮了,在武昌城的罗桥口便已热闹异常,罗桥是漕河入城的第一座桥梁,这一带方圆数里,便以这座桥梁命名,叫做罗桥口。
罗桥口是武昌城,乃至整个江夏甚至荆州的货物集散中心,这里有长达两里的码头,有大大小小数千家店铺,各种仓库更是不计其数,大量货物从这里进出,每天有数万人在罗桥口讨生活。
这些天由于战争流言的影响,很多人天不亮便赶来排队了,在十几家米铺前,都派着长长的队伍,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各种口袋。
这时,一队骑兵簇拥着几辆马车到来,从马车上下来五六名高官,很多人都认出了为首的年轻男子,正是他们的荆州牧。
而旁边的另一个高官,大部分人也认识,正是长史徐庶,众人纷纷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除了刘璟和徐庶之外,还有江夏郡丞伊籍,武昌县令董允,以及长史从事蒋琬,他们一起陪同刘璟前来集市现场处理粮价问题。
事实上,官员们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但有些事情不好说,必须要让刘璟自己亲自来了解,他便知道问题结症在哪里了。
众人走到一家米铺前,店牌上写着‘汪记米铺’,在店门上方挂着一块青石板,上面用炭笔写着今天的粮价,米每斗八十五钱,麦每斗七十钱,比小包子告诉他,每斗八十钱又涨了五钱,在正常时期,斗米不过二十钱,现在足足涨了四倍。
米店的东主是一个中年男子,长得又黑又胖,他早迎了出来,下跪见礼,“小民汪石拜见州牧大人!”
“我有几句话要问问你。”
刘璟看了一眼身后的买米人,又道:“到里面去说吧!”
汪东主慌忙将刘璟和几名高官请进内堂,又命伙计上茶,忙碌半天,这才垂手站在刘璟面前,刘璟淡淡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米价短短半个月时间内居然涨了四倍?你告诉我原因。”
汪东主嘴唇动了动,不知该怎么说,半晌,他才小心翼翼答道:“是因为传言要战争了,所以开始恐慌,米价自然上涨。”
“是吗?”刘璟冷笑一声问道:“是你店里的储粮不足了吗?还是你觉得大家都卖高价,你若卖低价就变成异端,或者是觉得有钱不赚是傻子?”
刘璟的语气十分严厉,汪东主吓得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回禀州牧大人,都不是这样。”
“那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我们的进价贵了,一斗米进价原来是十五钱,所以卖二十钱,现在进价是六十钱、七十钱,所以也只能卖高价,州牧大人若不信,可以查我的帐本。”
刘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源头的价格涨了,他点点头,语气稍稍缓和:“那是谁控制了米价?我是问,谁卖米给你们。”
“小人不敢说。”汪东主低下头,胆怯地小声道。
“说!”刘璟重重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汪东主吓得一哆嗦,终于低下头道:“是是陶氏商行。”
刘璟一呆,千万条线索汇聚在一起,这才终于让他恍然大悟,“原来是陶家!”
他忽然回头向徐庶等人严厉地望去,他们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肯对自己直说。
面对刘璟严厉的目光,徐庶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
“徐长史,你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制止,为什么任由陶家涨价!”
马车里,刘璟心中极为不满,直截了当地质问徐庶道:“难道就因为陶家是我妻子的娘家?”
徐庶仿佛知道刘璟会这么问,他也并不惶恐,依旧不慌不忙地回答说:“我们确实知道粮价大涨是陶家的操纵,事实上,陶家也事先请示过我们,这是我们集体决定的,准许陶家涨价,是陶家的地位无关。”
“为什么?”刘璟也渐渐冷静下来,既然是官府的决定,他要知道是什么原因。
“战争需要军费,每个人都需要承担战争的军费开支,而不是全部由陶家掏钱,那样对陶家不公,事实上,所有人花高价买米的钱,很大一部分变成了战争军费,我觉得这不是坏事。”
刘璟刚开始是以为陶家利用他的关系,哄抬粮价,大肆揽金,所以令他十分愤怒,但现在反馈的情况却是官府有意纵容,目的是为了变相募集军费,这让刘璟怒气消了大半。
“现在军费不足吗?”半晌,刘璟才问道。
徐庶苦笑一声,这半年多来,刘璟只关注军队强大,只关注士兵训练,只关注战备,却很少过问江夏的钱粮开支,本来,仅靠江夏、长沙、安陆三郡要支撑六万军队,就已经很吃力了,虽然又得了襄阳,但也于事无补。
又经历了半年多的战备,江夏官仓早已倾空,如果不是江夏已经难以承受这场大战的军费,他也不会出此下策,用涨粮价的办法来募集的军费,只要他们控制住粮价上限,影响也不大。
徐庶默默点头,叹息一声道:“军粮可以支撑半年,但钱已经没有了。”
刘璟当然知道,平时士兵们训练,只要保证粮食便可,不用耗费军饷,可一旦开战,就要有军饷支出,还有伤亡将士的抚恤,立功将士的奖励,这些都需要钱,说到底,战争打的就是后勤财力。
刘璟只得说道:“那就自己铸钱吧!虽然荆州没有江东德兴县那样的大铜矿,但也有西塞的绿铜山古矿山,可以冶铜铸钱,本来这些矿山是江夏的后备财富,不想轻易动用,现在也顾不得了。”
徐庶面露难色,“启禀州牧,我们也想到了采矿炼铜,只是苦于劳力不足,如果当初一万多曹军战俘用来开矿倒也不错,只可惜....”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说也没有用!”
刘璟有点不高兴地打断了徐庶的话,又道:“既然开矿劳力不足,那就动员大户人家捐铜器,在黄祖的财宝中,我记得还有一批铜器,全部用来铸钱,其余黄祖的财物也统统卖掉,这些富贵之物正是它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属下明白了,一定会全力施为!”
这时,刘璟又低声道:“还有荆州的众多世家,不妨想个办法让他们出出血,比如江夏出现一股新的黄巾盗匪,只是要做得尽量隐秘,不得泄露。”
徐庶有些为难,“启禀州牧,这种事情很难隐瞒,能不用就尽量不用吧!属下还是想办法劝劝他们。”
“哼!”刘璟冷笑一声,“这些世家大多是墙头草,这个时候拍曹操马屁还来不及,怎么会帮我们。”
但徐庶始终不肯接受刘璟的方案,他又劝道:“可是州牧要坐稳荆州,还得靠他们支持,最好还是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钱,我想只要一家家拜访,他肯定会拿出一部分钱来。”
刘璟感觉到了徐庶的倔强,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放手了,“既然如此,你们自己考虑决定,我就不管了,另外,我要交代一句,粮价的上限就是斗米八十钱,涨一钱都不行。”(未完待续)
第324章 附加条件
蕲春郡位于江夏郡以东,郡治便是蕲春县,蕲春郡和江夏郡以长江为界,当年孙刘两家交恶,孙坚跨江击刘表,便是从蕲春郡进攻江夏。
蕲春郡常年驻扎江东重兵,但数年前的柴桑一战后,刘璟和孙权缔结了和解协议,双方停止敌视,蕲春郡的驻兵也减少到千人。
但随着曹军势力不断南下,孙权和刘璟在去年签署了联合抗曹盟约,蕲春郡便成为了江东军抗曹前线,以蕲春县为中心,六万大军和一千二百艘战船便部署在长江沿岸。
蕲春县紧靠长江东岸,位于武昌县以南,相距约百里,在县城外的江面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上千艘江东战船,而岸上,一片片军营一眼望不见头,延绵数十里。
周瑜结束了在鄱阳湖的冬训,率军刚刚抵达蕲春县,中军大帐内,几十个大箱子堆积如小山一般,十几名从事正在忙碌地将数十份文书分类整理。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他在帐中找不到都督周瑜,便急忙问道:“大都督何在?”
“都督去视察军营去了,你往西去看看。”一名官员答道。
士兵立刻向西面飞奔而去。
在一片军营旁,周瑜和鲁肃正低声说着什么?周瑜神情有些恼怒,鲁肃汇报的事情明显激怒了他。
“他怎么能这样!”
尽管周瑜压低声音,但依然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愤恨,“大敌当前,最忌内乱,他若不服气我,我可以把大都督之位让给他,既然我为正,他为副,那他就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周瑜说的‘他’,便是副都督程普,这次孙权任命周瑜为水军大都督,但碍于元老派的压力,又任命程普为副都督,但孙权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所以命周瑜掌管五万水军,而程普掌管一万陆军,但程普受周瑜节制。
在周瑜大军抵达蕲春县之前,程普便一直率一万军队驻扎蕲春县,而周瑜来蕲春县已经两天了,程普却始终不来拜见。
今天鲁肃奉命去和程普商量修葺城池一事,程普根本不见鲁肃,这终于激起了周瑜的愤怒,要知道蕲春县是水军的退路,一旦曹操大军进攻蕲春郡,江东水军只能暂退县城。
现在县城破旧,城墙根本无法抵御敌军攻城,周瑜才想到重新修葺,而程普的不配合,将严重影响他的计划。
鲁肃也素手无策,他见周瑜忿忿不平,只得劝道:“都督,这件事只能向吴侯禀报了,就算不能撤去程普之职,但也不能让他驻扎在蕲春县,形成两虎争斗之势。”
周瑜摇了摇头,无奈地叹口气道:“子敬,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吴侯不会调走他,他必然是要我和程德谋自行解决矛盾,难啊!”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大都督!”士兵老远大喊起来,“荆州刘州牧来了!”
周瑜一惊,刘璟居然来了,连忙上前问道:“刘州牧现在何处?”
士兵回头一指江面,“就在大江之上,他派使者先来。”
“让使者来见我!”
士兵飞奔而去,周瑜却眉头一皱,问鲁肃道:“子敬,你觉得刘璟来见我是何用意?”
鲁肃呵呵一笑,“都督多虑了,都督初到蕲春,他当然要来和都督面晤,这是正常拜访,应该没有什么企图。”
“不是!”
周瑜摇摇头,“他来得很突然,我觉得他还是有所图谋。”
停一下,周瑜又笑道:“或许有图谋也不是坏事,也罢,先见见他。”……
刘璟并没有上岸和周瑜会晤,江东军屯六万大军在江夏东岸之时,如果没有明确的安全保证,在大船上会晤,无疑对双方都能减少压力。
刘璟是临时决定来会晤周瑜,他本来是要去夏口参加两座防御城堡的落成仪式,但临时接到消息,周瑜率大军抵达了蕲春县,他便觉得有必要彼此见一面了。
刘璟负手站在船舷上,望着周瑜座船缓缓驶近,当两船交错,他看见了大船上的周瑜和鲁肃,正向他拱手施礼。
刘璟笑着回一礼,他忽然有一种历史的错觉,此时站在他这个位置和周瑜见礼,应该是摇着羽扇的诸葛亮才对,怎么变成了自己?
这时两船靠拢,搭上了船板,周瑜和鲁肃在十几名亲卫的簇拥下快步走来,周瑜笑道:“在这里见到州牧,格外亲切啊!有种乡邻串门的感觉。”
“呵呵!公瑾妙人妙语,说到我心坎上了。”
刘璟大笑,上前挽住周瑜的胳膊,两人神情亲密,有说有笑向船舱而去,进了船舱,刘璟请周瑜和鲁肃坐下,又笑眯眯道:“本想去大营拜访,怎奈我急着要去夏口参加防御城堡的落成,只好委屈公瑾兄来座船一晤,刘璟失礼了。”
周瑜笑了笑,并不在意什么失礼,他关心的是刘璟找他有什么企图,不过这话也不好多问,他又想起破烂的蕲春县,不由叹了口气道:“州牧重视防御,建成军堡,这是江夏之福,可惜江东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都督的意思是说,吴侯不太重视防御?”刘璟试探着问道。
周瑜摇摇头,“不是吴侯的问题,是”他苦笑一声,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旁边鲁肃却清楚刘璟是知情人,他接口道:“不瞒州牧,关键是程副都督率军一万,驻扎在蕲春县内,他不听从我家都督军令,令人担忧。”
原来是这样,刘璟很清楚江东军的内部矛盾,他沉吟一下道:“公瑾有没有考虑过和吴侯谈一谈?”
周瑜叹了口气,“这种事怎么好向吴侯提及,我只能尽量避免产生矛盾。”
“要不要我给吴侯写一封信?”
周瑜摇摇头,“多谢州牧好意,不过这是江东内部事务,州牧不参与比较好。”
虽说是内部事务,但如果周瑜和程普的矛盾尖锐爆发,将对孙刘联合抗曹极为不利,刘璟更担心孙权为了平息矛盾而把周瑜调走,这件事涉及江夏利益,他不能不管。
刘璟沉吟一下道:“或许公瑾可以暂时离开蕲春,改驻别处,我觉得双方驻扎在一起,矛盾迟早会爆发,这对大局不利,如果各驻一边,那么就能相安无事了。”
“子敬也这样建议我,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驻兵之地。”
刘璟笑了起来,“如果公瑾不介意,我可以把邾口借给江东军暂住。”
邾口位于夏口以东约四十里,属于江夏郡,邾口的长江中有一片长条型的沙岛,岛长四里,将长江一分为二,水面北宽南窄,黄祖曾经在邾口筑城,以防御江东,目前岸上有一座周长十里的军城,非常适合水军驻扎。
周瑜当然知道邾口,它和西面的三江口一起,被称为夏口的左右堡垒,那里从来都是江夏的战略要地,刘璟竟然让给自己驻扎,周瑜和鲁肃对望一眼,鲁肃的神情也有些错愕,他也没有想到刘璟竟然把邾口让给江东军驻扎,这说明刘璟有诚意啊!
周瑜沉思片刻道:“多谢州牧美意,但这件事我要请示吴侯,最迟半个月就会有回信,如果吴侯同意,我很期待和江夏水军并肩驻扎。”
“还有一事,我也想请公瑾一并转告吴侯。”
“州牧请讲!”
“是这样,由于这次战备,江夏钱粮耗费巨大,军费不足,我想向江东借一笔军费,希望公瑾替我转告吴侯。”
这才是刘璟找周瑜的真正目的,既然双方结盟,那么向江东借钱也就顺理成章了,等以后开矿铸钱再还给江东就是了。
‘果然是有目的而来!’
周瑜暗暗忖道:‘被自己猜中了,居然是为了借钱。’
这时,周瑜忽然想起吴侯交代自己的一件事,周瑜便笑道:“其实也不用借钱,吴侯一直想买荆州的火油,如果州牧肯卖,我们愿意出高价购买,这样不就也解决江夏的军费问题吗?”
这几年来,江东军派出数十支探油队,奔赴江东各地寻找火油,都一无所获,后来听说曹操在濮阳找到了火油,这便使孙权更加着急,既然江东找不到,他就只能向荆州买了,所以他便将这个任务交给周瑜,希望他能说服刘璟。
刘璟沉吟不语,竟陵郡的火油产量很大,火油有的是,关键在于火油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一般是绝对不会卖给敌人。
但刘璟也知道,曹操已经有了火油,那孙权也迟早会得到,不如现在以高价卖给江东,还可以提出附加条件,只要提纯技术不给江东,同样是火油,作战效果也相差甚远。
这时,鲁肃也在旁边劝道:“双方是盟友,江东愿意竭力帮助江夏,只希望江夏也能帮助江东,我们主要是用来抵御曹军从扬州南下。”
刘璟终于点了点头,“我可以把火油卖给江东,但我有一个附件条件,如果江东能答应,交易便可立刻开始。”
周瑜精神一振,连忙道:“州牧请说!”
“我的附加条件很简单,希望江东能同时援助江夏二十万石粮食,这和火油交易无关,只是江东对我们的援助。”
条件本身不算苛刻,江东适当援助江夏也是应该,但二十万石粮食,这个数量太大,周瑜不敢答应,他只得苦笑道:“我会立刻用鸽信禀报吴侯,半个月后应该就有回信了,请州牧耐心等候。”
刘璟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让我们一起期待吧!”(未完待续)
第325章 新式兵器
‘咚!咚!咚!’
夏口,江面上鼓声大作,六百余艘战船分为红绿两军在江面上厮杀,江面上风浪极大,密密麻麻的战船在风浪中起伏,但两支水军却丝毫不受影响,鏖战激烈,箭矢如雨,一群群士兵飞身跳入敌船,挥舞刀矛杀向敌军。
一艘三千石大船,插着红旗在小船群中横冲直撞,不断将小船撞翻,船上士兵纷纷落水。
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在大船下方,数十名穿着黑色鱼皮水靠的水鬼已经攀附在大船船壁上,就仿佛数十条水蛭,水鬼们从后背取下皮囊,将火油喷射在船壁之上
这是江夏的水军一场大型兵演,有两万水军和六百艘战船参战,这种兵演已经进行了两个月,共演练近三十场,平均每两天就要大战一场。
这其实是一种实战训练方式,和真实的战争没有什么差异,训练十分危险和残酷,已经有近百人在训练中死伤,还有数十艘战船被撞沉。
刘璟在和周瑜会晤后,便立刻转道北上,此时他的座船也出现在战船边缘,静静地注视着这场规模浩大的兵演。
“启禀州牧,那就是靶船!”
船头上,甘宁指着远处一艘约两千石的旧船,船只上插着一面蓝色大旗,张着三幅船帆,正向西疾速航行,在它左右后侧,两艘插着红旗的千石战船在紧紧追赶,双方相距约三百余步。
刘璟顿时有了兴趣,紧紧注视着两艘红旗战船,这是典型的追击对方后勤船只的战术,后勤运输大船落单,便会有两艘战船左右追击。
今天由于刘璟的到来,这艘两千石的旧船将被击沉。
这时,左侧战船忽然抛射出一团火球,重重地砸在船帆上,这是火油泥,黏在船帆之上,船帆顿时迅猛燃烧起来,两艘战船又同时射出一只只火球,砸向逃跑的后勤船只,大火迅速在船上蔓延,很快便将大船吞没了。
刘璟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他倒不是因为战术和火球的惊讶,而是射程,他很清楚,后面的火球是用石炮射出,而石炮在江面上的射程也就是五十步,但他今天看得清楚,分明是百步射程,这怎么可能办到?
他疑惑地回头向甘宁望去,甘宁仿佛知道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这就是今天兵演的重头戏,试验新型石炮,经过马先生改良,射程提高了一倍,但大小还是和从前一样。”
“原来如此!”
刘璟笑了起来,如果是马钧就不奇怪了,自从半年前马钧归江夏以后,刘璟实现了承诺,在夏口建了一所匠学,专门培养高级工匠,约有两百余人,大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其中绝大部分是军队中的工事兵。
马钧出任匠学祭酒,每天都和生徒们一起醉心研究各种机械技术,创造了不少重大成果,比如改良了龙骨水车,蹬踏便利,汲水量更大,可大大提高取水效率,尤其适用于水网密布江汉平原和江东地区,短短半年时间,新式龙骨水车便已传到了东吴。
再比如他们发明了轮式投石机,同样的一次绞动,可以同时发出九块巨石,且射程增加了五十步,战争效率提高了九倍,这在守城战中效果极其显著。
“马先生现在在哪里?”
甘宁一指追击的战船,“他现在就在右面的战船之上。”
刘璟心中升起无限期待,他立刻令道:“去看看!”
大船起帆,向远处江面驶去。
被火球击中的靶船依然在熊熊燃烧,巨大的船体倾斜,已经一半入水,就算是兵演,这一幕也格外惨烈,就仿佛生命的结束,对所有参演士兵都带来了强烈的心理冲击,这也是演练的目的之一,防止士气崩溃。
数十艘小船在四周搜寻跳水逃生的三十名士兵,“找到了!”随着一声惊喜地大喊,最后一名士兵被发现并救上了小船,小船迅速离去,大船沉没会带来巨大吸力,对周围的小船和人都是灭顶之灾。
.......
刘璟上了战船,满脸兴奋的马钧上前行一礼,语速很缓慢地说道:“参见...州牧!”
虽然还有一点结巴,但已经比从前好了很多,他接受了张机的悉心治疗,已经找到一种治疗他口吃的办法,就是刻意放慢语速,经过近半年的矫正,他大有进步,更关键是,这种进步让马钧对自己有了信心。
“听说先生制造了新的石炮,能否让我一观?”
“只是改良,州牧请!”
马钧请刘璟进了船舱,在靠左边的舱壁边,刘璟看见了新的石炮,其实外形还是和从前一样,但从前的拉杆没有了,而是变成绞盘和一根长两丈的铜杆,这根细长的铜杆令刘璟忽然若有所悟,他想起了撬棒,顿时明白了上弦的原理。
旁边一名马钧的学生正在检修石炮,他给刘璟介绍道:“从前的石炮是用麻绳为弦,本身弹力不大,而我们这次用五股牛筋拧成弦,弹力极大。
但这样一来,上弦就需要用很大力气,如果再用从前的拉杆已经拉不开弦了,所以用了绞盘,但绞盘还不行,再加一很很长的青铜棒,这样上弦就毫不费力。”
说完,这名生徒亲自给刘璟示范,只见他从地上拾起铜棒,穿过绞空,慢慢向前推动,利用杠杆的原理,将绞盘吱嘎嘎转动了,弹力极大的弓弦也缓缓拉开,‘咔’的一声,弓弦挂上了悬刀。
生徒将铜棒抽出,又对刘璟笑道:“原来是用拉杆,需要两人同时后拉,而现在弹力增加了一倍,拉的距离也更远,却只要一个人就够了,就是这个小小的改进,使石炮的射程增加了五十余步,请州牧击射。”
他将一块十余斤重的圆石放在石槽内,刘璟当然知道怎么操作,他走到石炮旁,用脚一踩刀牙,只听‘崩!’的一声巨响,圆石被斜角向上弹射出去,船舱内嗡嗡作响,余劲未尽。
这种强大的劲力令刘璟赞叹不已,“不错,比原来的声势大多了。”
马钧上前笑道:“还是...有不足!”
“还有什么不足,先生说说看。”
“州牧没发现...用石炮守城,其实...无意义吗?”
马钧这句话说到刘璟心坎上去了,他当年参加多少次守城之战,石炮射程只有五十步,除了最后用来对付巢车,其实没有发挥任何作用,而且对付巢车的效果也不大,远不如投石机实用,确实是一种鸡肋。
“先生说得很对,可是该怎么改进呢?”
马钧笑道:“有点复杂,让我徒弟说。”
生徒行一礼,上前拍了拍石槽,“把这里改成铁兜,一兜三十支铁箭,或者改成大型弩箭,射程可达三百步,两百步内可洞穿一切盾牌和盔甲,是对付密集进攻以及对付骑兵的利器。”
刘璟听出他话中有内容,便笑问道:“你们试验过吗?”
生徒回头看了看马钧,马钧笑着点点头,生徒躬身道:“在匠学里有一架试验石炮,已试验过多次!”
刘璟心中大喜,立刻对众将道:“我们现在去匠学!”
.......
所谓匠学,顾名思义,就是培养工匠的学堂,这并不是刘璟的独创,在春秋战国时期,墨子和公输般都曾创建了这样的学堂,培养优秀的匠人。
江夏的匠学绝不是闭门造车,也没有什么理论课程,它事实上成为了发明创造者的集中之地,也成为了荆州的军器研究中心。
匠学又叫做公输院,以纪念战国时代伟大的匠祖公输般,位于夏口城西北角,占地五十亩,其中光试验场地便有四十亩之广。
马钧带着刘璟和几十名将领走进了弓弩堂,这里专门以研究弩箭为主,有生徒五十余名,由两名制弓、制弩近四十年的老工匠出任师父,马钧也参与了弓弩的研制。
弓弩堂后院的石墩上摆放着一架石炮,和船上改良后的石炮完全一样,但众人都发现了,石槽处改成了铁兜,铁兜内分成三十只格子,每只格子里插一支铁箭,每只铁箭长约一尺,锋利异常。
生徒继续介绍道:“我们把这个叫做铁弩炮,箭叫寒鸦箭,一兜三十箭。”
这时,旁边魏延好奇地问道:“真的可以两百步外洞穿一切吗?”
马钧一笑,“可以试验!”
他招招手,吩咐一声,几名徒弟立刻跑去布置了,刘璟望着这架铁弩炮,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诸葛亮的元戎之弩。(未完待续)
第326章 安陆危机
十几名生徒已经将盔甲和盾牌扎在木人身上,木人相距两百步,二十具木人排成一排,执刀拿盾,盔甲鲜明,个个身高八尺,举刀欲冲击,造得栩栩如生,远远望去,颇有一点威猛的气势。
另外两名生徒动作熟练地操作铁弩炮,三十支寒鸦箭对准了远方,弓弦慢慢绞紧,抽出了青铜长棒,马钧请示的目光向刘璟望去。
刘璟点了点头,他心中也十分期待这具铁弩炮的威力,从外形看,已经不亚于诸葛亮的连弩了,关键是看威力,能像他们说的那样,两百步外破甲穿盾。
马钧有点紧张,又亲自检查一遍铁弩炮,确保万无一失,这才低声命令道:“发射!”
一名生徒用铁锤敲击刀牙,‘咔’一声闷响,三十支铁箭如寒鸦出林,呼啸着射向两百步外的木人,只听见一片‘啪!啪!’声响,几具木人被强大的箭力击倒在地,盾牌也被击飞。
众人纷纷走上前,查看铁箭射击效果,众人都暗暗吃惊,尽管并不是所有木人都被射中,但有八具木人中箭,盾牌被射裂,皮甲被洞穿,还有十几支箭射进了后面的墙上。
“州牧!”
甘宁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道:“这可是对付曹军骑兵的利器啊!”
刘璟也点点头,眼中也露出了兴奋之色,他想象着面对曹操骑兵的冲击,一百架铁弩炮同时发射,三千支铁箭射出,那种壮观的气势,必将给曹军以重创。
他又转身走回铁弩炮前,仔细研究这架巨型弓弩,这时马钧上前缓缓道:“在野外战场,我们可以把铁弩炮固定在牛车上,或者分解运送,临时组装,总之,有很多办法。”
刘璟点点头,他见一名生徒将铁箭一根根装进铁兜,不由眉头一皱道:“每次都要这样装箭吗?”
“是的,这是一个麻烦,很费时,我们在想办法解决。”
刘璟笑了起来,“其实解决办法很简单,一具铁弩炮备几十个铁兜,铁兜里都装上箭,每次射完连铁兜一起换,只要更换简便就行了。”
马钧点点头,“我们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几十个铁兜很沉重,不便运输。”
“几十个太多,那就用五个轮换,一场野外之战,这种铁弩炮最多发射五轮,另外,必须要装置简单,要结实,要容易操作,这样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
刘璟是经历过战争之人,他很清楚这些防御武器的弱点,如果太关注精准,那就会变得复杂,而且容易损坏,在激战之时,士兵们可不会像试验人那样小心翼翼,必须构造简单,结实耐用,那才是合格的武器。
马钧默默点头,他明白刘璟的意思,“我们会继续改进,请州牧半个月后再来视察。”
刘璟心情大好,拍拍马钧的肩膀笑道:“大战即将来临,要多尽快研制一些实用兵器,不仅是兵器,还有防具,比如盾牌的改良,盔甲的改良等等,尽量在这次大战中发挥作用。”
“卑职明白了,会尽力而为!”
刘璟又交代几句,便转身向外走去,这时,贾诩匆匆走来,在刘璟耳边低语几句,刘璟一怔,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但他随即又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对众人笑道:“我们不要打扰这里了,大家都各自回去吧!兵演继续进行。”
众人纷纷退出了匠学,翻身上马向江边奔去,刘璟又命人暗中留下甘宁和魏延,这才跟着贾诩前往军衙。
走进军衙,刘璟立刻问道:“消息确切吗?”
贾诩点点头,“消息应该很确切,张辽并没有去南阳郡,而是率军进入了汝南郡,很明显,曹军是要对安陆郡进攻了。”
刘璟快步走到墙边,注视着墙上的地图,早在七天前,他们便接到消息,曹军将出兵三十万南征荆州,其中张辽率五万军先行。
原以为张辽的军队将直接进入南阳,却没有想到张辽军队在叶县休整几天后,忽然转道向东,向汝南郡疾速开去。
现在,曹军约一万人出现在汝南郡安阳县,离安陆郡边界已不到十里,行军速度之快,令人震惊,曹操的策略已经太明显了,要打通安陆郡,兵临江夏。
安陆郡位于长江和汉水以北,是江夏郡的北方屏障,由大将文聘率领一万军队驻守,现在让刘璟担忧的是,如果张辽的五万军全力进攻安陆郡,文聘能支持多久?
这时,贾诩走上前道:“州牧必须放弃安陆郡,将文聘军队南撤回江夏。”
刘璟沉吟片刻道:“我现在就可以集中夏口兵力支援安陆郡,在曹操大军未到之前,利用一个时间差击败张辽军队,先生觉得不可行吗?”
贾诩摇摇头,“如果州牧出兵安陆郡,正是曹军求之不得之事,张辽不会和州牧激战,而是会将江夏军主力拖在安陆郡,这样曹军便可以从容夺取襄阳郡,这实际上就是围魏救赵之计。
当初我建议曹丞相出兵南阳,也是为了使江夏军无暇利用曹军主力北征之机进犯中原,这一次还是一样,州牧不要小看程昱的决心,只要江夏军北上,他便立刻会率领樊城曹军渡江进攻襄阳。”
“可任由曹军占领安陆郡,兵临江夏,我们同样无法顾及襄阳。”
贾诩沉默片刻道:“其实我一直想对州牧说,暂时放弃襄阳,未必不是明智的决定。”
“为何?”
“放弃襄阳,曹军必会大举进攻江陵,如果能借曹操之手干掉刘备,州牧,这不是坏事啊!”
刘璟背着手走了几步道:“如果刘备东撤,借道长沙郡怎么办?”
“不会!”
贾诩很肯定地笑道:“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刘备应该早有准备,他一定会南撤武陵郡或者衡阳郡,但不管怎么样,江陵城他肯定保不住了。
而如果我们从曹军手中夺取江陵,那么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名分上,刘备都无话可说,夺取江陵,那么的襄阳的南患也就解决了。”
刘璟沉思片刻,贾诩计谋虽然高明,但让他就这么放弃襄阳城,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如果我放弃襄阳,我很担心会失荆州民心,先生可有化解之策?”
贾诩笑了起来,“如果州牧担心失去民信,尽管迁移襄阳之民到江夏,不过需要借助曹军谣言,曹军将有百万大军进攻襄阳,这样襄阳民众就不会有什么怨言了。”
刘璟默默点头,办法虽然不错,但他还是慎重考虑,“事关重大,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奔至门口禀报道:“启禀州牧,安陆郡紧急情报!”
“拿进来!”
报信兵走进,单膝跪下,将一封快信呈上,刘璟接过信,是文聘的亲笔信,他打开迅速看了一遍,脸色顿时大变,张辽率五万大军已经发动了对安陆郡的进攻。
他把信交给贾诩,贾诩看了一遍,立刻道:“情况紧急,州牧可立刻命文聘南撤,不可与曹军硬战。”
刘璟立刻写了一份命令,将自己金牌一起交给亲兵,并嘱咐道:“可让文将军即刻南撤,不可恋战,我在江边有战船接应。”
士兵匆匆去了,刘璟又走到地图前,注视着安陆郡,曹军进军神速,他很担心文聘能否全身而退。
.........
安陆县以北的涢水河畔,文聘率领一万江夏精锐迎战臧霸率领的五千从曹军先锋,这里是一片方圆十余里的开阔之地,双方摆开了战场,旌旗招展,战鼓如雷。
大旗之下,文聘凝视着两里外的曹军,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曹军虽然盔明甲亮,士气高涨,确实是精锐之军。
但他们经过长时间的奔袭,体力上已是强弩之末,而且兵力也只有自己的一半,他们以为自己会和张允之军一样,不战而降,或者一战而溃吗?
就在这时,身后奔来十几名官员,为首之人正是安陆郡太守苏飞,他身边跟着刘璟派来送信的亲兵。
“文将军!”
苏飞骑马上前道:“州牧送来急令!”
他将刘璟的金牌和手令一起递给文聘,文聘接过手令看了一遍,对苏飞道:“州牧命我们放弃安陆郡,南撤江夏。”
苏飞已经知道了刘璟的命令,他看了看远处的曹军,又问道:“既然州牧已有命令,将军还要战吗?”
文聘没有直接回答,他又问送信亲兵:“现在州牧何处?”
“州牧就在夏口,他说会派战船至江边接应将军,他让卑职转告将军不可恋战,即刻撤退!”
“我知道了!”
文聘点点头,这才对苏飞道:“现在箭已在弦,不可不发,对方长途奔袭劳累,兵力只有五千,我可一战击溃,请太守稍候,击败敌军我们便撤退!”
文聘话音刚落,对方鼓声陡然变急,这是敌军要出战了,苏飞也是带兵出身,他知道此时撤退,必然会被曹军追击,他也不再多言,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曹军。
一员大将从曹军中奔出,身高八尺、银盔铁甲,手执一杆镔铁夺命枪,威风凛凛,他大喝一声,“我乃泰山臧霸是也!谁敢与我一战?”
(未完待续)
第327章 安陆激战
臧霸年约四十余岁,在中原地区威名赫赫,是曹操手下名将之一,这一次他虽然为先锋,夺取安陆县,实际上他担负着更重要的任务。
臧霸镔铁夺命枪重六十斤,曾是袁绍收藏的十支名枪之一,破袁绍后,曹操便将这杆长枪赐给了他,这杆枪再加上臧霸骁勇的武艺,使臧霸攻击力更强。
江夏军中,蔡进跃跃欲试,向文聘请战道:“师父,让我上吧!”
文聘认识臧霸,知道此人武艺高强,蔡进不行,他便摇摇头道:“你不是此人对手,你若失利,必将影响我的军心,你不可出战,由我亲自来。”
不等手下将领反对,文聘一纵马冲了出去,手提雁翎长刀直奔臧霸,“敌将休得张狂,我文聘来会你!”
江夏军中顿时鼓声大作,蔡进抢过鼓槌,拼命给师父击鼓助威。
两马相近,两人虽然在十年前见过一面,但此时两人皆不答话,催马便战,刀枪相击,杀气腾腾,两人武艺接近,实力相当,很快鏖战在一起。
激战二十余个回合,臧霸虚晃一枪,拨马便走,文聘大喝一声,紧追不舍,在江夏军中的蔡进见敌军主将已被击败,他立刻大喊一声,“敌将已败,儿郎们随我杀上去!”
他纵马疾奔,挥动着战刀,江夏军进攻鼓声如雷,一万江夏士兵呐喊着,挥舞刀枪掩杀而去。
曹军行军疲惫,难以抵挡士气如虹的江夏军,再加上主将战败,使曹军无心恋战,转身奔逃,一时间兵败如山倒。
在后面观战的郡丞李严却发现了不对,曹军队伍整齐,阵脚稳固,尽管主将战败,但那最多影响士气,不至于未战先溃。
他看得很清楚,很多曹军士兵根本就是无缘无故地调头逃跑,而且败退有序,败而不乱。
李严急对苏飞道:“苏太守,有点不对!曹军这不是败逃,他们这是故意兵败。”
苏飞也发现了不对,他顿时意识到了危险,急忙打马飞奔,追上文聘大喊:“文将军,敌军有诈!”
文聘正要下令追击,忽然听见了苏飞的喊声,他立刻勒住战马,惊讶地回头望去,苏飞打马飞奔而至,急道:“曹军无缘无故败退,其中必然有诈,文将军不可追击!”
文聘顿时醒悟,连忙喝令:“不准追击,鸣金收兵。”
‘当!当!当!’刺耳的钟声敲响,追赶敌军的江夏士兵纷纷撤回,就在这时,身后有斥候骑兵奔来,紧张地禀报道:“启禀文帅,南面出现一支曹军,约万余人!”
文聘大吃一惊,南面是他的退路,竟然出现曹军,这就是把他的退路截断了,这时,不断有斥候从四面八方奔来。
“禀报文帅,西面出现曹军,有上万人!”
“启禀文帅,涢水东岸出现曹军,约六千余人。”
曹军从四面八方出现,竟然将他们团团包围了。
.......
此时臧霸军也停止了奔逃,臧霸勒住战马喝令道:“停止奔逃,立刻整队!”
训练有素的曹军停止了逃跑,他们是有序逃跑,并没有混乱,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迅速集结整队。
臧霸抬头凝望远处已不在追击的江夏,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现在才明白吗?可惜晚了!”
臧霸接受的任务便是拖住文聘,这是司马懿的计策,文聘此人生性骄傲,绝不轻易认输,那么为了让他有荣耀的撤军,就有必要派一支不是很强,但也不弱的军队作为先锋,勾起文聘想吞掉它的胃口。
这样一来,文聘军就不会仓促南撤,至少要击败这支军队,获得荣耀后再缓缓南撤,事实证明,司马懿摸准了文聘的心理,他的这条计策获得了成功。
当文聘意识到臧霸是故意战败时,他已经陷入了重围。
“臧将军,主将来了!”一名士兵指着北面大喊。
臧霸回头,只见一支近两万人的军队,正向这边缓缓而来,旌旗招展,黑压压的军队一眼望不见边际。
臧霸催马迎了上去,队伍为首大将,正是中路军主将张辽。
曹操实际上是分兵四路,东路军是满宠,率一万军进军合肥,向江东施压。
而中路军便是张辽,张辽为主将,赵俨为护军,司马懿为主簿,他们率军五万进兵安陆郡,兵压江夏,饮马长江。
曹操是主力,率二十余万大军从南阳向襄阳进军,西路军则是曹仁,率三万军渡汉水入上庸,从房陵向襄阳进发。
在这四路军中,张辽任务颇重,他要在长江北岸牵制住江夏军主力,那么全歼安陆郡的江夏军便是张辽的第一步计划。
臧霸催马上前,抱拳施礼道:“参见主将!”
张辽笑了笑,“战况如何?”
“回禀主将,已成功拖住江夏军,末将和文聘一战,他现在就在军中。”
“很好,臧将军辛苦了。”
张辽随即回头对身旁的司马懿笑道:“司马主薄果然洞察人心,成功困住了文聘,为会向丞相为主薄请功!”
司马懿捋须一笑,“多谢张将军,不过文聘必然会向南突围,我军必须立刻收缩包围圈,防止江夏军从水路来救援。”
张辽望着并不十分宽阔的涢水,不由笑了起来,“其实我很希望江夏军战船从水路过来。”
虽说如此,张辽还是立刻下达了命令,“传来三军,开始包围绞杀江夏军!”
.......
当发现自己陷入重围后,文聘并没有惊慌,他立刻率军向安陆县撤退,安陆县的城墙虽然并不算高大坚固,但如果能守两天,他必然会等来江夏援军。
但事与愿违,就在他们离县城还有一里时,便得到消息,县令王启已向曹军献城投降,安陆县落入曹军之手。
万般无奈,文聘只得绕过县城,继续向南撤离,安陆县距离长江约五十里,如果一路疾奔,至少要到半夜才能抵达江边。
尽管文聘想加快速度南撤,但他却没有了机会,一万曹军在大将于禁的率领下,从南面截断了归途,一场突围之战在黄昏时分爆发。
在安陆城西南约十里外的旷野里,两支军队爆发了激战,战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一万江夏军分成五队拼死突围,于禁早有准备,他指挥军队变换阵型,将一万曹军分为两军,从南面和西面两个方向夹击江夏军。
“冲出去,在江边汇合!”文聘厉声高喊,命令手下突围,他率领两千军迎战于禁所在的南面曹军,企图给其余四支军队创造机会。
但西面的大将路昭也率一万曹军杀到了,从北面压制江夏军,南北夹击,使江夏军的突围变得异常困难。
旷野里刀枪相击,血肉飞洒,空气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一群群士兵混战一处,杀红了眼,一名江夏士兵被两名曹军刺翻,曹军什长踩住江夏士兵的脖子,在绝望的惨叫声中,狠狠将长矛刺进江夏士兵的胸膛。
但不等他拔出长矛,一匹烈马从旁边飞奔而过,马上将领长刀劈出,曹军什长人头腾空跃起,脖腔鲜血喷涌而出,蔡进长刀左右劈杀,十几名曹军士兵被他一一砍死,他身旁的曹军士兵吓得纷纷散开。
这时,他远远看见几十江夏士兵突围失败,被百余曹军士兵包围,逐一被杀惨死,他眼睛都红了,大吼一声,挥刀杀进了重围.....
“蔡将军,文帅有令,命你立刻率军撤离,保证士兵安全。”
一名文聘的亲兵大喊道:“军令如山,若蔡将军不从,军法从事!”
文聘军中从来都是军令如山,尽管蔡进知道师父是要掩护自己突围,他心如刀绞,但他是不敢违抗军令,对手下士兵大喊道:“儿郎们,跟我突围!”
他发疯似的向外冲杀,一千余名江夏士兵也跟着他拼死,众人一股作气,从薄弱处杀开了一条血路,蔡进率领一千余人向南奔逃。
但只奔跑出两里,蔡进便勒住战马,回头向战场望去,只见师父率领的军队被曹军重重包围,喊杀声震天,蔡进咬紧牙关,对手下军侯王虎道:“你可率兄弟们南撤江边,我去救援主将。”
蔡进调转马头向战场杀去,几十名士兵也喊道:“我们愿随蔡将军血战!”
他们跟随着蔡家向曹军最稠密处杀去。
.......
此时天已快黑了,江夏军已突围出六千余人,只剩下文聘率领的两千士兵被两万曹军包围,文聘已杀得筋疲力尽,却始终无法突破重围。
就在这时,左边爆发出一片喊声,只见蔡进带着数十人杀了回来,文聘大怒,催马上前猛地一鞭抽去,“浑蛋!你回来做什么?”
蔡进低下头,眼中噙着泪水道:“士兵们已走,但徒儿绝不会抛下师父逃生!”
文聘鼻子一呛,自己徒儿虽然武艺并不高强,但他却是忠义之人,不肯抛弃自己独走,他眼睛不由有些红了,点了点头,“好!我们师徒二人都战死一起,也是缘分。”
这时,于禁在不远处大喊:“仲业将军若肯投降,我放你的士兵回去!”
文聘回头向士兵们望去,他可以战死,但他希望士兵们可以活下去,但数百名士兵几乎同时大喊:“愿和大帅死战到底!”
文聘胸中豪气顿生,冷然对众人道:“大丈夫战死沙场,何其幸也!”
他振奋精神,举刀又对士兵们高声喊道:“儿郎们,让贼军尝一尝我们江夏军的勇烈!”(未完待续)
第328章 危机一刻
天色终于黑了,曹军却越来越多,就仿佛无数个巨大的圆圈,环环相套,足足有四层包围圈,将文聘和他的士兵们死死压制在包围圈内,无论他们怎么突杀,都无法冲出重围。
曹军包围圈越收越窄,无数曹军士兵手执火把,将战场照如白昼,中间江夏军的范围只剩下不到三亩,而江夏士卒也不断阵亡,文聘身边的将士已不足千人。
此时,文聘人困马乏,已战得筋疲力尽,他身中数枪,鲜血染透征袍,文聘见身边士兵越来越少,地上躺满了阵亡将士的尸体,不由潸然泪下,对蔡进道:“为师恐怕要战死沙场了,若你得生回去,你告诉州牧,我文聘忠于荆州,至死不渝,若有来生,我愿再跟随他!”
蔡进已是满脸泪水,他猛地擦去脸上的眼泪,毅然道:“不到最后一刻,师父何出绝望之语,徒儿愿再为师父冲杀,杀出一条血路!”
文聘一怔,他忽然大笑起来,“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徒弟,不到最后一刻,我怎能放弃!”
他站起身,忍着剧痛翻身上马,提起战刀对士兵们高声喊道:“各位儿郎,振奋起精神来,随我最后一战,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
“宁可战死,绝不投降!”
士兵们举刀高声怒吼,文聘大喝一声,“跟我杀!”
他猛地催动战马,战马奔腾,他们像一把誓不回头的战刀,向南面的曹军直扑而去,这时,张辽见文聘死活不降,他心中大怒,便冷冷令道:“既然不降,就取他人头报功!”
‘咚!咚!咚!’曹军战鼓声骤然响起,跟随着战鼓的命令,四面八方的曹军俨如狂涛巨浪,向只剩下不足千人的江夏军杀去。
这时最后一场惨烈的战斗,战场箭如雨发,一片片江夏士兵被射倒,剩下的数百江夏士兵手执盾牌,迅速集结成一个圆,将文聘包围在中间。
此时文聘的战马被射死,蔡进身中三箭,已昏迷过去,文聘半跪在地上,右手拄剑,他失血过多,已毫无体力,要么自刎而死,要么束手就擒。
文聘望着四面黑压压的曹军,不由长长叹了口气,难道我文聘就将死在此处?他忽然一咬牙,拔剑向脖子抹去,几名亲兵早就留意他的动静,众人拉住他手臂大哭道:“就算力竭被俘,州牧也会救我们回去,文帅若死,什么希望都没了。”
文聘叹道:“我宁可死,也不想被俘受辱!”
他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了号角声,“呜——”顷刻间,号角声从四面响起,俨如原野上的风暴,山中雷鸣,江夏将士们即将冷却的鲜血又被这号角声点燃了,战意重新燃烧,他们纷纷回头向南方望去,眼中充满了生的希望。
“是骑兵!”
曹军大喊起来,黑暗中,原野上如闷雷一般响起,只见一片黑压压的骑兵队在南方突然出现,俨如月光下生成的精灵,正铺天盖地向曹军杀来。
南方忽然变得灰蒙蒙一片,浑尘弥漫,遮蔽了月光,月亮也被尘土吞没了。
“大帅,是骑兵,我们的骑兵来了!”
亲兵们激动得满脸泪水,将文聘扶了起来,热泪从文聘的眼中涌出,州牧竟然派骑兵来救援自己,这一刻,力量又回到了文聘身体里,他高高举起雁翎刀,嘶哑着声音大喊:“儿郎们,我们援军已到,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
数百士兵厉声大叫,一根根长矛刺出,他们仿佛变成了一直发怒的刺猬。
廖化率领的两千骑兵被刘璟紧急派来救援文聘,他们可以说是偷袭,在二百五十步外才吹响进攻的号角,如暴风骤雨般向曹军横扫而去。
此时于禁调动弓箭手已经来不及,只得紧急派数百长枪迎战,“不要乱了阵脚,不要让敌军杀进重围!”
于禁举刀大声叫喊,但两千骑兵冲杀而来的滔天气势已经让曹军胆寒,士兵们纷纷后退,江夏骑兵杀来的瞬间,很多人都绝望地惨叫起来。
江夏骑兵如暴风骤雨般杀进了曹军重围,铁骑如虎豹,所过之处,人头劈飞,肢体四裂,血雾弥漫,奔逃不及的曹军士兵被卷入铁蹄之下,哀嚎遍野,马踏成泥。
江夏骑兵一路横扫曹军,俨如摧枯拉朽,曹军士兵胆寒了,纷纷向北奔逃,严密的包围圈终于被江夏骑兵冲溃了。
曹军士兵向北奔逃,而北方的曹军号角声也此起彼伏,这是要求曹军重新集结。
江夏骑兵忽然向两边分开,绕过了中间文聘和他的数百士兵们,他们迅速结成方阵,将文聘和曹军分隔开。
这时廖化奔至文聘身旁,抱拳道:“奉州牧之令来救援文帅,请文帅立刻随我们撤离!”
文聘惨然一笑,“廖将军及时赶到,才使文聘得以重生,大恩铭记于心。”
“文帅不必感谢,末将只是执行州牧之令,请文帅上马。”
廖化回头一摆手,几十名骑兵牵来马匹,将文聘和士兵们扶上战马,其余士兵则与合乘一骑,战马调头,向南方奔驰而去。
这时曹军已集结完毕,开始用弓箭向江夏骑兵反击,江夏骑兵手执盾牌,不断后退,几十名受伤落马的骑兵也被一一救起。
廖化见文聘已远去,便喝令道:“撤退!”
“呜——”号角声再次吹响,江夏骑兵如潮水般撤退,越来越远,片刻后,便消失在原野的尽头。
张辽远远望着江夏骑兵远去,他没有带骑兵,面对骑兵的高速机动,他无计可施,只得长长叹了口气,对司马懿和赵俨道:“没想到南方水泽之国,也有这么强大的骑兵,刘璟当真是我们的劲敌啊!”
司马懿目光里忧心忡忡,他眉头紧锁,在思索在什么,这时,他自言自语道:“刘璟训练如此强大的骑兵,恐怕他志不在南方,若这次南征无法灭掉刘璟,我们将后患无穷。”
想到这,他立刻回头对张辽道:“文远可立刻写军报,我愿去南阳,亲自向丞相汇报此事。”
张辽点点头,他是要立刻写军报向丞相报奏战况,他当即令道:“传我的命令,收拾战场,大军入驻安陆县。”
........
江岸边,潮水起伏,黑黝黝的江山在月光照耀下闪烁着银亮,近百艘大船密集停泊在江面上,不断有船只满载着撤退的文聘军队向南岸驶去。
在一艘三千石的大船上,刘璟负手站在船头,担忧地望着北方,他在等待廖化的消息,能否把文聘成功地救回来。
这一次张辽率军突击在某种程度上给刘璟敲了一记警钟,这几年来,江夏军对曹军屡战屡胜,甚至把曹操也逼得狼狈不堪。
这在无形中使刘璟对曹军有一丝轻视,以至于这才张辽率军进攻安陆郡,刘璟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认为文聘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不料张辽进军神速,竟然将文聘军包围。
如果文聘因此投降或者阵亡,将使刘璟遗憾终身,他又一次担忧地向北方望去。
这时,贾诩慢慢走到他身边笑道:“州牧不用担心,张辽军队中没有骑兵,他很难对付廖将军的高速奔驰,除非是廖将军和他正面作战,仅仅是救人的话,不会有什么意外。”
刘璟叹息一声,“我觉得自己有点轻敌了,若不是先生阻拦,我便派战船入涢水去救援了,险些酿成大错。”
贾诩笑了笑,“我了解张辽此人,此人极为果断,他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对付文将军,不会耗时太久,几轮乱箭之下,文将军必然全军覆没,但他迟迟围而不决,而且是在涢水河畔,那他极可能是为了引江夏水军北上,在涢水中,曹军很容易对付战船。”
这让刘璟想起一件事,他得到情报,曹军在比水内试验火油,将整幅江面都点燃了,而且并没有黑色粘稠的原油。
刘璟立刻意识到,曹军必然也有了提纯后的火油,说明自己的提纯技术泄露了,这让刘璟极为恼火,自己几次视察下雉县,再三叮嘱守军要严守秘密,但他们还是大意了。
这次泄密事件,使他失去了火油优势,所以张辽才会想到引江夏救援水军北上,一旦他们用火油封锁江面,战船必将全军覆没。
想到这一点,刘璟便不由一阵后怕,若不是贾诩阻拦,至少五十艘战船会沿涢水北上了。
“但愿廖化能救回文将军!”
就在这时,远处岸上忽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有士兵大喊:“骑兵回来了!”
刘璟精神一振,连忙令道:“接应骑兵上船!”
一艘艘大船向岸边驶去,刘璟的座船也驶去了河岸,河岸上人喊马嘶,两千余骑兵全部返回,不多时,廖化快步上了刘璟的大船,单膝跪下禀报:“末将不辱使命,已将文将军顺利救回!”
刘璟大喜,连忙问道:“文将军现在何处?”
廖化回头一招手,几名士兵抬上来一副担架,担架上正是文聘,他身上有伤,无法再骑马,不过他神智清醒,他见到刘璟,惭愧道:“卑职轻敌,中计敌军的缓兵之计,以至于陷入埋伏,愿接受州牧处罚!”
刘璟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将军不必自责,安心养伤。而且大部分士兵都退回来了,损失也不大,这件事以后再说。”
刘璟立刻命令左右,“送文将军进船舱疗伤!”
士兵们将文聘抬进了船舱,这时,一名亲兵跑上来,低声道:“蔡进将军恐怕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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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张机建议
刘璟吃了一惊,他只顾文聘,却忘记了蔡进,他连忙问道:“蔡将军现在何处?”
“已在船舱里。”
刘璟转身便向船舱走去,蔡进是蔡家唯一亲近自己的人,是他手上一颗重要的棋子,在刘璟的计划中,蔡进将是未来的蔡家之主。
现在蔡琰之所以能成为蔡家家主,又成为襄阳太守,关键就是因为他的儿子蔡进。
在刘璟占据襄阳后,很多将领,包括刘虎也认为没必要这么宽容蔡家,完全可以利用蔡瑁为借口,直接没收蔡家土地就是了,何必和他们做什么交易?
当然,灭掉蔡家对他而言确实易如反掌,可问题是,如果他刘璟只是想在荆州混,倒也无妨。可如果他想去汉中巴蜀,想去中原和关中,那么掌握地方资源权力的名门世家,谁还会支持他刘璟?灭掉蔡家,也就等于灭掉了他刘璟的信誉。
再者,蔡瑁只是效忠正统朝廷而已,自己又有什么借口说他是反叛?
也正是要从长远考虑,刘璟只能用谋权手腕将蔡家拉到自己这一边,所以在这个时候蔡进绝不能出事。
刘璟快步走进一间船舱,船舱里亮着灯光,只见蔡进躺在一张床榻上,双目紧闭,上身**,浑身伤痕累累,脸色异常苍白,气息微弱,一名军医正忙碌地给他处理伤口。
“他怎么样?”刘璟走上前问道。
军医回头见是刘璟,吓了一跳,连忙道:“血已经止住了,现在给他洗净伤口,然后给他上药,只是....他流血过多,非常危险。”
“有多大把握救回来?”刘璟也有点紧张地问道。
军医叹口气道:“只是因为他身体强壮才撑下来,若是普通士兵早就死了,说实话,现在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撑住,我没有一点把握。”
刘璟点点头,他明白军医的意思,失血过多,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蔡进自己的潜能了,可他的呼吸这么微弱,就仿佛要随时断气一样,使刘璟的心都要揪起来。
刘璟离开船舱,这时船已经-< 读 吧 网 >-,向对岸的夏口驶去,刘璟慢慢走到船头,负手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夜风拂面,使他的头脑变得格外清醒,如果说因为从前的几次胜利使他对战胜曹操很有自信,那么这次张辽的霹雳出击让刘璟变得冷静下来。
尽管历史上有着赤壁大胜,但历史因他刘璟的到来而改变了,曹操倾兵而至,还会有从赤壁大战的胜利吗?
不多时,座船便缓缓靠上了夏口码头,码头上已是人山人海,挤满了骑兵和从安陆郡南撤的士兵人生鼎沸,这时,一名士兵上船,对刘璟禀报道:“启禀州牧,长沙张太守来了,求见州牧。”
刘璟顿时大喜过望,这是长沙郡太守张机,自己前些天请他来江夏预防瘟疫,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及时,蔡进有救了。
“速速请他上船!”刘璟连声令道。
片刻,张机跟着一名士兵上了大船,老远便笑道:“我还以为州牧在武昌,没想到也来夏口了。”
刘璟却没有时间和他聊天,一把拉住他向船舱走去,“蔡进将军快不行了,太守来得正好,帮我救救他。”
“我一来就被抓壮丁了!”
张机只是开个玩笑,他当然会治病救人,他快步跟刘璟进了船舱,船舱里,蔡进已经上好了伤药,盖上一层薄薄的被子。
“他现在怎么样了?”刘璟问军医道。
军医摇摇头,“呼吸更加微弱了.....”
他本想说可能熬不过今晚,但既然张仲景来了,这话他就不敢说了,他心中也带着一线希望,看张仲景能否救活蔡进。
张机坐在一旁,给蔡进搭了一会儿脉,眉头微皱道:“看他的脸色,失血相当严重,应该早就死的人,居然还有脉搏,可见天不亡他。”
刘璟的顿时燃起一线希望,“太守的意思,他还能救活?”
张机微微一笑,“只有五成的把握,如果他能熬过今晚,就没有问题了。”
张机当即开了一副方子,交给军医,“按照这个方子抓药煎熬,一副药只熬一汤,每隔一个时辰给他喝一次。”
军医结过方子,只见上面都是寻常的补血固本之药,但搭配得极为巧妙,令他佩服不已,他暗暗记下了这个方子,快步向外走去。
张机又取出一副金针,小心翼翼地在蔡进身上行针,对刘璟笑道:“光凭一个药方子还不行,还得刺激他的内在生命力,双管齐下才有效果。”
这话刘璟赞同,人体有极大的潜能,若能激发出来,确实是不可想象,他是深有体会。
这时,张机沉吟一下又道:“刚才州牧未回来之前,我在码头上救治了三十几名伤员,其中死了十五人,都是失血过多而死,其实如果救治及时,他们根本不会死,休养几个月后,又能生龙活虎上战场,州牧有没有考虑过,怎么挽救这些伤兵的生命?”
刘璟想了想道:“我考虑设立战地救护兵,他们的任务就是抬救伤员,不参与作战,这样便可以及时救助受伤的士兵,最大程度挽救他们的生命。”
“州牧想法不错,不过我也一个建议,或者说有一个办法,可以有效减少受伤死亡的士兵。”
刘璟顿时大感兴趣,连忙道:“太守请说!”
“其实也很简单,州牧可以给每个士兵配一个简单的医疗包,也不用太大,背在身后便可,里面有纱布和几贴止血药膏,士兵受伤后,便可以自己救助,或者请同伴救助,这样就不会出现大量失血而死的惨状。”
张机提的这个办法其实并不难,但会增加战争成本和养兵费用,而且要考虑到失效和更换,费用会更大,所以上位者一般不愿考虑。
这实际上是一种观念问题,如果上位者把士兵视作最宝贵的财富,他会采用这种办法,可惜历史上大部分上位者都视士兵为草芥,只会考虑发挥他们的战争效能,而绝不会考虑伤兵的疗养成本,因为张机本身是医生,他才会有这种悲天悯人的想法。
张机心中有点紧张,这个方案他从前给刘表提出过,后来讨论时被手下重臣一致否决了。
因为耗费太大,一个医药包算下来至少一百钱,十万荆州士兵,那就要一千万钱,而且每年要换一次,荆州负担不起,此时,张机见刘璟如此重视救治伤兵,心中不由又有了一线希望。
他见刘璟沉默不语,还以为他不太情愿,又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两丸核桃大的丹药,通身呈赤红色,对刘璟笑道:“这种丹药叫做保命丸,是我这两年配置了一种止血消炎伤药,由十三味寻常的草药组成,使用时一丸嚼碎咽下,另一丸嚼碎后敷在伤口上,止血治伤非常有效果,而且很便宜,这两丸药加上瓶子也不过二十钱,两年内都有药效。”
刘璟拾起这两丸药,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芳香,他便点点头道:“可以先做试验,如果确实很有效,我会立刻大规模配置,就像太守的建议,给每个士兵配一个医药包,尽量减少受伤士兵的死亡。”
张机没想到刘璟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心中感动,起身深施一礼,“州牧能为士兵们考虑,是荆州士兵之福也!”
.......
在另一个船舱里,刘璟召集十几名将领商议安陆郡局势,虽然张辽率军占领了安陆郡,但刘璟暂时决定不反攻,毕竟即将抵达樊城的曹军才是他们真正的大敌。
“各位将军,明天我要去襄阳视察民众转移,水路两军还是甘宁将军和魏延将军统帅,另外,文聘将军的部众也由魏将军暂管。”
甘宁和魏延同时起身行一礼,“末将遵命!”
刘璟又道:“我不在时,你们要完全听从贾先生的建议,没有贾先生的许可,绝不准擅自行动。”
甘宁和魏延同时答应了,贾诩则在一旁捋须笑而不语,他在军中虽然还没有职位,但众人都很清楚,贾诩就是事实上的军师。
这时刘璟取出张机给的药丸,又将张机的建议说了一遍,大堂内顿时一片窃窃私语声,如果徐庶等文官在,他们肯定先核算成本,再考虑开支,但在坐的大多是将领,更会考虑士兵的利益,众人纷纷表示赞同,恨不得明天就实施。
刘璟又笑道:“其实我还想到一个方案,比如一个伍中配备一只医药箱,放置更多药品,这是不是比每个士兵配一个小医药包更好?”
魏延摇摇头道:“州牧不太了解底层的士兵情况,我是很了解了,打胜仗时,或许大家还会在一起,如果打了败仗,或者夜晚被伏击,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各自保命,乱成一团,受伤的士兵去哪里找医药箱,保命还得靠自己啊!”
甘宁也接口道:“魏将军说得有道理,把命交给别人不太放心,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自己,我也支持用医药包,另外我建议让每个士兵都学一学自救的技能,认识一些常见的草药。”
这时,刘璟又向贾诩望去,“先生意见如何?”
贾诩呵呵一笑,“我没有什么意见,如果财力允许,这不是坏事。”
刘璟当然考虑过财力,一个医药包大概五十钱左右,六万士兵,也就三百万钱,完全可以从卖火油的钱中支出。
“那就这么决定了!”刘璟最后下定了决心。
第330章 益州使者
叶城,这里曾经是曹军重要的物资中转地之一,县城西面巨大的仓城在一年前被江夏骑兵袭破,一把火烧成了废墟,但曹军很快又重建仓城,并将驻兵从一千人提高到五千人,严密防御叶城。
这次曹军南征,叶城再一次显示了它的重要性,仓库中堆满了大量的粮食和军械兵器,每天都有大量的粮食物资从这里运去南阳郡或者汝南郡。
这天清晨,当叶城人一觉睡醒,很多人都被城外的一幕所震撼了,只见在县城以北的旷野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帐篷,就仿佛一夜春雨后生出的蘑菇,一眼望不见边际,一杆高达数丈的大旗迎风飘扬。
除了气势壮观的帐篷外,还有大量的曹军士兵,一队队骑兵在大营外奔驰,将不知所措的商贾和行人从官道上驱赶出去。
这是曹操亲率十七万主力大军抵达叶城,如果再加上安陆郡、宛城、樊城、上庸等处的军队,便已经超过了三十万,这几乎就是曹操大军倾兵而出,这一次征南战役,曹操势在必得。
这时,从西面来了一队军马,约二十余人,每个人都骑着马,为首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身材中等,容颜清瘦,显得颇为精明能干。
离曹军大营还有数百步,这一行人便被曹军巡哨拦截住了,巡哨屯长见为首之人容貌清雅,不像普通人,他也没有出言训斥,而是警示道:“前方是军事重地,不得前行,请别处绕道!”
男子上前抱拳行一礼笑道:“在下是巴蜀使者,奉州牧之命前来拜见丞相,烦请带我们前往大营。”
巡哨屯长听说他们是巴蜀使者,倒也没有为难,便点点头道:“既然是巴蜀使者,请随我来!”
巡哨骑兵押送着使者队伍向营门而去。
.......
中军大帐内,曹操正在听取司马懿对安陆郡之战的禀报,张辽夺取安陆郡在曹操的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惊喜,相反,没有能迫降文聘倒让他有点遗憾。
“文聘是我思之已久的名将,可惜你们错过了这次最好的机会,我感到很遗憾。”
曹操的语气很温和,但遗憾中已经隐隐透出对张辽的一丝不满,他在张辽临行前已经叮嘱过他,务必生擒文聘,但最后还是让文聘被救走,居然是在最后一刻被江夏军救走,若不是顾及身份,曹操早就把报告摔到地上了。
司马懿有些愕然,他没想到曹操这么看重文聘,张辽事先也没有告诉他,他来面见曹操本想是回禀江夏骑兵之事。
此时曹操根本不关心骑兵,却盯住了文聘之事,使司马懿不得不顺着曹操的思路回答。
“当时张将军确实也是想活捉文聘,希望文聘能投降,但文聘绝不肯降”
曹操似乎没有耐心听他说下去,他打开战报问道:“战报上说,文聘最后只剩下不到五百士兵了,是这样吗?”
“确实如此!”
“而你们却有五万大军,一百人对付一人,也足够了,大军一拥而上,顷刻间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抓住,但最后还居然被人救走了,你们怎么解释?”
曹操心细如发,在军报中发现了一些不合理之处,但张辽并没有解释,这让曹操十分不满,他绝不允许下属糊弄自己。
司马懿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有想到曹操居然这么精明,他当然知道原因在哪里?事到如今,他只得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关键是围困文聘并没有倾力而上,只用了两万军。”
“为什么不倾兵而上?”曹操负手冷冷问道。
“这是因为我们想利用文聘为饵,引江夏水军战船来救援,我们便可以将江夏战船困死在涢水之中,但没有想到刘璟竟然是派骑兵来救援,骑兵来得突然,也十分犀利,只片刻间便杀透重围,将文聘救走,丞相,这支骑兵非常强悍,真的不亚于高顺的陷阵营骑兵。”
曹操的思路并没有被司马懿带走,他仰头望着屋顶,半晌才缓缓道:“当年新野之战,贾诩也是想用刘璟来引诱文聘之军,但他却是倾兵而上,一心抓住刘璟,后来我问他,既然是诱敌,为何要拼命抓捕诱饵?贾诩就说,先抓住刘璟,落网为安,至于诱兵,再用一个假刘璟被围便可。”
说到这里,曹操目光锐利地看了一眼司马懿。淡淡道:“仲达,兵不厌诈,你还是要多学学啊!可惜曹仁愚蠢,白白将我的谋士拱手送给刘璟,至今仍是我心中之痛,只要贾诩不丢,纵然是五千骑兵皆阵亡,又有何妨?”
司马懿满脸羞惭,他听懂曹操的话了,江夏骑兵不算什么,江夏战船更不算什么,没有生擒文聘才是最大的失误。
他低下头,“卑职愚钝,辜负了丞相的重托。”
“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不必自责,责任在主将张辽!”
曹操又冷冷道:“张辽出战不力,纵走敌军主将文聘,革去他中路军主将之职,由赵俨代之,张辽回大营听令。”
司马懿深深叹了口气,文聘被救走,连他都为张辽感到遗憾了,他现在才深深体会到,曹操对人才是何等看重了。
这时,大帐外传来侍卫禀报:“启禀丞相,益州牧刘璋派使者到来,现在外求见。”
曹操点点头,“让使者进来!”
他又司马懿道:“你先回去吧!我相信该对张辽说什么,你也很清楚了。”
“是!卑职告退。”
司马懿行一礼退了下去,曹操望着他背影走远,心中的怒火才渐渐消了几分,其实文聘也并不是那么极为重要,曹操只是对张辽不贯彻自己的命令而不满,更重要是,他想在司马懿心中留下一个求贤如渴的印象。
不多时,几名侍卫领着刘璋使者匆匆而来,使者跪下行拜礼道:“益州使者法正拜见丞相!”
曹操想了一想,笑道:“原来阁下就是扶风法孝直,我久仰你的大名了。”
法正从小便被誉为神通,才华横溢,在扶风郡很有名声,他建安初年和好友孟达一起入蜀避灾荒,但他被蜀中官僚派系排挤,一直得不到重用,使他颇感抑郁。
这次出使曹军,本应是别驾张松前来,但张松临时生病,便推荐自己代他前来,却没想到曹操却能说出自己的表字,令他颇为惊讶,连忙道:“法正不敢受丞相之赞!”
曹操也只是在十几年前听说过法正的才学而已,由于法正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曹操也不知道他真正才华,所以也只是一笑了之,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法正连忙取出刘璋的亲笔信,双手呈给曹操,“这是我家州牧的亲笔信,请丞相过目!”
曹操接过信看了一遍,刘璋在信中表示,愿送子去许都为质,同时愿为曹操征伐南方提供军粮,如果曹操愿意,他可上书天子,尊曹操为魏公,信中言辞颇为谄谀。
曹操不由冷笑一声,难道送子为质,提供军粮,自己的大军就不灭巴蜀了吗?
堂堂一州之牧,竟然短见若斯,令人鄙夷,而刘璟、孙权却练兵合纵,同心抗敌,相比之下,刘璋不思联合荆州、江东,只求自保,确实是平庸之辈,不足为虑。
曹操合上信,又笑眯眯问法正道:“法孝直在益州官任何职?”
“下官出任军议校尉。”
“以孝直之才,十几年才混到一个军议校尉,足见刘璋是昏庸之辈,无识人之明,若孝直愿效力于我,我荐你扶风郡太守,如何?”
法正欠身道:“感谢丞相好意,但法正既为使者,当忠于使命,不谈私事。”
“如果孝直不愿效忠于我,其实也可以选择刘璟,此人雄才大略,不在我之下,他是天之骄凤,是我曹孟德平生劲敌,刘季玉碌碌小人,不过是承父荫之草鸡罢了。”
法正沉默片刻回道:“公乃宰相之胸,言辞何以如此刻薄?”
曹操并没有生气,依然微微一笑,“你知道刘璋在信中写了什么吗?”
法正摇了摇头,“主公之信,不是人臣能随意看。”
“你是使者,当然可以看!”
曹操把信递给了他,法正迟疑一下,曹操说得没错,他是使者,不是信使,出使目的他应该知道,他接过了信,匆匆看了一遍。
法正的脸顿时胀得通红,他没想到刘璋竟然如此奴颜卑膝,难怪张松称病不来,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怎么样?”
曹操注视着他的表情笑道:“这样的主公,不效忠也罢!”
法正心中长叹一声,起身深深施一礼,“下官出使是为公事,愿闻丞相公论!”
曹操看了他片刻,淡淡道:“我没有什么书面回信,只有一句口信,你替我转告刘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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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应该是张松出使曹营,因为情节需要,改成了法正,事实上法正被益州集团排挤,不受刘璋重用,更不是刘璋心腹,而且地位也不高,这种重要出使,刘璋肯定不会派他来,所以法正出使曹营,有点不太符合逻辑。】
第331章 战略撤退
汉水北岸,法正心事重重地望着大江对岸往来船只,他已经完成了出使曹军的任务,一路南下,但此时他却不知回去怎么向刘璋交差?
曹操的讥讽和不屑令他倍感耻辱,甚至连一封回信都没有,就只丢下一句话,‘让刘璋本人来见’,换而言之,就是要求刘璋投降。冰@火!中文.
说到底,曹操的傲慢和无礼完全是刘璋咎由自取,他的奴颜婢膝当然会令人更加瞧不起,连法正心中都充满了鄙视。
这时一名随从小声问道:“法校尉,我们是去上庸,还是渡江?”
他们这次出使是从汉中出来,经上庸来到樊城,法正沉思不语,既然曹操拒绝了主公的求和,那么巴蜀能不能也和荆州达成联盟,一同抵抗曹军南下?至少回去也能给主公一个交代。
想到这,法正当即对随从道:“去襄阳看看吧!了解一下局势。”
众人调转马头向西而去,从樊城渡江南下是不可能,江夏水军封锁江面,樊城也没有渡船,但法正他们知道,在西面的邓县码头一带,有船家暗中以高价渡江,他们来樊城时便是找到了这样的渡船。
夜晚,法正一行在邓县码头以西约三里外的五槐坡找到了两艘高价揽客的小船,分数批渡过了汉水,向襄阳城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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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内已是鹤唳风声,曹操率五十万大军南下,将踏平襄阳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在襄阳城内外引起一片恐慌,襄阳驻军和襄阳官员开始挨家挨户动员襄阳民众东撤江夏。
这一次,包括蔡家、蒯家、庞家在内的十三户襄阳大族也开始撤离了,襄阳城内全城大撤离,尽管襄阳码头上人山人海,但撤离并不混乱,官府和军队都事先安排,每家每户都有船牌,船牌上有各自的船号。
因此码头上数万民众排了数十支队伍,每支队伍都有规定的船只,拥挤喧闹而不失有序。
这时,刘璟也出现在码头上,视察襄阳民众的撤离,襄阳都尉霍峻在一旁陪同刘璟视察,“这一次不仅是襄阳城,包括中庐、临沮等县的民众也同时撤离。”
“他们也得到消息了?”
“是!蔡太守亲自去各县动员,不同以往,这一次几乎都是举县逃亡。”
霍峻指着不远处刚刚涌来的数千民众道:“那些人就是从中庐县赶来。”
刘璟见数千人的涌来使原本有序的码头顿时混乱起来,数千民众扛着大包小包,扶老携幼,哭爹喊娘,有人大吵大闹,甚至还有人随意插队引发了打架,使码头上一片混乱。
刘璟眉头一皱问道:“他们不是从陆路从撤离吗?”
“只有一小部分是从陆路撤离,其余大部份都涌到了襄阳码头,要求跟随船只撤离。”
霍峻苦笑道:“跟船撤离的好处显而易见,可以省去长途跋涉之苦,还能多带财物,路上还有食物,所以基本上都跑来了。”
刘璟见码头上越来越混乱,他担心出事,便对霍峻道:“你去整理秩序吧!把襄阳和外县分开,以免发生冲突。”
霍峻早已心急如焚,他行一礼匆匆而去,这时,一艘两千石的大船靠岸,船身上用木炭写着巨大的‘五十八号’字样,他身边的数百民众一起涌了上去,本来已经排好的队伍也乱了,人人争先恐后要挤上船,哭叫声响成一片。
刘璟不由摇了摇头,这时一名士兵带着一个男子上前,“州牧,此人是蔡家子弟,说有事找你。”
刘璟看了他一眼,依稀是蔡进之弟,他从前见过一次,“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人蔡远,是蔡进之弟,有件事祖父命我来告诉州牧。”
他上前低语几句,刘璟一怔,连忙问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蔡远一指西南角,“我刚才在那个角落看见她,现在不知还在不在。”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
刘璟转身带着数十名士兵催马向西南角而去,在西南角一个冷冷清清的角落里,站着两名孤零零的年轻女子,手中拎着一个小包袱,目光迷惘地望着大船,正是蔡少妤和她的丫鬟。
蔡瑁北撤仓促,除了长子蔡逸外,其余家人都没有带走,蔡瑁有三子一女,其中一子早夭,另外一子跟随张允,已经投降了曹操,而原配夫人在前年病逝,现在的妻子是后来才娶。
事实上,他在襄阳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蔡少妤,在几个月前,蔡少妤还是荆州牧刘琮之妻,军师蔡瑁之女,地位崇高,但随着蔡瑁北投曹操,刘琮和蔡夫人被送去邺城养老,蔡少妤的地位也随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蔡少妤住在蔡家,但蔡家上下谁也不理睬她,避之如瘟疫,生怕被她牵连,虽然蔡训令管家按时给送钱送粮,使她衣食无缺,但她事实上已被蔡家孤立。
蔡家态度的剧变使蔡少妤饱受世态炎凉,她变得沉默,不肯和蔡家人说一句话,这次东撤江夏,蔡家也跟随撤离,刘璟下令给蔡家单独安排了三艘千石大船,满载财物和数百蔡氏宗族,直接从蔡里入檀溪,再进入汉水,避开了襄阳码头上的喧杂
但蔡少妤却表现得极为倔强,不肯和蔡家同行,自己收拾一个包,带着丫鬟来襄阳搭船,此时,面对襄阳码头上的混乱,她心中也极为迷惘,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不想去许昌投靠父亲,她从内心深处憎恨父亲,父亲将她嫁给刘琮,毁了她的一生,她更不会去邺城投靠刘琮,那人虽然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但他们早已恩断情绝。
她何去何从?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之所以在码头上踌躇不决,是因为她心中还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去江夏投靠堂兄蔡进,那是蔡家唯一关爱她的兄长,对她的疼爱甚至超过胞兄,也是当初唯一坚决反对她嫁给刘琮的族兄。
“姑娘,我们去排队吧!在这里永远上不了船。”旁边丫鬟小声劝道。
蔡少妤望着混乱拥挤的人群,她摇了摇头,“再等等吧!”她不想混在人群中拥挤上船。
就在这时,远处数十名骑兵疾奔而至,在蔡少妤面前勒住战马,为首之人正是刘璟。
“蔡姑娘,好久不见了!”刘璟满脸笑容道。
他们已经有三四年未见了,最后一次见面是刘表书房,蔡少妤被刘琮追杀,刘琮揪住了她的头发,被刘璟救下,一晃眼,蔡少妤也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妇了。
蔡少妤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刘璟,她心中黯然,屈身行一礼,“民女参见州牧!”
刘璟听她自称民女,又见她上不施粉黛,衣着简朴,手中只拎着一个小布包,显得十分孤单无助,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同情,便笑问道:“蔡姑娘是要去江夏吗?”
蔡少妤咬了一下嘴唇,默默点点头,刘璟回头看了一眼拥挤混乱的人流,又笑道:“不如坐我的船吧!”
蔡少妤犹豫一下,低下头道:“我自己能去。”
刘璟看出她心中矛盾,她想跟自己走,但女人心中的矜持使她又拉不下这个面子,刘璟又柔声道:“船上有我的侍妾小包娘,就是从前那个小包子,你见过她,你可以和她住在一起,她会好好照顾你。”
蔡少妤内心忽然变得无比软弱,她再也没有勇气拒绝,便点点头答应了,“多谢璟公子!”
刘璟立刻吩咐两名亲兵带蔡少妤去自己座船,刘璟望着她背影走远,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无论时局怎么动荡,女人总是最后的受害者。
这时,一名霍峻的部将骑马飞奔而至,在马上抱拳道:“启禀州牧,我们巡哨抓到一群可疑之人,他们自称是巴蜀使者,路过襄阳。”
刘璟顿时有了兴趣,居然是巴蜀的使者,他立刻问道:“这群人在哪里?”
“他们已被带到襄阳城,在县衙内!”
刘璟当即调转马头向襄阳城奔去,数十名骑兵跟着他,一路奔进了襄阳城内。
此时的襄阳城已是一片空寂,到处是空空荡荡的房子和街道,襄阳城的大撤离已经持续了三天,除了极少数不愿离开家园的老人外,最后一批迁移民众也涌去了码头。
襄阳城内还有一万驻军,另外郡衙和县衙还有百余名官员,他们将在最后撤离。
刘璟来到县衙,只见县衙外的马桩上拴着二十几匹战马,一群人坐在台阶上,被士兵看管着,刘璟翻身下马,一名军侯上前禀报:“启禀州牧,使者在堂内了,这些是他随从。”
刘璟点点头,快步进了大堂,内堂里,法正在几名士兵的监视下,正背着手焦急地来回踱步,他只是想来看一看襄阳时局,却没有想到离襄阳城还有十里便被江夏军巡哨拦截住了,直接将他们押送进城。
法正心中有些懊悔,这样一来,他很可能会泄露刘璋和曹操的秘密接触。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堂外传来,刘璟出现在大堂门口,他看了一眼法正,淡淡问道:“请问这位使者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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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法正的心思
法正回头见是一名年轻军官,身材高大,相貌英武,言语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他不由一愣,这是难道是襄阳的主将吗?
他连忙躬身行一礼,“在下益州法正,途经贵境,望借道一行。”
“你就是法正?”刘璟目光炯炯地注视他问道。
法正被刘璟锐利的目光注视得一阵心虚,又道:“这位将军知道我?”
刘璟笑了起来,使大堂上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融了,他摆摆手道:“先生请坐!”
刘璟的笑容使法正稍稍心安,他坐下来问道:“这位将军莫非就是霍将军?”
“我不是霍峻,在下是江夏刘璟。”
“你就是”
法正大吃一惊,原来眼前此人竟然就是刘璟,他触电似的站起身,深深施一礼,“不知是州牧驾到,法正失礼了。”
刘璟呵呵笑了起来,“先生不必紧张,我不会扣押先生,只是想和法先生聊一聊。”
法正松了口气,又坐了下来,这时亲兵送来两杯茶,刘璟喝了一口茶,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法先生应该是奉刘璋之命,去见曹操吧!”
法正无法否认,这种事刘璟只要随便盘问他的一名手下便知道了,他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在叶县遇到了曹操,向他呈送了我家主公的一封信。”
法正心中暗忖,‘如果他问到出使目的,我便推说一无所知,反正只是送信,与我何干?’
不料刘璟根本没有问他出使的内情,其实也不必问,派使者本身的意义就是为了求和,若是为了抵抗,刘璋就会派人来见自己了。
“先生觉得曹军实力如何?荆州和江东联军有多大的把握取胜?”
只要不问及出使的内情,法正就不会感到为难,他沉吟一下道:“这次曹军几乎是倾兵而下,曹操势在必得,他的军队身经百战,名将云集,谋士济济,从实力上对比,孙刘联军不是曹军对手,关键是长江,北方士卒大多不习水战,孙刘联军只要充分利用长江天堑的优势,我觉得孙刘联军应该有三成的胜机。”
刘璟微微一笑,“才三成的胜机么?我倒觉得应该是五五对半,先生似乎有点高看了曹军。”
法正欠身道:“那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我愿闻州牧其详。”
“先生也应该知道,一场大规模战争其实最终打的是国力,这些年来,中原一直处于战争之中,千里赤野,人口锐减,各州各县皆是民生凋敝,曹操才不得已采用军屯的办法来解决军队粮食问题,这次南征,曹操准备半年,动用民力何止百万,刮尽民财,惹得民怨沸腾,士气低迷。这只是其一。
其次曹操杀了孔融,激起儒士的滔天愤怒,太学士子一夜之间逃亡殆尽,在大军南征之前发生这种事情,他不先安抚士子之心,而是急于南下,加上他本人又不在许昌,必然会造成他的政局不稳;
其三,曹操虽平河北,但时间不长,河北民心不附,他倾兵南下,使得河北空虚,必会有袁绍旧部趁机蠢蠢欲动,再加上马腾、韩遂威胁关中,必然会使他后方不稳。
如此看来,曹操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何以能扫平南方?我说胜负五五开,其实还是高看了他。”
法正半晌才叹息道:“同是宗室,使君见识要比刘益州高明太多。”
刘璟傲然一笑,“法先生不妨回去劝一劝你们州牧,凤凰涅盘,只有浴火才能重生,躲在益州,永远只能做守户之犬,如果他愿意,我们可以三家联手,共灭曹操,重振汉室!”
法正被刘璟的气势折服了,他想到曹操对刘璟的嘉赞,连曹操这样的敌人都夸赞不已,法正不由心中暗暗叹息,这才是雄才之主,自己却效命刘璋,识人不明也!
法正起身长揖施礼,“使君之言,我一定转告刘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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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法正和刘璟面谈之时,曹操大军已抵达了樊城,程昱率毛玠、徐晃等文武大将前来迎接曹军的到来。
曹操大营设在樊城以北,占地千亩,军士开始忙碌地搭建帐篷,在刚刚搭建好的中军大帐内,曹操正襟危坐,专注地听取程昱的汇报。
“千石以上战船有三百余艘,五百石以上战船约五百艘,其余皆是五百艘以下战船,目前已经组成三支巡哨队,共一百二十艘快船,只是暂时还不能进入汉水。”
“为何不能进入?”曹操有些不悦地问道。
程昱脸上露出惭愧之色,“十天前,微臣曾经尝试派一支巡哨队入汉水,结果遭遇江夏水军巡哨,结果激战不到半个时辰,十二艘巡哨船沉没了十艘,只逃回两艘,而对方只沉没了两艘,我军惨败。”
曹操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我们的船只就龟缩在比水内,造出两千艘战船只是做做样子,是这样吗?”
“不!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江夏军正在大规模撤离襄阳的民众,微臣认为刘璟要撤退了,所以并不着急。”
曹操脸色一变,急道:“襄阳在大规模撤退,你为何不早说?”
“微臣第一件事就是汇报此事,丞相或许没有放在心上。”
曹操想了想,好是当时自己有点走神,没有注意到程昱在说什么?他脸色又重新和缓,起身对众人道:“看看去!”
他快步向帐外走去,数十名将领纷纷跟随他走出大帐,向樊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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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城城头上,曹操久久凝视着汉水对岸,天气晴朗,视距遥远,可以清晰地看见对岸停满了大船,不断有一艘艘满载民众的大船离开码头,向东南驶去。
在外围江面上,则停泊着数十艘三千石的战船,巨大的身躯俨如一座座小山,另外还有上百艘巡哨快船在江面上来回游弋,尤其对比水河口格外警惕。
“我们在襄阳城的探子还在吗?”曹操忽然问道。
程昱答道”“回禀丞相,襄阳城的探子分成三支,一支去了江夏,一支去江东,另一支去了南郡,襄阳城内已经没有探子了,但微臣准备从荆州降卒中挑选了十名水性极好的士兵,令他们泅水到对岸探听情报。”
曹操点点头,“这个办法不错,可以立刻实施,另外,派一支巡哨队入汉水,我要亲眼看一看双方的实力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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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军的战船全部停泊比水两岸,延绵数十里,在比水河口拉了四根粗大的铁链阻拦,便修建了一道水闸,两岸驻扎有重兵,在程昱的精心打造之下,比水的防御俨如铜墙铁壁一般,多次挫败江夏军小部队的偷袭。
但就像江夏军战船进不了比水一样,比水内的曹军战船同样也进不了汉水,江夏水军已经完全控制了汉水。
随着曹操的一道命令,二十艘百石战船缓缓驶近船闸,这是一支曹军巡哨船队,每艘战船上有十人,全部都是从前的荆州军,一共两百人,奉命进入汉水。
他们就像二十只小白鼠,将用一种悲壮的试验,来展现北方水军和江夏水军实力差距。
为首是一名年约三十余岁的军侯,名叫郑笮,是张允的部将,曾在荆州水军里呆了八年,有着丰富的水军经验。
但郑笮心里清楚,个人的水军经验远远不能和整体水军实力相抗衡,他知道自己出战的命运,唯一期望的是,他的个人表现能够被曹丞相看上,成就他的仕途之路。
“大家打起精神来!”
郑笮回头大喝道:“曹丞相就在城头上看着我们,就算败也要败象个人样!”
船闸开启,四根铁链哗哗收上岸,二十艘战船排队成两列,驶入了宽阔汉水,迎面看见了一艘满载移民的大船。
但江夏军在比水河口部署了十几艘哨船监视,当曹军战船出来,十几艘江夏哨船便如狼群般从四面包围而来。
“冲出去!”郑笮大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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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樊城城头上,依稀可以看见比水河口的一场较量,曹操和数十名将领都在全神贯注地望着哨船,这时,张允匆匆赶来,在曹操身后单膝跪下行一礼,“卑职拜见丞相!”
曹操回头见是张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原来是张将军,快快请起!”
对于张允这种阿谀奉承的小人,曹操着实不喜,不过张允曾是荆州水军校尉,是曹军中最缺乏的水军大将,曹操还是勉强重用他,封他为汉勇校尉,加爵关内侯,执掌樊城水军。
张允起身谄笑道:“丞相一路辛苦了,士兵们盼望丞相到来,便如婴儿盼父母....”
不等他说下去,旁边程昱重重咳嗽一声,冷冷道:“张将军,丞相有几句话要问你,你照实答就是了。”
上次水战不利,张允险些被程昱处斩,使他十分害怕程昱,他吓得心中一颤,连忙低下头,垂手而立。
曹操见他这么害怕程昱,不由笑了笑,问他道:“我想知道,为何我们水军和江夏水军相差巨大?”
“回禀丞相,主要是训练不足。”
“那江夏军是怎么训练,你又是怎么训练,怎么会差距很大?”曹操不解地问道。
张允叹了口气说:“其实荆州水军在宜城一战中已全军覆没了,成了现在江夏水军的主力,而我们的水军从前都是部署在陆地上,至于训练,必须在大湖或者长江内训练,连汉水都不行,风浪太小,而比水内甚至无法行船,何谈训练?”
曹操顿时脸色变得铁青,也就是说,半年来他的水军根本没有什么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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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请君一见
汉水上的战斗已经爆发,二十艘曹军战船排成两列,紧紧靠在一起俨如一条水蛇,船上士兵开弓放箭,密集的箭矢向江夏水军哨船射去。
江夏哨船一共有十六艘,只比曹军战船少四艘,也同样是百石哨船,但它们却没有任何阵型,分散在江面上,各自为阵袭击敌船,看似比较散乱,但曹军军侯郑笮却暗暗叫苦。
他水战经验丰富,他看出江夏战船虽然比较散乱,毫无阵型,却配合却很默契,他们从各个角度进攻,当一方遭遇弓箭袭击时,而另一方必然会全力进攻,使他的士兵手忙脚乱,顾头不顾尾。
“船只进水了!”
有曹军士兵忽然大喊起来,在前面的两艘船涌入了江水,紧接着江水从四面八方,船上士兵顿时乱成一团,两艘船很快便沉入一半。
江水越涌越快,已经无法堵住,船上二十名士兵纷纷向后面船只奔去。
却遭遇到另外两艘江夏战船的弓箭射击,在一片惨叫声中,曹军不断落水,一片片鲜血染红了江水,郑笮急得大喊:“江中有敌军水鬼,用箭射,不准他们靠近战船。”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战鼓声,两艘千石江夏战船疾驶而来,加入了战斗,战船前方包有撞头,劈波斩浪而至,只听‘砰!’一声巨响,曹军船队被一截为二,一艘哨船被撞得四分五裂,另外一艘哨船被巨浪掀翻。
城头上,曹操叹息一声,已经无法再看下去了,连他这个不懂水战的人都看出了江夏军的作战章法,以大船为中心,小船在四面配合,进攻极为有序。
而他们战船却乱成一团,光摆出阵型,却不知变化,处处被动挨打,不用再看了,两军的差距实在太大。
曹操叹了口气,无比失落地向城下走去,他走到城下,他又停住脚步,回头问程昱道:“仲德,你说刘璟会在对岸吗?”
程昱苦笑一声,“既然丞相在樊城,我想他一定会在襄阳。”
“你说得不错,我认为他在对岸。”
沉吟一下,曹操又道:“我想和他见一面,仲德派人过江去和他联系一下吧!”
程昱立刻笑道:“微臣明白了,立刻就去安排?”
曹操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为何不阻止我?”
“微臣佩服丞相的深谋远虑,和刘璟见面,孙权岂能心安?”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他呵呵笑了起来,指了指程昱,“仲德,你思虑之快,令人佩服,不过这次你就猜错了,其实我就只是想见见他,关注他这么多年,居然还不知他是什么样子?心中颇为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程昱愕然,曹操负手哈哈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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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爆发激战,刘璟自然也在座船上观战,他也卓有兴趣,很想了解曹操的水军战力如何?
但战况出乎他的意料,不到一个时辰,二十艘曹军哨船全部被歼灭,击沉十艘,其余十艘哨船成了战俘。
刘璟不由摇了摇头,曹军无论在战术、配合还是士兵驾控战船的技术,都和江夏水军相差甚远。
这时,负责封锁汉水江面的水军副尉李俊对刘璟笑道:“州牧有所不知,曹操的水军其实大部分都是投降的荆州士兵,而这些荆州士兵从前都驻扎在陆地,并没有什么水军经验。”
刘璟沉吟片刻道:“我担心今天的水战只是曹操的障眼之术,是故意迷惑我,让我误判,或者是一种骄兵之计,一旦真正大战时,他的水军忽然变得生龙活虎,那可得不偿失了。”
“这个也好办!审问一下战俘便知。”
李俊一挥手,“带上来!”
片刻,几名士兵将一名战俘押了上来,正是曹军被俘的军侯郑笮,他被按跪在刘璟面前,低下头,满脸羞愧。
“你从前应该也是荆州军吧!”刘璟瞥了他一眼,冷冷问道。
郑笮点点头,低声道:“在下郑笮,是张允手下军侯,宜城县人。”
“宜城县人?那你的家人应该在夏口才对,你却甘为曹操卖命,来屠杀你自己的家人,你不觉得愧疚吗?”
郑笮的心病被刘璟一句话戳中,他的妻儿父母都在夏口,他浑身剧烈颤抖,忽然失声痛哭起来,刘璟冰冷的眼睛里终于缓和一点,不是磕头求饶,而是失声痛哭,说明此人心中确有愧疚之意。
“你是跟随张允投降,或许身不由己,但现在你可以选择,如果你想回归荆州军,我赦你无罪,但只能重新做小兵,如果你还想曹军,我也可以放你回去,也不会为难你的家人,我刘璟一言既出,绝不食言,你选择吧!”
郑笮低头半晌不语,最后他抹去眼泪,叹息一声道:“跟张允投降曹军,成为次等之兵,我已后悔万分,如果现在再错,我必将万劫不复,回禀州牧,我愿回荆州,甘做一小兵。”
刘璟笑了起来,回头对李俊道:“让他继续担任军侯,一视同仁,不得有半点轻视!”
“末将遵命!”
郑笮鼻子猛地一酸,泪水再次汹涌而出,重重磕了三个头,颤声道:“郑笮愿为州牧效死命,在所不辞!”
刘璟一笑,将他扶了起来,又问他道:“我想知道曹军的水军实力,你能否告诉我一二,如果不想说,也无妨。”
“卑职不敢有半点隐瞒,目前曹军有三万水军,从组建到今天,从未有过水战训练,主要是没有水域训练,虽然北方水军们自夸在玄武池训练过,但我看其实也稀松平常,连最起码的阵型都不会。”
“什么叫北方水军?”刘璟有些好奇地问道。
“回禀州牧,三万水军中,有两万是荆州投降之军,由张允统帅,另外一万曹军士兵大多来自黄河沿岸,基本上都有水性,由夏侯尚率领,他们就叫北方水军,在邺城外的玄武池上训练过。”
停一下,郑笮又道:“名义上张允为水军主将,夏侯尚为副,可实际上,所有军令都是夏侯尚下达。”
刘璟眉头一皱,“我听说樊城是由程昱统帅,他能允许这种以副压正的情况出现?”
“回禀州牧,这其实是张允自甘为副,听说程昱也向曹操建议改张允为副将,但曹操不准,还派人来责打夏侯尚,使夏侯尚深恨张允,认为是他在背后告自己的状。”
刘璟点点头又笑道:“刚才你说荆州降军在曹营内只是次等兵,这是什么意思?”
郑笮叹息一声道:“曹军分为四等,一等兵是跟随曹操多年的陈留、许昌老兵,地位崇高,俸禄优厚,二等兵是吕布或者青州降兵,待遇稍次,三等兵是河北降卒,然后四等兵就是我们荆州军了,地位最低,打仗必须冲到前面,虽然这只是士兵们自己的等级划分,但事实如此。”
刘璟大致了解了曹军的情况,他便吩咐李俊道:“把他带下去吧!记住我刚才的话,不可有半点歧视。”
李俊答应一声,带郑笮去更换军服,注册军籍,郑笮千恩万谢地跟着他走了。
旁边从事中郎刘敏望着他走远,便低声道:“其实可以把他放回去,让他策反荆州降军,我觉得更有用。”
刘璟眯眼一笑,“不用着急,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来。”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施礼禀报道:“启禀州牧,曹操派使者前来,有要事求见州牧。”
刘璟一怔,快步走到船舷边,只见不远处来了一艘小船,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文士带着两名随从在船头负手而立。
“带他到次堂见我!”
他转身进了一楼次堂,端坐下等待曹操使者,片刻,几名将将年轻文士带了进来,他深施一礼道:“曹丞相帐下主薄杨修参见州牧!”
“原来阁下就是杨太尉之子,久闻才名,失敬了!”
刘璟微微拱手还礼,一摆手笑道:“杨主簿请坐!”
杨修在侧面坐下,满脸笑容道:“曹丞相久闻州牧之名,却未得一见,引以为憾,今日修奉丞相之命而来,特转达丞相意愿,丞相愿与君一会,不知州牧可有回应?”
曹操居然想和自己会面,难道还想亲自劝降自己吗?刘璟冷然一笑,“曹丞相大军压境,就是为了和我见一面乎?”
“非也!”
杨修从容说道:“州牧受天子之恩,然未尽人臣之道,引天子震怒,丞相只是奉诏出兵,此乃公事,但丞相却对州牧赞嘉已久,想在公暇之余和州牧见一面,这却是私事,公不废私,私不枉公,请州牧不必多虑。”
“好一个奉诏出兵!”
刘璟冷冷道:“杨主薄就为了草这个诏,而甘做曹贼的主簿幕僚吗?”
杨修脸色大变,愤然起身道:“两军对阵,使者往来,若使君不愿意见丞相,直接回绝就是,何必辱其使臣?”
“非也!我陈兵荆州,是为了讨伐国贼,重振汉室江山,这是公事,若曹操见我只是为私,我见见他倒也无妨,这也是我刘璟的公私分明,至于杨主薄性格刚烈,见辱必怒,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就不知孔北海被杀之时,杨主薄是否也像这般刚烈怒谏?”
刘璟最后一句话戳中了杨修的要害,他父亲也是这样怒斥他,没有拦住曹操杀孔融,杨修心中叹了口气,默然片刻,便拱手道:“既然州牧愿意一见,我去回禀丞相,至于会面细节,我们另外商议,杨修告辞了。”
他转身要走,走到门口时,刘璟又笑道:“杨主薄,有缘一见,我再送你四个字。”
杨修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州牧请讲!”
刘璟淡淡一笑,“沉默是金!”
杨修浑身一震,这四个字似乎让他感悟到什么,却不及细想,便匆匆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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