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故意为难
司谨言和闫少慊到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司谨兮那边讲解过了大半,已经是第三个主题。
正巧这里面有一件文物是昨天才从国家博物馆送过来的。
先前因为被借走,所以送过来的要晚一些。
原本关于这件展品的资料,博物馆这边已经有人通过手机在昨晚发给她了的。
只不过她昨晚接连续接到好几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所以她将此事给忘了。
只记得这件文物是马王堆出土,名叫竽律。
但这是什么用途,却没有记住。
正要略过去时,吴老却不知为何突然开口了:“丫头,这个东西是专门从国家博物馆那边借过来的,怕是了解的人不多,怎么不多讲一讲?”
吴老其实也并不是故意为难她。
毕竟是个小姑娘,他不可能为老不尊。
只不过这件乐器他确实觉得挺重要的,比起这展厅中的大多数文物都要重要。
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的略过去。
司谨兮闻言脸色微僵了一下,之后微笑道:“我原以为既然是借来的展品,想必很多人都已经了解过,且这次的展览主要是以阜城这边出土的文物为主,所以就没有进行过多赘述,以免耽误各位领导们的时间,既然您这样说了,那我便详细的讲一讲好了。”
“只不过这件文物重要,若是详细展开说的话,怕是时间会有些长,还请诸位领导担待。”司谨兮得体道。
她话音落下之后,就有几人微微皱眉。
大家今日过来参加开幕式当然不是真的为了在这里观展的,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些解说上。
况且小姑娘说的也不错,既然是国家博物馆借过来的文物,想必见过的人不少,没必要再在上面着墨太多。
“我看小姑娘说的挺对的,大家都知道的文物,还做这么多的讲解,罗里吧嗦不说,还浪费时间,与其如此还不如进行下一个文物的讲解。而且阜城的博物馆,自然是以阜城的文物为主。若是太过着重讲解别馆的东西,那岂不是主次不分了。”说话的人是位企业家。
穿着一身西装,人有些胖,个子也不高,拇指上戴着一个很大的金戒指,有些暴发户的感觉。
这人会来参加开幕式,纯粹是因为办展的时候,他义务出资了不少钱,袁主任这才请人过来的。
而他会出资,也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是暴发户,所以想接触接触这些文化产品,想熏陶出点文化人的感觉来。
只不过文化修养这个东西,不是赞助个展览就能熏陶出来的。
所以一出口,就能感觉到他的素质修养。
司谨兮没说话,有些为难的看向吴老。
市长那边也看了过来,他是认识吴老的,自然不想得罪他。
但本地的企业家,纳税还靠他们,所以自然也不想得罪。
市长那边就做起了和事佬,“我看这文物既然是国博那边送过来的,想必也是挺重要的文物,看过的人也不会少。不过毕竟没来咱们阜城展过,这边的人了解的人怕是不多。”
“小姑娘,不如你就说几句你认为比较重要的介绍,也不用浓墨重彩的详细介绍了,只让大家都能认识它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用途,又是哪一年出土的就好。”
市长说话和气,而且两方都照顾到了,司谨兮此时就算想推辞,也推辞不了了。
恰好闫少慊和司谨言又被秦老爷子给带了进来。
司谨兮眼珠一转,心头涌上一个主意来。
“市长您说的对,文物的价值就是再现历史,既然它放在这里了,我就不应该忽略它的价值。不过说起对这件文物的了解,我妹妹可能更清楚。昨天在查找资料的时候,不怕几位叔叔伯伯笑话,我妹妹看的比我还认真。”
“她其实心中也很想来参加这次开幕式,为各位做讲解。只不过当时父亲跟我说的时候,已经定好了,不好再换人。不知道市长叔叔您能不能给我妹妹一个机会,让她也可以展示一下自己昨天学到的东西?”司谨兮说的诚恳,视线时不时的看向司谨言,好像司谨言真的很期待一样。
展厅内的人听完都顺着她的视线朝司谨言看了过去。
女生还穿着校服,明显是从学校那边过来的。
难不成真的为了做这次讲解所以连课都不上了?
市长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热爱古文物的小姑娘,满脸高兴,冲着司谨言招了招手:“小姑娘,你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司谨兮有些紧张的看着司谨言,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捏紧了裙摆,生怕她会摇头说不是。
司谨言却不过意味不明的笑着看了一眼司谨兮,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市长只当是小姑娘面皮博不好意思,便和蔼道:“不如你来说一说这文物的历史如何?”
司谨言看了一眼摆在玻璃展柜内的文物,风轻云淡地开口道:“竽也者,五声之长也,故竽先则钟瑟皆随,竽唱则诸乐皆和。”
司谨言突然就说出一句古文,除了做博物研究的几人,市长和那几位企业家都没听太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有些不明觉厉起来。
只秦老和吴老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看着司谨言愈发的慈爱。
就连旁边的闫少慊,也唇角带笑的看着司谨言,一副我家的小姑娘真厉害样子。
“竽律,也就是用来确定竽音高标准的律管。一共十二根,用刮去表皮的竹管制成,中空无底,制作粗糙,一看便知不是皇亲贵族所用。至于管身上的字,则是十二律吕之称。律吕还需要我来解释吗?”司谨言问。
如果是研究古代音乐的,自然不用解释就知晓。
但这里的大部分参观人员都不是专业人士,自然不懂。
就连司谨兮,也不知道律吕到底是什么。
“不如,就让我的这位姐姐来给各位讲解一下律吕是什么?”司谨言将问题甩给司谨兮。
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面带笑容。
司谨兮原本正为躲过这一关而庆幸,此时司谨言这番话一出,大家的视线就回到自己身上,让她额角都冒起汗珠来。
还是市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提议让司谨兮继续,这才算是堪堪逃过一劫。
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司谨言,就见她笑看着自己,似乎对于她躲过一劫并不在意。
第92章 本就是因她而来
半个小时后,讲解结束。
司谨兮正与那几位领导人交流寒暄,而司谨言则静心观展。
展厅的东西确实不算多,乐器也多是较为常见的一类——琴、笛、琵琶、埙,唯一贵重些的,大概是一架象牙质的箜篌,只可惜材质好,琴也难得,就是上头的雕刻粗糙难入眼,让整座琴瞬间失了一半的价值。
司谨言在箜篌前停顿了好一会,一旁的吴老和秦老脸上也是可惜之色遍布。
“这琴若是能得能工巧匠之手雕刻,怕是能成为阜城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可惜了。”
“也不知是谁雕刻的,简直暴殄天物。”秦老跟着附和。
司谨言看了半响,没有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她想起曾经,自己也做过这样暴殄天物的事情。
父君出身簪缨之家,书香门第,所以后宫那些勾心斗角,他是从不屑参与的。
平日里多是读书、弹琴,抑或是陪她下棋。
因此父君斫琴也是一把好手。
一架古琴工序繁杂,近百道以上,所以也有十琴九废之说。父君性子沉稳、喜静,而斫琴实则是个枯燥又漫长的事情,也唯有父君才能沉得住气。
她那个时候,往往在父君身边待不下去半个时辰便想出去玩耍。
偶尔调皮时,还会拿了父君斫琴的工具,就在旁边的小木片上瞎胡闹的雕刻。
有一回,不知父君寝殿内放着的两块杉木是做什么用的,瞧着有些破破烂烂的,也没有经过打磨,便拿了工具就在上面自己玩起来。
后来父君来了才知那是父君寻了好久才得的两块上好的杉木,准备用来制琴的。
看见她凿刻的东西,父君也没生气,只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她刻的是什么。
后来父君还是用那副杉木做了一架琴。
就在她来到这里的前一晚,琴还放在她的寝殿内的多宝阁上,珍而重之,是她最喜欢的一把琴。
只可惜,现在怕是想再弹一曲都不可能了。
司谨言情绪鲜少外露,唇角的笑更是一直未曾落下来过。
吴老和秦老自然也就未曾察觉。
只闫少慊看了一眼司谨言,觉得她周身的气场跟刚才有些不一样了。
视线又往那架箜篌琴扫了一眼,眉头微皱。
“吴老、秦老,市长那边要走了,您二位看看是否要过去打声招呼?”袁主任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满面笑容地道。
视线落在二人身上,余光却不由扫向司谨言。
刚才听司家那位大小姐说,她是她的妹妹。
据他所知,司家虽然有两位千金小姐,但一位却听说是私生女。
他请来的那位,是司家的大小姐,定然不可能是什么私生女。
那就只能是面前这位了。
只是,吴老和秦老不是说欣赏的是那位司家的大小姐吗,怎么如今却在陪着这位司家的私生女看展?
而且两人的表情,和蔼的不像话。
方才对着司家大小姐时,他察觉到的那点奇怪和不对劲,此时隐隐觉得似乎有了解释。
但心底的想法下意识的被他忽略。
觉得不可能。
吴老和秦老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身份不干不净的私生女如此青睐呢?
不可能的。
将脑海中的思绪甩开,恭敬的看着二人。
却见秦老爷子直接看向司谨言,亲切又和蔼,甚至还带着一点讨好的对着司谨言道:“言丫头啊,你要去打招呼吗?”
听这话的意思,要是司谨言不去,那他也不打算去了。
袁主任将心底的震惊压下,看向了司谨言。
小姑娘年纪看着与司家那位大小姐差不多,面容还带着一点稚嫩,但周身的气势却不俗。
而且淡然而立的模样,比起那位司家大小姐,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强上很多倍。
明明两人身份天差地别,却为何反差如此之大?
一个正牌千金居然还比不上私生女?
到底谁才是私生女?
袁主任皱了皱眉。
先前还觉得不太可能的猜测,此时又开始从心底冒了出来。
司谨言扫了一眼袁主任,眉目有些淡地笑了笑,“我就不去了,两位爷爷随意。”
说完视线扫了一眼已经没什么看头的展品,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你也听到了,小丫头不去,我们也就不过去了,今天本来就是因为小丫头才过来的。”秦老后面一句声音有些小,但袁主任此时心神都在他身上,且博物馆此时又没什么人,安静的很,他自然是听到了。
整个人怔愣了好几秒,直到秦老和吴老都走了,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真的是那个私生女。
所以是他搞错了?
幸好秦老和吴老没有说什么,不然不仅是他难堪,就连市长那边也不好交代。
袁主任脸色有些冷。
本想用司家的那个小姑娘来讨好一下秦老和吴老,没想到现在却张冠李戴,搞错了人。
还不知秦老和吴老会怎么想他。
袁主任来不及细想,市长那边还等着他回话。
等这群领导离开之后,袁主任看向亭亭玉立的司谨兮,走了过去。
“袁叔叔。”司谨兮因要做讲解的原因,和袁主任见了两回,她又历来嘴甜,此时自然而然的喊着叔叔。
半点不显生分。
“小兮啊,今天讲的不错,你辛苦了。”袁主任笑道。
“您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话应该我说才是,秦老和吴老今天能来,说起来还是看了你的面子,不然我也请不到这二位过来。今天市长和馆长那边都很高兴,也都是你的功劳,小兮可不要谦虚。”袁主任笑呵呵道。
好像根本就不知这其中内情一般。
司谨兮愣了一下,心底虽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但却没有反驳,只模棱两可道:“袁叔叔说哪里话,两位老师会过来也是因为展馆内的文物他们感兴趣,小兮不敢居功。”
袁主任就笑了笑道:“不管两位老师是不是因你而来,既然来了,那就是我们阜城的荣幸。叔叔知道你这会还要去学校上课,但两位老师还在,不好不打声招呼就离开,小兮不如再等一等?想必两位老师也很快就会出来了。”
司谨兮不知道那两位老者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怎么会跟自己牵扯上关系。
之前秦老、吴老发微博,她又不是两人的粉丝,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此时听袁主任这么说,有些犹豫。
但见袁主任对那两位如此推崇,心底不由又有了点其他想法。
遂点点头答应了。
第93章 不方便
几分钟后,就见秦老、吴老还有闫少慊和司谨言四人一起走了出来。
司谨言和吴老并排走在前面,而闫少慊和秦老则走在了后面。
四人边往外走时,边在低语,看得出来氛围不错,似乎很熟悉。
司谨兮先前没来得及多想司谨言为什么会在这里,甚至连闫少慊都顾不上,此时见到四人,心底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电光石火间,想起方才袁主任的话以及之前父亲打电话给她时,说起请她去做开幕式讲解人的原因。
之前还对认识秦老和吴老抱有很大的希望和自信,现在那点自信却慢慢落了下去,变成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怨怼。
凭什么,凭什么是她?!
她心底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承认,这次的荣光,是因为沾了司谨言的光。
看着走过来的司谨言身上那副从容的样子,她就恨不得撕碎那张总是笑眯眯的脸,想看她发狂愤怒的模样。
只是,之前脸上那股被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而产生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还历历在目,心底虽然满是愤恨,却不敢真的做什么。
袁主任见到四人,忙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秦老、吴老,还有这两位小朋友,展厅都参观完了吧?”袁主任道。
“你怎么还没走?”秦老爷子有些纳闷的看着袁主任道。
“.......”你们两位都还在这里,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
“秦老说笑了,您和吴老还没离开,我怎么好就这么走了。对了,说起来先前因为要招呼市长他们,对这两位小朋友倒是没来得及认识,不知秦老和吴老跟这两位的关系是?”说话间,司谨兮也走了过来。
眼神落在司谨言身上,藏着冰寒利刃一般,面上却还又甜又乖地笑着。
转到闫少慊身上时,就多了几分羞涩。
只是却终归不敢跟闫少慊搭话。
“司谨言,我的小徒弟,以后就是我关门弟子了。”秦老很是得意的摇了摇脑袋道。
吴老瞪了他一眼,有些懊恼刚才自己介绍的慢了,被秦老抢了先。
“你都听到了,小丫头是我们协会的人。至于那孩子,跟他爷爷是旧识。”吴老有些敷衍的介绍了一下闫少慊,明显不怎么喜欢他的样子。
袁主任心思却转得快。
秦老和吴老都是京城人士,既然是两位的旧识,那想必也是京城有名的人物。
那这位少年,怕是身份也不一般。
脸上笑容更甚,“没想到您二位在这边还会遇到旧识的后代,还真是有缘。”
秦老却哼了一声,瞪了一眼闫少慊,觉得他就是个牛皮糖,小徒弟去哪儿怎么都有他。
袁主任看得出来秦老并不是真生气,笑呵呵的开了两句玩笑,便说起了身侧的司谨兮。
“现在看来,倒是我弄了个乌龙。原本以为这位司家的大小姐才是两位的徒弟,没想到原来是司家的二小姐。”袁主任道。
此话一出,对面的四人没什么感觉,倒是司谨兮,突然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难堪不已。
吴老看了一眼司谨兮,体谅她一个小姑娘,先前是袁主任那边弄错了人,跟她没有关系,便也没有为难,“小姑娘今天讲的还不错,应该下了些功夫的。”
这夸赞,若是对吴老的学生来说,已经算是很难得。
但司谨兮从小到大,得到的称赞基本上都是“很优秀”“做得很好”“不愧是司家大小姐”这样的。
现在吴老这一句“还不错”“下了些功夫”听着就好像在敷衍一般,垂下的眼眸内,有些愤愤不甘。
“多谢吴老,这段时间因刚转到京西高中,又是在一班,竞争压力有些大,所以忙乱了些,博物馆这边的资料,虽学习了不少,但却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以后若是有机会,还请两位前辈指教。”司谨兮笑着道。
“指教倒不必了,我们过些日子就要回京,怕是日后也再难见面。”吴老挥了挥手,并没有领情。
只看向司谨言道:“言丫头,爷爷送你回学校?”
“不用,我的车在门口。”闫少慊插话道。
吴老看了一眼闫少慊,越发觉得这小子不讨人喜欢。
不过也没有再强求说要送人去学校。
“对了,司家大小姐不是也要回学校吗?而且我记得你们是一个学校来着,不如也带上司家大小姐?”袁主任突然在旁边道。
司谨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司谨兮,勾着唇角,散漫笑着,“我无所谓。”
几人的视线就落在了闫少慊身上。
毕竟车子是他的。
“不方便。”
“.......”
几人都愣住了,没想到闫少慊会如此直白的拒绝。
不方便?哪里不方便了?
是因为司谨兮坐你的车会打扰你跟司谨言吗?
司谨兮没想到闫少慊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而且是当着两位老师和袁主任的面,脸上神情挂不住,尴尬地都快哭出来了一般。
偏生闫少慊并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就连吴老和秦老,也没有多说什么。
袁主任不知道闫少慊的脾气,他们还是知道的。
觉得这话被闫少慊说出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袁主任没想到闫少慊会一点面子都不给,意外不已,心下不免有些不满,但面上却还带着笑。
只看向司谨兮时,有些抱歉的神色,“小兮啊,既然这样,不如叔叔让人送你回学校?”
司谨兮此时哪里还好再让别人送自己,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之后道:“谢谢袁叔叔,不必了,家里的司机应该快到了,一会我自己去学校就好。”
闫少慊和司谨言坐上车,车内一片安静,两人都不是多话的性子,就让前面开车的司机有些不好过。
总觉得车里氛围有些诡异。
“少爷,老爷子那边打电话过来了,问您端午节回不回去过节呢。”司机实在忍不住了,打破沉默道。
“不回去。”
“哦。”又是一片沉默。
“那少爷打算去哪里玩儿吗?听说阜城这边端午的时候还有划龙舟比赛呢。”司机努力找话题。
“谨言小姐呢,端午节有没有什么计划?”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司谨言笑着道。
“.......”司机有些讪讪,大家都不顺着他的话接茬,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好在学校并不远,一会就到了。
等二人都下车之后,司机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总算活过来了的感觉。
第94章 女神
“龙舟赛,去看吗?”闫少慊看着身侧的人道。
此时学校已经快中午,二人也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往小吃街的方向走。
“再说吧。”司谨言兴致不高道。
说起端午,她就想起学校的端午活动了。
突然有些头疼。
“怎么了?”闫少慊似乎对司谨言的情绪变化很敏感,明明她脸上表情都没有分毫变化,他却好像福至心灵一般,问出了口。
“没事。”
“你在担心端午节的活动?”
司谨言略微扬眉,眉眼间带着些许诧异,看了一眼闫少慊。
“也不是担心,只是没想好要表演什么节目。”
其实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介太女是怎么沦落到要上台表演的地步的。
“若是不想参加就别去了。”闫少慊皱眉道。
他不喜欢她不高兴。
“千金一诺,答应了的事,自然不能反悔。”司谨言道。
说着话间,二人便又到了那家面馆。
此时时间还早,面馆里没什么人。
那对夫妻见到闫少慊和司谨言进来,忙笑着上前招呼,“今天还是跟之前一样吗?”
“天气有些热,今天不如吃碗鸡丝凉面吧。”司谨言笑道。
“好,那这位同学呢,你也要凉面吗?”老板娘亲切地看着闫少慊道。
似乎对于他身上生人勿进的气息并不在意。
闫少慊皱了皱眉,他刚适应了吃牛骨面,现在让他重新换口味,怕是又要适应好久。
司谨言却是不在意,掏出手机,就看到上面有一则加密消息。
解密之后,看着上面的内容,微微皱眉。
闫少慊点完餐,看向她时,司谨言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另一边,坐上司家的车回到学校时,午间下课铃声已经响起。
司谨言走进学校,她身上还穿着那身漂亮的连衣裙,跟学校清一色的校服有些格格不入。
也让她更加鹤立鸡群。
“小兮,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穿着这身衣服就来学校了?”黎珊珊见到司谨兮,忙小跑着过来,拉着她道。
“刚才有点事,担心耽误上课,过来的着急,忘了换衣服了。”司谨兮微笑道。
“你们现在是去吃饭吗?”
“对啊,你吃饭了吗?”黎珊珊挽着司谨兮的胳膊,很是亲热道。
“还没。”
“那我们一起去吧,听说今天食堂有蒜香小排骨吃,要是去晚了,怕是就没了,咱们快点走吧。”黎珊珊拉着司谨兮脚步加快往食堂走。
一路上,不少同学的视线都落在了司谨兮身上。
她本就漂亮,气质也好。
此时一身合体的白色连衣裙,衬的她像一群丑小鸭中间突然出现的一只白天鹅一般,优雅、知书达理。
与学生们身上那种稚嫩的青涩完全不一样。
“女神就是女神,随便一件衣服穿在身上都这么好看!”
“你踏马是不是瞎,人家身上那件裙子,少数五位数,还随便一件衣服,能不能有点眼光!”
“那也是女神气质好,再贵的裙子穿在她身上也是衣靠人装。”
“成绩好还长得漂亮,真是我等凡人不配啊!”
“可不是,我就算想给人家递情书都不敢,生怕亵渎了女神。”
......
司谨兮和黎珊珊走进食堂之后,队伍已经排的很长,两人不好插队,只能站在队尾排着。
“那个,司谨兮同学,你,你也来食堂吃饭啊?”有个男同学突然通红着一张脸,蹭到司谨兮面前,声音嗫嚅道。
“你是不是傻,来食堂不是吃饭的,难道是来排队的吗?”黎珊珊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
男生脸更红了。
“那,司谨兮同学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打。那个你别误会,就是这会人很多,而且今天的蒜香小排骨很不错,一会排到你们的话,怕是就要没了。正好我让别人帮我排了队,现在过去就能打上了。”男生的心思昭然若揭,却还欲盖弥彰的解释两句。
司谨兮正要拒绝,旁边的黎珊珊却直接将自己个司谨兮的饭盒递了出去,“那就谢谢你了,同学。”
“珊珊.....”司谨兮有些无奈道。
“怕什么,是他自己愿意的。走,我们去找地方坐。”黎珊珊拉着司谨兮就去找座位。
甚至不用她们刻意去找,就有人主动让了位置出来。
这个时间正是食堂人多的时候,座位不是被人占了,就是已经有人坐着了。
黎珊珊要想找个两人的空位并不容易。
但司谨兮不过往那一站,就有人过来献殷勤。
黎珊珊就跟刚才一样,很不客气的走了过去,拉着司谨兮坐下了。
“那个,要不你们一起坐吧,这里正好还有两个空位。”司谨兮温柔浅笑,指着旁边还剩下的两个位置道。
让出座位的两个男生,见了这一笑,魂儿都要没了,脸突然就跟猴子屁股一样红了。
扭扭捏捏,跟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这,这怎么好意思。”支支吾吾说了一句,动作却迅如疾风的坐下了。
司谨兮见二人坐下,这才姿势优雅地入座。
两名男生是高二(三)班的,宿舍正好跟一班几个男生一起,平时在宿舍里聊的最多的女生就是司谨兮。
此时见到女神就在自己面前,紧张结巴的话都快不会说了。
面前的饭盒,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不该拿出来,好像会亵渎了女神一样。
“女,女神你今天真漂亮。”坐在司谨兮旁边的男生道。
“谢谢。”司谨兮微笑着道谢。
男生被这一笑,只觉胸口扑通扑通好像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不,不客气。”
对面的男生不甘心风头被兄弟抢走,也过来搭话,“女神,今天上午好像没看见你啊。”
他们跟一班的人熟,自然会经常往一班跑。
当然了,谁都知道这二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嗯,今天上午有点事,所以没来学校,衣服也是因为回来的着急,忘了换了,也不知道教导主任那边会不会记过。”司谨兮说着有些担心的样子。
两人见女神这柳眉微蹙,我见犹怜,瞬间心疼不已,忙拍着胸脯道:“女神放心,教导主任虽然看起来严厉,其实人很好说话的,只要你好好解释,他就不会说什么的。”
“不过,女神上午去做什么了啊,怎么穿的这么漂亮。”
司谨兮笑了笑道:“咱们阜城博物馆开了个新展,今天正好是开幕式,过去做了一回临时的义务讲解员。你们若是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看一看,展览的时间还挺长的。”
“这个我前段时间看到本地新闻了。听说开幕式当天还会请不少大佬过去,甚至还有从京城过来的音乐协会的人,好像来头不小。没想到女神是去给这些大佬做讲解了,果然女神就是女神,厉害!”男生竖起大拇指,满脸的佩服。
司谨兮摇摇头谦虚道:“其实讲解的东西会有人专门教授,也算不得厉害。”
“那怎么能一样!我们就算是想去都去不了,但女神你就不一样了,不仅能参加开幕式,还能给一群大佬做讲解呢,想想就觉得牛批!这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那是当然,我们家小兮这么优秀,不请她请谁!”黎珊珊在一旁与有荣焉道。
三人围着司谨兮就是一顿彩虹屁,直到帮她们打饭的男生走了过来。
“老肖,这里!”
“你们认识啊?”黎珊珊看着二人跟打饭的男同学打招呼,来回看着几人道。
“嘿嘿,一个宿舍的。”
其实刚才就是他们俩怂恿老肖去搭讪的,没想到女神人这么好说话,不仅对着他们笑,说话还这么温柔,简直就是人间理想型啊。
叫老肖的男生端着两个饭盒过来,有些腼腆的递给了司谨兮和黎珊珊。
只不过看着已经没了座位的桌子边,视线扫向同宿舍兄弟,腼腆的神色忽变,不客气的把人给挤开,“你都吃完了,还赖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到僧多粥少,位置都不够坐了吗?能不能有点眼力见,有点同学情?”
男生看了看自己还剩下一半的饭菜,又看了一眼被占了的自己的位置,就想来几句国粹。
可余光看到女神看过来的眼神,忙收敛心神,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
只暗戳戳怒视老肖,一副晚上回宿舍有你好看的样子。
一顿饭结束,四个男生对能与女神近距离接触兴奋不已,差点走错教室,进了一班。
还被一班跟他们同宿舍的另外两个男生暗讽了几句,这才回到自己的教室。
不过一个中午,司谨兮去参加博物馆开幕式做讲解员的事情就传开了。
甚至还有人专门在学校论坛上发了帖子。
通篇彩虹屁,将司谨兮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女神,学校里的凡夫俗子统统都配不上。
司谨言回到班上,将手上的少糖柠檬红茶递给许悦乐。
“谢谢!”许悦乐伸手接过。
只是一摸才发现是热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女孩子少喝凉的。”司谨言这是之前看许悦乐来例假时痛的死去活来后才知道的。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里的女子,不仅要生孩子,还会来月事。
记忆中,这具身体似乎还从未来过月事,她心中难得有些庆幸。
许悦乐唔了一声,将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口。
虽然不是冰的,但温热的带着淡淡的甜味和酸味,喝起来也还不错。
“言言,你看到学校论坛了吗?”许悦乐喝了一大口柠檬红茶后,凑过来道。
“没有。”她连账号都没有,怎么可能会看见论坛上的东西。
许悦乐忙将手机拿出来,找出那篇恶心扒拉的帖子给司谨言看。
“因为一身连衣裙,学校的男生就全都被收买了。那位现如今已经被男生们自发评选为了学校当之无愧的校花。”许悦乐撇了撇嘴道。
扫了一眼司谨言的脸,心说司谨兮哪里有她的同桌好看!
她的同桌又没又飒,而且气质矜贵优雅,就像是天生的贵族一样,比起司谨兮来说气质不知好了多少倍!
那些人根本就是眼瞎!
甚至还有人拿了司谨言和司谨兮比较,说司谨兮就是女神,而司谨言就是女神经。
当然,发出来的照片都是以前司谨言化着大浓妆,一身非主流的样子。
根本就不是现如今的她。
帖子下面的人见到司谨言以前的照片,再看司谨兮今天那身白色连衣裙,又特地化了淡妆的照片,自然对司谨言没什么好印象。
底下有几条他们班的人回复的替司谨言说话的评论,都很快被那些吹司谨兮彩虹屁的评论压下去。
司谨兮就这样踩着司谨言登上了京西高中笑话榜首。
就连以前高三的那位校花学姐,现在都被压了下去。
“她那张脸,长得确实还算过得去。”司谨言中肯地评价道。
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但小家碧玉还是勉强能当得起。
只不过身为女子,重要的是自身能力,颜值倒是其次的。
“言言,怎么你也这样说?”许悦乐其实心底并不是觉得司谨兮不好看,但她这般踩着司谨言的行为,让她有点不高兴。
心里为司谨言打抱不平,自然不愿意承认司谨兮的颜值。
“否认事实是很愚蠢的行为。”司谨言笑着说了一句,之后便拿了书准备看。
“那,帖子上说她能得到博物馆那边的邀请,是因为她本人足够优秀也是事实吗?”许悦乐嘟了嘴问。
司谨言没想到还有这回事,笑了笑没说话。
许悦乐像是察觉到什么,顿时放下红茶,睁大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司谨言道:“言言,你今天不是也去博物馆了吗,她是不是真的靠自己的实力才得到这次机会的?”
司谨言没有道人是非的习惯,拍了拍许悦乐的后脑勺,“好了,赶快喝完红茶睡午觉,下午还有地理课要上。”
许悦乐闻言瞬间没了精神。
她所有科目里,地理是最差的。
中考的时候,地理也是最拉跨的,若不是因此,也不会被分到十三班了。
不是她不喜欢地理,实在是地理对她这种路痴又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来说,无异于大蒜苗做枕头,昏头昏脑。
第95章 报道
阜城新闻报公司。
“主编,今天的报道发到您邮箱了,您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
文章明天一早就要发出去,他们这边开幕式结束之后回来第一时间就开始交给编辑撰文了。
十几平米的办公室内,到处都是书和报纸,以及各种文稿。
办公桌后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打开邮箱,点开文章。
#“天地同和,日月同辉”——遇见生生不息的华夏文明之乐器展开幕#
标题中规中距,不出彩,也没什么错,但却不够吸引人。
主编继续往下翻,见到文章中提到的司家大小姐和那两位京城来的协会大佬,视线停顿下来,屈指在桌面敲了两下,拨了内线。
“让小玖进来一趟。”
两分钟后,名叫小玖的男子走了进来。
“主编,您找我?”
小玖是今天跟着拍摄的摄影师,年纪不大,二十五六的模样,站在主编的办公室内有些忐忑。
“嗯,今天采访的情形说一说,着重说那位司家大小姐和秦老、吴老。”
摄影师不知道主编怎么会问起他们,但还是将自己听到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那位司家大小姐,很有可能是秦老和吴老新收的徒弟?”主编道。
“听那位袁主任的意思,好像是这样。不然以秦老和吴老的地位,怕是他们也请不动。”摄影师道。
“行了,我知道了。”主编挥了挥手,让小玖出去。
之后也没将写这篇报道的人叫过去,直接删除了原文章,重新编辑了一篇报道。
第二天一早,司华垣坐在餐桌边看报纸。
将财经版面看完之后,翻了个面,就看到一篇名为:
#新展开幕,司家千金重磅讲解,京城大佬亲临捧场#
标题看似没什么,写的也都是事实,但却无形中又会让人产生一种下意识的联想。
京城大佬是为了给司家千金捧场,所以才千里迢迢到场。
整篇文章,在介绍新展的同时,有意无意的穿插进了司谨兮和那两位京城大佬的互动,反而是市长和博物馆馆长的存在被忽略了不少。
只稍微提了几句。
文章中没有点名秦老和吴老的身份,只提了一句他们是京城音乐协会的人,寻常并不会出席这样的活动。
但越是这样,越会给人一种神秘感,反而让人觉得两位身份不一般。
司华垣见到这篇报道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之前袁主任打电话时他并没有多想,此时看到文章内对那两位和女儿的描述,好像在影射什么,极易惹人误会。
放下报纸,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而袁主任的办公室,他刚到单位,同样看到了报社那边对昨天开幕式的报道。
看完之后不由冷笑一声,一个电话就打到了新闻报那位主编的办公室。
“小刘啊,关于开幕式的报道,我看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
袁主任这话问得有些耐人寻味。
毕竟他并不是不知道一般比较重要的报道都是需要经过主编那边审核才能发出去的。
那位主编人精一个,听到袁主任这么问,自然是猜到里面有什么问题了。
“您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报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没有,就是觉得你们社里的编辑越来越厉害了,一篇文章写的炉火纯青,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袁主任笑着道。
刘主编点了根烟,跟着笑道:“袁主任这话,倒是闹得我不知该当成夸赞还是鞭笞了。”
“刘主编手下这么优秀的人才,怎么会是鞭笞呢。”
袁主任阴阳怪气的跟刘主编客套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文章已经发出去,报纸都印了,此时自然不可能再更改。
他这通电话也没想怎么样,只是心里不舒服,想找个人撒撒气罢了。
想到秦老和吴老若是看到这篇文章,他还要费力气去解释,就觉得刘主编真是画蛇添足,给他找事。
某个微博群内,有人转发了篇文章。
“?”
“所以我们在这里跟律师周旋,结果人家居然上了新闻,还被表扬?”
“是啊,罪魁祸首逍遥法外,而我们这群被利用的无名小卒却要遭受法律和道德的双重谴责。”
“艹,老子豁出去了,反正再这样下去,我家人同事迟早会发现我在做什么,与其如此还不如将罪魁祸首也拉下水,跟我一起承担!”
“你想做什么?”
“哼,当然是去该去的地方,找该算账的人算账。”
“我也去。”
“我也去。”
......
不过一会,就有好几十人冒头附和,都说要去阜城,声讨该为这件事负责的人。
因此,一群决定要去的人又开了个小群,商讨什么时候去,去了之后该怎么办。
这一切司谨兮当然不知道,她还沉浸在学校那篇帖子给她带来的光环中。
晚上。
陆萧然的叔叔又来了一趟闫家。
“那边跟我说不能再拖了,不然你的劳动成果很可能就要被被人给摘取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闫少慊还没说话,一旁的陆萧然满脸讽刺地笑了一声:“所谓的世界权威就是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占为己有,然后进行发表吗?”
“行了,你少说两句。m国那边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少慊的论文能压这么久,那边也尽力了。”陆三叔说完又对着闫少慊道:“不过那边说得也对,你的论文虽然重要,但若是一直不去处理,到时候有人以同样的论文内容投稿到他们那边,那他们也有可能会优先别人进行发表,那你的论文会是什么结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陆三叔当然不希望闫少慊自己辛苦得出来的研究论文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所以每次见面都会劝说一番。
今天来,也是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闫少慊视线落在窗外,半响没有说话。
“你到底在顾虑什么?你现在的病情已经很稳定了,就算出国,也不一定就会触发病因,赶快将这件事解决了,大家心里都能松一口气。”陆三叔皇帝不急太监急地道。
闫少慊国外论文发表的事情几乎都是他在处理,而这篇论文又关系重大,若是真不能发表,那他到时真的要肠子都悔青。
“草莓。”
“嗯?”陆三叔愣了一下,“你想吃草莓了?”
旁边的陆萧然听明白了,这是在说那条阿拉斯加。
“童姨不是在吗?就让童姨先照看几天。”陆萧然道。
“不必,三叔去定机票,我们今天晚上走,争取后天回来。狗我会找人帮忙照顾。”闫少慊突然又道。
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初降,一轮弯月悬挂树梢,冷白的光与路灯暖黄的光汇聚成一片,泛起星星点点的暖意。
闫少慊将草莓的绳索解开,牵了出去。
“少慊这是,要去遛狗?”陆三叔皱眉道。
饶是他平时再淡定,此时也对闫少慊的行为产生了迷惑。
陆萧然却好似没眼看一般,翻了个白眼,回了沙发上躺下。
也没有给自己三叔解惑的意思。
陆三叔也没多问,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让人帮忙订机票。
好在m国的签证有效期是十年,也不用担心这个,直接收拾好东西过去就是。
“你还不去收拾东西,一会好去机场?”陆三叔瞧着侄子那懒散的样子,没好气道。
“闫少没那么快回来,况且我也没什么好带的。”陆萧然耸了耸肩。
视线继续落在手机上。
他外表看着阳光俊朗,实则就是个网瘾少年。
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游戏。
最近又解锁了一个新游戏的玩法,正沉迷其中不可自拔,陆三叔的话就跟耳旁风似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陆三叔也再搭理他,转而又给学校那边请假。
他之所以会来这边,就是为了给这两个小子当监护人的,所以平时亲家也得他这个家长来。
陆萧然是一班的班长,成绩又总是全校第一,亲家自然容易得很。
班主任还嘘寒问暖了不少,生怕陆萧然是生病了或是怎么样。
“丁老师,您放心吧,萧然身体好得很,就是有点事我需要带他去处理,很快就回来,不会耽误他的学习的。”陆三叔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又解释一遍道。
等应付完一班的班主任,给十三班的白老师打电话时,见白老师好说话的没有多问半句,对白老师的印象就好了不少。
“有些事要处理,两日后应该就能回来了。您放心,不会耽误少慊的功课。”
“没事,闫少慊同学的成绩一直很稳定,我不担心。既然是有事要处理,那请假是应该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
之后陆三叔才想起那句“闫少慊同学的功课一直很稳定”是什么意思。
常年倒数第二名的人,功课问题有什么好值得担心的。
颇有些感慨地挂了电话,就见陆萧然还躺在沙发上没动弹。
走过去之后,直接一脚揣在陆萧然屁股上。
陆萧然玩游戏正是重要阶段,一个不防,砰的一声就摔倒在了茶几前的地毯上。
“淦!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会做了团队里的猪队友,简直太有损我的名声了!”陆萧然甚至来不及爬起来,就见自己已经被敌方砍了个稀碎。
而在学校,正摸鱼打游戏的许悦乐,见到原本都快赢了的队伍,居然因为队友一个骚操作,全队被打趴,差点就爆粗口了!
【你是不是敌方派来的间谍?就差一步,我们就要赢了!猪队友都没有你这么会坑队友!】
实在是忍无可忍,许悦乐发了条消息出去。
没有口吐芬芳已经是对身为队友的尊重了。
【这事儿不能怪我,我也没想到会有突发状况。不过我现在有点事,先不打了。】
陆萧然发完这条消息就下线了。
再不下线,他担心他三叔就要对他来一顿暴揍了。
另一边。
闫少慊牵着草莓出去,并没有直接往司家去,而是拿出手机给司谨言拨了个语音通话。
好一会之后,对方才接通。
“有事?”司谨言语气有些淡。
话筒内传来嘈杂的声音,她似乎不在家。
“你没在家?”
“嗯。”
“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这是什么意思?不确定今天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不确定几天内回来?
闫少慊却没有多问,只说了句注意安全就挂了电话。
牵着草莓在别墅区内溜了几圈,月明星稀时,这才回了别墅。
而正在机场过安检的司谨言,此时一身黑色运动衫,背着一个同样黑色的双肩包,嘴里咬着一个出来时,同小区的小朋友送给她的棒棒糖。
小朋友住在司家隔壁,两家来往不多,但也认识。
司谨言出门的时候,正好小朋友跟父母吃完饭回家。
手里攥着一个棒棒糖,垂着脑袋,被母亲训斥,说他的牙齿已经被虫吃掉了两颗,不能再吃糖了。
让他把糖交出来。
但小朋友脾气倔强,只答应自己不会吃,但却不肯给母亲。
司谨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冲着小朋友的母亲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正准备离开时,谁知那小朋友就跑了过来,将棒棒糖塞在了她手里,仰头望着她说:“姐姐,我不能再吃糖了,姐姐你帮我吃吧。吃了糖就不会不开心了。”
说完就落寞地牵着母亲的手走了。
司谨言看着手中的棒棒糖,愣了好几秒,之后才勾唇一笑,坐上出租车离开。
到了机场之后,手机里又一条加密信息。
看得她有些烦躁。
手插进口袋的时候,摸到了里面的棒棒糖,就掏了出来。
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拆开了包装纸,将蓝莓味的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跟草莓味有些不一样,但意外的也很不错。
甜的让她烦躁的心情也散了不少。
那小奶包看来说得不错,吃了糖,人的心情会变好。
过了安检之后,淡然地朝着国际厅的方向走去。
她个子高,人长得又出色,走路时形态更是优雅又从容,不免引得候机厅内的人侧目。
直到看见她在三十二号候机厅坐下,这才收回视线。
三十二号候机厅加上司谨言一共就三个人。
另外两个都是满脸络腮胡的外国人,只有她一个女生,还是国人。
而这个候机厅,目的地是去往h国的。
那边现如今局势动荡,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冒着生命危险过去。
第96章 转机
晚上八点,闫少慊三人到达了阜城机场。
阜城机场虽然有国际航班,但要去m国的直达航班却没有,只能从京城或者海城转机。
三人买的机票是从京城转机,进了机场之后,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飞机就要起飞。
过了安检,到达候机厅的时候,飞机已经开始检票登机。
因他们是商务舱,有优先通道。
进去之后,陆三叔将20寸登机箱放上头顶的柜子内,陆萧然早已经坐下,只闫少慊看了一眼经济舱那边,眉心微蹙。
“怎么了?”陆三叔放好东西之后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问道。
闫少慊没说话。
进来的人越来越多,那个让他觉得熟悉的身影被挡住,没来得及看清。
从阜城到京城不到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大概有一个半小时是不能在舱内走动的。
夏日的天气本就不稳定,此时又是夜晚,飞机在起飞后,有好一段颠簸,起飞半个小时之后才稍微平稳一些。
头顶的安全带灯熄灭,闫少慊当下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朝着经济舱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他运气不好,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仿若刚才那一瞬间见到的背影是他的错觉。
经济舱满座率七成,大家见到一个长得帅气的小伙子似乎在寻人一般的来回逡巡,不免有人搭讪两句。
“小哥哥,你是在找人吗?”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仰着笑脸冲闫少慊打招呼。
“人家是不是在找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别瞎搭讪。”小姑娘身侧的应该是她的妈妈,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胳膊道。
小姑娘却不管,还站起身来,跟在了闫少慊身后。
“刚才有个小姐姐去卫生间了,小哥哥要不要我去帮你叫人呀?”小姑娘多少有点社牛症,别人不搭理她,也能自说自话,并不尴尬。
倒是她妈妈,尴尬的脸都红了,恨不得把女儿吊起来打一顿才好。
“都跟你说别乱搭话了,你说不听是不是?!”女子赶忙上前拉住女儿道。
“妈,您懂不懂什么叫助人为乐啊!小哥哥既然这么心急的找人,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啊,我们应该帮一帮他啊。不然找不到人,小哥哥该多伤心啊。是不是啊,小哥哥。”小姑娘最后一句冲着闫少慊说的。
只不过闫少慊却当没听见,根本就不搭理她。
小姑娘的妈妈愈发觉得尴尬不已。
可女儿这见了帅哥就走不动路的毛病,她实在是没法治。
闫少慊来回找了两圈都没找到,最后视线落向卫生间那边。
只不过不等他走过去,飞机又是一阵颠簸。
广播内传来机长有些口音的普通话:“各位乘客请注意,飞机遇上气流,略微有些颠簸,为保证大家的安全,请乘客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并系上安全带!”
小姑娘被母亲强制拉回了座位,而闫少慊看了一眼卫生间,停顿了两秒,最终还是回到了商务舱那边。
“闫少,你干什么去了啊?”陆萧然此时不能玩游戏,正觉无聊,见闫少慊回来,神色有些不好,随口问了一句。
闫少慊抿了抿唇,没说话。
陆萧然见他眉眼间似乎有些躁意,内心不由涌上一股担忧,微微坐正了身子,面色有些严肃道:“你没事吧?”
闫少慊揉了揉眉心,难道真的是自己方才看错了吗?
躺靠在椅背上,带上了耳机,闭上双眼,伴随着耳机内不停响起的“你好”“嗯”“不确定”等字眼,慢慢平复了漫上来的躁乱。
陆萧然见他眉目间平静不少,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再去追问。
而上了飞机之后就开始晕机的司谨言,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居然跟闫少慊同一趟飞机转机。
原本她去h国,也是要从京城那边转机,但与去m国的航班并不是同一架航班的,只不过在登机前十分钟左右,广播内突然通知说去往h国的转机航班改成了十六号候机厅。
她在前面先上了飞机,自然没有看到后面登机的三人。
而一上飞机,滑行时还没感觉,但起飞过程中那种失重的感觉传来,让她突然就很没有安全感。
视线落在窗外,灯火通明的机场,还能隐约看到如麻雀大小一般的工作人员。
那股不安更加强烈,以至于她头脑有些发昏,喉间也涌上一股恶心的感觉。
所以知道可以在飞机舱内行走之后,立马就起身往卫生间去了。
也是她的座位距离卫生间不过两三排,所以闫少慊起身,过来找人的时候,刚好与她错过了。
司谨言整个人难受不已,在卫生间用水扑在脸上,也没觉得清醒。
但好歹恶心感没那么严重了。
飞机传来一阵颠簸的时候,卫生间的门还锁着,空姐见她这么久不出来,上前去敲门,这才将她叫了出来。
出来之后,飞机直到滑落在京城的机场,也没有人再走动。
下了飞机,陆萧然他们的转机时间比较紧,陆三叔让陆萧然拉着行李箱,自己则拽着闫少慊快步往前去转机。
闫少慊也就没了时间继续等后面的人出来,再一次去确认心底的猜测。
一路上,闫少慊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前往m国的长途飞行上,也一会都没有睡,睁着眼睛一直到落地。
另一边,司谨言最后下机,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是一片苍白。
脸色不太好。
走到外面,正巧路过一对桥上争论的母女,眉目浅淡的走过。
“小姐姐,之前那位小哥哥是找你的吧?你跟他是情侣吗?还是兄妹呀?”小姑娘将司谨言叫住,不顾母亲的瞪视,跑到司谨言面前道。
她个子没有司谨言那么高,说话时微微仰着脸。
年纪不大,脸上一片稚嫩。
司谨言不知道闫少慊三人在飞机上,自然不知小姑娘说的是谁。
她此时身体还有些不适,唇角的浅笑早就没了,看着小姑娘时,寡淡的脸莫名让人感觉气势威严,不容侵犯。
小姑娘面对闫少慊时都没有害怕的感觉,但此时看着司谨言那淡漠的神情,脸上的笑突然就维持不下去,脚步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跑回了母亲身边。
司谨言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去。
“妈,那个小姐姐好可怕。”
“都跟你说了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讪,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害怕了?”
小姑娘紧紧的拽着母亲的手,不敢再乱跑。
司谨言出了机场之后,在便利店买了瓶水,一口下去半瓶,书包放在脚边,后背依靠在墙壁上,一手拿着水瓶,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整个人带着生人勿进的冷。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将水瓶盖慢条斯理的拧上,这才掏出手机,看着上面加密了的号码,点开接听。
“上飞机了吗?”嘶哑的嗓音背景内隐隐还能听到一阵不属于和平年代的枪声。
“没,转机。”司谨言缓缓道。
“嗯,到了给我打电话,我让人过去接你。”男子道。
“嗯。”
电话挂段之后,微信上有人发了消息过来。
是条语音。
司谨言放在耳边点开。
声音微微压低,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低沉,放在耳边听时,无端撩人。
特别是此时的司谨言,头一次生出了一点自己居然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的无力。
“还没回家?”语音的内容。
很简单的四个字,但司谨言突然就觉得心口好像被什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波澜顿生。
手机放在耳旁好一会,明明语音早已结束,却还是没有放下,也没有回复。
直到广播内响起转机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这才将手机放进口袋,往候机厅走去。
到达登机口的时候,一共十几个人在检票登机,其中六个是外国人,剩下八个人加上司谨言一共九个,则是国人。
“小姑娘,你去h国?”司谨言前面的男子突然转过身来搭话道。
司谨言此时的情绪明显比起刚才要好上不少,唇角的淡笑重新挂了起来,看着面前的男子,扬了扬眉,没说话。
看着她一脸“这不是废话”的表情,男子摸了摸鼻子,讪讪笑了一下。
之后又道:“你多大了,成年了吗?h国那边现在不太平,你家人怎么会让你独自一人往那边去的?”
男子喋喋不休,比起司家人还要唠叨。
也对,司家人从来不过问她去哪里,又怎么会关心她会不会有危险。
“我未成年。”司谨言笑眯眯道。
“我靠,真的假的?”男子愣住了。
不等他继续,前面已经轮到他检票了。
进了天桥通道之后,男子还特地等在前面,就为了确认司谨言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五,你干嘛呢,还不走?”
前头的那八人明显就是跟他一起的,见男子没有跟上,转头喊他。
“你们先过去,我马上。”
话音落下,司谨言就到了跟前。
“你真的未成年?”男子此时面色严肃,跟之前和蔼可亲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你觉得未成年没有监护人的陪同能出国吗?”司谨言挑眉道,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男子一想,觉得也对,遂不再纠结她的年龄问题。
只不过又开始问起她去h国做什么。
司谨言不是真的十七岁小姑娘,况且就连原身,也不是什么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男子的这番哄小孩子的语气根本就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论起四两拨千斤,顾左右而言他,司谨言还从未输过。
所以一直到了座位上,男子都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司谨言到底是去h国做什么。
反而是自己被她问出了不少信息。
只不过都是些不重要的个人信息,比如身高体重这些。
“你座位在哪儿?”男子问。
司谨言看了眼机票上的经济舱座位,想了想,找到空乘,跟他们说自己要升舱。
头等舱内只有两个人,而且还是两位外国人,还剩下不少空位。
空姐很快就帮她办理了升舱手续,那男子见她居然在头等舱,还想继续说什么,突然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临时升舱,基本上没有折扣。
这一下,将近一万块钱就出去了。
花钱眼都不眨的小姑娘,定然不可能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孩子。
只不过若是家里条件不错,又怎么会允许她独身一人到那样的地方去?
男子带着疑问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你刚才干什么呢?”刚坐下,座位旁边的同伴就皱眉问道。
他们去h国是出任务去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五没有说话,反而转过头,对着领头的男子道:“老大,咱们这架飞机上有个小姑娘,也是去h国的。”
原本闭目养神的男子突然睁开眼,凌厉的目光落在小五身上,气势凶猛,不似常人。
“小姑娘?”
“嗯,一个人。”
“不会吧,怎么会有小姑娘这个时候一个人往h国去的?谁家家长心这么大?”旁边的男子咋舌道。
那老大此时也眉头微皱,“下飞机的时候若是没人来接她,就让她跟我们一起走。”
“嗯。”
“老大,咱们带上那小姑娘,会不会给人家带来危险啊?”毕竟他们不是去出差,也不是去救人,而是去杀人的。
老大看了一眼说话的男子,“让小七将人送到安全地点后再跟我们汇合。”
男子闻言就不说话了。
小七这人是跟他们这群人的气势最不像的。
整个人气质阳光又爱笑,青春气息浓厚,跟个大学生似的。
只不过,手刃敌人的时候,却很收割人头的死神没什么区别。
一共六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飞机落地的时候,机场空荡荡,看不到几架飞机。
司谨言将手机开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只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小姑娘,一会用我们送你吗?”小五走过来抬手想要拍一拍她的肩膀道。
但司谨言的肩膀却很迅速地缩了一下,躲开了小五的动作。
小五没什么反应,只以为小姑娘不习惯跟陌生男子接触,大大咧咧的收回了手。
反倒是跟在后面的那位老大,看着司谨言的眼神有些深。
小五在他们几个人里,是出了名的出手迅捷,一般人很少能躲过他的出手。
已经养成的习惯,即便是普通的一个拍肩动作,也比常人要快出不少。
但那个小姑娘,却面不改色的躲了过去。
第97章 找人
阜城。
“大少,司小姐去了机场。”
“机场?”姜大少停下喝酒的动作,有些意外。
“嗯,我原本想查一下司小姐去了哪里,但却没有找到司谨言小姐的飞行记录。”说话的男子语气有些沉,面色比起平常要严肃了好几分。
姜大少总算坐起身,放下酒杯,蹙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子没有回答,转而道:“司谨言小姐七点半到机场,咱们的人在机场等了三个小时,人却没有出来。进去找到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而登机信息上,没有查到司谨言小姐的信息。”
“监控查了没有?”姜大少面色严肃起来,站起身问道。
“我们在阜城这边权限不够,机场那边不肯配合。”能查到司谨言的信息还是因为他们的人临时买了张机票说是找不到人了,让机场的服务台帮忙查的。
“盯着的人现在还在机场吗?”姜大少问。
“在。”
姜大少拿了外套往外走,脚步急促,面色凝重。
下属跟在他身后,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大少如此凝重的神色。
半个小时候,司机将车停在了一处白墙黛瓦的古朴宅子门前。
姜大少上前敲门。
“您是?”过来开门的人年纪五十来岁,身上穿着一身唐装,有些诧异的看着门外的人。
已经快十二点了,怎么还会有人上门拜访?
“冒昧打搅,还请见谅。不过我有急事,想见一见秦老爷子,不知可否通传一声?”姜大少礼貌道。
“对了,我是姜韫。”
里面的男子闻言,虽蹙了蹙眉,还是将人领了进去,待安顿好他们坐下之后,便转身去了秦老爷子歇息的屋子。
这个时辰,老爷子早就睡下了。
男子有些忐忑地叩门。
许是年纪大了,睡眠浅,屋内很快就传来应答声。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秦老爷子披着外衫,过来道。
“秦老,外头来了个叫姜韫的男子,说是有急事找您。我看他好像跟您认识,面上又挺着急的样子,就将人还请了进来,打扰您休息了,真是抱歉。”
“姜韫?那小子不是在京城吗,他怎么来了?”秦老爷子嘀咕一声,之后摆摆手道:“没事,我跟他认识,你去歇着吧,我去见他。”
言罢穿好衣裳,便往前厅的大堂走去。
秦老爷子住在二进的上房,往前厅去倒也不远。
姜大少等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秦老爷子就过来了。
“秦老。”见人过来,姜大少站起身恭敬打招呼。
“坐吧,你怎么来了?”
姜大少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司谨言是您的徒弟吧?”
秦老爷子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看向姜大少的眼神突然就凌厉起来。
到底年岁在那儿,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长辈,气势一出,不是姜大少这样的小辈能比的。
“你问她做什么?”秦老爷子语气有些不客气道。
“她在机场不见了。”姜大少道。
姜大少自然是不愿此事被秦老爷子知道,但他父亲前两天打电话过来的态度,让他不得不防,若这件事跟父亲有关系,那动用姜家的人脉查司谨言的去向,必定会被父亲察觉。
而秦老和吴老如今都在阜城,两人又很喜欢司谨言,甚至还认了她做徒弟。
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只要两人承认,那别人也就没什么话可说的。
那丫头不见了,这两位总不会不做点什么。
秦老爷子闻言面色微凝,拿出手机给司谨言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个时间,司谨言已经上了去h国的飞机,自然不可能接到他的电话。
而发短信和微信也石沉大海。
秦老爷子面色愈发的沉。
“问过司家了吗?”秦老爷子问。
姜大少没说话。
司家没有半点动静,不是知道司谨言出门了,就是根本就没发觉司谨言不在家。
但司谨言是晚上七点多去的机场,按道理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司家人如果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那一定会有动静的。
可现在他们家听说那位司家大小姐回来之后没多久就都歇下了,似乎无人在等司谨言回去,也无人问她去了哪里。
秦老爷子似也想到了什么,最后给袁主任打了个电话。
寒暄几句之后便表明自己的意图。
袁主任没想到秦老爷子大半夜一个电话把自己吵醒,就是为了让他给司华垣打个电话问问司谨言在不在家,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急着这会问。
但秦老爷子地位在那里,他心里抱怨,却也不敢不打。
司华垣早就跟司夫人分房睡了,工作到快十一点才睡下,这才不过睡了一个小时,就被人吵醒,心情自然也不好。
二人这语气都不大好,但司华垣听到是问司谨言的,还是起身去敲了敲司谨言的房门。
她的房间没动静,倒是将司谨兮给吵醒了。
“爸,您这么晚了,找谨言做什么啊?”司谨兮揉着眼睛,有些困倦模样道。
“吵醒你了吗?你明天还要早起上学,赶紧睡吧。”司华垣没解释,只让司谨兮去睡觉。
但司谨兮却没有进去,反而走了出来道:“爸,你不知道吗?吴婶说谨言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就出门了,后来一直没回来,今天晚上怕是不会回来了。”
司华垣今天本就回来得晚,平时跟司谨言交流也不多,此时闻言不由眉头微皱。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司谨兮却歪了歪头道:“妹妹要去哪儿从来不跟我说的,不过我听说,在我没回来的两年,她好像也经常,晚上不回来的,难道爸爸都不知道吗?”
看着司华垣眉头皱的更紧,司谨兮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
既觉得让爸爸对司谨言印象不好很高兴,又觉得爸爸果然很在意司谨言。
就这样奶奶还说司谨言不是爸爸的私生女,说出去谁信啊?
“我知道了,你早点睡,谨言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别担心。”司谨言交代一句就去了书房。
而司谨兮看着父亲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笑。
谁会担心那个贱人!
她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司华垣本想给袁主任打电话说这件事,但想起司谨言是自家的孩子,现在却还要人家袁主任提起这事儿,他才知道人不见了,到底觉得脸上无光。
便又下楼去将吴婶给叫了起来,问司谨言晚上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交代过什么。
吴婶将司谨言一通编排,最后才说司谨言好像走之前跟老太太说了什么。
司华垣微微松了口气,既然跟老太太说过,那应该就不是突然不见了,说不定是有事不能回来。
但他这会不好去将母亲吵醒,所以给袁主任回了个电话,只说司谨言不是不见了,而是有事出去了,可能今天晚上不回来。
还神色复杂的感谢了一番袁主任的关心。
袁主任得到了回答,就算是完成了秦老爷子的交代的任务,将司华垣的一番话转达给秦老爷子后便睡下了,根本就没再去管后面会发生什么。
“司家怎么说?”姜大少问。
秦老爷子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转而又打了个两个电话,之后便起身准备出门,姜大少自然跟在他身后一起。
门外,司机已经在等着。
秦老爷子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吴老也在,不免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你都给秦晔那小子打电话了,我还能什么都不知道吗?”吴老冷着脸道。
有些怨怼他没有将司谨言的消息告诉他。
“现在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去这么多人也于事无补。”秦老话虽这样说却还是坐了进去。
之后在车上,秦老将司谨言的消息一一告诉吴老。
吴老甫一听完,就发现了不对劲。
“姜家那个小子怎么回事?他是怎么知道言丫头不见的?况且还知道的这么清楚!他想干什么?”
秦老爷子之前是因为着急司谨言的安危,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还没来得及多想,此时吴老一说,他自然也知道这里面满是问题。
“这件事,先等找到言丫头再说。”秦老爷子道。
一路无话,半个多小时后,到了机场。
刚进大厅,就已经有机场的值班经理恭敬的站在门口迎接。
“秦老先生、吴老先生。”
“行了,不用弄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了,直接去监控室。”秦老爷子不耐烦应付那些,摆手道。
经理不敢多话,忙将人领到监控室。
进去之后,姜大少便走上前来,将精确的时间段告诉里面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去查。
有了精确的时间段,查起来自然很容易。
很快就看到司谨言一身黑衣的身影。
“她取了机票,说明来机场是坐飞机的,但为什么却没有她的登机信息?”
“秦老先生您别着急,我这就让人再去查一遍。有可能是服务台那边查询的时候漏查了。”
经理说完忙让人开始查今天七点多的登机信息。
司谨言的名字特别,基本上不可能会出现重名,所以查起来很快,直接输入她的名字搜索即可。
但查了好几遍系统,就是没有叫司谨言的乘机人。
经理和吴老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反而是姜大少,音色低沉,面色凝重道:“查一查七点四十五分三十二秒的时候,在d区三号柜台取票人的信息。”
那个丫头既然上了飞机,但却没有查到她的登机信息,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她的信息被抹除了,另一个,则是她根本就不是用司谨言这个身份登机的。
无论是哪一个,都说明她的不是简单的一个高中小姑娘。
姜大少不觉手心有些出汗,在等待的这一分钟时间内,突然就感觉时间漫长的像是在放慢了十倍的慢动作。
吴老和秦老都不是一般人,自然也听明白了姜大少的意思。
但两人私心底却不相信那个小丫头会有什么隐藏身份之类的。
“查到了!”随着工作人员一声惊呼,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登机人叫徐敏敏,二十岁,显示是去h国,在京城转机。”
“h国?那丫头怎么会去那儿?”吴老惊呼。
他们似乎已经相信,那个叫徐敏敏的人,就是司谨言了。
秦老看向吴老,“h国怎么了?”
吴老惊呼过后就冷静了下来,视线扫了一眼秦老,之后看向经理和监控室内的另外两人,面色冷肃,一改往日的温和,气势凌厉,“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出了这个门有任何其他人知道,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经理此时正在暗暗后悔,原本今天不是他值班,但上头说有京城过来的大佬来机场有点事需要帮忙,他心想这样的机会不得好好把握啊。
所以屁颠屁颠的就来了。
可谁知,却听到了这样的秘密。
那个女孩子的名字,不就是司家那位有名的私生女吗?
她怎么会跟这两位大佬扯上关系的?
而且用假身份证出国,居然还没被查验出来,这到底是他们系统出了问题,还是她假证做的太逼真?
现在,他不仅没落着好,甚至还有可能被“杀人灭口”,经理恨不得时间倒回一个小时之前。
好好跟他的床亲密接触它不香吗?
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爬它不好吗?
为什么要抢这样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的毒机会?
心里虽然叽叽歪歪的抱怨,但脸上却还是诚惶诚恐的点头答应。
等吴老和秦老走后,这才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一抹额头,满是汗。
“经理,刚才的事,咱们真的一个字都不能提吗?”查监控的男子年纪不大,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感觉跟看电视剧似的,语气间还有点兴奋。
经理见他这个样子,生怕他嘴巴不严会害了自己,忙肃了脸色道:“不能!我告诉你们两个,你们出去之后,就当今天自己没来过监控室,也没见过什么人,今天的事情都给我烂在肚子里,最好是当自己得了间歇性失忆症,永远不要想起来!”
“不然别说你们了,就连我,也要嗝儿屁!”
两人见经理说得这么严重,不敢再嬉闹,忙肃了神色点头答应。
经理还有些不放心,又吓唬了他们好几句,这才脚步虚浮地离开。
第108章 一诺千金
司谨言自然不可能要,但闫少慊却自作主张的替她收下了。
上楼之后,司谨言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闫少慊,在门口站定,“你的房间在对面。”
闫少慊目光落在司谨言脸上,勾唇一笑,压着声音缓缓道:“刚才,你不是说缺我?”
说完便绕开司谨言进了她的房间。
“......”她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夜色已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是于你名胜有损。”司谨言走进去后道。
“嗯?既担心我的名声,司谨言同学可以让别人无话可说。”闫少慊语气里有些意味深长道。
可惜司谨言却没意会到他话里的深意,直言道:“我确实可以帮你。”
说完便要请闫少慊出去。
闫少慊一愣,没想到她这么不讲情面。
明明这是在他家,现在自己却要被赶出去,有些哭笑不得。
不再跟司谨言开玩笑,扬了扬手里的礼盒道:“我爷爷收藏几十年的端砚,顺道给你送上来,你这心也太狠了。”
“不必,无功不受禄,东西你拿回去还给你爷爷吧。”司谨言道。
虽没打开看到砚台的模样,但能让老爷子收藏这么多年,想必不是凡品。
她知道在这个时代跟朝凤国不同,那些在她看来并不值钱的东西,或许在这边便算得上价值连城,所以就算根据闫少慊的话,这东西是自己赢回来的,她也不会接受。
不过是赢了一个残局,甚至连诺言都不曾知晓,最后却收下礼物,确实于理不合,有占便宜之嫌。
“既是我爷爷送出手的东西,他自然不会再要回去。况且,这端砚是你自己赢得的,不必觉得心怀愧疚。”闫少慊将礼盒放在了梳妆台上。
身长玉立的立在桌边,回来之后洗了澡,换了身浅色衣衫,衬得人更加无暇似玉。
目光落在司谨言身上,头顶的灯光落在眼底,似星辰闪烁,目光灼灼,一眼望去,眼里全是司谨言的身影。
大院这边住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白天夜里都有巡逻的,环境好,治安也好,到了晚上几乎听不到外头街道上汽车驶过的轰鸣声。
只有偶尔不知从哪里传来两声鸮的叫声。
风透过开着的窗户吹了进来,带着一丝日间的余热,扑在两人身上,带着星星点点的燥热。
司谨言眉目淡然,手中的包放在房间内的小沙发上,边从里面拿出手机和充电器,边道:“看起来似乎挺贵重的东西,不过一局棋罢了,况且事先也并未说过比赛之事,不用如此较真。”
说完找到插座,充电。
“男子一诺千金,既已承诺的事,自然就该兑现。而且这东西,就算你现在不要,日后也只会是你的。”
嗯?什么叫日后也只会是她的?
司谨言看了过来,挑眉正要问询,却听闫少慊继续道:“不过你要是真觉得愧疚,倒可以多陪我爷爷下几局棋。比起砚台,我爷爷更想要能陪他下棋的人。”
他最后这句话,倒让司谨言没了再拒绝的理由。
真正喜爱下棋之人才会懂棋逢对手的喜悦及难得。
若是能与旗鼓相当的对手一起下棋,金银财富确实算不得什么了。
闫少慊见她不再拒绝,微微一笑,“你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上午回阜城。”
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到了门口时,又转身道:“对了,你的身份证记得发给我,我让人买机票。”
说完便出去了。
司谨言手机充了电,没过一会开了机,各种消息开始轰炸。
略过那些消息,先给闫少慊发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之后开始挑着比较重要的信息进行回复。
做完这些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九点一刻。
司谨言拿了自己洗漱的东西进卫生间,准备洗漱睡觉。
而远在阜城的吴老和秦老,一连担惊受怕了两天两夜,突然收到司谨言的消息,差点以为手机诈尸了。
来不及多想,忙拨了电话过去。
两人同时拨电话过去,自然会有一人打不进去。
吴老看着总是提醒占线的手机,眉头紧皱,最后给秦老那边拨了过去。
谁知打过去也是占线。
脸一黑,就猜到这人定然是在给言丫头打电话。
只不过,言丫头怎么接了他的电话却不接自己的电话?
难道小丫头觉得老秦比他重要吗?
吴老爷子古稀之年的人了,此时倒吃起一个小丫头的醋来了。
自家孙子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而秦老这边,却是在手机一连响了四声,在他失望不已,以为刚才的短信是幻觉时,电话被接了起来。
“秦爷爷。”
熟悉的清润女声,秦老听着都快要热泪盈眶了。
小丫头真是快担心死他这个老头子了。
“丫头啊,你回来了?”秦老也不敢多问有关h国的事情,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很普通的一个长辈对晚辈的问候。
“嗯,在京城,明天回阜城。”司谨言道。
听说她在国内,秦老捂着听筒大大的松了口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现在学习要紧,还是不要总请假,不然学校那边也不好交代,你说是吧?”秦老已经忘了之前自己为了让司谨言做自己徒弟说过的话了。
“嗯,您说的是。”
挂了电话之后,司谨言看着吴老的两个未接电话,给他回了条信息,之后便将手机静音,不再回复消息。
而秦老挂了电话之后,便给吴老打了个电话过去,“如今知道丫头平安,姜韫那边的事也该解决了。”
挂了电话之后,就给姜大少那边去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吴老和姜大少前后脚到了秦老住的宅子。
“秦老,可是谨言那边有消息了?”姜大少打完招呼后问。
“谨言已经回国了,你不用担心。不过,现在谨言这边没什么事了,倒是你,我们有点事情想问问你。”秦老面带笑容,看着还挺和蔼道。
姜大少闻言心下微松。
他虽然没接到消息,但秦老和吴老身份不一般,他们说的话,可信度自然很高。
“晚辈知道您二老想问什么,只不过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您二老若想知道,恐怕要恕晚辈无可奉告了。只不过您二老可以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姜大少面色微微严肃道。
“你说不会伤害她,那你为什么要派人跟踪监视她?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值得你监视的?还是说,你想对司家做什么?就算你想对司家做什么,她不过是个还在念书的学生,你也不应该从她那里下手!”秦老爷子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直接质问道。
“很抱歉,两位老爷子,晚辈已经说过,这件事恕我无可奉告。如果两位今日来就是为了逼问晚辈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那二位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的。天色晚了,我就不打扰二老休息了。”说完便要起身往外走。
秦老爷子一早就在外面留了人,此时见姜家小子居然这么不好说话,脸色也有些难看。
“我们话都还没说完,你走什么走?这就是你们姜家的规矩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秦老板着脸道。
旁边的吴老也冷冷地瞧了一眼姜韫,任由秦老自己发挥,并没有说话。
“秦老,您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将自己拦住的人,姜韫脸色不好起来。
“什么意思不是很明显吗?我请你来你以为是为了跟你庆祝丫头回来?你觉得你们姜家有那么大得脸面吗?别说你了,就是你爷爷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会给几分面子。今天既然来了,不说清楚你自然也就别想离开。”秦老冷着脸道。
姜大少显然没想到秦老一个长辈,居然会这么明目张胆的为难他一个晚辈。
视线不由看向喝茶的吴老。
吴老性格温和,待人和善,总不会也跟秦老一样刻意为难。
“行了,姜家小子你既然来了,那就安心在这里坐着,就当是陪我们两个老家伙说说话。你也别急着走,这天色虽然不早了,但你们年轻人不是有句话吗,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吴老这话看似说得和蔼,却是在跟秦老一唱一和。
这是非要将他留下了。
姜大少见状,心里虽然不满,但人在屋檐下,此时已经由不得他了。
重新坐下。
“这就对了。放心,你是晚辈,我们是长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再说了,言丫头的事,我们也没为难你,只是让你把为什么跟踪监视人家小姑娘的原因说出来,这样我们知道了你的目的,才好衡量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是?”秦老爷子突然又是一副笑脸,对着姜大少道。
姜大少知道,今日秦老和吴老若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他们是不会放他离开的。
只不过谨言那个丫头的身份,现在还不宜让外人知晓。
与秦老和吴老周旋一番之后,最后说出来的一番话,却让秦老和吴老面面相觑,脸上神色复杂又奇怪。
“你这话说得是真的?”秦老问。
“若有半句虚言,那我便一辈子走不出这宅子。”
秦老虽然并未完全相信他对言丫头的目的,但方才那番话,他却信了七八成。
因为没有撒谎的必要。
司家的其他人,跟他们都没有关系,他们唯一在意的只有言丫头。
只不过,他们也没想到,司家居然会出这样的丑事,而且那位司夫人与姘头还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出门看演出,也真是奇葩。
而最后还敢出言威胁言丫头,更是让人不耻。
简直是无耻至极。
“二老,我现在能走了吗?”姜大少问。
秦老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赶苍蝇似的。
姜大少也不生气,整了整衣服就出去了。
到了门口,司机坐在车内,看着后座的少爷,不由问道:“少爷,您怎么去了这么久?是司小姐那边有了消息吗?”
姜大少抬眸看了一眼司机,冰寒刺骨。
司机神色一凛,不敢再多问。
姜韫透过车窗,望着窗外昏黄路灯下的光影,思绪飘远,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反倒是秦老这边,在姜大少走后,靠在椅背上,说起了姜家的事来。
姜家人在他眼里,除了已经不在了的那两个,就没有什么好人。
而这些年姜家人明争暗斗,在整个京城都闹得很是不好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只不过大家面子上还保留着三分薄面,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条件下,并没有跟姜家断了来往。
但这也不代表他们还将姜家看在眼里。
秦老说着,视线落在案几上的一座红石榴盆景上。
石榴寓意多子多福,但姜家,多子,却没有多福,反而因为庞大的家族,让他们家越来越深陷泥淖。
原本还有机会爬起来的,可在那对夫妻去世之后,姜家就已经彻底成了一盘散沙,再无聚合起来的可能。
姜老爷子兄弟三人,还有一个妹妹。
在当年那个年代,四个孩子虽然不算多,但都能活下来,却算难得。
所以三兄弟互相扶持,一路发展,到了新世纪之后,姜家早就成了京城的大家族。
只不过家族越来越大,孩子也越来越多。
三个兄弟,各生了四个孩子,还有一个更是生了五个,算下来就是十三个孩子,这还不算那位姑奶奶的三个孩子。
后来到了姜韫这一辈,因为计划生育的缘故,大多都是一个孩子。
可就算这样,大大小小也有将近二十个孩子。
这还没有算上私生子女。
家族越来越庞大,而姜家的产业却已经逐渐支撑不起他们的野心以及纸醉金迷的生活花销。
姜家逐渐开始走下坡路。
如果不是后来那对夫妻的出现,或许姜家现在已经消失在了京城那个圈子。
只可惜,天妒英才,二人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便英年早逝。
真是可惜了。
秦老想到了那对夫妻,坐在车内的姜大少,同样也想起了自己的小叔和小婶婶。
二人是出车祸去世的,只不过是在国外,当时他们身边只有对方。
车祸发生的地点甚至连监控器都没有。
家人赶到的时候,也不过收到了两人的遗物和已经面目全非的两具遗体。
想起当初见到的那两具遗体,姜大少脸上还有些不适。
扯了扯衣领,松开了一颗扣子,这才觉得没那么憋闷。
第98章 北冥
h国。
飞机落地,机长通报了落地时间和气温。因为时差关系,这个时候的h国才凌晨两点。
这里的机场国模与国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虽说是h国的首都机场,但大小却与阜城相差无几,甚至还不如阜城的设施完善。
机场内一片空荡,只有零星几个提着公文包和行李箱的男子来去匆匆。
冷气开得足,司谨言掏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接她的人已经等在了机场门口,明显就是一早就来了的。
她不用取行李,长腿迈出,直接往机场出口走去。
门口一共停了三辆车,其中两辆是重型越野,只有一辆是看起来普通的黑色轿车。
“嘀——”
“丫头,这里!”黑色轿车内探出一个剪着利落短发的男子,挥着手朝司谨言喊道。
司谨言顺势走了过去,坐上了车。
男子见到司谨言突然就狠狠地松了口气,刚才那副阳光热烈的表情如潮水般褪下,只剩满脸的疲惫,“你总算来了。”
司谨言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男子似知道司谨言的脾气,也不在意,发动车子,倒车离开。
边开车边将这边的情况一一跟司谨言说明。
而在司谨言身后慢了几步出来的那八人,看着离开的那辆黑色轿车,走在最前面和老大并排的老三,眸底满是惊讶,嗓音微沉:“刚才那个人,是猎鹰!”
“嗯。”老大视线落在已经远去的残影上,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那个小姑娘,怎么会跟猎鹰认识?”
猎鹰是s国雇佣兵集团排名前十的顶级人物,这样的人,怎么会跟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姑娘在一起?
而且刚才招呼的那一声,二人似乎很熟悉。
h国如今的局势,他们早就知道有人请了雇佣兵集团的人过来,但也没得到确切消息请的人是猎鹰。
而猎鹰到底是被哪一个派系请过来的,他们更是没有打听到。
“这件事先不用管,我们来这里是执行任务,只要不威胁到我们的任务,不管猎鹰来做什么,与那个小姑娘有什么关系,那就与我们无关。”老大冷着嗓音说完便转身拉开前面一辆重型越野车的副驾驶,坐了上去。
剩下七人紧跟而上。
黑色轿车上,猎鹰正跟司谨言说明现在局势的情况。
“......对方火力太强,人数上占据压倒性优势,原本贪狼想直接进行暗杀,但却发现他们居然请动了北冥,没办法,我们现在只能等待时机了。”
他们是雇佣兵,擅长的并不是群战,而是单独作战。
但现在,因为北冥的出现,他们单独作战也受到掣肘。如果想要完成任务,那就只能先将北冥解决。
可北冥不是其他人,他是蚩尤组织旗下的第一杀手,若想要将他解决,他和贪狼都自问还没那个本事。
如果不是因此,这次任务也不会耗时这么久。
而原本一个s级的任务,也因为北冥的加入,瞬间变成了双s级。
“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你跟北冥交过手,而且还从他手里成功脱身,所以叫你过来,就是为了想办法应对北冥。”
他们也没想过让司谨言去与北冥单独对抗,但北冥这个人,能与他交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全世界大概也只有身侧的这个小丫头一人了。
他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北冥当初明明有机会让小丫头走不出他的手底下,但最后却放水让小丫头离开了。
司谨言回忆着记忆中对那位北冥的印象。
有一句话说得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做杀手,更是如此。
而那位北冥的动作,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字——快!
动作迅速到寻常人的肉眼都很难跟上他出手的速度,除非是专门训练过的。
而当时的原身在北冥手底下过招甚至不到十招,就已经败势尽显。
至于现在,会鹿死谁手,那就说不准了。
司谨言勾唇一笑,隐隐有些期待与北冥的交手了。
猎鹰余光扫了扫司谨言,总觉得小丫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她的性格是冰冷、冷漠的,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热的集团里那些年长的家伙们常常拿了她来打赌,说要是谁能把小丫头逗笑,就能休假一个月。
可惜,几乎没人赌赢过。
但现在,小丫头唇角勾起的笑容,从机场到现在,却一直没有落下去过。
而且她的脸上,也再没有了那些稀奇古怪的妆容。
当然,以前化那些妆,是为了隐藏身份和长相,并不是什么她喜欢非主流那一套。
可现在,妆容没有了,干净的脸蛋,漂亮又清冷,让人挪不开眼。
“丫头,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猎鹰闭了嘴不再提任务的事,转而问起了小姑娘的生活。
自从那天打电话,小姑娘说要准备高考,大家这才知道她居然还是个未成年!
以前虽然也觉得小丫头脸看着稚嫩,但她表情一直冷冷的,也从不像个小姑娘那样嬉笑打闹。
所以他们也没将她往未成年上面想。
又或者说,他们下意识的将她当做了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
毕竟,在集团排行榜中,小丫头从两年前升上前十之后,就一直没有调出榜单过。
那天听到她说要参加高考,真的把集团里的一众人吓了一大跳。
不由觉得老大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连这么小的丫头都不放过!
“没事。”司谨言看了一眼猎鹰道。
猎鹰人长得黑瘦,一头板寸看起来也很精神,眼神更是黑亮有神,身上看不出什么嗜血的气息。
此时与司谨言说话,不自觉将自己代入进了长辈的角色,就忍不住关心起她的普通生活状况来。
这在集团内其实是不允许的。
但司谨言向来特殊,对她的规矩,也就没那么严苛。
猎鹰见她不愿意说,也不再多问。
车子出了机场高速之后,进到市区,局势动荡不安带来的影响逐渐展现在二人面前。
接着明亮的月色,以及道路两侧明暗交接的路灯,隐约看清了这座城市的市区。
明明是市区,但街道坑坑洼洼,两侧的房子一部分已经破烂不堪,阴暗的角落里躲藏着的人们,满目苍凉与绝望。
黝黑的眼神在车子经过时,紧紧的盯着。
好像在期待着什么,最终却又失望的垂头,满身的绝望弥漫。
司谨言唇角的笑变得浅淡,脸上的表情也突然寡淡起来,眼眸垂下,不再去看那些满目疮痍的景象。
“局势动荡就是这样,当局为了权利和利益,根本就不会顾及普通百姓的死活,最终受害的还是老百姓。”猎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想要点燃,但余光扫到那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烦躁的将烟拿了下来。
“妈的!”
这声咒骂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其他人。
司谨言没有说话。
她自然知道战争给百姓带来的是什么,所以她极其讨厌战争。
但有时候,战争却又不可避免。
战场上,那些鲜活的生命,一个一个如同春末的花朵,在刀刃下凋谢,染红了焦黄的土地。
生命有时太过漫长,可当那些倒在刀下的亡魂一个个增加,又会觉得他们的生命何其短暂,如同被引线被打湿了的烟火,还未来得及绽放,便已经失去。
车子在颠簸的路上行驶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一处完好又漂亮的建筑前。
门口有持枪的守卫,基见到猎鹰的车走了过来。
说的是当地语,司谨言听不懂,但猎鹰却能很流利地跟他们对话。
将手里的一个绿色小本递了过去,持枪的守卫便示意方形。
三米左右高度的混凝土围墙,两侧甚至还有瞭望台,上面同样有持枪站岗的守卫。
“这里是我们暂时居住的地方,条件比起国内来说相差不远,但相比城内其他人,还是要好上不少。一会我先带你去房间,折腾一晚上你肯定也没休息,先吃点东西睡一觉。”
这个时间,除了站岗的守卫,房子内的人几乎都在睡梦中。
猎鹰将人领进一间干净宽敞的房间,让她先洗漱,自己则下楼去厨房给她准备吃的。
只不过他那双手,拿枪行,但拿锅铲,就有点勉强了。
等司谨言下楼的时候,厨房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
这阵动静,让刚回来的贪狼还以为有敌人来袭了。
走进厨房的时候,视线率先落在了那个一身黑的身影上。
高挑、纤瘦。
整个人被包裹在黑衣下,莫名渲染出几分神秘感。
只是那束起的马尾,高挑的身材,慵懒的姿势,让他想不起这是哪里来的女子。
直到她转身。
“你来了?”低沉醇厚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是那个给司谨言打过电话的贪狼。
话音落下走了过来,拍了拍司谨言的肩膀,“先去坐吧。”
说完进了厨房,将猎鹰给赶了出去。
动作迅速的收拾好厨房,之后用现有的食材下了三碗面条。
“有些简陋,你先将就下,明天有物资送过来,到时候再做丰盛些。”贪狼说完便安静的吃起面条。
司谨言没说话,沉默的吃着面条。
虽然简单,但味道还不错。
猎鹰见二人不说话,觉得有些沉闷,便问起了贪狼战况。
贪狼扫他一眼,示意吃完再说。
两人习惯了不在吃东西上浪费时间,所以一碗面很快就扫完,只司谨言才吃了不到一半。
她吃饭的姿势优雅且赏心悦目。
猎鹰拿了烟出来,想要点上,却又被贪狼瞪了一眼。
小姑娘可不是来跟他们吸二手烟的。
司谨言吃完后,拿了纸巾擦嘴。桌上的碗就被猎鹰给拿到了厨房,很自觉的洗了起来。
“今天你先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之后我们再讨论关于北冥的事情。”
司谨言点点头,起身上楼。
等人走后,猎鹰和贪狼这才点了烟,缓慢的抽着。
烟雾缭绕,将二人的脸熏染的模糊不清。
京城,吴家。
吴慕安刚醒,床头的手机就响了。
“喂,爸。”
“这都几点了,你才起来?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吴老听着儿子的声音,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吴慕安昨晚应酬喝了不少酒,本就有些难受,此时被父亲几句话训得额角更痛了。
但又无奈不敢顶嘴,“爸,您这会给我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我这个当爹的也懒得应付了是不是?”吴老只要听着儿子的声音,就觉得来气,嘴里难听的话不自觉就溜了出来。
“老吴,说正事,你这是干什么?”旁边的秦老见他没完没了,忙提醒道。
二人昨晚折腾了半宿,没睡几个小时就醒了,此时精神也不大好。
人没睡好觉,自然就容易脾气暴躁。
吴老想起自己打电话给儿子的目的,忍着对他的不满,问起了h国的局势。
“您问这个做什么?”h国的局势虽算不得什么国家机密,没什么不能说的,但他父亲惯常是不管这些政治上的事情的,平时还总喜欢拿政治手段讽刺他,现在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这你别管,你就告诉我,咱们国家如今在那边有可用的人没有?不要领事馆那些没用的文职,要部队里出来的。”吴老道。
吴慕安停下穿衣服的动作,脸色严肃了些,“爸,公是公,私是私,就算咱们国家在那边有人,但也不可能为我个人私用啊。您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老吴,要不你还是和盘托出吧,不然慕安那边确实不好安排。况且咱们对那边的情况也不清楚,就算要到了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人。”秦老道。
秦老爷子就坐在旁边,话音透过听筒也传到了吴慕安的耳朵里。
“您和秦叔叔要去h国找人?找谁啊?”他父亲和秦叔叔什么时候认识h国的人了?
吴老见事情已经这样,没办法,只好把整件事情的经过都跟他说了。
吴慕安不是吴老和秦老,他们一心钻研艺术,不怎么接触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但他却瞬间听明白了这其中的问题。
只是却没想到,父亲和秦叔叔想收为徒弟的小姑娘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而且她去h国,怕是目的不简单。
“这件事您二老不用管了,我会处理。”吴慕安道。
他不想父亲和秦叔叔插手到这里面来,不然人还没找回来,他们二人怕是就要被召回京城了。
第99章 到底什么身份
吴慕安挂了电话之后,先给秘书那边打了个电话,之后又往军部跑了一趟。
“慕安,你怎么来了?”军部司令办公室,五十来岁的男子站起身,有些意外的看着吴慕安。
“听说你最近忙的晕头转向,就过来看看你。”吴慕安道。
男子与吴慕安是发小,二人小时候同穿一条裤子的,一句话便明白他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了。
挥手让底下的人出去,关上门之后,让吴慕安坐下说。
“今天一早,我们家老爷子和秦家的老爷子,就给我打了通电话。”
“吴叔和秦叔不是去阜城了吗?给你打电话,是要回京了?”男子问。
吴慕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两位老爷子,临老了,还收了个小徒弟,这事儿你知道吧?”
“听说了。”
京城上流社会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一点流言蜚语却传的很快。
他就算忙的很,也听到了一点风声。
听说是个还在读高中的小姑娘,长得漂亮,就是身份不怎么上得了台面。
男子知道吴慕安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起秦老也吴老,也不催促,等着他继续。
“对了,h国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咱们国家的人都撤回来了吗?”
这话锋转的,男子差点没跟上思路。
“差不多了,现在只有使馆那边还有人,愿意回来的民众基本都已经转移回国内。不过你怎么会打听起这个?按理,这消息你那边应该已经接收到了啊。”
吴慕安也不再跟他绕弯子,直接说了司谨言的事。
“你说那小姑娘什么时候从阜城离开的?”男子突然肃了脸问道。
吴慕安皱眉,不明白好友怎么这个神色,“昨天晚上八点四十的飞机,从阜城出发,在京城转机,在h国落地时间应该是当地凌晨两点。”
“你知不知道,今天一早,我接到汇报。我的人,昨天在去执行任务的飞机上,就遇到了一个小姑娘,跟你描述的丝毫不差!”
“而且那个小姑娘,到了h国之后就被人接走了。你可知接走她的人是谁吗?”
“谁?”吴慕安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得越来越复杂,现在不由开始觉得父亲和秦叔这徒弟收得有没有必要了。
“s国雇佣兵集团的猎鹰!”
吴慕安此时彻底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阜城平平无奇的小姑娘,居然会跟猎鹰扯上关系!
而现在,自己的父亲还让他去将人从h国给带回国内。
他要怎么去跟雇佣兵抢人?
难道专门派遣一支部队过去,在局势动乱的h国再去加一把火吗?
他们国家历来奉行的是中立立场,而他绝不能因私去勾起国际斗争,让局势更加动荡。
“怎么会这样?”
“慕安,那小丫头怕是不简单,你还是跟两位叔叔说一声,这徒弟,若是能不收就别收了。你知道猎鹰我们已经盯了很久了,但他几乎很少回国,所以就算想做些什么也不可能。可这个小丫头不一样,她年纪不大,还在读书,要真想对她做什么,比起猎鹰那些人,要容易得多。”男子说这话时,考虑的却是雇佣兵集团那边立下的规矩。
出了集团,不管你是做什么职业,你的身份是什么,都与集团无关,集团也不会因为你个人遇到什么危险而出手救你。
看起来很冷血,但若不是如此,雇佣兵集团也不可能发展到现在这般强大。
当然,男子不会想到,那些集团所谓的规矩,在司谨言身上,就成了不是规矩的规矩了。
“猎鹰在那边跟我们的人执行任务有冲突吗?”吴慕安扯了扯领带,突然有些烦躁地问。
男子看好友这模样,知道他这是真的为自己父亲担心了,若不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绪。
平时从来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斯文模样。
“他们原本被雇佣是去杀赫尔曼的,不过任务出了问题,听说赫尔曼那边找了北冥当护卫,现在他们想要刺杀赫尔曼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我们的人是中立态度,只负责清除危险分子,其他的一概不管,所以现下来说,双方并没有什么冲突可言。”
“但,局势的发展谁也说不准。那个小姑娘,如果能尽快回国还好,若是时间拖得长了,怕是会夜长梦多。”
男子的意思很明显,司谨言如果在h国待的时间越久,局势变化也不稳定,到时候便是她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因为她身份的缘故,国家这边也不一定会出手相助。
当然,这个前提是局势彻底乱了。
“我知道了,那就不打扰你了。”吴慕安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男子拍了拍吴慕安的肩膀,将人送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之后,思虑了两分钟,还是给他的人打了个电话,“那个小姑娘,若是遇上了,尽量保证人平安。”
接电话的人微愣了一下,之后才点头应下。
“老大,是任务有什么变化吗?”旁边的老三见老大表情有些复杂,不由问道。
“不是,”老大摇摇头,看了一眼发呆的老五道:“上头有令,若是再遇上昨夜那个小姑娘,尽量保证她的平安。”
此话一出,车厢内的另外七人都看了过来,惊讶的表情如出一辙。
“卧槽,那小丫头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还劳动上头亲自打电话给老大你说保她平安?”要知道他们是来为人清除危机的,也就是来杀人的,可不是来保护人的。
“不该问的就别问,好好执行任务。我们也不一定会跟那个小丫头遇上。”
况且遇上了,人家虽然跟猎鹰关系看起来不简单,但到底是同胞,还是个小姑娘,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
车内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些想不通那个小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罢了。
.......
司谨言睡了不过四个小时就醒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远处还时不时传来枪炮声,她无法像在国内那样安睡。
走出房间的时候,就看见猎鹰和贪狼已经在楼下。
除了二人以外,屋内还有不少这里的本国人。
客厅内的沙发上,猎鹰和贪狼坐在一侧,另外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则坐着一名看起来四十来岁的络腮胡男子。
肤色黝黑,眼睛大的吓人。
一身衣衫华贵无比,一看即知是养尊处优的上位者。
厨房内有下人正在做早餐,司谨言直接往餐厅走去,没有跟那些人打招呼的打算。
但她不想打招呼,却有人想跟她打招呼。
“这就是你们找来的支援?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她成年了吗?你们怎么能保证她一定能拿下北冥?”
“我花了那么多钱请你们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在这里享受的!”
叽里呱啦的声音,司谨言一句也没听懂。
但有两名人高马大的男子挡在她身前,她却看明白了。
“马拉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集团的名声难道还用我还跟你普及一遍吗?还是说你想毁约?”猎鹰同样冷了脸道。
“不是我想毁约,而是你们在浪费我的时间!你们知不知道因为你们的行动失败,导致我损失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现在赫尔曼那个混蛋就要打上门来了,你们居然还找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过来享受!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妓院吗?”叫马拉的男子提高嗓门喉道。
连日来被赫尔曼打压的不满,此时全都发泄在了猎鹰和贪狼身上。
“你说什么?!”猎鹰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侮辱一个小姑娘,怒火直往上冒。
那张温和阳光的脸突然变得凌厉而嗜血起来,周身的气势也陡然变了。
那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才会有的杀意。
马拉身边跟着的保镖见状,迅速将人围在了中间,充满敌意地看着猎鹰和贪狼。
而贪狼却一直坐在沙发上,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夹在指尖的烟,慢慢燃尽。
将烟头掐灭,扫了一眼猎鹰,之后看向马拉先生,缓缓道:“马拉先生,我们的合同时间还有三天,这三天时间内,只要我们能将赫尔曼成功击杀,那这单子边算是成功,至于这期间我们怎么做,做什么,当初合同上写的很清楚,你们无权过问。”
那叫马拉的似乎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小题大做了,冷哼一声,将属下挥退。
只不过挡在司谨言身前的那两人正准备离开时,他们面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却迅疾如闪电般地出手了。
不过两招,两名保镖就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溅起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而司谨言出手结束之后,淡然的拍了拍手就往餐厅走去。
客厅内的众人,在倒地声响起,这才转头。
见到蜷缩在地上,捂着胸口的二人,他们面色惨白,嘴里的惨叫都呼不出,明显就是胸腔被击打到了一定的程度,连呼吸都阻滞了。
马拉瞬间就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再看向贪狼,怒瞪着他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对我的人出手?!”
猎鹰没想到小姑娘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鸣惊人,差点就拍手给司谨言鼓掌喝彩了。
此时见拉马先生怒气冲冲的样子,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容:“马拉先生不是觉得我们请来的这位手无缚鸡之力吗?您的这两位躺在地上的保镖就是她实力的最好证明。现在,马拉先生还觉得她是我们请来‘享受’的吗?”加重了的语气,满是讥讽,让马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最后只冷哼一声就带着人走了。
等人离开后,猎鹰也不好好好走路,撑着沙发椅背一个跳跃,站在了沙发后,小跑着凑到司谨言旁边,笑嘻嘻道:“妹妹,你现在等级是不是快要赶上老大了?”
“刚才我们都没听到半点动静,你居然就不费吹灰之力将那两个保镖给打倒在地了!这水平,我跟贪狼都不一定能做到!”
走过来的贪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能跟在马拉身边的保镖自然不可能是寻常保镖,都是万里挑一的好身手,但这样的人却在小丫头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就算小丫头出手突然,占了先机。
但常年生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早就练就了对危险极为敏感的感知能力,就算事发突然,他们也能根据嗅到的危机下意识出手。
可二人似乎根本就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打倒在地。
这说明,小丫头的出手不是快到他们没来得及,就是她的动静轻的他们察觉不到。
而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小丫头的身手现在已经不是他和猎鹰能比的。
“走走走,妹妹,我们去院子里比划比划,看看我能在你手底下过多少招!”猎鹰有些迫不及待道。
他虽然算不上什么武痴,但小丫头进步这么快,也让他惊讶不已。
很想知道小丫头现如今的实力。
更重要的是,如果小丫头现在的能力,真的能打得过老大,那以后他就再也不用担心被老大无差别碾压了!
“行了,先吃饭,比划的事吃完饭再说。”贪狼明显也有些心动。
猎鹰吃饭的速度比起昨晚还要快,司谨言都怀疑他根本就没咀嚼,就吞下肚了。
他吃完之后,双眼就炯炯发亮地盯着司谨言,让司谨言也不好慢条斯理的吃。
所以加快了速度。
只不过她就算加快速度吃饭,看起来也很赏心悦目,吃相极好。
“刚吃完饭不好剧烈运动,不如我们先说一说北冥的事情,然后再比划?”司谨言擦完手之后微笑道。
贪狼和猎鹰自然没问题。
三人到了二楼的书房,开始讨论如何对抗北冥,击杀赫尔曼。
“北冥由我去引开,赫尔曼交给你们。”司谨言听完他们的计划后道。
“那怎么行!北冥太危险,就算你现在进步不少,但也不能保证一定能从他手下逃脱。况且你之前已经逃脱过一次,让北冥在圈子里失了颜面,这一次他保不准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对你痛下杀手。我们不能冒这样的险。”猎鹰直觉反对。
“那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司谨言笑看着猎鹰道。
她虽然不认为自己会被北冥打败,但却没必要多说。
毕竟她已经不是原主,若是变化的太不合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她,不喜欢麻烦。
第100章 不发了
三人讨论了快一个小时,最后不得不承认,司谨言的计划确实是最合适的。
因为猎鹰和贪狼二人都不觉得自己能有能力将北冥引开。
就算是两人一起,也不一定。
北冥不仅是杀手,智商也奇高,不然不会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第一的位置。
“还去切磋吗?”司谨言看向猎鹰和贪狼。
二人脸上写满了愧疚。
“还是别了,咱们今晚就得行动,你先保存体力,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再切磋也不迟。”猎鹰摇头道。
只是他说这话时,明显语气勉强。
似乎并不相信司谨言能从北冥手底下逃生。
司谨言也不解释,见二人似乎真的不打算切磋了,便问猎鹰找了本学习当地语言的书去看了。
二人见她如此淡定的模样,相互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m国。
闫少慊三人下了飞机之后,就有人将他们接到了dc上城区的一栋别墅内。
“大哥,你不是去y国了吗?怎么又来m国了?”陆萧然瘫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家大哥没什么力气地问。
陆宇珩看了一眼懒散的弟弟,再看一眼闫少慊,同样是人,怎么差别这么大?
没搭理弟弟,直接招呼闫少慊上楼去看给他准备的房间。
而陆三叔此时正在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算是头等舱,也累的很。
安置好三人之后,陆宇珩便出门了。
三人睡了一觉,醒过来时已经下午。
陆萧然最后一个起床,陆三叔在院子里打电话,而闫少慊则抱了本书在看。
陆萧然一屁股在闫少慊旁边坐下,躺靠在扶手上,语气随意道:“闫少,听说你那个后桌,好像也请假了。你们俩还挺有缘分,你请假她也请假。”
他语气说得随意,闫少慊听了视线却停顿下来。
“你说司谨言请假了?”
“对啊,她那个同桌发了条朋友圈,说什么同桌请假,一个人好孤单寂寞什么的。”陆萧然将许悦乐发的那条朋友圈翻了出来递给闫少慊。
除了文字部分,许悦乐还配了张图,正好是司谨言空着的座位。
她的桌面一直收拾的很干净,从来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堆满了书和练习册,所以在高中的班级也很显眼。
将手机还给陆萧然,拿起自己的手机,给乱码一样名字的人发了条微信。
刚将手机收好,陆三叔就打完电话进来了。
“少慊,研究所那边的意思是让咱们最好现在就过去,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能去吗?”陆三叔问。
闫少慊点点头。
“那我去换身衣服,萧然你也是。”陆三叔扫了一眼陆萧然道。
闫少慊穿什么,陆三叔倒是不会多说。
等二人换好衣服下来,瞬间像是改头换面了一般,一身合体的西装,让二人精气神都变了。
陆三叔原本看着有些邋遢,此时头发被熟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鼻梁挺直,双眼深邃,唇上的胡子也刮了个干净,整个人看起来俊朗又儒雅。
站在陆萧然旁边,两人气质虽完全不同,但长相却有些相似,同样出色。
只不过与闫少慊一比,又感觉逊色了些。
陆宇珩给他们准备了车,三人便直奔研究所。
到了地方之后,进门需要有专门的卡片,或是有人带进去,陆三叔正在打电话。
只不过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对方电话一直打不进去。
“三叔,怎么回事?”陆萧然皱眉问道。
“不知道,电话突然打不进去了。”陆三叔又拨了一遍。
闫少慊扫了一眼服务台那边那人轻蔑的眼神,视线又不期然地对上一个中年男子目不转睛的眼神,脸上的神色瞬间落了下来。
将陆三叔手中的手机拿了过来,直接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发完短信,将手机扔给陆三叔,便往外走。
“少慊!”
陆三叔不明所以,忙跟了上去。
陆萧然此时自然也察觉到对方怕是有意怠慢,所以才会突然打不通电话。
嗤笑一声,跟上了闫少慊。
“听说dc这边的博物馆不错,要去逛逛吗?”陆萧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微笑道。
闫少慊看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手机震动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微微蹙眉。
这人从来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的,按他的话说,就是自己是活在网络世界的网瘾少年,所以联系别人自然也要用网络,而不是电线。
闫少慊按了接听。
刚点开,那边就开始连声“卧槽”,让闫少慊蹙眉拿远了手机。
“好好说话。”
“你那位同学,身份不简单,要不是因为昨天有人查了她的行踪,我今天说不定也不会顺着蛛丝马迹找出她去了哪里。”话筒对面的人虽然声音正常了,但语气里还是能听到压抑着的兴奋。
“哪里?”闫少慊隐隐猜到了她去的地方,心底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h国。而且你知道她那趟班机,是跟什么人一起吗?”
虽然卖了关子,但他却等不及闫少慊猜答案,直接道:“特种兵,一共八人,雷霆队的!”
“知道了,谢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三叔,既然他们不需要我的论文,那就转发inal
medie。这件事就拜托三叔了。”说完直接订了去往h国的机票。
“闫少,你要去h国?”陆萧然皱眉。
“嗯,你留下帮三叔处理这件事,我去h国的事不要跟爷爷说。”闫少慊说完直接坐上车往机场去了。
而陆萧然和陆三叔面面相觑,不知道闫少怎么突然就要去h国了。
而闫少慊刚走,先前还打不通电话的研究所的那人,此时一脸着急的奔了出来。
见到陆三叔和陆萧然时,忙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两位是少慊闫和陆先生吗?”五十来岁的男子,头顶已经秃了,身上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我是姓陆,不过这里已经没有少慊闫了。”陆三叔似笑非笑的看着男子道。
扫了一眼他胸前挂着的胸牌,迈克尔博士。
并不是他之前联系的那位。
听闻不是他要找的人,这位迈克尔博士满脸失望。
小声嘀咕道:“难道真的离开了吗?”
“迈克尔博士,”陆三叔突然将人叫住了。
博士回头,眼神中是那种醉心研究的人还保留着的单纯。
“您来晚了一步,闫先生刚走,而且他已经决定将论文交给inal
medie发表。至于您和您的研究所这边,是我们没有那个福分。不过我想,对于贵研究所而言,大概也不需要闫先生的这篇论文来锦上添花了吧,所以才会恰好在我们到达研究所的时候,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以至于在门口被人当做猴子一样围观了将近十分钟。”
“想必inal
medie那边应该会很高兴接受闫先生的这篇论文。”
“迈克尔博士,知道您忙,我们就不打搅了,告辞。”
陆三叔说完这番话,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又停顿了下来,笑看着迈克尔博士道:“至于关于论文的所有资料,还望贵研究所能够归还,并且在闫先生论文发表之前,我们不希望贵研究所出现与论文任何相关的内容,否则,我们有权状告归研究所抄袭。”
这次不再停留,大步离开了这栋看起来辉煌夺目的大厦。
陆萧然跟在陆三叔身后,并没有对陆三叔那番话有什么反应。
自家三叔从来不是好惹的,他很早就知道了。
相比这件事,他反而更担心闫少那边。
怎么会突然要去h国?
那边局势不稳,去了不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吗?
想起刚才闫少接电话的声音,陆萧然给那人发了条微信过去。
【这个,闫少让我谁也不要说,就算是你也不行。】
陆萧然看到消息内容并不意外。
关了手机没准备继续留在m国,处理论文的事情三叔一人足矣,就算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助,他大哥也在。
反而是闫少那边,他更担心。
但闫少交代不让他跟着去h国,那他现在只能先回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让闫少不顾自身危险,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从m国飞到h国,少说十三个小时。
才休息了六七个小时,就又要长途飞行,他也有些担心闫少的病情。
三中。
中午时分,三中的学生都在食堂用餐。
而教学楼顶楼,却有四个人唉声叹气的坐在太阳底下,也不嫌晒。
“兰姐,你说那司谨言是不是故意整我们的啊?我读书十几年,就从来没有学习这么用功过!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来,晚上还要学到十二点才能睡觉,一天就能睡特么五个小时,这尼玛是人过的日子吗?”
话音落下,除兰姐外的两人也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眼皮底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见,说明这话并不是虚言。
“我也觉得,司谨言肯定就是报复!”
她们虽然想参加高考,可也没想过这么强度的学习啊!
而且那位老师更魔鬼,居然把她们安排在不同的班级就算了,却安排在一个宿舍。
而她们宿舍里有两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爱学习的书呆子。每天学习的时间比她们还离谱。
而那位魔鬼老师,把她们安排在一起,就是为了让那两个人能监督她们按照指定好的学习时间表学习。
简直要了她们的命!
年少不知读书苦,少年笑我太天真。
“你们别这么说司谨言同学,她应该也是为了我们好。”
“兰姐,你看你都有点怀疑了!你没发现自己的语气迟疑了一下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臭丫头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还以为她为什么会那么好心呢,原来根本就是有目的的!”
“呜呜呜,我想回家,我不想住校,我也不想学习,我不想高考了!”
“我好好出国它不香吗?为什么要在这里吃生活的苦!”
“哦?不想学习,不想高考?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们。”魔鬼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侧,四人脖子僵硬的回头。
一瞬间,那个站在门框边阴影处的身影,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就好像百鬼夜行里的妖怪一样,张开血盆大口,正准备一口将她们吞下。
四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老,老师,我们刚才就是胡说八道的,没有要不想高考!”
“对,对,老师,我们就是晒糊涂了,胡言乱语,您别当真,我们现在就去学习,对,现在就去学习。”
四人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跑。
那位比交代主任还可怕的祁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才关上天台的门,踩着高跟鞋,踏哒踏哒的离开了。
被祁老师支配的恐惧来自灵魂。
四人惊魂未定的回了各自的教室,有同学过来问她们怎么没去吃饭,也不敢说自己是准备晚点去的,只悻悻地说自己不饿,然后就开始埋头学习。
也不知是不是这四人这股学习的劲儿感染了其他同学。
总是,四人所在的班级,突然就开始内卷了起来。
学生们学习的越来越晚,而学生们的成绩也开始越来越高。
校长办公室内。
祁老师正四仰八叉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哪里还有那副严肃又可怕的样子。
校长满脸的没眼看,“你就不怕一会有学生进来看见你这幅样子吗?”
“怕什么?我粉饰太平的速度您还不知道吗,他们只会看到一阵风过去,我就恢复了原样。”祁老师道。
“对了,那四个孩子怎么样,没接收错吧?”祁老师有些得意道。
“你的眼光,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你也别让孩子们学习得太过了,学习重要,身体也很重要,别因为学习认真把身体搞垮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校长叮嘱道。
“您放心,我有分寸。现在只是让他们感受并习惯这个氛围,一旦积极向上学习的氛围形成了,那之后脚步稍微放慢一些,也就没什么关系了。”祁老师自信道。
校长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挥手让她出去。
“对了,那个小丫头到底跟你什么关系啊?你为什么非要帮她?”校长好奇地又问了一遍。
祁老师脸上的神色忽然变了,笑容有些幽远,声音很轻道:“因为是我要好好护着的小辈呀。”
说完便飘然而去。
校长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就继续工作了。
第101章 完成任务
h国。
夜如泼墨,无风闷热,月光也躲在云层中,不愿冒头。
司谨言与贪狼和猎鹰俱是一身黑衣,藏身于一栋别墅约三百米外的几颗大树后。
别墅是独栋,方圆几里内只有这一栋屋子。
周围修建了坚固的围墙,像个堡垒一般。
这个时间,夜色正浓,但别墅内却灯火通明,音乐声震天。
“焯,外头的百姓过着没有明天的日子,这些人却还在这里开聚会,真他妈离谱!”猎鹰压低了声音骂道。
贪狼和司谨言没说话。
有几个上位者真的会将普通老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的?
说到底,战争的结果或许是迫不得已,但发起却绝对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
“1,赫尔曼这个人,喜好享受,如今有了北冥,就自以为高枕无忧,可以纵情声色了。而他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爱好,就是喜欢收集猛兽,看它们撕斗。他之前因为跟马拉火拼,已经快要一个月没有开过聚会,这次必定会玩的更大也更疯,这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机会。”
“这栋别墅中,除了地面上的这些设施以外,还有一层地下室。”
“地下室内的空间很大,专门用来饲养猛兽。一会你进去之后,不用去其他地方,直接找到地下室,赫尔曼肯定就在那里。”
“而有赫尔曼在的地方,北冥就一定在附近。遇到北冥之后不要硬抗,先将人引出来,这里虽然没什么躲藏的地方,但夜色浓,痕迹不易察觉,你只要拖到我跟猎鹰出来就可以。”贪狼明显很不放心,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人,此时也絮絮叨叨起来。
“对,我们会尽快出来的。”猎鹰跟着道。
司谨言冲着二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隐匿身形,朝着那栋别墅走去。
此时,别墅内。
院子灯红酒绿,大家玩的都很嗨。但在地下一层,因为需要专门的通行证,只有十几名身着名贵礼服的男子和身侧带着面具的女伴。
地下室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里面正有一只老虎和一只雄狮在撕咬着。
狮子和老虎同属百兽之王,这两只凶猛的程度一看便知是从野外捕捉而来。
此时狮子已经略微处于下风的模样,脸上被老虎抓伤,正在流血,而老虎却并未放松,眼神还死死地盯在了狮子的身上。
两头猛兽,此时对视着旋转,都在伺机而动。
而观看这一场“表演”的那些所谓的大人物,此时满脸兴奋,静等兽王胜出。
赫尔曼正坐在特质的屋子内,透过大小刚好的方形窗口望着那些人的神色,端起旁边的酒杯轻啜一口,满脸惬意。
而在某一处的悬梁上,有一男子,正躺在上面,双手枕在脑后,半闭着双眼,似在睡觉,又似在凝神一般。
地下室除了照着那铁笼的大灯,其他地方病不明亮,灯光微弱。
而男子此时躺在悬梁上,自是更加看不清其长相。
只隐约能看见他脸上带着一张遮住了半边脸的面具。
面具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贴合皮肉,似乎都不用担心它会掉下来。
夜里无风,这地下室自然的空气自然也是沉寂如死水。
只是,房梁角落里的蛛网,却突然轻微晃动了一下。
悬梁上的男子突然起身,动作如疾驰的闪电一般,朝着一个方向就冲了出去。
司谨言倒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叫北冥的人,居然这么快就跟了出来,似乎跟贪狼他们说的不太一样。
但司谨言也没有马虎大意。
并未将人引出很远,毕竟若是出了这别墅,怕是就会引起北冥的怀疑了。
到时他不跟了,她倒不好处理。
后院内,音乐声震天。前院内,却一片寂静。
守卫见到站在院子里的人是北冥,眉头都没动一下就继续巡逻了。
这几天,他们早就见识到了北冥的厉害。
一拨又一拨刺杀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被这人解决,他们那些守卫都快成了摆设,毫无用武之地。
此时,司谨言与北冥隔着约莫七八米的距离面对面站着,二人谁都没说话,也没人动,不知在等什么。
突然,对面的北冥脚尖点地,一个借力,飞速上前,左手迅速翻出一把锋利的短匕出来。
寒光闪过,直冲司谨言的脖颈。
在那刀刃即将碰到自己脖颈时,司谨言闪电般一个侧身,避了开来。
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落在颊侧的一缕细丝被刃风割断了。
虽还隔着一点距离,发丝却飘然落地。
微微扬眉,露在外头的双眸表情并未见害怕,反而多了几分隐约的兴奋。
而北冥似乎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能躲过自己的出手,心神微凝,视线看向对面的人,身形纤瘦,虽然包裹的严实,但也能看出来是个女子。
面容被遮挡,只余一双眼眸外露。
那双眼睛,就算是在夜色下,同样清亮有神,让人不容忽视。
北冥眉头微皱了一下,觉得那双眼睛好像似曾见过。
但不等他细想,对面的女子已经如闪电般出击。
司谨言手上并未带着武器,纯粹以手相击。
与北冥一样,同样一招直取面门,只可惜,北冥到底是北冥,就算是在司谨言手底下,依然轻松躲过。
二人你来我往之下,不过一会,就是二十招过去。
巡逻的士兵显然没料到这次的人居然能在北冥手底下过上这么多招,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二人的战场上。
也就忽略了可能会出现的异样。
而就在这时,贪狼和猎鹰也进了地下室。
一人去了供电室,一人去了地下室,找到赫尔曼的屋子。
没有北冥在,赫尔曼身边的护卫在贪狼眼里与普通人无异。
寻了一个绝佳的位置隐身,等待合适的时机出手。
笼子内的双兽争霸已经白热化,狮子反杀老虎,此时已将老虎踩在脚下,张嘴便咬在了老虎的脖颈处。
笼子内瞬时鲜血四溅,在乳白色瓷砖上鲜艳刺目。
贪狼看着赫尔曼慢慢放松身体,靠坐在椅背上,手中端起了酒杯,朝着某个方向扬了扬手,之后放在了唇边。
就是现在!
贪狼掏出腰际的枪,瞬间出击,一声枪响,在狮子胜利的大吼声下同时发出。
“猎鹰,切断电源。”
话音落下,地上地下瞬间全都暗了下来,静默两秒后,众人这才吵嚷起来。
而赫尔曼的护卫,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
打火机的火光将赫尔曼惨死的样子照的清清楚楚。
“快,有杀手混进来了!封锁别墅,不要让任何人出去!”
别墅内过来参加宴会的都不是什么平民,此时听到赫尔曼居然被杀了,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大家匆忙间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只是到了门口却被告知不准离开,便吵吵起来。
赫尔曼被杀,做主的人没了,一个护卫头领的话会有几个人听?
很快,门口的护卫就拦不住参加宴会的人,那些人陆续离开。
而前院内,早已没了司谨言和北冥的身影。
北冥是在灯光熄灭的那一刻撤离的,等他赶到地下室的时候,赫尔曼已然没了气息。
他的任务,失败了。
而那个女子,不知为何,过的招数越多,他熟悉感越重,此时早已没了杀心。
一个杀手,若是对敌人没了杀心,那就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司谨言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北冥,唇角微勾,揉了揉被震得有些发麻的胳膊,脚尖点地,几个轻跃,就出了别墅。
通往市区街道的小道上,停着一辆豪华宾利车,司谨言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车是为了今晚的任务,特地让马拉弄来的。
就为了顺着车流离开时不那么显眼。
车内三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车子进了市区街道上的其中一所宅子,三人从后门出来,重新换了一辆普通大众车,回到了他们住下的别墅。
将车停稳,三人同时拉开车门下车。
猎鹰连车钥匙都懒得拔了,脚步急促地往屋里走去。
跟在后面的贪狼忍不住好笑地摇了摇头。
司谨言有些莫名,不知道猎鹰这是怎么了。
“你很少跟猎鹰一起出任务,应该不知道他有个习惯吧。”
“s级以上的任务,一般完成有些难度,所以集团里定的规矩也会更多。其中有一条就是务必不能外泄任何有关任务的事情,就算是在自己人面前也一样,除非到了安全点。”
“猎鹰这个人话有些多,还喜欢吹牛、炫耀,今天这样的胜利,他能憋了一路,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这会进屋了,怕是已经开始自言自语了。”贪狼道。
“自言自语?他还有这爱好?”司谨言双手插进口袋,微笑道。
“常年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总会有些特殊癖好的。”贪狼说了一句。
司谨言侧眸扫他一眼,意思似乎在说“那你有什么特殊癖好”。
只可惜贪狼没看见她的眼神,自然也就没有多说。
二人进屋之后,果不其然,猎鹰正抱着沙发上的坐垫,趴在上面小声自言自语。
看到进屋的二人,忙将抱枕放下,拉着他们就想去书房,对这件事大肆宣扬一番。
毕竟,他们今天,算是在北冥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任务。
这可不是以前那些小打小闹,而是实实在在会对北冥杀手界第一的排名产生影响的。
而杀手的排名,也往往决定了他接单子能得到的佣金价格是多少。
第一和第二的差距,跟第二和第三可不一样。
只是还没等三人上楼,贪狼的手机就响了。
“是。”
“马拉先生爽快。”
“合作愉快。”
说完这三句就挂了电话。
“那个马拉得到消息了?”猎鹰问。
“嗯,毕竟今晚在的人不少,况且赫尔曼一死,他的那些军队就成了一盘散沙。无人能有手段出来正确处理这件事会带来的后果,自然也就没人会将这消息压着不说。”
所以赫尔曼一死,马拉就收到了消息。
甚至说不定到了明早,这整个城市都会知道赫尔曼已经死了的消息了。
“那他还说什么了?”猎鹰又问。
贪狼知道他想问什么,笑着点点头道:“他说钱会在明早之前打过来。”
“算他识相。”
“对了,1,这次任务完成的关键在你,所以我跟猎鹰商量了一下,酬金到时分你一半,剩下一半我和猎鹰分。”贪狼道。
“不必,均分就好。”司谨言道。
她其实并没做什么,不必给她这么多。
贪狼和猎鹰却都很坚持,让她必须收下这笔钱。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便回房歇息。
第二天一早,猎鹰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贪狼脸色铁青,正在抽烟。
明明任务都已经完成,他们也马上就要离开,为何还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马拉食言了。”贪狼淡淡道,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出来的狠意。
猎鹰闻言,不知道为何却觉得马拉会干出这样的事并不奇怪。
这位跟那个赫尔曼都不是什么好人,利益为上。
如今赫尔曼一死,他没了死对头,想要过河拆桥很正常。
只不过,这位马拉先生却忘了,他们是什么出身。
他们能杀赫尔曼,自然也能杀他,况且他身边可没有北冥那样的棘手人物在。
马拉这样的行为,现在是还没传到集团那边去,若是被集团上面的人知道了,不用他们出手,就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他。
只不过,还没等到他们去找马拉算账,城中却突然乱了起来。
接连不断的枪声,伴随着妇女、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整座城市陷入了哀嚎与悲痛。
马克吐温曾写道:世间生灵中,当属人最残酷,只有人在施加痛苦时,还能沉迷其中的乐趣。
“发生什么事了?”司谨言下楼问道。
“应该是赫尔曼的死打破了这里的局势,原本有几个并不成器的组织突然闯入城中,开始大肆烧杀抢掠。这么频繁密集的枪声,应该是马拉的人出手了。”
当然,马拉的人出手自然不可能是为了拯救那些平民。
他是想收归这些组织,然后将赫尔曼的人拿下,最后,这城市自然就是他一人独大,由他说话了。
而在这之前,那枪声多数都落在了平民百姓身上,但猎鹰说不出口。
丧心病狂的人他见过不少,但这个时代,大环境是和平的,只有少数几个国家政局不稳,处于战乱之中。
可即便如此,他也鲜少见到这样罔顾人命,随意厮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的。
他们虽是杀手,却不是冷血动物。
第102章 闫少慊到了
机场。
闫少慊刚下飞机,就发现机场内的氛围有些不对。
机场大厅的电子屏幕上,正在播放城中的混乱场景,报道采访的记者身后硝烟弥漫,尘嚣漫天。
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记者身上穿着防护服,面不改色的进行播报。
“....经证实,赫尔曼已经于昨夜在家中被人击杀。他死后,城市瞬间陷入混乱。城中的势力平衡被打破,原本上不得台面的小组织也趁乱混进城中,打算瓜分赫尔曼留下的势力。但赫尔曼死了,还有马拉,多方势力角逐之下,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闫少慊并未看完,面色微冷,大步出了机场。
城中局势太乱,他就算想进城也找不到愿意去的出租车。
最后,闫少慊直接花费两倍的价钱买下了一辆破旧的越野车,往城中方向开去。
原本因为得了这笔不义之财的卖家,还想嘱咐两句,谁知人家一轰油门就走了,喷了他一脸的尾气。
呸呸两声之后,啐骂一句“不知死活的东方人”。
机场距离市中心并不算远,开车半个小时左右。
只是从机场到市区,道路坑洼崎岖,半点不像h国的首都,比起国内的十八线小城镇怕是都不如。
道路两侧荒无人烟,一眼望过去,房子内明显已经无人居住。
在距离城中三公里左右距离的时候,闫少慊的车被拦下了。
四个人,手中持枪。
为首一人见闫少慊是外国人,细皮嫩肉的,一身衣服看着也不错,而且独身一人,不由咧嘴笑了一下。
继而很快又凶了神色,用枪指着闫少慊道:“下车!”
闫少慊看了一眼指着自己的枪孔,面上神色未变,慢条斯理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为首的男子示意另外两人去搜他的身。
那两人将枪收了起来,上前就要去搜闫少慊的口袋。
闫少慊看着四只黑乎乎的手,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在那四只手距离自己五厘米的时候,他动作迅捷如闪电般出手。
右手掌风凌厉地劈向右侧的男子,左脚同时飞出,将左侧男子一脚踹出。
男子猝不及防被踢,那力道直接让他飞了出去,撞上了另外一名端着枪的男子。
这一切不过转瞬间发生。
那为首的男子察觉到时,拉动枪栓,便要对着闫少慊开枪。
可这拉枪栓的两秒时间,已经足够闫少慊出手并夺下他手中的枪支。
闫少慊端着手中的枪,眉眼冷漠,一连四声枪响,四人皆没了声息。
这四人到死时都不明白,一个生活在和平国家的东方人,怎么会对杀人如此娴熟,脸上甚至连半点迟疑都没有。
闫少慊将人解决之后,收缴了四人身上的枪支器械,扔在车上,驾车离开。
不过几公里的路程,闫少慊一连遇到三波拦路的。
等他进城时,车上的枪已经将后座塞满。
城内此时乱成一团,无人看管。闫少慊直接开着车往大使馆去。
只不过他的车目标太大,而且街上战火纷天,不过一会,车窗玻璃被打碎,车身上也留下了好几个弹孔。
闫少慊最终决定弃车再找别的方法前往大使馆。
将车停在一处隐蔽的房屋后面,闫少慊拉开车门下车。
刚下车,就看到有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站在车门前,脸上脏兮兮的,身上衣衫破烂,睁大双眼,望着他。
“会开枪吗?”闫少慊问。
用的是h国的话,发音标准,没有半点口音。
小男孩没有说话,继续望着闫少慊。
闫少慊扫他一眼,没放过刚才小男孩眼底一闪而过的防备。
拉开后座车门,告诉了他枪支的位置,就转身离开。
什么也没带,一身清爽。
小男孩跟着闫少慊,走了将近一公里的路,确定他不会再回来,这才飞快地跑回家中。
打开地下室的通道,将藏在里面的人喊了出来。
“他走了,车里有枪,我们去拿。”小男孩道。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有些迟疑。
“那个人为什么要把枪留给我们?”有个抱着孩子的妇女问。
她年纪看着并不大,但却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是小男孩的姐姐。
“不知道。”小男孩摇头。
他对为什么并不关心,关心的是他们家有了这些枪以后,就不用担心会被欺负了。
就算那些士兵上门,大不了决一死战,也好过被抓去折磨凌辱。
小男孩年纪虽小,但却早已练就了一副冷硬心肠。
率先走出门外,爬上越野车后座,将里面的枪支一柄一柄地抱了出来。
屋内的另外两个小孩并唯一一个大人,也就是小男孩的母亲,见他动作,也忙过去帮忙。
当枪支全都拿出来的时候,屋内七八个人,面面相觑地看着躺在地上二三十支的枪。
除了有步枪以外还有七八支手枪。
里面子弹都是满的。
够他们用一段时间。
小男孩脸上,总算扬起了一抹笑容。
没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单纯,是一种对生活总算能有了一点安全感的放心。
他明明年纪不大,但却像个家长一般,为屋子里的人考虑着。
闫少慊从那座房子出来之后,按照手机上的卫星导航,一路往大使馆而去。
“砰——”
枪子落在他身侧的墙壁上,一枪没有打中,后面的人明显并没有放弃,又是一枪。
闫少慊动作迅速地躲开,觑着空隙,转头看向袭击自己的人。
身上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枪拿的不稳,一看就知道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不然刚才那猝不及防的一枪就不会打在墙上了。
这人只怕是看见他是个外国人,觉得他身上有钱,想杀了他抢钱。
闫少慊眸色微眯,正要想办法夺过那人手中的枪时,胳膊却别人给拽住,一把拉近了房子之间的小巷内。
“华国人?现在h国不安全不知道吗?你一个人在街上乱跑什么?刚才那人明显就是盯上你了,要不是他不怎么会用枪,你这会怕是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闫少慊看着那只拽着自己的手,眼底风暴涌动,强压着情绪,嗓子沉的像是被千斤顶压着,“松开。”
“我松开了那你别乱跑,不然一会你要是被枪打中,我们可不保证能救你一次还能救你第二次。”说完男子松开了闫少慊的胳膊。
闫少慊看着他身上的特质服装和枪械,心底有了数,没有说话,将衣袖抚平,眉目淡然道:“大使馆的人撤退了吗?”
“昨天就已经全部撤退了,你这是要去大使馆求救?”
闫少慊闻言眉头微皱,既然如此,那他就没必要去大使馆了。
只是现在这个局势,他想找司谨言怕是有些困难。
想了想,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原本城内因为今天的战乱,电线和网线一类的通讯设备早就被轰炸,手机是没有信号,发不出消息的。
但闫少慊的手机明显就是特质的,信息没有任何阻拦就发了出去。
不过一会,他手机上就收到一个定位标识。
他这番操作并未避着那名男子,男子自然是全都收入眼底。
“你不是在这里读书的学生?”男子拧眉问道。
他看着这人年纪不大,又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还以为是在这边念书的大学生。
但现在看来,只怕不是。
闫少慊没理他,记下手机上的定位之后,就要离开。
男子忙将他拦住,手下意识地又拽住了他的胳膊,“你干什么去?我刚才都说了你被人盯上了,现在出去很危险,最好是等我的同伴过来一起离开!”
“你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闫少慊唇角突然扬起一个笑容。
阴暗的小巷内,突然一阵光影横斜,照了进来,落在闫少慊脸上。
那嗜血的笑容,让男子心惊,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心头更加凝重起来,这少年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那笑容,居然会让他一个枪林弹雨中出来的人惊骇,简直不可思议。
只是不待他细想,那少年已经转身走了出去,那闲适的模样,不知道的人怕是还以为他在逛自家的菜园子。
男子想再去拉他,但想起他刚才那个笑容,伸出去的手就收了回来,静静地看着他离开。
面色凝重严肃。
“老四,你发什么呆?老大让我们抓紧离开,不要再逗留了!”同伴过来的时候,见到男子看着某个方向,表情凝滞,不由皱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男子回神,摇头道:“没事,我们走吧。”
二人离开之后,闫少慊在这片枪林弹雨中一路穿行,躲开不时飞过来的子弹和残渣烂片,走了大概快一个小时,才到达手机上定位的位置。
看着面前的别墅,闫少慊收了手机,并未绕路,而是直接朝着大门口走去。
“什么人?!”
端着枪的人瞬间将枪口对准了他。
“我有笔生意要跟别墅的主人谈,还请通报一声。”闫少慊淡然而立,面对指着自己的枪,也并不为所动。
也许是他这幅镇定自若的样子让守卫不敢小觑,又或是他只身一人前来,让二人少了几分防备。
闫少慊话音落下之后,端着枪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人是东方人,别墅里住着的三人也是东方人,说不定他们认识。
但要不要进去通报?
两人有些犹豫。
闫少慊也不急,等着他们考虑。
“我去通报,你在这里看着他。”左侧的男子最终道。
此时猎鹰和贪狼二人正在讨论怎么将那笔尾款连本带利地要回来,就听到守卫的士兵来通传,说外面有人要跟他们谈生意。
猎鹰和贪狼神色顿时凌厉起来。
“来的是什么人?”猎鹰问。
“不知道,东方人,一个人来的。”
猎鹰和贪狼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疑惑。
“请他进来。”贪狼沉默两秒后道。
两分钟后,闫少慊走了进来。
猎鹰和贪狼不过随意一扫,就知道这人身上没有带热武器。
不过,独身一人还能安全走到这里来的人,都不可小觑。
只不过看着他那张脸,贪狼和猎鹰眼底都闪过一抹惊艳,这样的人,怎么会到h国来的。
而且居然还能找到他们住的别墅。
“你知道我们是谁?”猎鹰招呼闫少慊坐,状似随意,却带着试探道。
“不知。”闫少慊道。
“我不是来找你们的。”
猎鹰眼眸突然凌厉,看向闫少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别墅如今做主的是我们二人,你想跟别墅里的人做生意,不是和我们,难道还是和这里的佣人吗?”
闫少慊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我要见的人,是位少女。”
“马上就要高三了,学习紧张,在外面玩了两天,也该回去了。”闫少慊缓缓道。
这话一出,猎鹰和贪狼突然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听这话的意思,面前的少年跟那丫头好像认识。
可那丫头也没说会有她认识的人找上门来啊。
猎鹰看了一眼贪狼,示意现在怎么办。
“你说得不错,既然是学生,自然该以学业为重。年纪轻轻的,确实不该总在外逗留,而且还是这样的城市。”贪狼意味不明道。
这话却不是在说司谨言,而是送给闫少慊的。
但闫少慊却好像没听懂一般,顺着他的话道:“既如此,想必二位对于我要将人带走没什么意见了。”
“没意见,只不过前提是你能在这里找到你想找的那位少女。”
闫少慊缓缓一笑,“倒也不必如此麻烦,现在已经中午,她用餐很准时,只要二位容许我在这里等五分钟即可。”
猎鹰和贪狼没想到他根本不接招,而且还见招拆招,不肯离开。
这样一来,好歹是同胞,看起来似乎又手无缚鸡之力,他们自然不好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猎鹰似笑非笑地看着闫少慊,问道:“你从哪里过来的?我听说在这边的国人基本都撤离的差不多了,你怎么还没走?”
闫少慊此时倒突然变得很好说话了,一句一句地回答。
只不过他越回答,却让猎鹰二人越心惊。
从机场到这里,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而且是在自己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毫发无伤地过来了。
看着他的模样,干净清爽,除了眉目间不太明显的疲惫,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从战乱中出来的人。
第103章 警告
陆萧然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刚下飞机,满身疲惫,就接到了闫老爷子的电话。
忙打起精神,笑着喊了一声:“闫爷爷。”
“嗯,在m国怎么样?少慊的身体还好吧?”闫老爷子手机开了扩音,放在旁边,手中则捏着棋子,正在自己跟自己对弈。
陆萧然没有从老爷子语气中听出异常,想起闫少的叮嘱,开始冒着生命危险哄骗老爷子。
“闫爷爷您放心,闫少这段时间已经很少发病了,就连医生都说他病情稳定了不少。不过,就是在m国这边,原先要发表论文的那家期刊,因为去研究所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闫少有点生气,后来就打算换一家发表。”陆萧然跟老爷子打马虎眼道。
话听着都是真话,但却没有告诉老爷子闫少刚到m国,没几个小时就离开了,而他自己现在也回了国内。
只剩下三叔一人还在m国跟那群人奋战。
老爷子也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很是慈祥地叮嘱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陆萧然只觉在这空调开得有些低的机场,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也不知道闫爷爷若是过后知道了真相,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发配边疆。
陆萧然苦着脸去取行礼。
他这会也不敢回家了,直接买了最近一班去阜城的机票。
而老爷子将电话一挂,脸上却瞬间换了个神色。
白色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屋内的保姆吓得一个瑟缩,手里的刀差点没拿稳,剁在了自己的手指头上。
“老爷子,您保重身体。萧然少爷怕是也不想让您担心,这才没有说实话的。”
说话的人是早年跟着闫老的一名部下,忠心耿耿,只是在战场上为了救老爷子腿被炸伤了,走路一瘸一拐。
后来战事消了,退役下来,想要再找工作就不那么容易。
老爷子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就让他到家里来给他作伴。
部下孤家寡人一个,父母已经没了,虽然还有个亲哥哥,但多年前就没了联系,早就不知道人在哪里。
就听了闫老爷子的话,来到他身边。
一开始,做的是老爷子身边的亲兵,也就是近身保护的那种。
到后来,两人年纪都大了,老爷子也退了下来,部下自然跟着退了。
就住在了闫家,与闫老爷子作伴。
闫家人丁并不丰。
闫老爷子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孩子也只生了一个。
偏偏唯一的儿子自从跟妻子离婚后,就不打算再娶,这家里,如今满打满算,也就他们四个大老爷们儿在。
可闫少慊的父亲工作忙,常年不在家中,闫少慊又因为身体原因,在阜城养病,家里只老爷子和部下两人在,难免冷清。
平时也有老友过来看望。
可老友跟孙子哪里能相提并论。
闫老爷子对孙子的身体看重,在他身边派了不少人照看,自家孙子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是不问陆家那小子,他也一清二楚。
今天会打这个电话,也不过是想看看陆家小子到底会不会将少慊的情况告诉自己。
如今看来,这小子是一心帮着少慊了。
闫老爷子虽然生气,心底却对陆萧然挺满意。
不过嘴上该骂的还是得骂。
“哼,什么不想让我担心,只怕是少慊那小子交代不让他告诉我的。这混小子,什么时候那么听少慊的话了?两个小混蛋!”
部下听着老爷子这语气,笑了笑,没有说话,端了杯茶水过来,放在老爷子跟前。
“老爷子,少爷那边,要派人过去帮忙吗?”
老爷子摆摆手道:“不必,那小子的身手你不是不知道,派人过去说不得还要被他嫌弃碍手碍脚。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我才懒得管。”
老爷子话虽这样说,但时不时就要问上几句情况的模样可不是那么回事。
部下听完却也不过一笑,并未将老爷子的话当真。
阜城。
秦老爷子和吴老爷子焦急地等了一夜,最终却换来吴慕安一句这件事他会处理,让他们不要着急。
可是怎么可能不着急。
一个小姑娘,突然跑去那么危险的国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去哪里再找一个这样天资聪颖的徒弟来?
吴老将吴慕安骂了一通,挂了电话。
脸色黑沉沉一片。
姜大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目前看来,司谨言的身份,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但一个在阜城生活的小姑娘,是哪里来的机会去接触那些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的人和组织的?
她才十七岁,甚至都还未成年。
但看她出国的熟练程度,分明已经不是第一次。
姜大少坐在角落里,低垂眉眼,想着他这位堂妹,本该生活在千娇万宠中的,可没了父母的孩子,甚至连根草都不如。
就连司家,怕是也并未将她当回事。
这么大的事,居然都被瞒在鼓里,毫不知情。
这样的人家,当初还不如.....
不如什么,他没有再继续往下想。
因为再想也没什么意义。
姜家更是一潭深渊,掉下去就爬不起来,就算爬起来,也会被淤泥污染。
“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吗?”秦老爷子来回走动道。
“你别晃悠了,晃得我头疼。既然慕安说他来处理,那就让他处理吧。他做儿子不行,但做人还是有点信任值在的。”吴老道。
他虽然跟儿子合不来,但不代表不知道自己儿子的能力。
先前虽将儿子大骂了一通,但这也不过是因为他习惯了,并不是觉得儿子的话在敷衍他。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那小丫头要真出事了,我看不哭死你。”秦老没好气道。
话虽如此,却还是坐了下来。
“现在着急也没用,咱们只能等慕安那边的消息。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去了h国。”吴老叹了口气道。
秦老爷子闻言安静下来。
他们都察觉到了司谨言身份的不简单,但却下意识地将这件事给忽略,有点鸵鸟心态的感觉。
“姜韫,你也回去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秦老爷子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姜韫道。
“那晚辈就先回去了,若是有消息的话,还请您二位第一时间通知晚辈。”姜韫姿态恭敬道。
等人走后,吴老爷子扫了一眼秦老,“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他的事不着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最要紧的是言丫头。”
吴老不说话了。
这一日,就在二人的焦急等待中度过了。
而司家那边。
一早,司华垣早餐都没吃,就往公司去了。
餐桌边只坐着司老太太、司夫人和司谨兮三人。
吃着烤好的面包和火腿,司谨兮状若无意一般,问起了司谨言,“谨言好像一晚上都没回来,她不会在外面出什么事了吧?”
司夫人没说话,看了一眼女儿,让她不要管司谨言的事。
司谨兮却当没看见,视线扫向老太太。
“奶奶,谨言以前也经常会这样吗?她一个女孩子,还没成年呢,这么夜不归宿的,到底说出去不大好听。到时候传出些流言蜚语来,对她自己和咱们家的名声也不好。”
司老太太放下手中的勺子,擦了擦嘴道:“谨言的事,她自己有分寸,不会有事的。不过我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小兮你的早餐还没吃多少,要不要让小吴那边再给你准备些带到学校去?”
司谨兮看了一眼时间,去学校还绰绰有余。
奶奶这分明是想让她闭嘴不要再说了。
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道:“不用,我吃完这些就不吃了。”
将剩下的火腿和土司吃完,放下刀叉,喝了一口牛奶,便站起身准备往学校去。
餐桌上如今就只剩下老太太和司夫人。
老太太明明已经吃完了早饭,却没有下桌的打算,似乎在等司夫人。
司夫人越吃越忐忑,哪里还吃的下。
放下手里的碗筷,看向老太太道:“妈,我今天约了江太太她们去做美容,中午就不回来用饭了。”
说完就准备离开。
老太太却将人叫住了,“做美容的事不急,我有些事要跟你说,坐下吧。”
老太太气场在这里,几句看似随意的话,让司夫人也不敢反驳。
“小兮马上就要进入高三了,她的学习会越来越紧张。你这个当妈的,也不要总是往外跑,现如今,咱们家里,一切都要以小兮和小言的学业为主,其他事都放到一边。”
“要是小兮和小言的学业,因为什么其他事受到了影响,你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我也不愿意。”
“今天叫你说话,也不为别的。这些时日,你就尽量在家里待着不要出去了,多陪陪小兮,让她争取在明年高考时有个好状态,你说呢?”
老太太这番话看似说的和蔼,但实则却是在禁她的足。
让司夫人不由猜想老太太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这才会突然不让她出门?
难不成,是司谨言那个丫头,不守信用吗?
司夫人低眉敛目,表面恭顺的答应下来,心底却将这笔账记在了司谨言的头上。
司老太太见她答应,笑了笑又道:“既然跟江太太她们已经约好了去做美容,也不好爽约,你收拾收拾出门吧。中午饭我会跟小吴说的。”
司夫人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出门。
只不过就算没心情去见江太太她们,有个人,却是要去见一见的。
司夫人换了身衣裳,又化了个精致的妆容,便拎着包出门了。
司老太太像是没看见她身上穿的那身打扮一般,闲适地喝着茶,看着书。
司夫人开着车出门口,先是按照约定去了美容院。
只不过做美容的途中,另外两人睡着了,而她则悄悄起身,穿好衣服出去了。
红色的奥迪车来到一个看起来挺高档的小区,将车停在其中一栋的车位上。
刷着门卡进了大楼。
这里属于阜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小区,一共三十二层,而司夫人直接按了最顶层。
顶层是一梯一户,出了电梯就是房门。
门是密码锁,按下密码后,门应声而开。
进门之后,司夫人顺手将包放在鞋柜上,只是她正要换鞋时,却发现门口多了一双本不应该存在的女士高跟鞋。
鞋子看起来有些廉价,与她脚上这种奢侈品牌高跟鞋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但鞋子的款式看起来很年轻,像是小姑娘们会喜欢的。
司夫人盯着那鞋看了半响,扶着鞋柜的手青白一片。
这鞋柜里一共两双拖鞋,因为除了她和他,不会有别人来,所以也没有准备的必要。
现如今,不用打开鞋柜,他都知道,那双女士拖鞋肯定已经没了。
司夫人没有再换鞋,直接踩着高跟鞋进了屋子。
客厅装修的很温馨,跟司家完全不一样,就好像这里才是家的小窝一般。
客厅内没人,只有一个白色的单肩包放在茶几上,上头还吊着一个毛茸茸的公仔。
正是他喜欢的柯南。
布艺沙发上散落着几件衣服,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司夫人一路来到关着门的房间。
这套房子,虽然有两个房间,但一个做成了书房,睡觉的房间却只有一个的。
站在门口,这才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那一丝缝隙,司夫人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暧昧声音。
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女子暧昧的娇哼,不难猜出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司夫人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破了皮,似乎都感觉不到疼痛。
后牙槽咬的死紧,下颌骨一突一突的。
强迫自己冷静。
司夫人微微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光着后背的女子,此时正。
而床上的男子,虽因女子的遮挡,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他在床上愉悦时发出的声音,她还是能听出来的。
而且他手臂上带着的手链,还是她送给他的。
司夫人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很冷静地将门关好,之后出了这间公寓。
直到坐上车,她这才将车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出去。
拿出手机就想给那男人打电话,最后却还是忍住了。
想到还在美容院的江太太几人,司夫人发动车子,重新回到美容院。
而方才的公寓内,原本坐在男子身上的女子,却在司夫人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就起身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
躺在床上的男子动也未动,眼角却淌出一滴泪来。
收拾好之后,女子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事情都办好了。”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女子挂了电话后不过一会,就收到一条短信。
看着上面的内容,女子微微一笑,觉得今天这生意还挺不错,就是可惜了里面那个小鲜肉。
要能假戏真做她也是不介意的。
可惜人家对着她这张脸和身材,居然能半点不动心。
啧啧啧~
现在这样的男人可不多了。
第104章 万众瞩目的感觉
司谨兮一早到了学校,就发现大家的视线总是若有似无的落在自己身上。
那些视线中,带着钦佩和羡慕。
说实话,让她很受用。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天生就该属于她的。
走进教室之后,果然就有不少同学过来围在她身边,问起了博物馆的事情。
“司谨兮同学,市长有没有跟你说话?怎么样怎么样,市长人好相处吗?”
他们除了能在报纸上和新闻上见到这种人物,生活中是从来没有机会的。
“司谨兮同学,没想到你对文物也有涉猎,真是我等望尘莫及啊。”
“司谨兮同学,你跟秦老和吴老真的很熟吗?我听说他们是京城音乐学院的大佬,平时想听一堂这两位的课都和难呢。”
司谨兮在同学们面前一贯都是亲切又温和的,对于大家的问题,回答的既谦虚又让人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市长叔叔待人亲切,很好相处的。”
“只是平时对这些古文物比较感兴趣,所以闲暇时间会看一看相关方面的书,有时间也会去逛一逛博物馆,并没有什么的。如果你们去博物馆多了,对这些说不定比我了解的还多呢。”
“秦老和吴老确实很厉害,但二位辈分在那里,而且我与他们二位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要说很熟的话,怕是会有不自量力之嫌了。”
只不过司谨兮越是这样说,大家越发觉得她不过是在谦虚罢了。
班里有两位明显对古乐有一点了解的女生,听了这话,忍不住凑过来道:“司谨兮同学,那你能帮我们跟秦老和吴老要张签名吗?拜托拜托了!我真得很喜欢秦老和吴老,只不过就算知道他们来了阜城,也没有机会见两位大佬一面。司谨兮同学要是你能帮我要到签名,我来生一定当牛做马的报答你!”
司谨兮闻言心内不免觉得这女生不知好歹,但面上却还是温柔道:“秦老和吴老贵人事忙,怕是不一定会答应这个要求。”
“没关系没关系,你只要帮我提一句就行,就算不答应也没事。”女生赶忙摇头道。
说完便拿了自己的一个练习本过来。
是她平时专门用来练习曲子的本子。
有些旧了,看得出来是经常翻动的。
这名女生动了,另外一名女生自然也拿了自己的本子过来。
班里对秦老和吴老有了解的并不多,毕竟不是明星、偶像,想要他们签名的也就这两位女生。
等她们走后,司谨兮脸上有些为难的看着面前的练习本,轻叹了口气,将笔记本放进了桌肚子。
同桌见状,皱眉道:“既然为难,刚才怎么不直接拒绝她们?那两位大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明星,怎么好贸然去找人家要签名。”
司谨兮笑了笑道:“她们都开口了,我总不好直接拒绝。下次见到二老之后我再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帮她们拿到签名。”
“我说你也太好说话了些。这种明显为难自己的事情,又何必答应帮忙呢,最后要是真拿不到签名,说不得你自己还不落好。”同桌道。
“没事,真的要不到再说吧。”司谨兮笑了笑道。
同桌还想再说什么,坐在同桌后排的男生,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司谨兮,之后戳了戳女生的肩膀,将手里的课本递了过去,“英语学习委员,这个什么意思,你能帮我看看不?”
女生转过头去,先是瞪了一眼男生,之后才看向他的课本。
那英文单词有些长,属于组合单词,不在高中学习范围之内,一般学生不会很正常。
不过她后面这人,以前在国外待过,不应该不会啊。
虽然心里有些嘀咕,但女生还是拿过男生的签字笔,在旁边的草稿纸上写了一遍,再将单词的音标写了出来,然后轻声读道:“prose,cu,te。做动词时表示对什么提起诉讼;做动名词时表示起诉,检举,控告。”
“明白了,prosecute对吧?”男生照着她的读音读了一遍。
若是仔细听会发现,他的口音,比起女生来说还要更正宗一些。
男生的同桌看了他一眼,满脸“我已经看穿你的目的”了的鄙夷。
男生却理也没理他,又指着下一个单词继续问女生。
女生因为被男生打断,自然也就想不起司谨兮的事。
一直到上课铃响起,男生这才收了书本,放女生转过身去。
“小贱贱都没你贱。”同桌暗戳戳道。
男生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同桌:“居委会大妈也没你这么八婆。”
“草,我堂堂七尺男儿,你怎么能说我是八婆?你这是在侮辱我!”同桌挺了挺胸膛道。
“商代时,一尺约等于16.95厘米,七尺也就是118.65厘米;明清时期,一尺约等于34-35厘米,按照34厘米算,七尺是238厘米,按照35厘米算,七尺就是245厘米。就算是按照通常所说的七尺,也就是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你觉得这个身高算得上堂堂男儿?”
“......”跟他争辩,就是在自取其辱。
同桌板着脸转了回去,似乎在说“宝宝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男生却淡定自若的拿出语文课本,翻开这节课要讲的文章。
h国,别墅内。
五分钟过去后,楼上传来脚步声。
沙发上的三人同时抬头看去,便见司谨言一身黑下楼了。
闫少慊因为是客人,所以坐在背对着司谨言的三人位沙发上,而贪狼和猎鹰则是各自做了一张单人沙发。
司谨言下来时,率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外侧单人沙发上的猎鹰。
之后视线才扫向中间的三人位沙发。
闫少慊个子高,沙发椅背也挡不住他的头。
此时他身体向后转,四分之三的侧脸对着司谨言,二人四目相对,空气突然凝固起来。
静默了三四秒后,司谨言若无其事的上前,就在闫少慊身后站定,“吃饭了吗?”
“没。”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这声“没”听着莫名就有些委屈的感觉。
司谨言“嗯”了一声后,看向猎鹰,“介意多一个人吗?”
猎鹰视线在二人身上穿梭,“丫头,你真认识他啊?”
“嗯,同学。”
猎鹰就不说话了,起身道:“我去让厨房多准备一份碗筷。”
司谨言不是多话的性子,没有问闫少慊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走到桌边时,却难得先将椅子拉开,示意闫少慊坐,之后才在旁边坐下了。
闫少慊微微抿唇,身体的疲劳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眉眼间松软一片,侧头望向司谨言,唇角轻轻勾起,“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声线低沉,语调却浅淡柔和,与刚才那副冷淡的模样完全不同。
猎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这一副骚气的样子,莫名就有种自家的白菜正在被猪拱一般的错觉。
“丫头,正好我下午就没事了,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回去。”说话间亲自两个字还不忘加重了语气。
至于收尾款的事,就完全扔给了贪狼。
贪狼难得没有反对,扫了一眼闫少慊,觉得猎鹰这次的决定不错,值得表扬。
一顿饭吃得不算刀光剑影,但也没那么平静。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猎鹰在找闫少慊的茬儿。
只不过闫少慊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主儿,这些小打小闹他并不看在眼里。
况且想见的人就在身侧,他容忍度也变高了。
所以对于猎鹰那些孩子气的为难只当没看见,反而衬的猎鹰跟个弱智一样。
这饭桌上,大概也就猎鹰一个人吃的有些味同嚼蜡。
饭后,三人歇息了一个小时,司谨言回房收拾东西。
闫少慊跟了上去。
“她去收拾东西,你跟上去不合适吧。”猎鹰将人拦住,语气不善道。
“为什么?我去卫生间也不可以吗?”闫少慊淡淡道。
说完就绕过猎鹰往楼梯上走。
“卫生间?卫生间楼下也有,你上楼干什么?”猎鹰反应过来就见到人都已经上了好几个台阶了。
贪狼对着猎鹰的蠢样,没眼看的摇了摇头。
走了出去打电话。
而闫少慊上了二楼之后,看着半开着的房门,敲了敲之后走了进去。
“能在你房间洗个澡吗?”闫少慊眼神落在她放在床上的背包,问道。
正是他那天在飞机上看到的背包。
司谨言看了他一眼。
闫少慊两手空空,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洗了澡,他打算穿什么?
“嗯,需要我去找他们借一身衣服吗?”司谨言将背包的拉链拉上,随意地问了一句。
“那就多谢了。”闫少慊点头。
司谨言出门下楼,闫少慊则进了卫生间。
这里的条件比起城中来说好了不知多少倍,至少还有热水洗澡。
脱下身上的衣衫,打开花洒。
天气热,花洒的温度调的有些低,落在身上却刚刚好。
卫生间内干净的像是没有人在这里住过一般,就连一般女孩子都会用的化妆品也没有。
洗漱台上放着的洗漱用品并未开封过。
闫少慊光裸着上半身,赤着脚,水在放着,拆了一套牙膏牙刷开始刷牙。
等他刷完,司谨言进来了。
卫生间的门被敲响,闫少慊关了水,抹了把脸,直接将门拉开。
肌理流畅,线条完美的光裸上半身出现在面前,让司谨言非礼勿视地转过了头去。
耳朵却出其不意地红了。
她虽然是太女,见过的男子不少,但也从未这样大张旗鼓的看过一个男子的光裸上半身。
脸跟着有些热。
“衣服,新的。”将手中的衣服递了过去。
闫少慊伸手接过,看着她露在外头的耳朵泛着淡淡的粉色,轻声笑了出来。
从胸腔内发出的声音,低沉悦耳。
两人距离不过半米,闫少慊身上还带着水汽,完整露出的那张脸,精致绝伦。
水珠顺着眉峰往下,落在了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上,他眨了下眼,那水珠就顺势沿着脸颊,流向颈部,之后继续蜿蜒而下,一路到了裤腰处,最后隐入裤腰,消失不见。
这样的美色当前,司谨言却转过了脑袋。
只是,那笑声言犹在耳,司谨言倒不知男子的声音低沉起来原来会让女子产生一种奇怪的悸动。
心跳也会跟着加速。
看着司谨言故作镇静的脸,闫少慊微微倾身,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司谨言同学,你的耳朵红了。”
说完便将卫生间的门关了。
但司谨言却还能听到门内传来的轻笑声。
抬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些烫。
看着关上的门,云淡风轻的脸,不知思考什么,好一会才离开。
闫少慊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楼下的猎鹰和司谨言都准备好了。
贪狼却不在。
“大男人洗个澡跟过年似的,你身上是有多少泥,要搓这么久?”猎鹰看着闫少慊下来就凑到司谨言身边的样子就忍不住恶毒道。
“泥确实有些多,不过我过年一般不洗澡。”闫少慊上前,顺手就拎起了司谨言的背包,背在了自己身上。
司谨言眉心微蹙了一下又很快松开,没有拿回自己的包,顺势起身。
猎鹰跟着起身,走在二人身后,还不忘幸灾乐祸道:“看你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平时不洗澡啊。”
闫少慊转头,看智障一般的眼神从他身上扫过,“你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吗?这么简单的阅读理解都不会做?”
猎鹰一愣,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刚才的话哪里不对了?
明明就是他自己说他不洗澡的,跟他娘的他有什么关系?
这小崽子是不是在拐着弯骂他?
等他回过神来时,闫少慊和司谨言已经坐上了车。
开车的司机是这栋别墅的护卫,闫少慊和司谨言坐在了后座,猎鹰只好坐到了副驾驶。
这么一看,他觉得自己好像是那两个小崽子的保镖!
刚系好安全带,猎鹰就转头跟闫少慊要说法。
“臭小子,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骂我?我告诉你,当年老子读书当第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打滚呢。居然敢骂.....”
他话还没说完,刚驶出几十米远的车子就被一阵枪击。
子弹打破玻璃,满是碎渣。
司谨言被闫少慊护在身下,没有半点受伤,反而是闫少慊,一路过来都没受伤的身上,此时露在外头的手臂被划破好几个伤口,正淌着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