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苦命的鸳鸯
在乡村的生活的人们,都向往繁华的都市生活。可是,当我们到了都市之后,才发现,在都市中立足要比想像中艰难很多的。每一个在都市,或曾经在都市打拼过的“农二代”,他们都肯定领略过其苦楚。记得我刚来这个城市时,就和穿越剧中穿越一样。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别说什么社会关系了,就连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一切都从零开始,我们在城市的生活代价和通过各种关系拿高薪的本地人,是一样的。而政府的补贴和福利却和我们无关,却要比本地人额外多付出房租之类的开销。当然,这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我们还要忍受歧视(区域歧视在伍何地方都存在)拿的工资最少,活却最脏,最累!
陈磊在这个城市的那个时候就是这样的,在那个时候,国家才刚刚改制,民营公司并不多,所以对工人的需求量并不像现在这么多。而且还是重工业为主。而陈磊因为瘦弱,所以无法找适合的工作。就连建筑工地瓦工小工都只招身强力壮的工人。
“怎么样?”傍晚,陈磊回家,周洁连忙询问道。
“唉,难啊!”陈磊一声叹息后,就坐在了床边,低下了头。这一刻,他们都沉默了。直到此刻,这对苦命的鸳鸯才发现,离开父母的日子并不好过。现在,就连最起码的生存,都受到了威胁。
“这样下去怎么行?这样只进不出,家里带出来的钱都用完了怎么办?”周洁急了,当然,这种情况换在谁身上都急。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一努力找工作的。真的到时候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去吧。”陈磊无奈道。
“不行,回去后我爸爸肯定会打死我的!”周洁摸着脸惊恐道。爸爸的那个耳光,她记忆犹新。其实,他们若在现在或在钱用完时回去,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虽然回去会受到父母的训斥,责骂甚至冷眼。但父母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们的人(部分父母除外),其实,和自己未来幸福相比,一顿责罚又算什么?
“要不,明天我也出去找工作,我买菜时,看到街上贴着很多酒店招服务员的广告,要求也不高的。”周玲试探着问。
“到那种地方上班,绝对不行!”在以前,当然就是现在也还是这样的,就是会把在酒吧,饭店,美容店,足浴这类地方上班的人,和***联系在了一起!不可否认,这些行业的确是一个大染房,但我相信,还是有一部分人可以保持原则的。
虽然陈磊极力反对,但明天,周玲还是偷偷地饭店应应聘了。去饭店上班她也不想,可会为了生存也没别的办法了,她很害怕回苏北老家。何况,她还坚持认为自已是可以保持做人原则!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们先记下周玲的想法,与以后的她做一个对比。
“请问,你们这儿还招服务员吗?”在街上如意大酒店门口,周玲怯怯地问。
“要的,不过要老板说了才算,他现在就在吧台上看账本,你自己去问问吧。”饭店服务员指向店内道。
“老板,你们这里现在要人吗?”周玲低头询问道。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子?”一个寸发,个子不高戴近视镜的中年男子转了身问。
“我叫周玲,今年十八岁!”周玲依旧低着头,小声道。
“嗯,还行。如果你方便的话,明天就可以来上班!”老板打量了一下周玲道。
“真的?”周玲惊喜地抬起了头,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陈磊千辛万苦这么长时间都无法找到工作,而自己却这么简单顺利。
“嗯!”饭店老板点了点头。
“明天你还在这里吗?”周玲问。
“明天我要外出的,不过,我会和领班苏艳打好招呼,你明天直接来找她,她会安排的!”老板道。
“谢谢老板!”周玲连忙感谢道。她激动得连工资都没问就跑回了家。
“陈磊,我找到工作了。”晚上,陈磊回家,周玲激动道。
“什么工作?”陈磊连忙问。
“超市理货。”周玲撒谎道。
“行。只是,辛苦你了!”陈磊不由心疼道。
“不要紧的,我可是农村人,不怕吃苦。”周玲温柔道。
明天,陈磊就出去继续找工作,而周玲也来到了饭店。
“小妹,是来上班的吧?”刚到饭店,一个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过来询问。
“嗯,是你们老板叫我过来的,他让我找领班,说她会安排的。”周玲道。
“我就是领班,我叫苏艳,四川人。老板和我说过了,我一直等你。”苏艳微笑着伸出了手。
“我叫周玲。苏北人!”周玲也连忙伸出手道。
“第一天上班,就简单点,以后慢慢学。今天负责传菜,就是把楼下的菜端到楼上吧台,然后把菜单拿下交到厨房问!”苏燕道。
“行!”周玲应道。就开和饭店其他的服务一起工作了。
“挺水灵的小妹妹,刚来的吧?来,过来陪哥哥喝两杯。”中午,周玲把菜端上楼,放在吧台口就要离开时,一个秃顶,脸上泛着油光,身体微胖的中年男子过来拦住了周玲。
“我不会喝酒!”周玲本能地后退一步,冷冷道。
“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这名中年男子不由不悦道。
“对不起,我不是***!”周玲同样不悦道,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你……你……你什么态度?我要见你们老板。”这位客人先是一怔,回过神来不由恼羞成怒道。
“唉唷……怎么回事?谁不长眼惹了我们马老板?”在另外包厢的苏艳听到了马老板的叫声,连忙跑过来嗲声嗲气道。
“哼,我看她跑来跑去也辛苦的,就请她喝杯酒,谁知,他不光不给面子还甩脸色乡给我看!我花钱是来消费的,不是买气受的。我倒要问问你们老板,难色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马老板脸色铁青道。
“哦,是这样啊,真的不好意思。她今天刚来的,所以不懂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来,我敬你一杯代她陪罪!”苏艳一边微笑着打圆场,一边示意留泪的周玲离开。
“马老弟,既然人家新来的就不要为难人家了。出门在外都挺不容易的。”这时和马老板一起吃饭的客人插口道。显然在为周洁求情。
第十七章:又回江南
阳光依旧灿烂,心情依旧次快,只是多了一份尴尬。陈静,何超凡一同走在了去周洁家的路上,虽然他们都很想说点什么,不过,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面对自已心爱的人,他们都在尽力平息自己燥动的内心,但还是可以感觉到自已的脸在发烫。
也许是为了能多和心爱的人多呆一会,也许其它,总之,他们都走得很慢。不过,周洁家距何超凡家并不远。所以,一会儿也就到了。当周洁看到何超凡和陈静一同到来时,也是意外的。
“你好,我到附近出诊,顺便过来看一下你的康复情况。”也许是做贼心虚吧,见到了周洁后,陈静连忙开口道。
“哦,那真是太谢谢您了。”周洁也连忙回应道。
“你太客气了,我也就是刚好在附近出诊,顺便看一下而已。”陈静微笑着道。她认真他查看了周洁伤口说恢复的很好,基本上不再有问题的。然后,收恰好检查工具也就离开了。而随后,何超凡也回了家。只是,周洁无意中看到了陈静望向何超凡的眼神,充满了深情。她可以确定,这个女医生对丈夫是真的有意思。她放心了,把丈夫交给这样的人是不会受委屈的。于是,她决定离开家里,她相信,只要自已离开,何超凡和陈静就一定是幸福的一对。也许,何超凡可能会痛苦一段时间,但陈静的爱,会让他忘记自己的。再说了,见异思迁的例子也并不少。
“爸,妈……”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周洁流着泪跪在了父母跟前。
“怎么了?”父母询问道。
“请原谅,女儿不能在身边为你尽孝了!”周洁道。
“你决定了?”父亲问
“嗯!”周洁道。
“好,那你去吧,我们不怪你!在手术时,小凡选择了保你,我们就己很感激的,也许,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他做的!”父亲道。
“嗯,是的。毕竟我不能生养了,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他为难,让他成为罪人。”周洁道。
“只是,万一小凡找过来怎么办?”父亲问。
“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周洁道。
当一个人,可以了无牵挂去做一件事时,就一定会义无反顾去做。第二天,周洁就坐上了南下的客车。想想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她也只能到常州古桥去。
再次踏上熟悉的乡镇,她又可以来到郑强的身边了,虽然,见面只能在梦中。下车时,她不由想起了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首诗词表达了亡国后的李后主,对故国生活的怀念。据江湖传闻,当时的皇帝赵匡(光)义都被震憾了,这位垂诞小周后的流氓皇帝也因这首词而对李煜动了杀机。跑题了,言归正传。也许这首词意境可能有点不同,但伤感的心情大抵是相同的。
来到曾经的服装厂时天己经黑了,转眼之间几年了,工人换了很多,基本己没有熟悉的人了。不过还好,门卫没有换,管理层也基本没有换并记得她。于是,凭着她以前优秀的表现,她再次成为了这家公司的工人。
第二天,她收拾好租住房和日用品就上班了,感觉还不错,每天八小时的班制(那时的民营企业刚起步,多数的还是从国营改制过来,所以都在模仿国企,是八小时制。只是后来,很多公司为了压缩成本和很多贪婪的人为了一点眼前利益而争抢加班,后来时慢慢就演变成十二小时。现在己基本没有八小时的班了。当然,后来虽然时间长了,工资却没涨多少。)而周洁本来就是一个节俭的人,所以,她的工资连四分之一都用不到。
后来的一段时间,周洁的生话虽然过得清爽,但却无时无刻思念着父母和自己不爱却最亲的人----何超凡。不知他们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陈静何超凡之间有没有发生故事?当然,她是希望他们可以发生故事在一起,但内心又不舍放下这个痴爱自己的人。她的离开,给了何超凡一个正当理由。也许这样做,对何超凡是一种弥补,对她是一种解脱,她曾为自己欺骗而内疚,现在不用这样了。只是想到了何超凡和陈静在一起时,她的仍然泛起了酸楚。人,尤其在感情方面,终究还是自私的。
下班了,周洁在街道转悠着,前几年她就是在转悠时碰到了郑强。如今,景物依旧,人却阴阳相隔。其实,几年来,这里己发生了很大变化。曾经石桥重建,道路也拓宽了,也许因为工业的发展,原来清澈的河水已被污染变成了黑色。而这个小镇上,外来的务工的人也多了很多。虽然找工作还是不易,但却比几年前多了很多。而周洁所在服装厂也被个人买下变成了私营企业。
“卖鱼了,便宜卖了,活蹦乱跳的大鲫鱼只需三毛钱一斤。”来到菜市场,见到市场外门口有人叫卖鲫鱼,周洁上前一看,还真的便宜,鲫鱼很大,每条都有半斤左右。
“姑娘,买两条回去煮汤喝吧!”看到了周洁,卖鱼的连忙招呼道。
“那好,拿两条吧,帮我杀一下吧。”周洁开口道,她还真的想煮点鱼汤喝喝。
“一斤一两三毛三分钱给三毛吧。”卖鱼的说道,并麻利地将鱼杀好交给了周洁。周洁提着鱼,又转了一会,就回到了出租屋内。她将鱼沾上面粉,放入锅内煎了一下(这样处理,做出的鱼汤才会变白。)加入葱,姜,白酒(白酒对鱼汤的颜色没有影响。)放入了锅内炖煮。
鱼汤炖好后,周洁盛了大碗,撒上香菜,白绿搭配,很漂亮!可是,只喝了一口,周洁就皱着眉头都吐了出来。满嘴都是柴油味,那里能咽得下去。原来这两年,随着工业发展,运河里的运输船只多了起来,于是,河水被污染了。连着生长在河道中的鱼也被污染。
第十八章:近墨者黑
转眼到了春节,何超凡来到了周洁家,决定接周洁回家,可是,到了才知道,周洁已去了外地。
“爸,妈,周洁到底去了那里?”何超凡询问道。
“孩子,她突然走了,我也不道啊。”岳父岳母同时回答道,任凭何超凡怎么追问,他们都说不知道。于是,何超凡只能无奈而伤感把回了家。
话说周玲在苏艳暗示下,连忙向楼下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听到了有人在为自己说情,不由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只见这个人五十岁左右,方脸大眼,四六分背头体格健壮。
回到了吧台,周玲仍在流着眼泪。她的身体除了让陈磊碰过,从没被别的人碰到,如今,被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摸了一下。
“周玲,你怎么可以得罪客人?”苏艳下了楼,看到仍在流泪的周玲,也不好责问,就和气地询问。
“他耍流氓摸我的胸!”周玲委屈道。
“不就是摸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能少一块肉?”苏艳轻描淡写道。而周玲却吃惊得睁大眼睛,那个时候,人还是很保守的。
“奇怪吗?你可知道,这是酒店,我赚的就是被人轻薄的钱。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只要客人开酒消费,知道不?我们的目的就是要他们开酒消费。因为谁让客人开酒,谁就可以拿到提成。你看看,这里那一瓶酒是便宜的?没有提成,那点工资又能干什么?来,我带你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苏艳带着周玲,就到了别的包厢,周玲看到了有的服务员就坐在客人腿上陪客人喝酒,还有的在和客人喝交杯酒。把客人逗得哈哈大笑。当然,酒也一瓶一瓶开了很多。至于摸胸摸屁股之类就最正常不过了。
“你都看到了,干这行就得这样,如果你做不来的话,我和老板讲,让他把今天的工资给你,你还是去试试别的工作吧。”苏艳善意提醒道。
“我再做一段时间试试吧。”周玲低着头道。
“也行!”苏艳点了一下头。
第二天上班时,周玲见到苏艳一个人做在吧台流泪,很奇怪,也很心疼,在她心里,苏艳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苏姐,你怎么了?”周玲关切地询问道。苏艳抬头看了一眼周玲,又低下了头。而同事小雯上前把周玲拉上了二楼。
“小姑娘,在这里上班,不该问的别问。懂不?”在楼上,小雯善意提醒道。
“倒底怎么了?苏姐是领班,除了老板就她大!”周玲追问道。
“唉,你这姑娘,算了,告诉你吧。苏姐能做上领班,因为她是老板的情人。今天,肯定又和老板吵架了。老板和她的事,谁敢过问,谁又敢参言?他们经常这样,待会老板一哄,就行了。女人,就是这样,不经哄!”小雯道。
“可是,他们都有家室的,这怎么行?”周玲不由睁大了眼晴奇怪地问。
“你还小,很多事,你以后慢慢会懂的。还有,你只知道做好自已的工作就行了,不该问的别问!”小雯再次提醒道。
“我知道了。”周玲像做错事的小姑娘一样,低着头应道。下楼时,经过老板房间,透过门缝,周玲看到苏艳微笑着听老板在说着什么。不由在心中暗道,“果然,女人不经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古语,也是有道理的。而像周玲这样刚出校门,年龄不大的清纯女孩,她们就像白纸,当然白纸更容易被污染。转眼间,周玲已在如意大酒店上了几个月班了。这几个月来,她已习惯了酒店的工作。她现在不光对客人的轻薄无所谓了,还主动和客人打情骂俏,不光是为了工作,还为了酒的提成。别小瞧这提成,有时候比工资还多。
“唉唷,千盼万盼总算把马老板盼来了,有没有想我啊?”周玲拿起酒杯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坐到马老板腿上撒娇道。
“想,想,想,怎么可能不想呢?心都想碎了。”马老板眉开眼笑道。
“真的假的?若真的你把这杯酒喝了。”周玲嗲声嗲气道。
“哈哈,肯定是真的!酒我喝,行了吧!”马老板哈哈大笑道。然后,周玲又拿酒杯给别的客人敬酒,一会工夫,一瓶酒就没了。
“楚兄,这位小妹妹一来时,我请她喝杯酒都不肯。现在,真是判若两人啊。”马老板笑呵呵道。
“唉……”楚老板宛惜地叹了口气。
“楚老板好!”周玲主动地向楚老板打招呼道。可这位楚老板却只是象征性点了一下头,并无交谈的意思。周经也就只好识趣地继续和马老板打情骂俏。不过,她从马老板的对楚老板的态度,就知这位楚老板不是个简单的人。
到了前刘这里已大半年了,陈磊却是一直没有找合适的工作,幸好在找工作时,他认识了几个来自苏北的老乡,就随他们到处做点临时工,虽然不稳定,倒也有点收入了。两个人的生活费足够了。他一直都对周玲的话深信不疑,从没怀疑过。当然,也没有时间去怀疑,他一直忙着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老乡,工作怎么样了?”今天,找工作时,又碰到了老乡。
“还能怎么样?找好了还能倒处晃悠吗?”陈磊叹气道。
“既然有闲,中午再和我苦一单怎么样?”老乡询问道。
“干什么的?”陈磊问。
“今天中午,如意大酒店来一车啤酒,让我们卸一下。价钱还可以的。”老乡道。
“行!”陈磊爽快地答应了。中午,他们按如意大酒店要求,把啤酒卸下放入指定的仓库。就在去吧台拿工钱时,陈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包厢,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这是一个不该,也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人。
“周老板,酒还要喝吗?”包厢里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周玲的。陈磊不由向楼上包厢走去。
“喝,我的小心肝开口了,怎么可能不喝!”陈磊感觉头轰的一声,一股怒气在胸腔升起,并以每秒钟一百八十码的速度向四肢散开。但即使这样,仍有很多怒气在冲击心肺,有种要爆炸的感觉。
“对不起,你不可以过去。请止步!”在门口,两个保安拦住了他。
第十九章:改写命运的争吵
此时的陈磊,全身都在被怒火燃烧着,就在他准备硬闯时,老乡拉住了他。
“小陈,你想干什么?那里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就是好奇,也不可以!”老乡拉着他,摇着头道。随着老乡开口,陈磊也冷静了一点,被暴打一顿他不怕,但他怕连累老乡,他又怕自己看错听错了。
回到家中,陈磊很痛苦,他想打砸家里的东西。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愤怒的雄狮,虽然他很瘦弱。可是,现在的他却找不到渲泄的地方。他买了一瓶白酒,打开瓶盖向嘴里倒去。此刻的他需要酒精来麻醉自已。可是,不会喝酒的他,第一口就被辣出了眼泪。但最后,他还是皱着眉头,把酒灌入胃中。瞬间他只感到肚子里有一团火在燃烧,房子,大地都在晃动。慢慢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瘫倒在了地上。
沉睡中,他又突然惊醒过来,肠胃中在翻江倒海。“哇!”在水池边他吐出了所有东西,喝了一肚子自来水。然后又回去睡,再然后再吐,如此周而复始,到傍晚时,虽然头痛,但却清醒了。幸好他虽然不怎么喝酒,但天生是有酒量的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喝酒需量力。
周玲下班了回家时已是晚上九点以后,屋里漆黑一片,有扑鼻的酒味。周玲打开了灯,见陈磊躺在了床上。
“磊,怎么了?找不到工作也不要紧的,慢慢找。不用担心。我不是工作了吗,今天发工资了,交给你。”周玲不知道陈磊今天去了酒店,还以为陈磊喝酒是因为工作的事。
那个时候,一百元面额的人民币还没有在下面流通,所以周玲拿出的一百五十元工资就显得很多。其实,因怕陈磊怀疑,周玲没敢把钱都拿出来。
“我明天到你工作的地方去看看,这样,万一有什么事也好去找你。”陈磊没有接钱,而是试探着道。
“这……这个就不用了吧,我们在这里又没有认识的人,能有什么事?”周玲不由吱唔道。陈磊看到了周玲眼中,闪过了慌乱的神情。
“今天我去如意大酒店卸货了。”陈磊像是自言自语道。
“你,看到了?”周玲先是一怔,马上低下头道。
“是的!”陈磊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周玲道。
“生活所迫吧,我也不怪你。明天你辞职吧。”陈磊轻轻道。
“不行!”周玲抬起头,坚决道。
“我无法忍受我的妻子和别人打情骂俏。”陈磊道。当然,只要是个男人都无忍受。但陈磊却没有发火。
“不要紧,每个人都这样,也就是逢场作戏吧。”周玲一脸无所谓道。
“不行,你必需辞职!”见到周玲如此轻描淡写,陈磊胸中的怒火又升了起来。
“都说了是逢场作戏的,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周玲也不悦道。
“我无理取闹?你打听一下,那一个丈夫会容忍妻子成为那种人。”陈磊怒了,一向性格绵弱的他居然发了火,显然,已触及了他的底限。
“那种人,那种人?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是工作好不好?”周玲的情绪也开始激动了,这是他们相识后的第一次争吵。
“就算现在没有出格,以后也是父子俩争皇帝------没人敢保。”陈磊道。
“你……,我相信自己会坚守原则,也会行的正的。”周玲气愤道。
“坚守原则?很多人都认为自已行得正,可结果呢?”陈磊道。
“人家是人家,我是我!”周玲道。
“不行,不管怎么说,你必须辞职。”陈磊霸道说。
“如果我辞职,我们吃什么?住什么?你以为我想那样吗?我不也是为了生活!”周玲想到自己曾经在饭店所受的委屈,而陈磊不但不体谅还要指责,不由泪流满面地哭诉道。
“不管怎么说,也不该去出卖自已的灵魂。”陈磊道。
“好,我辞职了,你养我吗?”周玲反问道。
“行,我养你!”陈磊毫不含糊道。
“你养我?你拿什么养我?就靠你打零工那点工资?真是笑话,连自已都养不活还要养活我。”周玲冷笑道。听到这话,陈磊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了一下来。周玲说的一直是他不愿面对的事实。现在,他蹬在地上,用力揪自已的头发。见到陈磊现在这样,周玲一下子清醒了,她后悔自己的冲动,她蹬下身子抱住了陈磊,将头靠在了陈磊肩膀上。
“我真的太无能了!”陈磊不由苦笑道。其实,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天才,前提是你要在适合你的领域去发挥!南唐后主是一个出色的文学家,宋徽宗赵佶也是绘画奇才,然而,作为皇帝,他们都是失败的。这就叫,“选择决定命运!”鹰的领地在空中,虎的活动范围在山上。
“不,不是这样的,对不起。”周玲连忙带着歉意柔柔地说。
“唉,算了!我该冷静地思考一下了。”陈磊轻轻推开周玲出了家门。陈磊离开以后,周玲一个人孤单地坐在地上。陈磊走时,并没有把门关上。一阵风从门口吹到了屋里,周玲感觉很冷,她受不了这样氛围,也不知陈磊去了何处。于是,她也穿上了衣服,留下了一张纸条出了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这次出门,完全地改变了他和陈磊命运。
陈磊出了家门后,在街上闲转了很久,最终他去了一家网吧。那时的网吧才刚刚兴起,所以价钱很高,但此时的他已不计较这些了。如果他今晚不出门,如果周玲不出门,她们的生活肯定不是以后样子。可是,现实生活是不存如果的,所以,我们不要去指责他们,他们还只能算是孩子。再说了,逃避苦难,是所有动物的天性。
“良言一句三春暖,恶语伤人六月雪!”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们都不该口不择言的。否则,将追悔莫及。还是那句话,“冲动是魔鬼!”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太急,因为一急就乱,一乱就糟!
第二十章:等的人是你
农历七月,是一个很炎热的季节,而此时的何超凡却顶着烈日,再次来到了周洁家。
“叔叔阿姨(那时的风俗,婚后不用改口叫岳父岳母爸妈的。)你就看在这几个月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这几个月我受苦的份上,告诉我周洁的行踪好吗?我真的离不开她。”何超凡顾不得擦一下汗水,开门见山地询问。这几个月中,他为了寻找周洁,一直都在到处奔波着。
“唉,我们也讲了很多次了,她连招呼都没打,突然就走了,我们是真得不知道!”周洁的父母再次推脱道。
“你们不可能不知道的,我求你们了!”何超凡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唉呀,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可使不得的!”岳父连忙伸出手搀扶道。
“你们若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何超凡道。这几个月的找寻,让他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但在此刻,却让他显得坚毅。
“孩子,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但就算你跪在这里也没有用的啊,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再说了,小洁也是为你好。不能生养的女人就不能算一个完整的女人,她不能让你家断了香火。听阿姨的话,重新找一个人吧。这样,百年之后,也有人给祖坟添士烧钱!”岳母道。
“阿姨……”
“这样吧,只要我们一有小洁的消息,就通知你,你看行不?你若真的一直跪在这里,我和你叔叔也只能陪你跪在这里了。”何超凡刚开了口,就被岳母给打断了。话到这个份上,何超凡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是徒劳,用下跪协迫二老,已是不敬,他总不能让二老也陪自已跪下吧。于是,他也就只能无奈地起身离开。
“多好的孩子!可惜小洁没有这福气!”看着何超凡失望的背影,岳母心疼道。她在心疼何超凡,同时也在心疼周洁。
“唉,也不知道我们做得对不对?小洁的意思我们是不能违背的。我理解小洁的苦,如果不是没办法,她肯定也不希望成为这样的。”一直在抽烟的周洁爸爸也开口道。
“小洁的心,比黄连还苦。”周洁母亲接口道。几个月前的情形又出现在眼前。当时周洁决定离开,他们虽然不舍,却也只能支持。
“你也结过婚了,你的事就让你自已去决定吧。我们的身体还硬郎(方言,强健的意思。)不用你挂念。再说了,我们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为我们做什么。四个孩子,你是老大,也最懂事!所以吃的苦也最多。”当时,母亲含着泪道。天下有那一个母亲会不疼爱自己的子女?
“爸,妈,你们就别自责了,现在计划生育这么紧,你们并没有将我送人或抛弃,我己很感激了。(在那个年代,为了生一个儿子将女儿抛弃或送人是很正常的事。)儿女一多父母苦,你们为我们也付出了很多。”周洁连忙劝慰道。
“算了吧,不说这些了,到那边多和家里联系!”爸爸道。
“行,只是,我的地址,千万不能让小凡知道。”周洁叮嘱道。
从周洁家回来,何超凡呆呆地坐在了床前,该找的地方他都找了,可是,仍然没有头绪。就在他苦恼时,墙上的报纸提醒了他,世界这么大,也许他就算穷尽一生也都找不到周洁,但利用媒体就不一样了。于是他找到了父母,说出了自己想法。
“家里的钱都在这里了!”也许看到了儿子果决,这一次父亲居然没有反对,就连何超凡自己都感到奇怪。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才是最疼爱我们的人。
何超凡在报纸,和电视上刊登了寻找周洁的启事,那时,虽然电视还没有普及,但每个村都有几家有了,他们都会把电视放在屋外,让大家观看。就这样,何超凡花光所了家中所有积蓄。对此,他感到不安,于是,他又回到了建筑工地做工。此时的何超凡并没有想到自己让这个家庭处在了极度危险中,更没有想到的他的这个决定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因为周洁根本就在他们所在的云海市。
医生的工作一般来说,还是比较清闲的。虽然那个时候报纸没有普及,但是像医生,公务员之类的工作人员还是不缺报纸的。这天,陈静随手翻开了报纸,碰巧就看到了何超凡的寻妻其事,她才知道周洁己经离家了。可是,周洁都离开几个月了,自己明明有机会了。她却感觉仍很艰难。这机会就像天边的云,看着是美丽的,可是却太遥远了,因为那是根本无法触摸的天际。很多时候,毫无希望的事情我们是可以看淡的,真正让我们痛苦是那些明明有希望,却无法把握的人和事。
慢慢地,陈静露出了笑容。何超凡对周洁这份坚贞的爱,才是自已喜欢他的理由。在何超凡和陈静居住的小镇上,只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公路,而公交车站就这路上。当今天最后一班公共汽驶离时,(那个时候,交通不如现在发达,只有上下午各两班的公共汽车。)陈静只能再一次带着失望离开。从她那天看到何超凡寻妻启事时起,从她知道何超凡在外面务工时起,她每天下班后都会来到这里等,希望可以等到在外务工回家的何超凡。
古人云:“人生不如意,十常有八九!”不幸总在它最不该到来的时候来临!何超凡到工地做活还没有一个月,家里就托人带话过来,他妈妈这两天吃饭总是不好下咽,怕花钱又不愿去医院。所以,希望何超凡回家劝劝。
何超凡走下公共汽车时,天已经上黑影了。(方言,指太阳落山后,似黑没黑的那段时闻。)他看到了路口车站有一个人在徘徊。当看清是陈静时,不由感到了意外和惊喜。当然,无论是谁,见到自己的女神时,都会惊喜的。
“在等人吧?”何超凡虽然胆怯紧张,但还是开了口。
“一位同学说今天来我这玩!”此时的陈静眼圈一红,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见到妈妈一样,只想在何超凡的怀中说,我等的人就是你。
“你等的人可能没有来,我今天坐的是未班车。”何超凡道。
第二十一章:这样做,我很幸福
“嗯,我想也是这样的,那就回家吧。你呢?回家有事?”阵静故作轻松道。她当然知道同学不会来的,因为这个人纯属虚构。当然何超凡也绝对不会想到,陈静要等的人就是他。更不会想到,为此,陈静已等N天了。看着何超凡匆匆而去的背影,陈静的心很乱,这么多天的等待,得到的也就是这简短的几句话,而他们的关系依旧。
何超凡回到家中时,爸爸妈妈的饭刚刚端上桌。他发现,妈妈又消瘦了很多,此时的他心痛又内疚。自已己经成年并结了婚,没有让父母过上好一点生活,还一下子花光了父母的积蓄,间接地拖累了父母。
“妈,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饭桌上,何超凡轻轻道。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就是咽饭有点不舒服而已,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去医院要花钱的。农村人,那有那么金贵!”妈妈摇着头道。
“妈,你看我都回来了,明天还是去看看吧,这样,我在外面才能安心上班,对不不?”何超凡继续劝道。
“真的没什么,吃点消炎药就行了。”妈妈依旧固执道。
“妈,生病去看医生,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若检查了没什么,大家也就安心了。但是,万一真生病了,若耽误了病情,肯定要花更多钱的。”何超凡知道母亲不去医院,是怕花钱,所以对症下药道,母亲便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何超凡就带着妈妈来到了医院,一检查,是食道癌晚期。如果不接受治,妈妈至多只有半年的生命了。看到是这个结果,何超凡差一点就趴下,治疗癌症的化疗和相关费用在那时虽然也就几百元钱,但对此时的何超凡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为了找周洁他己用光了所有积蓄。病,肯定要治的,这是为人子女必须要尽的孝道。可是,那么多实实在在的银钱又从何而来。他只能将先将母亲安置在医院,自己则开始出去筹钱。在医院门口,他见到了陈静,便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阿姨怎么了?”陈静关切地询问,显然,她是看到了何超凡带母亲来医院才下楼的。
“谢谢你的关心,是咽炎。”何超凡故意轻描淡写道。他不想让陈静知道自已目前的窘境。只是,他伤佛忘了,陈静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几个亲戚家一圈下来,何超凡深刻地体会到了世态的炎凉。虽然他找的都是他认为有能力并和他家交情深厚的人家,甚至有些人,在困难时也曾向他家借过钱。但当何超凡开口后,他们都找了各种借口拒绝了。也许一家,两家是真的有事,但是不可能家家都有事的。显然,他们是看到了何超凡家目前情况,怕他家以后还不起。此时的何超凡是欲哭无泪,有道是,“一钱难倒英雄汉。”
“凡哥,你今天带阿姨去医院,医生怎么说?”同村,自己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都过来询问道。
“唉,食道癌晚期!”何超凡叹了一口气道。在亲密朋友朋面前,是不用掩饰的。
“你家的钱已经寻找嫂子用完了,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应该出去借钱没借到钱吧?”朋友开口询问道。沉默,何超凡只能沉默,虽然在他们面前不用掩饰,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朋友们诉说自己的借钱遭遇。
“凡哥,还差多少?”
“这是我的零用钱。”
“这是我的香烟钱。”
“这是我的赌本。”
“这是我偷偷的攒下的私房钱!谁TM的敢说出去,别怪我翻脸无情!”这时,绰号“大头”的杨守民道,这群人,他最大。就这样,这个几十那个几十也凑齐了何超凡母亲的医药费。虽然我们炎黄子孙注重血缘关系,但真正困难来临时,他们往往不如朋友。何超凡没有推脱,甚至一个谢谢都没有说,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记住了这几个人。
“大夫,朱绍英的费用!”第二天,何超凡就到了医院交费,他知道,靠昨天交的那点费用,至多够两天的。
“她的钱已经交了,你怎么还要交?”收费医生抬头询问。
“不可能?你搞错了吧?”何超凡不由疑问道。
“这医院只有一个叫朱绍英的病人,怎么可能搞错?”收费医生不悦道。
“谁交的?”何超凡脱口而问道。天上掉馅饼了,居然会有这种好事。何超凡掐了一下自己,很疼,是真的!
“这个,我怎么能知道?下一个。”医生冷冷又不耐烦道。何超凡知道自己再问也没用,他们只管收钱,才不管谁交钱的。只是,这钱是谁交的呢?除了陈静还有谁。
“你这个傻逼,这都猜不出,除了那个傻丫头,谁那么多金?”收费医生在心中暗骂道。在昨天下午,陈静找到了她。
“李姐,你帮我把这钱交到朱绍英的账上。”陈静道。
“一千元,这么多?应该用不完的,医院也没有规定要一下子都交完的。”医院收费处李红梅惊问。
“我算了一下,也差不多!先交一个整数吧,用不完就把钱退还给他,化疗之后也要调养的。”陈静道。
“这是为什么?这可是你一年的工资?”李红梅道。
“没有为什么?帮他一下吧。”陈静小声道。
“傻丫头,你该不是看上他了吧?不对啊,他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你图什么?”李红梅不由奇怪道。
“那有?我也就看他困难帮一下而己!”陈静不由红着脸道。
“哈哈……你这傻姑娘,别忘了姐可是过来人!算了,不取笑你了。只是,你为什么不亲自把钱给他?”李红梅笑道。
“唉,一言两语是说不清的。总之,拜托你了!”陈静叹了一口气道。
“唉,只是你这样帮他,他又不知道,能起什么作用?你这样做,值吗?”李红梅也很跟着叹息道。
“我也不知道值不值,但这样做,我很幸福!”陈静红着脸道。
“好吧,我知道怎么做了。”李红梅道。
“谢谢李姐。”陈静道。
第二十二章:楚天明
清冷的大街,昏黄的路灯,走了一段路后,周玲才发现大街上只有她一个人,这才意识到,现在己是深夜。虽然江南的治安很好,但周玲还是感到了害怕。可是,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想回家,她很害怕去面对那种只有一个人孤独。这是她和陈磊私奔后,陈磊第一次离开了她。虽然也有同事住在前刘,可这个时候,又怎好去打扰人家。虽然周洁所在的古桥距前刘不到两公里,但她们都不知道。所以最终,她还是决定回家,因为就算是孤独的租住房,也是安全的地方。
“吱!”就在周玲转身准备回家时,一辆子弹头(别克轿车,那时候的轿车并不多,而周玲所在的苏北农村,看到摩托车都有很多人出来看新鲜,并称之为“电驴子”,所以周玲不认识轿车的品牌很正常。)在她面前停下了。周玲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路上很危险的。”轿车上的人下了车,开口道。
“和我说话?”见身边没有别的行人,周玲不由停下了脚步,奇怪地问。
“难道这儿还有别的人?”车上的人不由反问道。
“可我,并不认识你。”周玲疑惑道。
“你可真健忘啊,我和马老板在你们饭店吃过几次饭的。”这个人微笑道。周玲不由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人,个子不高,微胖,短发,会是谁呢?每天到饭店吃饭的人有很多,除了那些经常和自己打情骂俏的人,她又怎么能记住每一个人。此时,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检索着这个人的身份。
“楚总,您只在那里吃过几顿饭而已,人家肯定无法记住的。”这时,司机也下了车,不由提醒道。
“楚总,你就是那个以前为我说情的楚总?”听到提醒,周玲想了起来。
“哈哈哈……楚天明!这个时可以见到姑娘也算缘份!交个朋友吧。”楚天明主动伸出了手。
“这……这个,可能高攀不起吧!”周玲迟疑道。
“哈哈哈……哈哈哈……见外了吧?大家还不是一样,我也不过运气好多了点身外之物而已。”楚天明哈哈大笑道。人家既然这样说了,周玲也就只好伸出了手,和对方握了一下。
“外面冷,对楚某信任的话,就到车里坐坐?”楚天明提议道。
“这……那好吧!”周玲略一思考就答应了,因为楚天明每次来吃饭都规规矩矩的,不像那些素质差的客人,总是这儿摸摸那儿捏捏的。而且车上还有司机,从谈吐,也可以看出是个有身份的人。重要的是周玲也是感到了冷,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上车,就彻底改变了人生。
“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一个人在街上?要知道像姑娘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可是很多坏人下手的目标啊!”在车上,楚天明关切地问。
“感觉闷,就出来转转。没想到这么多。怎么,你这个时候也在外面?”周玲反问道。
“哦,这样啊。是送你回家还是带你出去转转?”楚天明没有回答周玲的问话,而是转移话题道。
回家,应该是不想的。无论陈磊是否回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而出去转转,在这个时候,又仿佛不适合的。沉默,她只能用沉默来回答。
“感觉闷,说明心情不好,我带你去市区兄弟俱乐部去散散心吧?“就在周玲不知该如何回答时,楚天明试探着问。也在周玲的沉默中,轿车驶向了市区。
干红葡萄酒在昏黄的烛光下映衬下是美丽的,但同时也显得妩媚,就像情人那迷离的双瞳。兄弟俱乐部,是上层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也是下层人失去尊严,供人作乐的地方。楚天明和司机把周洁带进包厢。幽静的包厢里音响中,播放着古筝乐曲《春江花月夜》。现在,他们的面前就放着点燃的蜡烛,红玫瑰和葡萄酒。
“虽然早就认识了,却还不知道姑娘的贵姓芳名,真是惭愧。”楚天明把玩手中的酒杯道。
“我叫周玲,以后还请楚总多多关照!”周玲真诚道。
“哈哈哈……你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小事,能和周小姐做朋友,也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关照从何而说?也就是彼此照顾吧。”楚天明笑着说。
“叮铃铃……”司机的包里有响声传来。楚天明拿出了“大哥大”(在那个时候,别说手机,传呼机,就连电话都很少的,所以拿出“大哥大”绝对是地位的象征。据江湖传闻,那时的“大哥大”售价一万五千元,户口也要一万五千元,还双向收费。)
“嗯……嗯……行……好的!唉呀,真的不好意思,本来还打算多陪周姑娘聊聊的,可公司上夜班的工人受了伤,我要过去看看的,”接完电话后,楚天明的眉头皱了起来。但转过脸却又微笑着对周玲道。
“不要紧,我也该回家了。”周玲连忙也起身道。
“不用的,你难得出来一次,你就在这里多玩一会的。累了那边有休息室。”楚天明摆手道。
“三杯红洒二百七十元钱,加上其它一共三百七十元。”在楚天明和周玲说话的时候,司机叫来了服务生。
“这是四百元,不用找了,算小费吧。”楚天明大气道。
“谢谢楚老板!”服务员连忙点头哈腰道。
“这位姑娘今晚所有的消费都记我头上,明天我安排人送来。还有,明早帮这个姑娘打个车!”楚天明周道地安排道。说完,他就和司机匆匆地离开了。
他们走了之后,周玲不由睁大眼晴,看着面前的红酒,她无法去相信,这样的一杯,确切地说,是半杯,居然就要九十元钱。这在当时,可是一个普通人,接近一个月的工资了。她忍不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差一点就吐了出来。她没想到这么名贵的酒,居然一上都不甜,虽然有着一股浓郁的果香,但更多的却是酸涩。她又出了包厢,来到大厅中,她这才仔细地观察一下,只见大厅中有舞池,电玩,唱歌房等,总之,只要玩的,应有尽有,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活在了另一个世界。
第二十三章:初露才华
湖边坟地上,燃烧纸钱的火光照出了周洁落泪的脸,她就蹬在了郑强坟前,诉说着自已的不幸和思念。可惜这孤坟,却只能倾听而无法发声。
纸钱慢慢地烧完,火也熄灭了。此时,夜己来临,明月升空。周洁从坟前站了起来,这时,一阵旋风吹过,纸灰冲天而起并围绕着周洁盘旋。周洁认为,这就是郑强的灵魂化身,所以不由失声痛哭。这痛哭包含着这几年来,她所受的委屈,不幸,无人知道的痛楚和无法忘却的思念。这个世界上,应该是没有鬼神的。但假如真的有鬼魂,不知此时的郑强是否会感到羞愧?当时他以,为周洁的未来这个伟大的理由,选择了自杀,这让他得到了解脱,可最终结果呢?却为周洁留下了无尽的思念和绵绵不绝的疼痛,演变成现在的样子是他愿意看到的吗?死,只要有勇气的人,都可以做到,但活的人怎么办?佛祖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让我们去自杀。无论什么样的理由,也不可以成为自杀的借口,也只有自私和懦弱的人,才会这样去做。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并不只是属于我们自已,我同时还属于父母,儿女,亲朋甚至敌人!只有活着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如,周洁。
“哼……哼……呜……呜……哼……”湖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哭声。
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这安静的湖边旷野虽然只有几座坟墓,但这若有若无的哭声仍让人毛骨悚然。是幻觉,是冤魂也或其它。周洁只感到头发和毫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她想要离开,却又充满了好奇,著名武侠小说作家古龙在其小说中也说过,没有好奇心的女人,就不叫女人。于是,周洁心惊胆颤地寻着哭声,来到湖边,只见一身影鬼魅般落入水中。周洁吓得想逃,但最后还是壮着胆子把落水之人拖到了岸上。
水,虽然没有结冰,但仍刺骨的冷,好不容易将落水者拖上岸,落水者挣扎还在住水里冲。此时周洁全身都已湿透,冻得牙齿打颤,如果再让落水者再次入水,不光落水者可能危及生命,自己也可人无法避免,重要的是,因为体力的消耗,二人都有生命危险。
“啪!”周洁毫不犹豫得一个耳光扇在了落水者脸上。落水者怎么也没有想到周洁会打她,一下子懵了,任由周洁拖着离开,没有再挣扎。这件事,也体现了周洁的决策能力。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想到走这条路。”周洁换好衣服也帮落水者换好衣服后问。
“你应该让我去死!真的,现在只有死才能让我得到解脱。”落水者低声哭泣道。
“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你又何苦非要走这条路,你和我说说看,也许我可以帮你的!”周洁诚恳道。
“帮?怎么帮?没有人可以帮我的,只有死神才可以帮我的。”落水有仍然揩着眼泪道。
“就算这样,你也应该说出来吧,就算死,也该明明白白,这样,日后若机会,也可以有冤喊冤,有曲叫曲吧。”周洁继续劝道。
“我是鸿雨制衣刚招进来的员工,傍晚,葛主任叫我去他办公室,当时虽然害怕,但现在工作这么难找,也不敢得罪他,于是,就抱着侥幸心理去了他办公室,到那里,他倒了水,我喝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就失去了女孩子宝贵的东西了。你说,发生了这种事,以后还能怎么做人,嫁人?”落水者道。(在那个把贞洁看得高于一切的年代,很多女人因这而嫁给性侵自已的,还有一部分人,轻易放弃了自已的生命。这是多么得愚昧,又是多么得悲哀!必竟,生命高于一切。)
“这么说来,你就更不该去寻短见了,因为这样,你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但葛主任还是葛主任,他还会利用手中的责权,去欺负别的女孩子!所以,现在我们就要揭露他的丑行!所以,我们该去报警。让他得到他应有的惩罚”周洁道。
“报警?不行,绝对不能报警,这样,会让很多人都知道的。”看到落水者的样子,周洁陷入了思考,葛主任正是抓住了女性怕出丑,一般只能忍气吞声的心理,才有持无恐的。该怎么办才能既让葛主任得到应有的惩罚,又不让受害人受到二次伤害。
于是,从多方面考虑,周洁夜弃了用法律武器为落水者讨公道的想法,虽然很多人都会说这是错误的,但是,如果他们是受害人,落水者同样也可以说出很多伟大的道理。虽然此时已经入夜了,但周洁还是带着落水者找到了老板。
“什么,在我公司会有这样的事?这种人渣我决不会姑息的,这样,你们先到里坐了一会儿。你叫什么名字?''老板问。
“我叫赵小艳。”落水者小声道。一会儿葛主任来了,被老板痛骂了一顿,并责令其离职,还要扣六百元钱,补偿给赵小艳。或许是正直的,也或许是怕这样的事给公司带来了影响,总之,这样的结果还算公平。六百元,在那时,不是一个小数目在很多人眼中,它也确实可以购买或补偿一个人的贞洁,健康,其至人生。
“你拿回去,这代表着我的屈辱!”第二天晚上,当周洁把钱交给赵小艳时,她仍激动道。
“可是,除了法律制裁外,这是唯一可补偿你的方式。”周洁劝道。
“如果我屈辱可以用金钱来抵消,如果我拿了这钱,那和那些娼妓又有什么区别?”赵小艳道。她必竟还是个刚出校门的孩子,所以在金钱方面,她的想法就显得高尚而纯洁。当然,每一个人的年轻时,都曾高尚纯洁过。只是后来,有一部分人被污染了。周洁不知该怎么再去劝赵小艳了,这种情况让她又能再说什么呢?可是,总不能把钱退还葛老板吧,此时的周洁感到了哭笑不得。
“这样吧,这钱我先帮你存起来,以后需要时你随时都可以拿回去。”周洁道。现实中,有很多事,我们无法或暂时无法处理的。那么,将其搁置,待到合适的机会再处置,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第二十四章:送你月光
夜,尤其是乡村的夜晚都是很静,很美的,今晚的月亮很圆也很亮。此时,天地万物都闪烁着银光。在医院里陪护妈妈的何超凡因这一段时间事情太多而无法早早入睡。于是,他走出了病房。不知不不觉中,他就走到了门诊楼下,他抬头望向三楼,那里,是陈静办公的地方。明天,妈妈就要出院了,不知下次还能在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其实,真正爱一个人,即使便无法得到,即使没有结果,但能远远地看着,守护着,也是一种幸福。
突然,何超凡懊恼地敲着脑袋,妈妈出院后要调养,周洁下落未明,还有帮妈妈交费的神秘人,这些才是他该去思考的,而此时的他,却想着自己的风花雪月,真是不该。
此时此刻的陈静,也同样无法入睡。明天,何超凡又要离开了,今晚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可是,她又不知该怎么去做。女孩子应该等男孩子表白的,但何超凡会吗?这几天,她好想和这个她认为不平凡的男孩表白,就算被拒绝又怎么样?最起码用心尽力去做了,这样也对得起自己,也可以给自已一个死心的理由。可是,多少次,她碰到何超凡后,都会脸红心跳,紧张得无法把那个神圣的字说出来。陈静推开了宿舍的门,(那时医生,只要分配了,就有自已的宿舍。她今晚没有回家,潜意识中,在渴望着什么。)虽然她也知道,也许什么都做不了,但却希望有奇迹发生。
也许是佛祖早有安排,也许这就叫命吧,总之,陈静走着走着,她也来到了门诊楼下,远远的就看到何超凡也站在了那里,不由感到了窃喜。
这时,何超凡也看到了陈静,月光下美丽的陈静,何超凡一下子呆傻了。此时的陈静,一袭白衣,微风中,长发亦在随风飘舞,真的很美,一种带有仙气的美,就仿佛是月宫里飘落凡尘的嫦娥。
“你,在想什么呢?”看着何超凡呆傻样子,陈静不由开口询问道。
“你,太美了!”何超凡依旧呆傻道。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花痴。
“啊?”陈静故意疑问道,心中却美滋滋的,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情人的赞美,更令人开心。
“哦,没什么的,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觉?”在陈静啊了一声后,何超凡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由红了脸皮,就连忙岔开话题道。
“今晚的月光这么美,不去欣赏真是太可惜?你不是也没睡,这又为了什么?”陈静口是心非道。其实,她好想说,我不睡,还不是为了你。
“唉,我想我家的情况你应该明白一点的。老婆就这样失去了踪影,还有那个为我母亲交药费的好心人,我现在都无法知道他是谁,让我连一句“谢谢”都无法说。何超凡不由叹了一口气道。
“不难看出,你老婆对你是真心的,所以她选择了离开,你应理解她苦心的。”陈静道。
“也许吧,可这根本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这苦痛不该由她一个人去承担!”何起凡道。
“唉,也许这就叫是女人的命吧!既然她已选择了离开,你就该尊重她的选择,你这样执着地苦苦相逼,只会让她为难,现在她离开了你,也许才没有之前的压力反而更轻松一点。”陈静叹气道,作为产科医生,她见到了太多的人性弱点。
周洁离开自已会轻松一点,这倒是何超凡没有想到的事。可现在经陈静一提醒,好像就是这样的。
“至于那个为你交费的人,就更没必要去记挂了,人家为你交钱的目的,是为了帮你而不是要你感谢或感激,她不让你知道肯定有她的理由,你又何苦去纠结。”见何超凡沉默着,陈静又接着道。
“我钻牛角尖了,看来。”何超凡道。
“这世上,有很多事,若放开了,就会轻松很多!”陈静道。
“也算是吧,那就顺其自然吧!还是你看问题比较透彻。”何超凡真诚地赞叹道。
“那里?这是因为我是旁观者,这算旁观首清吧!”陈静谦虚道。
“真心地谢谢你为我解开了心结,今晚的月色很美,而你更美,那么,我就把今晚月光送给你,愿你永远都像今晚这么美!晚安,朋友。”何超凡是舍不得离开的,可是夜已深,还有他也不知道下面该聊什么话题为好,所以,他只能选择离开。
看着何超凡离开背影,陈静傻了,她甚至连一句谢谢,晚安都忘了说。此情此景,何超凡将月光作为礼品送出,是恰到好处的,他也许是一句玩笑,一个祝福,但却触动了陈静的心弦,这份礼物虽然虚无,但却可以永驻在陈静得心中。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就是这么奇怪,能永恒的,往往都是那些虚无的事物,而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却都是有寿命的。这一点,就算是太阳和我们的地球也不能例外。当然,这也从侧面显示出了何超凡非凡艺术天份。
第二天回家后,何超凡把母亲送回了家中,这一段时间母亲只需静养就行。而这些,安排给爸爸做就行了。而他自己,只能回工地去继续劳作。虽然他还有太多的不舍和牵挂。但必竟,人只要活着,就必须生活,而生活,就需要实实在在的银子。那时的公司仍不多,而苏北就更少了。
“下班了!”随着班长的喊声,所有人都飞奔食堂,他们火速吃完饭后,又转瞬间消失,因为谁都知道要加班,等会班长来了,碰到谁,谁就只能倒霉地服从加班安排(那时工地上每天上班时间都在十二小时以上,而加班还得多六个小时以上,没有压力,谁愿意这么拼)。所以他们都是能躲就躲。
“这么快就溜了,这班家伙,真是越来越精了。”班长转了一圈,不由悻悻道。
“朱班长,让我加班吧。”何超凡连忙接口道。
“你,还是算了吧,每天十七八个小时也挺累的。所以对们的开溜,我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你已连续加班五六天了,还是歇两天再加吧!”班长道。
“朱班长,这个你放心的。我身体好。”何超凡固执道。
“那,好吧!老陶,十一点就喊小何下班,夜饭面条里放个鸡蛋。还有,你要量力,实在不行,就早点下班和老陶说一声就行了。”班长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于是,何超凡拖着疲惫的身躯爬到了楼顶。在生存和债务的压力下,何超凡透支着体力和健康,甚至把抱着侥幸心理把生命押上了赌桌。
夜,十时后,何超凡因为过度度疲劳从楼顶的脚手上摔了下去。
第二十五章:有善心的人最幸福
清晨,阴暗的天空下着小雨,周玲穿好了衣服,她捧起了陈磊的脸,这是他们最后的缠绵,纵有太多不舍,仍无法去改变这悲哀的结果。
“天已经亮了,我也该走了。你再吻我一下好吗?”周玲含着泪道。他们相拥相吻,如果时间可以停留,他们一定会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忘我的一刻!可是,时间是不会停留。于是,屋外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周玲轻轻地推开了陈磊,突然又抱紧了陈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舍不得你。现实太无情了。但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我今生最爱的人。”此时的周玲已经泪流满面,她的话很轻,就像是梦呓。
雨,沥沥地下着。仿佛佛祖也认为他们可悲,可叹,可怜。透过窗户,陈磊看到周玲上了轿车,他也只能这样看着。轿车在驶离,最终,消失在视线中。视线慢慢的模糊。此时的他也许该恨周玲的。为了她,他放弃了理想,学业,还有父母的期望。但,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他并没有去恨周玲,他从自己身上去寻找不足,他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无能才造成的。从早上周玲把自己叫醒,突然告诉他自己的决定后,自始自终,他都没有说一句话。该说的,早已在以前的每吵时说完了。现在他说什么都失去了意义。陈磊的心很痛,现在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已成为了一种象征。他呆呆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看了一个上午。他的大脑时而空白,时而又混乱。想了很多,甚至死亡。死亡,也许是一种解脱。但他,又想到父母的疼爱和期待,所以他只能苦笑。家,永远都是我们美好,温馨的记忆。而我们也仿佛都都是这样的,只有在失意时,才能想起家的温暖和包容。晚上,他找房东结清了房租并退了房。
明天一早,他就坐公交车到市区的长途车站,他决定回家,此时,他需要父母的慰藉。可是,打票时一摸口袋,才发现钱包被扒手偷了,如今,他的兜里只剩下几个钢蹦。他一下子变得紧张,恍惚。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欲哭无泪地滞留在车站。就在几个月前,他和周玲来到了这里,那时的他们甜蜜,幸福!可如今,却恍若隔世。
难道要饿死在街头吗?陈磊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在陈磊身上得到了验证,就在他惶恐时,车站的张贴广告图片提醒了他。于是,他用仅有的几个钢洋,买来了炭笔,纸和橡皮等绘画工具,就在附近的一个初中和小学相邻学校的大门口卖画。
放学了,除了学生还有接送的家长。素描,迅写人的画像,卡通,动漫,只要有要求,他也来者不拒。很快,他的这种卖画吸引了学生们和接送家长的好奇。居然让他得到不小收获。如果以后,他可以辗转各个学校卖画,也倒是很好的谋生手段。可惜,他并没有这么去做。
“奶奶,我也要画一张这样的画!”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跟接她的奶奶道。
“今天我忘了带钱,我们下次买吧!”奶奶不由为难道。
“不嘛,我现在就要!”小姑娘不依不饶道。
“乖,听说!奶奶真的没带钱!”奶奶道。小姑娘没在说话,撅着嘴巴,不舍地看买画的同学,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心疼。
“小妹妹,你要画什么?”陈磊来到小姑娘面前,蹬下身子询问道。
“小兄弟,谢谢你,但我真的没带钱。”奶奶连忙尴尬道。
“不要紧,我为小妹妹免费画,不要钱!小妹妹,你要画什么?”陈磊再次询问道。
“我要把我变成白雪公主!可以吗?”小姑娘道。那时,虽然已有电电脑,但更多的却被用在了QQ聊天上,所以P图还很少,而成为卡通动漫形像也是很多小孩心中的梦。
“行啊!”于是,陈磊摊开了画纸,沙沙地画了起来。一刻钟左右就完成了,并在右下角签上了自已名字和日期。并没什么特殊的意思,只是一种习惯,很多绘画者特有的习惯。
“要听话,要好好学习!”陈磊将画交给了小姑娘,摸着她的头道。
“谢谢!”小姑娘欢天喜地道谢,奶奶也在道谢,并承诺,明天一定把钱带过来。陈磊微笑着摆了摆手,此时的他充满了阳光。他似乎忘了自己刚刚还在为吃饭,回家的事发愁,也忘了自已现在的情况,也仅仅比乞讨强一点。我只能说,行善的人,最幸福!也想到了一句不知谁说过的话,“能给予,就证明你并不贫穷!”
天黑时,陈磊回到了家,是妈妈开的门,见到是陈磊时,先是一愣,然后把陈磊搂在了怀里,也流下了泪水。
“回家就好,赶快到锅里盛饭吃!”父亲开口道。陈磊不由奇怪了,这次回家,他已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却没想到身为村支书,在这个家里拥有绝对权威,一向霸道的父亲居然没有责罚自已。此时的他,又怎么能够明白,作为父母的护犊之心,对他,开始父母可能是有气的,可是后来,早让担心给取代了。现在见到他回来,高兴还来不及呢,那里还舍得责罚。很多时候,也许因为认知代沟原因,他们的方式或许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和错误,但有一点是谁都无法否认的,那就是他们爱我们的心没错,他们的本意是为我们好的(只不过是以他们自认为对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上,基本没有父母会去坑害自已的孩子。
“小周啊,现在葛主任被开除了,这裁剪车间也不能没人管理是不是。”在老板办公室,老板看着周洁道。
“老板,你的意思是?”周洁询问道。
“我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要不,你就帮我管理一下行不?”老板微笑道。
“可是,我一直在缝纫车间,对裁剪车间什么都不会的。”周洁心虚道。
“不要紧,不会可以学吗!我做老板不也是慢慢学习的。”老板微笑道。因为在赵小艳这件事上,周洁的处理方式让老板看到了她的能力,所以在葛主任走后,周洁就成为新的车间主任。
第二十六章:面对现实
很多时候,生活的突变是很快的,它往往让我们的想象都跟不上它的脚步。就这样,周洁通过赵小艳这件事,成为了车间主任,也算是这件事的最大的受益者。当然,这并不是她刻意去追求的,她不是一个把别人痛苦当成垫脚石的人。当然,对一个公司,也或者一个团体来说,出了问题总是最先去考虑,用什么办法去处理事情的负面影响和如何去把损失降到最低。至于当事人所受的伤害和影响,他们是不会去考虑的。
周洁做了车间主任后,虽然相应的责职重了很多,不过,工资也涨了很多。中午,周洁也就在食堂打了份工作餐,仍然和工人一起在大厅里吃饭,并没有像别的人一样在小间吃饭。
“姑娘,你现在可是干部了,干嘛还吃工作餐?”食堂打菜师傅不由奇怪地问。现在,随着服装厂由公变私改革成功后,服装厂的规模也扩大了很多。食堂也相应地改善了很多,除了免费的一荤两素的工作餐外,还可以出钱选择自己喜欢美味。
“我们老家还有很多人吃不上这些东西的。”周洁微笑道。现在,周洁每个月都可以存下很多钱,她也并不是小气的人,所以并不是舍不得吃,她只是感觉没必要而已。至于为什么要存钱,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她只是认为以后,也许要用到。
“小艳,这份报纸上报道了在苏北某农村,有一个考上大学却交不起学费的贫困学生。你看一下,是不是将你放在我这里的钱捐给他?”周洁扬了扬报纸,看向赵小艳道。而赵小艳,也是随手翻了一下。据报道,这个学生的名字叫冯诚。父亲在上班时,因为机械故障成了残废,全家的收入就靠母亲的工资度日。不过,这冯诚也是争气孩子,考上了国家985大学。但却因没有学费而面临退学。那时,没有助学贷款。
“你就代我捐给他吧!”赵小艳依旧淡淡道。
“周姐,你快过去看看,车间顾金龙和魏大军打架了,魏大军把顾金龙头都打破了,流了很多血!”突然,一员工惊谎地跑过来道。
“什么?我去看看!”周洁连忙跑向车间。只见很多人围观着。地上有很多血。
“立即先把人送往医生!”周洁果断道。于是,顾金龙被车间几位身强力壮的男工,扶上了平板车,大家又一同拉着平板车去了医院。拍片检查后,还好,没什么大碍。于是包扎,打破伤风,拿了点消炎药后,顾金龙就被送到了他租住的房里安置好,大家就回到了公司继续上班。
“魏大军,具体怎么回事?你看看你,下手那么重,同事之间有这个必要吗?”周洁不悦地问,这种事,摊在谁的身上都让人不高兴的。刚当上车间主任,就出了这样事,处理不好,这车间,以后还怎怎么带。
“是顾金龙找事,中午吃完饭后,我就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就扑上来打我,你看,我的脸也肿了起来。”魏大军指着自己的脸道。
“那你也不能下那么重的手吧,眉骨处皮肤裂开三公分左右,你这己经构成了毁容,懂不?”周洁道。
“我也就回了一拳而已,谁知他这么不经打。”魏大军哭丧着脸道。
“你们若是十七八岁小孩子,我也不说你们了。可是,都二十七八岁的人了,也都有了家室,还做这种小孩子的事。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周洁道。
“这,我怎么知道?”魏大军依旧哭丧着脸。
“打架,无非两种结果,花钱或者受苦。本来厂里还应该罚款的,想一想就算了,但他的损失总该要你出的吧。”周洁道。
“医药费我肯定认的,但误工费之类的我肯定不答应的。是他先动手的,我这属于正当防卫,就算法律上,也会认定我没有罪的。”魏大军道。
“正当防卫把人家头都干破了?就算是正当防卫也属防卫过当,法律上有防卫过当这个罪吧?”周洁反问道。魏大军低下了头。
晚上,周洁又来到了顾金龙家,顾金龙承认了自已这两天因为和老婆吵架,心情不好先动的手。周洁说,休养两天能上班时尽量早点上班。第二天,周洁又买了营养品带着魏大军到顾金龙探望了一下。几天后,顾金龙就回公司复工。而周洁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就是魏大军负责全部医疗费和一半误工费,而剩下一半则是她自己用工资负责。当然,顾金龙也在她陈述利弊并劝说下才同意几天就复工的。这件事的处理过程中,虽然周洁也赔上了顾金龙一半的误工工资,但却收获了人心。同时也没留下任何后遗症。在公司中,打架斗欧是领导们最头疼的事,因为每个公司虽然都有规章制度,但打架的双方往往各执一词,而且就算可以按章办事,却难免留下隐患,就是私下寻仇。
“小磊,你姑姑把你介绍了一门亲事!你明天去看一下。”这天,陈磊去了周玲家,他还在牵挂着周玲,就以朋友身份打听了一下。谁知,回到家后,妈妈突然开口道。
“我还小,再过几年吧!”陈磊本能抗拒道。太突然了,他的心很乱。
“都十九岁了,还小?我十九岁时己经有了你。”妈妈连忙道。(那个时代,农村的女性都早婚。)
“都会带女孩私奔了,还小?不帮你找个媳妇来管管你,说不定那天又跑了。”爸爸冷冷道。
“你……你怎么……”陈磊红着脸急道。
“我什么啊?别以为我不懂,你现在还在恋着那个和你私奔的人。可是,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脑子想想,若你们还有可能,你会一个人回来?当然,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在现在离开,对你也是一种福气。”爸爸冷笑道。只是,无论怎么说,分离都会是一场悲剧,这福气从何而来?我们的父母,总喜欢用自己的思维和所谓的经历来教训我们,还那么理直气壮!
“爸,你怎么可以这么评价她?”陈磊连忙为周玲争辩道。
“怎么?不服气是吧,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钱被榨干后。她就离开了。我的傻儿子,你咋就这么不争气。”父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
“她是……”陈磊很想为周玲说话,都根本找不到理由。其实当他看到周玲上了轿车时,己经明白了一切,只是他心中不愿承认而已。
“说啊,我又没有捂住你的嘴巴。别死心眼了,去面对现实吧。”爸爸意味深长道。陈磊想想也是的,自己该去面对了,无论是对,也或者错。
第二十七章:贫穷是罪恶,更是耻辱!
第二天,陈磊就到了姑妈家,和妈妈一起的。而爸爸则交给了他一包茶花烟(那个时候,茶花烟就是很流行的名贵烟。)和一盒火柴。
“今日是会样子(方言,相亲的意思。)的,所以不光穿着谈吐很重要,礼仪也同样很重要!王庄组的小四龙就是因为发香烟时发漏了香烟而导致相亲失败,现在大家还把这事当笑话来讲。你可千万不能失礼,懂不?”父亲交待道。
“哦,知道了。”陈磊红着脸道。
“嗯,那就行!我们的儿子这么帅气,一定会成功的!”爸爸微笑道。就这样,陈磊一路忐忑又紧张地来到了姑妈家。姑妈就马上把他带到了女方王小芬家。到了王小芬家,只见她家的伯伯叔叔都坐在屋中。房门口站着一位低着头的年轻女子,她双眼皮大眼睛,瓜子脸樱桃嘴,有着迷人的酒窝,还有一条飘亮的辨子。绝对是一位标准的美女。
“小伙子,坐!”一位中年男子指道凳子微笑道。陈磊没有依言立即坐下,而是每个人都散发香烟并点上了火,只是点火的手有点抖。
“小芬,这是你对像,你过来看看。”一位中年妇女开玩笑道。而王小芬连忙捂着脸进了自己房间。相亲时的气芬对相亲的两个年轻人总是尴尬的,试想,无论在媒人家或女方,都面对几位甚至更多的不同年纪长辈,又怎么能不紧张。还好,这样的时间是不会大长的。
“王三哥,天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姑妈起身告辞道。
“留下吃中饭吧。”中年男连忙起身客气道。
“谢谢,家里还有事的!”姑妈推脱道。这时,房门打开了,王小芬又站在门口把玩自己的辫梢。
“他姑妈(我们那里风俗,可以用自己子女或晚辈的称呼来称呼别人。)看情况怎么样?”妈妈连忙询问道。
“看情况应该有成,整个过程我没见到有人皱眉,所以小芬父母和掌眼(把关的人,一般都是直系亲属,他们会在相亲的人走后,评价一下见相亲人的感受并给予相关的建议。)的人也基本上比较满意的,而小芬本人好像对小磊也不反感的。”姑妈微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妈妈也高兴的,就这样,在姑妈家吃完午饭后,陈磊就和妈妈回家等消息了。
“小芬啊,这个男的你也看过了,你什么意见?”在陈磊走后,大家也议论了一下,一致认为,从表面上看,小伙子还不错,同时,家世也行。于是父亲喊小芬来看看她的想法。
“我,没意见!”王小芬红着脸道。
“小芬,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别勉强,我们不会逼你的。”妈妈道。
“我考滤清楚了,不会后悔的。”王小芬低着头道。
“好,既然这样,我们家就算同意了。只是,我可把话说在前面,既然同意就不能反复的,那样,我们家经不起折腾,也耽误别人的。”爸爸连忙接着妈妈的话道。
“这个,我知道的,你们放心!”王小芬应承道。她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的。她下面五个妹妹,一个弟弟,因为计划生育原因,家里很穷,记得有一年麦收,麦子收割好刚晒干,一粒都没有吃,就让村干部都拖走了,那一年的生活可想而知,她家的生活也可想而知。这也是她选择陈磊的最大原因。父母重男轻女又很贫穷,本来就不多的那点资源基本都是弟弟一人独占,而她和妹妹们甚至连一天书都没读。而爸爸这句话也很明确,就是怕她悔婚,因为相亲成功后,男方家除了逢年过节要送高档礼品给女方家,就是平时,也要送金玉饰品之类的。而按风俗,若男方悔婚,这些就是白送,但若女方家悔婚,则要将这些物品按市价折算成钱币退回。所以父亲怕她悔婚让家中蒙受损失。
这门亲事就这样被订了下来,王小芬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她脸上欢喜样子消失了,换成了一副心痛的表情。虽然她没练过书,对爱情的概念也不清晰,但是,最起码她还知道,这个相亲的人,是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对于陈磊,她说不上有什么感觉,必竟目前为止,陈磊还只是就看了一眼的陌生人而已。而她,在同村却早有了心上人,只是这个人的家庭,和她家一样的贫穷。若是嫁给了他,想像一下婚后生活,她就不寒而粟,她已过怕了苦日子,也更不想自己的子女去过自己的生活,所以她才答应和陈磊相亲。因为从媒人口中,陈磊父亲是村支书,家中是富裕的,所以她对陈磊要求并不高,只要不痴不傻,看着不讨厌就行了。那么现在,陈磊是附合条件,所以她没有理由拒绝。她认为,只要自己嫁到陈磊家,自己就可以摆脱贫困生活。从此,自己就过上梦寐以求的富裕生活,想想都是美好的。只是,那个深爱自己的人又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去面对?她现在可以想象出对方那落泪的脸,她真的不想也害怕他------毕伟标受到伤害,尤其这份伤害还是来自于她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穷呢?她也是痛苦和无奈的。
晚上,王小芬来到了毕伟标小组,她是来找毕伟标来了断感情的,虽然她很愧疚这样做,但最终,她还是狠下了心。可是,到了毕伟标家才知道,毕伟标父亲,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因肝病去了医院。
现在的毕伟标,在省城医院门口,正欲哭无泪地蹬在地上。他爸爸是肝硬化晚期,有道是,“男怕肝,女怕肺!”这个病是很棘手,所以就被县医院转来了省城。现在他父亲急需手术,但钱从何来?因为没钱,她父亲只能被放在了手术室外。对于病人,争夺时间就是争夺生命,分分秒秒都可以决定生死。他都给医生跪下了,但迎接他,却只有冷冷的目光和无情言语。“医者,父母心!”历来,救死扶伤的医生都是被尊敬的人。可是现在,却有很多医生,他们的眼中只有金钱,没有生死。所以也造成了现在医患紧张的局面。当然,我个人则认为,富强可以滋生罪恶,但贫穷,本身就是一种罪恶,更是耻辱。
第二十八章:自私的女人
这天,下班时,周洁刚从车间换好衣服,却被告知,一工人被滚落的货柜砸伤,人已陷入了昏迷,可是现在老板出差在外,总经理等高层也在学习深造,员工们乱成一团,也不知该怎么办。
“立即送医院,省城的!”周洁到了出事地点,只见到人仍在昏迷中,地上倒处都是血,头上的血还往外流。连忙果断的指挥道。那时的医疗条件并不高,不送省城是医治不了的。于是,周洁就让工人找来了小货车,并七手八脚地将伤者抬上车,然后又带了两个工人并从财务科支了点钱去了省城。并让人马上打电话给老板。到了省成医院门口!周洁安排好受伤的人进了手术室,她就看到了蹬在了医院门口的毕伟标。
“小伙子,怎么了?”在医院门口,出现这样情况一定是有困难的,周洁走上前,关切地问。
“我爸爸急需手术,可是我拿不出手术的钱!”毕伟标流着泪道。十八九岁的年龄,还只能算是一个孩子。
“听口音我们还是老乡,你也是兴云人?这样吧,我这里还有几百元钱,你先给你爸爸手术。”周洁将安排好公司受伤工人剩下的钱的交给了毕伟标,回常州后,她会用自己的工资还上。
“嗯,我是兴云人,只是这钱?”毕伟标迟疑着。在那时,这几百元钱,可不是小数目。
“别愣了,救你爸爸要紧!”周洁催促道。等毕伟标将钱交到医院,爸爸也被推进了手术室后,周洁己经返回了常州。他很后悔,拿了人家钱连对方名姓都不知道。只知道对方来自常州的鸿雨制衣公司。他只能在周洁曾站立的地方,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是我们那里,甚至整个华夏人最大的感恩方式。
秋风吹过,是阴冷的,并带落了部分枯叶。凄凉的送葬哀乐声中,一个十七八岁,瘦弱的男孩抱着骨灰盒跟在了送葬队伍后面,这个男孩就是毕伟标。此时,毕伟标的脸上没有泪,他的泪己经前两天,在医院流完了。虽然在医院,周洁给了他钱,但还是比死神晚了一步。今天爸爸出殡,虽然很多亲友们也都来了,但显然仅仅只是敷衍而已。爸爸入土之后,他们吃完午饭后就都逃也似的离开了。面对着清冷的房屋,他只能像一条无主的狗一样,孤零零地卷缩在床上。
“吱……”门被推开了,是王小芬来了,这个时候,毕伟样也刚好需要她的安慰。
“标标,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我还是要和你说一下,这两天,家里安排我相亲了,我们都没有意见!”王小芬道。这个自私的女人,永远都只想到自己那点利益,绝对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难道就不能将这个消息押后一段时间?那可是你心爱的人啊!原来,她不是来送安慰的,而是来插刀子的。
“哦,我知道了!”毕伟标听到了王小芬的话后,不由一愣,回来神来后,也就淡淡地应了一句道。他没有感到伤悲,这几天,发生的事已经够不幸了,如今青梅竹马的恋人也跟他分手,他己经麻木了。可是,麻木只是暂时的,麻木过后,那撕心裂肺的痛还得他独自去忍爱。很多痛苦的人都会思考,毕伟标也一样,他认为,自己所受的一切是因为缺钱,所以,后来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又能怪他吗?他还只是个孩子。
见到毕伟标的表情,王小芬一下子变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讪讪地离开。回到家中,看着镜中自己那美丽的脸庞,两行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毕伟标没有吵,也没有闹,这和她想像中的情景不一样,她希望毕伟标能够打骂自已,这样,她的心里会好受一点。十几年两小无猜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她也不舍,也矛盾,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陈磊,但她的心中却是有愧的。
一夜无眠,第二天上午,毕伟标就找到了直系亲属,将土地承包了。然后他拿着这笔承包金就去了大都市,这个地方对他而言,只有苦痛,他根本就无法生存的。只有在大都市,那里才有属于他的天空。而王小芬,也同样彻夜无眠,熬到中午,她拿了饭菜来到毕伟标家,才知道毕伟标己经离开了这个村庄。随着毕伟标的离家,王小芬也就慢慢地淡忘了这个不幸的人了。无论真假,她见到陈磊时,也是满面春风的。
常州,楚天明的卧室中,周玲就躺在楚天明的身边。此时己经是午夜了,周玲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看着楚天明那苍老的面孔,她的内心涌起了深深的厌恶,也包括对自已的厌恶。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没有听陈磊话辞去饭店工作。她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成了自己曾痛恨的反面人物。
现在,她每次上街,那些珠光宝气的衣饰,总会让那些不知情的人投来羡慕的目光。可是,现在她只羡慕那些手牵手的情侣。虽然,她也曾经拥有过,现在却己经很遥远了。人往往都是这样的,在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那怕是珍贵的东西)却去绞尽脑汁追逐甚至争抢与幸福无关的东西。却不知道自己放手的也许就是别人梦寝以求的。
“唉!”一声叹息后,她还是关了灯,她实在不想去面对身边的这个老头。突然,她心中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如果自己死了,这世界上会有几个人会为自己流泪。爸爸,会为自己行为而羞愧,姐妹们也会和自已划清界限。陈磊?不恨就不错了。也许,只有妈妈。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太失败了。她现在好想回家。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只是眼角还挂着泪珠。梦是完美的,她梦到了自己陈磊的婚礼。可惜,这只是梦!梦是唯一可以完成心愿的地方。如果在几个月前,她不去饭店上班,如果她不认为自己不俗,不认为自已与众不同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悲剧。可是,我们身边的人总喜欢意淫,认为自已不凡,可是最终才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同样会随波逐流。所以,认清自己很重要!
二十九章:回家
快乐的感觉总是短暂的,那怕是虚荣心的满足。尤其这份虚荣还是来源于别人,只要这个别人一有问题,你所得到的一切就像遇水的纸一样被融化。周玲就是这样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楚天明不明不白死了,说是车祸。当周玲赶到医院时,楚天明己经让灵车拖走了。
“你来了。”楚天明儿子楚雄尴尬地打着招呼道。
“你这个狐狸精,扫把星,谁让你来的?”楚天明女儿楚香香骂道。
“是我通知她来的!姐,爸爸出事也不能怨她,他和我爸相识一场也算缘份,何况还侍奉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以不通知人家呢?”楚雄接口道。
“你爸什么时候走的?”周玲低着头,小声地询问道。
“我爸是今天凌晨一时离开的。”楚雄红着眼晴道,无论楚天明是对还是错,都是他的父亲。
“唉……”周玲不由叹了一口气。楚天明的死对她而言,是说不上喜悲的,她和楚天明的关系也许只能算是买卖而已,所以这一声叹息,或许是最好的表达。
在楚天明的葬礼结束后,周玲就回到了她和楚天明曾经的家中,现在的她很累,但却没有办法去休息了,她得去考虑自己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周玲的思考。只是,这个时候,她实在想不出,在这时,还有谁能记得这里,记得她。
“你是?”周玲打开门,见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不由疑问道。
“你好!我是明清集团的法律顾问,受楚香香女士委托,负责楚总的身后事宜。”来人自我介绍道。
“哦,只是你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周玲再次疑问道。
“是这样的,根据我们的调查,这房子是楚总在几年前买下的。而且现在房产证上,仍是楚总的名子,并无过户之类的记录,现在,我问一下,楚总是否留下了什么关于这房子的文件或只言语?”律师询问道。
“没有!怎么了?”周洁道。
“是这样的,因为你和楚总之间没有领结婚证,所以你们的关系在法律上是不被承认的,也就是说,你没权利继承他的财产,包括这房子。楚总已经走了,这房子和房子里的一切自然己归属楚香香和楚雄两个人的。当然,若能出示发票的东西除外。”律师面无表情道。
“你的意思?”周玲一下子懵了,她感到了不妙。
“很简单,下个月开始,楚香香女士就打算将这里出租了,所以她希望你在月底前搬离。”律师道。
“什么?……”周玲彻底傻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楚天明死后,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当然也更没有想到楚天明会这么快就死去。律师下面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甚至连律师的离开也没有注意。她出卖了灵魂,尊严,和爱情,牺牲了那么多,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一切,只是一场空而己。现在,少了楚天明,她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去生活了。
第二天,清醒过来的周玲决定回家,她不能让自已继续犯错了。
“小铃?你怎么在这里?”在车站打票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言传来。周玲转过了身子,果然是姐姐周洁。
“姐,真的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我现在是打票回家的。”周玲询问又回答道。她现在好想在姐姐怀中痛哭。
“今天有外地客户来我们公司考察,我过来接人。你在这边是做什么工作的?”周洁指着手中的纸板道。
“唉,我的就别提了。你家呢?宝宝很可爱吧?姐夫也在这里?”周玲叹了口气道。
“孩子没生下就夭折了,我以后也没了生育能力,为了不拖累你姐夫,就躲到了这里。”周洁眼睛红红道。无疑,周玲的话触动了她心底的痛。
“你好,你是鸿雨制衣公司的吧?我们是尔尼集团的。”几个中年男人来到了周洁面前,他们递上名并询问道。
“你好你好,我是鸿雨公司周洁。小玲我先走了,这是地址,有事可以找我。回家后打听一下你姐夫的情况写信给我,但别让他知道我在这里。”周洁和尔尼集团的人一一握手后,又转过头和周玲道。并把有她地址的纸条交给了周玲就匆匆地离开了。当然,她的心中,仍然挂念着何超凡。
周玲的回家,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就和她当初离家时一样。在很长一段时间后,她仍然会成为别闲聊的话题,当然,更多是猜测。
“爸,妈!”周玲刚进家门,就连忙开口喊道。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父母是多么的亲切,就连生气也一样。
“哼!”爸爸扭过了头。虽然出走后,他也心中也日夜牵挂,可是现在,却还是忍不住生气的。
“女儿回来了就好,不许生气的。来,过来给妈妈看一下,有没有少点什么?”妈妈不由怜爱地说。身上是肯定不会少什么的,但思想中却少了一份纯真。
“你还知道回家,有你姐一半省的就好了。”父亲训斥道。周玲低下了头。在那个年代,私奔对家庭,甚至整个家族节都是不光彩的。
“我回来时,在常州车站看到了我姐!”周玲道,她用周洁聪明转移话题道。
“她过得怎么样?”爸爸妈妈几乎同时开口问,果然,周玲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看样子很好的,因为时间关系没时讲太多。不过,以后可以书信联系的。”周玲道。说完工后,只见父母都松了一口气。
“前几天,有一个叫陈磊的人,说是你同学,来了我家询问你的情况,你认得不?”妈妈道。
“什么?那,妈妈,我出去一下!”周玲连忙高兴道。这世界上,还能有那一件事会比这消息更让周玲兴奋?她又看到了希望。
“等一下,把你身上这身洋行头(方言,衣饰的意思。)给换了,在农村就要有农村人的样子,别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亲板着脸训道。这一次,周玲听话了。他换好了衣服,急着去找陈磊。曾经她抛弃了这个人,可现在,她却发现他才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
第三十章:结婚了
梦,一切都是梦,如梦一样的虚幻。结婚了,就这样结婚了!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突然就结婚了,这就是陈磊现在的想法。对别人来说,结婚,是一个喜庆的日子,但对陈磊,这一切就像一场不真实的梦。但这一切,却偏偏是真的。在前几天,在爸爸公布他婚迅后,他又去了周玲家,他希望能见到周玲,这样就可拒绝父母的决定。否则,懦弱他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父母的安排。遗憾的是他只能失望而回,于是也就死心了。
新娘当然是王小芬,和陈磊见面的次数可以用手指数出来的女孩,她嫁给陈磊的目的就是因为陈磊的父亲是村支书,家里比较富裕,自己就可以过上所谓的好日子。至于陈磊这个人,倒显得并不重要。而对于陈磊来说,他好希望王小芬家暂时不要答应,因为他们并不熟悉,谁知,人家爽快地答应了,这让他很无语。每个人的思维和需求是不同的,别人又怎能明白?所以这个世上,才会有那么多,我们想不透的人和事。
现在,陈磊在机械地应酬着亲友,他好希望这只是一场梦而已,醒后他对周玲还有着美好的希望。突然,他发现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幻觉?还是今天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这个时候,他己分不清真幻了。
“你,还好吧?”无论真假,也得靠自己验证,陈磊来到了这个女孩身边。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不知道也没准备,这个玉佩,送你,算贺礼吧。”就在周玲的去留矛盾中,陈磊己悄无身息地来到身边。简单的问候中己包含了很多。千言万语己在不言中,没有恨,也没有痛,只有无尽的哀痛。从看到陈磊家贴出的双喜那一刻,周玲的心就己经沉了下去,就像从开水中一下子被移到了雪中。不,确切地说是冰,可以凝固一切的冰。
“为什么不早点回来?”陈磊的的泪水在眼中打转。
“这个?己经不重要了。”周玲几乎哽咽着说。她将玉佩塞到了陈磊手中,转过了身。
“带我走,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陈磊摊开手掌,玉佩是生肖“蛇”。这是周玲从脖子上取下的,而周玲的属相是“羊”,“蛇”是陈磊的。
“我们,应该是有缘无份吧。曾经,己经永远过去了。”周玲停下了脚步道,但她没有回头,她怕陈磊看到自己落泪的脸。
“玲……你……”此时的陈磊很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去表达。
“别自责,先背判的人是我。好好地和她过日子。”周玲道。
“玲……”陈磊看着周玲的背影矛盾着,他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前拉住周玲或者和她一同离开。
“陈磊,别站在那里发愣了,快过来招呼客人。”爸爸的声音传来。于是,他又机械地回到了家中。
王小芬和陈磊结婚的今天,对王小芬来说,是个喜庆的日子。可是,对毕伟标而言,却是苦痛的。虽然今天的天空很晴朗,没有一丝云彩。在冬天,这是一个舒适的天气。他躲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心爱的女人踏上婚车,成为了别人的新娘。他的心很痛,却也是无奈的,他感到了自己的心己经死亡并停止了跳动。今天,他是听到王小芬结婚的消息后,专门回来的看一下心爱的人穿婚纱样子的。虽然,新郎不是他。也许他今天本就不该回来,因为注定了只有伤痛。
前一段时间,毕伟标离家后,就来到了连江这个大都市。从古到今,连江一直就是藏龙卧虎的地方,所以连江在我们华夏除了首都外,就数它最繁华了。当然,有龙虎的地方也肯定有虫蛇。
毕伟标仅仅靠一份胆气去闯荡连江肯定是不行的。很快,他就沦为了乞丐。这天,一个中年人在他身边停下了。
“兄弟,落魄成这样,总有一天会饿死的!跟着我混,怎么样?”这个中年男人开口道。
“跟你混,能混成怎么样?”毕伟标问。
“这要看你能力了,但最次的也能吃香喝辣,不至于饿死。”中年男人认真道。
“有这么牛?是干什么的?”毕伟标奇怪地问。
“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混社会的。”中年男子道。
“这个?”听到是混社会的,毕伟标不由迟疑了。
“怎么?难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在连江这里,想做正当的事,没有学历或技术能行?机会只有一次!我给你三十秒时间考虑。”中年男人点起一棵香烟道。
“好,我答应你!”毕伟标没有犹豫,立刻答应道。是的,这个人说的不错,他已经没选择的权力了。他不想被饿死,也不想这样没尊严地靠乞讨吃饭。
“嗯,不错,我没看错人。”中年人微笑道。于是,他带着毕伟标去饭店让他吃了顿饱饭,又带着他去商场买了一身黑西装和内衣。然后带着毕伟标去理发剪了个短发。事后,他知这个中年人的名字叫颜井辉,是这一带的黑社会大哥,人称“辉哥”。当然,穿衣剪发就是入会的方式。
毕伟标进入黑社会后开始的一段时间,并没有人让他去做事。每天也就是吃饭睡觉,然后,听那一班所谓的兄弟们一起吹牛皮。当然也都是那些收保护费,在宾馆做保安(打手)之类的光辉事迹。毕伟标很崇这样和武侠小说一样的生活。年轻人总认为黑社会和江湖是挂钩的。尤其是电影《古惑仔》的出现。但真正的黑社会中,所谓的侠义是少得可怜。他们更多的是持强凌弱,坑蒙拐骗。而金济来源也无非是“黄,赌,毒”。而黄赌毒,那一样又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但奇怪的是,很多的了女孩子却喜欢这样混社会的男孩。
后来,毕伟标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经常和他们出去。
“姐,我瞒着你给了五千元钱给周玲。”在周玲走后,楚天明的儿子楚雄和他女儿楚香香道。
“什么?你?”楚香香气得说不出话来。
“姐,她也不容易的!再说了,毕竟也跟了爸这么时间了。妈妈去后,爸也挺孤独的,是她陪伴了爸爸。就算一个保姆,也该给点工资吧。我想,如果爸爸不是走得太急,也一定这么做的。而且,这对爸爸来说,也是一种尊重。”楚雄道。
“那,五千元也太多了吧?”楚香香依旧不满道。
“人还是要厚道点吧,我们要那么多钱干嘛?也算为我们这个家积德吧。”楚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