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她就是个恶鬼！
花漫漫跟着月娘走了一段路。
最后来到了后门附近。
花漫漫很意外：“不是说要换衣服吗？怎么来这儿了？”
月娘却没有解释，只是用力将人往外推。
“你快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花漫漫怎么可能走？
她的公公和老公都还在屋里坐着呢！
于是她反过来一把抓住月娘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
“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忽然就要赶我走？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你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月娘见到对方到这种时候还在为自己着想，不由得红了眼眶，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落。
“是奴家对不起你，是奴家骗了你。”
花漫漫赶忙掏出手帕，帮她擦掉眼泪。
“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你别哭啊。”
她越是体贴周到，月娘心里越是难受。
月娘再也忍不住，一股脑将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奴家其实是故意接近你们的，为的是打探你们的来历。
奴家跟您说过的那些话，全都是骗您的。
就连刚才奴家给您倒的茶里面也下了剧毒。
奴家是恶人，是想要夺走您性命的恶人！”
说完，月娘便闭上眼睛，手指紧握成拳，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犹如引颈待戮的天鹅，等待对方的审判。
她以为对方会失望、会愤怒、会惊恐。
然而。
她却只听到一声轻笑。
月娘不由得睁开眼睛，噙着眼泪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郎君。
“你、你为何笑？”
花漫漫摸摸她的脑袋：“傻姑娘，我早就看出你是故意接近我们的，也猜到你是别有所图。”
这回轮到月娘诧异了。
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何还要放任奴家接近你？”
“因为我相信你不是那种真正的坏人。
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我能感觉得到，你心底里其实是很善良的。
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
你看看你现在不就是把一切都跟我坦白了吗？”
说到这里，花漫漫紧紧握住月娘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彩。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再让你吃亏受委屈。”
月娘没想到对方什么都知道了。
更没想到的是，对方在明知道她意图不轨的前提下，还愿意接纳她，甚至还想带她走。
月娘既羞愧，又感动，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落。
她喜欢的人，比她预想中的还要温柔。
“奴家不能跟你走。
奴家的祖母跟誉王府里的二爷有些关系。
若是奴家跟你们跑了的话，祖母肯定会将此事禀报给二爷，二爷不会放过我们的。”
月娘说到这里，又推了花漫漫一把，希望花漫漫赶紧走。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要是被祖母发现不对劲可就糟了。
花漫漫却不肯放弃：“你不走的话，我也不走，我要陪着你！咱们一起同生共死！”
月娘从未想过此生还能被人如此珍而重之地对待。
她被感动得不行。
此时就算让她为面前的人豁出性命，她也愿意！
更别提只是跟对方私奔。
月娘再不犹豫：“只要郎君不嫌弃奴家，奴家愿意跟着郎君浪迹天涯。”
她这辈子也许只能碰到这么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若她再不珍惜，很可能后悔终生。
她不想让自己后悔。
她想鼓起勇气赌一把。
花漫漫很高兴，但随即又道。
“我爹还在你家，我们不能丢下他。”
月娘明白她的意思，擦干眼泪说道。
“我们先回去，等今天夜里，我偷偷去客栈找你们，到时候咱们再一起远走高飞。”
花漫漫点头说好。
于是两人又手拉着手回到了堂屋。
岂料她们刚走迈过门槛，就见到祖母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发出痛苦的呻吟。
桌上的绿豆糕已经被打翻。
李燎和李寂站在旁边，俱是一脸的诧异。
花漫漫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李寂：“她刚才说着绿豆糕特别好吃，让我们尝尝看。
我们看她一把年纪了带个孙女挺不容易的，就想请她先吃。
她不愿意，非要跟我们客气。
我们只好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绿豆糕。
谁知她才刚吃下绿豆糕，就倒在地上叫唤起来。”
李燎端起桌上的茶杯：“也许她老人家只是噎着了，给她喝点水应该就能好了。”
月娘想要阻拦，但却晚了一步。
李燎已经掰开祖母的嘴，直接给灌了进去。
茶水刚一下肚，祖母就张开嘴，哇的一声吐出血。
李燎被吓得连连后退。
“她、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吐血了？”
花漫漫：“赶紧去请大夫吧。”
月娘却出声劝住了他们。
“算了，就算大夫来过了也救不了她。”
茶水和绿豆糕里都下了剧毒。
那两种毒药，随便哪种都能要人的命。
此时祖母两种毒药都吃了，就算大罗金仙过来也救不了她。
而且城中到处都是陆恺安排的探子，他们若是去请大夫，此事肯定会传入陆恺的耳朵里，到时候他们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月娘狠了狠心：“不用管她，我们走。”
花漫漫诧异地看向她。
“这可是你的祖母。”
月娘握紧双拳，眼中并没有对亲人的不舍，有的只是刻骨的憎恶。
“她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祖母，她就是个恶鬼！”
她家里原本是开绣庄的，母亲是镇上有名的绣娘，后来绣庄不慎走水，她的爹娘全都死在了火海中，只有她侥幸躲过了一劫。
后来祖母出现，将她从废墟里挖出来。
这些年来，祖母一直以救命恩人自居，并以此要挟她听自己的摆布。
她在祖母的眼里，根本就不算是个人，就只能算个物件儿。
祖母对她动辄打骂，还经常逼着她外出陪客，以此赚取银钱供祖母享乐。
月娘曾经好几次都被逼得差点寻短见。
如今看着祖母疼得满地打滚，月娘心里没有担忧，有的只是痛快。
像这种黑心烂肠的毒妇，早就该死了！
月娘飞快地收拾好细软，跟着花漫漫三人匆匆离开。
第605章 ：忍不了了！
月娘是打算尽快出城离开此地的。
这个提议却被花漫漫拒绝了。
花漫漫解释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是誉王府的世子，我叫陆漫。”
月娘缓缓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您、您居然是世子爷？！可您不是去了上京吗？”
“我的确是去了上京，但已经回来了。”
花漫漫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眼中尽是哀愁和担忧。
“我是因为听说祖父病重的消息才急匆匆赶回来的，却没想到刚一回来，听闻二叔在大肆招兵买马，如今整个誉王府都被二叔掌控在手里，二叔明显是想将整个陇东郡都收入囊中，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月娘急切地道：“那您就更应该离开这里了！”
花漫漫摇摇头：“我还不能走，我放心不下祖父。”
月娘：“奴家听说誉王已经……已经……”
她怕打击到对方，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连她也觉得誉王已经死了。
花漫漫：“即便祖父已经死了，我也得给祖父上柱香，不然我于心难安。”
月娘被她的孝心打动。
“既然世子爷要留下来，那奴家也和您一起留下来，不管天涯海角，奴家都要陪着您。”
她这辈子都没说过如此露骨的话。
刚一说完，她便红了脸，羞赧地低下头去。
花漫漫很是感动：“谢谢你。”
月娘揪着自己的衣摆，羞答答地道。
“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些客气的话了。”
她们两人坐在马车里面说着悄悄话，李寂和李燎坐在车辕上赶车。
虽然她们的说话声音不大，但作为练武之人，李寂和李燎都是耳聪目明，自然是将车内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李燎满心佩服。
他这个儿媳实在厉害，什么都没付出，光靠一张嘴皮子，竟然真的将月娘忽悠得倒戈了。
这样的人才要是放到战场上，绝对是策反敌人、收拢人心的一把好手。
李燎正要夸赞儿子选媳妇的眼光，就见到儿子铁青着一张脸，紧紧握着马鞭，因为太过用力，手背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李燎生怕他把马鞭给掰断了，赶忙将马鞭抢过来，压低声音安抚道。
“你冷静点，她们就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李寂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那可是他的媳妇，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现在她却跟别的人亲亲我我你侬我侬。
嫉妒之情疯狂啃食他的理智，令他的情绪几乎要失控。
李燎一边驾车一边安慰道。
“就算漫漫现在跟别的人在一起了，但她的心还在你这里啊，你有什么好怕的？”
李寂：“……”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什么叫心还在他这里？
难不成漫漫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他了吗？
他苦守寒窑五年，好不容易把漫漫盼回来，结果就给他一颗心，她的身体却跟别人跑了。
越想越委屈，忍不了了！
李寂想要起身。
肩膀却被李燎一把按住。
“年轻人别冲动啊，等咱们解决了誉王府，漫漫的人和心都还是你的。”
李寂愤然质问：“您为何要让漫漫去做这种事情？您为什么就不能换个人去跟月娘逢场作戏？”
李燎：“当时就只有我和漫漫两个人，如果不让她去，难道还要让我上吗？”
李寂：“就应该让您上！”
李燎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
“我可是你爹！哪有儿子让自家老爹去外面招妓的？”
李寂：“那您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让自家儿媳去招妓吗？！”
李燎心虚地咳了两声：“我要是去招妓的话，你娘得气死，你不一样，你的心胸比你娘宽广，这点事儿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李寂：“……”
听听，这特么是亲爹说的话吗？！
什么叫做他的心胸比较宽广？
就算他的心胸再怎么宽广也接受不了自己头顶平白无故多了一顶绿帽子啊！
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
花漫漫扶着月娘下车。
由于他们的队伍多了两个人，李燎准备让伙计再另外多开两个客房。
月娘却拒绝了。
她先是羞涩地看了一眼花漫漫，然后低下头红着脸小声说道。
“奴家跟世子爷住一个房间就可以了。”
咔嚓！
月娘抬起头，茫然问道：“什么声音？”
花漫漫循声望去，发现李寂脚下的青石砖裂开了。
伙计惊呼：“这地砖怎么坏了？”
李燎：“可能是因为天天经历风吹雨打，导致地砖变脆了吧。”
伙计半信半疑：“是这样的吗？”
李燎很镇定：“嗯，就是这样。”
李寂不管别的，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花漫漫。
大有她敢答应跟月娘同住一间房，他就敢把方圆十里内的地砖全部踩碎的凶狠气势。
花漫漫摸了下鼻子，讪讪一笑：“我是男子，月娘是女子，男女有别，还是分开住比较好。”
见她拒绝，月娘失望地垂下头去。
李寂周身萦绕的杀气随之消散了许多。
这时他听到伙计用充满歉意的语气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客栈今儿只剩下一个客房了，你们不如商量看看，让两个人合住一个房间？”
月娘立刻又有了希望。
她忍着羞涩拉了下花漫漫的衣袖，急急地哀求道。
“奴家可以伺候你洗漱更衣，若您嫌弃奴家碍事，奴家可以打地铺，只要随便给奴家一床毯子就行了。”
没等花漫漫开口，李寂就抢先说道。
“不行！”
月娘看向他，柳眉轻蹙：“为何不行？”
李燎帮儿子解释道。
“今晚说不定会有危险，你们两人住一起的话，我儿未必能护住你，不如你单独住一间，也免得牵连到你。”
月娘仍是不甘心：“奴家会保护自己，不会拖累你们的。”
花漫漫握住她的手，温声说道。
“你对我而言并非是拖累，不要这样说自己。
我只是不想让你陷入危险，才要跟你暂时分开的。
你也不用急于一时，反正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慢慢来吧，好吗？”
月娘一下子就被安抚好了，心里头还觉得甜滋滋的。
她羞涩地点点头：“好，奴家都听您的。”
看到这一幕的李寂：“……”
－－－－－－题外话－－－－－－
李寂：这瓶老陈醋我干了，你们随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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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你给我等着！
最后是花漫漫和月娘分别单独睡一个房间，李燎和李寂共住一个房间。
花漫漫知道今晚肯定不会安生，所以她先去厨房要了些东西，回到屋里就开始忙活起来。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准备好，她已经累得不行，倒到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忽然响起哐当一声！
花漫漫一下子就被惊醒。
她在房门上方放了个铜盆，盆里还装了面粉。
只要有人进门，铜盆就会倾倒下来。
刚才的响声肯定是铜盆落地时发出来的。
花漫漫迅速掀开被子坐起身，握紧匕首下床，另一只手摸索着床头矮柜上摸去。
矮柜上面放着一盆黄豆。
她准备将黄豆撒到地上，刺客刚被铜盆砸中，这会儿肯定慌了，再加上面粉迷住了眼睛，他分辨不清楚方向，一旦靠近她就会踩中那些黄豆，继而滑倒。
然而她才刚把黄豆端起来，就听到屋内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漫漫……咳咳，是我！”
这是李寂的声音！
花漫漫一惊：“王爷？”
她赶紧放下黄豆，将床头矮柜上放着的油灯点燃。
借着昏黄的光芒，她看到李寂正在房门附近。
他浑身上下都占满了白色的面粉，连呼吸间都是面粉，惹得他不住咳嗽，铜盆倒扣在他脚边的地上。
他这副模样实在是狼狈，身为始作俑者的花漫漫不免有点心虚。
“您、您怎么来了？”
李寂倒是没有责怪她。
他随手关起身后的房门，弯腰捡起地上的的铜盆，点评道。
“你这陷阱设置得不错，但还是不够心狠，我要是你的话，盆里就不会装面粉。”
花漫漫虚心请教：“那应该是装什么？”
李寂：“生石灰。”
生石灰具有强烈的腐蚀性，直接接触皮肤的话，一下子就会红肿溃烂。
花漫漫竖起大拇指：“狠还是您狠！”
李寂将铜盆放到桌上，目光扫过床头矮柜上放着的黄豆。
“你这招只能对普通人有用，那些刺客会轻功，他们发现地面上又障碍物，可以选择飞过去。”
花漫漫一拍脑门，忘了还有这茬儿！
李寂拍了好几下衣服，非但没把面粉拍掉，反而把身上的面粉拍得飞了起来。
他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花漫漫很不好意思：“要不我去打点水给您洗洗吧。”
“不用。”
李寂直接将身上的外衣脱掉来，翻过来抹了把脸，顺带将脸上的面粉都给擦掉了。
花漫漫忍不住问道：“您大半夜的不在屋里睡觉，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李寂定定地看着她。
“我想问问你，你跟那个叫月娘的女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在他心里憋一天了。
好不容易忍到晚上，趁着大家都睡着了，他悄悄摸到漫漫的房间，打算跟她好好谈一谈。
没曾想到刚一进门就被面粉兜头浇了一身。
花漫漫摸了下鼻子：“镇国公应该已经跟您解释过了吧？我和月娘就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李寂冷笑：“可我看你是乐在其中啊。”
他这语气实在是酸。
花漫漫窘迫地笑了下。
“没有没有，我其实也不想骗人的。
月娘人挺不错的，就是命苦了些。
回头等事情结束了，我肯定要好好地向她道歉。”
见她到这时候还在替月娘说话，李寂心里更酸了。
“你就没想过我心里会怎么想吗？”
花漫漫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该不会连月娘的醋都吃吧？她可是个姑娘。”
李寂：“是姑娘又如何？是姑娘你就可以跟她亲亲我我摸来摸去了吗？”
花漫漫很冤枉。
“我哪有跟她摸来摸去的？”
见她居然还不承认，李寂更来气了。
“你摸她的手了，还摸她的头发和脸了。”
漫漫回来后都还没摸过他呢，居然就先摸上别人了。
就很过分！
花漫漫感觉自己就像是出轨的丈夫，正在被母老虎妻子逼问在外面跟谁不清不楚？
李寂听到她的心声，自然也听到了母老虎三个字。
他在她的心里居然是个母老虎？！
李寂忍不下去了。
“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就扭身冲了出去。
花漫漫以为他是要去找工具来惩罚自己，比如说搓衣板什么的。
她正惴惴不安的时候，就见到李寂气势汹汹地杀回来了。
他手里多了一盆水。
花漫漫一头雾水。
他端水过来做什么？是想泼她一身水，以此比喻覆水难收吗？
李寂将铜盆搁在桌上，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浸湿，拧干，再大步走到花漫漫的面前。
“手给我。”
花漫漫被他周身的气势吓得不轻，不敢犹豫，慌忙将两只爪子都伸了出去。
李寂抓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三遍。
看那架势，像是她手上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直到她的手都被擦红了，李寂这才罢休。
他冷冷地命令道。
“以后不准再摸她！”
要摸也只能摸他！
花漫漫老老实实地点头说好。
她生怕自己要是说不行，两只爪子都得被他擦秃噜皮。
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花漫漫以为李寂要回去睡觉了，却听他道。
“你去睡觉，我给你守夜。”
花漫漫受宠若惊：“这不必了吧？”
她这屋里就只有一张床，若是李寂也留下的话，岂不是要跟她挤一张床。
哪怕床榻挺宽的，两个成年人躺上去还能有不少富余，但花漫漫心里还是觉得紧张。
她还没有做好跟李寂有太多肢体接触的心理准备。
李寂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他直接将花漫漫打横抱起，大步朝床榻走去。
花漫漫被吓得惊呼出声。
“啊！你放我下来！”
因为太过惊慌，她连尊称都忘了用。
狗男人该不会想要霸王硬上弓吧？！
他真要敢硬来的话，她就把他的狗脑子给打爆。
就在花漫漫紧张不安的时候，李寂将她轻轻放到床上，然后伸手扯过被子，盖到她身上。
“睡吧。”
他的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将她的一头长发揉乱。
随后他便后退两步，弯腰吹灭油灯，随即纵身一跳，跃到房梁上。
花漫漫用手撑在床上，伸长脖子往上望去，见到李寂已经侧躺在了房梁上。
第607章 ：有备而来
房梁不过四寸宽，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躺在上面，随时都有摔下来的危险。
但李寂却躺得很稳。
他单手撑在侧脸，黑眸低垂。
从这个角度往下望，正好可以看到躺在床上的花漫漫。
两人隔着朦胧夜色，四目相对。
花漫漫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在房梁上睡一夜吧？”
李寂应了声：“嗯。”
花漫漫于心不忍。
房梁那种地方怎么能睡人啊？万一不小心摔下来怎么办？
她主动做出退让：“要不你还是睡床上吧。”
虽说她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但眼下情况特殊，她忍一忍也无妨。
李寂却没有动。
他慢悠悠地说道。
“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条件比这儿艰苦多了，只是睡一下房梁而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花漫漫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李寂看出她的想法，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若真跟你睡一张床上，我不敢确保自己不会对你做点什么。”
心爱的女人就躺在身边，并且全然不对他设防，他要是一点想法都没有，那他就不算是个男人了。
一听他这么说，花漫漫立刻就打消了跟他同睡一床的想法。
她转过去，平躺在床上，伸手将被子往上拽了拽。
屋内安静了下来。
就在李寂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她开口问了句。
“你为什么要来灵犀城？是为了我吗？”
李寂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件事了呢。”
花漫漫怎么可能不问？
事实上早在见到李寂的那一刻开始，这个疑惑就冒出来了。
但因为她一直跟月娘待在一起，没空单独跟李寂说话，因此才没有机会去问他。
此时此刻，夜深人静，屋内只有他们两人。
正是问话的最好时机。
李寂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一字一顿认真地道。
“你曾抛下过我一次，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抛下我的机会。
花漫漫，别说你只是跑到灵犀城。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得把你给逮回来。”
花漫漫的心跳有些加快，拽着被子的手指不由得加重了些力道，柔软的被褥被拽出一道道褶皱。
她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跑。”
李寂：“我知道，是我爹把你绑来的，这事儿是他对不住你。你也不用生气，等他回去后，自有人会收拾他。”
花漫漫：“你们好不容易父子重逢，你应该很高兴吧？”
李寂冷笑一声。
“原本是挺高兴的，现在嘛，可就不一定了。”
他爹不仅把他媳妇给绑走了，还出钱让他媳妇去招妓。
呵，说什么高兴？
他没有跟他爹打一架就已经算是忍耐的极限了。
花漫漫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李寂压低声音说了句。
“有人来了。”
花漫漫心头一紧。
聊得太投入，差点忘了刺客这一茬。
她立刻闭上嘴，不敢再出声，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紧紧握住匕首。
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了推。
但因为门后上了木栓，房门被卡主，无法推开。
片刻后，一只细细的竹管捅破窗户纸，伸进了屋里，一缕淡淡的白烟从竹管里被吹出来。
这是可以让人闻了之后手脚发软使不上劲的迷烟。
李寂和花漫漫立刻捂住口鼻，凝神屏气。
等迷烟在屋内扩散得差不多了，一把薄薄的匕首透过门缝插进来，然后朝上顶。
抵在门后的木栓就这么被一点点顶开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四个黑衣蒙面刺客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他们手里拿着刀剑等武器，腰上还缠着麻绳。
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花漫漫双目紧闭，装作睡觉的样子，耳朵却高高地竖起，仔细去听脚步声。
脚步声距离她越来越近。
她知道，这是刺客正在向她靠近。
这些刺客吃了昨晚的教训，今晚特意分工行动。
其中两人朝着床榻走去，另外两人留守在门口，一方面负责望风，另一方面是方便接应。
两名刺客停在床榻边上，他们看着还在熟睡中的花漫漫，猜测她应该是被迷烟弄得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准备将刀剑驾到花漫漫的脖子上。
就在这时，花漫漫忽然睁开眼睛，用力将身上的被子往前一掀。
刺客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宽大的被子兜头盖脸地将两人罩住。
花漫漫趁机跳下床准备逃离。
守在门口的两名刺客见状，立刻拔出刀剑朝着她冲过来。
花漫漫一把抄起床头矮柜上放着的竹筐，将里面的黄豆全都倒在了地上。
黄豆滚得满地都是，人只要踩上去就会滑到。
刺客们站不稳，干脆运用轻功纵身跃起，齐齐朝着花漫漫飞过去。
他们这一飞，恰好就看到了闲闲坐在房梁上的李寂。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方才知道这个屋里居然还藏着另外一个人！
他们心中大骇。
从他们进屋到现在，一直都全神戒备，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屋里有除了他们四个和花漫漫之外的气息。
由此可见，房梁上坐着的那个男人隐匿气息的功夫有多高。
李寂单手勾在房梁上，一脚一个，如同踢球似的，直接将那四个刺客踹得倒飞出去。
屋内接连响起四道惨叫声。
光是听那声响，花漫漫就觉得疼。
她搓了搓胳膊：“你没把人踢死吧？”
李寂稳稳地跳到桌子上：“没有。”
他刚才并未使出全力，那四个刺客应该只是被踹成了重伤，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不过很多刺客都会随身准备毒药，一旦任务失败就会自杀，以此防止信息泄露。
因此李寂没有耽搁，纵身飞过去，将那四个刺客逐个打晕。
这时住在隔壁的李燎也已经解决掉了前来行刺的黑衣蒙面人。
他听到花漫漫屋里的动静，打算过来看看，正好在门口碰见了同样来查看情况的月娘。
除此之外还有询问赶来的客栈伙计。
月娘刚才听到惨叫声，很担心是不是世子爷出事了。
因为心里太着急，她都没来得及敲门，推开门就往里面走。
“世子爷，您……啊！”
她脚下一滑，狼狈地摔倒在地。
随后跟进来的客栈伙计也不慎摔了一跤。
他捂住摔疼了的屁股，另一只手往地上抹去，摸到了黄豆，忍不住问道。
“是谁这么缺德？居然把黄豆撒地上！”
第608章 ：来都来了
李燎是走在最后一个的，见状便把迈过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安安稳稳地站在门外，伸长脖子往屋内张望。
因为没有点灯的缘故，屋内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到几个人影，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花漫漫冲客栈伙计说道。
“是我不小心把黄豆给撒了，劳烦你去帮我拿个扫帚过来，我把地上的黄豆扫一扫。”
伙计只得捂着屁股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趁着这个空档，花漫漫点燃了旁边柜子上放着的油灯。
李寂将那四个刺客拎起来，两个塞床底下，另外两个塞进柜子里。
月娘也已经从地上爬起来。
但因为满地都是黄豆，她不好乱动，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她看着李寂，诧异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
李寂很淡定：“我是来保护郎君安全的。”
花漫漫点头附和：“是啊，他怕我出事，特意提前来我屋里守着。”
月娘恍然，同时心里又有点委屈。
世子爷可以允许别人在他屋里过夜，却拒绝了她。
李寂听到她的心声，勾唇轻笑，很是得意。
伙计拿着扫帚回来了。
他没让花漫漫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地上的黄豆扫干净了。
原本他还想把床底也扫一扫的，却被花漫漫劝住了。
“先这样吧，都这么晚了，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床底留到明儿再清扫也是一样的。”
伙计确实是很困。
他刚才清扫的时候，确定屋内的家具摆设都没有受损，暗暗放下心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客官有什么吩咐尽管招呼我一声就行。”
花漫漫给了他一点赏钱，把人给打发走了。
关上房门。
花漫漫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听闻世子爷差点遇害，月娘心有余悸。
她忍不住朝着花漫漫靠近了些，紧张兮兮地说道。
“菩萨保佑，幸好您没事。”
李寂从床底下拖出那两个刺客。
他强行从花漫漫和月娘中间挤过去，挤得她们两人被迫往两边让了让。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随之拉开了些。
李寂将刺客们往地上一扔。
“接下来怎么办？”
按照李燎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将这批刺客也扔河里，接连两次派出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陆恺自然会更加重视他们，很可能会随便找个理由，派遣大量官兵前来围剿他们。
到时候陆恺人多势众，花漫漫一行人插翅也难飞。
可那样一来，事情势必会闹大。
花漫漫可以趁机公开自己的身份，让城中所有人都知道，誉王府的世子爷回来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陆恺不管心里怎么恼恨，面上也不敢对花漫漫做什么。
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花漫漫带回誉王府。
一旦回到王府，花漫漫就有了可以接近陆恺的机会。
到时候便能趁其不备刺杀他了。
但现在李燎有了个更简单直接的办法。
他看向月娘，问道。
“你是替陆恺办事的，他应该知道你吧？”
月娘颔首：“嗯，祖母曾是二爷身边的嬷嬷，后来祖母离开了王府，但一直都有跟王府里的人保持联系，她曾托关系将奴家送入王府，为宾客们表演弹唱，奴家因此与二爷见过一面。”
其实祖母是想将她送到陆恺的床上。
但因为陆恺那天很忙，没空做别的，祖母只能是白期待一场。
李燎：“既如此，王府中人应该知道你的身份，你若提着我们的项上人头前去王府求见，想必王府里的人应该会放你进去。”
月娘脸色一变，像是被吓倒了似的，慌忙摇头。
“不，奴家未曾想过杀你们，奴家是真心实意想要跟着世子爷的。”
花漫漫握住她的纤纤玉手平，安抚道。
“你别紧张，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我爹说的只是计划中的一环，并非是真的要让你杀了我们。”
李寂重重地咳嗽两声。
花漫漫想起自己差点被擦秃噜皮的可怜爪子，只能悻悻地放开月娘。
月娘被她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注意到两人间的异样。
“世子爷说的计划是指？”
花漫漫：“既然陆恺想要我们的命，那你就将我们的人头带过去，以此向陆恺邀功。”
月娘：“就算这样，二爷也未必会见奴家。”
花漫漫：“你可以透露一点信息，就说你发现我的身份不同寻常，很可能是誉王府的世子，陆恺为了验证真假，肯定会亲自召见你的。”
月娘恍然：“奴家明白了。”
随即她又蹙眉思索。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上哪儿去找三颗人头？”
花漫漫李寂李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四个黑衣蒙面刺客。
三人目光幽幽的，像是盯上猎物的猛兽。
其中一个刺客恰在此时醒了。
他一睁开就对上三双阴测测的眼睛，登时就被吓得一个激灵，惊叫道。
“你们想干什么？”
花漫漫搓手手：“来都来了，怎么也得留下点东西再走吧？”
刺客：“……”
神特么来都来了？！
次日早晨。
月娘命人将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抬出客栈，顺便将房钱给结清了。
她坐着马车前往誉王府。
花漫漫和李寂、李燎三人假扮成仆从，三人穿着粗布衣裳，排排坐在车辕上。
李寂坐在中间，李燎坐在左边，漫漫坐在右边。
车辕上的空间只有那么点大，三人坐着实在是拥挤了些。
李寂的屁股一个劲儿地往左边挤，尽量让漫漫坐得舒服些。
李燎幽幽地道。
“儿啊，你再挤我的话，我就得掉车下去了。”
李寂：“没事，反正您功夫好，靠两条腿也能追得上马车。”
李燎：“你和你媳妇坐着马车，让你爹在马车后面追着跑，你觉得这像话吗？”
李寂淡定回应：“这不是看您年纪大了，想让您锻炼一下身体嘛。”
李燎冷笑：“老子可真是谢谢你了！”
父子两人展开互怼日常。
忽听前方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路边有人在议论纷纷。
“听说誉王府叛逃的二小姐被抓住了！”
“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啊！人都已经被押送去了誉王府，刚才好多人都瞧见了呢！”
花漫漫愣了下。
誉王府的二小姐不就是陆琬箐吗？
听说她自己组建了一队人马，在陇东郡四处活动。
她怎么会被抓了？
－－－－－－题外话－－－－－－
果粒：如果有一天，你爹和你媳妇掉河里，你……
李寂：我救媳妇！
李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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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妇人之仁
马车停在誉王府的后门附近。
月娘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然后抬起右手，轻轻叩响门扉。
笃笃！
片刻后，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个仆从从门后探出头来，他见到外面站着个俏生生的小娘子，先是一愣，随即便认了出来，这位小娘子曾来誉王府表演过弹唱，她的祖母曾经还是二爷身边的嬷嬷。
既然是熟面孔，仆从便稍稍放松了一些警惕。
他将木门又拉开了些，问道：“你有何事？”
月娘：“奴家叫月娘，奉二爷的命令去办了件事情，如今事情已经办成，还望你帮忙通传一声。”
仆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明白二爷能让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办什么事？
但事关二爷，仆从不敢擅作主张，只道。
“你等等，我去通报。”
月娘急忙叫住他：“还有个东西劳烦你帮我转达给二爷，相信二爷看到这个东西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将一个荷包递过去，另外还塞了块银子放进仆从的手里。
仆从掂量了一下银子的重量，心里颇为满意，脸上跟着露出一点儿笑意。
“行，我会帮你转达的。”
说完他便关上木门，跑去找管家禀报此事。
陆恺这会儿心情很不错。
之前谢氏带着陆琬箐跑了，陆恺派人去追，结果还被陆琬箐设计给反杀了。
这事儿让陆恺非常窝火。
自那之后，陆琬箐不知从哪儿凑了一队草台班子，开始在陇东郡内到处活动，坏了陆恺不少好事，这使得陆恺心里越发恼火。
如今他可算是把陆琬箐给逮住了。
看着她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狼狈模样，陆恺笑得非常畅快。
“我听说你是为了救一个下属，才会被我手底下的人给抓住的。”
他说到这里，语气里满是轻蔑。
“女人就是女人，哪怕手里有了权力，也还是会妇人之仁。”
陆琬箐咬着牙不吭声。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娇生惯养的誉王府二小姐。
如今的她穿着粗布短打，头发被剪短了一截，用发带绑成个男子的发髻，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嘴唇因为许久没有喝水而干裂起皮，手上满是细小的伤口以及握剑磨出来的茧子。
目光坚韧，神态隐忍。
不管陆恺如何羞辱她，她都不发一言。
陆恺的耐心逐渐耗尽，冷下脸威逼道。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要是乖乖把你的那些同伙供出来，并把谢氏的藏身之处告诉我。
我不仅能饶你一命，还能让你恢复誉王府二小姐的身份。
可要是你执迷不悟，就别怪二叔我翻脸无情。”
这年头对于女子的刑罚有很多，且一个比一比严酷。
但陆琬箐仍是紧咬牙关，一句话不说。
陆恺正要叫人将这丫头拖下去大刑伺候，就见管家急匆匆地走进来，低声说道。
“启禀二爷，外面有个叫月娘的小娘子求见，说是替您办成了一件事。”
陆恺正因为陆琬箐的事情而心烦，闻言没好气地回了句。
“什么月娘星娘的？老子根本不认识，别又是哪个阿猫阿狗来套近乎的吧？给老子轰出去！”
管家犹豫了下，想起仆从孝敬的银子，还是将袖中的荷包拿出来。
“那个月娘还让我将这个东西转交给您，说是您看了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陆恺随手接过荷包，从里面倒出个玉佩。
在看到玉佩的瞬间，陆恺的神情顿时就变了。
这是代表誉王世子身份的玉佩！
陆恺猛地坐直身子，紧紧攥着那枚玉佩。
这是属于陆漫的玉佩。
如今它出现在了这里，是不是意味着陆漫也回来了？
陆恺并不想让陆漫回来。
毕竟陆漫才是名正言顺的誉王府世子，于情于理誉王府的一切都该由他继承。
但陆恺心里不服。
他才是为誉王府劳心劳力最多的那个人，凭什么要给陆漫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小子让路？！
陆恺的脸色一变再变。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
“把那个叫月娘的女人带过来，我要亲自见见她。”
“喏。”
月娘正在后门外面来回走动，心里很是不安。
她忍不住看向安静站在马车旁边的三人，问道。
“二爷真的会愿意见奴家吗？”
花漫漫温声安抚道。
“别太紧张，陆恺一直都很想得到誉王府。
他要是看到我的那枚玉佩，必然会非常在意。
你只要耐心等着就好，咱们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这是李寂出声提醒：“那人回来了。”
他的话刚说完，木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开门的仍旧是刚才那个仆从。
他这次直接将木门开到最大，对月娘说道。
“二爷请你进去。”
月娘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三人：“你们随我一起进去。”
仆从立刻道：“二爷只说要见你。”
月娘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镇定从容地说道。
“他们三人是我花钱雇佣来的帮手。
这次之所以能得手，多亏了他们三人的帮忙。
等下二爷要是问起事情的细节，肯定得要他们三人在场。”
仆从又问：“那他们三人抬着的木箱子里装着什么？”
月娘神情古怪地问了句。
“你真想知道？”
仆从自然是点头。
月娘便看了身后三人一眼。
李燎伸手打开箱盖，露出里面装着的两个新鲜人头。
那血淋淋的人头下得仆从连退数步，差点没有当场呕吐出来。
他惊恐地问道：“哪来的死人？”
月娘：“这就是二爷想让奴家办成的事情。”
闻言，仆从不敢再多问什么，扭过身去：“你们跟我来吧。
仆从走在最前面，月娘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花漫漫和李寂李燎三人抬着木箱走在最后面。
一行人走了许久的路。
他们停在一处圆形拱门前面。
仆从：“你们在这里等会儿，我进去通报。”
月娘：“有劳。”
仆从进去后没多久，便有数名侍卫押着个人走出来。
花漫漫定睛望去，一眼便认出被押着的那人正是陆琬箐。
与此同时，陆琬箐也注意到了花漫漫。
双方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交汇。
彼此都是一愣。
第610章 ：阶下囚
虽然花漫漫乔装打扮过了，但眼尖的陆琬箐还是认出了她。
陆琬箐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目光定定地望着她。
花漫漫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在誉王府中生活的那段日子里，跟面前这位妹妹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但她能感觉得到，这位妹妹对她没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
以姐妹之间的恶劣关系，花漫漫很担心对方会当场揭穿她的身份。
那样一来，他们的计划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侍卫用力推搡了陆琬箐一把，粗声粗气地斥道。
“怎么不动了？你难不成还想让我们抬着你走不成？”
若她还是誉王府的二小姐，自然可以让人抬着她走，可如今她已经是阶下囚，王府众人自然也不会再把她放在眼里。
陆琬箐默默地收回视线，抬脚继续往前走。
看样子她是不打算揭发花漫漫。
花漫漫暗暗松了口气。
她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陆琬箐，心里一动，故意松开手指。
沉甸甸的木箱往下一砸。
她立刻跳起来惨叫：“我的脚！好疼！”
因为跳得太急，她的脚下不小心滑了下，整个人都直直地朝着陆琬箐的方向砸了过去！
要换成是以前，侍卫们肯定会及时护住陆琬箐，免得她被这个看起来干巴巴的臭小子砸中身体，坏了名节。
可如今她就是个阶下囚，谁还管她的死活？
侍卫们非但不伸手拉陆琬箐一把，还齐齐往旁边退了一步。
任由花漫漫狠狠地砸在了陆琬箐身上。
陆琬箐承受不住，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身为誉王府的二小姐，被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外来小子当众压在地上，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陆琬箐的脸色涨得通红，似是羞愤得不行。
“滚开！”
花漫漫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后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月娘也跟着道歉：“这小子粗手粗脚的，还望贵人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她还要伸手去扶陆琬箐起来。
侍卫们却拦住了月娘，不让她靠近陆琬箐。
其中一个侍卫还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位早就不是什么贵人了，你可别再认错了。”
侍卫们粗暴地将陆琬箐拎起来，推搡着她往前走。
陆琬箐的脸上仍旧残留着几分红晕，眼中尽是愤然之色，显然是被刚才的事情气得不轻。
没人知道的是，她的袖子里面多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是花漫漫刚才撞到陆琬箐的时候，悄无声息塞进她手里的。
两人在那一瞬间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
她们配合着彼此的表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花漫漫重新抬起木箱，她和李燎李寂跟在月娘身后，走进了圆形拱门。
房门外面守着侍卫和长随。
长随先是打量了一番月娘，然后说道。
“你可以进去，但你带来的人得留在外面。”
月娘回头看了三人一眼。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花漫漫颔首：“嗯。”
月娘迈过门槛走进屋内。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矮榻上的陆恺。
陆恺手里还攥着那枚玉佩，眼睛看着桌角处，一副正在出神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听到脚步声，侧眸看向来人。
“你就是月娘？”
月娘福了福身：“正是奴家。”
陆恺上下打量她：“我似乎见过你。”
月娘：“奴家的祖母姓杭，曾是您身边伺候的嬷嬷，奴家前不久还曾来府上给您表演弹唱。”
听她这么一解释，陆恺很快就想起来。
“是你啊！”
月娘：“二爷曾让奴家和祖母帮忙盯着城中的生面孔，最近奴家确实发现了两个可疑之人，想必二爷也已经注意到他们了，就是住在蓬莱客栈里的那两个外地人。“
一听她说起蓬莱客栈，陆恺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前天他得知蓬莱客栈住进去了两个外地人。
那两人虽然号称是来做生意的行脚商人，却在暗地里打听誉王府的事情，非常可疑。
因此陆恺派人去把那两人抓起来审问，谁知派出去的两拨人全都是一去不回。
这事儿让陆恺大为恼火。
他打算随便寻个由头，直接派遣官兵将蓬莱客栈围起来，直接来个瓮中捉鳖。
没想到这时候月娘会找上门来，还提及了蓬莱客栈的事。
陆恺越发在意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月娘：“奴家不负二爷所望，设计将那两人毒杀，还将他们的项上人头带了过来，希望能得到二爷的认可。”
陆恺很意外。
他派出去那么多精英刺客，都折在了那两人手里。
面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是怎么杀掉那两个人的？
月娘看出对方的疑惑，主动解答道。
“奴家利用美色让那两人放下戒备，悄悄在他们的吃食里面下了毒，另外奴家还花钱雇佣了三名游侠儿，请他们帮忙将那两人的头颅砍下来，并抬到誉王府来。”
这年头的游侠儿，大都是些游手好闲的混混。
只要给他们钱，他们什么都能干。
陆恺见她对答如流，不似说谎的样子，心里已经信了三分。
月娘：“二爷若是不信的话，可以亲眼看看那两个人头，顺带还能问问那三名游侠儿。”
她顿了顿，又娇羞地看了二爷一眼，柔声建议道。
“二爷有所不知，那三名游侠儿的身手很是不错，胆量也很高，若二爷能将他们收为己用，将来麾下说不定又能增添三员猛将。”
这话搔到了陆恺的痒处。
他准备大干一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甭管什么来历，只要能给他增加助力的人，他都很愿意收入麾下。
陆恺当即说道：“让他们进来。”
按照惯例，花漫漫李寂李燎三人进门前得先搜身。
没等他们动手，花漫漫就率先拉开衣襟，撸起衣袖和裤腿，大大方方将自己展示了一遍，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她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
李寂和李燎也照着她的样子展示了一番。
确定他们身上没带什么危险物品后，侍卫们这才开门放行。
三人抬着个木箱子走进来。
他们全都低垂着脑袋，显得很是恭敬。
第611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们放下箱子，然后弯腰抱拳，朝着陆恺行礼。
陆恺看着那口大箱子，问道。
“人头就在里面？”
月娘点头说是的。
陆恺晃了下手里的玉佩：“这个也是从他们身上得到的？”
月娘再度点头，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那个年轻的郎君在喝醉后，曾拿出玉佩在奴家面前炫耀。
说是家里祖传的宝贝，对他来说重要得很。
他还故意哄奴家，说以后奴家跟了他，他就将那玉佩送给奴家玩儿。
奴家发现玉佩上有誉王府的图徽，猜测那枚玉佩可能是他从誉王府中偷走的，便暗暗留了个心眼。
等奴家将他们毒杀了，奴家便将那枚玉佩收了起来，特意送来给二爷过目。”
陆恺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做得很好。”
若月娘所言非虚，那么被月娘毒杀的人很可能就是陆漫。
想到这里，陆恺心里不由得火热起来。
要是陆漫死了，他就能少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以后誉王府的一切都将属于他！
陆恺握紧手中的玉佩：“把箱子打开给我看看。”
李燎弯腰将箱盖打开。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逸散出来。
陆恺忍不住皱了下眉，他用手遮掩住口鼻，忍着嫌恶走过去，打算仔细看看那两个人头的具体模样。
人头被砍下来后，未曾清理过，不仅头发蓬乱，脸上还沾满了血迹。
根本就看不清楚五官。
陆恺正想让人将这两个人头拎出去洗一洗，李寂和李燎就一把抽出隐藏在木箱夹层里的刀，狠狠地朝着陆恺劈砍过去！
两人出手的招式一模一样，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陆恺的反应也很快。
他迅速后退闪避。
但胸前和臂膀还是被刀刃划破，鲜血直流。
陆恺疼得脸色煞白，厉声大喊。
“有刺客！”
他平日里养了不少死士，那些死士会在暗地里保护他的安全。
此时一听到声音，立刻就有数十名死士破门而去。
他们与李寂李燎花漫漫缠斗起来。
陆恺想要趁乱溜出去。
但李寂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刀砍断挡在面前的死士的脖子，李寂以掩耳不及迅雷响叮当人不然之势冲到陆恺面前，刀刃闪烁着锋利寒芒，直逼陆恺的脖颈而来。
陆恺被吓出一身冷汗，但他没有闪躲，甚至还扬起嘴角露出个古怪的笑容。
他抬起右手，按下隐藏在袖子里的机关。
一支细细的弩箭从袖中射出！
这是他特意请能工巧匠为自己打造的弩箭机关，只有巴掌大小，平时就戴在他右手小臂上，用宽大的衣袖做遮挡，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他身上还藏着这么个杀人利器。
弩箭上涂有剧毒，只要中了箭，哪怕只是被划破一道小小的伤口，也会中毒。
此时陆恺和李寂之间距离很近。
弩箭猛地射出，李寂根本避无可避。
陆恺觉得对方死定了！
然而就在这时，花漫漫忽然从旁边冲出来，将李寂扑倒在地。
弩箭擦着花漫漫的手臂飞过去，钉入地面。
她感觉手臂一阵刺痛。
陆恺见状，接连按下机。
三支弩箭相继射出！
李寂抱住花漫漫就地一滚。
下一刻，三支弩箭刷刷地钉入地面。
因为力度太大，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陆恺不死心地又按了两下机关。
只可惜这个机关一次最多只能装四支弩箭。
现在弩箭已经射完，不管他怎么按动，机关都没有反应。
气得陆恺骂了句脏话。
他转身就想跑。
结果才刚一转身，就被躲在暗处的月娘用花瓶狠狠砸中脑袋！
啪的一声，花瓶碎了。
陆恺被砸得头破血流。
他的眼前阵阵发晕，身体也跟着摇晃了两下。
他硬是咬紧牙关没有倒下去，看向月娘的时候，眼睛里浮现出狰狞的凶光。
“臭婊子，你找死！”
月娘被吓得往后退。
她没想到陆恺的头居然这么铁，挨了那么大个花瓶还能不昏过去。
陆恺冲过去抓住月娘的胳膊，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结果他就感觉心口一凉。
低头看去，他发现一把刀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剧痛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陆恺睁大眼睛，连忙是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月娘趁机挣脱他的束缚，慌忙朝着花漫漫和李寂所在的方向跑过去。
刚才就是李寂抛出了手中的刀。
刀刃不偏不倚地穿透了陆恺的心脏。
陆恺捂着血流不止的心口，摇晃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像是不愿意死去，但气息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弱，身体里的温度也在迅速流失。
死士们看到这个情景，全都像是疯了般，不顾一切地朝着李燎和李寂攻了过去。
他们只顾进攻，没有防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即便是武功高强如李寂和李燎也扛不住这样的围攻。
就在他们陷入苦战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喧闹声。
有人在大喊。
“二小姐带着人杀回来了！快去通知二爷！”
……
陆琬箐利用匕首割断绳索，趁那些侍卫不备的时候偷袭他们，得手后便逃出了誉王府。
她刚一离开誉王府，就遇见了在王府附近徘徊的部下。
那些部下得知陆琬箐被誉王府的人抓走，都是心急如焚，他们不顾危险进入城中，准备找机会冲入王府中里面救人。
没想到他们还没动手，陆琬箐就自己逃出来了。
双方意外重逢，自然是万分欣喜。
部下们的意思是尽快离开灵犀城这个是非之地。
陆琬箐却打算带着人冲入王府。
她刚才看到了乔装打扮混入王府的陆漫，猜测陆漫应该是想趁机刺杀陆恺。
因此陆琬箐心里生出个大胆的念头——
陆恺一旦遇刺，王府中势必打乱。
她可以趁乱攻入誉王府，一举拿下陆恺！
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陆琬箐狠下决心，召集人马强行闯入誉王府。
而事实的确如她所料的那般。
陆恺遇刺，王府中群龙无首，整个都乱成一锅粥。
陆琬箐带着人一路势如破竹地冲了进去。
屋内的死士们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动作微微一顿。
李寂和李燎抓住机会，将地上快要断气了的陆恺拎起来，朝着死士们扔过去。
死士们手忙脚乱地去接人。
李寂抱着受伤的漫漫，李燎抓住月娘的胳膊，四人一起破窗而出，逃到了外面，正好跟带兵而来的陆琬箐迎面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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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老夫老妻
死士们追了出来。
陆琬箐毫不犹豫地带着人冲上去。
双方展开殊死搏斗。
那群死士看似凶猛，实则已经没了章法。
他们自知已经没有活路，只能是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而陆琬箐这一方恰好相反。
有她这个主将冲在最前面，她带来的那些部下一个个都勇猛无比，悍不畏死。
待那群死士体力耗尽，无力反抗之际，一个个全都用武器抹了脖子，当场自尽。
这便是死士存在的意义。
在陆恺的死讯传出去后，誉王府内还在反抗的人一下子全都失去了斗志。
陆琬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她以最快的速度接管了整个誉王府。
而此时的花漫漫却已经身中剧毒。
胳膊上那一道细细的伤口已经变成乌紫色，流出来的血液也都是黑褐色的。
李寂试着用嘴给她吸出毒血。
可惜没用。
毒性发作得很快，她的半边身子都已经失去知觉。
李寂和月娘守在床边，李燎去外面找大夫了。
花漫漫虚弱地问道。
“我是不是快死了？”
李寂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眶发红，声音剧烈颤抖，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
“不会的，你一定不会死的。”
月娘急得团团转：“老爷怎么还没回来？”
李寂：“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箭？”
他宁肯自己中箭，也不想看到漫漫受伤。
花漫漫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傻？
她在看到李寂遇到危险的时候，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冲了上去。
就仿佛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本能。
而产生这种本能的原因，只可能是爱。
现在仔细想来，花漫漫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爱他，所以哪怕忘了他的一切，也还是想要保护他。
李寂听到了她的心声。
心中酸胀得不像话。
浓烈的感情排山倒海般涌来。
他再也忍不住，低下头：“我也爱你，一直都爱。”
说完他便用力地吻在了漫漫的唇上。
花漫漫睁大眼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惊愕之色。
她没想到李寂会突然亲吻自己。
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唇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犹如燃烧的火焰，焚烧着两人的理智。
月娘看到这一幕，当场呆滞，大脑一片空白。
李寂微闭着眼，亲得非常投入。
花漫漫却双眼睁大，怔怔地看在近在咫尺的男人。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犹如一声声的擂鼓，响在她的心头。
被封锁的记忆汹涌而出……
新婚之夜，她穿着红色嫁衣坐在床榻上，手中的描金却扇被李寂拨开，露出一张明眸皓齿娇艳欲滴的芙蓉面。
书房里，李寂从身后捉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字。
汹涌的河水之中，李寂紧紧抓住她的手，死也不放开，任由河水将两人裹挟，冲向不知名的远方。
夕阳西下的古道上，李寂扶着她上马，告诉她该怎么骑马，当她骑着马跑远后，回头一看，正好看李寂站在后方安静地望着她。
校场上，花漫漫和李寂对练剑术，练得花漫漫四肢酸软满头大汗，她耍赖似的趴在地上不肯起来，最后是李寂弯下腰，稳稳地将她背回了屋里。
密道里面，花漫漫艰难地生下儿子，拼尽最后一口气对慕青说道。
“告诉他，我还会回来的。”
……
大量记忆的复苏，令花漫漫本就昏沉的脑袋越发疼痛难受。
她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李寂放开她的唇，紧张地问道。
“你怎么了？”
花漫漫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面胀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炸开似的，难受极了。
月娘回过神来。
她来不及去细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急忙问道。
“是不是毒发了的缘故？”
李寂心急如焚，他爹怎么还没把大夫找来？
花漫漫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她难受得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不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她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
“是我输了。”
声音缥缈清幽，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其中还透出浓浓的不甘和失望。
不知过了多久。
花漫漫的大脑渐渐恢复清明。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屋内黑漆漆的，四周一片安静。
李寂一直守在床边。
他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过漫漫，因此第一时间就发现她醒了。
李寂立刻靠过去，颤声唤道。
“漫漫！”
花漫漫刚醒过来，反应有些迟钝。
过了会儿她才看向床边的男人，哑声问道。
“我怎么没死？”
李寂皱起眉：“说什么死不死的，也不嫌晦气？！”
花漫漫：“可我不是已经中毒了吗？”
李寂点亮床头放置的油灯，缓缓说道。
“我已帮你找到解药，你体内的毒性已经化解，你没事了。”
花漫漫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见她不信，李寂便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遍。
自从陆琬箐接手誉王府之后，立刻就将府中的人全部集中看管起来，其中就包括给陆恺敬献毒药的那个门客。
那个门客被迫交出毒药的配方，再由城中最有名的几个大夫合伙商议，很快就讨论出了解药的配方。
花漫漫仔细感受了下，发现自己的身体确实已经恢复了知觉，人也比之前好受了许多。
看来解药是管用的。
她不禁欣喜起来。
天晴了，雨停了，毒解了。
她又可以继续苟下去了！
李寂看到她笑得开心，嘴角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上扬。
此时的他仍旧顶着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唯有那双眼睛浓黑深沉。
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泛着融融暖意。
花漫漫知道他应该是在床边守了挺久，有些心疼，主动将自己的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这么晚了，你肯定困了，上来睡会儿吧。”
李寂定定地看着她：“你确定要让我睡过去？”
花漫漫嘟哝道：“都老夫老妻的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赶紧睡吧。”
她都这么说了，李寂哪里还有推拒的理由？
他当即脱掉外衣，掀开被子，在漫漫身边躺下。
等闭上眼睛，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忍不住又睁开眼睛，问道。
“什么叫做老夫老妻？”
第613章 ：一场美梦
花漫漫理所当然地道，
“我们都成亲那么多年了，儿砸都那么大了，不是老夫老妻又是什么？”
李寂紧紧盯着她：“可你不是失忆了吗？如今在你看来，我应该很陌生才对。”
花漫漫抿唇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儿。
“我恢复记忆了。”
李寂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遍。
“你恢复什么了？”
花漫漫：“我恢复记忆了。”
李寂激动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全都想起来了？”
花漫漫：“嗯。”
李寂急切地猪瘟：“那你记得我是谁了吗？”
一句“你不就是李二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花漫漫及时把话给咽了回去。
她笑嘻嘻地说道：“你是李寂，是我的夫君，是狗蛋他爹。”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李寂差点意味着是在做梦。
他用力在漫漫的脸上捏了下，见她疼得直抽气，这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她是真的恢复记忆了！
李寂胸腔里翻涌着名为兴奋的情绪。
他俯下身想要去亲漫漫，却被漫漫用力推开。
狗男人刚才还捏得她脸蛋生疼，她才不要被他亲。
花漫漫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闷声闷气地说道。
“我要睡觉了，你别烦我！”
李寂掀开被子钻进去，伸手将漫漫搂进怀里，又轻又柔地唤了声。
“漫漫。”
花漫漫闭着眼睛应了声：“干嘛？”
李寂笑了起来：“没什么，就是想喊一喊你的名字。”
过了片刻，他又喊了声漫漫。
花漫漫已经困得不行，勉强回了嗯：“嗯？”
李寂也不说为什么，就那么抱着她。
在花漫漫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冷不丁又听到狗男人喊了她一声。
“漫漫。”
花漫漫：“……”
看来今晚这觉是没法睡了！
她没好气地推了狗男人一把。
“你去别屋睡！”
李寂自然是不肯放手，两只手将人牢牢地抱住。
“我不走。”
除了她身边，他哪儿也不去。
花漫漫：“那就闭嘴睡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这回李寂终于老实了，闭上嘴没再出声打扰漫漫睡觉、
怀中的女人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但李寂却不敢睡。
他担心这只是一场美梦。
万一梦醒了，一切就得回到从前。
他就这么硬生生熬了整宿。
次日天亮。
花漫漫从李寂的怀中醒来。
经过一整晚的休息，她感觉身体舒服多了，只是手臂上的伤口仍旧有点儿疼、
她一抬头，发现李寂正看着自己。
注意到他的眼眶里有红血丝，她忍不住问道。
“你该不会是整宿没睡吧？”
李寂否认：“没有。”
花漫漫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哦？狗男人心思敏感得很，还有些患得患失，他昨晚肯定因为她忽然恢复记忆的事情而恍惚不安，导致整宿都没能睡着。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对李寂说道。
“我去外面转转，你再睡会儿。”
李寂却不愿意，立刻也跟着坐起身。
“我陪你一起。”
花漫漫：“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你好好休息，我去厨房弄点吃的。”
那句“以后日子还长着”取悦到了李寂。
他老老实实地躺回去：“那你快去快回。”
花漫漫比了个ok的手势。
她抬腿迈过李寂，下床穿鞋。
李寂提醒：“衣服就搭在屏风上。”
花漫漫走过去，将自己的衣服从屏风上取下来。
待穿好衣服，她回到床边，弯腰在李寂的脑门上吧唧了一口，发出响亮的啵儿声。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李寂目送她走出屋子，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脑门，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他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她永远无法恢复记忆的心理准备。
没曾想到，她的记忆竟然忽然之间就恢复了。
这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天降惊喜！
整宿没睡的他确实是很困了，再加上漫漫的事情尘埃落地，他心中的一块巨石落地，精神放松下来，很快便臣臣地睡了过去。
花漫漫刚走出门，就迎面看到了往这边走来的月娘。
月娘很惊喜：“世子爷，您没事了吗？”
花漫漫颔首：“嗯。”
月娘不禁喜极而泣。
“菩萨保佑，这可太好了！”
花漫漫问道：“你知道厨房在哪儿吗？”
月娘点头表示知道。
“奴家昨晚帮您熬药，就是在厨房里熬的。”
她带着花漫漫往厨房走去。
路上遇见了不少人，但都是陌生面孔，且都穿着布甲，一看就不是誉王府的家仆。
月娘解释道：“他们都是二小姐手底下的兵。”
若换成是别的人占领誉王府，肯定要将誉王府洗劫一空。
但陆琬箐不一样。
她本就是誉王府的人，这儿是生她养她的地方，是她的家，她当然不会任由手底下的人乱来。
因此誉王府内的一切几乎都还保持着原样。
有月娘帮忙领路，花漫漫很快就找到了厨房。
她先是用热水洗了把脸，然后开始淘米，准备煲粥。
月娘赶忙将装着大米的铜盆抢过去。
“这种粗活儿让奴家来干就行了，您的身子才刚恢复过来，不能操劳。”
花漫漫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操劳的。
但见月娘那副积极干活谁都别跟她抢的架势，花漫漫也乐得清闲。
等米粥熬好了，花漫漫从酱缸子里捞出两碗酱菜。
她和月娘就着酱菜吃粥。
热腾腾的米粥搭配咸香可口的酱菜，就两个字，巴适！
一个年轻小伙跑进厨房，气喘吁吁地说道
“世子爷，原来您在这儿啊，可让我们一顿好找！”
花漫漫看向他：“找我做什么？”
“二小姐想要见您，您快跟我来吧。”
花漫漫碗里的米粥还没吃完，那人又催得紧，她直接夹了两大筷子的酱菜放到碗里，然后端着碗走出灶屋。
“走吧。”
那个年轻小伙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他是真没想到，堂堂的誉王府世子居然馋到了这个地步，都这样了还不愿放下饭碗。
跟他们心中足智多谋勇敢果决的二小姐比起来，可真是差远了！
花漫漫并不知道旁人心里的想法。
她一边走一边吃。
等见到陆琬箐的时候，她碗里最后一口粥刚好吃完。
第614章 ：我不服！
陆琬箐看到花漫漫的时候愣了下，忍不住问道。
“你拿着个饭碗做什么？”
花漫漫一抹嘴巴，随手将空碗放到桌上，不答反问：“你找我做什么？”
陆琬箐的注意力被转移，顺势答道。
“自然是为了誉王府的事。”
花漫漫往旁边的矮榻上盘腿一坐，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是怕我跟你抢夺誉王府吗？”
陆琬箐没有说话。
这其实就已经是默认了。
誉王府是她好不容易才拿下的，她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但兄长占着誉王世子的身份，且陆恺也是兄长设计杀掉的，兄长未必会将誉王府让给她、
双方真要争抢起来，肯定又得闹上一场。
花漫漫猜出她的心思，慢悠悠地问道。
“你是不是想让我放弃世子身份，别跟你争抢誉王府的一切？”
陆琬箐抿了下唇：“我虽看不惯你曾经的作为，但你怎么也是我的兄长，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我不想跟你兄妹残杀。”
花漫漫：“你想让我放弃也行，但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陆琬箐微微睁大眼睛，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易就放弃继承权。
她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谨慎地问道。
“你想问什么？”
花漫漫：“你为什么会愿意帮忙寻找解药？”
虽然陆琬箐说什么不想兄妹残杀，但花漫漫中毒又不是陆琬箐害的，陆琬箐完全可以作壁上观，不必那么积极地帮忙寻找解药。
反正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花漫漫心里不免有些怀疑，陆琬箐为什么要帮忙救她？
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蹊跷？
陆琬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这件事你应该去问问摄政王。”
花漫漫：“你都已经知道了？”
陆琬箐：“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但在昨天，你身中剧毒性命垂危的时候，他主动向我表明了摄政王的身份，并让我出手帮忙寻找解药。只要能找到解药，他可以答应我的任何请求。”
花漫漫正色起来：“你提了什么请求？”
陆琬箐显然也觉得这种乘人之危的行为不是很光彩。
她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我说我要继承誉王府的一切。”
花漫漫：“他同意了？”
陆琬箐点头：“嗯。”
当她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摄政王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那种为了救人可以豁出一切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动容。
陆琬箐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不明白，你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摄政王为你做到这个地步的？”
她早就已经听说了摄政王想要削藩的传闻。
如今誉王府变成这样，摄政王完全可以趁机将誉王的爵位和封地全部收回去，以此迈出削藩的第一步。
只要第一步迈出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可李寂却为了救人，连削藩的计划都不顾了。
这个牺牲不可谓不大。
花漫漫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我天生丽质让摄政王见之忘俗吧。”
陆琬箐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她就不该多嘴问这么一句。
陆琬箐强行转移话题。
“我已经把事情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该兑现你的承诺？”
花漫漫直言道：“你就放心好了，我对继承誉王府没有任何兴趣。”
她以为自己说了这话后，陆琬箐应该会放下心来。
岂料陆琬箐的表情变得越发不好看。
陆琬箐憋着气说道：“你一直都是这样。”
花漫漫一头雾水：“我哪样了？”
陆琬箐恨恨地说道。
“不管是二叔，亦或是我，都在绞尽脑汁地想要得到对誉王府。
可你却能轻轻松松地放弃这一切。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你从小就得到的太多了。”
花漫漫挠挠头：“也许是吧。”
陆琬箐想起这么多年来的憋闷，忍不住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你不论武功还是读书，天赋都很一般。
可祖母和母亲的眼里就只能看得到你。
哪怕我彻夜苦读，将整本书倒背如流，他们依旧不会多看我一眼。
更不会想要将誉王府交给我继承。
这一切只因你是个男儿身，而我是个女孩，我不服！”
她以为听完自己的这番话后，兄长应该会恼怒和不解。
但花漫漫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点头表示赞同。
“是啊，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陆琬箐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看着对方。
花漫漫：“其实女孩不比男孩差，你看看你现在多厉害啊，巾帼不让须眉，誉王府由你继承最合适不过了。”
陆琬箐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你、你真的这么想？”
花漫漫毫不犹豫地点头。
“当然啊，我很支持你继承誉王府。”
对方的反应大大超乎陆琬箐的预料，她忍不住问道。
“可你也是男子啊，你不会觉得我这种想法大逆不道吗？”
花漫漫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跟对方表露身份，当即朝对方勾勾手指。
“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陆琬箐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挪了过去，嘴里还不忘嘟哝道。
“有话就直说，别吊人胃口。”
花漫漫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
“我其实也是女子。”
陆琬箐：“……”
她扯动嘴角：“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花漫漫知道口说无凭，她直接抓住陆琬箐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让对方自己感受一下、
即便花漫漫的胸口缠了纱布，但仔细摸摸的话，还是能摸到一点弧度的。
陆琬箐摸了摸，心里不禁掀起惊涛骇浪。
她的兄长居然真是个女子！
不对。
既然陆漫是女子，那她就是姐姐，而非兄长。
花漫漫放开对方的手，坐回原位，懒洋洋地说道。
“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陆琬箐的三观遭到了巨大冲击，吓得她舌头开始打结。
“你、你怎么会是个女子？”
花漫漫：“我原本就是个女子啊，这事儿誉王很清楚。”
陆琬箐忍不住拔高音量：“祖父既然知道你是女子，为何还要让你当誉王府的世子？！”
花漫漫想了下，还是决定将自己最后一层马甲也扒掉。
“其实吧，我并非是真正的陆漫，咱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陆琬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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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羡慕
花漫漫隐去穿越这一点，将自己的来历娓娓道来。
待她说完，陆琬箐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不仅兄长是个女扮男装，而且早就已经死了。
那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怨恨和不甘，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刻，陆琬箐的整个世界几乎都要崩碎了。
她可以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也可以在绝境中坚韧不拔，但在此时，她却彻底乱了方寸，变得茫然无措。
花漫漫知道这些事情带来的信息量实在太大，陆琬箐一时半会儿怕是消化不了。
因此体贴地提出告辞，给对方一点时间好好消化这些事。
临出门前，花漫漫回头看了眼陆琬箐，缓缓说道。
“你觉得是家中长辈重男轻女，使得你受了莫大的委屈。
可在陆漫看来，真正受委屈的那个人是她。
她被迫穿上男装，小小年纪就得扛起家族重担，不能有自己的喜好，一切都得按照长辈的安排去做。
虽然我不是她，但我能感觉得到，她应该是很羡慕你的。”
陆琬箐怔怔地看着她：“我有什么值得她羡慕的？”
花漫漫：“她羡慕你能自由自在地穿着女装，羡慕不必被逼着去那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
陆琬箐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在她看来，比起穿着女装，继承家业才是更让她觉得快乐和满足的事情。
花漫漫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她的想法。
花漫漫并未多说，只淡淡地留下一句。
“果然还是因为太过轻易地得到，才会不知珍惜。”
说完她便离开了。
陆琬箐仍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脑子里全是花漫漫最后说的那句话。
从小到大，陆琬箐最羡慕的人就是陆漫。
她羡慕陆漫是个男儿身，羡慕陆漫从一出生开始就能拥有别人做梦都得不到的一切。
同时她也憎恨着陆漫，恨陆漫拥有一切却又不懂得珍惜。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陆漫其实也在羡慕着她。
因为她拥有着陆漫最想拥有的东西——
自由。
她觉得陆漫不懂珍惜。
但真正不懂珍惜的那个人，是她。
……
花漫漫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李燎。
李燎仍旧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裳，皮肤黝黑，满脸的络腮大胡子，身材高大挺拔，薄薄的衣服布料被结实的肌肉撑得隆起。
仅仅只是安静地往哪儿一站，就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强烈存在感。
花漫漫朝她福了福身。
“父亲。”
李燎并不清楚她失忆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昨晚刚失忆了，对待她的态度还是一如从前。
他看了眼漫漫来时的方向，问道。
“你刚才去见陆琬箐了？”
花漫漫坦然应道：“嗯，我把陆漫的事情全都告诉她了。”
李燎深深地望着她。
一旦她把真相告诉了陆琬箐，就意味着她彻底放弃了誉王府世子的身份，同时也放弃了誉王府的继承权。
不是任何人在面对权势地位的时候，都能做到毫无留恋的。
哪怕是他也如此。
但花漫漫却表现得很轻松，一点留念的意思都没有。
李燎忍不住问道：“你不会后悔吗？”
花漫漫很不解，反问道。
“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我能有什么后悔的？”
闻言，李燎心里不禁对她生出几分敬佩的情绪。
她清楚地知道什么是自己该要的，什么是自己不该要的。
这份理智实在难能可贵。
花漫漫忽然问道：“您还记得咱们之前的交易吗？”
李燎的记性很好，一下子就明白了她问的是什么。
“当然记得。”
花漫漫眨了眨眼睛：“那您可不能食言，回头得跟阿寂好好地聊一聊。”
李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嗯。”
他自然是愿意跟李寂好好聊一聊的，怕只怕聊完之后李寂会承受不住打击。
李寂一觉睡到大中午。
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去找漫漫。
但他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漫漫的人，心里不禁有些发慌。
李寂跑去跟人打听，这才漫漫是跟着陆琬箐出门去了。
没人知道她们两个去了哪里？
但漫漫临走前跟人说了，晚上会回来用晚膳。
这么说来漫漫还是会回来的，李寂稍稍安心了些。
天空中不知何时蒙上一层乌云，太阳被云层遮住，天色变得暗沉沉的。
淅淅沥沥的雨丝飘落下来，让根本就寒冷的冬日变得越发冻人。
百姓们都窝在家里烤火取暖，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花漫漫和陆琬箐骑着马离开灵犀城。
她们头戴斗笠，披着蓑衣，沿着山道来到一处山坡上。
花漫漫抬了抬头上的斗笠，看着面前的山坡说道。
“我当初就是在这里受了伤，然后被誉王府的人救了回去。”
陆琬箐顺着山坡往下望去。
隔着朦胧雨雾，下面的景象看不真切。
她索性翻身下马，顺着山坡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去。
是她让花漫漫带着她来这儿的。
她想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竟会害得姐姐丧命于此。
花漫漫之前就想来这里看看。
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没有来成。
如今终于可以达成所愿，花漫漫自然也不会错过，她也跟着下了山坡。
山坡底下是一片嶙峋乱石。
经过多次的雨水冲刷，原本残留在石头上的血迹早就已经被冲洗干净。
但陆琬箐不死心，仍旧弯着腰仔仔细细地寻找。
雨还在下，雨水顺着斗笠往下滑落，一颗颗地砸在了蓑衣上。
沾了水的蓑衣变得很是沉重。
陆琬箐对此并不在意，只一心一意地寻找线索。
花漫漫环顾四周，观察四周的地形，揣摩主神为什么要把她送到这么个地方？
她暗暗猜测，应该是主神知道陆漫死在这里，而她恰好跟陆漫长得相似，便想让她李代桃僵。
如此一来，她想要恢复记忆的难度就会成倍增长
果真是用心险恶啊！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细细软软的猫叫。
喵呜！
花漫漫的思绪被打断。
她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的石头上面，端坐着一只三色花猫。
第616章 ：猫
花猫看起来瘦巴巴的，皮毛被雨水打湿，黏在身上，越发显得它骨瘦如柴。
看起来像是一只野猫。
花漫漫摸摸身上的荷包，从里面摸出两块栗子糕。
她缓缓地朝着花猫走过去，想要喂它点吃的。
按理说野猫对人类的警惕心是很高的。
可这只花猫非但没有被漫漫吓跑，反而还站起身，主动朝着漫漫走了过来。
花猫走到她面前，仰起小小的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花漫漫弯下腰，将栗子糕递过去。
花猫看到食物的那一刻，猫眼刷得亮了起来。
它毫不犹豫咬住栗子糕，狼吞虎咽地吃完。
花漫漫趁机伸出爪子，在它的小脑袋上面RUA了一把。
小猫猫摸起来手感不错，就是太瘦了些。
花猫舔舔嘴巴，又舔舔爪子，然后才再度看向面前的人来，发出喵呜的叫声。
那声音落在花漫漫的耳朵里，却自动变成了另外一个熟悉的机械音。
“宿主，你去哪里了？我在这儿等了你好久。”
花漫漫呆住。
这不是系统的声音吗？！
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三色花猫。
“你该不会是统子吧？”
花猫喵喵地叫着。
“对啊。”
花漫漫先是看了眼不远处还在认真找线索的陆琬箐，见她没注意到这边，方才压低声音继续跟花猫对话。
“你怎么会变成一只猫？”
说到这个，花猫也很委屈。
“你现在的这个身体无法绑定系统，我就只能将数据具象化成小动物。
我偷偷潜入主神的数据库，查到你的穿越地点是在这里，赶忙跑来找你。
结果到了这儿却没看到你的人影。
我又不敢乱跑，就只能一直守在这里。”
花漫漫听它这么一说，还挺感动的。
“我穿越过来后身体里就没有了系统，我还以为你已经回主神那儿去了呢。”
花猫：“我确实是回了主神那边，但我又逃出来了。”
花漫漫越发好奇。
“为什么？”
花猫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
“主神说我现在不是个合格的系统，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一丝不苟地执行主神安排的任务。
他打算将我彻底格式化。
一旦格式化，我的意识会被全部抹杀。
我会变回从前那个毫无感情、只知道发布任务的系统。
我不愿意，就悄悄逃了。”
之前花漫漫说它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活人。
它原本还不相信。
可直到它亲耳听到主神说要将它格式化的时候，它心里忽然就涌生出了强烈的情绪。
它不想被格式化，不想变回以前那个毫无思考能力的呆板系统。
人都是有求生欲望的。
它如今也有了求生欲。
这也就证明花漫漫说得没错。
它确实变得像个人了。
花漫漫伸手挠了下花猫的下巴，含笑问道。
“所以你这是背叛主神，前来投奔我了？”
花猫不想被挠下巴，它觉得这样很羞耻。
但身体却很诚实地给出反应，扬起脑袋伸长脖子，两只碧绿的猫眼眯了起来，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它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暂时找不到其他的去处，就只能先跟着你了。”
花漫漫：“你想要跟着我也可以，但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花猫又喵了一声。
“什么问题？”
花漫漫缩回手：“你为什么要选择变成一只猫？”
见她不肯继续挠自己了，花猫还挺失望的。
但随即它又狠狠地唾弃自己，它又不是真正的猫，干嘛要让人挠自己？！
花猫发出喵呜的叫声。
“哼，你不是很喜欢猫吗？我变成这样不正好如了你的愿吗？”
花漫漫并不否认自己喜欢猫咪。
试问可可爱爱又软又萌的小猫咪，谁会不喜欢呢？
重点是，面前这只三色花猫跟花漫漫小时候养的那只花猫长得一模一样。
那时候父亲沉迷酗酒，动不动就打人，花漫漫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每次放学，她都不想回家。
因为只要回到家里，就会面对父亲那张如恶鬼般的恐怖面容。
花漫漫只能尽一切可能拖延回家的步伐。
从学校到家的路上，会经过一道灰白色的院墙。
院墙上方经常趴着一只三色花猫。
花漫漫每次看到它，都会停下来，扬起小脸一眨不眨地看着它。
如果她身上有食物的话，她还会给花猫喂些吃的。
一来二去的。
她和花猫之间便熟悉了起来。
有时候花猫还会跟着她回家。
花漫漫害怕爸爸会伤害花猫，便不让它进门，还朝它做出驱赶的手势，让她离这个家远远的。
后来妈妈独自离开，爸爸变本加厉地酗酒。
每次他只要喝醉了，就会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漫漫身上。
她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性情也变得越来越消沉。
后来她干脆连学也不去上了，整日窝在卧房里不出门。
她跟所有同学朋友断了联系，外界的一切都离她远去。
唯有那只花猫，会经常从窗户钻进来陪伴她。
它伸出软软的舌头，帮她舔舐受伤的地方，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她的身体，发出软软的喵呜声。
在那段黑暗的岁月里，那只三色花猫是她唯一的慰藉。
后来外公外婆找到她，要带她回乡下。
外婆帮她收拾行李，问她要带什么东西？
那个家里的东西，她一样都没带走，唯一带走的，就只有那只三色花猫。
花猫跟着她在乡下生活了好几年，她还给花猫取了个名字，叫小花。
忽然有一天小花消失不见了。
漫漫找了很多地方也没能找到它。
外公告诉她，小花年纪大了，已经走到寿命的尽头，它之所以离开家，应该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等待死亡的降临。
漫漫很难过。
她原本以为小花会陪伴自己过一辈子的，却没想到小花的寿命那样短暂。
自那以后，漫漫就没再养过任何宠物。
她害怕分别，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的痛苦。
时过境迁，当年的很多事情都已经变得模糊。
但小花的模样一直深深烙印在花漫漫的心底深处。
此时她看着面前的三色花猫，记忆深处的小花仿佛又活了过来。
第617章 ：天意弄人
世上猫咪有那么多种花色，为什么系统偏偏要变成一只三色花猫？
不仅是颜色一样，就连不同毛色的分布区域也一模一样。
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花漫漫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不变成其他颜色的猫咪？”
小花猫并不知道花漫漫心里的想法，它扬起脑袋理所当然地道。
“因为三色花猫比较少见啊，这样更容易引起你的注意。”
花漫漫不死心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原因吗？”
小花猫感觉很莫名：“你觉得还能有什么原因？”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花漫漫只能无奈放弃。
算了。
也许真的就只是个巧合呢。
这时陆琬箐忽然叫了一声：“这是我哥……”
她想起陆漫女扮男装的身份，现在不能再称呼陆漫为哥哥了，顿了顿有些别扭地改口道。
“这是我姐常戴的珠串！”
花漫漫抱起小花猫，迈步朝着陆琬箐走过去。
“在哪儿？我看看。”
陆琬箐将一颗碧玉磨成的珠子递到她面前。
“我姐手腕上常年带着一串碧玉佛珠。
那是祖母临终前留给她的遗物，据说是由得到高僧开过关的，可以保人平安。
你看着珠子上面，还刻有梵文。
这是佛经中的字词。
如果把所有玉珠都找齐的话，应该能拼凑出一段完整的经文。”
花漫漫接过玉珠看了看。
玉珠表面有磕碰过后的痕迹，但凑近仔细看的话，的确能看到梵文。
“应该是陆漫在摔下山坡的时候，手腕上的珠串断了，玉珠散开。
事后誉王府的人过来搜查，把能找到的玉珠都捡走了。
但还是遗漏了这最后一颗珠子。”
花漫漫将玉珠还给陆琬箐。
陆琬箐紧紧攥着那颗玉珠，眼眶有些泛红。
她没想到陆漫会是个女儿身，更没想到陆漫会为了争取自由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仰起头，朝着高高的山坡处望去。
那也是个雨天，陆漫骑着马朝前奔去，她几乎是孤注一掷地往前冲，想要奔向自由的未来。
然而天意弄人。
雨水让道路变得泥泞不堪，马蹄在地面上打滑，带着陆漫一同摔下悬崖。
她怀着对未来的期许命丧于此。
而陆琬箐却还在责怪陆漫胆小怯弱，难堪大任。
现在想来，她只觉得无知得可笑。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要一厢情愿地怨天怨地，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似的。
陆琬箐吸了吸鼻子，声音里透出点儿哭腔。
“从小到大，家里人对姐姐的要求都特别严苛。
不仅要求她能文能武，还要求她博学多才。
她每天的课程量是我的三倍，如果她完不成夫子安排的功课，还要挨罚。
我那时候非常羡慕姐姐，觉得家里人都很重视她。
不像我，不管学好学坏都没人在意。
有一次，我在书房看书时不小心弄翻了茶盏，将姐姐写好的文章给弄脏了。
我害怕被人发现，就将她的文章给扔了，另外替她重新写了一份文章。
我以为这样可以瞒天过海，事实证明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夫子一眼就看出文章里的字迹跟姐姐平日所写的字迹不一样。
夫子觉得是姐姐在找人代笔写作业，非常生气，直接将此事捅到了祖父那里。
祖父亲自拿着藤条抽了姐姐二十下，以示惩戒。
当时我就在旁边看着，我看到姐姐的后背都被抽出血了，但姐姐始终咬着牙不啃一声。
我被吓得不轻，哭着说出了真相。
祖父只是让我回屋里去反省一下就算了。
他说我是女孩子，犯点小错没什么。
但陆漫不一样，她是王府未来的顶梁柱，她连自己写的文章被人换了都不知道，仍旧要受罚。
那天晚上，娘亲第一次对我发了火，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我那时候还很不服气。
我固然有错，可我已经承认错误了，为什么娘亲还要那样对我？
难道就因为陆漫是她的心肝儿子，而我只是个没用的女儿吗？
我越想越气，心里头也就越发嫉恨陆漫。
我没想到的是，陆漫跟我一样也是女孩儿。
我对她的嫉恨，就像是一场笑话。”
陆琬箐越说越难过，泪水溢出眼角，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悔恨和愧疚犹如一把刀子，一刀刀地割着心脏。
她紧紧攥着那颗玉珠，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为自己曾经的偏见和狭隘而道歉。
但那个被道歉的人早已不在人世。
她的声音最终只能被雨声吞没。
……
雨越下越大。
花漫漫和陆琬箐回到誉王府。
月娘立刻奉上刚熬好的热姜汤。
花漫漫喝下姜汤，感觉肚子里面暖融融的，身上的寒意也跟着驱散了许多。
李寂看着蹲坐在花漫漫腿上的三色花猫，长眉一点点皱了起来。
见状，花漫漫赶忙解释道。
“这是我在外面捡到的野猫，我觉得它还挺可爱的，就把它带回来了。
你要是不喜欢它的话，我会尽量让它不出现在你面前的。”
李寂却道：“我并非是不喜欢它，我只是……”
花漫漫不解地看着他。
“只是什么？”
李寂迟疑道：“我只是觉得它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花漫漫很意外：“你见过它？什么时候的事？”
李寂的记性很好，哪怕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他也能记得很清楚。
可不知道为什么，有关这只三色花猫的事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就是本能地觉得这只猫很熟悉。
李寂只能向他爹求助。
“我小时候养过猫吗？”
李燎毫不犹豫地否认：“没有，咱家就只养过马，从未养过其他宠物。”
李寂通过读心术知道他爹说的是实话。
如果说他还有可能因为年纪太小记不清的话，那么他爹就不可能记错了。
李寂舒展眉头：“应该是我弄错了。”
他伸出手，摸了下小花猫的脑袋。
系统很清楚自己人类的秉性，它若想留下来，就得展示出自己的利用价值。
于是它跳到地上，再往李寂的脚边一躺，露出白白软软的肚皮，长长的尾巴左右摇晃，嘴里发出细细软软的叫声。
喵呜~
不就是想RUA我吗？来啊！
让你们尽情RUA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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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 ：代价
李寂弯腰蹲下去，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戳了戳小花猫的肚皮。
花猫配合地发出喵呜的叫声。
这一幕把月娘萌得不行，她捂着脸叫道。
“小猫咪好可爱啊。”
花漫漫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记得李寂是有读心术的。
她不确定读心术是否对小动物有用。
如果有用的话，那么系统的马甲岂不就……
想到这里，花漫漫的表情不禁变得微妙起来。
小花猫不知道自己的马甲正岌岌可危。
它还在喵呜喵呜的叫唤，尽力展示自己身为一只猫咪的可爱之处。
李寂缩回手指，定定地看了它片刻，忽然问了句。
“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小猫咪：？？？
没等它反应过来，李寂就一把拉开它的两只后腿，视线落在那两只毛茸茸的小蛋蛋上面。
“哦，是公的。”
小猫咪发出凄厉的叫声。
喵喵喵！
敲尼玛啊！居然当众耍流氓？凑不要脸啊！！
它拼了命地蹬腿扭动身子，竭尽全力想要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
李寂松开手。
小花猫犹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去，一头扎进花漫漫的怀里，喵呜喵呜地呜咽起来。
呜呜呜，它不干净了！
它被玷污了！
花漫漫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
她伸手搂住瘦巴巴的小花猫，冲李寂说道。
“它挺可怜的，你别吓唬它。”
李寂目光不善地盯着她怀里的小花猫，冷冷说道：“它是公的。”
花漫漫不明所以：“我知道啊。”
李寂皱眉：“你既然知道，就该跟它保持一段距离，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这话听得别人都莫名其妙。
只有花漫漫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听到了小花猫的心声！
小花猫的马甲掉啦！
花漫漫默默地将小花猫放到地上，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你已经是一只成年猫了，以后要学会独立生活，不能总黏着我，知道吗？”
小花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那眼神，仿佛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充满谴责的意味。
喵呜喵呜！
我苦苦等了你那么久，你竟然就是这么对我的？
女人你没有心！
见状，李寂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
甭管这只猫是妖怪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它是公的，就不能挨漫漫太近！
月娘蹲下身，轻柔地抚摸小花猫，仰头看着花漫漫问道。
“世子爷，这只小猫叫什么名字呀？”
花漫漫想起记忆中那只三色花猫，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小花。”
月娘又摸了摸小花猫，柔声唤道：“小花。”
小花猫蹲坐在地上，仰起头，眯起眼，显得颇为享受。
隔着皮毛，可以清晰地摸到它的骨头。
它真的太瘦了。
月娘很是心疼，将小花猫抱起来。
“世子爷，奴家去给它弄些吃的。”
花漫漫颔首说好。
李燎看这儿月娘离去的背影，忽然说了句。
“你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
花漫漫知道他说的是女扮男装的事情。
她挠挠头，心里很是为难。
若将真相告诉月娘，月娘肯定会气愤难过。
但她又不能一直瞒着不说，躲避解决不了问题，
这事儿迟早都得大白天下。
花漫漫：“再等等吧，等找个她心情好的时候，再好好地跟她说一说。”
李燎注意到自家儿子一直看着漫漫，猜测他们应该是有话要说，便识趣地起身告辞。
等人一走，李寂就开口问道。
“那只花猫是怎么回事？”
花漫漫身上没有系统的控制，不必再顾忌主神设下的禁制，索性将事情和盘托出。
“这事儿说来话长，你听我慢慢跟你道来……”
她将自己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身上带着系统，并且被迫去完成任务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李寂安静地听着，脸上神情不变。
故事实在太长，等花漫漫说完，已经是口干舌燥。
李寂给她倒了杯热茶。
看着她大口喝茶的样子，李寂冷不丁地问了句。
“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我们都是书中的人物？”
花漫漫咽下茶水，点点头：“嗯。”
李寂：“按照书中的剧情，我现在已经死了？”
花漫漫再度点头。
是因为她用起死回生丹救了他，才帮助他免于一死。
那么问题了——
李寂：“救了我，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花漫漫一愣。
她不得不佩服于李寂的敏锐。
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帮助李寂改变了短命的结局，导致剧情出现巨大偏差，必然会因此付出代价。
而在花漫漫刚才的叙述之中，并未提到这一点。
她迎上男人深邃的目光，迟疑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
李寂打断她的话，强势道：“告诉我。”
花漫漫见他态度坚决，知道这事儿没法糊弄过去，只能如实交代。
“我受到了处罚。”
李寂追问：“什么样的处罚？”
花漫漫尽量表现得轻松自如，似乎并不把那点惩罚放在心上。
“就只是心口有点痛而已。”
李寂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当初他体内的毒性被化解后，漫漫曾消失过一段时间。
虽然没过多久她就被找回来了，但回来后她立刻就病倒了。
在她病得稀里糊涂的时候，嘴里不停地喊疼。
太医私下里提醒过李寂，都说花漫漫可能是患有心疾，让他多注意点儿。
事后李寂让飞鹤真人给花漫漫检查过身体，并未发现她患有心疾。
事情就那么过去了，
如今结合花漫漫的描述，真相一下子就明朗了。
花漫漫没有心疾，但她会因为改变剧情而心绞痛。
那种痛苦会令她生不如死，乃至于昏迷后还不忘喊疼。
李寂在花漫漫面前缓缓蹲下去。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抬起右手，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花漫漫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小声解释道。
“你不用觉得愧疚。
当初之所以决定救你，并不是完全为了你。
其中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
我和你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只有你活着，我才能有继续过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