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他还能指望谁？
自从皇帝去了玉清山后，就由东阳王李昊暂代监国重任。
李昊第一次坐上龙椅，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苍生，看着众人小心敬畏的样子，他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权力带来的无上魅力。
难怪他的兄弟们都想方设法地争夺皇位。
一旦坐上这个位置，就能拥有掌控别人生死的权力。
但凡是他想要的，无论是什么，都会有无数人想方设法地为他弄来。
他的所有欲望，都可以轻易得到满足。
谁能不爱这种滋味呢？
反正李昊是彻底爱上了。
不过短短十来天，李昊就已经被权欲迷花了眼，开始飘飘然了。
原本皇帝临走之前，特意嘱咐过李昊，让他多听听中书省内几位老臣的意见。
最初李昊确实是照做了，不管那几位老臣说什么，他都会认认真真地听进去。
可渐渐的，他开始不耐烦了。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就很好，为什么非得要听那几个老东西的话？
还有御史台的那群言官，一张嘴就是各种毒舌攻击，哪怕他仅仅只是坐姿有点歪，也要被那群言官追着骂好久，他实在是不胜其烦。
但碍于御史大夫的孙女马上就要嫁给他了，看在两家人即将联姻的份上，他一直忍着没有发作。
今天李昊又因为在议事过程中走了会儿神，不巧被御史大夫发现。
御史大夫立刻沉下脸，开始义正言辞地斥责东阳王。
言官最擅长骂人，御史大夫作为言官的战斗机，更是将骂人这一技能给点满了，张嘴便是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嘚吧嘚吧说个没完。
李昊听得头昏脑涨，心里头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他终于忍不住了，当即将奏折往地上一扔，霍然起身。
“本王刚才是走神了？你们又能拿本王怎样？有本事你们现在就回家去，以后都别来上朝了啊！”
御史大夫何曾被人这般下过面子？当场就怒火攻心，加上他年纪大了身体不怎么好，竟直接被气得晕了过去。
紧接着便是一通兵荒马乱。
御史大夫被送去太医院接受救治，没过多久就醒了。
李昊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
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御史大夫呈上来的请辞函，他竟是要辞官归家。
此事一传出去，不仅令朝中的文臣们都诧异万分，还在京中文人们之中掀起轩然大波。
御史大夫为官二十载，名声一直都很好。
虽说他老人家毒舌了些，但文人的毒舌能叫毒舌吗？那叫风骨！
哪怕面对天子权贵，只要对方做错了事，御史大夫就敢直言不讳，堪称铁骨铮铮，令天下文人佩服！
如今东阳王竟将御史大夫逼得辞官归家，这还了得？！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京中文人们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结伴去御史大夫家门前请愿的，希望御史大夫能够改变主意，不要辞官，继续为天下百姓发光发热。
朝中文臣们也都联合起来，请求东阳王留住御史大夫，不要让老臣寒了心。
殊不知，他们越是劝阻，李昊就越是不想如了他们的愿！
李昊本来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即便他议事走神了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值得御史大夫当众斥责他吗？
那个御史大夫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把他训得跟孙子似的？！
如今李昊见到这么多人为御史大夫求情，心里越发不爽。
他不就是随便说了御史大夫两句吗？
那老东西之前都骂了他许多会，他也没怎么样啊。
说白了就是矫情！
李昊不想惯着对方，直接将那些劝诫他的奏折全给扔了，到最后他甚至都懒得再去批改奏折。
他将宫中的侍卫们都召集起来，举行比武大会，赢了重重有赏。
对于外界的议论，他是一概不理。
御史大夫并非是真的想辞官。
最初他递上请辞函，是因为被东阳王那番话给气到了，一时冲动而已。
到后来事情越来越烈，他被架得越来越高，骑虎难下，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死撑。
他希望东阳王能给个台阶，这样他就能顺着台阶走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他等了好几天，也没能等到东阳王表态。
东阳王竟然就这么默认了他的请辞！
这一下子，御史大夫是真的急了，本就不怎么结实的身子骨因此病倒了。
然而哪怕他病了，东阳王也未曾派人过来问过只言片语。
这更是寒了一大群臣子的心。
东阳王还未登上皇位，就已经如此绝情，若真让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们这些老臣还有活路吗？！
皇帝虽不在京中，但对京中发生的事情却是了若指掌。
其中自然也包括东阳王近日来的所作所为。
皇帝面上没有什么表示，心里其实已经非常失望。
他清楚李昊的性子，知道李昊一心向武，不擅谋略，却没想到李昊连最基本的面子功夫都维持不住。
身为帝王竟然当众跟老臣吵架，还任由事态愈演愈烈。
哪怕知道出了问题也不肯去解决，不肯顾全大局，只顾着自己潇洒快活。
皇帝心里沉甸甸的。
他如今就只剩下这么几个儿子了。
如果李昊指望不上的话，他还能指望谁？
皇帝往后一靠，面露疲色。
“是朕对昊儿的期望太高了吗？”
左吉忙道：“陛下莫要忧心，也许东阳王只是一时冲动而已，等过段时间他缓过来了，自然也就好了。”
皇帝长叹一声：“但愿如此吧。”
结果偏偏事与愿违。
李昊在跟御史大夫闹翻之后，干脆彻底放飞自我了。
他不再听从中书省那群老臣的意见，想怎么做抉择就怎么做抉择，但凡那群老臣敢多说一句话，李昊就会当场沉下脸色，一顿冷嘲热讽。
“父皇让我监国，不是让你们监国，你们最好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别仗着有点资历就倚老卖老。”
这话说得那群老臣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极其难堪。
每次退朝后，他们都会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叹气。
以前他们还很看好东阳王，觉得东阳王应该能成为下一任的皇帝。
可现在他们只要一想到东阳王可能会成为皇帝，就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第379章 ：利用
贤妃特意命人将东阳王叫到面前。
“你现在就亲自去一趟御史大夫的家里，看望生病的御史大夫，并向他表达歉意。
就说你之前是年轻不懂事，一时意气才会说了那些不中听的话。
请他不要跟你一般见识。”
李昊一听这话就很不乐意。
“凭什么要让我向那个老家伙道歉？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贤妃一拍桌子，厉声叱道。
“胡说什么？他是御史大夫，是言官之首，同时还是你未来孺人的祖父。
你该好好尊敬他，怎能如此狂妄无礼？！”
要换成是以前，李昊可能会顺从母妃的意思，可如今不一样了。
他在坐过龙椅之后，整个人都已经飘了。
如今整个上京就属他的地位最高，所有人都该听他的，只有他命令别人的份儿，绝无让他听别人话的可能。
李昊梗着脖子反驳道。
“就算他是言官之首，也只是个臣子而已。
要道歉的话也该是他向我道歉，我才不会自降身份去跟他道歉。”
说完他便拂袖离去，不给贤妃再开口的机会。
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贤妃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
大理寺少卿找到东阳王的时候，发现东阳王正在校场里跟别人比武。
李昊接连看了几天的比武，手痒得很，今日终于忍不住亲自下场跟人比一比。
那些侍卫怕伤着东阳王，下手都留了几分力。
这导致李昊一直处于上风，接连赢了好几场，让他感觉很是痛快。
因为心情很好的缘故，李昊见到大理寺少卿的时候，还主动笑了下。
“找本王什么事？”
大理寺少卿恭敬地说道。
“圣人让微臣调查紫鹃的案子，经过仔细的调查，微臣最近终于查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李昊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盏，仔细想了下，才想起紫鹃是谁。
他喝茶的动作顿住，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那个案子不是都已经水落石出了吗？就是四皇子干的，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大理寺少卿察觉到东阳王的态度变化，心里很是不安。
但职责在身，大理寺少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微臣查到那个外地行商其实并非紫鹃的弟弟，他是个冒牌货。
紫鹃的家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另外微臣还命人查到了当初卖掉紫鹃的那个人牙子。
人牙子所说的内容，跟青楼老鸨的供词有很大出入。
微臣怀疑此案另有内幕，很可能是有人故意设套误导了我们。
此案须得从头再查。”
等他说完，李昊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很不好看。
李昊冷冷地问道。
“外地行商和青楼老鸨都是本王派人找到的。
按照你的意思，是本王找了两个假证人，故意往四皇子身上泼脏水吗？”
大理寺少卿赶忙低下头：“微臣不敢，微臣没有这个意思！”
李昊用力将手里的杯盏摔在地上。
“别跟本王来这一套！你不就是怀疑本王吗？！”
杯盏落地，啪的一声摔得粉碎，茶水四溅开来。
下场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大理寺少卿慌忙下跪，磕头道歉。
李昊一字一顿地道。
“那两个证人都是本王找到的，本王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
他们的身份和供词都没有问题，真正被误导的人是才对。”
大理寺少卿不敢再反驳，只能讷讷应道：“是是，您说得都对。”
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李昊已经彻底没了兴致。
“本王回了。”
说罢他便面无表情地走了。
等人走远了，大理寺少卿方才敢站起身。
他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心想东阳王的脾气果真如传言那般暴躁，一言不合就发脾气，实在是吓人。
大理寺少卿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打算出宫后，让人把自己调查得来的结果送去给皇帝。
虽然如今是东阳王监国，但最后真正做决定的人，其实一直都是皇帝。
像是那些奏折，其实在被送到东阳王手里之前，就已经被人挑选过了，真正要紧的奏折都被快马加鞭送去了玉清山，交由皇帝亲自处理。
剩余的奏折才会被送到东阳王那儿。
当然，这些事东阳王本人并不清楚这些事，也没人会跟他解释这些事。
大理寺少卿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该怎么向皇帝汇报此事。
就在这时，五皇子李彦忽然出现，拦住他的去路。
大理寺少卿非常意外：“五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李彦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如今已经不需要用拐杖了。
他只要走得慢点，基本看不出坡脚，但要是走快了的话，坡脚的毛病就会很明显。
李彦：“我听说你还在调查紫鹃的案子，是不是查出什么眉目了？”
大理寺少卿诧异反问。
“您怎么会知道这事儿的？”
李彦是无意中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的。
经历过前面那么多次的教训，李彦知道这次的“无意中”，很可能也是被人给安排的，否则他不会那么巧刚好就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听到了跟自己有关的对话。
但这些都不重要。
李彦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紫鹃背后的主使者到底是谁？
只要能知道答案，他就算是被人利用算计也无所谓。
大理寺少卿心里清楚，就冲五皇子这幅架势，他不得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
反正紫鹃的案子也不是什么机密，告诉他也无妨。
于是大理寺少卿便将自己调查得来的结果说了出来。
“目前我只查到这些，虽然我还不能确定紫鹃母后的真正主人是谁。
但就眼下查到的线索来看，四皇子很可能是被冤枉的，有人故意拿他当替罪羊。”
李彦想起自己在大理寺牢中跟李影对质的画面，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愚蠢。
一次又一次地被人利用。
而他却毫无所觉，还自以为自己找到的就是真相。
大理寺少卿发觉五皇子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忙问。
“五殿下，您还好吧？”
李彦自嘲一笑：“没什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大理寺少卿：“小事而已，不用谢。”
他目送五皇子转身离开，发觉五皇子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他猜测五皇子应该是为了掩盖自己跛脚的事实，才会故意比常人走得更慢些，心中不由得感慨，这也是个可怜人啊。
第380章 ：你终于来了
有关紫鹃案子的相关文档全部被送到了皇帝手上。
皇帝看完后，心里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情绪。
早在得知四皇子可能是幕后主使的时候，皇帝就已经猜到可能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四皇子。
如今看到这些文件，皇帝只觉得果然如此。
除了这些文件外，一通送来的还有一封大理寺少卿亲笔写的书信。
大理寺少卿在心里写明了自己是怎么调查到这些线索的，并在信的末尾顺带提了一嘴，说五皇子已经知晓此事。
这本该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然而皇帝的眼皮子却猛地跳了下，心里顿时就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以李彦的性格，他若知道四皇子是被冤枉的，第一个想法肯定是去找东阳王对质。
若单单只是对质也就罢了。
怕就怕李彦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
皇帝立刻吩咐道。
“让人送个口谕回宫，让五皇子离开来玉清山！他要是不想来，绑也要把他绑来！”
绝不能让李彦继续留在宫里，皇帝决定把人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亲自看着他。
一名飞龙骑侍卫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
有了前面两次的教训，这次李彦没有再直愣愣地跑去找李昊对质。
李彦蹲守在贤妃的住处附近。
在看到贤妃出现后，李彦装作碰巧路过，上前去跟贤妃打招呼。
贤妃身边跟着不少人。
但这些人都没怎么防备五皇子。
所以当李彦忽然拔出匕首，将刀刃贴上贤妃脖颈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贤妃已经成了李彦手中的人质。
贤妃惊怒交加：“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本宫！”
李彦握住匕首的手在发抖。
现在此时他的心情也很紧张和害怕。
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比较镇定。
“我要见东阳王。”
众人迟疑不定。
李彦拔高音量：“东阳王要是不出现，我现在就杀了贤妃！”
众人这才忙不迭地去通知东阳王。
贤妃：“你冷静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极端的方法？”
李彦没有理会她的话。
直到李昊急匆匆地赶到现场，李彦方才再度开口。
“你终于来了。”
李昊看到自己的母妃被人挟持，登时心急如焚，厉声喝道。
“你有事就冲我来，别动我的母妃！”
李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你至少还有母妃，而我呢？我的母妃为了保护我而死了，我却连帮她讨回公道都做不到。”
李昊：“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你放开我的母妃！”
李彦：“怎么会跟你没关系？
那个自称是紫鹃弟弟的外地行商不是你找到的吗？
还有那个青楼老鸨，不也是你派人查到的吗？
就连四皇子也是被你害得关进大牢。
这些全都是你做的，你居然还敢说跟你没关系？”
李昊非常暴躁：“要我说多少遍才肯相信？
我查到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也没有要栽赃陷害李影！”
李彦追问：“你如果没有骗我们，为什么不愿意让大理寺重审此案？”
李昊面色微变，不说话了。
他为什么不愿重审此案？
原因有两个。
一方面是因为他好面子，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查到的线索都是假的。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想让四皇子被放出来。
哪怕四皇子的母妃出身卑贱，哪怕父皇对他非常冷漠。可他依旧是父皇的骨血，他也拥有皇位继承权。
如果把他放出来，李昊就等于是给自己增加了一个竞争对手。
他不愿意。
但这些话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李昊的沉默落在李彦眼里，就成了心虚的表现。
李彦的情绪越发激动：“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肯重审此案？”
李昊板着脸，硬邦邦地道。
“没有什么为什么，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我认为不需要再浪费人力物力去重审，就这么简单。”
李彦怎么可能会被这种话糊弄住。
他的眼眶开始泛红，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看在我喊你一声二哥的份上，你老实告诉我，紫鹃背后的主人是不是你？我母妃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李昊毫不犹豫地否认：“不是，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李彦摇头：“你撒谎……”
他的话还没说完，贤妃忽然抓住他的手臂，张嘴用力咬下去！
李彦痛得惨叫出声：“啊！”
李昊立刻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一把抓住李彦的右臂，强行向外掰。
贤妃趁机挣脱桎梏想要逃，却被里李彦从后面拽住了头发。
李彦这一下拽得格外用力。
贤妃感觉头皮几乎都要被拽掉了，疼得她面色煞白，不得不顺着力道往后退。
见状，李昊想要伸手去救自己的母妃。
李彦趁机抽回右手，举起匕首朝贤妃后背刺过去。
李昊面色大变，想也不想就抬腿朝李彦胸口踹去，想把这货给一脚踹飞。
李彦本能地抬手去挡。
好巧不巧的是，李昊这一脚正好踹在李彦的手背上。
李彦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
匕首的刀刃无比锋利，顺着力道扎进了他的胸腔。
霎时间鲜血喷溅。
距离最近的李昊和贤妃都被鲜血给溅到了。
在场其他人全都被吓坏了，纷纷发出惊恐的叫声。
李彦低下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眼睛一点点睁大，仿佛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他缓缓地松开手指，摇晃着倒在了血泊中。
……
镇国公府内。
花漫漫换好衣服，扭头发现似云正拿着她的裤子喃喃自语。
“怎么没有血迹呢？”
花漫漫忍不住问道：“你在嘀咕些什么呢？”
似云看向她：“您这个月的癸水还没来，照理说前两天就该来了的。”
花漫漫不太在意这种小事，随意地道。
“也许再等两天就来了。”
似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变得兴奋：“您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花漫漫笑了起来：“你想多了，不可能的。”
她可是吃了避子丹的，不可能怀得上。
似云见她说得信誓旦旦，看起来应该是真的，似云不禁露出失望之色。
两人一出门，就发现外面的天空乌云沉沉，像是即将有一场大暴雨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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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你休想！
天边有电光闪过，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鸣声。
柔婉郡主独自待在卧房里，认真地折叠衣服。
门窗紧闭，没有点灯，光线非常昏暗。
直到张嬷嬷走进来，点燃了烛台，屋内这才有了点亮光。
她看到郡主又在折叠衣服，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六年来，郡主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叠衣服。
她会把镇国公以前穿过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件地叠好，放回衣柜里，过会儿再拿出来，重新叠一遍，如此反复循环。
旁人怎么劝她都没用，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张嬷嬷温声提醒道：“郡主，该用午膳了。”
柔婉郡主轻轻抚平衣服上的细微褶皱，头也不抬地回了句。
“没胃口，不想吃。”
张嬷嬷又劝了两句，然而没用，柔婉郡主根本不听劝。
无奈之下，张嬷嬷只能退到一边，祈祷昭王妃快点过来。
如今只有昭王妃才有办法让郡主老老实实吃饭。
然而张嬷嬷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昭王妃。
她忍不住推开窗户往外望去。
闷热的风灌进来，下一刻就见到豆大的雨珠砸落下来。
下雨了。
庭院里的草木被雨水砸得哗啦啦作响，原本闷热的风也变得湿冷起来。
平日里只要到了饭点，昭王妃就会带着人在郡主卧房外面弄好吃的，可今天下这么大的雨，想必昭王妃应该不会来了。
张嬷嬷失望地关上窗户。
她转身之际，正好撞上柔婉郡主的目光。
柔婉郡主迅速收回目光，继续低头叠衣服。
张嬷嬷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刚才郡主应该是在看窗外。
若只是想看看窗外的景色，郡主的反应不该那么大。
张嬷嬷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已经被关上的窗户。
平日里昭王妃就经常待在窗户外面弄吃的，有时候还会在庭院里讲故事。
屋里的人只要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外面的情景。
张嬷嬷就曾经偶尔撞见过柔婉郡主站在窗户后面悄悄往外看的画面。
难道说，刚才郡主是在看昭王妃有没有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说明郡主紧闭的心门已经被昭王妃撬开了一丝缝隙。
一想到这里，张嬷嬷心里就惊喜得很。
她伺候郡主这么多年，眼看着郡主从一个小孩儿出落成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在心里已经把郡主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了。
见到郡主封闭内心，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她比谁都心疼。
她希望郡主能重新敞开心扉，希望郡主可以被人关爱，也希望郡主能够重新去关爱别人。
张嬷嬷状似无意地说道。
“外面下雨了。”
柔婉郡主仍旧在低头叠衣服，没有回应。
张嬷嬷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下这么大的雨，天气肯定会变冷，昭王妃这次来没带什么衣服，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冻着？”
柔婉郡主叠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
但很快她又装作没事人般，继续认认真真地叠衣服。
她的反应落在张嬷嬷眼里，越发让张嬷嬷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郡主不想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
她其实也是有一点点关心昭王妃的。
张嬷嬷：“我们要不要给昭王妃准备两件御寒的衣服？”
柔婉郡主将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里，冷冷说道。
“她要是没衣服穿，就她滚回昭王府去，昭王府里的衣服多得很。”
张嬷嬷忙道：“可是外面下这么大的雨，王妃就算想回去，也回不去呀。”
柔婉郡主立刻就不说话了。
张嬷嬷关上柜门，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张嬷嬷：“可您还没用午膳呢。”
柔婉郡主：“我说了没胃口。”
“怎么能不吃饭呢？您要是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柔婉郡主不在意地道：“大不了就是一死。”
张嬷嬷心头一紧。
这段时间郡主一日三餐都吃得很准时，她还以为郡主已经放弃了轻生的念头，没曾想到郡主忽然又不肯老实吃饭了。
张嬷嬷开始在心里默默盘算，等下她就得去找昭王妃，求昭王妃过来一趟。
大概是老天爷听到了张嬷嬷的祈祷，下一刻她就听到敲门被敲响。
花漫漫的声音透过房门传进来。
“郡主，你吃午饭了吗？你要是没吃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吃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轻快，与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形成鲜明对比。
张嬷嬷登时就高兴得心花怒放。
昭王妃终于来了！
柔婉郡主正想让外面的人滚，张嬷嬷就抢先开了口。
“郡主还没吃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跑到门口，麻溜地打开房门，脸上堆起殷切的笑容。
花漫漫被张嬷嬷这副热情的模样弄得一愣。
张嬷嬷看起来似乎很欢迎她的样子。
可她不记得自己跟张嬷嬷之间有什么特殊交情啊？
张嬷嬷侧开身：“王妃请进。”
花漫漫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飞鹤真人、似云和青环。
飞鹤真人朝着柔婉郡主拱了拱手，笑得憨态可掬：“打扰了哈。”
似云和青环手里分别拎着两个沉甸甸的食盒。
进门后，花漫漫特别自来熟地在桌边坐下，并指挥似云和青环将饭菜都摆上桌，同时还不忘对飞鹤真人说道。
“真人随便坐。”
态度可以说是非常随意了。
柔婉郡主被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无耻模样气得不轻，当即将衣服往旁边一放，倏然起身，怒道。
“这是我的房间！”
花漫漫：“我又没说这是我的房间。”
柔婉郡主：“我的房间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立刻离开！”
张嬷嬷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很担心昭王妃会被赶出去。
花漫漫大喇喇地往后一靠，无赖似的说道。
“我不走，我就要在这里吃饭。”
柔婉郡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不走是吧？好，我走！”
张嬷嬷赶忙拉住郡主，劝她别冲动。
花漫漫得意洋洋地笑道。
“你走了正好，等你走了，这个房间就是我的了，今晚我要住在这里。”
柔婉郡主迈出去的脚步迅速收回来，愤怒地瞪着对方。
“你休想！”
第382章 ：本王没有杀他！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盘，柔婉郡主坐在了花漫漫的对面。
她用不善的目光盯着花漫漫，仿佛要在花漫漫的脸上盯出两个窟窿。
花漫漫对此恍若未觉。
她慢悠悠地盛了一碗汤，递到柔婉郡主的面前。
“郡主喝点银耳莲子汤吧，清热下火的，很适合你。”
柔婉郡主硬邦邦地道：“我不需要。”
见状，花漫漫立刻将碗放到飞鹤真人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
“既然郡主不喜欢，那就给真人喝了吧。”
飞鹤真人嘴里推辞道：“这多不好意思啊。”
双手却很诚实地端起碗，咕噜噜地喝了起来。
随后花漫漫干脆将一大碗汤整个端起来，放到了飞鹤真人的面前，让他慢慢地喝。
柔婉郡主的表情越发难看。
花漫漫夹了块鱼肉，毫无诚意地问道。
“郡主应该也不喜欢吃鱼肉吧？”
没等柔婉郡主说话，花漫漫就把鱼肉塞进自己的嘴巴里，边吃边道。
“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吃，你放心，我和真人很爱吃鱼肉，保证能把这些鱼肉全部吃光。”
说完她还故意朝对方笑了下，那笑容看起来得意极了。
柔婉郡主的眉角跳了挑，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开口了。
“谁说我不吃了？！”
臭丫头就是存心来气她的，她绝不能让对方如愿！
柔婉郡主指了指那碗清蒸鲈鱼：“拿过来，我要吃。”
张嬷嬷立刻伸手将鲈鱼端起来，放到距离柔婉郡主最近的地方，并贴心地为郡主盛了碗米饭。
花漫漫和飞鹤真人齐刷刷地看着那盘鲈鱼，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渴望之情。
他们也好想吃啊！
柔婉郡主看到他们的表情，感觉非常爽。
她的心情一好，连带着胃口也变好了，就着新鲜软嫩的鲈鱼，吃了满满一碗米饭。
这一幕看得张嬷嬷心里特别欣慰。
果然，只有昭王妃才能改善郡主的胃口。
吃饱喝足后，张嬷嬷提议道。
“外面还在下雨，王妃不如在这里稍作休息，晚点儿再回去？”
她是想让昭王妃跟郡主多待会儿。
花漫漫看向柔婉郡主，眼巴巴地问道。
“郡主愿意让我们留下来吗？”
柔婉郡主别开脸，冷冷道：“不愿意！”
花漫漫顿时就笑开了：“我就知道郡主是愿意的！”
柔婉郡主：？？？
她什么时候说愿意了？
她分明是在说不愿意！
臭丫头不要自说自话啊！
花漫漫从怀里掏出一把扑克牌，拍到桌子上，嘿嘿笑道。
“我们来玩斗地主吧？”
柔婉郡主冷漠拒绝：“不玩，滚！”
花漫漫诱哄道：“只要你能赢我三局，我立马就带着行李滚出镇国公府，以后都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如何？”
这个条件太诱人，柔婉郡主有点心动。
她将信将疑地问道：“此话当真？”
花漫漫：“这屋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我要是反悔我就是小狗。”
为了能将臭丫头赶出去，柔婉郡主同意了玩斗地主的提议。
她们两个加上飞鹤真人，刚好凑一桌。
第一局的时候，花漫漫故意将出牌速度放得很慢，一边玩一边指导柔婉郡主该怎么玩。
等柔婉郡主熟练掌握基本的规则后，三人正式开局。
第一局柔婉郡主是地主，她手气不错，抓了两个炸弹，很顺利地赢了。
她看着花漫漫和飞鹤真人垂头丧气、心有不甘的样子，心里感觉特别解气，当即表示要再来一局。
……
太医院里乱作一团。
李彦浑身是血地躺在床上，太医们围在床边，拼尽全力实施抢救。
东阳王李昊傻愣愣地站在旁边，他的衣服上还沾着斑斑血迹，脸色煞白如纸，眼睛一直看着李彦所在的方向，但因为中间隔着好几个太医，他根本看不到李彦此时的状况。
贤妃的状态也没她多少。
她的发髻已经散开了，长发披在身后，裙摆被血迹弄脏了，看起来颇为狼狈。
她心里非常不安，但还要打起精神安慰儿子。
“昊儿别怕，没事的，五皇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昊眼眶发红，喃喃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匕首刺中他，我没想要杀他。”
贤妃握紧儿子的手。
“我知道，我都知道。”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声势浩大绵长。
屋内人心惶惶，气氛无比压抑。
哪怕太医们使出浑身解数，最终仍旧未能留住李彦的性命。
当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太医们不得不停止抢救，纷纷停下手，回头看向站在旁边的东阳王和贤妃。
李昊见状，心里咯噔一跳。
他慌忙冲过去，推开挡在面前的太医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气息全无的李彦。
太医令长叹一声，沉重地宣布。
“五皇子伤及心脉，抢救无效，殁了。”
声音落地的纳差，李昊双腿一软，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贤妃也踉跄了一下，差点昏过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太医们互望一眼，默默地往门口走去，准备退出去。
然而李昊却猛地爬起来，大喝一声。
“不准走！你们都不准走！”
太医们被吓了一跳，纷纷停下脚步，朝东阳王望去。
只见东阳王脸色煞白，双目赤红，申请扭曲，仿若疯魔。
李昊指着他们说道。
“你们要给本王作证，李彦的死跟本王没关系，本王没有杀他！”
太医们全都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一个皇子没了，这可是大事，皇帝必定会严查到底，他们岂敢隐瞒？
李昊疯了般大喊：“你们听到没有？！”
他不想背上一个杀害兄弟的罪名。
他不想被父皇厌弃。
他不想让自己大好的人生就此被毁于一旦。
见到太医们都不说话，李昊竟夺走侍卫的佩剑，将剑尖对准在场的太医们。
“说话啊！”
太医们被吓得慌忙往后退。
“王爷请冷静。”
贤妃上前按住李昊的手，低声说道。
“你就算真能把这些太医都杀了，你还能把所有知情人都杀光吗？这件事情瞒不住的，圣人迟早都会知道。”
第383章 ：鱼死网破
皇帝派人去把五皇子接到玉清山。
然而等来的，却是五皇子去世的噩耗。
皇帝如遭雷击，僵在原地，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即便刘贵妃和刘泽犯了错，但李彦仍旧是皇帝的亲儿子，皇帝看着他长大，对他不可能没感情。
皇帝原本想着，等将来给李彦封个王位，赐他个比较富庶的封地，让他远远地离开上京，安安稳稳地当个闲散王爷，就此过完一生。
却没想到，李彦竟然就这么没了。
他今年才十五岁啊！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怎么就……
怎么就没了呢？！
皇帝感觉心口一阵抽痛。
他死死抓紧衣襟，痛苦地弯下腰去，呼吸困难，脸色苍白。
左吉大惊失色：“陛下，陛下心疾发作了！”
太医急匆匆地赶来，熟练地位皇帝施针。
经过一番紧急救治，皇帝的心口终于不那么痛苦了，但他的情绪仍旧非常低落，精神状态极差，连带着整个人看起来都老了好几岁。
他虚弱地说道：“朕要回宫，立刻回宫。”
太医劝道。
“您现在身体很虚弱，暂时不宜外出，且如今外面还下着大雨，您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千万不能吹风着凉。”
左吉也劝道：“陛下还是再等等吧，您的身子骨要紧，先休养两天。
等身体舒服了些，估计雨也停了，到那时候再回宫更稳妥。”
皇帝铁青着脸说道。
“昊儿把彦儿给杀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朕哪里还有心思养病？朕现在就得回去。”
就在这时，吴忘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说道。
“陛下先别急，五殿下未必就是被东阳王所杀。
陛下不若先派个人回宫，将东阳王叫过来，当面跟他把事情说清楚。
陛下和东阳王父子情深，想必只要你们见上一面，事情肯定就能水落石出。”
左吉立刻附和道。
“这个办法好！让人去把东阳王叫过来，如此一来陛下就不用辛苦奔波，两全其美！”
外面雨声嘈杂。
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
皇帝只能退而求其次，接受了吴忘的提议。
他对吴忘说道。
“既然是你提出的建议，就由你去把东阳王带过来。”
顿了顿，皇帝又放低声音叮嘱了一番。
“你见到昊儿后，好好地跟他说。
不管出了什么事，朕都是他的父亲，让他别做傻事。
只要他愿意好好地认错，朕不会不给他活路。”
不论李昊还是李彦，都是皇帝的亲骨肉。
只要还有一丝丝可能，他都不想放弃任何一个。
吴忘恭敬地应道：“喏。”
他转身往外走，身后传来皇帝压抑的咳嗽声，以及左吉的安慰话语。
“陛下莫要太过忧心，东阳王肯定能体会到您的苦心，他很快就会来见您的。”
吴忘唇角微扬。
原本他们只是想利用皇帝的多疑，让东阳王陷入百口莫辩的境地，没想到东阳王竟然将五皇子杀了。
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啊！
……
皇宫内。
经过贤妃的一番劝慰，李昊终于渐渐冷静下来。
贤妃下令让人去准备五皇子的后事，她对李昊说道，
“这件事是个意外，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等你父皇回来了，你好好地跟他解释。
以你父皇的脾性，他应该会悲痛愤怒，但不至于因此就要了你的性命。
你只要还能活着，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明白了吗？”
李昊老老实实地应道：“我知道了。”
仅仅一天时间，他身上的锐气就被消磨殆尽。
此时的他犹如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到他。
贤妃揉着疲倦的额角：“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李昊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他惶惶不安地说道：“我想留在宫里。”
贤妃蹙眉：“这不合规矩。”
她见儿子面露失望，放缓声音安抚道。
“你只有养足了精神，才有精力去应对接下来的事情，乖，回去吧。”
李昊不甘不愿地回去了。
回到东阳王府后，李昊心绪不宁，满脑子都是李彦满身是血的画面。
他在府中养了好些门客，其中大部分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但也有几个脑子特别好使的，平日里他要是遇到麻烦，那几个人会帮忙出出主意，相当于是他的幕僚。
李昊将那几个幕僚叫过来，想让他们帮忙想想办法。
得知东阳王不慎杀了五皇子，幕僚们都被吓得不轻。
好端端的，东阳王怎么会杀了自己的亲兄弟？！
对上东阳王那双赤红的眼睛，幕僚们一个字都不敢多问，纷纷绞尽脑汁，开始帮忙出主意。
就在这时，管家来报。
“王爷，有客人来访。”
李昊现在哪里还有心思见客？
他不耐烦地道：“不见，让他滚！”
管家胆战心惊地道：“来者自称是圣人身边的人，奉命前来捉拿王爷。”
一听到捉拿二字，李昊登时就慌了手脚。
父皇已经知道了吗？
居然都已经派人来捉拿他了。
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李昊心急如焚，脑子里面乱成一团。
他看向那几个幕僚，红着眼睛逼问道。
“你们怎么还没想出办法？本王养你们是吃白饭的吗？”
幕僚们被骂得面红耳赤，非常尴尬。
其中一个幕僚颤颤巍巍地开口道。
“王爷不若先见一见来者？
您试试对方的态度，看看圣人想要怎么处置您？
如若圣人还愿意顾念父子之情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但如果圣人想要为五皇子报仇雪恨的话，您就只能……就只能……”
李昊急切地追问：“就只能怎么样？快说啊！”
“王爷就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李昊一下没反应过来：“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幕僚像是下定决心般，咬咬牙吐出四个字。
“鱼死网破。”
一道惊雷从天边闪过，响声震天。
李昊愣在原地，神情恍惚地喃喃道。
“鱼死网破吗……”
在场众人都低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们都明白鱼死网破是什么意思。
李昊咬了咬牙：“你们先去把府中能用的人都集中起来，等候本王的命令。”
说完他便大步走出书房，冒着大雨直奔前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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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父子之情
大雨滂沱而下。
吴忘身穿蓑衣，大步走进屋内。
他对跟在身后的四名飞龙骑说道。
“你们去外面等着。”
“喏。”
四名飞龙骑停下脚步，安静地站在廊下。
李昊急匆匆地赶来，
他看到廊下站着的四名飞龙骑，心头一紧，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四名飞龙骑抬手朝他见礼，声音冰冷生硬。
“属下拜见东阳王殿下。”
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雨水给冻的，李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努力装作没事人般，目不斜视地从飞龙骑们面前走过去。
吴忘将还在滴水的斗笠递给侍女。
他见到东阳王来了，当即拱手行礼。
“奴婢拜见东阳王殿下。”
李昊的头发和衣服都已经被雨水打湿，湿乎乎的发丝黏在脸颊上，水珠顺着下颚滴落，身后留下一连串水迹。
侍女递上帕子，却被李昊一把挥开。
“都滚出去。”
侍女仆从们全部退了出去。
屋内之下李昊和吴忘两个人。
李昊勉强压住心里的惶恐不安，哑声问道。
“你来做什么？”
吴忘不答反问：“外面站着的飞龙骑，想必殿下应该已经看到了？”
李昊不答，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吴忘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
“殿下真是糊涂啊，即便您和五殿下之间有矛盾，也不该动手杀人。
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即便是圣人也无法保住您了。”
李昊的身形摇晃了一下，眼眸睁大，难以置信。
“父皇难道想杀了我？”
吴忘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悲悯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李昊登时就什么都懂了。
父皇想要杀了他为李彦报仇。
父皇已经彻底放弃他了。
强烈的委屈和愤慨袭上心头，令他几乎要当场崩溃。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是李彦先动手的啊！
我是为了保护母妃的安全，才不得不对他出手。
而且我没有想要杀他，我是不小心的。
我没想到那把匕首刚好就插进了他的心口。
父皇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彦是他的儿子，他想为李彦报仇，难道我就不是他的儿子了吗？！”
说到最后，他的神情竟显出几分癫狂，眼眶里布满红血丝。
站在廊下的四名飞龙骑听到吼声，下意识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在来时的路上，吴忘就叮嘱过他们，假若东阳王不愿跟他们走，他们就只能动用武力强行把人绑走。
不管怎样他们都必须要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
吴忘苦口婆心地劝道。
“圣人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如果有选择的话，圣人也不想做出这样的决定。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人呢乎？
但事已至此，圣人别无选择。
他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还望您能体谅圣人的苦处，立刻跟我们去玉清山面见圣人。”
他这话看似劝诫，实则是火上浇油。
李昊的情绪越发激动。
“我不去！我要是去了，肯定就回不来了！”
说完他就要转身往外走，吴忘赶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王爷请留步。”
李昊此时狂躁极了，想也不想就用力将吴忘甩开。
吴忘顺着力道摔倒在地，手肘撞到坚硬的地面，疼得他脸都白了。
李昊连看都不看吴忘一眼，大步冲了出去。
吴忘大喊道：“拦住王爷！”
守在外面的四名飞龙骑当即拔出随身佩剑，将东阳王团团围住，不让他离开。
其中一人沉声说道：“请王爷跟我们去面见圣人。”
李昊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冷剑。
那锋利的剑刃泛着寒芒，一瞬间就寒透了他的心。
父皇当真是要杀了他。
他们之间的父子亲情已然断绝。
李昊紧握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眼底浮现出孤注一掷的决然之色。
既然父皇不肯给他留一条活路，他又何必再顾念父子之情？
拼上一把。
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李昊阴沉沉地看着面前的飞龙骑，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来人！”
原本躲在暗处的王府护卫们闻声而动，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将四个飞龙骑团团围住。
局势瞬间逆转。
吴忘捂着受伤的手臂从屋里踉跄着走出来。
他看到面前的景象，不由得大惊失色。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您难道还要抗旨不成？”
李昊表情狰狞地吼道：“都是你们逼我的！”
吴忘：“您冷静点，圣人只是想要见您一面而已，您千万不要乱来啊！”
李昊：“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鬼话吗？什么见一面而已？父皇分明就是想杀了我替李彦报仇！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孝！”
又是一道惊雷响起。
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
起声势之浩大，仿佛要将整个上京城都炸个天翻地覆。
……
镇国公府内。
柔婉郡主原本只想着赢三局，就把昭王妃连同她带来的那些人全部赶出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第一局她赢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赢过。
不管她是地主还是农民，都是输。
一直输，不停地输。
偏偏柔婉郡主又是个不肯服输了，哪怕输得一败涂地，也还要咬着牙继续玩。
她还就不信了，她赢不了面前这个臭丫头！
结果知道夜幕降临，张嬷嬷提醒该用晚膳了，柔婉郡主仍旧没有赢上第二局。
柔婉郡主输得双目发红，怒气腾腾地道。
“不吃，继续玩！”
花漫漫却不肯再玩了。
她推开扑克牌，往后一瘫，捂着小肚肚说道。
“我好饿啊，我要吃饭。”
飞鹤真人也是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语气。
“贫道好饿啊，贫道要吃饭。”
犹如复制黏贴。
柔婉郡主讥讽道：“你们是饭桶吗？”
花漫漫/飞鹤真人：“是啊。”
柔婉郡主：“……”
张嬷嬷赶紧让人收拾牌桌，准备将晚膳端上来。
柔婉郡主输了一下午，输出了一肚子的气，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她瞪着花漫漫和飞鹤真人，眼睁睁看着这两个饭桶埋头大吃，桌上的饭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张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
“郡主怎么不吃？”
柔婉郡主没好气地道：“没胃口。”
花漫漫忙道：“既然郡主不想吃的话，那就都给我们吃吧。”
说完她就要伸手去把郡主面前摆着的饭菜全部拖到自己面前，动作可谓是非常熟练，无耻得让人想要打她。
柔婉郡主一把抓住她的爪子，一字一顿地道。
“谁说我不吃的？！”
第385章 ：迫不得已
用完晚膳，大家各回各屋。
柔婉郡主因为晚膳吃得有点多，肚子有点撑。
张嬷嬷命人煮了助消化的茶水，送到郡主的的面前。
喝完茶后，柔婉郡主去了趟净房，肚子终于不那么撑了。
张嬷嬷伺候郡主睡下。
此时雨势已经变小了些。
张嬷嬷以为很快雨就该停了，却不料到了半夜的时候，雨势陡然又加大，雷声轰隆，一下子就把熟睡中的张嬷嬷给惊醒了。
她担心郡主被雷声吓到，飞快地穿上衣服，提着灯笼出门。
等她来到柔婉郡主的卧房，发现郡主还在熟睡。
张嬷嬷松了口气。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郡主忽然说话了。
张嬷嬷还以为郡主醒了，定睛去看，却发现郡主的眼睛仍旧是闭着的。
原来是在说梦话。
也不知道柔婉郡主做了个什么梦，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显得很是不满。
紧接着就听到她说了句。
“不要！”
张嬷嬷不明所以。
难道郡主是做噩梦了？
下一刻她就见到柔婉郡主松开眉头，竟是笑了起来：“王炸！我赢了！”
张嬷嬷：“……”
万万没想到，郡主的牌瘾还挺大。
做梦都不忘玩牌。
……
夜色浓重，风雨交加。
吴忘在飞龙骑的拼死保护下，狼狈地逃出东阳王府。
李昊派人前去追击，但还是没能追上他们。
得知吴忘已经出了城门，李昊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吴忘出城后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皇帝。
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只能背水一战！
李昊睁开眼，目光已然变得决绝。
“备马，本王要进宫！”
从上京到玉清山，最快也要一个晚上。
他必须要赶在天亮之前，夺取皇宫和上京的控制权。
这是他最后的生路！
李昊骑着马在夜色中狂奔，冰冷的雨水迎面扑来。
马蹄踩过的地方，水花四溅。
在他身后还跟着三十多名护卫。
这些护卫都是他通过比武招揽而来的高手，一个个都身手不凡。
平日里李昊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到了今晚，他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宫门口负责值守的侍卫见到来者是东阳王，没有多想，当即开门放行。
李昊没有下马，直接骑着马冲了进去。
护卫们紧随其后。
见状，负责值守的侍卫急忙大喊。
“宫中不能骑马，请王爷下马！”
能在宫中骑马的人除了皇帝之外，就只有昭王。
哪怕东阳王如今暂代监国重任，依旧不能坏了规矩。
然而李昊连头都没回一下，就像是没听到侍卫的叫喊。
不过片刻的功夫，李昊以及他带来的三十多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贤妃睡得迷迷糊糊时，被窗外的雷声给惊醒。
她看向紧闭的窗户。
窗户上盖着素色窗帘，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能听到雨声砸在琉璃窗户上时发出的啪啪声。
仿佛是有很多只收正在剧烈拍打窗户。
贤妃莫名感到心惊。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
睡在值夜的宫女听到动静，立刻点燃烛台，快步走到床边。
“娘娘，您怎么醒了？”
贤妃的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时独有的沙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宫女如实回答：“还没到二更，时候还早，您再睡儿吧。”
贤妃感觉心里有些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她无心再睡。
可这大半夜的，她不睡觉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笃笃！
一个宫女的声音透过房门传进来。
“贤妃娘娘，东阳王殿下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您！”
贤妃的神情微微一变。
能让昊儿大半夜跑进宫里来找她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
她立刻站起身：“更衣！”
宫女手脚麻利地伺候贤妃穿好衣服。
贤妃连头发都来不及梳，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宫女赶忙提着灯笼跟上去。
一行人急匆匆地来到偏殿。
贤妃一进门便看到李昊，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雨水淋湿了，头发也湿漉漉的，眼眶发红，脸色煞白，看起来狼狈极了。
贤妃忙道：“快去准备热水，拿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
然而李昊却没有心思更换衣服。
他哑声说道：“我想单独跟母妃谈谈。”
贤妃摆了摆手。
宫女太监纷纷退了出去。
转眼间，偏殿内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李昊一撩衣摆，对着贤妃跪了下去，哑声问道。
“母妃，儿臣能否求您一件事？”
贤妃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扶他。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是本宫的儿子，只要是为了你好的事情，哪怕你不说，本宫也会倾尽全力帮你！”
李昊不肯站起来。
他仰起头，用通红的眼睛看着贤妃，声音里透出几分哽咽。
“父皇派了人过来，他想杀了我替李彦报仇，我不想死，母妃，我不想死！”
贤妃的动作僵住，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她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这怎么可能？你可是圣人的亲骨肉，圣人怎么可能对你下得去狠手？”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皇帝即便恼恨李昊失手杀了李彦，也不至于直接要了李昊的命。
皇帝顶多也就是革去李昊的王位，将他发配一个偏远的地方，让他用下半辈子去赎罪。
贤妃追问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李昊惨然一笑。
“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可吴忘都已经带着飞龙骑上门来抓我了。
吴忘是父皇身边的人，飞龙骑也是直属父皇管辖的。
这世上能调动他们的人只有父皇。”
贤妃的嘴唇颤抖起来。
“他怎么如此狠心？你可是他的亲骨肉。”
李昊紧紧抓住贤妃的手，哭着哀求道。
“母妃，我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我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赶在父皇回来之前，控制住皇宫和上京。
您会帮我的对不对？”
贤妃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你想造反？”
李昊哭着道：“我只是想活下去！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贤妃心乱如麻。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进展到这个地步。
第386章 ：来者不善
贤妃很清楚，凭李昊的实力，造反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低。
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李昊拖着她和她的娘家人一起去死。
理智告诉她，此时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将李昊绑起来，送到皇帝的面前。
如此她不仅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还能让自己的家族免受牵连。
可那样做的话，她就得牺牲自己唯一的儿子。
贤妃怔怔地看着李昊，看着他跪在地上哭着恳求自己。
他是她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孩子，她辛辛苦苦地将他养大成人。
她怎么能将他送上绝路？
李昊哭得满脸是泪：“父皇已经不要我了，您不能不要我了。”
贤妃心疼得不行，眼角逐渐湿润。
她蹲下身，伸手将儿子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颤声安抚道。
“我是你娘，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别怕，只要有娘在，就没人能伤害到你。”
……
皇宫的防卫工作是由飞龙骑和羽林卫共同承担。
按理说飞龙骑和羽林卫都是直属皇帝管辖。
不同的是，飞龙骑只需要负责保护皇帝一人的安全即可。
而羽林卫则需要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像是把守宫门、日常巡防等工作，都由他们承担。
皇帝在前往玉清山的时候，把整个飞龙骑都带走了，如今留守在宫中的全都是羽林卫。
李昊以宫中疑似出现刺客为由，将羽林卫的统领和两位副统领急召入宫。
结果三人才刚一迈进御书房的门，就遭到了围攻！
李昊早就已经让人埋伏在了御书房里。
三十多个高手围攻三人。
哪怕那三个是羽林卫的统领和副统领，全都身手不凡，仍旧是寡不敌众，很快就被生擒。
李昊命人将刀塞进那两个副统领的手里，逼迫他们用刀捅死了统领。
眼看着统领断了气，死不瞑目，两个副统领吓得面色煞白。
李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冷冷说道。
“现在给你们两条路——
要么等父皇回来后，治你们一个杀害朝廷命官的罪。
要么你们就跟着本王一起干，只要本王能够事成，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你们选哪条路？”
两个副统领颓然地跪倒在地，面色煞白如纸。
他们还能怎么选？
杀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哪怕他们是被逼的，可又有谁能为他们证明呢？
只要东阳王到时候咬死了就是他们杀死了羽林卫统领，他们就是百口莫辩。
造反的风险很大，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最终他们两人只能认命地低下头。
“末将愿听东阳王殿下差遣！”
李昊当场命他们亲笔写下甘愿效劳的文书，并签字画押。
有了这份文书，哪怕将来两人想要反悔也没用。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们一旦上了贼船，就不可能再全身而退。
此时已经到了三更时分。
雨势已经渐渐变小，天色仍旧阴沉沉的。
宫中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中，并不知道这一夜之间外面发生了多少事情。
贤妃带着羽林卫前往碧泉宫。
太后被吵醒，心情很不好。
她正要发怒，就见到羽林卫将寒光闪闪的刀刃对准了她。
太后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贤妃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
“宫中进了刺客，为了保护太后娘娘的安全，妾身想请您去别的地方躲一躲。
等抓到刺客之后，妾身自然会将您全须全尾地送回来。”
太后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
她一听这话就知道宫里出事了。
“哀家哪里也不去，哀家就待在碧泉宫里！”
贤妃歉然一笑：“这可就由不得您了。”
在她的示意下，羽林卫们直接将太后打晕，强行掳走。
碧泉宫中的宫女太监们见状，全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最后太后信任的几个嬷嬷和大宫女站出来，试图拦住他们，结果直接被羽林卫们一刀一个全给杀了。
鲜血飞溅而出，将碧泉宫的地面染成了鲜红色。
其余的宫女太监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任由贤妃将太后带离了碧泉宫。
控制住太后之后，宫中但凡能叫得上名号的妃嫔，也都被羽林卫强行带走，集中看管起来。
其中自然也包括花卿卿。
她们被关在了朝阳宫里。
这地方原本是个冷宫，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妃嫔们甚至连个可以坐下的干净地方都没有，可她们不敢抱怨，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皇帝能够尽快赶回来，希望眼下的危机能够尽快化解。
李昊将整个皇宫都控制在了手里。
但这还不够。
李昊命人传信给中书省的几位老臣，说是有紧急奏折需要处理，将几位老臣连夜召入宫中。
结果这几位老臣一去不复返。
他们被囚禁在了皇宫里。
李昊各种威逼利诱，想让他们改换门庭，为自己效劳。
然而这几个老臣都是硬骨头。
面对东阳王的胁迫，他们直接以头撞地，宁肯死也不愿屈服。
李昊虽然气恼，却也不能真的让这几个老东西全死了，只能让人严加看管他们，等以后有空了再慢慢地跟这几个老家伙磨。
此时李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得想办法将巡防司和虎啸营的控制权夺过来。
上京城的城防工作是由巡防司和虎啸营共同负责，只要能将他们控制住，就能将整个上京城都握在手里。
巧的是，巡防司的二把手正是贤妃的舅父。
贤妃有办法能够说服舅父站到他们这一边，难的是虎啸营那一边。
虎啸营直属昭王李寂麾下。
李寂是个什么德行，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
就连李昊自己也清楚，他不可能说服李寂倒戈。
他们现在唯一能制住李寂的筹码只有一个，那就是昭王妃。
花漫漫睡得正香，忽然就被剧烈的敲门声惊醒。
她才刚睁开眼睛，似云和青环就已经推开门冲了进来。
青环急道：“外面……来了好多……”
似云飞快地说道：“外面来了好多官兵，他们说来抓您。”
花漫漫蹙眉：“他们抓我做什么？我又没犯法。”
青环：“他们说……是太后……”
似云：“他们说是太后要见您，但奴婢总觉得他们是来者不善。”
花漫漫掀开被子下床：“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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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九死一生
与此同时，柔婉郡主也被叫醒了。
张嬷嬷急切地说道。
“郡主，宫里派了人过来，说是要带昭王妃进宫。”
柔婉郡主微微蹙眉：“这大半夜的，他们要带那丫头进宫做什么？”
张嬷嬷：“他们没说，但看他们那副凶神恶煞的架势，肯定没什么好事，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柔婉郡主抿了下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不去。”
自从那丫头来了之后，她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如今那丫头终于要被带走了，她高兴还来不及，才懒得去多管闲事。
张嬷嬷还想再劝，然而柔婉郡主压根就不想听，直接闭上眼睛。
“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张嬷嬷无可奈何，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默默地退了出去。
待屋内重新归于寂静。
原本应该已经睡着的柔婉郡主，又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做工精美的床帐，久久没有睡意。
……
雨虽然已经停了，但地面仍旧是湿乎乎的。
花漫漫快步从石子路面上走过去，带起一些泥水，沾到了她的裙摆。
但她却无心去顾及这点小事。
当她来到前院，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庭院里的数十名羽林卫。
他们一手搭在刀柄上，一手举着火把。
火焰熊熊燃烧，将宽敞的院落映照得犹如白昼。
为首的那名羽林卫见到花漫漫出现，立刻将目光锁定在了她身上。
“下官拜见昭王妃殿下。”
花漫漫的目光从他们身上快速掠过。
这些人都是全副武装，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青环和似云站在花漫漫的身后，两人下意识地绷紧身体，精神高度戒备。
花漫漫：“听说你们要抓我进宫？”
为首那个羽林卫高声道：“王妃说笑了，下官是奉太后娘娘的懿旨，宣召昭王妃进宫的。”
花漫漫狐疑道。
“太后娘娘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了吧，她老人家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见我？”
她只是跟太后见过几面而已，双方完全不熟悉，即便太后真有什么急事，也轮不到她来插手。
那名羽林卫硬邦邦地道。
“下官只负责带您进宫，别的事情下官一概不知。”
花漫漫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你们真的是太后娘娘派来的？”
那名羽林卫拿出一枚令牌。
正是碧泉宫太后才有的令牌。
它足以证明此人所言非虚，他们的确是被太后派来的。
花漫漫仍旧觉得有蹊跷。
她试图拖延时间：“我得换身衣服，还请你们稍等片刻。”
岂料对方竟连这点时间都不愿给她，直接道。
“不需要换衣服了，时间紧迫，请王妃现在就跟我们进宫。”
花漫漫被他给气笑了。
“我现在头发没梳，脸也没洗，你就让我用这幅样子进宫去见太后？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仪宫规？”
羽林卫：“太后急着见你，那些繁文缛节都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花漫漫扬起下巴：“若我非要去换身衣服呢？”
“那就请恕等无礼了！”
声音落地，在场所有羽林卫全部拔出腰间佩刀，刀刃齐刷刷地对准花漫漫。
锋利的刀刃被火光映照得寒光闪闪。
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花漫漫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青环立即上前一步，将昭王妃护在自己身后。
似云虽然不会武功，但也握紧了小拳头，强忍着害怕护在王妃身后。
花漫漫冷冷道。
“就算你们真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也没有一言不合就动刀的规矩，你们这是完全不把我这个昭王妃放在眼里啊？”
“抱歉，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王妃见谅。”
为首那名羽林卫口里说着道歉的话，然而面上却看不出一丝半点的歉意。
他做了个手势，数十名羽林卫立刻就将花漫漫团团围住。
看样子是准备强行绑人。
青环毫不犹豫地出手，将距离最近的那名羽林卫放倒在地。
其他的羽林卫当即挥刀而上。
青环一面竭力应付，一边对花漫漫喊道。
“王妃快走！”
似云拉住花漫漫的衣袖，急切地道。
“这里危险，您快走吧。”
似云和青环不知道这群羽林卫发了什么疯，为何要抓昭王妃，但从他们表现出来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一旦昭王妃真的跟他们走了，肯定是九死一生。
花漫漫自然也知道这个理儿。
可她更清楚，要是自己抛下似云和青环走了，这两个傻姑娘肯定难逃一死。
恰在此时，一张罗网从天而降！
花漫漫用力将似云推开。
猝不及防之下，似云被推得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了旁边的花圃中。
等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看，发现昭王妃已经被罗网给严严实实地罩住了。
花漫漫用力拉扯身上的罗网。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不仅极为结实，还滑不溜丢的，她根本就扯不开。
羽林卫用力一拽罗网的两端。
花漫漫就被拖着摔倒在地，连人带网被一起拖到了羽林卫的面前。
青环想要去救人，奈何她被七八人围攻，自身都难保，实在是分不开身去救人。
“你们放开王妃！”似云不顾一切地朝着花漫漫冲过去，却被一名羽林卫揪住后领。
那个羽林卫一掌敲在似云后颈上，
似云眼前一黑，就这么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他们闹出的动静很大，镇国公府内的人都已经被惊醒了。
护院们气势汹汹地吼道。
“这里是镇国公府，岂容你们放肆？快放了昭王妃！”
为首的那个羽林卫沉声质问。
“我们是奉了太后的懿旨前来带昭王妃进宫的，你们镇国公府的人难道想要公然违抗太后娘娘的懿旨？”
护院们立刻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们只是一群武夫而已，他们自己死不足惜，但他们不能连累镇国公府担上违抗懿旨的罪名。
飞鹤真人看到这一幕，心急如焚。
他很想冲过去救人，可他手无缚鸡之力，冲上去也只能给人送菜。
飞鹤真人转过身离开这里。
他飞快地跑到柔婉郡主的卧房门口，用力拍打房门。
“郡主，您快醒醒啊！昭王妃被那群人抓住了！”
第388章 ：见死不救
柔婉郡主本就睡不着。
此时听到门外的喊声，她心里越发焦躁。
她在床上翻来复起了好几次，最终猛地掀开被子，坐起了身。
房门被猛地拉开。
飞鹤真人拍门的手顿在半空中。
柔婉郡主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飞鹤真人急得眼眶都红了。
“那群人直接对昭王妃动了刀子，昭王妃要是真的被他们给带走了，十有八九是回不来的。
求您看在她这么多天来费尽心思地照顾您，出手救救她吧！”
柔婉郡主冷笑：“她那是照顾吗？她分明就是故意在气我！”
飞鹤真人：“她要是真的想气您，又何必放弃和昭王一起玉清山伴驾的机会，特意留在昭王府内？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王妃跟着昭王去了玉清山，她今日就不会陷入困境。”
柔婉郡主冷漠反问。
“照你这么说，是我害了她吗？”
她的态度太过冷硬，一点都没有要救人的意思。
飞鹤真人心里那点希望渐渐熄灭。
他不抱希望地最后问了句。
“您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柔婉郡主不说话。
飞鹤真人将她的沉默当成默认。
他不再废话，转身就走。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到身后响起了柔婉郡主的声音。
“我虽然很烦那丫头，但这不代表我就能容忍别人闯入我家里放肆，他们人在哪里？带我过去看看。”
飞鹤真人蓦地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用惊喜的目光看向柔婉郡主。
柔婉郡主却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看我做什么？还不带路？”
飞鹤真人回过神来，赶忙迈开步子在前面带路。
……
青环一口气干翻了五个羽林卫，但最终还是因为担心昭王妃的安危而分神，被剩余的几个羽林卫打断了腿骨，狼狈地跪倒在了泥地里。
她抬起头，用沾血的眼睛看向昭王妃所在的方向，嘶哑开口。
“你们……放了王妃……”
一个羽林卫将她踹到在地，抬脚踩在她的后背上，举起刀，准备一刀结束掉她的性命。
花漫漫的瞳孔骤然紧缩：“不要！”
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住手！”
那名羽林卫的动作一顿。
在场众人循声望去，见到柔婉郡主正大步往这边走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乌泱泱一大群人。
护院们立即上前见礼。
“拜见郡主！”
柔婉郡主看着那些羽林卫，冷冷问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在镇国公府内撒野？”
为首的那个羽林卫上前一步，抱拳行礼。
“我们是奉太后娘娘的命令，前来带昭王妃进宫的，还望郡主不要阻挠。”
见对方一张口就搬出了太后，柔婉郡主非但不惧，反倒冷静地发问。
“羽林卫不是直属圣人管辖吗？纵使太后娘娘身份尊荣，也无权直接调遣羽林卫吧？”
那名羽林卫答不上来，只能含糊道。
“这些事情我们管不着，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柔婉郡主傲然道：“全天下能命令你们的人只有圣人，除非你们能拿出圣人的亲笔手谕，否则休想从镇国公府把人带走！”
那名羽林卫见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他将手按在刀柄上，语含威胁。
“郡主若是非要阻挠我们办事，就请恕我等不客气了。”
东阳王要抓昭王妃的目的是为了牵制住昭王，若他们能把柔婉郡主一起抓走，到时候昭王的媳妇和亲娘都在他们手里，他们的胜算岂不是就更高了？！
柔婉郡主冷笑：“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不客气法？”
说完她便抬了下手。
镇国公府的护院们会意，立即拔出随身武器，准备上前去抢人。
那些羽林卫的身手不错，但镇国公府的护院们都曾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一个个悍不畏死，动起手来比谁都狠。
很快羽林卫一方就落入下风。
青环和花漫漫都被护院们救走了。
然而羽林卫们却没有就此撤退，为首那人将两根手指放到嘴边，用力吹响口哨。
下一刻，花漫漫就见到无数羽林卫跃上镇国公府的墙头。
他们手持弓箭，将箭头对准花漫漫和柔婉郡主。
为首的那个羽林卫放下手指，恶狠狠地道。
“你们不想死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
此时就连柔婉郡主都不免变了脸色。
她厉声道：“你们敢？！”
她是镇国公的夫人，是宁阳大长公主的嫡女，除非这些人想要造反，否则他们绝不敢对她痛下杀手。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微微一动。
她看着面前这些杀气腾腾的羽林卫，再联想到他们刚才的表现，心里陡然冒出个大胆的猜测——
这群人该不会是真的想造反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他们是真的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
花漫漫脑中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宿主成功触发重要剧情任务！”
“请宿主尽快前往皇宫，保护女主花卿卿及七皇子李琼的安全，不要让他们被叛军所害。”
“任务限时七天。”
“任务完成之后，系统将奖励宿主一个福袋。”
“如宿主无法在期限内完成任务，则以任务失败论处。”
“任务失败的话，将判处宿主心痛惩罚。”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花漫漫甚至都顾不上去理会任务内容。
她的注意力被叛军二字吸引住，忍不住在心里询问系统。
“宫中发生了叛乱？”
大概是因为此事关系到了女主花卿卿的安全，系统这次回答得格外干脆利落。
“是的，东阳王反了。”
花漫漫迅速在脑中将《宫谋》的主要剧情捋了一遍。
在原文之中，的确发生过一场叛乱。
但那场叛乱是由太子李澄主导的。
李澄因为和皇帝之间频繁发生矛盾，父子之间的关系变得僵越来越硬，同时他对花卿卿的感情也越来越浓烈。
对心上人的爱而不得，再加上对父皇的极度不满，令李澄脑子一热，决定干票大的。
他联合皇后的母族发动宫变，试图谋朝篡位。
结果自然是以李澄的失败告终。
由于花漫漫和李寂的搅合，太子李澄早早地就领了便当。
按理说叛乱的剧情也该被一并抹掉。
却没想到剧情拐了个大弯，居然又绕回来了！
花漫漫由衷地佩服剧情大神。
牛啊！
第389章 ：一厢情愿
系统提醒道。
“原文中的太子李澄对女主花卿卿情根深种，肯定不舍得弄死她，但如今换成是东阳王李昊可就不一定了。”
这也是为什么系统会临时发布任务的原因。
李昊性格冲动易怒，且对花卿卿没有任何特殊情感。
一旦叛变失败，李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花卿卿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七皇子就更别提了，还只是个奶娃娃而已，母子两人毫无自保能力，李昊要想杀了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面对羽林卫的威胁，柔婉郡主面色发白，却没有后退一步。
见状，为首的那名羽林卫抬起手。
“我数三下，如果三下之内郡主还不后退，就别怪我们今晚血洗镇国公府。”
“三，二……”
护院们已经握紧刀柄，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柔婉郡主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不了就是一死。
反正她也活腻了，早点死了的话，还能早点到地下去跟国公爷团聚。
就在这时，花漫漫突然开口。
“等一下！”
倒数声停住。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花漫漫一字一顿地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不能伤及镇国公府内的其他人。”
柔婉郡主脸色大变。
她愤怒地喝道：“你闭嘴！”
花漫漫却没有理会她的阻止，双眸始终看着那名羽林卫。
为首的那名羽林卫还在权衡。
他的任务是活捉昭王妃，但如果能把柔婉郡主一并带回去，说不定能超额完成任务，于他而言好处更多。
花漫漫忽然抢过身边一名护员手中的刀。
她将刀刃横在自己的脖颈间。
“你们要是不肯答应，我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
刚才羽林卫用罗网抓她，明显是想活捉她。
这意味着他们不想让她死。
至少是暂时不想让她死。
她对他们来说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花漫漫决定赌一把。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为首的那个羽林卫立刻就变了脸色，急切地道。
“我可以答应你，你别乱来，快把刀放下！”
东阳王的任务是让他们活捉昭王妃，并且再三强调了一定要活捉。
要是昭王妃死在这里，他们肯定没法向东阳王交差。
他们宁肯少要点好处，也不想把任务搞砸了。
花漫漫：“你让你们的人放下弓箭，全部退出镇国公府。”
墙头上的羽林卫们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院内的羽林卫们也都一个个离开了。
直到最后一个羽林卫走出了镇国公府，花漫漫方才放下架在脖颈间的刀。
她将那把刀还给护院，扭头看向柔婉郡主。
“想必您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宫里出事了，我必须得进宫一趟，青环和似云就劳烦您帮忙照顾了。”
柔婉郡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居然真要跟他们走？”
花漫漫无奈道：“我都已经答应他们了。”
柔婉郡主：“你可以反悔，我这就让人去把大门锁上，不准他们再进来。”
花漫漫：“就算锁上大门，他们也还能翻墙。”
柔婉郡主近乎赌气似的反驳道。
“我可以让人往墙头上浇油，摔不死那群王八蛋！”
花漫漫笑了下：“那他们要是放火烧镇国公府呢？”
柔婉郡主瞪眼：“他们敢？！”
花漫漫缓缓收敛笑容：“他们都敢造反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柔婉郡主无言以对。
花漫漫正色道：“我走后，您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轻举妄动，只要等到圣人和昭王回来，您就安全了。”
柔婉郡主想问，那你怎么办？
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拉不下这个脸。
最后她只硬邦邦地说了句。
“你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能接受你这个儿媳。”
花漫漫故意露出诧异的神情。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护你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这么一厢情愿吧？”
柔婉郡主：“……”
她瞬间恼羞成怒：“你闭嘴！”
花漫漫：“那群羽林卫来势汹汹，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即便我不肯跟他们走，他们也能用别的手段把我弄走。
既然如此，不如我自己跟他们走。
如此一来还免去许多皮肉之苦，郡主你说是吧？”
她说得有理有据，反正真的就是这么回事。
柔婉郡主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她又不傻，自然知道面前这丫头是在故意哄她。
哪有人明知道前面是坑，还愿意主动跳进去的？
这丫头分明就是想要牺牲自己保全整个镇国公府。
世上哪有她这么傻的人？！
不。
这世上还有个人跟她一样傻。
那就是镇国公。
他明知道皇帝忌惮自己，在得知敌军冒犯大周边境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领兵出征。
以至于最后他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战场上，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未曾留下。
他们都是一样的傻瓜笨蛋。
柔婉郡主看着面前的花漫漫，神情竟有些恍惚起来。
等她回过神来时，花漫漫已经走到大门口了。
柔婉郡主忍不住追了两步。
“你回来！”
花漫漫脚步一顿。
她回头看了柔婉郡主一眼，故意用戏谑的语气问道。
“你的眼睛怎么红了？该不会是被我感动得想哭吧？”
柔婉郡主硬生生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又咽了回去，勉强挤出个生硬的笑容。
“你做梦呢！”
花漫漫笑了下：“保重。”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大步迈过门槛，走出镇国公府的大门。
柔婉郡主怔愣后了片刻，旋即飞快地追了上去。
其他人也都跟了上去。
等他们走出大门，花漫漫已经坐进了马车里。
马车的前后左右都有羽林卫层层把守，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柔婉郡主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心口被一种极其难受的情绪塞满了，令她脸色泛白，眼前阵阵发黑。
张嬷嬷发觉她的异样，赶忙扶住她。
“郡主，您还好吧？”
柔婉郡主忍着难受，对一名护院吩咐道。
“你立刻去一趟南城门，想办法联系上卞自鸣，让他尽快去通知李寂。
告诉他，昭王妃被宫里的人带走了，他如果不想年纪轻轻就当鳏夫的话，就赶紧滚回来！”
“喏！”
第390章 ：祸兮福所倚
马车到达宫门的时候，并未停下，而是直接进了皇宫。
此时已经到了凌晨。
但因为是阴天的缘故，天空依旧阴沉沉的。
看起来跟黑夜无异。
待马车停下，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站在车边的羽林卫说了声。
“王妃请下车。”
花漫漫弯腰从车内钻出来。
她提着裙摆，踩在脚凳上，缓步走下车。
借着灯笼散发出来的昏黄光芒，花漫漫看清楚了大门上方悬挂着的牌匾，上面写着毓华殿三个大字。
毓华殿正是贤妃的住处。
早就有宫女守在门口，她见到昭王妃来了，立刻提着灯笼迎上前去。
“王妃殿下请跟奴婢来。”
花漫漫迈过高高的门槛，跟着宫女走进毓华殿。
灯笼能够照亮的区域非常有限。
除了她们脚下那一小块地方外，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直到他们来到正殿门口，暖黄光鲜透过门窗倾泻出来，眼前的视线才变得清晰起来。
由于一宿没睡，贤妃看起来有些疲倦。
她让人给自己准备了一壶浓茶，用以提神醒脑。
见到昭王妃走进来，贤妃放下茶盏，微微一笑：“你终于来了，本宫等你很久了。”
花漫漫：“不是说太后娘娘召见我吗？”
“太后身体不适，由本宫暂时接待你，”贤妃不疾不徐地说道，“随意坐吧。”
花漫漫心里清楚，所谓的太后召见，不过是贤妃和东阳王编造出来的谎言。
但她没有揭穿这层窗户纸。
她默不作声地坐到了贤妃对面的位置上，打算看看贤妃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贤妃亲手给她倒了杯茶。
“真是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把你叫过来，打搅了你的清梦，喝杯茶提提神吧。”
花漫漫没有去碰茶杯。
贤妃温声道：“放心，茶里没有问题。”
说完她便当着花漫漫的面喝了口茶。
花漫漫：“娘娘误会了，我没有怀疑您的意思。”
贤妃轻轻放下茶杯：“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就算本宫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得到。”
花漫漫心里明白，这是要说正事了。
她面上神色不变，耳朵却悄悄地竖了起来。
贤妃：“最近宫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刘贵妃去世，没过多久五皇子也死了……”
花漫漫很诧异。
五皇子居然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都不知道？
贤妃看出她心里的想法，主动解释道。
“五皇子不知是受了谁的蛊惑，认定刘贵妃是被东阳王给害死的，非要来找本宫和东阳王报仇，东阳王为了保护本宫，失手杀了五皇子。”
她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本宫是真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花漫漫很想问一句，难道这就是你们发动造反的理由？
但理智压制住了她的冲动。
她什么话都没说，就那么安静地听着。
贤妃：“圣人想要杀了东阳王给五皇子赔命，可东阳王是本宫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孩子，本宫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你也是女人，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花漫漫仍是不言不语，沉默以对。
贤妃将自己的计划缓缓说出来。
“明日圣人应该就会从玉清山赶回来，我们必须要赶在圣人回来之前，将整个上京城都控制在自己手里。
本宫已经将巡防司搞定了，如今就只差一个虎啸营。
而这就得靠你了，昭王妃。”
花漫漫扯动嘴角笑了下：“您太高看我了，昭王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就将虎啸营拱手相让。”
“这可未必。”
贤妃不疾不徐地说道，语气平和且笃定。
“你对昭王而言是特别的。
他费尽心思让你成了他的正妃，还将王府后院里的女人全都送走了，身边独留你一人。
在你被人掳走时，昭王为了找你几乎都快疯魔了。
得知你是被西梁人绑走的，昭王不顾危险连夜出城去救你。
为了你，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区区一个虎啸营又算得了什么？”
花漫漫默然。
贤妃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比这世间绝大部分女人都幸运，因为你得到了一个男人的倾心相待。”
明明都是男人，皇帝却三宫六院嫔妃成群，昭王却能一心一意只爱他的王妃。
身为三宫六院中的一员，贤妃心里难免有些羡慕。
如果她也能如昭王妃这般，嫁个一心一意待她的良人，她也就不必被逼着走上这条不归路。
花漫漫心想，她要是真的幸运，就不会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书中，还被狗逼系统逼着各种作死。
狗逼系统：“……”
回头它一定要申请将狗逼两个字加进和谐词汇的列表里！
贤妃又轻轻笑了下。
“但话又说回来，正因为昭王对你太过深情，才让你成为他的软肋。
原本的幸运，也在此时变成了你的不幸。
这大概就是俗话说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吧。”
对方把话说得很明白，花漫漫知道自己不可能靠着装傻蒙混过关，她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您就算控制住了皇宫和上京又能如何？您和东阳王难道还能在上京城里龟缩一辈子吗？”
贤妃脸上的笑意褪去。
她如何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待圣人赶回来，命人将上京城团团围住，到时候就算他们死守城门，也只能苟延残喘。
这场造反从一开始就注定会以失败告终。
但贤妃别无选择。
她淡声说道：“这就无需你操心了。”
花漫漫试图劝她回头。
“趁着现在事情还没闹大，您赶紧让东阳王去向圣人认错，看在父子亲情的份上，圣人兴许能网开一面饶他不死。”
贤妃幽幽地叹了口气：“已经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在他们将太后软禁起来，并杀掉羽林卫统领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花漫漫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贤妃打断。
“不用劝本宫，本宫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
“启禀贤妃娘娘，七皇子病了！”
第391章 ：你们爱咋咋地吧
贤妃蹙眉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病了？”
太监忙道。
“七皇子是早产儿，身体本就比寻常婴孩更虚弱些。
再加上今晚在转移过程中吹了些风，他便着凉了。
现在七皇子浑身发热，哭闹不止，您看看是不是要给他请个太医看看？”
贤妃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而是看向了花漫漫。
“本宫记得花昭容是你的亲姐姐。”
花漫漫：“是又如何？”
系统在她脑子里大叫。
“你快想办法去救人啊！”
旁边的嬷嬷皱起眉毛，不悦地斥道。
“你怎能如此跟贤妃娘娘说话？！”
贤妃摆了摆手：“没关系。”
花漫漫不屑地道。
“您既然能知道花昭容是我的姐姐，也该知道我跟她不是一个娘生的。
我和她的关系从小就不怎么样。
您要是想用花昭容和七皇子来威胁我的话，那您可就想多了。
如今我自身都难保，哪里还能管别人的死活？
你们爱咋咋地吧。”
系统急得不行，大叫道。
“你在说什么啊？你别忘了你的任务，你不能不管花卿卿和七皇子的死活啊！”
它是真的怕了这个宿主，生怕她到了关键时刻又要闹幺蛾子。
贤妃自然是知道花卿卿和花漫漫姐妹不合的事情。
毕竟不是从同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会有隔阂也很正常。
但贤妃还是想试一试。
“你既然这么说，那本宫可就要见死不救了。”
花漫漫阴阳怪气起笑了起来。
“行啊，不就是死个七皇子吗？
反正你们都已经弄死一个五皇子了，再死一个七皇子也算不了什么。
这么看来东阳王还真是个好哥哥呢。
待到千年之后，必定会有许多人对他的行为歌功颂德，赞扬他乃兄长之典范，当真是流芳百世啊！”
贤妃的神情微微一变。
“故意激怒本宫，对你没什么好处。”
花漫漫“我激怒您了吗？我不是在夸赞您的好大儿吗？”
贤妃不想再忍受她的阴阳怪气，冷冷道。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本宫怎能辜负你的心意？
本宫这就让你亲眼看到七皇子是怎么活生生病死的。
来人，把昭王妃带去朝阳宫！”
系统呆住了。
居、居然还能这样？！
立刻有羽林卫走进来，强行将昭王妃带走了。
身旁的嬷嬷忍不住小声开口：“娘娘，您当真相信昭王妃说的话？”
贤妃淡淡道：“本宫当然不信。”
就算花漫漫和花卿卿并非一个娘生的，也不代表姐妹两个的关系就一定很差。
据贤妃所知，花卿卿之所以会早产，就是因为得知花漫漫被绑架，心急如焚之下才会动了胎气，不得不提前生下七皇子。
就凭花卿卿对花漫漫的那份在意，她们姐妹的关系就肯定差不了。
方才花漫漫故意装作不在意花卿卿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混淆视听。
贤妃自然不会让她如愿。
嬷嬷不解：“您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将昭王妃送去朝阳宫？您这不是送们姐妹两个团聚吗？”
贤妃从容不迫地道。
“本宫就是要让她们姐妹团聚，这样才能激发她们的姐妹情。
等七皇子病得快不行了，本宫再露面。
到时候不管本宫说什么，她们肯定都会答应。”
嬷嬷恍然，由衷地赞叹：“还是娘娘想得周到。”
……
朝阳宫原本是先帝的原配皇后的住处，在那位皇后去世后，先帝就命人将这座宫殿封锁起来。
直到当今皇帝登基，这座皇宫仍旧处在封锁状态。
多年未有人踏足，此地早就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不是冷宫，却胜似冷宫。
大门打开，花漫漫被人推了进去。
她顺势往前走了两步。
大门在她身后用力关上。
她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
本着演戏要演全套的原则，花漫漫扑上去，用力拍打大门。
“开门，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花漫漫叫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她揉了揉拍得有点发红的手掌，心想应该差不多了。
系统忍不住夸道：“你还挺机智的。”
她居然连反其道行之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重点是她刚才的演技，演得跟真的似的，连它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花漫漫谦虚地道。
“一般般吧，也就比你机智了一点点而已。”
系统：“……”
我怀疑你在羞辱我。
如今后宫里但凡是数得上名号的嫔妃和皇子公主，都被关在了朝阳宫内。
花漫漫才刚走到正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隐隐的女子哭声。
她走进去一看，见到有几个妃嫔在哭。
那几个妃嫔见到有人进来了，纷纷抬起泪眼。
她们自然是认识昭王妃的，哭着问道。
“王妃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花漫漫一摊手：“运气不好，被人从家里绑来的。”
那几个妃嫔哭得更大声了。
“就连昭王妃都被抓了，我们肯定更没活路了！”
花漫漫左右看看，没见到花卿卿的身影。
她开口问道：“麻烦问一下，花昭容和七皇子在哪儿？”
其中一个妃嫔抬手指了指左边，哭着道：“在那边呢。”
“多谢。”
花漫漫大步朝着左边的配殿走去。
一路上她见到了不少妃嫔，其中还夹杂着个几个皇子公主。
他们有的唉声叹气，有的低头抹泪，还有的在想办法自救。
花漫漫从他们之中穿过去，最后在左配殿的卧房里见到了花卿卿和七皇子。
花卿卿正坐在床边，怀里紧紧抱着七皇子。
因为生病难受的缘故，七皇子哭个不停，小脸蛋红通通的，声音都哭哑了。
见到花漫漫忽然出现，花卿卿不禁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难道你也被抓了？”
花漫漫撇撇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花卿卿心里越发焦虑。
如今不只是她和七皇子被困住了，就连二妹妹也陷了进来。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花漫漫见七皇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故作不耐烦地问道。
“这小家伙怎么一直哭？不觉得吵吗？”
说起这事儿，花卿卿就心疼。
“琼儿病了，这里没有大夫，他就只能硬熬着，可这么小个孩子，怎么熬得过去？”
第392章 ：失败者
古代的小孩成活率本来就很低，更别提李琼还是早产儿，体质比普通婴孩更差些。
眼下这种情况，他想要顺利熬过去，成功几率极低。
花漫漫伸手摸了下七皇子的额头。
烫得吓人！
这要是放任不管的话，就算烧不死，也得被烧成个傻子。
花卿卿紧紧抱着七皇子，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
“都是娘亲没用，护不住你。”
刚才来的路上，花漫漫就已经大概观察了一遍，这破地方连个干净的杯子都没有，更别提高浓度的白酒了。
想要用物理降温的方法是不可能的了，压根就没这个实施条件。
花漫漫只能对系统说道。
“我之前不是还有个特殊福袋没用吗？你帮我兑换成起死回生丹吧。”
虽说将起死回生丹用在这种地方有点奢侈，但她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也只能奢侈一回了。
系统迅速将特殊福袋兑换成起死回生丹，并友情提醒道。
“丹药就在你的右边袖子里。”
花漫漫伸手往袖子里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小瓷瓶。
她没好气地对花卿卿说道。
“大的也哭小的也哭，光哭有什么用？哭能治好病吗？我记得院子里有口井，你去打点水洗把脸，顺带弄点水回来给这小东西冷敷。”
花卿卿止住眼泪：“你帮我看着琼儿，我这就去打水。”
自从七皇子病了后，她整个人都焦虑得不行。
她不是没想过出去寻找可以给七皇子治病的东西，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七皇子，不敢把他一个人留在屋里。
可要让她抱着七皇子出门去的话，她又怕他吹了风，病情会加重。
幸好二妹妹来了。
有了二妹妹帮忙照看孩子，花卿卿不再犹豫，放下孩子便快步往外走去。
等花卿卿一走，花漫漫立刻就坐到床榻边上。
她的裙摆被床榻上积压的灰尘给弄脏了，但她没心思去管这些小事。
她将孩子放在腿上，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从袖中拿出瓷瓶。
她咬住瓶塞，用力扒掉，将里面的起死回生丹倒入掌心。
跟之前那颗起死回生丹不一样。
这颗起死回生丹居然是粉红色的，还散发出一股甜甜的草莓香味。
系统解释道：“我怕小宝贝不吃，特意把丹药弄成了甜草莓的味道。”
花漫漫咂舌：“没想到你还挺体贴的。”
系统催促道：“你快给它吃。”
花漫漫看了看药丸，又看了看怀里的小宝宝，有点迟疑。
“这么大颗药丸，宝宝咽得下去吗？万一噎住了怎么办？”
系统：“不会的，起死回生丹入口即化。”
花漫漫将丹药放到七皇子的嘴边，柔声哄道。
“小宝贝，张嘴，吃糖糖~”
七皇子闻到了甜甜的草莓香味，哭声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他迫不及待地张开小嘴。
虽然系统说起死回生丹能够入口即化，但花漫漫还是将丹药掰碎了，一点点喂给七皇子吃。
七皇子看起来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吃得津津有味，小嘴儿吧唧吧唧的。
一颗丹药很快就被他吃完了。
他没吃够，泪眼朦胧地看着花漫漫，还想再来一颗。
系统被看得心都化了：“真不愧是女主的儿子，真是可爱啊！”
花漫漫已经习惯了系统对女主的千层滤镜。
她摸了摸七皇子的额头，温度还没完全降下去，但已经不如之前那么烫手了。
七皇子似乎也觉得身体舒服了些，没有再哭闹，而是乖乖地躺在小姨怀里，时不时吐出个口水泡泡。
系统叫道：“你快给他擦擦口水。”
花漫漫掏出手帕，给宝宝擦干净嘴边的口水。
花卿卿提着满满一桶水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发现七皇子不哭了，她担心七皇子是病得晕过去了，赶忙放下水桶，快步走过去。
七皇子见到娘亲来了，立刻朝她伸出小肉爪子。
明显是要娘亲抱抱。
花卿卿伸手接过孩子，她摸了摸七皇子的额头，惊喜地发现居然不那么烫了！
她像是不敢确信似的，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儿子的额头，仔仔细细地感受了会儿。
最终确定七皇子的确是退烧了。
花卿卿实在是高兴坏了。
“琼儿的病情好转了！”
花漫漫哼了声：“算你们运气好。”
花卿卿现在完全沉浸在儿子病好了的欣喜之中，没有去深想其中的缘由。
她紧紧抱着儿子，又是笑又是哭的。
“我的乖儿子，你终于没事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
玉清山的行宫内。
吴忘跪在地上，他的右臂缠着纱布，鲜血透过纱布渗了出来，头发和衣裳都是湿乎乎的，脸色煞白，模样极其狼狈凄惨。
“奴婢劝了很久，东阳王殿下始终不愿来见您。
他甚至还命人对奴婢动手，想要杀了奴婢。
奴婢是在四位飞龙骑的拼死保护下，才勉强逃出来的。”
皇帝的病还没好，精神本就不太好，闻言脸色变得更差。
他哑声问道：“他为什么不愿来见朕？”
吴忘欲言又止。
皇帝：“有话就直说，不管你说了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吴忘这才敢开口。
“东阳王殿下怀疑您想杀了他替五皇子报仇，奴婢说了您只是想当面跟他谈一谈，问清楚事情的真相，并不是想要杀他，可他不相信。”
皇帝让人把那四个飞龙骑叫过来询问，得到的答复跟吴忘说的差不多。
这下子，皇帝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陷入长久的沉默。
原来不只是皇后不信任他，太子李澄、五皇子李彦、以及东阳王李昊，全都不信任他。
不论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他都是个失败者。
心口再度疼了起来。
皇帝强忍着疼，咬牙说道。
“立刻回宫。”
既然李昊不肯来见他，他就亲自去见见李昊。
他要亲口问问，自己这个父亲到底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竟会让他觉得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无法信任？！
左吉试图劝阻，却被皇帝用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吓住了，再也不敢吭声。
与此同时，一名虎啸营的斥候快马加鞭赶到了玉清山。
他从马背上跳下来，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冲上去一把揪住守门的飞龙骑喊道。
“快去通知昭王殿下，昭王妃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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