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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薯刺客     家兄唐太宗txt下载     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14章断手断脚的重伤

    “抵华叶而振气,徘徊于桂椒之间,翱翔于激水之上。”戏谑的声音从屋头门口处传来,穿着天水碧圆领袍的萧锴,倒背着手施施然走来,“然后徜徉中庭,北上玉堂,清清冷冷,宁体便人。卢十八,你果然读书太多读傻了,对于滕王所做之曲子词,竟然只在意送我上青云。”

    卢十八:“……”

    他一点都不想见到萧六,他就是个讨人嫌的话痨!

    “陛下可有带晋王同行?”萧若元垂死病中惊坐起,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谨慎和凝重。让他如此表现的原因不是晋王,而是晋阳公主,晋王同行的话,他能够看住晋阳公主,他们几个能轻松许多。

    晋阳公主每年都会来待上最少三个月,其实他们对软萌可爱的小公主,原本没什么意见,也不应该有什么意见,可是……她去年突然就喜欢上了去喝花酒。

    虽然画舫那些大美人小美人,不可能看不出她是小女郎,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她有个意外情况,滕王怕是会血……其他人是否无辜,只能等他恢复冷静后才会去考虑。

    叶法善那家伙如今也有事情在做,不可能再如原来那般,以云雀的样子跟在公主身边。沅孺人和小十七的剑法再高超,毕竟不是男子,有些伎俩她们不懂,防不胜防。

    心累。

    “晋王留守长安,晋阳公主也没有随行。”萧锴朝萧十一眨了下左眼,低声说道。“北里新出一位花魁,容貌之美不逊色于曲昭容,舞姿之妙不逊色于沅孺人,清冷之态不逊色于你发神经的时候,公主非常……喜欢。”

    其实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痴迷,想要为美人赎身,美人却不理不睬,可谓是拿捏的死死滴。

    “你才发神经呢,小爷那是浑然天成独立山巅,岂是其他阿猫阿狗能媲美滴!”萧十一非常会抓重点,问道。“那女子花名是什么?可有查到何方人士,师从何人,还有真实姓名?”

    “瓜州敦煌县人,原名董月娘,据说观石窟壁画自学成才。”萧锴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地轻声说道。“花名为琉璃,仅用三个月,便艳压群芳名重长安。”

    萧若元又瘫回矮榻,不再继续晋阳公主的话题,“那我们还是不要去二十四桥了,陛下定会微服潜行,与民同乐。”

    没人会怀疑陛下的自保能力,但各种安全保障措施还是会重重叠叠安排,本就拥挤喧闹的街道会更加拥挤喧闹,各处河道同样会游船如织,堵船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我们可以去平山堂,或者桃花别院。”萧锴坐到卢十八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休沐三日,滕王不会派人来找你们,陛下也不会派人找某,我们可以偷得浮生几日闲。”

    虞部郎中,西阁祭酒都不是什么***,萧十一的官位能稍微高一点,但是在滕王身边,更多是充当幕僚的角色,再加上行事风格太过随心所欲,除了专业方面的事情,也没人会让他去处理别的事情。

    “某选桃花别院,那里的迎春应已花开灿烂。”萧若元果断起身,转了下手里的玉箫,朝外面走去,桃花还没开,别院的景致很单调,陛下就算想去蜀冈俯瞰扬州城,也只会去平山堂或者大明寺。

    萧锴和卢元俭对视一眼,跟上萧若元的脚步,离开卢宅,驱车前往桃花别院……

    ……街上已经渐渐热闹起来……

    ……

    “啊!!房俊,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回长安!”高阳公主将手边的茶壶摔到地上,面目狰狞,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已经留起短须的房遗爱,如同宿世仇人。

    比东突厥还苦寒荒凉,比六诏还溽热多虫,比崖州台风还多的凄凉地……崖州至少还有晴好五日十日的时候,府衙的房子至少不会被吹走,这却只能

    搭建石头房子,鬼都不会愿意待!!!

    她回去会老老实实地当个人间富贵花公主,绝不会去四处探寻辩机的消息,更不会再去想什么情情爱的事情!!!只要能回到长安,她连城门都不会靠近,最远只会去西市买些胡贾运来的珠宝和香料……她要回长安!!!

    房遗爱伸手朝外一引,语气平和地说道:“公主想要离开,随时可以离开,从来没有人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从离开长安便开始闹腾,闹腾了两年竟然还不知疲倦,精力真的不是一般的旺盛,有如此旺盛的精力做点事情不好吗?殿下……恒山王都不闹腾了,她竟然还认不清现实,确定曾跟在文德皇后身旁接受教养吗?

    “你!”高阳公主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双目似要喷出火来,外面却传来“嗷…嗷…”直叫的狼嚎,她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啊!!!”

    惨叫声无比真实,比刚才的怒吼还高上好几度。

    “某去叫侍女进来。”房遗爱看了地上的碎瓷片,嘴角微微抽了下,身娇肉贵的公主,哪里受过半点磋磨?如此悲惨的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断手断脚的重伤。

    若是那些矿工,会直接拔掉瓷片,撒上点金疮药,继续劳作,毕竟多挖几块矿石代表着会多得几枚铜钱,而一枚铜钱可以买两个蒸饼。

    管事尚官指挥着医女和侍女安抚公主,处理伤口,又在铜炉里加入无烟石炭……忙碌了半个时辰,才算处理妥当。

    “十七娘,你准备就这么继续闹腾下去吗?”管事尚宫看了眼门外,没有看到房遗爱的身影,回到床边,无奈又心酸地柔声问道。“恒山王已经脱下紫袍,去矿里做小管事,你为什么还看不明白呢?”

    此处确实不如长安繁华,可是从安东大都护府、留王大都护府甚至洛阳长安过来的船只越来越多,迁移过来拓荒开矿的唐人也越来越多。

    韦少卿不光能找到金矿,还带着士卒修路架桥,已经渐渐有了样子,远比前朝末年战乱四起的时候好过。公主或者恒山王的表现,陛下那里不可能不知道,想要回长安,没有陛下的诏令,他们哪里回得去?

    高阳公主执拗地转过头去,不搭理管事尚官……

    ……

第515章貌容简陋之人,便不是谪仙?

    “别喊了!别喊了!呕哑嘲哳,不堪入耳,说的就是你们!”卢十八深深地后悔着,是家里菜肴不香了,还是家里的床榻不暖和,又或者是家里的酒都酸臭了?!他为甚要来什么桃花别院啊!!!

    听美人唱曲,赏心悦目的同时也悦耳动听,听萧六和萧十一唱曲,他们不是唱曲是吼曲,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地狂吼,不讲究曲律不讲究声韵,只是在比拼谁的嗓门更大,谁抢到的曲子最多……别人要钱他们要命啊!

    他不知道,后世有个简单而又形象的词来形容他们这种行为:麦霸。

    “卢十八,某接触世家子不算少,你算是最聪明的那一挂滴!”萧若元用酒壶指着卢元俭,醺然已醉地乱喊道。“当然,你们再聪明也没用,都是滕王餐桌上的菜,就看他想怎么料理出风格别致的菜肴来!”

    卢十八的酒醉瞬间去了九成,求证的眼神看向萧锴……你怎么看?

    “阳谋,吾家阿耶说滕王,或者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陛下和政事堂,他们用的是阳谋,不论是关陇世家,还是山东士族,或者百年前衣冠南渡的那些世家豪族又或者士族门阀的后人,都知道正在让渡的是什么东西,却无法拒绝眼前的巨大利益。他们只有获得踏入局中的入场权,才能有机会看到想要看到的结局,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想要看到的阶段性结局的权力。”萧锴抱着酒壶,躺在荷色莲花纹织锦的软席上,看着天空中的那轮圆月,悲喜莫辨地说道。

    兴安苦不苦,枯叶岛苦不苦,北海苦不苦?没有人比他年迈的阿耶更有体会,四季轮转,他总是会出现在不同地方,编写的括地志之安东大都护府卷,已经收入弘文馆,成为不得外传出大唐的典籍之一。

    晋阳群岛的风猛烈还是暴虐?晋阳海的风猛烈还是暴虐?晋阳海峡的风猛烈还是暴虐?没有人比李淳风更清楚,他编写的风象志,已经成为国子监和府学必学科目,更是成为云鹤府与算学同等重要的典籍。

    更不要说孙思邈、韦归藏、张果、袁天罡他们编撰出来的,涉及更多领域的书卷,弘文馆辟出专门的书室用来放置,弘文馆的生员和国子监学生不禁览阅誊写。棠梨苑还有专门的人对书卷进行简化版编撰,刻印送到各州府刺史处,惠及天下。

    原来的皇朝在立国初期,两代甚至三代内的时间,除了制定大量与民休养生息恢复国力的国策之外,他们的主要精力都用在收拢典籍,编写前朝史书,延请隐士贤才方面,借以确立用哪家的经学典籍为主,哪几家为辅,哪几家需要摒弃排除……简而言之,总而言之:排座分果子。

    三国魏晋时期,包括之后直到前朝文帝一统六合的混战时期,不具备参考价值,皇朝更换太过频繁,又掺杂着儒道佛,尤其是后两者的争斗,比春秋时期更加礼乐崩坏,不光不讲武德,连文德他们也不讲,背刺背誓大行其道,首恶便是那位让洛水不再干净的司马宣文,后面更是一代不如一代!

    卢元俭若是此时还不明白萧六和萧十一在点他,那他就真是白活三十六年了!送给萧十一一对白眼球,也躺到软席上,看着明月幽幽说道:“我们之间还不能有事直说吗?没有必要在这里给我上价值,我不是五柳先生家的五位小郎君,既没有懒惰故无匹,也没有只行志学,而不爱文术。更不是不识六与七,但觅梨与栗的稚子!”

    他家阿耶都还没忧伤到且进杯中物,哪里轮得到他们两位竖子在这里演他?关键是演技还那么差,他们演的不尴尬,他看的都尴尬了!

    “吏部发来调任通知,以你为苏州司马,你命好,不需要去吏部画字领凭再赴任,因为吏部尚书和左侍郎随驾来扬州。休沐结束,你只需要去岑侍郎那里画字领凭即可。”萧锴长长呼了口气,不无羡慕地说道。

    “苏州各处的世家

    也不少,与你们卢家的关系重重叠叠,别说一两句话,恐怕几个时辰都理不清。滕王担心你会被他们洗脑裹挟,或者被他们坑得s……渣都不剩,让我过来和你聊聊。”

    扭过头了眼喝酒都喝的仙气飘飘的萧十一,羡慕地嘴都歪了,同样都是姓萧滴,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阿姑说他们家从没有出现过如此样貌的美男子……“他去找你纯属意料之外,估计是又被杜四郞打击到,不再想看到和他有关系的人,就跑去找你了。”

    卢元俭的嘴角疯狂抽搐了几下才恢复平静,萧十一还真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循环往复无穷尽,非常有北山愚公那种劲头,只可惜没有帝感其诚,命夸娥氏二子负二山……负走杜四郞的可能性,远远小于被他算卦算走的可能性。

    蜀山剑派真的个个都是人才,除了为人处世有些不符合常理之外,其他方面堪称完美……开口打趣道:“十一郎怕是很难遇到喜欢的小女郎。”

    “也许某一天,会有同是谪仙入世的美人出现在他面前。”萧锴脑海里闪过琉璃娘子的脸,美则美矣,气质离谪仙还是有着一些距离。

    萧若元连白眼都懒得送,取出袖中的琉璃鉴揽镜自照,半是嘲讽半是傲娇地轻声说道:“不光谪仙,神仙也是分三六九等滴,谁告诉你们貌容简陋之人,便不是谪仙?”

    人曹监斩使魏徵,托塔天王李靖,单论颜值,很明显与他不是同一个级别,而是相差好几个级别滴,更不要说列仙传里面某些长相奇特之人。

    比如虎据而鹰趾的吕尚,比如荣卫焦枯的彭祖,比如时壮时老,时好时丑的犊子,又比如齿落更生,髮墯再出的赤须子。又又比如好吹笙,作凤凰鸣的王子乔,师旷对曰:“汝声清汗,汝色赤白,火色不寿。”

    难怪俗人总说遇不到神仙相助,就他们这种以貌取人的傲慢态度,哪个神仙都不会搭理他们!

    萧锴:“……”

    卢十八:“……”

第516章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某去苏州赴任,你们两个为何在这里,是某登错了船,还是你们登错了船?”刚登上官船的卢元俭,看到船头正对着河水指指点点的萧锴和遗世独立的萧若元,瞬间一个头两大,对认知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不知正身处何地,更不知今夕是何夕。

    “苏州有太湖,某身为水部郎中,当然要去实地勘测一番。”萧锴的表情不再如喝酒时那么玩世不恭,或者放荡不羁,一副为国为民的忠臣能臣模样,可以上凌烟阁的那种忠臣能臣。

    “勘测太湖不再是原来简单的统计区域大小,需要某提供数据支持。”萧若元一如既往地不同凡俗,哪怕是穿着朱色的官袍,戴着软脚蹼头,同样仙气飘飘,惹得来往码头的大娘子小娘子纷纷驻足望过来。

    卢元俭面带嘲讽地送给两人一个神之蔑视,径直走向船舱,真当他这几日光准备赴任的琐事,不知道府里的……波云诡谲?呵呵,他们已经是第三批离开的人。

    第一批离开的是李靖魏徵和李义府等都督府属官,理由是巡视长江沿岸;第二批离开的是杜澈等次一级王府属官,理由是滕州府衙需要修整;唐俭和公孙白没有离开,因为一位是滕王傅,一位是云鹤府署令,想走也走不了,开心到整日酒杯不离手。

    他只有一个想法,女人猛于虎啊!

    “他……他几个意思啊?啊!”萧锴的心态直接被那个眼神弄爆了,他哪里知道陛下来扬州不是看什么扬州城新貌,而是督促滕王……赋高唐之事,难怪滕王总说陛下明明是阿兄,却比当阿耶的还操心。

    说实话,他家阿耶还真的没如此操心过。原本一窍不通的滕王,如今也算得上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幸甚至哉,幸甚至哉呀。

    萧若元收回望着河水的目光,轻声叹息道:“你竟然还有心情计较卢十八的眼神,某,某被杜四那家伙给骗了,他……他可是某最信任的人!”

    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将修整府衙的事情拱手相让……结果他却,哈,此时只想将他给扔到长江里为鱼!

    萧锴想到最早离开的魏徵和李靖,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见微知著的本事,让他们除了五体投地,不知道还能如何表达敬仰之情……幸好还有卢十八去苏州赴任之事,不然他和萧十一想脱身,真的很有些难度。

    只是,他的眼神也忒欺负人了!

    “杜四郞善于占卜,自然懂得趋吉避凶,但天机不可泄露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晓得。”虽然他也对杜四有那么一点小意见,但真的只有一点点。

    他家阿耶说过,有才能的人通常行事不受拘束喜任性而为,不然也不会有恃才傲物,宜谥曰骄的说法。

    萧若元:“……”

    滕王与他的女人们合房算是哪门子的天机?!

    “十一师……十一师兄,等……等等我!”

    萧若元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脸色嫣红的裴十七,戴着软脚蹼头穿着象牙白圆领袍,扶着岸边的灯柱,一副站立不稳劫后余生的样子,眼里充满了慌乱不安和一丝庆幸。

    “小十七?!”快不下船来到裴十七身边,搀着她往船上走,萧若元低声问道。“你怎么突然跑来找我?”

    裴十七深吸了两口气,平静下心情来,看了眼周围没人在十步之内,才十分后怕地低声说道:“师兄,他们……他们的争论已经接近尾声,唐傅建议王妃每月三日,孺人两日,媵妾一日,其余时间由滕王自行安排。”

    两人来到船头,萧若元做了个手势,通知开船启航之后,轻拍裴十七的后背,放柔声音轻声安抚道:“你放心,不管怎样,她们不敢欺负你,我们这些师兄可不是吃素的秃马户。”

    别说王妃苏二娘,就是那位深得滕王喜爱牡丹,还有

    那位最早与滕王有缘的武娥,除非脑子被黔之驴踢过,否则,她们不会给小十七添堵。小十七对滕王,别说还没有男女之情,就算有,就她那冷清的性子,也不屑于与她们争风吃醋。

    “师兄,两年前师父说让我给滕王当媵,是为了保护他在后院的安全,可没说我要侍寝啊!”裴十七握紧拳头,嫣红的脸色转青又转白,磨着牙说道。“那个不守信用的老头,竟然还想阻拦我出府,呵呵,那一剑绝对能让他与床榻缠绵悱恻个三日三夜!”

    官船的汽笛声响起,渐渐驶出码头,将喧闹抛在身后……船舱里,萧锴和卢十八很默契地躲在窗户旁边,竖着耳朵听不算太远处的对话……

    ……他们不是八卦,而是要搞清楚裴夫人来此的原因,好提前避雷,以免被她一剑送走。

    萧若元无语望天,小十七,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认为你那三脚猫般的剑术能伤到那个老头,还与床榻缠绵悱恻个三日三夜?呵呵,除了杜四那个骗子,只有他能做到。

    抬手轻拍了下裴十七的后脑勺,轻声说道:“小十七,你以后少看些传奇本子,脑子真的会看傻滴!”

    如今流行的那些传奇本子,至少一半是滕王授意棠梨苑的吏员编写的,理由简单粗暴:研究新的印刷方法,也是需要银钱滴。

    “师兄,你说我去玉米大陆,又或者凤梨大陆,如何?”裴十七听到传奇本子,想到最近刚看的那本异界大祭司不得不说的秘密……反正在十一师兄眼里,除了四师兄和他,别人都是傻子。

    这两年从玉米大陆运过来的物资,真的给大唐人开了眼界,通过船只渡海而来的大食人、大秦人、波斯人还有天竺人,也跟着大开眼界的同时,羡慕的眼睛都快赶上白兔子了。

    他们使出的计谋就算没有三十六计,七十二计还是有的,只为让滕王帮忙说上几句好话,想要获得能够跟随大唐官船出海的资格,真理解不了这群疯子的想法。

    萧若元长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相信我,你会成为三师兄的诱饵,用来捕捉那些奇奇怪怪的物种。”

    裴十七:“……”

    ……

第517章不负他所期望的热血上头

    我觉得当诱饵也比留在府里好,滕王如今和三师兄用来配种的野猪,没甚区别……裴十七默默吐槽,不过跟在晋阳公主身边好几年,她不再是那个刚下山,被两句话就忽悠出破绽的傻鱼。

    “听说高阳公主依然闹腾,你过去没准就被她当成了出气筒。”萧若元看到裴十七眼神里闪过的那抹倔强,继续补充道。“诸位公主中,高阳公主不是脑子最笨的那个,却绝对是做事最蠢的那个,笨的人会懂得藏拙,蠢的人却往往蠢而不自知。”

    她不会认为是她做错了事情被送到玉米大陆,只会认为是滕王发现了玉米大陆,才害得她去国离乡,不但无法享受公主应有的优越感,还被迫与情郎分离,隔着几万里相见无期。

    谁知道见到小十七,她会不会进一步蠢得突破极限,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癫狂举动来?

    “她不敢。”裴十七脑海里闪过那位公主曾经惊恐的脸,声音恢复到原来清冷的样子,挺直后背,略带不屑地说道。

    高阳公主属于标准的人又菜,又特爱瞎蹦跶,惹出事来脖子一缩装怂,风平浪静后继续惹事……也就她是公主,换个身份,呵呵,人早没了。

    “玉米大陆和长安不同,疯子也不能以常理度之。”萧若元也不再是刚到长安时的那个纯真少年,看多了朝堂大佬们演绎的各种百戏,就算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识破那些手段的眼力还是有滴。

    玉米大陆不只有高阳公主,还有原来的太子殿下如今的恒山王,他们说他已经脱下锦袍玉带,换上葛袍短打,去矿上隐姓埋名地做个小管事。幡然悔悟,纨绔回头的故事,从古至今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那不代表他们的脑子也跟着变聪明了。

    一个想要去突厥当将军的伪战争狂人……若是真的有能力的战争狂人,大唐早就烽烟四起,他也不会被送去玉米大陆进行异地劳动再教育,就像一只狼突然说它其实是一只羊,除了荒谬不会给别人留下别的观感。

    陛下虽然将他身边原来的属官,拆分安排到不同的下州任职,但谁也不好说有没有人还惦记着从龙之功,以为他是当年被放逐的晋文公。还有那些前往玉米大陆的各家庶子,还有一部分不得志的嫡子,那些人不是没有能力,更多的是家族资源就那么多,无法兼顾。

    药师公和唐傅曾经分析过,过去的人不是最有能力的,却一定是最有冒险精神的,他们有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和胆量,那些人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说不准。

    滕王的说法更新奇,就算他们有野心有能力,能力也不是家族最顶尖的那一批。他们想要重返大唐本土,至少要努力拼搏三代人并异军突起,才会被本家所重视。玉米大陆的疆域和资源,并不少于本土,与其回来受本家挑拣搓磨,还不如再造新城。

    魏公的说法更让人惊悚,经过三代人的努力,玉米大陆和凤梨大陆的城池建设会基本形成规模,那些世家分支也许会野心膨胀到,想要分而食之。那时就是大唐出手的最佳时机,既能练兵又能选人,扶持起来几个不同区域的理事人。

    那两块大陆就会成为大唐的兵力供给基地,不但能源源不断地输送物资和兵源过来,还可以用来消耗掉那些已经被淘汰掉的军械器械,进一步助推大唐的快速发展。

    师父说,能进政事堂的人,心都脏。

    诚哉斯言。

    “那个……萧司马,府里有发消息过来。”一名亲事捧着扁木匣子,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轻声说道。虽然见过萧司马很多次,但还是会觉得很有压力,他可是玉米大陆原住民都膜拜的仙人呀!

    萧若元不带烟火气地接过木匣,随意地摆了下手,某些眼神经历的多了,便没有了去解释的想法,夏虫不可语冰的事情,怎么解释?打开木

    匣,大略看了下内容,嘴角一阵抽搐之后,默默将信笺递给裴十七。

    “???”裴十七疑惑不解地看向信笺,随着目光转移,脸逐渐变形到愤怒的形状,低声吼道。“谁都别想阻拦我,我要为师门清理门户!!!”

    萧若元再次不带烟火气地出手,砍向裴十七的后脖颈处,抱起她朝船舱走去,幽幽叹息道:“你若是真有能力清理门户,谁都不会阻拦你。那老头明明在故意气你,等你自投罗网,你竟然还真不负他所期望的热血上头。”

    不可否认的一点,小十七嫁给滕王对她来说算是最优归宿之一,她已经被宗室和朝堂各位老狐狸看到,想要通过娶她而和云鹤府牵扯上关系的人,很多。

    但是,他们分析出来的最优归宿,未必是小十七眼里的最优归宿,尤其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对于小十七来说,比传奇本子上的故事还离谱。公孙白……等等,他又不是不知道小十七的性子,怎么突然间昏招迭出?他想干什么!

    “咳!咳!”萧锴和卢元俭看到萧若元起身,忙坐回各自的位置,端起茶盏来掩饰……听壁脚,非君子所为,不宜宣之于众,简而言之:他们还是要脸滴。

    安顿好裴十七,又在门窗处贴上符箓,萧若元到收发消息的房间,简单明了直截了当地回答了公孙白的消息,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冷笑着走进厅堂,问道:“你们想被扔进河里,还是想被吊到烟囱上?”

    萧锴和卢元俭:“……”

    ……

    “某认为王妃处还是应该五日,嫡庶先后还是要谨慎些的。”杨师道看了眼装傻充楞的房玄龄,半闭着眼打瞌睡的长孙面团,神游天外的公孙白,不忍唐俭独自面对面沉如水的陛下,还有随时可能进入暴走模式的李元婴,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突然很想念宇文士及那个佞人,韩王的任职之地,应该想办法调动一下咯。

    同样硬着头皮走过来的岑文本,将扁木匣子放到公孙白手边,尽量压低声音说道:“萧十一处传来。”

    公孙白:“……”

    也不知那竖子有否看明白?

    ……

第518章是否应该身体力行效仿之呢?

    “???!!!”公孙白看到信笺上的字,瞪圆了眼睛,气飞了胡子,颤抖着手看向李元婴,质问道。“王爷,你平时都如此宠惯着十一吗?!”

    竖子……竖子欺人忒甚!

    李元婴伸头过来看了一眼,很坚决地摇头否认道:“某没有,某历来都是反复告诫他们,半个铜板也是钱,须克勤克俭,恒念物力维艰!”

    萧十一那个蠢货,既然都敢发一字诗滚了,为什么不能再多发几个字?就算不能顺势将他一起带走,好歹也能让李二凤稍微收敛一点点。他就算再血气方刚,再喜欢吃鲍鱼海鲜大餐,那也不能天天吃呀,他又不是粗鄙的武夫,没法整日插花弄玉传道受业……末代皇帝的经历告诉男人们,海鲜虽好不可忒贪吃!

    李世民很好奇信笺上的内容,让张阿难取过来一观……蜀山的弟子果然都很别致。看向一直在装鹌鹑的李元婴,语重心长地说道:“萧十一罚俸半年,抄写孝经三十遍,你罚俸一年,嫡长子出生前,不得离开扬州城半步。”

    雉奴的庶长子都已经开始牙牙学语,只有他还在坚持什么子虚乌有的道家养生术,害得他好几年都没去献陵,总不能告诉他们阿耶:你小儿子快要去修仙了,对女子不感兴趣,更没想过多给你生几个孙子供奉香火。

    再说,苏定方堪称继李靖之后的又一大帅才,还有他的那个徒弟裴行俭,以及李靖送过去的那个薛仁贵,保安原大都护府以西五十年安稳,没有任何问题。

    只要有五十年的安稳,那里就能被教化成为真正的大唐疆域,为后世子孙提供稳定的兵源和物资,大唐很有可能会成为比周朝更加稳定,更加国祚绵长的皇朝。而他,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真正的千古一帝!

    竖子白长了个聪明相,不懂得亲王妃和嫡长子的重要性,更不懂得后院均衡的重要性。只知道让她们管理外面的庶务挣银钱,他又何曾缺少过银钱?对于女子来说,银钱再多没有儿子,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空欢喜。

    “喏。”李元婴很配合地应道。“只是……阿兄,你们能不能先好好看看扬州城,看完之后,尽快回长安去处理天下大事呢?我后院的些许小事,实在没有必要劳动你们的大驾。”

    房玄龄继续装傻充愣,长孙无忌依旧半眯着眼睛打瞌睡,岑文本坐在公孙白身边抄着手研究案几上的花纹,公孙白默默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纸鹤,扔出窗外……竖子无礼,为师者当教他做人。

    唐俭抬起手揉按着鬓角,安抚正在狂跳的太阳穴:陛下的意思某懂,可是……可是某家小七娘为滕王孺人,有些事情某也只能曲折迂回地暗示几句,说多了有插手后院事务之嫌,容易让小七娘见弃于滕王。

    滕王早已经不当人子很多年,没人比陛下更清楚滕王运作娴熟的顾左右而言他,前言不搭后语,驴唇不对马嘴,圆凿不纳方枘的全挂子武艺,何苦为难年过耳顺的他呢!

    “我们会继续向南,前往广州一游,你不许偷……潜行上船。”李世民听到回长安处理天下大事,还有后院的些许小事,白了李元婴一眼,语气下沉,面色有些凝重地说道。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如今戎夷不再作乱,国之大事的侧重点便更多在祀,不绵延子嗣何以为祀?你既然说冯明达有子三十为大唐楷模,是否应该身体力行效仿之呢?”

    竖子来扬州两年,扬州的税赋收入增加了五倍有余,广州那里也该顺势改革一二,他是为了大唐国库充盈考虑,和冯盎相送美人给竖子,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滕王府后院从不缺美人,再美的美人过来,也不过是让那竖子多个歌舞伎或者挣钱的管事而已。

    “唯唯。”李元婴如今只想尽快送神离开,为了以

    后更多的幸福日子着想,今夜他要睡素的,坚决不再漫山遍野深入浅出地去丛林深处寻找桃花源。

    原来的历史线里,李元婴也是有十八个儿子若干个女儿的猛人……其实早期的李唐宗室,生的儿子都不少,只是被武大头反复和谐之后,又被李三郎圈禁当小猪,才造成了后面宦官随便拽一个人出来当皇帝的局面。

    从始皇帝废诸侯实行郡县制,到汉高祖大封同姓诸王,从曹丕疯狂打压宗室,到司马炎再次大封同姓诸王,宗室就像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被开国皇帝和他的后世子孙们反复揉搓,浓妆淡抹反复折腾……直到辫子朝灭亡,他们也没能找到更好的处理方式。

    孔老夫子说的好,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能当上皇帝的人,女子不多见,连边边角角起义的算在内,也不够一巴掌之数,同样是远之则怒近之则不逊,小人大行其道。

    “今夜我们在柳浪闻莺设宴,明日出发前往广州,你不必作陪也不必送行。”李世民没有理会李元婴幽怨如诉的小眼神,看向正在打瞌睡的长孙无忌,说道。“辅机留在扬州城,由宾王辅助,列出改造洛阳城的条陈。”

    不论派谁给竖子当属官,都会被他忽悠成处理案牍文书的吏员,委实是暴殄天物买椟还珠煮鹤焚琴不知所谓!马周见事敏速,性甚慎至,深识事端,故动无不中,怎么能只用来处理案牍文书和授课府学呢?

    杨师道看了眼毫无反应的长孙无忌,无奈出手相助,又将李世民的话复述了一遍:某怎么突然活成了诸葛武侯的样子?

    “喏。”长孙无忌忙起身叉手一礼,说道。“某定全力以赴,只是……”

    犹豫两息,才继续说道:“陛下,可否让长孙嘉庆随行?他与滕王先后脚来到扬州,改造扬州城的过程也有跟着忙前忙后,对扬州城的熟悉程度并不弱于马宾王。”

    李世民:“……”

    装傻充愣的房玄龄:“……”

    李元婴默默为长孙嘉庆点上了几排蜡烛……

    ……

第519章啥子情况哟?!!

    “某位老头真的很有问题。”萧若元随手点散隔空而来的纸鹤,眉头难得地皱在一起,看向依旧板着脸生闷气的裴十七,沉声问道。“你可有发现他的不对劲之处?”

    “不对劲之处?”裴十七挥舞了下紧握拳头的右手,磨着牙反问道。“师兄,从进入师门开始,你看到过那个老头有正常的时候吗?看到过吗!!”

    估计大师兄也没看到过,虽然他进入师门的时候,那老头才刚刚弱冠之年,却已经开始不走寻常路,狂奔在坑徒弟的大路上,一骑绝尘……冷冷笑道:“用滕王的话说,那叫晴空一鹤排云上,又叫坐着窜天猴上天,还叫大地的深沉已经承载不住他的嘚瑟,只能等着某天有人代表月亮来消灭他!”

    萧若元若有所思地看向他的手指,那老头确实做事不靠谱,他的道术也确实有所精进,可是随手便能点破他的愤怒一击,还是感觉有些忒过……玄幻,需要发消息给滕王,让他留心些,再不靠谱的老头,也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作用滴。

    “十一郎,已到苏州枫桥,该收拾下行囊,准备下船了。”萧锴轻拍了下房门,语速飞快地说完便快步到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他们都错看了萧若元,貌比谪仙的人不代表心不脏,是他们大意了,忘了他自从到长安,便一直跟在滕王身边。

    跟在滕王身边六七年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阳春白雪般的人物?大意失荆州,大意失荆州了!!

    江王李元祥虽然不喜欢做事,偶尔还会揍人,时常还会将百姓家的犬彘当猎物打……但他也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至少他揍完人狩完猎,会让亲事们去送些银钱,而且他不会像虢王那样强抢民女。

    更值得称许的是,他不喜欢做事的同时,也不会乱掺和属官做的事,而他的属官虽然挂在江王府和苏州刺史府,却十分乖巧地按滕王府属官的吩咐做事……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诡异的现象,政事堂诸位相公非常一致地对此保持沉默。

    只因为按官制来说,扬州大都督确实有权节制苏州诸事,身为苏州刺史的江王都没有任何异议,他们委实没有伸手的理由,师出无名。

    至于陛下,除了政事堂的那几位,还会有人在理政方面超过魏徵和唐俭吗?既然没有,他当然选择顺水推舟,乐见其成,时不时还嘉奖江王若干锦帛,苏州治理得确实不错,税赋收入仅仅略逊于扬州,改造之前的扬州。

    “师兄,你若不放心就回去看看,反正我绝不会搭理他!”裴十七听到即将下船,终于长长舒了口气,不再紧握着拳头,同时也发现了萧若元眉头紧锁,声音仍然有些别扭地说道。“老话说的好,好人不长寿祸害一万年,师父他绝对属于祸害里最顶级的那一小撮。”

    此时离八十岁还有十余年,况且袁公似乎曾经说过,大唐越来越强盛,他很有可能不会再……重新来过。顶多到时去玉米大陆或者凤梨大陆转一圈,换个身份再回来。

    萧若元:“……”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卢元俭站在船头,看向远处的流水人家,轻声吟唱道。“不过是一幅画作,滕王便能题写出如此清水出芙蓉之句,委实理解不了他为何不静心于学问之道?”

    萧锴谨慎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萧若元师兄妹二人,很想捂住卢元俭的嘴,让他不要再提及什么滕王的诗句……直言不讳的下场,通常不会很好,只能尝试着转移话题……轻声问道:“卢十八,你对太湖的修整可有思绪?”

    “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卢元俭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再次重复了遍刚吟唱过的诗句,压低声音说道。“孙公这两年的时间,不是在高昌城那里就是在苏扬二州,你竟然还问某可有修整思绪,你回了趟长安便被那些繁华迷了心窍吗?”

    若不是迷了心窍,怎么会出如此愚不可及的问题?吏部若是没有陛下或者政事堂的授意,怎么可能突然从滕王府属官中调人到苏州赴任?必然是孙公的某些想法,需要有专职人员来负责施行和督促各方配合,再结合苏州的蚕丝质量冠绝天下的情况,必然是要再次大规模扩建桑田。

    萧锴木然地眨了下眼睛:卢十八最近有些膨胀哦!

    ……

    “咦?!”刚离开都督府正院厅堂的公孙白,眼神有些茫然地望向苏州方向,纸鹤竟然没能挡住竖子的一指之力,啥子情况哟?!!

    “公孙先生?”长孙无忌说了半天柳家小女郎的诸般优点,却没得到半点回应,看到公孙白再再再再次神游天外,也只能忍下怨怪之语,轻声喊道。

    公孙白回过神来,看到长孙无忌越发白胖的脸,随意地拱手一礼,回道:“承蒙司徒抬爱,本应欣然从之,只可惜你是知道的,某的那几个徒弟从来不听某的安排,知道是某所应承的婚姻之事,只会有多远跑多远。”

    无奈摇头,长长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他们对娶妻生子也没有什么想法,认为女子只会耽搁他们做事情,他们连馆阁画舫都没去过,萧十一除外,可是萧十一的样貌,你懂的。”

    靠近长孙无忌耳边,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实言相告,滕王便是受他们影响,才迟迟不肯举行合卺之礼。”

    说完之后,尝尝叹着气,迈着落寞而又估计的步伐,似慢实快地飞速离开正院。

    长孙无忌呆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公孙白的意思,莫非是再说……滕王与萧十一之间有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禁忌?

    不过,萧十一那张脸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使劲晃了下脑袋,长孙无忌决定保持缄默,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此事不必急于告知皇帝。

    “辅机,你在看什么?”杨师道被李元婴拖着问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刚出门就看到长孙无忌脸色呆滞地望着某处。

    ……

第520章陛下,你不讲武德!

    “河东柳氏与滕王有亲,为何公孙白会拒绝联姻?”长孙无忌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等回过神来发现是杨师道站在身旁,脸色瞬间涨红,期期艾艾地说道。“某…某只是……只是……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杨师道拱手一礼,没再多说半个字,沿着游廊朝柳浪闻莺走去。高士廉已经缠绵床榻半年,经过太医令的诊治,可以确定他是真的真的病的挺重。至于得病的原因,委实让人难以启齿,陛下去看过一回,只嘱咐他好生歇息休养,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去太医署取用。自那以后,长孙无忌变得沉默许多,议事之时,不再有原来舌战众人的风采。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长孙无忌会想与公孙白联姻,蜀山下来的那几个人确实是大才,可是绝非女子良配啊!无论是班大还是刘二,无论是韦三还是秦五,他那只眼睛看出来他们喜欢女子的?!

    更没想到他会想用河东柳氏的小女郎来联姻,太原王氏都比河东柳氏合适。滕王开府已经七年,他哪只眼睛看到河东柳氏的人登过滕王府的门?

    莫非原来的功绩都是陛下帮他刷的好评?前后之间的差别,太过于参差错落,割裂感之强烈,都快赶上三门峡了。

    “景猷,何故姗姗来迟矣?”李世民坐在河边的柳树下,手持钓竿,悠闲地问道。在长安被她们闹得脑壳痛,来扬州折腾下竖子,神清气爽。那竖子没留别人,单单与杨师道聊了这么久,没准又在给他挖什么坑。

    为人兄长,大不易!

    杨师道看了眼越来越会装的房玄龄,又想到他先是被族叔房仁裕坑,后是被高阳公主没完没了的闹腾,中间还有别的世家不是来问农学典籍,就是来询矿藏堪舆之术。

    只因为房仁裕真的种树种出了名堂,不论滕王送去什么稀奇古怪的种子,又或者是树苗草根,他都能种树成林,栽草成茵,更是粗葛短打身体力行,修建水渠开垦荒田,崖州在他手里变成了鱼米之乡。

    更因为房遗爱异军突起,原本只是半个纨绔的世家不成器子弟,被房玄龄咬着牙送到韦三郞手下做事,谁也没想到他不但乖乖跟着做事,在探矿开矿方面还有些天赋,不止有些天赋还踏实肯干,更不时有创新之举。

    不要说什么韦三郎教的好,他们家豫之与自认强过其父的杜荷,同时跟着韦三郎学习矿藏之术,豫之勉勉强强算是能独当一面,杜荷则更适合做后勤供给的事情,他们远不如房遗爱。也正因有他们两个做比,房家否认了无数遍也没人相信,不光不相信,他们还请来家里的耆老,耆老又请来专治经典之学的大贤,那些白发苍苍的大贤千里迢迢来拜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求誊写只求借之一观。

    房玄龄躲在政事堂都躲不开,那些大贤在士人之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弘文馆的学士,国子监的祭酒博士还有六部的侍郎、郎中们,与大贤们的关系错综复杂,不是姻亲就是曾跟着学过典籍,还有些是跟着大贤的弟子学过治学之术。他委实是不胜其扰,不装傻充愣的话,日子端的是没法过了。

    坐到李世民另一边的交椅上,杨师道拿起案几上装着葵瓜子的白瓷莲花盘……谁能想到原来东突厥各部所占领的草原,很适合种玉米大陆来的向阳花呢?拿起一颗瓜子,轻声叹息道:“陛下,古人言子所不欲勿施于人,滕王虽然不算年幼,却也没有到而立之年,若是管束太多,很有可能会激发他的逆反心理,反而不利于他与各位夫人之间和谐相处。”

    徐昭仪身有隐疾,无法孕育皇嗣,而没有子女傍身的她想要在后宫谋得一席之地,所能倚仗的只有陛下的宠爱,问题是,她只是个类似文德皇后的西贝货,陛下对她虽然有宠却没有达到宠冠六宫的地步。

    曲昭容文采比不上徐昭仪,却也不是不通笔墨。其嫡母常乐公主为宇文氏嫡女,对于大唐的贡献也不是简单一句西域诸国所有动静,辄以奏闻,就能轻飘飘带过去的。更不要说她还生的那般美貌,舞姿倾城。

    韦贵妃、燕德妃、杨淑妃还有郑贤妃,也还没有到完全无宠的年龄,风韵犹存,如同盛开的牡丹花,雍容之中透露着娴雅,又都与陛下有着不得不说上三日三夜的各种往事。

    再加上那些娇嫩如花的各色美人,以至于如今的后宫,堪比春秋战国之世,合纵连横之术运用的比前朝还炉火纯青……若不是她们太过分,陛下也不会谁都没带在身边。

    而对于长孙面团来说,压力骤升。陛下身体康健,恒山王和魏王又都远在几万里之外,晋王与他的关系,不能说不亲近,但是若让晋王在他和滕王之间选择,他肯定会选择滕王,而且不会有半分迟疑和犹豫。

    “景猷,你可曾见某为别人如此操心过?”李世民提起钓竿,看着在空中摆尾挣扎的鱼,怅然地说道。“若是没有美人和子女供他牵挂,那竖子很有可能下次出海,便是十年不归。”

    玉米大陆运回来的物资越多,他越担心。凤梨大陆还没有大面积拓荒,夷州之南的矿藏还只是刚刚开采,谁敢说更远处没有别的大陆?

    幼弟看着吊儿郎当一副混不吝的样子,骨子里却很像阿耶年轻的时候,只是阿耶向往的是仗剑天涯的游侠,他却想做出海寻找仙山的方士。

    “众弟之中,只有他最懂某,某怎么舍得让他若纸鸢般,远行海外归期不定?”

    杨师道看向盘里的瓜子,幽幽说道:“陛下,此物味甚美。”

    李世民白了杨师道一眼,冷冷一笑,说道:“豫之如今越发成器,某准备安排他去碎叶城管理东西商路,防止胡贾偷运某些物资离开大唐,你以为如何?”

    阿姊只有此一亲子,吾倒要看看你如何去说(shui)服她!

    杨师道:“……”

    ……

第521章陛下,你不讲文德!

    房玄龄任凭钓竿颤动,他自岿然不动,钓不钓得到鱼不重要,他又不是滕王那种不钓到鱼誓不罢休的痴人。重要的是,怎么才能让那些人不再去他府里借书?

    齐民要术已经刊印了十几版本,孙思邈的稼穑之术更是每年更新,府衙县衙民安署亭长里长层层宣示,务必确保农人都能知晓清楚,进一步提高粮食产量。

    他们为甚还总是纠缠着房家不放?百思不得其解,百思不得其解……要不要请教下滕王呢?说实话,不论是族叔种树,还是遗爱开矿,都和他脱不开关系。

    “陛下,某去和滕王谈谈,再不解决那些求书之人,某就只能申请外任赴职了。”房玄龄果断放下钓鱼竿,若是滕王去了后院,明日出发去广州,事情又要拖上最少大半个月。

    回来的时候,还不一定路过扬州;就算路过扬州,按陛下平常的行事风格来说,他不一定有时间有机会能和滕王,单独聊上几句;若只是简单地聊几句,滕王东扯西扯之间就会被旁人拽走,他的问题依然是问题。

    “玄龄,你的心情某可以理解,只是你的想法某有些想不明白。”李世民再次将鱼杆甩了出去,有些困惑地说道。“你将孙思邈写的内容简化些,再改的晦涩难懂些,然后让韦归藏帮忙将锦帛或者竹简做旧,不就是现成的典籍吗?”

    杨师道渐渐瞪圆眼睛,手里的莲花白瓷盘渐渐倾斜,瓜子稀稀落落地沿着曲线,并不拥挤地沿着自由落体曲线掉在地上:陛下,你不讲文德!如此作为,会让朝堂自绝于士族!你……你再看不惯士族的某些毛病,遴选官员和吏员,还是无法避开他们滴,呀!呀!呀!

    “???”房玄龄同样瞪圆了眼睛,茫然地看向杨师道,发现他也被惊呆了之后,感觉他的心情瞬间平静了许多,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此事不可为,孙思邈是个很较真的人,若是被他知晓,某……某无颜面对。”

    对于能给孙思邈添堵的事情,韦归藏不会拒绝,甚至会做的更加周全和完美,没准袁天罡也会跟着掺一脚。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保守秘密,至少三五年之内,他们会主动帮忙遮掩,可是……只要他们之间遇到了,需要举手表决的重大事项,此事就会成为他们的武器。

    到那时候,孙思邈要么跟着他们的意见举手同意,要么就只能弃权不发表任何意见。不论是那种情况,都将不利于云鹤府的正常运作,甚至可能为大唐的发展埋下隐患……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玄龄多虑了。”唐俭捧着一只木箱走过来,放到房玄龄身边,笑呵呵地说道。“滕王请孙思邈他们编纂的农家典籍和堪舆之术,张果提供大量的原始资料作为支持,你进献给陛下,所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做旧典籍需要时间,和滕王喜欢吃瓜看戏没有任何关系,他再喜欢看戏也不会看房玄龄的戏。滕王非常敬佩房玄龄,时常称他为大唐第一贤相。

    只是他和李药师、魏玄成一致认为,某些戏还是可以看上那么一小段时间滴,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嘛,顺便还可以看到长孙面团的上蹿下跳,何乐而不为呢?

    房玄龄:“……”

    杨师道听到张果提供大量的原始资料作为支持,脑海里闪过他最为擅长的事情,颤着声音小声问道:“归家之邸?”

    此时乃太平盛世,不是汉末三国争雄的动乱之年,怎么……怎么能行此有损阴德的招数?

    “非也,非也。”公孙白确认了他的身体依然康健,没有任何问题和隐患之后,大袖翩翩地朝河边走来,听到杨师道的话,出言答道。“修路架桥的过程中,不时发现某些古人遗迹,我们进行了抢救性保护而已。”

    滕王说话虽然经常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有时却让人听了之后,心情如同炎炎夏日喝下一杯冰镇寒瓜汁,透心凉心飞扬。普通人很难发现附近地貌的变迁,不到百年的时间,除非正好遇上剧烈的地貌变动,比如说地动,比如说大型地山洪,又比如说山体滑落,河流改道。

    实际上,地貌的变动经常存在,只是更多的情况下,变动的过程非常缓慢,需要几百甚至上千年年才能看出巨大的差别。修路架桥的过程中,路过原来的风水佳地,又或者河底存在某些更加古老的城池,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遇到这些特殊情况时,张果和他的徒弟们的专业性就凸显出来了,他们知晓如何尽可能地保存下古籍,还有某些织物,金银铜铁和陶瓷宝石反而不用担心,它们很耐造,顶多外面变得丑一些,又或者成为碎片。

    让他们疑惑不解的是,滕王竟然还让他们收集好碎片,等时间充裕后,尽可能地复原出本体的模样来,何必做此无用之功呢?

    抢救性保护……杨师道靠回交椅,双目无神地望向天空丝丝缕缕的云,还有偶尔飞过的云雀……等等,云雀,那是叶法善吗?他不是在研究飞机呢嘛,怎么又犯病当鸟了呢?

    云鹤府能不能出现个稍微正常那么一丢丢的仁呢?所谓的抢救性保护,身在政事堂的他们简直不要忒清楚了。滕王当年带着晋王和晋阳公主,拆除宫里各处楼阁亭台的时候,就是如此说法。

    李世民抬手捂脸,他已经不清楚,到底是张果带歪了他家那位竖子,还是他家那位竖子带歪了张果?还抢救性保护,就不能换个说法嘛,他们如此做***让他很为难滴。

    政事堂的几位,谁不知道这种说法代表着甚?当年让房仁裕去崖州任刺史,竖子的说法是那里四季如夏,对他的老寒腿很有利,延年益寿之人生佳地……

    ……等一下,那里是否能让房仁裕延年益寿不晓得,但是老寒腿确实好了,而更重要的是,崖州在他的治理下,日渐富庶繁华。

    “王爷已非原来的样子,这次真的是抢救性保护。”唐俭面色严正,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众人:“……”

    ……

第522章没有那个实力让大贤们信服

    “茂约所言甚是,若是不进行抢救性保护,那些典籍不是淹没在水下,便是被尘土所侵蚀,用不了多久便会烟消云散,后人无法得见其貌。”公孙白顺着唐俭的话补充道。“近一年来,滕王都没有扔人入水,待人温和有礼以德服人。”

    至于别人扔人入水,那和滕王有什么关系?运河的水还是蛮清澈滴,水里的各种水草还是蛮柔软滴,水草里的鱼鳖虾蟹都没嫌弃污染水质,他们又有什么脸来攀扯滕王呢?

    捂着脸的李世民被公孙白的话,震得三观碎裂一地,决定继续捂脸装睡。倒不是说他身边的人都是道德楷模,商议政事的时候,更离谱的话他都听过不止三五回,此处所指的时间跨度仅为一日。

    但是公孙白不一样,他向来是不屑于掺和那些指鹿为马识龟成鳖颠倒黑白的“糟烂”事,更懒得去争那点三瓜两枣牵五挂四六畜兴旺七零八碎的利益,真正的超然于物外,吸风饮露餐霞食气,只等某天能飞升成仙。

    那竖子最近确实莫有将人扔到河里,但那不是他真滴从善如流洗心革面,以做贤王为己任,而是有人自告奋勇帮他,那个人还不好处理,只因为那只呆头鹅叫长孙嘉庆。

    “陛下,沅孺人送来八色茶点拼盘,八色卤件拼盘,还有十二色杂果拼盘。”张阿难轻手轻脚地走过来,轻声禀告道。御膳署也好,尚食局也罢,从不缺顶级庖厨,更不要说某些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他们的食谱不只是食谱,更是带着历史的厚重。

    可是,他们都比不上沅孺人的心思奇巧,不时有新做法出现,再加上不时有新的食材,从四面八方运回大唐,真真应了当年滕王说的一百零八道大菜,更不要说还有三百六十道辅菜。陛下每日流水着轮转食用,至少三个月不会重样。

    前朝那位炀帝若是知道此时长安的样子,怕是会仰天长啸之后又以头抢地,高声质问昊天上帝何其不公,凭什么都是后宫美人充盈,他就成了烽火戏诸侯?凭什么都是疏浚运河下扬州,他就成了桀纣般的昏君?凭什么都是东征高句丽,他就把命玩没了?

    李世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腹部,这也是不得不提早离开扬州的另一个原因,牡丹的厨艺太过精湛,她做菜品茶点色香味意皆属上品,让他不自觉中就会多吃许多,不能再增重了……转过头寻找长孙无忌的月半身影,有他在身边会安心许多。

    “司徒正在厅堂选茶。”张阿难心有灵犀地低声说道。

    李世民:“……”

    “陛下,此番所用的松子乃是晋阳海峡附近所得,松香更加清冽悠长,与碎叶城运来的麦粒新磨的面粉也更配。”唐俭听到长孙无忌在选茶,默默撇了下嘴角,温声解释道。“那里的小麦灌溉都是来自雪山融化而下的河水,麦香比之河套地区的小麦更加馥郁。”

    原来那里的小麦产量,连养活当地人都很困难,但架不住大唐有孙思邈。孙思邈带着他的徒弟们还有张果的徒弟们,在周围转悠了三个月,留下五六个人,指挥着驻军和当地人修整水渠,产量翻了三倍还多。

    福生无量天尊,功德无量。

    已经翻看了半卷竹简的房玄龄抬起头,疑惑而又惊诧地看向公孙白,问道:“这……这是汉初的尹都尉十四篇?”

    汉初农家还没有完全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尹都尉书十四篇就算不是最后的绝响,也是少有的几本汉初农家传世之作,待到罢黜百家之后,农家彻底退出了权力的舞台。此书涵盖了种瓜、芥、葵、蓼、薤、葱等诸多蔬果之术,在解释族叔房仁裕为何精通种树方面,堪称最佳典籍。可……此书早已失传,齐民要术所引述的内容,各位经学大贤早有共识:挂着羊头卖狗肉,博取名望的手段而已。

    其实,一直有一种说法在暗处流传,只因为他家狸奴淘气,蹦跳的过程中碰倒了铜枝灯,使某些典籍付之一炬,成为只有书名流传的典籍。还有一种说法更离谱,只因贾齐民坚持商贾之事,阙而不录的原则,使得某位商贾愤然离去,夜里派人在其书房洒下蓖麻油,又扔下火石……等到发现时,已经火势凶猛不可救。

    “房相果然博学,难怪房刺史能顺天时,量地利,于种树之道用力少而成功多。”杨师道已经从抢救性保护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抢在公孙白之前开口打趣道。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公孙白跟着盖棺定论为抢救性保护,那便是抢救性保护,这些典籍再经过房玄龄的手,那便不再是什么抢救性保护保出来的典籍,而是清河房氏世代传承下来的农家典籍,有来路知归途的典籍。

    要说刷名望,还是云鹤府的各位署令更专业,除了他们和在座的几位,没人会知道房家典籍的真正来历。那些大贤和世家,会持续不断地帮房家刷名望,只要房仁裕继续种树,房遗爱继续开矿,房家的名望会越来越高。

    道德经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又云: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房玄龄堪称当代之圣人。

    “此种博学送给你,你要不要?”房玄龄难得地翻了次白眼,阴阳着杨师道,诚恳地说道。“某可以对外宣称,房家确实无典籍,却又典籍的抄本,之所以一直不说,只因为典籍原本在弘农杨氏观德房。莫得主人家允许,某自然只能三缄其口。”

    谁不明白,所谓典籍,只是滕王和云鹤府五位署令,变相地在为农家扬名?书在他们手里已经不知多少年,甚至有些书就一直待在蜀山的藏经楼里。就算不是房家,也会是杨家、崔家、卢家又或者长孙家,只看谁家用起来更顺手。

    他深刻怀疑一点,当年滕王让族叔前往崖州之时,很有可能就已经在布局,但是他没有证据。

    杨师道连连摆手,更加诚恳地拒绝道:“某家豫之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远远不如你家遗爱,就算某想帮你,也没有那个实力让大贤们信服!”

    李世民:“……”

    ……

第523章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孜孜奉国,知无不为的房玄龄,无媢忌,闻人善,若己有之,但是不代表他没有獠牙,三五个杨景猷捆起来,也不够他一巴掌处理滴……李世民端起一盘柿子,拿起一个才发现手感软糯,竟然是茶点。

    “辅机选茶还没选好吗?”软糯鲜美的柿子已经吃掉半盘,虽然一盘只有四个,但时间确实也不算短了。

    公孙白从袖子里取出折扇,崖州运来的梨花木,镂空雕刻着独钓寒江与如意云纹……轻挥着折扇,慢悠悠地说道:“陛下,厅堂那里没有多少茶,也就红茶十二种,绿茶二十四种,白茶七种,黑茶七种,黄茶十种,以及花茶若干种。”

    那些不想做药不想炼丹也不想炼铁,打着隐逸之士的招牌混吃等死的家伙,对于种茶采茶制茶却很感兴趣。不止感兴趣,他们还在白露的制茶之法的基础上,改进优化再研究,又用不同山上、不同时节的茶,做各种横向纵向对比,优中选优,精中选精……

    ……那种疯魔的劲头,丝毫不弱于韦三训练野猪的那个劲头。

    不用担心那些失败的茶叶会被浪费了,李义府不光处理府城改造的搬迁问题手段高妙,更是商界奇才。他将那些失败了的茶叶,放进白玉雕成的罐子,让那些富商巨贾和海外巨商竞买,价高者得。

    事情的发展远远了超出他们的预想,不光那些巨商出手竞买,世家大族的纨绔也被引诱得心猿意马争胜之心旺盛,最贵的一罐茶被推到了五十金饼的高价……一罐只有三两三。

    “已经有如此多的品种吗?”李世民放下手里的盘子,惊诧地看向公孙白,震惊到瞳孔地震,有些惊喜又有些惊惧还有些迟疑,语气极其复杂,复杂到比当年新婚还紧张。

    “陛下,确实有这么多品种。”这回是唐俭帮公孙白的话背书,虽然大家都知道他的为人,但是还是会莫名其妙地相信他的话,顺着他的思路去考虑事情。“不止品种多,还品品都是精品极品,确实让人难以抉择……”

    猛然想到他们曾经醉茶的经历,拍腿说道:“坏了,辅机很可能茶醉晕倒了!”

    李世民、房玄龄和杨师道面面相觑,六眼茫然,醉茶是什么意思啊?听过醉酒,而且他们也都不同程度的醉过酒,却从未听过茶醉之事呀!

    张阿难带着小黄门,快步朝厅堂走去,看看长孙司徒到底是何情况,若真是茶醉……不说什么后无来者,前无古人是妥妥的,注定将青史留名。

    “茶醉之时,通常会有头眩昏、耳鸣、心悸、全身发抖、浑身无力等症状。”公孙白很专业也很耐心地解释道。“饮茶过浓或过量,和醉酒的症状极端相似,孙思邈就将其定名为茶醉,倒是也好解决,一小碗蜂蜜水即可。”

    他自然不会告诉别人,第一个茶醉之人便是他;也不会告诉别人,他那日通共喝了十八种新茶,更不会告诉别人,帮他解除茶醉的人是滕王。

    他,多少也是要点脸滴,委实丢不起这人。

    “还真有茶醉之事!”李世民非常相信孙思邈的医术,更不要说还有唐俭和公孙白帮忙背书,那自然是再无怀疑……半信半疑的可能。虚心请教道。“公孙先生,那要如何才避免茶醉的情况发生呢?”

    若是宴请外邦使节之时,出现茶醉的情况,很容易引发各国的疑忌,甚至某些国家还会趁机抹黑大唐,联合其他国家来攻打大唐……至少也会以此为借口,要求大唐放开某些贸易限制,还有书籍传出限制。

    “搭配茶点便可。”公孙白拢起折扇,指向案几上造型各异的茶点,“浓茶会加速人的血液流速,进而影响脉象,甜口的茶点可以有效预防此种情况。”

    “可是,以前煎茶的浓度更浓,却从未有过茶醉的情况出现。”房玄龄眉头微皱,直指问题的核心。

    公孙白微微颔首,嘴角上扬着笑道:“房相所言甚是,但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煎茶本身便会添加很多香料和盐巴之外,所耗费的时间也很长。如今的炒制茶品,最多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分钟。”

    李世民、房玄龄和杨师道恍然大悟,喝酒也会有类似的情况,一个时辰和一壶酒,与半刻钟喝一壶酒,醉酒的轻重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陛下,司徒已经被送到偏院歇息,春桃服侍他喝下蜂蜜水后,人清醒了许多。”张阿难再次回到李世民的身边,轻声禀告道。“司徒对新茶比较好奇,品尝了八种。”

    若说与酒醉的最大区别,应该是脸色,长孙司徒的脸色苍白无力,额头上虚汗也不好,喝下蜂蜜水之后便止住了虚汗……还好春桃有在厅堂待命,看到状态不对,立马倒了一盏蜂蜜水给他。

    春桃不是没有提醒过长孙司徒,只是他对滕王的感情忒过复杂,尤其是渤海郡主的夫君长孙嘉庆又对他避而不见,新仇旧怨叠加之下,他能听得进春桃的话,才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一刻钟品茶八种……公孙白默默摩挲着手中的扇骨,长孙无忌果然比当令海鲜还凶猛,难怪会被陛下列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佩服佩服!!

    房玄龄眨了下眼睛,暗自警醒:历来与国有功之人,很容易骄傲自矜到失去理智,戒之慎之,戒之慎之呀!

    长孙面团是生怕别人不出手坑他,还是对陛下迷之信任呢?杨师道抬起手来挠了下耳后,对长孙无忌的神操作很不理解……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他自认与榜上有名的人相比,确实不够资格,可这不代表别人也做如是想。

    巴不得长孙无忌出错,借机将他和长孙家族拉下马的人,大有人在。他们根本不担心晋王登位之后的清算,只要长孙无忌犯下的错误足够多,一句外戚弄权国之大祸,便能让他再无出进入权力核心的可能。

    新皇自然会有新皇后,新皇后便会有新的外戚……应付新的外戚,总比应付权臣加外戚要容易得多。

    唐俭帮李世民倒了杯茶,侍女刚送过来的新茶,深藏功与名……

    ……

第524章废话少说直述重点最佳

    世间最难应付的从来不是阴谋,阴谋者如同暗地的老鼠,几只狸奴就能让他们惊慌失措……唐俭端起茶盏,闻着清新淡雅的茶香,半眯着眼睛,一副沉醉其间喜不自胜的表情。

    世间最难应付的是阳谋,明明知道前面可能有坑,还极有可能是能埋人的巨坑,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避开,只能尽量选择一个不算太难看的落坑姿势,只求别摔坏了脸……准确地说,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放弃想要算计的利益,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只可惜,能够舍弃眼前利益的人,万中无一啊!

    李世民端起茶盏,澄澈的茶水里,茶牙似群笋破土,芽光水色,堆绿叠翠,妙趣横生,仅是观赏一番便足以引人入胜,茶香清幽淡雅之间更是令人神清气爽……心神松弛之下,心情平和如春日的碧湖,轻声赞叹道:“妙茶,果然是妙茶。”

    “陛下,此茶名为黄翎毛,产自洞庭君山。”公孙白再次充当解说员,在藏剑苑时当解说员的经验相当丰富,丰富到他足够了解皇帝陛下的喜好,废话少说直述重点最佳。

    只因为朝中诸公每次奏对都是典籍先行,扯上半个时辰都属于常态,若是争论起来,呵呵,那才是真正的热闹,喧嚣程度丝毫不逊色于西市的酒肆。

    当然,有时争论得兴起,笏板乱飞,帽歪襟斜,甚至脱下鞋履混战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只因为此时的诸公,还有不少曾经或者不久之前手持马槊,上阵杀敌,追逃几千里的将军或者行军总管。

    皇帝陛下,苦其久矣。

    “原终南山三清观丹霞真人所炒制,他的从子谢映登于去年十月,驾船出海到吕唐,跟在张果身边,探查那里是否有新草药,以及是否适合种植茶树。”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当官做宰,按世俗的说法,陈郡谢氏的彻底没落,这对叔侄居功至伟。原本谢映登也曾上过瓦岗,谢弘更是交过不止一个徒弟,就算不能进政事堂,当一州刺史还是莫得问题滴。

    云鹤府征召道门之人,他们叔侄二人就在终南山修道,怎么可能不请他们出山?他们也真是头铁,趁夜离开终南山,直到第九次清理……征召隐逸之士,才找到他们两位。

    袁天罡以理服人,韦归藏以德服人……他坐在剑上喝茶嗑瓜子看他们演百戏,只可惜张果那时远在海外,否则配合着几声驴叫,会更有趣。他们叔侄二人被袁疯子和韦黑犬的深明大义,感动到涕泪涟涟,欣然同意出山,被派往庐山管理茶园。两年之后,自请前往洞庭湖君山种植新茶,终于研制出成功的新茶品种……原来失败的那些,也换了不少金饼。

    完美的故事走向,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原来如此,难怪茶芽于杯底与水光相映,形成如此美景。”李世民微微颔首,轻轻品了一口茶水,赞叹着笑道。“丹霞真人胸有丘壑,志趣高雅有魏晋遗风,才能于方寸之间再造山林。”

    他承认道门中人是多少有两把刷子的,还有些人,不是有两把刷子,而是有几十上百把刷子,但是他们的脾气实在是不够友好。傲视王侯,不受礼法约束,似乎是他们超然物外的基本原则底线。

    视金钱如粪土,除了炼丹比较烧钱;不为名利所累,更喜欢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也不在乎宗族的绵延传承,女人只会耽误他们参悟大道;更不关心道术法术的师门传承,收徒弟耗费心力和时间,比女人还麻烦;想要买他们的好,实在是忒难了。

    与他们相比,佛门法师就好沟通得多,就算不想到长安来被约束,在地方上还是很配合滴,更关键的是他们喜欢土地和徒弟,还是多多益善的那种喜欢……呃呃呃,魏武周武灭佛,便是因为他们忒喜欢土地和徒弟了,戒之慎之,戒之慎之。

    如此想来,韦归藏、孙思邈和公孙白出山为朝廷做事,全有赖于幼弟当年的童言无忌:换眼如换车轮,人曹监斩使和托塔天王;天马行空:炼丹之法制作药剂,酒萃之法制作药剂;以及胡写一气:陋室铭贴楷、行、草相混而书,笔划大小、长短、肥瘦、斜正变化多端,更是间杂着隶书笔法,前所未见的混乱

    ……美。

    公孙白默默喝茶,没有再接话题,若不是滕王,除了袁天罡,他们四个还都在做人间逍遥客。皇帝对道门中人的态度,若不是因为自称老子之后,绝无可能有多亲厚。上位者都更喜欢虚伪的秃马户,没人比他更清楚。

    “如此美茶,难怪辅机会茶醉。”杨师道的和面团能力再再再次上线,笑呵呵地说道。“玄龄,我们要不要也试着品尝八种新茶,体验下茶醉的感觉?”

    “这个可以有,若是搭配着茶点,也许我们还能多品尝几种。”房玄龄转头看向李世民,温雅如玉地笑道。“陛下可以帮我们做下裁定,看谁最后醉倒,春日游宴便由谁来负责理事。”

    炒茶之法大行其道,各处茶园也大部分都进入能成批出茶的阶段,所带来的收益之巨,绝对能让杜楚客兴奋到三日三夜不睡……也许俸禄也能再次升升,年底可以给夫人再打两只金钗。

    “好,起身去厅堂,让春桃将那八种茶依次冲泡,喝完之后再选新茶。”李世民站起身来,随意地拍了下手,饶有兴致地说道。“不过裁定之事需要劳烦公孙先生,某也很好奇茶醉之趣。”

    公孙白微挑了下眉头,躬身唱喏,跟在众人后面悠然而行:好胜之心,争强之心,人皆有之,只希望以后不要出现争相茶醉的现象。

    凡事有度,过了均会伤身。

    “去告诉滕王一声。”唐俭对身边的侍女轻声吩咐道。虽然有公孙白跟着,可这么多人若真是茶醉,救治总会有个先后顺序,万一出现个意外情况,那可就实话好说不好听了。

    ……

第525章我来,我见,我征服。

    “体验茶醉?!”正准备换装逃……去找长孙嘉庆喝酒的李元婴,听到侍女的传话,直接将手里的革带扔到矮榻上,看向一旁抿着嘴忍笑的牡丹,无奈吩咐道。

    “我去劝也是劝不住的,你多准备些偏甜的菜肴送过去,再和王妃说声,想个办法去打打岔,让他们多少收敛些,不要在我们府上闹出状况来。”

    属官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手头一堆事,基本都走不开,就算有人勉强能走开,他们也劝不了,实际上他们压根就没法开口。

    此时还是王朝初期,经历过战乱的洗礼,官员大多还是想做些实事的,更没有到为了扬名故意怼皇帝骗廷杖的程度。

    “喏。”牡丹盈盈一礼,依然忍着笑,轻声说道。“王爷放心,有唐傅和公孙先生在,不会让陛下他们短时间之内喝大量的浓茶。”

    长孙司徒之所以会茶醉,除了短时间喝了各种不同的头道浓茶之外,更因为他来扬州之后,心情就如梅子黄时雨,不见杨柳依依只见斜风细雨,莫得半日晴朗滴时候。

    “那我们也不能大意了,唐傅如今有些稚子脾气,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可不想他们继续逗留。若是再耽搁个十天半月,我就只能去蜀冈的那口井处探路,看看它是否真的能连通蜀地。”李元婴拿起革带束好,轻点了下牡丹的鼻子,转身从窗户处离开,一只云雀落在他的肩膀上,挥了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

    牡丹在李元婴走后,终于不再忍着,倒在矮榻上笑得花枝乱颤:从来只见过男子调戏小女郎,惊得小女郎魂不守舍胆战心惊巴不得原地消失,或者喜得小女郎魂不守舍心花怒放欲说还羞,又或者小女郎本是馆阁画舫的小娘子,她们会做出百般姿态欲拒还迎,为的不过是那份缠头。

    不管是哪种情况,真没见过男子害怕女子,尤其还是他后院里任取任用的女子。滕王,真的很有趣。

    “沅孺人,你别再笑了。”小侍女将李元婴换下来的圆领袍整理好放回衣柜,轻声提醒道。“不管怎么讲,除了裴夫人和雅夫人,只有你还没有真正侍过寝。”

    裴夫人跟着萧司马去苏州做事,雅夫人最近几日正好不舒服,可她家孺人既没有离开府邸,身体也莫得任何问题的呀!也不对,能把王爷放出府去还帮忙遮掩,她家孺人的脑子,有些不大聪明的亚子。

    牡丹没有理会小侍女话里话外的意思,笑够之后才慢悠悠地坐起来,将散落的鬓发抿到耳后,收起李元婴换下来的玉带,放到专属的木盒里。温声说道:“帮我换装,去庖厨准备午膳。”

    真正侍过寝又怎样?当年还在虢王府时,被扔在一旁不再受宠的姬妾,没有十几个也有七八个,如今只会更多。更不要说宫里那些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到天明的美人,她们百般讨好晋阳公主,只是为了能够被皇帝陛下知晓,博得一点点恩宠而已。

    滕王的宠爱,还是少一点比较好,后院的那些夫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又不能像王妃那样,看谁不顺眼就一巴掌呼过去。

    细水长流的喜欢,远胜于繁花似锦的宠爱,她从不贪心。

    “喏。”小侍女眼神里的光渐渐暗下去,去衣柜处取束腰襦裙。

    再有做姬妾争胜的心,可惜孺人不争气,她注定只能等着到了年纪,被尚官婚配出去……

    ……

    “娇香软玉满怀,你竟然还逃?!”长孙嘉庆被滕王亲事接到府外的画舫上,脸上挂满“你是不是傻”的问号。“我还以为是哪位属官来安排要做的事情呢。”

    “废话真多。”李元婴帮长孙嘉庆倒了杯酒,推到他面前,调侃道。“某人当年在院子里驴拉磨似的转悠,生怕不是嫡长子的模样,某可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随时可以作画一副,以志纪念。”

    某位大帝改当厨子的时候,曾安利过杰米扬的鱼汤,可怜的菲卡,尽管他很爱喝鱼汤,但是为了躲过这场灾难,赶紧抓起帽子和腰带,慌慌张张地逃回了家。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跨进杰米扬家的门槛了。

    他虽然不至于将美人们视作灾难,可是他也不想当空虚公子,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长孙嘉庆拱手讨饶道:“我错了,王爷嘴下留情,留情。”

    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笑道:“我罚酒三杯,你随意。”

    连喝三杯酒之后,手肘放下案几上,探着身子好奇地问道:“你就不怕陛下发现你不在府里,大发雷霆之下暂缓行程?”

    “狸奴有九条命,尚且知道好奇害死喵的俗语,为何你的好奇心害死如此旺盛呢?”李元婴随手朝长孙嘉庆扔了颗盐水花生,散漫地说道。“吾家阿兄没那么无聊,只不过是某些有心人坐不住了,变着法给我添堵而已,他顺水推舟想抓鱼。”

    李二凤根本就不想去献陵,原来呢确实有做出一番伟业,让阿耶悔不当初的想法,可当大唐的域图越来越大,他的儿子又差点重复他的故事,他便成熟了。简而言之: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如今他想去泰山封禅,不会有任何人谏言阻挠,可是他已经莫得兴趣去做了,他的眼光变得更加深邃幽远,看到了大唐更多的可能,他有了和凯撒大帝相同的目标:我来,我见,我征服。

    那位大帝还有另一句名言:你老是对我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其实你错了,天下乌鸦一只比一只黑!而我可能是那只最白的!

    李二凤就算不是那只最白的,但也绝不会是那只最黑的。随着大唐铁骑和船队的远行,应该可以改变再次出现螺蛳壳里做道场的悲剧。

    “我那天纵之才得从兄还是不肯消停?”长孙嘉庆接住花生,放入嘴中,慢悠悠地喝了口酒,半是自嘲半是讥讽地冷冷笑道。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他居首位,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非要做王与马共天下的那种权臣,才肯罢休不成?

    李元婴摇了下头,低声说道:“不是他。”

    ……

第526章人面却早已不知何处去

    江水又东,迳黄牛山,下有滩,名曰“黄牛滩”……此岩既高,加以江湍纡回,虽途迳信宿,犹望见此物。故行者谣曰:“朝发黄牛,暮宿黄牛;三朝三暮,黄牛如故。”言水路纡深,回望如一矣……冯智戬脑海里浮现出水经注江水篇。

    望着渐渐隐去的黄牛,他很想拽头发,太阳还未落山,还未落呀!虽然知道皇帝陛下麾下的船只,速度比各州府的船只速度快很正常,可是快上三四倍,那就忒不正常了!

    如此速度之下,别人还怎么玩?莫得玩了,直接扑街了呀!

    “二十二郞甚肖冯公,果然好相貌。”刚刚升任尚书右丞不足两月的韦叔谐,走到冯智戬身边,轻声感叹道。“十几年未见,想必风采更胜从前。”

    冯智戬愣了下,不再圆胖的脸上依然七情上面,看到对方绯袍上的朱色小团花和束腰革带上的草金钩,目光微凝……四品实权派!忙叉手一礼,恭谨地回道:“家父身体康健,有劳郎君挂牵。”

    “韦右丞当年以员外散骑常侍的身份前往岭南,与冯公乃是故交。”同韦叔谐一起走过来的吏部侍郎岑文本,十分好心地轻声提醒道。

    魏徵虽然远离长安多年,陛下却仍然不时问策于他,只有傻子才会相信,是因为他勇于耿介直言,从不为自身谋取利益。光岭南之事,陛下就曾说过:徵一言,贤于十万众。

    “戬拜见韦公,阿爹时常教导我们,读书做人当以韦公为楷模。”冯智戬听到员外散骑常侍便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更加恭谨地行礼说道。

    若不是韦右丞出使岭南,便不会有(贞观)七年二月,陛下奉先帝,置酒未央宫。长兄智戴与突厥颉利可汗同侍宴的盛况。先帝命长兄咏诗,又命颉利起舞。因而大笑道:“胡越一家,古未有也。”陛下非常欣赏长兄的才能,迁任其为左武卫将军。

    阿爹收到长安传回的信笺,月下饮酒通宵达旦,开心地大笑道:“冯家无忧矣!”

    韦叔谐总算明白,为什么冯二十二在滕王手下一招都没走完,就被反杀了。冯公之智不减当年,就是儿子们的表现忒过参差不齐,怕是等到第三代时便会出现不可控的局面。

    伸手扶起冯智戬,温和地笑道:“冯公谬赞而已,某可担不起,二十二郞应该多向魏公学习才是。”

    接着转移话题笑道:“十几年未踏足广州城,想必那里如今已是更加繁华热闹。”

    南朝时便已商舶远届,委输南州,故交、广富实,牣积王府。待到前朝南海、交趾,各一都会也,并所处近海,多犀象、瑇瑁、珠玑,奇异珍玮,故商贾至者,多取富焉。

    有些波斯大食的商贾,乘船之交广二州便不再北上,将货物转卖之后,继续回国贩卖别的物品。冯家已经在岭南经营了近百年,归唐之后虽无反意,却总有些听调不听宣的意思。

    更是为了瓜分罗州的管理权,与谈殿反目大打出手,互相攻掠不休,直到陛下派他和李公淹出使岭南,他们才略微老实了些,送子入长安为官。

    至于为什么会瓜分罗州,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阿爹年前来信,说已划分出块区域来修建波斯邸,用来安置渡海而来的商贾。”冯智戬像个乖巧的学生跟在先生身边,有问必答。“他们有些人已经在广州娶妻安家,由于言语和生活习惯有差别,不时会与我们唐人闹矛盾,不如聚在一处生活,两相便宜。”

    事实上,外来的商贾本就聚集在一起,只是他们原来住的地方离码头很近,随着北面输送来的货物越来越多,被他阿爹用来修建货栈而已。

    他们确实与本地人之间有过矛盾,民安署成立之后,沟通顺畅起来,矛盾已经渐渐减少。更有些人改穿圆领袍,背诵棠梨声律,官话说的比某些本地人还溜。

    韦叔谐看了眼岑文本,眼神里的意思很简单,这娃也太瓜了吧?不知道有种东西叫电报,传递消息的速度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嘛!

    不瓜能让那位蕉娘刚出场就被滕王识破吗?岑文本朝韦叔谐拱了下手,温声说道:“你们先聊着,某去处理下积压的文书。”

    “岑侍郎慢走。”冯智戬很有礼貌地行叉手礼相送。

    岑文本轻轻点了下头,迈着四方步悠然离开:人虽瓜了些,至少还算知书达礼,也许遇到个好师父,能再改善一点点。

    水经注云:江水又东,迳狼尾滩,而历人滩。袁山松曰:“二滩相去二里。人滩,水至峻峭。南岸有青石,夏没冬出,其石嵚崟,数十步中,悉作人面形,或大或小;其分明者,须发皆具:因名曰人滩也。”

    从广州到扬州时,冯智戬还曾让船放缓速度,仔细观察过悉作人面形的青石,可如今南岸青石仍在,人面却早已不知何处去……惊诧地看向身旁不远处的侍卫,问道:“可知人面石去了何处?”

    “人面石夏没冬出影响往来船只的速度,已被水部工匠清理出去,运送到宜昌县,放在码头广场供来往之人观赏。”侍卫看到韦叔谐微微颔首,才开口解释道。

    冯智戬:“……”

    它们在岸边好好待着,又不是在江水之中,怎么可能会影响到船只?!你们竟然连岸边的青石都不肯放过,欺人……石太甚!

    “我们会夜宿江陵,人面石无缘得见了。”韦叔谐望向已经落山一半的太阳,略有些失望的说道。“当年某曾近距离观赏过,确实其分明者,须发皆具,非天地之伟力,纵有鬼斧神工,难以至如此神妙之境。”

    纵有天地之伟力雕琢,也是可以愚公移山的,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工部有云鹤府提供的火雷管可用,不用像北山愚公那么麻烦,“嘭”“嘭”几声之后,容易得很。

    冯智戬:“……”

    韦右丞这是在变相恐吓吗?

    ……

第527章那些招数对我没用

    “春还春节美,春日春风过。春心日日异,春情处处多。处处春芳动,日日春禽变。春意春已繁,春人春不见。”美人手弹凤首箜篌,歌声比春水还温柔多情。

    岸边的杨柳淡黄色嫩芽初绽,鲜嫩的小草刚刚才能没过马蹄,某些骚包的纨绔子弟,已经携美同游,把酒言欢,随便再斗个富。

    三十六响的火炮横空之后,他们就算想斗家族背景,也没了那份底气。但是斗富还是可以的,你家有北边来的螃蟹,他家有南边来的大鱼,我家就有西边来的山珍异兽。

    送给美人的缠头,你送蜀锦他送云罗我就送南珠……东珠不能送,那是皇室专用真珠,只要不想皇室专用的事情,他们依然是人生赢家。

    唐俭斜倚在矮塌的软枕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岸边的青年男女,悠悠感叹道:“如此方位人间至乐也。”

    “陛下,他还是会回来滴。”李靖端着酒盏慢悠悠地喝着,凉凉地补刀道。

    魏徵伸了下懒腰,抻吧抻吧他那日益衰老的骨头,十分艳羡地说道:“还是伯施与信本悠闲,某也该乞骸骨咯。”

    建功立业,还天下以太平,建无饥馁之盛世,当年上瓦岗时的抱负均已实现,不光实现了,还远超当年的想象,他可以泛舟江湖,学一学陶朱公……有老妻相伴,比西施更佳。

    “羊鼻子,你虽然长得丑,却想得很美。”李靖和唐俭难得的默契,异口同声地说道,表情更是十分嫌弃和鄙夷。

    魏徵无语中:你们两位还是互掐比较正常,异口同声,忒惊悚了!再说,乞骸骨与年龄有关,和长相莫得任何关系呀!

    “就算某比你年长一岁不说,药师可是比你年长整整九岁,他都还没说要乞骸骨,哪里轮到你个弟弟来喊累?”唐俭端起莲花纹赤金酒盏,喝了一口温度正好的米酒,进一步补刀中。

    魏徵:“……”

    嫩们……嫩们欺人太甚!

    “茂约,玄成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要太过严苛。”李靖看向遥遥在望的滕王府,温声劝解道。“滕王一向敬重玄成,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会真的上奏表乞骸骨。”

    滕王哭起来何有蜀汉昭烈帝的风姿,虽然彼此心知肚明他是装滴,可是那真挚的眼泪,就算忽悠不了政事堂那几位老狐狸,能忽悠住陛下呀!

    陛下有多护犊子,长孙面团比谁都清楚,想着三人成虎积毁销骨,结果呢?他已经成为政事堂里的透明人,比琉璃还通透的那种透明人。

    位列凌烟阁功臣榜第一又如何?这些年除了主持贞观律的编制工作,陛下基本把他当成咸阳的那根城门柱。高开低走,虎头蛇尾,狗尾续貂,说的就是他长孙无忌。

    原本以为文德皇后薨,没有她的压制,长孙无忌能做出一番大事业,结果昏招迭出,揪着滕王不依不饶地极尽诋毁之能事……唐狐狸那可是和陛下一起调戏过美人的情分,以他为滕王傅,回护之意昭然若揭,他还头铁地不服输。

    因为滕王遇险,御驾亲征倭国,那总该能让他清醒些了吧?结果清醒了不到半年,又揪着滕王驾船出海靡费银钱来攻讦,人都不在眼前,他能攻讦出个啥子结果嘛?

    远不如长孙嘉庆头脑清楚!

    “你们两个不要忒过分咯!”魏徵撩起好几层双眼皮的眼皮,送给一唱一和的两个人一对不甚清澈的白眼球,也端起酒盏来品尝新得的米酒。“那个排名又不是某能决定滴,尉迟敬德不也才名列第七?”

    谁知道陛下脑子里又在想什么,突然要给朝臣们排个名次……云台二十八将确实是光武帝麾下功劳最大能力最强的人,可他们不是光武帝所封,而是他的儿子汉明帝在永平三年追思前贤于南宫云台绘影图形,以供后世祭奠。

    萧统文选史论:中兴二十八将,前世以为上应二十八宿,未之详也。然咸能感会风云,奋其智勇,称为佐命,亦各志能之士也。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对应着甚?总不会是二十四节气

    ……吧?阿巴阿巴!!

    李靖和唐俭连连摇手否认,额们不是那样的仁,同僚之间玩笑几句而已。有那团面名列第一,额们对别的名次莫得任何意见。

    三人吵吵闹闹,互打机锋,不觉时间流逝……

    “药师公、魏公舟车劳顿,一路辛苦,某已备下酒宴,为你们接风洗尘。”李元婴站在府外的码头处,躬身行了个标准的下揖礼,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很能欺骗不懂行的人。

    李靖、魏徵和唐俭脑海里同时回想起四个字:宴无好宴!

    ……

    “阿兄,我只是想与各家贵女体验下,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头上何所有?翠微盍叶垂鬓唇。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十四岁的晋阳公主已经亭亭玉立,修长的柳叶眉稍微压住了一点点大眼睛里的狡黠,显得有那么一点点温婉。

    双手托着下巴,忽闪着大眼睛,软糯地说道:“你想想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是不是很有格调,是不是很有画面感,是不是很有金光闪闪的味道?”

    看到李治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鼓了下腮,出动终极大招,一拍案几咬着后牙根说道:“再想想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犀箸厌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你也可以请那些贤才出席,没准还可以缔结几门良缘。”

    阿耶说没有说不服的人,只有你给的筹码不够多,又或者给的筹码不对。阿叔更是说过,不要总是用过去的眼光看事情,要用发展的眼光跟上事情的变化,更要看到事情发展中的人心所向。

    现在是阿耶他们滴,未来是我们滴,我们要做勇于将前浪拍在沙滩上的后浪!

    李治伸手推开晋阳公主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声音莫有什么感情变化地说道:“兕子,阿耶和阿叔教你的时候也在教我,那些招数对我没用。”

    晋阳公主:“……”

    ……

第528章毫不犹豫地打断你的腿

    “阿耶……我要去找阿耶!”晋阳公主抬起手捂着被李治推过的脸,泫然欲泣地朝东偏殿跑去。

    “可。”李治抬手拍了下额头,万般无奈地同意了三月三游宴的要求,紧跟着补充说道。“只能在芙蓉园举行,不得前往乐游原。不同意的话,我就发消息给阿叔,让他削减你去扬州的时间!”

    阿耶此时人在岭南广州府,若是收到小兕子的消息,不会认为她撒娇任性不讲理,只会认为他不是个好兄长,处理不好兄妹之间的小矛盾。

    若是再被阿叔知道,那真是小事化大,会闹翻天滴。

    晋阳公主指向她那连个红印都没有的嫩脸,嘟着嘴抱怨道:“你竟然还推我,不知道女孩子家脸很重要滴吗?阿耶阿叔从来没有如此待过我!”

    阿耶有徐昭仪曲昭容,阿兄有萧孺人郑孺人,阿叔也和苏二娘她们也日渐亲密,在扬州逍遥快活,只有她这个小可怜的地位直线下降,竟然沦落到需要用一哭二闹的手段,才能实现目的。

    “兕子,你确定你只是想要举办三月三春日宴?”李治拍了下身边的位置,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说道。“过来,我最近忙于政务,我们也有段时间没坐在一起闲聊。”

    除了阿耶和小阿叔,没人相信晋阳如她变现出来的软糯无害,工部尚书李道宗、户部尚书杜楚客、将作监监正阎立本和少府监窦德素很有发言权,只是他们都懂得何为君子三缄其口,很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

    “阿兄,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聊的。”晋阳公主坐在李治对面,鼓着腮充分表达着她的不满。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最近主要在忙什么,不就是为她挑选驸马都尉嘛!

    呵呵,谁稀罕那些不中用的驸马都尉!阿姊两年前突然大病一场,孙公韦公出手诊治,好不容易拉回半条命来,驸马都尉还是阿舅家的长子呢。结果又如何?一年半纳了三个妾室,还都是出身大家豪族的贵女,可有为阿姊考虑过半分!

    高阳阿姊,其实也不能全怪她,房遗爱那家伙一年才回来一次,回来还大部时间赖在云鹤府,当属官自然是极好的,当夫君,呵呵,不休了难道留着过年嘛!再说她也没休,只是喜欢听个俊俏和尚讲法,和去酒肆听书有甚区别!

    “知道瞒不过你。”李治从奏表姊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三个妾室只是阿舅为了联姻,不会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展开右边的卷轴,压低声音说道:“至于高阳,让她去玉米大陆,更多是为了保护她,以免他再继续被人利用,你又不是养在深宫什么都不懂的公主,不许在这事上给阿耶添乱。”

    一年前从天竺取经回来的玄奘法师,半年前被阿耶送到扬州大明寺,以免有些人总是登门拜访,打扰他翻译带回来的经书,耽搁弘扬佛法的大事。

    “阿叔给你做的奔马,可还在那里放着呢。”看到晋阳公主脸上满是不服气的表情,李治微抬下巴望向窗边的木奔马,再次好心提醒道。

    小阿叔确实最宠兕子,但她若是在大事上犯糊涂,坏了阿耶的布局,小阿叔绝对会让他体验到,什么是终极宠溺,什么是十二个时辰全天候保护。

    晋阳公主弯下嘴角,拍了下李治的手,委委屈屈地说道:“你们就是嫌我麻烦,想要撵我出去!我明个就住到工坊去,不碍你们的眼。”

    苏二娘十六岁嫁给阿叔,十八岁才行合卺之礼,凭什么他们想让她十四岁就嫁人?凭什么!难道公主还不如国公之女金贵?

    “难怪阿叔说你很有点小中山狼体质!”李治轻拍晋阳公主的额头,哭笑不得地说道。“都是和谁学的这些歪理?我们只是先帮你筛选合适的人,又没催着你举行昏仪。总不能等到双九年华,再急三火四地顺手逮着个就成婚吧。”

    小阿叔起了个很不好的头,可是亲王郡王们耽搁得起,公主县主们耽搁不起。亲王妃郡王妃的选择,年龄向下浮动十岁也不会有任何问题。驸马都尉和尚衣奉御却不好向下十岁的,向下三岁都很勉强。

    至于向上,就更不要想太多咯。双九年华再向上五六岁,家世和人品都适合当驸马都尉或者尚衣奉御的郎君,不是身体有缺陷,就是原来的正室因为各种原因早逝,哪位公主县主能看上他们?

    就算公主县主能看上没了原配的郎君,哪位皇帝亲王郡王能眼睁睁看着,如花似玉的闺女受此委屈?不要拿和亲说事,历朝历代哪有用真正的公主去和亲的?更何况大唐如今国力之盛,宗室女都不会去和亲。

    晋阳公主脑海里闪过某张脸,微抬起下巴,傲娇地说道:“找,也不是不可以,我的要求很简单,貌比萧十一师兄即可,稍微差那么一丢丢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但真的只能稍微差那么一丢丢。”

    呵呵,有本事嫩们就去找!

    李治:“……”

    萧若元?!小阿叔会直接送他去凤梨大陆。

    ……

    “十一郎,你真的没有娶妻的想法?”萧锴放下挽起来的衣袖,接过侍卫手里的棉布帕子,擦干净手之后,望向渔船上依依不舍的小女郎,半是打趣半是调侃地问道。“就算不娶妻,身边跟这个俏婢也是不错的选择。”

    荆钗布裙难掩其姿色,是个容貌绝佳的小女子。虽然脸上的皮肤略微粗糙了些,但是并无妨碍,养尊处优三个月到半年,准保能调理得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萧若元绘制完手里的水文图,才目光平静地看向萧锴,说道:“不要见到个稍有容色的女子,就心猿意马想襄王之旧事,萧公会毫不犹豫地打断你的腿。”

    目光往下稍微偏移了些,补充道:“三条。”

    “哈哈哈……十一郎果然是个妙人!”卢十八笑得弯腰驼背,差点一头栽进水里,还好侍卫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束腰革带。

    萧锴和萧若元同时对卢十八怒目而视……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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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唐太宗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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