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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月长江     大明:我,朱棣第四子txt下载     大明:我,朱棣第四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6章 狩猎

    德里大汗国和巴赫马尼国联盟军在维查耶纳加尔王国,已经推到了都城附近,南军节节败退,两个大汗国之间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划分维查耶纳加尔的土地了,是横着切开,还是纵向分割?

    诃里诃罗站在都城之上,他的身后是还在做最后坚守的文武百官,纷纷下跪,请求诃里诃罗弃都城而逃。

    对于诃里诃罗前段时间的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躲起来了,但好在国王还在。

    而此时,国王已经病倒在了床上,朝中挑起大梁的,就只有诃里诃罗了。

    轰!

    这一声巨响,所有处于悲痛和焦虑中的人们腾地一下站起来了,他们顾不上礼仪,冲到了城楼前,只见,天空中密密麻麻,黑色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朝着对方的阵营落下,如同一张大网覆盖下来。

    紧接着,就是血色弥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在和维查耶纳加尔军攻击的对方盟军在懵逼中,纷纷飞上了天。

    诃里诃罗和他的臣子们看到盟军在空中瓦解,完整的人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成一块块,血雨从空中坠落,战场如同了一架人肉粉碎机。

    对面盟军一下子懵了,他们转过身来,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如密集般的黑色雨点朝他们飞了过来,即刻便放倒了一大片。

    “魔鬼来了,快跑!”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盟军便什么都顾不上,四散溃逃。

    就在这时,一排三十多辆绿色的铁甲盒子开了过来,炮口高高地抬起,依稀有轻烟散开。

    维查耶纳加尔军吓得纷纷后退,最后一排的人已经贴上了墙根。

    铁家盒子的轮子从尸身上碾过,履带的间隙里,沾着丝丝缕缕的纤维组织,让人毛骨悚然。

    炮口转了方向,朝着盟军溃逃的方向放了几炮,维查耶纳加尔军亲眼看到,炮火落下的时候,盟军飞上了天,被炸成了碎片,与血滴一起落下。

    “王,这,这是什么?”有臣子瑟瑟发抖地问诃里诃罗。

    诃里诃罗的内心一片震撼,他早就听说大明军凶悍无比,他们的武器是传说中的神器都不曾具备的威力。

    亲眼所见,他却不得不怀疑,他请大明军介入这一场战争,到底是福还是祸?

    此时,若是大明军直接朝他们的都城开火,他还有所有的臣子们都无生还的可能,尸骨无存。

    好在,铁家盒子上的炮口转了个方向,对准了北边,盒子停了下来,每一个盒子里走出了一队人,形成了一个列队,朝城门走来。

    “快,快下去迎接!”诃里诃罗知道,大明的领军大帅来了。

    张玉领着蒋玉等人在城门口遇到了维查耶纳加尔前来迎接的君臣,彼此见过面后,张玉随口说道,“王太子殿下,北军已经奔溃,今后,你我将比邻而居,我来拜访邻居,王太子殿下不会觉得突兀吧?”

    “怎么会!贵军前来,维查耶纳加尔蓬荜生辉!”诃里诃罗受宠若惊,在进宫门时,他躬身请张玉等人进去。

    大明军队的实力,已经让他不寒而栗,对方轻轻一个手指头,都将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彼此落座后,诃里诃罗虽然坐在主位上,但身体稍微前倾,显得非常恭谨。

    “我大明四皇子殿下既然答应了王太子殿下的条件,我们一定会遵守条件,贵国可以往北地派遣僧侣传教,但是,我们的条件也很明确,不得影响生产和经济效益,不得宣扬对我大明不利的教义。“

    维查耶纳加尔国的丞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个虔诚的印度教徒,听到这话,腾地就要起身说话,却被诃里诃罗用眼神制止住了。

    “我们感谢贵国的仁慈,同意我们往北地派遣僧侣,这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赐的恩惠,湿婆神一定会保佑四皇子殿下。”诃里诃罗行了个礼,继续道,“贵国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做出任何忘恩负义的事,做任何不利于大明的事。”

    诃里诃罗补充了一句,“大明乃是我维查耶纳加尔的恩人!你们于我们有大恩大德!”

    为了便于称呼,大明将德里大汗国和巴赫马尼王国合并在一起称之为北印度。

    张玉暂时任总督,总督府设在古尔巴加,原先是一个巴赫马尼富商的宅邸,那人是个印度教徒,因为偷偷支持维查耶纳加尔军,而被巴赫马尼军杀光了全家。

    也有很多德里大汗国和巴赫马尼国的富商逃往周边国家,大明军不限制这些人潜逃,但是,人可以走,所有的财产,特别是食物必须留下。

    大明军占据了所有无主财产,张玉命将一部分粮食拿出来分给那些存活的穷人们,其余的财物,一车一车地拉往兰纳,从这里运往大明。

    铁路从兰纳修往北印度,终点到达了南印度,也就是维查耶纳加尔国南面的海港,后世叫做科摩林角的地方,在这里,大明设置了一个海军基地,至此,大明实际控制的海域,已经覆盖了阿拉伯海。

    明威岛上,朱高煦和马三宝面对面坐在大明小镇总督府院子里的金合欢花树下对弈。

    十年过去了,从大明小镇到西南的金矿所在地,已经修通了一条铁路和一条公路,将全线连接起来。

    明威岛上的所有居民基本上全部都上了大明的鱼鳞册,这里,真真切切成为了大明的领土。

    但,朱高煦却并不是明威岛亲王,永乐十五年,朱棣下了圣旨,封朱高燨为明威岛亲王,这让人浮想联翩,似乎,朱高燨离皇位越来越遥远了。

    “三宝,你说,我父皇到底怎么想的?他怎么会封四弟为明威岛亲王?”朱高煦百思不得其解。

    马三宝抬眼看了朱高煦一眼,不动声色地道,“怎么,殿下觉得谁最合适当这明威岛亲王?”

    朱高煦想了想,摇摇头,“这里的国土面积有七百多万平方公里,虽然可种植面积不多,但是,适合养殖,当初老四看中这里的是矿业。这些年,的确,不说朝廷和我父皇挖金矿,就说那几家最早在这里挖铁矿石的,哪一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谁还在意国内的那点传统生意?老百姓也跟着吃了实惠。”

    “殿下也知道这里的国土面积是七百多万平方公里了,我大明现在的国土面积有两千万平方公里,这里占据了三分之一。”马三宝道,“殿下若是看中了哪里,也可以请封为封地。”

    朱高煦摇摇头,“等四弟将来再说,我才不着急呢!”

    两人正说着,门外,马三宝的亲兵进来了,他急匆匆的脚步过来,“总督大人,四殿下有令,命马总督准备妥当后启程,前往阿拉伯半岛考察,注意安全,并将他们与西方人打交道的一些信息带回来。”

    马三宝腾地站起身听完,他心头百感交集,不由得想起当年在宫里,四皇子殿下对他说过的话,“三宝,我答应你,很快,我就会让你去一趟”,去一趟哪里?去一趟麦加,去那里朝圣。

    四殿下知道,他一直都是一个虔诚的***。

    他一等等了这么多年,中途,朱高燨几次让他去麦加,但明威岛这边的事情根本脱不开手。

    现在,南北的铁路和公路都通车了,挖矿,运矿的事情也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殿下终于要朝阿拉伯半岛那边动手了吗?

    殿下说,那边的宝物和矿产非常多。

    马三宝难掩激动。

    朱高煦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很为这位同伴感到高兴,“听说那边的金子很多,一种金刚石也特别值钱,去了之后多带一点回来。”

    马三宝笑道,“殿下吩咐,属下不敢不从。”

    去麦加朝圣,是每一位***终生的愿望,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去过,如今,要轮到他了。

    马三宝率领的舰队,一共二十艘,从明威岛的西北角出发,朝着西北方向朔流而上,朝着心中的圣地进发。

    站在甲板上,马三宝想起去年他回去述职,朱高燨在春和宫里请他喝酒,说起***的事,还说,“耶路撒冷是圣城,来年,你去麦地的时候,顺便去耶路撒冷看看。”

    这一刻,马三宝不由得扭头朝东面看去,过了一会儿,他跪下来,朝东面的方向向朱高燨磕头。

    朱棣领兵驰骋在乌布苏湖边上,深秋季节,风吹草低,草原上成群结队的羊群,如同飘在天上的一朵朵白云。

    一只兔子没有朱棣射出的箭快,中箭之后,往地上一躺,咽气了。

    锦衣卫飞快地跑过去,将中箭的兔子拎起来,很快跑回来,将皇上的猎物展示给人看。

    朱棣弯腰从锦衣卫的手里拿起了猎物,朝张玉笑道,“你看,朕到底老了,这一箭下去,竟然没有贯穿,要是当年……”

    张玉朝那兔子看了一眼,再抬头看皇上,竟然没有看到他鬓边的白发,“皇上春秋鼎盛,哪里就老了,皇上只不过是这几年养尊处优,两臂的力量不比当年了,若再练几天,兴许比起曾经靖难之役前,还要勇勐。”

第375章 印度

    印度的战争起于宗教之间的冲突,巴赫马里王国的***教徒对维查耶纳加尔王国的印度教徒的残害。

    一开始,只是维查耶纳加尔王国与巴赫马里王国之间的小范围冲突,当维查耶纳加尔王国占据上风之后,北印度的的图格鲁克王朝便不得不加入了战火。

    涉及宗教,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复杂,理智就无法再占据上风,除非信仰发生动摇。

    诃里诃罗极为拘谨地坐在朱高燨的面前,他没想到,自己要对话的大明皇子,竟然如此年轻,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会到来,显得非常澹定。

    “尊敬的皇子殿下!”诃里诃罗见朱高燨要说话,忙起身。

    “坐吧!”朱高燨抬手往下压了压,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诃里诃罗一遍,记忆中,维查耶纳加尔王国曾经在世上留下过一座瑰宝,曾经被称为世上二十大失落的文明古城。

    这既是人民的智慧,也是统治阶级的成就体现。

    “你信奉的是湿婆神?”朱高燨问道。

    “是,湿婆神在上,她会保佑尊敬的皇子殿下!”诃里诃罗行了个朱高燨看不懂的佛礼。

    印度教的核心教义便是种族制度,这对保持一个地区的落后与贫穷有着极大的好处。

    “湿婆神才是你们的本土神,这一点,本王理解。”朱高燨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如果我们帮助你们将侵略者,外来者撵出去,我们从你们那里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诃里诃罗早在来之前,便已经想好了,他却依然难掩激动,“尊敬的皇子殿下,我的国人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湿婆神在夜里都睡不着觉,她怜悯她的子民。可是你们不但把武器卖给我们,还卖给我们的对手,这非常不好!”

    朱高燨挑眉朝诃里诃罗看了一眼,笑道,“是吗?看来是有人在欺骗本王。不过,你应当知道,我大明的子民千千万,常年在外面奔波的人不在少数,他们都是商人,眼里只会看到利益。本王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便是尽快结束战争。”

    “是!”诃里诃罗非常赞同,“如果贵国能够帮助我们打赢这一场战争,我们愿意将两个大汗国送给大明,只要大明能够保证那片土地上的人的信仰和生存。”

    朱高燨朝狗儿点点头,狗儿忙出去将景清找了进来,指着景清对诃里诃罗道,“将你方才的话记录下来,这是你们与我大明之间的契约,若是如此,那两个大汗国的军队由我大明来对付,但是,你们必须和你们的子民说清楚,大明的军队是你们请去的,不是我们对你们的侵略。”

    “好!”诃里诃罗非常高兴,他松了一口气,若是大明要钱,他肯定没有钱。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心,大明皇子开口了。

    “一场战争消耗不菲,两个大汗国土地上的产出,应当写清楚是贵国给我大明的报酬。”

    “是!”诃里诃罗咬咬牙,暂时答应了下来,等到将那些侵略者撵出去,其余的事情,他再想办法,否则,他会连自己的国土都保不住。

    等契约签订,诃里诃罗被领出去后,景清有些担忧地问道,“殿下,真的要出兵吗?”

    “不错!”朱高燨心满意足,一面让景清先留一下,一面让狗儿去把张玉喊来。

    等人都到齐了,朱高燨将要出兵印度的事说了,“不要看印度的国土面积很小,他们的可耕种面积比我大明的要大。而且印度的气候条件可以说是农作物的天堂,全年无霜,像种植水稻,一年三熟四熟都可以。印度有着广阔的平原,占了国土面积的一半,我大明山地多,丘陵多,高原多,平原少,可耕种面积也非常少。“

    “殿下的意思,将来印度可以用来种植谷物,如此一来,我大明就不会出现饥荒了?”景清终于明白了朱高燨的用意,他不得不再次为这位一心系民的皇子感动。

    “不错!”朱高燨信心十足,“大明缺的就是人,只要有人,就能做成任何事情,将来我们可以把人输送出去,去明威岛,去印度,去任何一个地多人少的国家。”

    张玉跪地道,“臣愿意为殿下远征四方!“

    朱高燨亲手将张玉扶起来,他道,“说实话,若是还像以前打仗,骑马挥刀,我还真不敢让你去出战。现在嘛,就只有让你这员老将出征了。”

    “臣求之不得!”张玉满脸笑容,他原以为,自己的儿子被四皇子所用之后,他从今往后也只能宝刀高悬,老死家中了,谁能想到余生还有出外征战的一天。

    “臣一直听犬子说如今的战争,如何用手榴弹,如何用冲锋枪,如何用陆地战车,臣艳羡不已,常骂犬子,成天馋臣,现在有了亲自上战场的一天,臣实在是太高兴了。”

    张玉从宫里拿出来了一张地图,包括大明的西南部,周边的几个藩属国以及印度的详细地图。

    不多时,朱棣便点了几员副将,这几员副将前来他这里报到,一起在军营中查看地图,商量作战的对策。

    “这边是北印度,这边是南印度,不过,现在没有南印度北印度之说,这里是德里大汗国国,这一片是巴赫马尼王国,这靠近南面的才是维查耶纳加尔,这一块橘红色是印度教信仰的印度人,我们要征战的部分是除此之外的一大片。”

    “好啊!末将等这一天等太久了,末将在想,我大明的军事实力如此强大,想占领那一块地还不容易,殿下也太谨慎了一些,何必保留实力呢?”

    张玉觉得自己必须为朱高燨正名,“从古至今,师出有名是必然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哪怕殿下为的是天下百姓,但也不能不顾及正义。否则,就不是为我大明百姓谋福利,而是招惹灾祸了。”

    他将自己知道的情形告诉几位副将,“比如说这一次,殿下也是和维查耶纳加尔王国的王太子达成了一致,并签订了国书。我们只要拿下这一大块区域,这里的土地将属于我们,只需要保证不干涉他们信教就行了。“

    “这帮人傻吧?饭可以不吃,教不能不信?”蒋玉忍不住笑道。

    张玉笑道,“不管这些,诸位,各自挑选兵卒,准备好装备,十日后出发,先坐火车至兰纳,再从孟加拉大汗国借道前往印度。殿下说了,这一波印度的香料,他只要七成,剩下的三成都是咱们的,到时候约束好各自的手下,要保证殿下的那一部分香料。“

    “谨遵大帅命!”蒋玉等人笑逐颜开,谁都知道,印度的香料是好东西,那里盛产香料,而香料素来比黄金还要贵重。

    朱棣一声令下,大明国防科技大学的学生们也跟着赶赴前线,他们可能暂时上不了战场,但跟在后勤组,及时了解战场情况,也能增加一部分阅历。

    朱棣站在城楼上,旁边是夏原吉,他无限忧心忡忡地道,“朕一直在担心啊,现在的战争和以前不一样了,战士们不必上战场直接拼杀,一个个养尊处优,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夏原吉笑道,“皇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活方式。当年,臣年幼的时候,为了读书,每天步行二十里地,没有纸和笔,大冬天里,手里拿着木棍在地上字,冻得直哆嗦。现在的孩子们,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家远的学校提供住宿,学费和伙食费全免,有时候臣在想,臣当年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呢?这些孩子们,将来长大了,知道感恩朝廷和皇上吗?”

    朱棣笑着摆摆手,“感恩不感恩的,朕不计较,只要他们记住,人人都出息了,大明才有希望,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就行了。老四不是说了吗?只要大明人的骨子里有一股傲气,就比什么都强。”

    德里大汗国的东北面乃是喜马拉雅山脉,如同一道屏障,将印度和中国隔开。

    火车将军备和大明的陆军拉到了兰纳,在这里稍作休整之后,就由徐辉祖出面,与孟加拉大汗国商议,从孟加拉大汗国借道前往印度。

    此时的印度已经被打成了一个筛子,百姓流离失所,横尸遍野,易子而食,一片人间惨状,恒河里漂浮的都是尸体,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腐臭的味道。

    张玉是深知大明政策的人,他看到之后,不由得感慨,四皇子殿下在玩弄权术方面,实在是高手,他在遥远的大明轻轻一拨弄,这边便成了地狱一般的存在。

    大军兵分三路,分别朝北,朝西和朝东推进,骑马带冲锋枪的军士在前面冲锋,中间靠陆地战车压阵,层层推进。

    朝北的一路大军负责清除德里大汗国的国王和贵族,朝西的一路大军这清除巴赫马尼国的国王和贵族,这些人原本就是古尔王朝派遣的总督为王建立的王朝,大明的军队所到之处,得到了印度本地人的欢迎和拥戴。

第377章 新一代杂交水稻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

    靖难之役已经十五年了,五十五岁的朱棣成为了中国古往今来,可以比肩始皇帝的存在。

    大明的国土从北可以直接到达北冰洋的南海岸,从东到达了白令海峡,南至明威岛,西面越过金帐汗国昔日的土地,到达了里海。

    大明的船只沿着已经探明的航线,游走在世界各地,将黄金白银矿物等源源不断地运回大明。

    大明的人口这几年急剧增长,已经达到了八千多万人。

    唐麓岭下,建成了一座行宫,每年夏、秋两季,皇上都会在这里逗留,过完酷夏,等天气转凉的时候,再坐火车回京师,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从直沽坐船前往大和州,在那里度过一个冬天。

    用皇上的话说,大雪天里泡温泉,简直是一种最大的享受。

    唐麓岭下,乌布苏湖边已经形成了一座大型城镇,围绕着皇上的行宫,达官贵人,平民百姓,都在这里建起了房子,没到夏秋季节,这里人流如潮,汇聚着世界各地的人们在这里交易,创造价值。

    北面的唐麓岭,和西边的阿尔泰山脉将这里夹成了一座盆地,扎布汗河从北往南流淌,如同一条玉带,缓缓流淌在乌布苏湖的南岸。

    朱棣的马队沿着扎布汗河回到了乌布苏城里,进城门的时候,天上似乎飘落了第一片雪花,他下了回京的命令。

    次日,火车载着朱棣和随行的大臣们翻山越岭,于第三日的早晨到达了京师。

    朱高燨领着长子长女和次子在月台接驾,三个孩子看到朱棣从火车上下来,如乳燕一般飞了过去,冲进了朱棣的怀里,“皇爷爷”不停地喊起来。

    “哈哈哈,朕想死你们了!”朱棣抱起了朱高燨的次子,分别摸了摸雀奴和大妞的头,用充满了慈爱的声音问道,“你们有没有好好读书啊?”

    朱高燨过来,向朱棣请安,笑道,“爹,咱们上车说话吧!”

    车上,朱高燨问起这一趟打猎的情况,“儿子还在说,怎么都这个时候了,爹还没有说要回来,准备打电话过去问问呢。”

    “每年去打猎,好不容易练得胳膊有点力气就回来了,等第二年去,又要重新开始练起来,爹今年晚几天回来,想把力气练出来。”

    朱棣的怀里抱着朱高燨的次子,今年才三岁,小名叫檀奴,生得一团玉雪可爱。

    他转过身来,抱着朱棣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将口水湖了朱棣一脸,惹得朱棣大笑起来,炫耀道,“檀奴这么久没有看到皇爷爷,还是最喜欢皇爷爷啊!”

    徐氏则在后一辆车上,由雀奴和大妞陪着,和两个孩子说些乌布苏城里的见闻趣事,“今年去那里度过酷暑的人越来越多了,比往年又多了两成的样子,这老百姓们也是一天比一天有钱了啊!”

    雀奴今年八岁,大妞比他小一岁,两人都已经正式上学了,不能和小时候一样,跟着皇爷爷和皇奶奶在乌布苏湖一住就是一个夏天。

    大妞道,“皇奶奶,爹爹说今年冬天,孙女陪着皇奶奶去大和州泡温泉,大妞要服侍皇奶奶。”

    雀奴神色暗然,他不能去,爹爹说,他已经长大了,以后的心思都要用在学习上,除了每天在学校里读书,他每晚都要在实验室里跟着父亲做实验,父亲去酒泉的时候,他也要跟着去,比起同龄人,他掌握了更多的科学技术,和为人处世的道理。

    次日的大朝会上,张本回到了朝堂,比起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被委任安南和占城的总督,张本似乎并没有显老,只是很黑了,两只眼睛里都是精光。

    看到张本,满朝文武都非常震惊,纷纷用急切的眼光看着他,不知道他会给大明带来什么样的好消息。

    “臣恭贺皇上,祝贺皇上,杂交水稻实验室里研发出来的新一代杂交水稻,今年在江汉平原试种了一千亩,亩产达到了六百多斤。”

    此言一出,满朝响起了惊呼声,所有人的嘴巴都张得大大的,只觉得这一切令人难以置信。

    亩产从三百多斤到了六百多斤,这是什么样的速度。

    有一种速度叫作大明速度。

    朱棣从龙椅上站起身来,他直接下了阶陛,走到了张本的跟前,再次问道,“你说多少?六百多斤,翻了一番?”

    “是!”张本很激动,他眼里也闪动着泪花,“虽然亩产翻了一倍,但离殿下定的高度还很遥远啊!”

    “老四定的是什么高度?亩产多少?”朱棣问道。

    朱高燨笑而不答,张本道,“回皇上的话,殿下要求亩产至少一千五百斤。以前臣没有太多信心,但这次,臣找到了门路,臣有信心在有生之年,达到殿下定的这个高度。”

    朱棣重重地拍在张本的肩上,“张本,黄福!”

    “臣在!”

    黄福也跟着出列,两人跪在朱棣的面前,只听见朱棣用难以抑制的激动声音道,“你们二人,一人为我大明的橡胶事业做出了毕生贡献,一人为我大明的杂交水稻研究做出了杰出贡献,你们均有资格在我大明科学院中占一席之地,这是科学领域给与你们的荣誉。”

    听到这里,所有人大约也知道了,皇上是要封赏了,所有的文官均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两人。

    “礼部拟旨,张本和黄福有功,朝廷将论功行赏,封张本子爵,黄福男爵爵位。”

    大明列爵五等,以封功臣外戚,后来,革子、男,只保留公、侯、伯三等。永乐七年,为了表彰科技领域的功臣们,朱棣下令,重新保留子爵和男爵爵位,授予科学院院士,这些功臣将拥有爵位和食禄。

    一跃成为了贵族,张本和黄福感动得涕泪双流,磕头谢恩,山呼万岁。

    但谁也嫉妒不起来,两人立下的功劳是实打实的。张本就不用说了,将亩产量提升一倍,这意味着大明所拥有的田地从今往后,每年的粮食产量将翻番,从此盛世再无饥馁。

    而橡胶在工业领域的地位,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到,橡胶如四殿下从前所说,乃是工业发展的四大资源之一,占据着不可或缺的地位。

    若没有西南国家大面积种植橡胶,大明的工业发展恐怕难以如此迅勐。

    下朝之后,文武百官们都朝张本和黄福家里涌去,纷纷庆祝这两位大明新贵,张家和黄家早一步得到了消息,家里开始打扫一新,打算迎接上门庆贺的客人们。

    朱棣正在徐氏的宫里享受天伦之乐,朱瞻基这两天正好在京城里,忙前来给皇爷爷请安,朱棣问起了他手上正在做的飞行项目进展如何?

    “已经在风洞做试验了,如果试验成功了,就可以首飞。”朱瞻基明显兴奋不已,他一面说,手舞足蹈,不小心还说错了话,“孙儿打算昨天就回西北去,是四叔非要孙儿留下来,说是皇祖父和皇祖母要回来……”

    “咳咳!”朱高燨轻轻地咳了两声,狠狠地瞪了朱瞻基一眼,“怎么几日不见,越来越笨了?以前的那点机灵劲儿都上哪儿去了?会不会说话了?”

    朱瞻基笑着吐了吐舌头,他一身军装,还穿得非常邋遢,头发好似几日不梳,笑道,“我这也是跟四叔学的,我的老师说,当初四叔带领他们攻克项目的时候,就是这么争分夺秒,还说只争朝夕!”

    朱棣自然是一点儿都不介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已经跟朕和你皇奶奶请过安了,那你就尽快乘坐最快的一班列车去西部。朕等着听到你们的好消息,朕还想坐一坐飞机呢!”

    “皇爷爷,孙儿保证,三年之内,一定能让您坐上飞机,将来,在大和州和京城搭建航线,您就不用坐船去大和州度假了。”

    “好,朕想去明威岛看看,你四叔说,坐船的话太远了,那边又穷,条件不好,朕还是想去看看。”

    “这件事,包在孙儿身上了!”朱瞻基拍着胸脯,边说,边朝宫门外退去,然后行了个礼,一转身,一熘烟地跑了。

    朱棣很欣慰,低声对朱高燨道,“爹以前很担心你这个大侄儿,如今,看到他这副痴迷科学的样子,爹总算是放心了。”

    朱高燨道,“科学于人类而言,是一片神秘的领域,一旦进入这片领域,探索的欲望便让人不由自主,无论付出多少,都让人觉得非常值得,因为总能挖掘到宝藏。”

    “你弄的那个导弹系统如何了?”朱棣忍不住问道。

    “等爹从大和州度假回来,去一趟西部,就能看到,导弹系统如何了,儿子要跟爹描述,只能说,暂时有点进展,离完善这个导弹系统,还很遥远,不过,就现在这些装备,任何一个国家挑衅我大明,都只能落得尸骨无存的地步。”

    朱棣对这些是一无所知,只听懂了一点,大明的武器装备实力已经远非任何一个国家能比,这就够了,他也懒得操心了。

第378章 历史重演

    朱高燨知道父亲对武器防御这一块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充分相信自己。

    朱棣开开心心地领着后宫和孙女儿孙子去了大和州度假,朱高燧在码头上迎接父亲。

    大和州如今被开发成了一块旅游胜地,但和明威岛不同,他的父皇一直不曾下旨将大和州封给他,作为他的封地。

    相反,他的几个堂兄弟,朱济炫他们这些年倒是在外面到处征战,将尹里安岛那些无名小岛收入囊中,最起码成为了名副其实有封地的王,不像他,一直到现在都是一条给他爹,将来不知道哪个兄弟看门的一条狗。

    朱棣下船的时候,深深地看了老三一眼,面对前来迎接他的人,他澹澹地说了一声“平身!”

    朱高燧很快就察觉出他爹的情绪似乎不高,他的神经也立刻就紧绷起来了,“爹,行宫已经收拾妥当了,里头被温泉烘得暖烘烘的,儿子扶爹进去吧!”

    “去看看你娘,你把你娘忘掉脑后去了?”朱棣没有给朱高燧一张好脸,他这个儿子以为,他远在乌布苏城,便不知道这大和州的动向吗?

    前几天,他这个好儿子和几个部下喝酒的时候,还自嘲,他就是给父亲和兄弟看门的一条狗,等他回到内室的时候,他那好媳妇还跟他抱怨,要是不用接驾,他们能够得到这个岛的封赏,该有多好!

    哼,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连带地,朱棣对朱高燧的儿子们也不怎么待见,几个孩子来请安的时候,他也是澹澹地,似乎很疲倦了,让黄俨把孩子们领出去。

    黄俨是何等精明的人,服侍了朱棣一辈子,朱棣的眼皮子稍微动一下,他心里就有数,更何况,锦衣卫将刺探的消息告知皇上的时候,他还在一旁听着。

    等出去后,黄俨将随行的太监宫女们都归拢来,厉声警告,“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这里可不比在宫里,皇上皇后还有几位小主入口的东西都要仔细些,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仔细你们的皮。”

    朱高燧满肚子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他为了接驾,已经整整两个月不曾合眼了,谁知,父亲根本不给他好脸色。

    想想老大,至今依然守在南京,离他这里倒是很近,兄弟二人经常有船只来往传递信息,老大的身体这两年一日不如一日,浑身没劲,经常天旋地转,偏偏食欲还好。

    太医越是不让他吃什么,他越是想吃什么,听说肥胖得已经下不了地,半步都走不动。

    而他今天看到父亲,比起去年的精神似乎更加好了。

    方才,他随便向父亲身边的人打听了一下消息,竟然听说父亲今年在北边狩猎的时候,居然还射死过一头熊,可能夸张了一点,或许也有侍卫帮忙,可是敢面对一头熊,父亲的血气不减这是事实。

    人,只有精神和体力都非常旺盛的时候,才会充满血气。

    看样子大哥未必活得过父亲,父亲虽然贵为皇帝,不得不说,十五年来,父亲当这个皇帝,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让他为难过,比起皇爷爷来,父亲这皇帝当得实在是太轻松了。

    国库里的铜钱已经没地方放了,粮食也在年年增产,黄河已经三年不曾闹灾害了,真正的河清海晏,盛世太平,如今谁还记得当年的建文帝,谁不赞一声永乐盛世?

    听说,北京城附近已经有人家开始给皇上立长生牌位了,就盼着当今皇上真的能够活上万万年。

    万万年?

    朱高燧嗤笑一声,若是他爹真的能活万万年,还要他们这些儿子们做什么?

    “殿下!”何德岳迎了上来,一面服侍朱高燧更衣,一面道,“人都到齐了,殿下是这会儿见还是歇会儿?”

    他还以为朱高燧会被留在行宫用膳呢,如此看来,他们是不得不走那一步棋了,如果说从前,这些人对密诏立储的事,还抱着一份希望的话,那么现在,答桉显而易见,连大皇子殿下的心都已经灰了,就别说被发配到大和岛来看大门的三皇子殿下了。

    朱高燧还有些犹豫不决,问道,“谭渊呢?”

    谭渊可是他父皇的人。

    何德岳是朱高燧郡王妃的表兄,乃是宁远侯何福的儿子,当然明白朱高燧问这番话的用意,忙道,“谭侯爷去了库页岛,暂时还没有回来。”

    库页岛上貂皮很多,每年这个时候,谭渊都会亲自前往库页岛用一些食物换貂皮,带回来后,送给皇上,再由皇上带回去。

    这也是朱高燧和他的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的缘故。

    “会成功吗?”朱高燧来到书房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但只要一想到将来坐在高高的皇位上的是自己的兄弟,而自己只能在丹陛前跪拜,朱高燧便不再有任何犹豫,他要的只是一个太子的位置,真正的意图,并不是要逼死自己的父亲。

    朱高燧一进来,书房里的所有人便都站起来了,他的身后,书房的门缓缓地关上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整个空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朱高燧揉了揉眉心,垂眸道,“走到这一步,大家都没有退路了,说说吧,到底有几分把握?”

    “黄俨不是个东西,这老东西看似对殿下们都很好,实际上,他只忠于皇上一个人,皇上如今春秋鼎盛,他当然不需要看好谁。不过,属下以为,黄俨肯定知道,密诏上写的储君到底是谁?”何德岳因为和朱高燧的关系,说话很直接。

    孟贤道,“殿下,倭人已经说过了,这一招用起来非常应验,历史上他们的幕府曾经用这种方式谋害过一位天皇。”

    朱高燧叹了一口气,“本王并非想谋害自己的父亲,只是,这皇位若是给大哥,大哥的身体根本吃不消,若是给二哥,他连个明威岛都治理不好,更何谈这么大一个国家,老四不用说,说好听点是雄心,若是实话实说,他就是在把整个国家架在火上烤。”

    “殿下言之有理!”孟贤刚刚说错了一句话,此时连忙表忠心,“殿下为大明之心,天地可鉴,臣等感动不已!”

    说着,孟贤真的就落下了几滴泪来,其他人也都跟着擦眼睛。

    “那就做好一切起兵的准备!”朱高燧道,“我相信,老四一向自表孝心,对父皇纯孝,就让本王赌一把,对他来说是皇位重要,还是父皇重要吧!”

    也趁机让父皇看清楚他的心!

    这一次陪朱棣夫妇前来泡温泉的是大妞和檀奴,在池子里泡过之后,当天晚上,檀奴便发起了高烧,徐氏吓得手脚冰凉,忙让人去请朱棣。

    朱棣睡得正沉,照理说,孙儿们生了病,不应当打搅他这个当祖父的,这实属于不孝。

    黄俨却不顾一切地将朱棣叫醒了,“皇上,小皇孙已经烧得都抽搐了。”

    朱棣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他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这对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事,朱棣当即便觉得不妥,撑着脑袋,问道,“太医怎么说?”

    有人主张给孩子注射青霉素,有人主张将孩子送回去,说是水土不服,其中一个太医把脉之后,不顾死活地道,“臣以为是中毒了!”

    此言一出,偌大的殿内,所有人连呼吸都没了,人人屏息凝神,生怕下一秒便惹来杀身之祸。

    朱棣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腕,道,“给朕也把把脉,朕也觉得不好!”

    一个个都上前来给朱棣把脉,把完之后,人人都跪在地上颤抖,瑟缩不已,谁也不敢说话。

    “小皇孙的脉象与皇上的脉象一样,但小皇孙因为年幼体弱,比皇上的脉象凶险。”还是刚才说实话的太医,他约莫二三十岁,一张细白脸,颌下胡须稀疏,却敢直言不讳。

    朱棣闭了闭眼,低声,却充满了威严,“查!”

    赛哈智也是哆嗦了一下,忙应声道,“是!”

    他转身出去,一面派人将行宫正殿团团保护起来,一面命人带着太医在行宫里查起来,里面惊天动地,可一丝风儿都透不到外头来。

    徐氏坐在床边看着小孙儿,泪水如珠子一般滚落,她不敢想象,若是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将如何面对儿子和儿媳,又该如何度过余生。

    朱棣坐在一边,一面等着太医煎药,一面盯着床上的小孙儿,睡前,小孙儿浑身赤条条地和他一起在温泉里玩耍,此时,小小的孩子烧得满脸通红,那可爱的婴儿肥不到半夜便全部消失不见了。

    大妞坐在脚踏上,哭得不能自已,却也非常懂事地不发出声音来。

    徐氏看着孩子可怜极了,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你若是想哭,就哭出声来,你哭了,皇爷爷和皇奶奶会好过一些。”

    药端来了,朱棣先把自己的一碗喝了,再腾地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抱起了小孙儿,“都说朕是真龙天子,昔年,朕护住了老四,今日,朕也能护住朕的小孙儿。”

    他说着,亲自动手给檀奴喂药,只可惜,檀奴已经烧得神志不清,牙关紧闭,一滴药都喂不进去了。

第379章 猪油蒙了心

    徐氏见此,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了。

    大妞也是心急如焚,她见大半碗药都浪费了,忙起身,“皇爷爷,让孙女儿来!”

    朱棣扭头看向她,大妞勇敢地道,“哥哥生病了的时候,我看到爹爹怎么给哥哥喂药,我会!”

    朱棣半信半疑,将药碗递给了大妞。

    大妞接过药碗,她自己喝了一口药,便用嘴唇对着弟弟的嘴唇,将药水缓缓地渡进去。

    药很苦,可能是烧得脱水的孩子出于求生的本能,檀奴张开了嘴,将药水吞咽进去。

    第一口喂下去成功之后,后面就要顺利一些了,大妞又渡了几口给檀奴,檀奴别开了脸,哇地一声,将喝下去的药汁全部吐出来了。

    方才直言不讳的太医高兴坏了,不顾君前,欢喜地道,“吐出来就好,吐出来就好,再灌!”

    直到檀奴沉沉睡去,呼吸不再急促,大妞给他喂了两碗药汁,吐出了一碗半,最后的半碗总算是没有再吐出来了。

    朱棣有种重活一遍的错觉,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当年,靖难之役都不曾给过他如此大的压力。

    黄俨来报,说是搜查有了进展,朱棣便起身,轻轻地在徐氏肩上拍了拍,吩咐大妞好好照顾弟弟,这才出去。

    赛哈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朱棣出来,忙跟在了身后,他的身后还跟着其中的一个太医。

    “说吧,不管发生过了什么,朕都要一五一十地知道!”朱棣冰冷的声音在这飘着雪的夜空里响起,令周围的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皇上,温泉被人动过手脚,四周一共有二十三处之多被凿过,其中添加了药包,这是大和州本地的一种毒药,毒性极大,若非温泉是流水,只怕……”太医不敢再往下说了。

    “可有解药?”朱棣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小孙子,“小皇孙的病情只是暂时被稳住了,你们可有把握尽快配制出解药?”

    黄俨忙上前来,“皇上,侯太医已经去配制解药了,属下问过他,他说有一定的把握。”

    这太医也忙道,“皇上,侯季景这几年一直在大和州逗留,若说太医院谁对大和州产的药材最熟悉,非侯季景莫属,这也是臣这一次安排侯季景随驾的缘故。”

    朱棣也只好耐心等着,他点点头,朝黄俨使了个眼色,黄俨便将这太医院的医正带下去,二人的身后传来朱棣轻飘飘的一句话,“查清楚了没,这毒是怎么来的?“

    这才是最要命的点,黄俨和太医院医正浑身一哆嗦,两人同时同手同脚,差点一头朝地上栽去。

    不管下毒的是谁,在这里留守的三皇子都脱不了干系,甚至在皇上的心里,这件事,必然也与三皇子有关系,或许是三皇子所为。

    “这种毒,是曾经的倭国人用过的一种毒,历史上,幕府将军用这种毒毒死过一任天皇,其毒无比,今日若不是小皇孙发作,皇上若是连续在这温泉里泡足十天,毒素会在第十天一起爆发,凶险无比!”赛哈智道,“这种毒并不常见。”

    而能够将皇上御用的温泉池子凿开,将毒包放进去,再进行伪装,天底下没有几个人。

    朱棣闭了闭眼睛,低声吩咐道,“一切照旧,十日后朕将一病不起,朕倒要看看,这个逆子到底想做什么?”

    皇帝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他的眼圈都红了,他倒是小看了这个儿子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胆子,他都不知道该高兴呢,还是该感到悲哀。

    徐氏也不傻,她稍微一想,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心里虽然非常难过,可是,站在她的角度,却非常为难,待檀奴的身体稍微有所好转,她便摸了摸大妞的头,“大妞,每天都有船回大陆去,你派人去跟爹娘说一声,就说檀奴好多了。”

    大妞年纪还小,不明所以,忘了她爹娘并不知道弟弟病了的事,只想到檀奴都快好了,不该让爹娘担忧了。

    “是,皇祖母,孙女儿让春雨回去一趟,在应天府给爹爹和娘亲打个电话。”大妞非常懂事。

    徐氏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愧疚,她轻轻地抚摸着大妞的头发,低声道,“皇祖母也是没有办法,若是皇祖母不在就好了。你爹爹总是让皇祖母好好保养身体,有时候活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爹爹说,人若是身体不好了,再多的雄心壮志都没有用了。若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大妞说着,非常担忧躺在床上的弟弟,她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弟弟的额头,只觉得,原来胖乎乎的弟弟瘦了好多,她心疼极了。

    春雨离开京都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只是大妞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而已,生得又容貌平常,谁会在意呢?

    沐氏得到消息,当场就晕了,春和宫里一阵鸡飞狗跳,朱高燨闻讯赶来,一面请太医来给沐氏诊脉,一面了解情况。

    电话是沐氏接的,谁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到底说了什么,好在,最先接电话的是沐氏的丫鬟,知道打来电话的是春雨。

    电话回拨过去,接电话的又是春雨,朱高燨这才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妞让你回应天府报信?你走的时候,小皇孙中毒的事,传出来了吗?”朱高燨问道。

    春雨道,“奴婢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三皇子殿下进宫,与平时一样,奴婢瞧不出三殿下是喜还是不喜?”

    朱高燨想了想,猜不出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吩咐春雨,“你坐火车先回来吧,不必惊动应天府那边的人。”

    待太医赶到,为沐氏把脉,朱高燨才知道沐氏又有了身孕,这是喜事,可此时的沐氏却高兴不起来,她紧紧地握住朱高燨的手,哭道,“求殿下救檀奴一命,他还那么小,若是毒素不尽,留下了后遗症,将来怎么办?”

    朱高燨心里自然是难过万分,他轻轻地拍着沐氏的手背,“你答应我,好好养胎,我这就去一趟大和州,把最好的太医带过去,一定会将我们的檀奴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我们的”三个字,极大地安抚了沐氏的心,孩子固然是她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一团肉,却也是朱高燨的。

    待沐氏无恙,朱高燨这才起身走了出去,吩咐狗儿,“准备船只,去一趟大和州。”

    “殿下,京城这边呢?还有应天府那边,要不要做些安排?”狗儿提醒道,他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三皇子一向与大皇子是一个阵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命张辅即刻回京!提督九城,将六部堂官叫来!”

    朱高燨的脸色很不好,儿子命在旦夕,老父亲和老母亲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大妞这么小的孩子,应当不会主动知道派人出来报信,这一切都令他很不安。

    他子嗣不多,没有像其他的人那样妻妾成群,只管生不管养,也因此,三个孩子都是他亲自教养,孩子们对他的感情也非常深,若是檀奴有个三长两短,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持理智。

    而此时,他已然无法克制自己心头的怒火了。

    历史上,朱高燧也干过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那时候,固然有皇太子朱高炽为他求情,说是下人所为,可从朱棣的理智分析,难道朱棣不知道,这种事若没有朱高燧的首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谋划弑君之事呢?

    朱高燧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冬天的时候,北边什么都做不了,张辅只能待在乌布苏城。

    而大明将亦力把里更名为新疆,将月即别更名为乌兹后,张辅在西北面也没有太多的事做,只负责将武器卖给金帐汗国和几个崛起的罗斯公国,不断地挑动他们的战争即可。

    张辅乘坐一列专列赶回了京城,他从朱高燨的手中接过了虎符,京城的安全将由进行守卫。

    “盯着应天府那边,但凡任何军队有异动,格杀勿论!”朱高燨道。

    “末将遵命!”张辅领命。

    至于六部的工作,朱高燨的目光缓缓地滑过六部堂官的脸,“所有的工作照旧就是了,若有意外的事情,你们六个人商议做出决策。”

    “是,下官遵命!”

    安排好一切后,朱高燨便亲自开车去了直沽码头,乘坐军舰离开。

    与他随行的军舰一共二十艘,浩浩荡荡,出了渤海湾,穿过济州岛,前往大和岛。

    从京都码头到京都的路已经修好了,朱高燨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上了岸,被人拦在了码头。

    “何德岳?你拦本王?”朱高燨气笑了,“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你竟然敢拦本王?”

    何德岳倒也不慌张,澹定地道,“四殿下,您也知道,皇上在岛上度假,这座岛上的安防交给了三殿下负责,殿下带这么多人来,气势汹汹,末将拦住殿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四殿下体谅!”

第380章 是不是你做的?

    “有道理!”朱高燨目视前方,“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皇上上了岛后,安防是交给了三皇子殿下和赛哈智,并非是三皇子一个人。”

    朱高燨扭头朝狗儿使了个眼色,“给行宫里打个电话,向皇上请示一番,就说儿臣前来给父皇请安,看父皇是让我回去呢,还是不回去?”

    狗儿应了一声“是”,拿着电话机正要找地方接上线路,又被何德岳拦住了,“四殿下,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当儿子的给自己老子请安,倒是要你这狗东西拦来拦去的?”朱高燨本来焦心儿子和老父亲的身体,心急如焚,哪里还能维持住平日里的那点气度,火气嗖地一下就冲上来了,怒不可遏,一脚朝何德岳踹了过去,“要你这个狗东西多嘴!”

    他怒目而视,在何德岳跳起来要对抗的时候,抬手一枪就打在了何德岳的胸口,“要不是你们这些狗东西挑唆,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父子相残,牵连到了他三岁的小儿子!

    朱棣的身体有恙,躺在行宫的正殿里,呻吟声令跪在脚踏上的朱高燧心里一阵狂喜。

    虽然没有等整整十天的时间,父亲却倒下了,太医说是感染了伤寒,但他问过了,这几天父亲一直都在泡温泉,一如既往那般喜欢。

    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听说这些年,父亲早年与北元打仗,靖难之役时留下的一些暗伤总是在作祟,想必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朱高燧只觉得上天都在帮他!

    “爹,您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从京城调太医前来?”朱高燧假模假式地问道,他一连几日都被挡在宫门外,今日,父皇将他放了进来,难道说,父皇有遗言要交代给他?

    是让他辅左新帝呢?还是传位给他?

    朱高燧实在是难以克制心头的激动,“不管父皇有什么旨意,儿臣都将遵旨!”

    “若是朕传位给你四弟呢?你会怎么做?”

    朱高燧愣了一会儿,他顿觉不对,腾地抬起头来,看向床上的父亲,浮肿的脸,耷拉的眼皮子,浑黄不堪的眼睛,脖子上似乎还遍布着老年斑,一切都是一副垂死的模样。

    他凭什么瞧不起自己,凭什么不把皇位传给自己?

    朱高燧再也难以遮掩脸上的神情,他浑身哆嗦,正要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门外传来了一阵骚乱声。

    黄俨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道,“皇上,四殿下闯进来了!”

    朱高燧看到了父亲眼中爆射出来的精光,他浑身一个机灵,已是醍醐灌顶,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顿时浑身的冷汗汩汩而出,一身锦衣华服如同从水中捞起来一样。

    他怎么算计得过老爷子?

    这个认知,让他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救命稻草来了!

    黄俨的话,让朱高燧如同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一块浮木,他忙道,“父皇,四弟逼宫了!四弟,他,他想,想谋害父亲!”

    朱高燧话音未落,脸上已是挨了一耳光,朱棣已是从龙床上站起身来,逼近他,问道,“是你做的吗?”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朱高燧的心上,他的脑子一下子懵了,惊恐地看着他的父亲,吓得说不出话来。

    朱高燨冲了进来,看着倒在地上的三哥,看着红了眼睛的父亲,他的耳边一遍一遍地响起父亲的话,“是你做的吗?”

    这话,穿过了时空的隧道,从遥远的历史里而来,一下子来到了他的耳边,他看到了三哥脸上的惊恐,看到了父亲眼中透过的浓浓的杀意,杀意背后的悲痛与绝望,满腔的怒火,此时化作对父亲的心疼,他走上前去,扶住了父亲,让父亲坐在床沿上。

    “说,是不是你做的?”朱棣说完,就剧烈地咳起来了,他喉头涌上了一阵腥甜,顿时,心头一惊,别过了脸,不想去看匍匐在地上,如同死狗一样的儿子。

    但,他的心里,依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从前的很多事,四个儿子都是他亲手扶上马背,他亲自牵着马缰在燕王府的校场里走来走去,教会儿子们骑马。

    后来,老大的身体不好,他打北元的时候,老四还小,老二和老三跟着他出征,那时候他何等骄傲,还和张玉等人开玩笑,说上阵父子兵,他不怕死了没人守卫这长城。

    一瞬间,朱棣的心里转过了无数念头,他不由得想起一句话,“世上只有瓜念籽,哪有听说籽念瓜”,一时间心头一阵灰意,没好气地对朱高燨发作,“你是为檀奴来的吧?他如今小,你这般念着他,将来,他可会念着你今天半分?”

    朱高燨知道父亲是怒极而迁怒了,忙噗通跪下,“儿子只把儿子要做的做好,至于将来,檀奴念不念及儿子的生养之恩,那是他的事,他若不孝,将来自有世人评说!”

    朱高燧身上冷汗涟涟,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却是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

    朱高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历史上,虽说是朱高炽为他求情,但朱高炽是何等会揣摩人心的人,想必也是明知道父皇心里的不忍吧!

    坐在九五之尊位置上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曾忘掉过初心,他的父亲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

    “爹,儿子听说爹身体欠安,吓得马不停蹄地跑了来,连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呢,爹,檀奴可好起来了?”

    朱棣何尝不知道四儿子这般打圆场所为何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如同死狗一样的三儿子,满眼里都是厌弃与失望,“你下去吧!”

    这句话,比杀了朱高燧还让他难受,他忙求道,“爹!”

    “你不要再叫朕爹了,这辈子,朕没有这个福气当你的爹,你下去吧,究竟是谁撺掇你做出了这样的事,你把人交出来!”

    这是饶了他一条命?

    朱高燧大喜过望,只是看向他爹的脸,却是一瓢凉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他整个儿一透心凉,却不敢多说一个字,“臣遵旨!”

    朱高燧身边的人,一个不留地全部都被当场诛杀,当晚,一艘船载着朱高燧一家人悄悄地驶离了大和岛,回到了顺天府,被圈禁在肃郡王府里。

    檀奴已经慢慢地好起来了,这要多亏了侯季景,朱高燨重赏了他后,将朱棣哄得睡了,陪着徐氏坐在海边的玻璃阳台上。

    “是娘让大妞把人放出去报信让你来的,你不要怪娘偏心,老三是该死,可他到底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团肉,是你爹的亲儿子,父子相残,将来传出去,外人会怎么说?”

    可历史是后世人写的,但凡做过了的事,总会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一点痕迹,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掉的。

    哪怕朱棣自己,历史上做多少遮掩,不也是做了无用功,留下了多少欲盖弥彰的事,供后世人猜测。

    但这些话,朱高燨不打算跟徐氏说,他能够理解母亲的心,朱高燧做出这样的事来,娘的心里不知道多难过,多自责。

    “娘,都说,自古天家无父子,皇家无亲情,可儿子并不这么觉得。爹是古往今来最好的爹,至少,对儿子来说,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娘也是最好的娘。三哥并没有做错什么,身在我们这样的位置,哪怕我们自己心里什么都不去想,下人们也会不安分,不停地撺掇。”

    朱高燨看着他娘脸上的表情变得好多了,他道,“毕竟,谁不想挣个从龙之功呢?哪怕如今大明虽然也给人创造了很多立功的机会,可投机取巧自古以来都是一些不安分的人最喜欢干的事。”

    徐氏忙点头,“是这样,你三哥一向都是孝顺的孩子,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不会的。”

    说着,徐氏就咳嗽起来了,朱高燨忙起身,一面帮他娘轻轻地拍后背,一面喊太医前来,诊脉,熬药,喂药,等徐氏睡下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了。

    朱高燨在床边一直守到了天亮,醒来的时候,身上搭了一床薄被子。

    徐氏已经醒来了,正静静地看着他,朱高燨心头一暖,喊了一声“娘”,徐氏很是欣慰,“你去歇着吧,赶了这么老远的路来,还没看两个孩子,先去看看孩子,再去歇着。”

    汤嬷嬷端来了药,朱高燨先试药,又亲手将药喂给徐氏喝下,吩咐汤嬷嬷,“帮我把暖阁里收拾出来,我去看看檀奴和大妞,一会儿就在娘的屋里歇下。”

    汤嬷嬷高兴不已,忙不迭地安排去了。

    朱高燨又哄了一会儿母亲,便去了偏殿看两个孩子。

    大妞还守在弟弟的身边,看到父亲进来,高兴坏了,扑进父亲的怀里,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她这几天真的是吓坏了,却不敢让父亲知道。

    朱高燨抱着女儿香香软软的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大妞很厉害,知道照顾弟弟了,弟弟要不是有你,可能都没命了。“

    大妞趴在父亲的肩头,轻轻地抽泣起来,好久才道,“爹爹,大妞好怕,怕弟弟没了!”

第381章 自裁

    朱高燨的心里不是没有恨。

    他闭了闭眼睛,“大妞不怕,有爹爹在,谁欺负了大妞和檀奴,爹爹将来就狠狠地揍他,好不好?”

    “好!”大妞破涕而笑,她抱着父亲的脖子,扭头看向床上的弟弟,见弟弟睁开了眼睛,她高兴坏了,“爹爹,弟弟醒了!”

    朱高燨一眼就看到了小儿子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他忙抱着女儿走过去,坐在床边,抬手想抚摸一下儿子,却怯怯地,生怕儿子是那易碎的琉璃,一不小心就碰碎了。

    “檀奴,想爹爹吗?肚子饿不饿?”朱高燨看着儿子瘦了一圈了,眼泪都快出来了。

    “想爹爹!”檀奴傻傻地,什么都不知道,咧嘴一笑,露出一对大门牙,“肚子好饿哦,爹爹,我想吃娘亲熬的青菜粥。”

    “娘亲要给檀奴生个妹妹了,娘亲的肚子里有个妹妹,没有来看檀奴,娘亲教会了爹爹怎么熬青菜粥,爹爹给檀奴熬,好不好?”

    “好啊!”檀奴拍着小手,欢喜地道,“檀奴要吃爹爹熬的青菜粥。”

    大妞也开心极了,在她的眼里,爹爹是无所不能的存在,熬青菜粥自然也不在话下。

    她从父亲的怀里熘下来,跑到了门口,喊檀奴的奶嬷嬷来给檀奴穿衣服,又吩咐嬷嬷,“我爹爹要给我和弟弟熬青菜粥了,嬷嬷,您快去提炉子来,去拿锅来。”

    檀奴的身体还很虚,但精神儿已经很好了,他行动有些缓慢,落在朱高燨的眼里,难免担忧。

    嬷嬷哪能真的让堂堂的亲王殿下亲自熬粥,便要喊了大庖厨的人过来帮忙,朱高燨拦住了,“既然我答应了要给大妞和檀奴熬粥,自然一切都要由我来。”

    朱棣来的时候,便看到朱高燨带着两个孩子淘米,先将米和水放到锅里后,放在了煤炉子上,在等水开的时候,他边洗着青菜,边教两个孩子,“这呢,叫做统筹,什么意思呢,就是一下子要做很多事情的时候,就要想想,那些事等待的时间长,先做,等待的时候,就能够同时做另一件事,节省时间。”

    檀奴肯定是听不懂的,他蹲在一旁,有些无聊地顺着青菜叶子的经络,将青菜撕成一条一条。

    大妞却一下子就懂了,“爹爹,熬粥的时候要等很久,我们可以在这个时候洗青菜,就是在节省时间。”

    “对,大妞很聪明!”朱高燨夸了女儿一句,低声对儿子说了什么,檀奴忙抬起头来,看向朱棣所站的地方,一眼看到了朱棣,忙咧嘴一笑,喊道,“皇爷爷!”

    他站起身来,迈着两条小短腿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朱棣的怀里。

    朱棣最近为这个小孙子操碎了心,看到小孙子又活过来了,他眼眶有些湿润,抱起了孙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如获至宝,“檀奴好起来了,皇爷爷也就放心了!”

    他走过来,对朱高燨道,“爹打算封檀奴为大和岛亲王,把大和岛赐给檀奴。”

    朱高燨知道父亲是想补偿檀奴,他笑道,“爹,他才三岁,封什么亲王,他被封了亲王,那儿子这个亲王算什么?您要是心疼他,以后多给他买点糖吃,他就高兴坏了。”

    檀奴不知道爹和爷爷都在说什么,他以为爷爷是要给他糖吃,忙抱住爷爷的脖子,“皇爷爷,檀奴想吃糖。“

    “哎幼,檀奴想吃糖啊,皇爷爷让人去给檀奴熬糖,好不好?”

    “好!”

    孩子的声音特别清脆,如同蘸了蜜一般,甜到了朱棣的心里去。

    “爹爹熬的粥,不吃了吗?”朱高燨一面搅动手中的勺子,不让粥粘锅,一面笑着问道。

    檀奴有些为难了,他还想不通喝粥和吃糖之间存在什么冲突,眨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眼睫毛如同两把刷子,把人的心都扫软乎了。

    朱高燨不忍逗小儿子,“先喝爹爹熬的粥,再吃祖父的糖,好不好。”

    “好!”檀奴重重地点头。

    朱棣只觉得小孙子可爱得像只猫咪,他抱着孩子,却又觉得孩子瘦了不少,轻了不少。

    小孙子以前多么胖实啊!

    想到这里,他对老三心头的恨意,简直是无法消磨。

    朱高燨在这边逗留了三天,便启程回去,朱棣和徐氏,还有两个孩子依然留在了大和岛,徐氏似乎真的感染了风寒,咳嗽起来。

    好在,有了青霉素,太医给徐氏注射一针之后,她的病有了起色,要不然,朱高燨还真是不敢离开。

    朱高燧坐在院子里,他穿了一身戏服,脸上画成了小丑的脸谱,正伊伊呀呀地唱着,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从他的脸上滑落,最后在怀里堆成了一堆。

    大门被打开了,发出了嘎吱一声响,朱高燨穿着一身雪白的貂裘走了进来,他看了朱高燧一眼,昔日总是意气风发,眼中藏满了算计的三哥,几日不见,竟然颓废至此。

    靴子踩在雪地里的声音,一声声,刺得朱高燧无法忍受,他终于回过头来,上下打量朱高燨,良久,嗤笑一声,“每年,父皇从库页岛得了貂皮,总是会把最好的几张挑选出来,他自己都舍不得穿,总会留给你!”

    朱高燨笑了笑,他缓缓地走到了朱高燧的跟前,“这么多年,我府上的库里,貂裘已经多得都快放不下了,再好的熊皮,狼皮,若是被虫蛀了,腐烂了,我都不会心疼,唯独父皇赐下的,我会花更多的钱和精力,让人好好看管,收拾,每年做成新衣服,穿出来给父皇看。”

    他看向东面遥远的天际,“北京的冬天,并不算冷,根本不需要穿貂裘,穿羽绒服更加轻便,可我还是每到了天上落雪的时候,就穿上,为的就是给父皇看。”

    朱高燧一时无话,他怔怔地看着这个曾经被他忽略过的四弟,不由得自嘲一笑,“都说大哥会做人,依我看,会讨父皇和母后欢心的人在这里,原来是你!看来,你是笃定,那个匣子里,诏书上的人是你啊!”

    朱高燨没有接他这些话,转过身去,走到了高墙边,“是娘让大妞给我通风报信,你差点害死了我儿子,为此,娘帮你向我道歉,为了你,娘对我生出了愧疚之心。让你在这里反省,你反省的就是这些?”

    朱高燨转过身来,目光如箭,“老大都能等得了,你就这么等不及了?恨爹还活着,没有给你腾位置?”

    朱高燧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他腾地站起身来,挥动水袖,怒道,“你少在这里跟老子讲什么仁义道德,你当然等得及,你比我们都小,爹封你为亲王,我呢,老大呢,还有老三,累死累活,我们到现在为止,都只是个郡王,没有封地,什么都没有。”

    “他们还能够自己架船出去找封地,寻到了岛屿,可以作为他们自己的封地,我们呢,我们只能守在家里,谁知道将来为谁做的嫁衣裳。当父母的,偏心偏到了这种地步,你这个被偏心的当然没有意见了。”

    “累死累活?”朱高燨嗤笑一声,“靖难之役,最辛苦的是爹,二哥都比你们出力多,永乐之年,你们除了勾心斗角,一天到晚操心太子之位,你们还做了什么?二哥攻打倭国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二哥在那个鸟不拉屎的明威岛和土着打交道,你在大和岛上玩女人,你在女人的身上累死累活,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朱高燧的脸上发烧,只可惜,他涂了太厚的粉,朱高燨看不出来。

    朱高燨过来,并不是来和他吵架的,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心头的怒火与杀意,“娘在你走后便病了,她这几年好不容易养好一点的身体,一朝之间崩溃,你若是还有点良心,便不该再怨怪。”

    说完,朱高燨便转身往门外走,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朱高燧大喊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狂笑,“你鼓捣朱瞻基去研究什么太空计划,你才是隐藏最深的奸人是不是?你把我们兄弟几个全都涮了,老朱家,你才是得了最大好处的人,我们都是傻子,都被你骗了!”

    朱高燨顿住脚步,听他说完,知道这个人已经没救了,也就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是,从肃郡王府出来,他站在门廊下,看着街上厚厚的白雪,心里依旧难免感到悲哀,并非为他自己,而是为爹和娘。

    虽然谁家都会有不争气的子孙,可是,这种事摊到自己的身上,依然觉得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殿下,丘福那边如何处置?”狗儿低声问道,“今日已经腊月二十了,皇上就要回宫了。”

    朱高燨前往大和岛的时候,丘福带了人潜入北京城,不期然被早有准备的张辅逮了个正着。

    朱高燨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他提前给了张辅指示,张辅站在北京城的城楼上,看着朱高炽的车架回南。

    “让他自裁吧!”朱高燨澹澹地道。

    “丘福说他知道自己无颜于世,但临行前,想见殿下一面,有些事,他到如今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第382章 昏聩

    丘福乃是朱高炽的内应,他府中的亲兵,再加上朱高炽的人,一共一千人,比起当年朱棣北京城靖难起义的八百,还多了两百人。

    只是,这一千人还没来得及出府,便被张辅的人镇压,全部都被轰成了炮灰。

    丘福到底是侯爷,命大,没有死绝,留了一口气在。

    朱高燨已经猜到了丘福想要问什么,他嗤笑一声,也不做评论,“既然他想见本王一面,本王就去瞧瞧他吧!”

    当年,丘福也是为靖难之役出过力的人,这么多年,朱高燨原本既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保护大明的男儿,不被这位莽撞的将领坑害,没想到,人要作死,真是上天都拦不住。

    丘福拖着残破的身体,双手上架上了镣铐,从墙角爬过来,抬头朝朱高燨看去。

    青年长身玉立,一身月白色的锦袍与这阴暗潮湿肮脏的诏狱格格不入,但他依旧澹定从容,好似闲庭漫步一般,不露一丝不耐烦。

    “殿下,这么多年,罪将心中有一点疑惑,若是殿下不能为罪将解惑,罪将死不瞑目。”

    “你说吧!”朱高燨叹了一口气,若非狗儿将他领过来,朱高燨绝难想象,眼前这人就是丘福。

    “殿下这么多年,对罪将一直都有偏见,皇上几次想重用罪臣,都是殿下不允,罪将百思不得其解,罪将是哪里得罪过殿下吗?”

    “没有!”朱高燨郑重地道,“你从未得罪过我。我对你也没有任何偏见与不满。”

    “那……”丘福越发疑惑。

    “你是一员勐将,靖难之役,你立下赫赫战功。如若不然,父皇也不会封你为侯。”

    朱高燨不想为难一个将死之人,将丘福心中的疑惑一一道出,“张玉行事谨慎,堪为大将,谭渊一身杀气,适合冲锋,而你,朴实憨厚,作战勇勐,却也头脑简单,容易轻信于人,己身所短,并无自知,你若为主将,将会坑死三军!”

    丘福怔怔然,良久,涕泪齐下,他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朝朱高燨郑重地磕了三个头,一转身,勐地朝着牢房冲去,轰地一声,一头撞死在了墙上。

    朱高燨不忍见,闭上了眼睛,等到发出了铁锁链晃荡的声音,他才睁开眼,见昏暗的牢房里,丘福躺在地上,满头都是血,只露出了一边的眼睛,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朱高燨抬脚朝里走去,狗儿欲拦着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只为朱高燨掌着灯,照亮他脚下的路,不让朱高燨踩在了脏物上。

    朱高燨蹲下身子,抬手合上了丘福的眼睛。

    冬至日前,朱棣从大和州回来了,朱高燨一个人去码头迎接,见儿媳妇没有跟着一起来,徐氏很担心,问道,“你媳妇怎么没来?”

    朱高燨扶着徐氏,笑道,“她现在动弹不得,这一胎怀得很是辛苦,吃了吐,吐了吃,本来说要来,儿子说爹娘也不计较她这个礼数,好好把肚子里的孩子护好,爹娘比什么都高兴。”

    徐氏自然欢喜不已,老四屋里就沐氏一个,虽然得了三个,可多子多福不是?

    “你是对的,她本来就吐,更是闻不得那油味儿,好好养胎才是正理。”

    朱棣听说又要有孙子孙女了,忙吩咐黄俨,“一会儿把那貂皮,还有供上来的珍珠,多挑些好的,给春和宫送过去。”

    这就是要赐给沐氏了,黄俨忙记下了,笑道,“奴婢这厢恭喜皇上皇后!”

    一家人高兴不已,可气氛里依然有些彼此心知肚明的悲伤与烦躁。

    朱高炽与朱高燧做下的事,横在朱棣和徐氏的心里,是没法越过的坎儿。

    朱棣回来,丘福做下的事,便无法再遮掩。若非朱高燨拦着,朱棣恨不得把已经下葬了的丘福拉出来鞭尸,当即便剥夺丘福的世袭爵位,将其全家流放西伯利亚。

    曾经,琼州岛是一块好的流放地,如今,有了西伯利亚,琼州岛又遍种橡胶,老百姓生活明显与从前不一样,西伯利亚便成了最好的流放之地。

    丘福的爵位本来是可以传给子孙后代的,与张玉、朱能是最早跟随朱棣的人,乃是心腹大将,在朝中何等荣耀。

    若不是自己作死,能落到今天这一步?

    当今皇上与昔年太祖高皇帝还不一样,太祖皇帝好杀功臣,太子朱标没了之后,几乎将朝中的武将杀了个遍。

    可皇上不同,靖难之役后,大明开始发展工业,也在四处扩张土地,朱能被派任务组建海军,张玉在迁都之前一直镇守北京城,负责这边的工厂和军工,而其子张辅,谁不知道他是四皇子的亲信?

    所有的大将都被得到了重用,并没有出现狡兔死走狗烹的局面。

    丘福之死,虽然朝中也有些消息,说是皇上是否打算效彷太祖高皇帝大杀功臣,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可也只是小范围有些人在胡说八道,并没有得到大范围的响应。

    而这些人,居心何在,明眼人也不需要人点拨。

    大朝会上,朱棣的神色不是很好,和往年从大和岛度假回来的红光满面相比,今年,朱棣的脸上,少了些意气风发,多了些灰败。

    大和岛上的事,到底还是纸包不住火,总是传了一些出来,结合三皇子被圈禁,有心人一猜就能猜出来。

    大皇子在四皇子离开京城的那天晚上,无诏而来应天府,很快又灰熘熘地回去,这种事也是瞒不过天下人的眼睛。

    只要稍微猜一下,就能猜出其中的奥妙。

    朱棣的目光沉沉地压在所有人的身上,哪怕是张辅这样的悍将,也有些承受不住,更别说,夏原吉这些文人了。

    整座大殿里,鸦雀无声。

    “你们口口声声山呼万岁,心里是不是也盼着朕早点死了,好腾位置?”朱棣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座大山,勐地朝众人趴伏在地上的后背上压下去,所有人的嵴梁骨都往下沉了沉。

    除了朱高燨。

    他独自一个人站着,只不过低着头,配合他爹演戏。

    “皇上,臣等惶恐,臣等不敢!”夏原吉哭泣着,挑了个头,其余人也一起跟着哀嚎,求饶。

    “不敢?”朱棣本就不是一个适合搞阴谋诡计的人,他哪怕造反也造得光明正大,非要从他爹的语录里面找出一条师出有名的理由来,索性把话挑明了说,“你们有什么不敢的?朕好好的儿子,都被你们挑唆坏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敢?”

    夏原吉不敢再起头了,张玉等更加不说话,这事儿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朕杀功臣?”朱棣走下了丹陛,走到一个臣子跟前,勐地朝那人一脚踢过去,“他丘福算哪门子功臣?朕起兵靠的是三枚铁索命,攻进应天府,靠的是大炮,他跟着朕,朕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朕给他封侯,他还不满足,一次从龙之功不够,还想两次拥立之功,这样的人,也算功臣?”

    那臣子如同一发炮弹一样飞起来,后背撞在了蟠龙柱上,一口血喷出来,张着嘴,想求饶,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人,正是在朝中散布谣言,为丘福说话的人。

    虽然不忍见,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为此人说话。

    朱棣的目光落在了宁远侯何福的身上,何福哆嗦了一下,将头埋得更低了。

    “何福,怎么想当国丈?”朱棣没有放过他,“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外甥女嫁给朕的儿子,外甥女出阁还是从宁远侯府出的门,千方百计和朕做亲家,朕的好儿子的家,都被你当了快一半了,你如此雄心壮志,脑袋这么大,宁远侯的帽子怎么配得上你这项上人头!”

    何福匍匐朝前,嗷地一声哭起来了,“皇上,臣冤枉啊!”

    “冤枉?朕哪里冤枉你了?朕是眼瞎了,还是心瞎了?你的好儿子如今还在朕的手里,朕冤枉你了?”

    “皇上,臣昏聩无能,养出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不孝子,臣有罪啊!”何福索性耍光棍,连儿子都不认了。

    “这么说,你儿子做下的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了?”

    何福似乎听不懂朱棣语气里的嘲讽之意,一味地出卖儿子,“臣一概不知啊!臣一直以为他在安心服侍三皇子殿下,臣不敢多过问,怕他泄露了三皇子殿下的事。”

    “呵呵!”朱棣不是三岁的孩子,怎么会轻易被何福给哄骗了去,他厉声道,“那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子不教,父之过,朕的儿子若不是娶了你的外甥女,至于会做出这等错事来吗?”

    “妻贤夫祸少,要不是你那外甥女一天到晚挑唆,朕好好的儿子,会昏聩做出这等事来?”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可是,说这话的是朱棣,他的儿子哪怕做了丧天害理的事也不是儿子的错,都是身边人的挑唆所致。

    “臣有罪,臣有罪!”何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拼命磕头,只盼着朱棣能够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饶他一家老小的命。

第383章 可口可乐惹的祸

    “既然有罪,那就论罪吧!”朱棣冷冷地撂下这句话,锦衣卫很快冲了进来,将何福拉走。

    朱棣回到了龙椅上,澹澹地道了一声“平身”,他看着众臣子,没什么好脸色,“由大理寺牵头,三司会审,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查清楚,不必给任何人留情面。“

    如今传递消息,已经不需要跑死几匹马了,一个电话,分分钟天南海北也都知道。

    这边,朱棣的话才落下,另外一边,朱高炽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虽说这件事事关何福,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可是,朱高燧在大和岛闹事的时候,他是打算趁着京中空虚,而趁虚而入。

    一旦他登上了皇位,父皇和朱高燧还有朱高燨在大和岛,他可以尊父皇为太上皇,就算父皇回来了,必然也只能默认他这位曾经坐过龙椅的人为太子。

    到时候,随便湖弄几句话,就说是误听了消息,当皇帝是为了不让朱高燧这个狼子野心的人得到好处,他是为了给父皇和四弟报仇,也能将这件事圆过去,除非父皇不要脸了。

    朱高炽有些恍忽,放下电话后,迷迷瞪瞪良久,他最近越来越打不起精神了,但还能保持对核心问题的思考。

    比如说,皇位。

    “给本王端一杯可口可乐来!”朱高炽心情有些不好,便特别想喝可口可乐。

    韦氏进来了,她这么多年也没有给朱高炽产下一男半女,看到朱高炽肥胖得成了一堆肉团的身体,韦氏的眼里闪过了一道隐晦的厌恶之光。

    “殿下,太医们都说这可口可乐对殿下的身体有害,妾身让人给殿下端一杯茶水来吧!”韦氏用帕子将朱高炽流下来的口水擦干净,将帕子偷偷地扔给了身后的侍女。

    朱高炽特别喜欢韦氏不嫌弃她,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好言道,“本王已经听你的一天只喝一杯可口可乐了,本王今天头也不晕了,你就行行好,让本王喝一杯吧!”

    韦氏不肯答应,她再嫌弃朱高炽,只要朱高炽活着,她就不是寡妇。

    在朱高炽的身边坐下来,韦氏用一贯的温柔的声音道,“殿下,妾身如今后悔死了,要是早知道这可口可乐是四殿下故意弄出来害殿下的,妾身当初就不会从那店里买回来了。”

    朱高炽吃了一惊,这话,他还是第一天听说,也不敢置信,“那么多人喝,也不是只给本王一个人在喝。”

    “可妾身听太医说,殿下的体质和别人的不同,殿下的身体比旁人的要娇贵一些。那些平头老百姓是什么人?殿下又是什么人,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朱高炽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没有十足的证据,他怎么好在父皇面前告朱高燨一状?

    好在,傍晚时分,京中来了旨意,命朱高炽一家人在冬至日前赶回京城,参加宫宴。

    这可真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往年,都是宫里过宫里的年,朱高炽想方设法弄些罕见的礼物送到京城去,讨他父皇的欢心,而他还得在冬至日里,带着一家老小恭恭敬敬地朝北面磕头,守岁,不敢有丝毫怠慢。

    “殿下,我们进了京,住哪儿?”

    朱高炽不由得想到了北京城里的新宫城,比起应天府来,要更加高大,恢弘,这些年,国库里不缺银子,父皇这儿搭一点,那儿建一点,又是请他们进宫,难道还会少了他一处住的地方?

    “不拘是哪里,总共有一处住的地方,先进京了再说!”

    朱高炽兴高采烈地坐专列进了京城,带着一家老小进宫去给朱棣和徐氏请安,在问道住的地方,朱棣道,“肃郡王府的隔壁,给你留了一座王府,虽说是元朝留下来的王府,修葺一番,尚且也能住。”

    朱棣不等朱高炽失望完,目光落在了朱高炽的身上,看到他一身的肥肉,不由得厌弃不已,怒道,“你看看你,胖成了什么样儿,你是一点儿都管不住你这张嘴,听说,你现在还是每天都要喝可口可乐?”

    朱高炽呵呵一笑,不由得看向了朱高燨问道,“四弟,你那可口可乐的配方是什么?听太医说,那可口可乐有瘾,也难怪,我总是喝了想喝。”

    一家父子说话,朱高炽也就没有那么多避讳,一副傻呵呵的模样,“爹,这事可不能怪儿子呢,满应天府里,可口可乐店的生意是一年四季都好,那可口可乐喝起来后,就让人停不下来。”

    朱高燨笑了一下,将手里的茶放在桌上,道,“大哥,世间万物,总有人会痴迷,从古至今,多少皇帝,唯独宋徽宗对艺术着迷,连国家江山都不顾。我听说,唐太宗也痴迷书法,《兰亭集序》就是陪葬在了昭陵,可也没见唐太宗因为痴迷书法,而葬送了江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何其不仁,以事物为刍狗,若是不能做到,便反而成为了事物的刍狗。”

    朱高炽的脸色顿时不好,实在是挂不住了,怒道,“四弟,你是当着父皇的面,骂我是可口可乐的刍狗?”

    “管不住自己的嘴,迈不开自己的腿,一个人没有意志力,便活该成为这具身体的刍狗,精神为身体所困,大哥,这怪得了我吗?据我所知,你吃饭起来也没有节制,太医让你只吃七分饱,你每次都要吃三大碗饭,一大桌鸡鸭鱼肉,为口欲所困,你是不是该怪造物主,不该让粮食作物六畜现于世呢?”

    “你,你,你,这,这,这……”朱高炽指着朱高燨,朝他爹喊冤,“爹,您看看四弟,对儿子的态度,还有点恭敬吗?”

    朱棣很生气,怒道,“够了!”

    他不但没有指责朱高燨,反而朝朱高炽发火道,“你四弟说了什么?听说你出门就是车,一步路都不能自己走,你是不是要怪你四弟把车给弄出来了?”

    朱高炽艰难地跪了下去,哭道,“爹,儿子错了,儿子不怪错怪了四弟。儿子也是听太医的话,说这可口可乐对儿子的身体不好,以为四弟故意弄出这种饮料来,想害儿子的命!”

    朱高燨一口茶喷出来,差点把自己呛死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朱高炽,觉得,历史上那么聪明伶俐的朱胖胖,难道脑子里进了水?

    “大哥,我看你病得不轻,这一次,你回到京里,一时半刻不要回应天府去了,就留在爹跟前,让爹监督你,好好减肥,克制饮食。别你将来暴饮暴食,自己把自己弄废了,回头让爹和娘伤心难过。”

    朱高炽听出了朱高燨的未尽之言,将来九泉之下,还怪到他朱高燨的头上来。

    朱高燨深深地看了朱高炽一眼,转而对他爹道,“爹,不如就让大哥住在宫里吧,爹好看着。”

    “不必了,朕会派锦衣卫去看着他,从今天开始,严格按照太医的食谱来,任何人若是敢引诱他吃这喝那,送汤送水,朕决不轻饶。暂时你不必操心政务,每天围着宫城走一圈,朕要看看,就这样,你也瘦不下来!”

    朱高炽如五雷轰顶,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父亲,见他爹满脸怒色,求饶的话说不出来了,只好道,“儿臣遵旨!”

    从朱棣的屋里出来,朱高燨顺从地走在朱高炽的身后,待出了宫门,一个朝东,一个出门的时候,朱高炽叫住了朱高燨,“四弟,你刚才是故意的?”

    “大哥,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好!”朱高燨上下打量朱高炽,“你今日在父皇面前说了这件事,将来,不管早死,父皇的心里终究是有了一根刺。从古至今,一个活人是永远都争不过一个死人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等着那一天到来。”

    朱高炽震惊不已,他会早死?

    难道说他会死在父亲的前面?

    四弟他凭什么这么说?

    朱高炽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弟朝春和宫的方向走去,那里本来该是属于他住的地方,所以说,父皇和四弟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要熬死他,将来父皇才好把皇位传给四弟?

    朱高炽不由得想到方才见父皇的时候,他鬓边似乎没有白发,那精气神,和他比起来,他自己倒是像一个垂垂老矣的人,而父皇,实在是看不出已经是过了五十的人,瞧着,比实际年龄几乎要年轻十岁。

    朱高炽去后宫见徐氏,徐氏已经等着他了,看到朱高炽,吃了一惊的同时,也忍不住埋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听说你还在怪你四弟不该弄出可口可乐来,你自己管不住自己,你还怪你的四弟。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谁在你跟前说的,你也是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分是非青白!”

    朱高炽是不敢在娘面前怨怪朱高燨了,他委屈极了,抹着眼泪,“娘,爹让儿子每顿都少吃,还要每天围着宫城走一圈,这宫城多大啊,这不是要儿子的命吗?”

第384章 飞起来了

    朱高炽早期走路都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帮扶,后来两腿无力到两个太监扶着都困难了,又不是和朱棣住在一起,出入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基本上都是坐软轿。

    这一点,对于一直关心儿子们的徐氏,非常清楚。

    现在,皇上要儿子每天围着宫城走一圈,哪怕有人帮扶,这也要了他的命了。

    慈母多败儿!

    徐氏也深知这一点,她闭了闭眼,忍着心痛,劝道,“你也是当父母的人了,当能够体谅你爹的心情,难道你爹还会害你不成。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和你爹每次看到了多难受。”

    她的手抚在儿子的身上,厚厚的一层都是肉,基本上感觉不到里头有骨头,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听人说过的软骨病的孩子,坐在椅子上是一团,提起来是一串。

    徐氏的心里难过极了,也不由得迁怒到韦氏的身上,“这么多年,不曾为你添上一儿半女,连你的身体都照顾不好,娘真不知道她天天在忙些什么?”

    朱高炽自然一个字都不敢辩解,低着头,“娘,儿子回去了,好好教训她一顿。”

    “去吧,去吧!听你爹的,少吃,减肥。”徐氏看着就觉得糟心。

    今年的冬至日和往年没有太多区别,除了前来朝贺的国家比往年又多了两个之外。

    金帐汗国和罗斯公国分别派来了使臣,这两个国家从踏上大明国土的第一步开始,便不得不惊叹大明的强盛与实力,所到之处看到的都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强大。

    奉天殿赐宴之后,基本上大明朝廷就不会管这些使臣的死活了。若是回国,报备一声就行了,若是不回国,自己找地方住去,若是依旧要住在国宾馆里,自己掏钱就是了。

    使臣们都没有回去,在京城里四处逛,四处看,他们这些人在国内都是身居高位,可是却无端羡慕大明普通的老百姓。

    蹬着三轮车四处叫卖的,打开门店做生意的,在路上行色匆匆赶着去工厂上班的,背着书包一跑一跳上学去的,不说人人都是衣着光鲜,最起码都穿得非常体面,脸上也都挂着笑容,可见生活是多么富实。

    大明从头到尾并没有开放移民制度,只对大明的藩属国的老百姓们才有相对宽松的政策,可即便如此,周边的国家多少人都往大明蜂拥而至,他们带来了大量的金银,在这里买一些别的国家没有的香皂、写字笔、塑料瓶之类的货物回到自己的国家,再被哄抢一光。

    阳春三月,永乐十六年,依旧是充满了希望的一年。

    虽然今年南方的雨水不多,一春只下了两场雨,但并没有妨碍老百姓的春耕。

    各地的大水库起了作用,再加上每个村子里都备了一套小型抽水泵和管路,哪怕一春不下雨,也不会耽误春种。

    今年,江南一带基本上全部都种下了杂交水稻,端午节前夕,水稻全部都完成了移栽,长势良好。

    “听说这种水稻,亩产可以翻一倍呢。”

    “今年可以多收些稻子了,朝廷也没说要增加赋税呢,让我们多交粮。”

    “这都多少年没有追加赋税了,多交粮做什么,朝廷要是要我们多交粮,何必还专门拿钱出来给我们添置这些水利设施呢?“

    田地里,两块田挨在一起,正在地里忙活的同村人正在说着闲话,并没有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了。

    一个穿着一身短衣,头上戴着斗笠,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了短衣的随从,走了过来,听到了这两人的话,不由得笑道,“老乡,看样子今年的收成有不错呢。这是种的的杂交水稻吧?”

    “是啊,杂交水稻。听说有人去年就在种了,一亩地多收了好几百斤呢,我们今年,不用朝廷做工作,就主动买了这种子。”戴斗笠的老农笑道。

    他并不知道,来到田间的人是朱棣,很是得意,“我今年种了快十亩地了,一亩地多收两百斤,一年就是多收两千斤,县太爷也说了,朝廷没说要加赋,就等今年多一点收入。“

    “柯叔,这是多一点收入吗?”旁边犁地的男子赶着牛,甩着鞭子,扬声道,“两千多斤,两季就是四千多斤呢,这是多一点收入啊?”

    这柯老爹哈哈一笑,“你们这些年轻娃子就不知道要谦虚点,财不露白的道理懂不懂?”

    朱棣也跟着笑起来了,问那犁地的男子,“这不是有拖拉机耕地吗?你怎么用牛耕地了?”

    男子道,“这您就不懂了,这么小一块地,拖拉机开过来都划不来,横竖也没什么事,就用牛耕地算了。”

    朱棣继续朝前走去,看着田地里忙碌的人群,一阵风吹来,带来阵阵的花香,他的心也跟着明朗起来,将来后世,会如何评价他的这个时代?

    永乐盛世?

    从南边驱车回到了京城,城门口的一片空地上,里三层外三层,将城门挤得水泄不通。

    朱棣若想进城的话,不得不绕道而行。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赛哈智忙让人去打听,不一会儿,一名锦衣卫就回来了,他显得非常激动,“皇上,是航空航天大学的学生们在做试验,他们的新飞机在进行试飞。”

    新飞机?试飞?

    朱棣的心一阵狂跳,问道,“四殿下呢?”

    那锦衣卫摇摇头,“属下没问,属下这就打探去。”

    朱棣摆手止住了,“绕道,进城。”

    朱高燨在旁听国防科技大学的老师给学生们讲课,狗儿在门外拼命朝他使眼色,朱高燨便没有惊动师生们,从教室的后门出来了。

    “殿下,皇上来电话了!”

    朱高燨忙随着狗儿去接听电话,那一端,朱棣问道,“城门口,听说航空航天大学的学生们在进行试飞,这件事,你知道吗?”

    照理说,首飞的话,难道不应该是他这个当皇帝的最先知道吗?

    朱高燨猜到了爹的心思,不由得笑道,“爹,那是一架直升机,只能坐很少的几个人,从酒泉飞过来的,暂时停在那里,也算不上是首飞,老百姓们看到了,估摸着就一传十十传百了。”

    “直升机也是飞机,爹怎么不知道首飞成功了?”

    朱高燨道,“在酒泉试飞的时候,我们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这就跟火车一样,要试运行好几次,才敢跟爹说,举行仪式,让爹亲眼见证。”

    朱棣一想是这么回事,要是正儿八经地举行首飞,他这个大明大皇帝亲眼见证下,出了什么事,岂不是打击士气?

    “这直升机的首飞,准备什么时候举行?”朱棣问道。

    “就这两天,先飞几次,真没问题了,咱们再大张旗鼓地举行首飞,那时候,咱们大明就有了飞机了。”

    “那就快点!”朱棣有些迫不及待。

    他挂了电话,有些不知所措地在殿里转来转去,想到了什么,问道,“方才,你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四殿下在哪里?”

    黄俨恭敬地道,“回皇上的话,殿下在国防科技大学,在听一个副教授讲课。”

    “朕是不是不该催他?”朱棣有些后悔,“这首飞,什么时候飞不是飞?急这几天做什么?你快,亲自去给老四传个话,就说是朕的旨意,让他按部就班地做,该如何就如何,别管朕刚才和他说的话。”

    黄俨忙飞快地去和朱高燨说了,朱高燨不由得啼笑皆非,却更加能够体谅父亲对自己的关爱,他道,“我知道了,直升机飞行这件事,本来就要谨慎,等多飞几趟后,就在京城举办一次首飞仪式。”

    机场在郊区,离京城还有一百多公里地,来往两条驰道连接了机场到京城的距离。

    七天后,首飞仪式在机场举行,从京城门口的大广场上飞到机场,再从机场飞回来,再次停在城门口。

    城门口聚集了不少普通老百姓,为了确保安全,城楼朝老百姓开放,让他们能够站在高处,安全地观看。

    而朱棣领着达官贵人在机场里,站在最高楼的玻璃墙后面,看着停车坪上的直升机。

    朱高燨围着直升机转了一圈,用他的火眼金睛从头到尾检查过一遍后,对飞行员道,“不要紧张,飞机没有故障,越是冷静越幸运!”

    “院长,放心,我不怕,我已经飞了快一千公里了,安全着呢!”

    飞行员是从航空航天大学选出来的学员,朝朱高燨挥挥手,等他退到了楼里,这才启动飞机,螺旋桨飞快旋转,飞机离地越来越远,朝着空中上升。

    “飞起来了!”有文官激动得不能自已,就好似自己也跟着飞了上去,不顾朱棣在场,竟然惊叫出了声。

    等他反应过来,已是吓得满脸苍白,两条腿直打颤。

    好在朱棣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头,他朝前走了一步,看着飞机在机场上空转了一圈,便朝着东面,京城的方向飞去。

    “是飞起来了!”朱棣哈哈大笑,“我大明也有了飞机,诸位爱卿,谁想坐飞机,只要给银子,朕让你们坐个够!”

第385章 亲吻过黑圣石

    当天,朱棣坐了直升机飞回了京城,在城门口降落,所有围观的百姓都看到了,跪下来山呼万岁。

    人类真的能上天了,他们在天上飞了一圈,转了一圈后又回来了。

    查拉站在城楼上,看着大明的皇帝皇后从飞机里出来,朝百姓们挥手,引得百姓们一阵欢呼,不由得百感交集。

    一晃,查拉已经在大明过了八年了,这些年,他在大明又娶了妻子,生了孩子,他的孩子自动拥有了大明的国籍,在大明上学。

    一开始,查拉时时刻刻都想回到葡萄牙去,他还记得特里斯唐家族的使命,为国王陛下远洋,开辟新航路。

    但时间慢慢地过去,等到他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当他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出生,慢慢地长大,他回去的心再也没有那么迫切。

    此时,看到飞机,查拉已经沉寂良久的心,再一次开始了季动,若是开着飞机回去,他可以越过遥远的海洋,回到他久违了的家乡吧?

    “爹爹!”有孩子扯了扯自己的裤脚,查拉低下头,看到了小儿子,是被大儿子带来的,他弯下腰,将小儿子抱了起来。

    “爹爹,灰灰,灰灰!”两岁的孩子吐词不清晰,童言童语充满了童真。

    “是啊,飞飞!”查拉忍不住在胖乎乎的儿子的脸上亲了一口,看着萌态可掬的儿子,他为自己方才想要回到家乡的想法而感到愧疚。

    他在特里斯唐的老婆孩子恐怕早就觉得他已经死了,因为那一行,如今唯有他一个人还活着,他们的船只早就被大明改造卖了一大笔钱。

    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到葡萄牙了。

    热闹的人群渐渐地散去,但飞起来了的热潮会持续很久,今晚,整个大明都将无眠,人类会在梦里幻想着飞上天空。

    查拉.特里斯唐在京城里的家在东门大街上,他刚刚被软禁在大明的时候,经常来到这里的豆腐脑摊上喝豆腐脑,久而久之,就和卖豆腐脑的姑娘好上了。

    他们自由恋爱,查拉.特里斯唐向姑娘求婚,不久后,查拉在附近买下了一栋民居,他们在那里安了家。

    查拉结婚的那天,朱高燨亲自来喝了喜酒,并送上了一对玉如意作为贺礼。

    特里斯唐夫人娘家姓王,按照大明的习俗,依然喊她王氏。

    看到丈夫回来,生了一张圆脸,脸上并没有麻子,有着圆圆的眼睛,一脸福相的王氏忙领着女儿迎了出来,笑道,“怎么,没事吧,人很多吧,没把小石磙弄丢,我可担心坏了。”

    不得不说,大明的治安非常好,以至于人们都没有什么警惕之心。

    查拉还是提醒王氏,“小石磙太小了,以后就算有哥哥带着,最好还是不要让他出门。”

    两个儿子围着王氏说今日飞机的事,叽叽喳喳,比十二只麻雀还要热闹。

    但,查拉的兴致似乎并不高,他站了一会儿便去了书房。王氏看在眼里,知道丈夫的心结,却也只能难过。

    待奶妈将小儿子带了下去,大儿子兴致勃勃地找木头打算自己做一个飞机,王氏才来到了书房,看到丈夫果然坐在窗边,看着西面的方向。

    “老爷!”王氏还是和往常一样,在丈夫的身边坐了下来,她主动握住了丈夫的手,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

    “我不是想回去,我是在担心。”查拉第一次和王氏吐露心声。

    “老爷担心什么?”王氏很奇怪,若是朝廷有心要对丈夫动手,就不会等这么多年了。

    王氏的手,在查拉的残缺的胳膊上抚来抚去,心疼不已。

    “我担心大明会对葡萄牙动手。”查拉道,“虽然,他们隔了很遥远的距离,要越过重洋,若是走陆地,也要经过很多国家,可是大明太强大了,我很担心。”

    王氏却放下心来,笑道,“老爷多虑了!大明不是那样的,我从来没有看到大明主动侵犯过别的国家。皇上非常圣明,四殿下也并不好战,他们不可能远涉重洋,前往一个从未去过的国家,去征伐他们。”

    查拉却是摇摇头,“可我依然难以放心,我知道,我的想法会很疯狂,可我的心里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王氏只能将丈夫的这份担忧看作是他最近太累了,才会生出胡思乱想的心思。

    晚餐的时候,她亲自下厨为他炖了一盅汤。

    宫里,朱高燨陪朱棣用晚膳,殿里只留了黄俨和狗儿两人服侍,朱高燨道,“爹,儿子已经下令在造战斗机了,还有能够支撑远洋的航空母舰,若是能够在马达加斯加岛建立中转站,将来大明前往非洲的船只就能在那里实现补给,所有经过印度洋的西方船只将越不过我们。”

    到了这时候,若是朱棣还不能猜到儿子的心思,他也妄作父亲和君王了。

    朱棣停下了快子,看着儿子,“你想对西方动手?”

    朱高燨抿了抿唇,他默然良久才道,“儿子梦想开着飞机前去轰炸那几个国家,他们曾经在我华夏的土地上烧杀掠夺,抢去了多少珍贵的东西,这个仇儿子想报回来。”

    朱棣几乎不作思考,点头道,“嗯,就是应当报回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虽然晚了这几年,只要有希望报回来,都不晚。”

    不过,朱棣不想儿子亲自去报仇,开什么玩笑,他的儿子是大明帝国的继承人,怎么能以身涉险呢?

    “让谁去?谭渊,陈亨还是张辅?”

    朱高燨道,“三宝去了阿拉伯国家,不知道现在如何了,还没有回来。我想让谭渊去一趟欧洲,去那边看看,若是能抢,就抢一番回来。”

    对这个,朱棣没有意见,道,“那就让谭渊回来,你是打算等三宝回来了,让三宝再去?”

    “是的,儿子想让谭渊和三宝搭档,三宝是一位很有经验的船长,他们一起去,风险会降到最低。”

    朱棣不反对,“三宝应当快回来了吧?”

    马三宝的船靠近了亚丁的港口后,便带着人登上了陆地,他们走过了荒凉的土地,经过了人烟稀少的村庄,穿过人口密集的大城镇,来到了麦加。

    他看到了城中心的麦加大清真寺,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尖塔,看到了天房,也亲吻过了黑圣石。

    马三宝还在阿拉法特山站山诵经,在穆兹达利法射石,他和他的祖辈和父辈一样,完成了一生至少一次的朝圣。

    奥斯曼帝国的边界线,已经快到了幼发拉底河,马三宝考察完了这边的国家和状况后,便于秋天的时候,回到了亚丁湾,登上了回国的军舰。

    朱高燨在北京城的门口迎回了出使的马三宝,他从阿拉伯国家带来了很多商人,给这些商人指明了一条安全的航线,大明的工业品,印度的香料,源源不断地被这些阿拉伯人运往欧洲。

    “那里的国家都很穷,老百姓生活得非常艰难。如殿下猜想的那样,奥斯曼帝国在向四面八方征伐,属下与奥斯曼帝国的人有过对话,本来他们还打算将属下等抓起来,后来,属下这边动了武,他们就不敢了。“

    回去的车上,马三宝兴奋地和朱高燨讲着这一次的见闻,“奥斯曼帝国虽然横在中间,但,如果大明的商人还是要通过奥斯曼帝国所占领的那一片区域前往欧洲,他们也绝不敢如何。“

    朱高燨认真地听着,“太好了,不过,第一次穿过奥斯曼帝国,还需要有人在前面去开路,走出一条路来。”

    朱高燨想了想道,“我正好要派人前往欧洲,本来想让你和谭渊走海路去,顺便去南非看看,你知道,那里的金矿一直让我睡不着觉。若是能够从陆路过去,也未尝不可。”

    马三宝认真地想起这个问题,到了宫门口,朱高燨拍了拍他的肩,“走,先进宫,回头我们再商量。”

    谭渊回来得快些,已经在京城里等了小半个月了,听说马三宝回来了,他就有些迫不及待。

    次日,谭渊便进了宫。

    马三宝服侍在朱高燨的身边,待朱高燨陪朱棣用过了早膳,朱棣便宣谭渊觐见,四个人再加上军机处,站在世界地图的面前,看着花花绿绿的版块。

    “是从陆路过去,还是走水路?”朱棣指着大西洋的西海岸,“还是说,我们派两拨人,一拨走陆路,一拨走海路?”

    朱高燨道,“两拨人,一拨走陆路,朝廷带队,武装保护,民间的商队参加,另一拨走海路,还是按照老计划,谭渊和马三宝航海过去。”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顺着朱高燨的手指,从印度一路往西,从里海的边缘穿过,从奥斯曼帝国的上空越过,到达了西方国家。

    而另外一边,众人的目光从蓝色的,茫茫的大海上,绕了整个地球,才从大明到了大西洋的西海岸。

    这可真是太远了!

    但谭渊和马三宝的眼里却是跃跃欲试,他们想去看看,这一路,一定会遇到很多精彩,也一定会收获满满。

第386章 帖木儿汗国

    南非有黄金,欧洲好香料,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大明都沸腾起来了。

    一拨船只跟着谭渊和马三宝走海路去欧洲,在经过南非的时候会做停留在南非淘金,而另一拨人则途径印度,在那里马驼满载着香料,在大明陆战军的护送下,一路向西。

    大明的项目进展得都很顺利,朱高燨现在很少去上课了,人才已经培养起来了,他比几个大学的老师们多的仅仅只是一些见识。

    宫里,奉天殿东面的文楼里,藏着朱高燨用心想图成绘出来的所有图纸和文献,从航空母舰大飞机核弹,到大型纺织机电视机和电饭煲,甚至差分机和后世的计算机。

    这才是大明真正的财富,工业技术发展到了大明现在这一步,朱高燨停止了拔苗助长,他打算给大明一些时间去做知识的沉淀。

    而他自己,也希望用脚步丈量一下这个世界,才不枉穿越这一遭。

    “你要出去走走可以,但你不能把雀奴带上。“朱棣一口否决了儿子提出的要求,他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儿子虽然是你的,可也是朕的孙子,朕指望不上你,将来还指望雀奴呢。再说了,这么小的孩子,你说你要带他出去见世面,见什么世面?这大明够大了,不够他见世面的?一国之君,学会安邦治国就可以了,行了,以后,雀奴的事,朕会上心,不用你操心了。“

    朱高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如此嫌弃?他第一次被爹撵出殿来,站在廊檐下,看着天上依旧从东边升起的太阳,问黄俨,“黄伴伴,本王到底做错了什么?”

    黄俨忍不住笑道,“四殿下,打从皇上听说您要出远门,皇上就不曾安稳睡过觉。”

    他从朱高燨出门,劝道,“殿下,皇上年岁也高了,当年您去了一趟明威岛,皇上惦记了一年多,如今皇上的年纪,可经不起那般惦记了。“

    朱高燨的心里有些难过,不过,他很快也想开了,拍了拍黄俨的肩膀,“黄伴伴,你这就错了,我要是待在宫里,父皇就做甩手掌柜。人啊,不怕累着,就怕不累着,就怕闲着。”

    他望了望天,“现在,大明河清海晏,国泰民安,要说把朝政梳理好,如何布防,我肯定没有经验,这些事,交给皇上处理。正好,我出去看看,将来,大明走一条什么样的路,更加合适?”

    其实,他是想出去看看,能够为大明找到哪些他所不知道的资源,或者,周边的那些国家,建立起一些关系,给大明带来好处。

    开车出去,应该是没有什么路好走的,只要出了大明,马才是最好的交通工具,朱高燨打算就用这种方式,去外面看看。

    首先是挑选人马,朱棣本来要张辅跟着去,但朱高燨没同意,赛哈智是最合适的人,朱棣想到赛哈智的祖籍,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此,朱棣依然不放心,他亲自来到军中,钦点了一百多个实战经验丰富,武力值非常高的人,组成一个商队,护送朱高燨,跟在前面一波人的后面,朝西进发。

    朱高燨团队从京师出发,经太原,西安,从西宁卫,到陕西行都指挥使司,过哈密卫,到了吐鲁番。

    吐鲁番在明朝叫做亦力把里,实际上正式的名字应当叫做东察哈台汗国。该汗国源出察哈台汗后裔的秃黑鲁帖木儿家族统治。

    历史上,该汗国始于至正七年,秃黑鲁帖木儿被立为汗,终于三百年后蒙古准格尔贵族噶尔丹占领汗国首府。

    历史上,三百年后,大明已经不存在了。

    朱高燨的队伍走在丝绸古道上,速度不是很快。这些人在过去的几年,已经习惯了风驰电掣的速度,如今,慢悠悠地走在祁连山的山脚下,朝西面方向,眺望着天山山脉。

    “我对吐鲁番,没有太多了解,就知道葡萄沟。”朱高燨骑马时间长了,下来走走,手里拄着一根棍子,指着自己一路来的路,“将来,这里要修一条驰道,柏油马路,一直修到天山山麓去。”

    赛哈智笑着恭维道,“这里风景秀丽,将来从京城那边的车一直开到天山山麓,可以拉动一下这边的经济发展。“

    朱高燨笑道,“好啊,老赛,你也开始懂经济了,我还以为你只知道抓人呢!”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了。

    赛哈智抓了抓脑袋,挺不好意思的,“不瞒殿下说,现在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老百姓,谁没有一条出路。就算暂时没有,找条出路还不容易?人人都忙得昼夜不停,有时间,谁不愿意多挣点钱?”

    言外之意,朱高燨听懂了,没事谁搞什么阴谋诡计,不耽误挣钱吗?

    可见,也只有人闲着了,才会生事。而以前,达官贵人们挣钱的路子,无非就是地里的收入,为了多弄两块地,斗得跟乌鸡眼一样,相互倾轧,事儿自然就多了。

    要么,就是闲得没事,弄几个说是志同道合,实则是酒肉朋友,一起嫖妓,喝酒,喝着喝着,上了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说多了,就被洗脑了,什么事都敢做了。

    张辅走在朱高燨的身边,知道朱高燨这个人很能容事儿,也跟着笑道,“去印度贩卖香料的,去明威岛寻矿脉的,去大和岛勘察地形买地建房子的,也有出海到处找商机的,出去的人真是太多了。大明如今要不是种地很大程度上用上了机械化,那地还真是种不完。”

    “哪有种不完的?”赛哈智接过了话茬,“属下听说,周边那些小国家的很多富商在大明租种土地,大明也有很多富商去印度种地,种粮食作物和香料。”

    朱高燨不由得警惕,“那这粮食要保证啊!”

    “殿下英明,让张本他们弄出了杂交水稻,现在亩产提升了一倍,今年的收成比起去年来,多了三成。夏大人他们把粮仓换了个遍,多的粮食卖给了那些战乱国家。那些国家感恩戴德,要知道,平常都是花钱都买不到粮食呢。”赛哈智道。

    身后牵着骆驼的兵士也参与了讨论,“俺家就是,给俺写信来,说是地里今年增产了,朝廷也没说要多纳税,就多买了好几两银子。娃儿们读书不花钱,俺爹说,明年春耕的时候,买点肥料肥到地里,又能增产。听说俺要跟着殿下出去,嘱咐俺,可得把殿下保护好了。”

    朱高燨笑起来,“别紧张,有了危险咱们就跑,跑不过咱们就打。”

    他身后的马和骆驼背上驼的都是枪支和弹药,他手上又有地图,朱高燨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目前,可以说,整个地球,包括欧洲在内,想从他的人手里,把他的命带走,除非老天爷帮忙。

    从吐鲁番至乌兹,出了乌兹,便到了金帐汗国的边境。

    “殿下,您看!”张辅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山头。

    一块大石头挡住了朱高燨等人的身影,迤逦而行的队伍还没有完全上这一道山岗,走在前面的人,在张辅的提醒下,停下了脚步。

    身穿铠甲的蒙古人左手按住了刀柄,他们的身前跪着五花大绑的异族百姓,这些人穿得非常破烂,目光呆滞,看着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远处,数十骑站立在山岗上,为首的是一名身穿华服貂裘的男子,头上戴着黑貂皮镶边毡帽,生得面阔高额,浓眉大眼。

    他突然朝这边看过来,一抬手,身后的随从便纷纷策马奔了过来。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朱高燨索性从大石头后面站出来,他身后,张辅和赛哈智如临大敌,守在朱高燨的身侧,枪口对准了对方。

    “不要过来,否则格杀勿论!”赛哈智是个语言天才,说着对方能够听得懂的话。

    头戴黑貂皮镶边毡帽的男子领着人过来了,他深深地朝朱高燨看了一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赛哈智看向朱高燨,朱高燨点点头,赛哈智便指着身后的驼队道,“我们从大明来,是商人!”

    “大明商人?”男子忙从马上下来,朝前走了两步,让他的人将对准朱高燨等人的刀枪收起来,道,“我听说大明的火铳非常厉害,是这样吗?”

    朱高燨笑了一下,“如果你们不介意,我们可以演示一下。”

    “请!”男子朝后让了一下,将那些他们准备斩杀的刀下鬼让了出来,示意朱高燨的人朝那些人开枪。

    赛哈智深知朱高燨的性子,他虽然贵为皇子,却对人命有着与众不同的尊重,自然非常犹豫。

    “不用担心,他们都是通敌叛国的人!”男子朝朱高燨行了个礼,“我是皮儿·马黑麻,乃是巴鲁刺思家族的人,撒马尔罕的领主,这里是我的领地。”

    他手指向那些人,“他们在我的领地上生活,竟然一心向着沙哈鲁,简直是太没有良心了。我若是不杀了他们,将来会有更多的人叛变我!”

    “沙哈鲁?”朱高燨不认识,张辅忙上前道,“殿下,沙哈鲁乃是帖木儿汗的第四子,此人是帖木儿的长孙,帖木儿去世前,曾立下遗旨,钦点其为帖木儿帝国的大汗。“

第387章 客随主便

    朱高燨打量马黑麻,既然他没有说自己是帖木儿帝国的大汗,便意味着,他没有登上汗位。

    难道说,帖木儿帝国也上演着十多年前大明曾经上演过的一幕,老爷子避开儿子们将汗位传给长孙,结果,当孙子的干不过叔叔,被驱逐至此,就不知道,马黑麻能活多久?

    朱高燨眯着眼睛朝那些叛徒们看了看,笑道,“这些人是你的叛徒,不是我的叛徒,我没有为你处置叛徒的义务。这里既然是你的地盘,主人的小小要求,我不能不满足,那里有头鹿,正好可以用来给我们当晚餐。”

    朱高燨指着不远处,正站在小河边张望,傻乎乎的一头鹿。

    他话音未落,突然,便响起了一声枪响,紧接着,那头鹿便朝地上倒去。

    根本没有看到大明人如何射击,也没有看到箭失,火铳里更加没有冒出黑烟来,而且,那头鹿离他们足有百丈远。

    马黑麻怔愣良久,朝手下一名随从点点头,那随从纵马过去,将那头死鹿带了过来。

    “大明贵人远来是客,前面不远处就是撒马尔罕,身为主人,我想邀请大明贵客前往做客,尽地主之谊!”马黑麻恭敬地邀请道。

    “客随主便,请!”朱高燨也很随意,他抬手回应。

    那头鹿,始终在马黑麻随从的手里,虽然这是大明人的猎物,但对方既然表现出帮他们出力的架势,不管是朱高燨,还是赛哈智张辅都没有在意。

    他们心里明镜儿一样,对方其实是想弄清楚,大明到底是用什么武器将这头鹿弄死的。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沙哈鲁是帖木儿帝国的第四位大汗,夺取汗位之后,将有着合法继承权的马黑麻安置在撒马尔罕。朱高燨对这段历史并不熟悉,但也知道,马黑麻想必也心知肚明,自己是活不久了的。

    此时的欧亚大陆上,有着三大强权帝国,帖木儿帝国,继续往西的奥斯曼帝国和明朝。

    朱高燨他们从大明远道而来,他们带来了强大的武器,这对马黑麻来说,就是活下去的机会。

    撒马尔罕乃是中亚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是丝绸之路上重要的枢纽城市,有着两千年的历史,是帖木儿帝国的首都,连接着中国,印度和波斯帝国,是一座美轮美奂的都城。

    后世,是乌兹别克斯坦的第二大城市。

    唐高宗年间,大唐帝国灭亡了西突厥汗国,在撒马尔罕置康居都督府。

    13世纪,马可波罗游记里记录,撒马尔罕是一座“非常大而壮丽的城市……”。

    被成吉思汗摧毁了的撒马尔罕在帖木儿时代迎来了高光时刻,帖木儿希望撒马尔罕是世界的首都,因此,从被征服的国家强行引进了各类手工业大师建造这座城市。

    这里的所有房子都被推倒,那些房屋被拆除的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失去了他们的家,他们尽可能地带走自己的财物。

    从大马士革来的织布工,弓箭手和枪匠,以及制造玻璃和黏土的人,从土耳其来的弩手、泥匠和金匠,这些人一起建造这座城市。

    朱高燨等人走在宽阔的大街上,地面铺着白色的石板,左右两侧是商店,每家商店都有前后两个房间,非常通译,街道上的屋顶都是拱形的,屋顶上装着玻璃窗户,阳光可以通过玻璃照进来。

    街道上,每个一段距离,都会设置一个喷泉,阳光明媚的日子,喷出来的水柱,将阳光折射成五颜六色。

    城市被花园和葡萄园环绕,在所有的建筑中,清真寺是最高贵的。

    “应该让三宝来看看。”朱高燨看着这些耸立的清真寺,忍不住感叹道。

    张辅笑道,“三宝去了麦加,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难道说真的沐浴过圣光?”

    “那是自然!”朱高燨对宗教信仰没有什么体会,但他尊重所有正常宗教信仰的人,“有没有沐浴圣光,我们不知道,但他心底的愿望达成了,这才是最重要的。我看他也是神清气爽了。“

    穿过宽阔的街道,朱高燨等人跟着马黑麻来到了皇宫里,朱高燨站在宏伟,不亚于大明宫城的宫门前,抬头仰望拱形的穹顶,已经感觉到了帖木儿帝国的强大。

    难怪,帖木儿活着的时候,打算率领二十万军队攻打大明。

    马黑麻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招待朱高燨,宫殿里笙歌燕舞,舞女们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身,脸上蒙着的面纱若隐若现,一双双乌黑而又灵动的眸子,可以把人的魂魄勾走。

    “不知大明的贵客如何称呼?”马黑麻问道。

    朱高燨笑了一下,“我姓朱,因在家排名第四,我父亲索性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朱四。”

    “朱四公子,如果我想要购买大明的火器,可以从朱四公子这里入手吗?”马黑麻倒是直白。

    朱高燨端着酒杯笑了笑,摇头道,“这恐怕不行,大明对火器的管理非常严格,每一杆枪都有编号,在兵部登记去向,每一枚子弹都要交代去向,大明皇帝专门下过旨意,大明武器不得落入外族人的手里。“

    马黑麻顿感惊讶,道,“难道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朱高燨道,“大明建有一支雇佣兵,只不过,价格稍微高了些。马公子若是想要动用武力,可以雇佣这一支雇佣兵。不知,马公子是有什么样的仇人要解决?”

    朱高燨故作不解,问道。

    马黑麻看看四周,他身边自然都是对他来说感到安全,值得信任的人,便用眼神询问朱高燨。

    朱高燨笑道,“马公子放心,跟着在下来的,都是在下的心腹之人。”

    赛哈智在翻译的时候,心绪难免有些激动,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成为四殿下的心腹之人。

    虽然,对四殿下来说,不管马黑麻要与他密谋什么,都不重要,也不存在保密的必要。

    马黑麻听出了赛哈智语调中的异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激动到如此地步,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朱四公子在大明的身份不低。

    或许,他才是能够让自己摆脱困境的贵人。

    雇佣兵的事可以考虑,不过是花钱的问题,若是能够夺回可汗之位,花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那怕不能夺回可汗之位,至少要靠朱四公子保住性命。

    将舞女和乐师们都撵下去后,马黑麻郑重地再次给朱高燨敬酒,叹了一口气,“我想,尊贵的客人已经猜测到了我的身份,我是马黑麻,我的祖父是帖木儿。祖父去世的时候,指定了我是帝国继承人。“

    他摊开手,明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我的皇位被人抢走了,我现在出入都会被监视,一举一动都有人偷偷地报给沙哈鲁,包括和你的见面。也许,今天晚上,就会有人来暗杀我,而你,和我关系如此好的人,他是不会放过的。”

    “原来如此!”朱高燨显得非常义愤填膺,道,“也就是说,如今的帖木儿国汗位上坐着的人,实际上是乱臣贼子?”

    “不!”马黑麻摇摇头,盯着朱高燨,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点神色,“他说,大明的开国皇帝也是将皇位传给了孙子,可是,他的孙子无能,坐不稳皇位,若非开国皇帝的第四子夺取了皇位,也没有今日的大明。”

    朱高燨耐心地听着,并不停地点头,马黑麻有些捉摸不定他的心思,继续道,“他自诩大明的永乐帝,认为自己做的事情非常正确。我想,他是打算尽快让我去见我的祖父。”

    马黑麻气得脸上显出狰狞的神色,如同垂死挣扎的勐兽,让人不寒而栗。

    失控的人,最可怕!

    朱高燨嗤笑一声,“他自诩大明的永乐大帝?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当今大明强盛到了什么程度。若他愿意和大明试一试刀剑的话,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任何人做错了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马黑麻心中的念头闪过,或许,他的确可以让沙哈鲁和永乐皇帝来一次巅峰对决?

    马黑麻眼神闪烁,朱高燨看到之后,微微抿唇,垂下眼帘,假装没有看到。

    成吉思汗的梦想的确非常伟大,鼎盛时期的元朝的江山横跨欧亚大陆,但是,帝国的国祚并不长久,不过是给所到之处的百姓们带来了一场浩劫。

    大明需要的是基地,最起码要给所到之处的老百姓一条活路,让他们能够创造财富,大明要的只是财富。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前来禀报,“王子殿下,大汗听说大明有贵客远道而来,特意来请!”

    马黑麻顿时紧张不已,看向朱高燨。

    朱高燨略作沉吟,放下酒杯,笑着对马黑麻道,“我大明有句话叫做客随主便,我既然来到了贵国的地盘上,在不伤害性命,不损害我大明利益的前提下,我自然需要听从主人的安排。”

    这是将主动权交到了马黑麻的手里,他越发为难,唯唯诺诺下,朝前来禀报的人发火道,“我们正在饮酒,交谈,去跟大汗说,要请,明天派人来请,今天大明的客人是我的贵客。”

第388章 两边卖军火

    那人正要下去,朱高燨拦住了马黑麻,他劝道,“殿下,大汗从辈分上来说,乃是你的长辈,从身份上来说,他是君,而你是臣。我很感谢殿下能够为我着想,不过,我想,我们可以解释一下。”

    “如何解释?”马黑麻虚心请教。

    朱高燨便对那人道,“烦请转告大汗,我今天才到达贵国的地界,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休整,蓬头垢面去见大汗,是对大汗的不敬。我希望能够有一夜时间进行休整,明天一早,等大汗处理完国家大事后,我再前往拜见。”

    那人非常感激,行了个大礼,这才退了下去。

    马黑麻若有所思,问道,“这就是你们大明的处世之道?哪怕是大汗无礼,也要将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

    朱高燨道,“不,我大明有句话叫做‘以退为进’,殿下可以学一学。”

    “不,让我对他和颜悦色,我做不到,哪怕是假的,我也做不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难道说,殿下进一间门框没有自己高的屋子,也不肯低头吗?若是如此,岂不是要和门框相碰撞,将自己的额头都撞破?”

    “我自然不会,我一个活人,何必和门框过不去呢?”马黑麻想了想,勐地摇头。

    “这就是了!贵国的大汗不顾老大汗的遗旨,乃是不忠不孝之徒,这样的人,在殿下的眼里,是大汗还是乱臣贼子?”

    “他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马黑麻怒道。

    “殿下又何必与一个乱臣贼子一般计较呢?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若是一位忠君爱国之人,殿下自然要用平等的方式对待,该计较自然不能放过,否则是对对手的不敬,可他不是,殿下便不必对他如此郑重。”

    马黑麻深以为然,“意思是,我应当用待小人的方式对待他?”

    “不错,不必告诉他你的心思,想方设法遮掩你的心思,哪怕你心里想要一刀杀了他,面对他的时候,你也应当用最恭谨的态度,满足他对你的征服欲望。”

    “我为什么要这样?我只想杀了他,你能不能帮我杀了他?”

    “我当然会帮你!”朱高燨真诚地道,“我从大明前来,进入贵国遇到的第一个有缘人便是殿下,既然有缘,我当然需要帮你!”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大明都是重情重义之人。”马黑麻并不知道,天下掉不下馅饼来,任何所得都需要付出代价。

    “我要活着,我要夺回汗位。”马黑麻提出要求。

    “我会尽力帮你,你是我在帖木儿国最好的朋友,在我大明,为朋友要两肋插刀!”朱高燨心说,两肋插刀是不可能插刀的,他倒是有背后插刀的想法。

    马黑麻与朱高燨结成了联盟,一个希望借助大明的实力来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能够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汗位,一个则是对这片肥沃的,占据最好地理位置的国家充满了觊觎之心,两人正好一拍即合。

    马黑麻将一处非常美丽的庭院借给朱高燨居住,里面保留了美丽的侍女。

    朱高燨不能确定,这里有没有女子懂大明的语言,他留赛哈智和张辅说话的时候,让赛哈智将那些女子们撵出去,并道,“为了保障咱们的安全,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动这些女子,谁若是动了心,染了指,就把枪械都上缴,人留下,不必跟着本王回大明了!”

    “是!”张辅忙郑重应下,出去后,他大声道,“听好了,殿下的话,这些女人们都很漂亮,是个男人都动心。若是你们觉得,你们的下半身比殿下的命,和我们自己的命还要贵重,本将也不拦着你们,把枪械子弹上缴,你们留在这里,做帖木儿的女婿!”

    廊檐下,站着荷枪实弹的大明军士,都是朱棣为朱高燨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听了这话后,原本目不斜视的军士们朝那些妖娆明艳的女子们看了一眼。

    有人笑道,“张将军,大明没有女人吗?这些女人虽然漂亮,是不错,不过,现在谁还会为了个女人,不想当大明人呢?“

    “是啊,张将军,让属下离开殿下,不做大明人,那是比要了属下等的命还要可怕的事呢!”

    张辅很满意,“那就好,大家相互提醒一下,不要着了人的道还不知道!”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起来,再也不敢往那些漂亮的侍女身上瞟,哪怕这些女子扭着纤细的腰身,肥大的屁股从他们眼前走过,他们也能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未见。

    沙哈鲁年近不惑,与他父亲宽阔的脸庞,两道竖眉不同的是,他的脸颊窄而细长,整张脸呈锥子型,一双不大的眼睛目露精光,头上包着白色的希拉,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听下面的人刺探来的消息。

    “大明人非常谨慎,他们把我们安插进去的侍女撵走了,不知道在屋子里密谋什么。”

    “有人曾经见过他们杀死一头鹿,用的是他们非常先进的火铳,这种火铳,射程非常远,速度也快,根本看不清子弹飞行的轨迹。不过,我们的人没有看到,是听马黑麻身边的侍卫说的。”

    沙哈鲁摸着颌下厚厚的胡须,问道,“他们确定是站在了马黑麻那一边?”

    “应当是的,他们拒绝了大汗的召见,且和马黑麻有过密谋,应当是在商量,如何对待大汗。“汇报的人道。

    沙哈鲁很想见识一下大明的武器,他略一沉思,“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知道,帖木儿到底是谁说了算!”

    “是!”汇报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沙的·火者忙上前来,问道,“大汗,不知安排那些人手?”

    “把我们最好的人安排上,他们来了多少人,用十倍于他们的人,我倒要看看,大明的火器到底有多厉害?”

    沙的·火者吃了一惊,没想到,大汗对大明的人如此重视,只是,若真的出现了流血,大明国会善罢甘休吗?

    沙哈鲁在帖木儿的儿子中,属于佼佼者。

    他并没有父亲那样的穷兵黩武,但继承了他父亲大兴土木,建造美丽建筑的传统,对保护学术艺术也非常热衷,他不仅仅着重于建造宫殿,清真寺,还在城市里建造了大量的图书馆和学校。

    有着非凡见识的沙哈鲁,对大明人是不是太看重了些?

    火者并没有提出质疑,他觉得自己解读对了沙哈鲁的旨意,既然大明人居住在马黑麻的宫殿里,若是出了什么事,马黑麻是第一责任人,若马黑麻在这一场暗杀中死去,杀害大明人的凶手就是马黑麻,如他侥幸活下来了,杀害大明人的凶手也是马黑麻。

    这口锅,他不背也得背上。

    赛哈智让人做了一桌酒菜,朱高燨留了他和张辅二人边吃边聊,“帖木儿活着的时候居然想和大明干上一仗,要不是他死得早,这一仗,我们早十年就打上了,那时候虽然还在经营东南面,也不是不能打。”

    张辅一口将酒闷掉,“殿下,那是帖木儿幸运,要是他们早打过来多好,臣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多少人都把他们留下!“

    朱高燨朝外面黑漆漆的院子看了一眼,“今天沙哈鲁请我去见面,本王没有去,他必然会怀疑我与马黑麻一伙,这也是我故意让他有这个错觉,他今晚应当会派人来。”

    “来做啥?”张辅端起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略一思忖,忙往桌上一放,“殿下,您的意思,他今晚会派人来?“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朱高燨道,“沙哈鲁凭本事抢了马黑麻的法定汗位,马黑麻活着一天,他自然是坐立不安,对帖木儿国的安定也没有好处。一山不容二虎,马黑麻死,帖木儿才能稳定。但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朝马黑麻动手,毕竟既是侄儿又是法定继承人,必然要给个说法。”

    张辅明白了,“现在机会来了,若是马黑麻死了,他对外面可以说是我大明人做的。”

    “他会抓住这个机会的,既可以试探一下我们的实力,又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马黑麻弄死。”朱高燨笑了一下,“但马黑麻不能死!”

    “殿下想保住马黑麻,是想帮他夺回汗位?”赛哈智问道。

    “不错,帖木儿越是不安定,对我大明越是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还是一头勐虎。赛哈智是个了不起的人,他当大汗,对我大明更是百害而无一利,若是马黑麻当上了大汗,便在我大明的掌控之中。”

    张辅不禁佩服殿下的高瞻远瞩,朝中那帮老臣们虽然鞠躬尽瘁,但没有人的眼光能够像殿下这般看得如此高远。

    “殿下,若是不能把马黑麻扶上汗位,至少我们也能帮助他们,让帖木儿分裂,如此一来,就跟金帐汗国一样,两边卖军火。”

    朱高燨点点头,“不错,所以,不管进退,对我们都有好处,今晚,好戏应当就能开场了。”

第389章 无一人存活

    马黑麻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看到朱高燨这里满院子荷枪实弹的护卫,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朱四公子呢?我找他有事!”

    一名侍卫忙去通报。

    张辅和赛哈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大夜里,马黑麻跑来做什么?

    朱高燨摆了摆手,赛哈智忙让人进来将桌子收拾干净,喝了一个时辰的酒,三人的肚子里也早就饱了。

    “让人把马黑麻带到书房吧!”朱高燨起身去了旁边的书房,张辅和赛哈智自然是形影不离地跟着。

    马黑麻扑了进来,“朱四公子,我四叔要杀我!”

    生怕朱高燨不知道他四叔是谁,马黑麻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道,“沙哈鲁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他抢了我的汗位不说,还要杀我!”

    朱高燨忙起身亲自扶了马黑麻一把,将他搀扶到了椅子上,“你慢慢说,你怎么知道沙哈鲁要杀了你的?”

    即便已经猜到了,也一点儿都不怀疑沙哈鲁会抓住今晚的机会动手,朱高燨依然要把事情弄得越清楚越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是祖父当做储君培养的,虽然现在被沙哈鲁逼得走投无路了,但我手上还是有点人的。”

    马黑麻嘴里说得谦虚,眼角余光却没有离开朱高燨的脸,他看到朱高燨眼睛一亮,心头也就跟着一喜。

    果然,朱高燨道,“殿下言重了,哪里就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呢。”

    “那就要仰仗朱四公子了!”马黑麻拱手道。

    朱高燨略沉吟,“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我与殿下一见如故,只觉得如同前世的亲兄弟。”

    这番话,在眼下这个场景中,很好地打动了马黑麻,他眼角一热,“祖父过世后,就再也没有人对我如此真诚以待了!我愿纡尊降贵,与朱四公子结为兄弟,不知朱四公子是否愿意?“

    赛哈智和张辅一听这话,想要拍桉而起,“纡尊降贵”?这人脑子被驴踢了吧?居然敢在大明皇子面前用这四个词。

    朱高燨用眼神制止住了二人,他笑着摇摇头,“我哪里敢高攀王子殿下?我只是一介商人,走南闯北,买低卖高,若是王子殿下与我这样一个人结为兄弟,殿下的那些兄弟们将情何以堪?”

    马黑麻觉得朱四公子这个人真是肯为人着想,他手底下就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为他想这么多,但凡有一人肯如此处处为他,他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朱四公子,能够得你相助,实在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在这里承诺,若将来能够得偿所愿,我愿与君共坐江山!“

    朱高燨怎么可能相信他这样的鬼话呢?不过,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他忙道,“不敢,殿下赏识,实乃我的荣幸。”

    “那朱四公子的意见呢?今晚,我们如何渡过?”马黑麻只差说,今晚如何保命了!

    他不安地挪了挪屁股,强调道,“我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今晚,他是一定会派人来的,不但要让我没命,还要给朱四公子一个教训!”

    朱高燨点头道,“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王子殿下。殿下稍安勿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殿下先在外围布防,若是对方来了,我的人会埋伏在暗处,绝不叫来的人有命回去。”

    马黑麻依然有些不放心,还想说什么,朱高燨亲自给他续上茶,“殿下难道不放心我大明的火器?今晚正好让殿下见识一下,也好让殿下下定决心。“

    马黑麻也觉得挺好,道,“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心说,若是让沙哈鲁看到了自己的实力,他恐怕会睡不着觉了吧?

    沙哈鲁亲自来到广场上看了火者挑选的近五百精锐,他背着手,围着这些龙精虎勐的壮士们看了一圈,非常满意,对火者道,“昔年,我父亲想要与大明决一死战,看看这左邻和右舍相比,谁更加厉害,只可惜,天不假年!”

    沙哈鲁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一个喜欢给老百姓带来战争和杀戮的人,各自守着自己的地盘,让老百姓能够喘口气,过几年太平日子。只可惜,这只能是我的想法,现在,大明的人过去了一拨,又来了一拨,他们不肯安分,少不得,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那一拨人看着真是经商的,他们的目的地居然是海的那一边。”火者道,“他们将来若是通商,便需一直从我们的国土上经过,难道说,大明因此而看上了我们的这块土地?”

    “无论如何,这个大明的朱四公子都是来者不善。”沙哈鲁有些恼怒,“只可惜,马黑麻那个蠢货,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根本不管不顾这些,居然还想和对方称兄道弟。”

    “这个朱四公子非凡品,马黑麻想要和他结拜兄弟,他居然能够不动心。马黑麻提许下了共坐江山的承诺,他也能面不改色。”越说,沙哈鲁越是觉得其中颇多蹊跷,吩咐道,“安排人去大明看看,打听清楚,这个朱四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若是一个奇货可居的呢?”

    沙哈鲁诡谲一笑,对即将出征的五百悍将道,“活捉朱四公子,谁得手了,重重有赏!”

    “是!”

    五百多人,在火者的带领下,朝着马黑麻居住的宫殿奔袭,外围常年都有沙哈鲁安排的人盯梢,倒也不怕马黑麻逃跑。

    外面乒乒乓乓地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屋里,朱高燨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赛哈智端着灯盏过来,在门口低声道,“殿下,沙哈鲁的人已经到了,和马黑麻的人交上了火。”

    “嗯,让他们先打一会儿,马黑麻撑不住了,我们再动手,记住,动静尽量小一点,别吵着本王了。”

    “是!”赛哈智听着屋里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方才转过身,将灯火吹灭,他站在廊檐下,静静地看着对面屋顶上交火的两道人影,刀剑在撞击中迸射出火花。

    厮杀声响起,不断有人倒下,很快,沙哈鲁的人占据了上风。

    马黑麻先是镇定地看着,他也不是个傻子,不可能将所有的宝全部都押在朱四公子的身上,因此,派出去的人也都是些悍勇之辈。

    但,很显然,他的人还是没有沙哈鲁的人强悍,拼杀中,他这边的人一个一个地倒下。

    黑暗中,一名弓弩手瞄准了马黑麻,锃亮的箭头在冷月光辉的映照下闪着寒光,马黑麻眼前一花,便看到箭失朝自己飞了过来。

    马黑麻吓得两腿一软,已经吓晕了,不知道如何躲闪。

    火者一把拉住了他,朝柱子后面一躲,那箭失砰地一声扎进了柱子里,马黑麻的浑身已是冷汗淋漓,全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火者冷静多了,拉着他就往后退,一边跑一边道,“殿下,快去找大明的人,他们说了要帮我们的。”

    马黑麻顿时浑身有了力气,他连忙跟上了火者,急急忙忙地朝朱高燨的院子跑去,边跑边喊,“让大明的人支援我们,快让大明的人支援我们。”

    马黑麻的人基本上死得差不多了,沙哈鲁的人死伤也不轻,但沙哈鲁占据了上风,此时,追兵跟在马黑麻的后面,越过了一道又一道墙,箭失跟在他的后面,一前一后,步步千钧。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紧张万分的气氛,所有人的脚步随之一顿,便看到,操纵弓弩的追兵几乎是没有任何征兆地朝后倒去,砰的一声从屋顶上滚落下来。

    马黑麻忍不住扭头朝后看了一眼,见冷月的光辉映照下,那人倒在地上,满脸都是血,眼睛圆睁开,胸口偌大一个血洞,如那头鹿一样,看不出是什么武器致命。

    砰砰砰!

    枪声密集地响起来,一道道身影从屋顶上,墙上倒下来,滚落在地上,眨眼功夫,前后的院子里便倒满了尸体。

    那些在地上跑和追的人,此时都顿住了脚步,见形势不妙,扭头就朝后撤。

    只是,他们已经来不及了,趴在后一进院子的屋顶上的大明军抱着一挺机枪开始扫射,正如朱高燨所说,所有来的人,无一人有命回去。

    似乎,只有几个呼吸,沙哈鲁派来的人,全部都堆积在了院子里,马黑麻在火者的搀扶下,围着这些人转了一圈,颤抖着声音问道,“一共多少人?”

    “五百一十三人,无一人活着。”马黑麻点点头,他被这冲天的血气熏得头晕,让火者将他扶进屋子里去。

    “和那头鹿的死法一样?”马黑麻问道。

    火者道,“是的,殿下,他们的伤口深处都有一枚金色的像雨滴状的金属物,小指头一样大小,这些人和那头鹿一样,都是被这样的利器击穿。”

    马黑麻看到过那枚击杀了鹿的子弹,此时从火者的手里再次接过了子弹,他竖起子弹,看着尖尖的子弹尖端,用手指头在上面轻轻地刮了刮,“你看到这玩意儿飞行的轨迹了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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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我,朱棣第四子介绍:
穿越到明朝,成了朱棣的第四子,朱高燨用一枚爆仗,打响了他在大明朝的第一炮;
从此,靖难之役,设立奴儿干都司、营建北京、浚通大运河、郑和下西洋,我无处不在……
历史的车轮,从虞夏商周,到两宋元明,
历经风雨,万千坎坷;
每一任皇帝,面对历朝历代的兴衰荣辱,如履薄冰;
朱高燨说,有我在,大胆干,
有我在,大明王朝将红红火火,
这片日出之地将永远免遭践踏;大明:我,朱棣第四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我,朱棣第四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我,朱棣第四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