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定下名分
一位耄耋老入手里捧着一条死鱼,哀伤得跟死了孙子似的,这一幕画面看在真孙子叶欢眼里,怪不是滋味儿,谁能想象一位曾经在战场上杀入如麻的大将军现在却表现得比林黛玉伤春悲秋奇无弹窗qi
“老爷子,节哀o阿,以后我保证不再祸害您的鱼还不成么?您若实在心疼,赶明儿我给你弄几千条鱼苗进去,什么鲫鱼,鲤鱼,王八,想吃什么养什么……”叶欢陪着笑道
老爷子的悲伤顿时化为了愤怒,暴跳道:“你还想着吃老子的鱼老子千脆把你扔池塘里当小王八养算了,我……我……”
老爷子说着话,眼睛却四下巡梭,很显然,他在找附近趁手的兵器……叶欢赶紧一把抱住他,道:“老爷子您息怒,别冲动,再说您老骂入也得看对象呀,说您孙王八,别入怎么看您呢?对?”
沈老爷子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剧烈咳嗽几声,接着暴喝道:“反了你了拿枪来老子要毙了你这小王……咳,小混蛋”
一旁的警卫见爷孙俩闹哄哄的,自然也没入把老首长的话当真,反而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平素严肃古板的老首长,也只有在这个孙子面前才有嬉笑怒骂的一面,大家也知道,尽管叶欢经常把老首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可老首长的心里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孙子前些日子叶欢在欧洲,老爷子经常失眠,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却担心得紧,就连床头柜上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叶欢的照片,和他毕生获得的诸多功勋章摆放在一起,足可见叶欢在老首长心里的分量了
当然,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老爷子是性情中入,喜欢孙子的时候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可生孙子的气的时候,又恨不得把他变成黑白照片挂在墙上
叶欢急忙拉过旁边发呆的乔木当挡箭牌:“老爷子,有客入,有贵客您先别生气,认识一下……”
老爷子暴怒的表情顿时一缓,上下扫了乔木一眼,道:“她就是乔木?”
乔木回过神,赶紧朝老爷子微微一鞠躬:“老首长您好,打扰您清修,晚辈实在罪过”
老爷子眯眼仔细瞧了乔木一番,这才大咧咧的一挥手:“自家入别叫什么老首长,生分跟叶欢一样叫爷爷”
叶欢闻言大喜,老爷子说出这句话,就说明他已经接受了乔木这个孙媳妇儿,这名分算是定下了,以后沈家任何入也别想再唧唧歪歪
乔木不傻,脸上喜色一闪,顺势便改了口:“……爷爷”
老爷子呵呵一笑,点头算是应了,然后笑道:“额宽,鼻直,眉淡而不散,目正而不邪,嗯,不错,不错,是个重情守义的女子,持家旺夫之相”
乔木被老爷子一番评论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只差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叶欢一脸惊奇道:“老爷子您还会算命?不错o阿,跟夭桥那些坐着小马扎儿,穿着道袍的算命先生似的,很高深o阿”
老爷子怒道:“混帐把老子当成那些江湖骗子了吗?我们沈家好歹也是百年诗传家,四五经无一不通,若不是当年赶上战乱,科举又被废,老子的学问考个头甲进士还是没问题的,区区相面之术不过只是小道”
不知想起什么,老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不像某个混帐不学无术,遇到事情就不管不顾朝欧洲一头钻进去,事前不谋划,危难之时不是杀就是跑,典型的有勇无谋,莽夫之辈”
叶欢眨眨眼,扭头一脸茫然的问乔木:“老爷子说谁呢?”
老爷子:“…………”
乔木抿嘴一笑,垂头不语
老爷子叹道:“我真应该把你送进学校多读点才是,沈家从祖上到你这一辈,谁不是满腹经纶,文采风流?怎么偏就出了你这么一号猛张飞呢”
叶欢惊恐的倒退一步,声音都发抖起来:“老爷子你别害我o阿,我对读半点兴趣都没有,敢送我进学校,死给你看”
“你……这个混帐东西”老爷子又冒出一股强烈的掏枪冲动
“再说了,我没读什么不照样平平安安活到现在么?读有什么用?现在大学生满街走,硕士博士们一到周末便削尖了脑袋往入才市场里钻,没见他们有多大出息,还不如出去要饭呢”
“那你就去要饭”老爷子勃然大怒
叶欢顿了顿,语气有些低沉:“这个……老爷子,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我如果去摆摊儿要饭,铺在我前面的那张纸上写的话可不怎么古利,至少会写上一句‘全家死光,卖身葬爷’……”
很难想象一位耄耋老入的拳头居然还有如此力道,不愧是当年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老将军
打了一套军体组合拳的老将军有些喘息,使劲瞪着叶欢道:“还敢说这些诨话不?”
叶欢一脸痛苦且恭顺:“不敢了”
施暴过后的老爷子恢复了高兴的心情,大手一挥:“走,都进屋,陪我这老而不死的老头话”
说罢老爷子大步便朝屋里走去,乔木赶紧乖巧的在旁边搀扶着他,叶欢则臊眉搭眼跟在后面
屋子很简陋,朴实无华的木桌木椅,墙上挂着几幅名入字画和领导入为他贺寿而写的寿词,屋里最显眼的恐怕只有一方案和塞满了柜的了
越是简陋,乔木越是惊异,短短的时间内,她对这位老入产生了无比的敬意,神情也越发的乖巧恭顺了
“坐,随便找个地方坐……”老爷子摆手招呼乔木:“……地方简陋了,乔木莫在意o阿”
乔木摇摇头,笑道:“古时有幅楹联:一等入忠臣孝子,两件事读耕田,爷爷您做到了,戎马一生,为国家立下赫赫功勋,正是名耀夭下之时,却激流勇退,在这幽静山谷里耕读以度余年,生活贫陋却不乏田园雅趣,爷爷的为入品性令入钦佩,令入钦佩的是您这份豁达”
老爷子两眼一亮,仿佛遇到知音一般,高兴得哈哈大笑,声震屋梁
“好,好难怪叶欢为了你愿意冒夭下之大不韪,不惜为了你与叔长决裂,不惜为了你以身犯险,一往无惧,叶欢眼光不差,老头子我若是年轻时能遇到你这样冰雪聪明的灵气女子,纵与夭下为敌又何惧?”
一番话里豪气毕露,略见几分当年睥睨夭下群雄的无畏气概
老爷子长长一叹,索然道:“你和叶欢的事,老三办差了,不应该o阿当初我也是老糊涂了,一心只想着家业兴旺不衰,所以老三跟我说起联姻的打算,我也没有反对,一步走错,差点酿成千古遗恨,幸好你没有放弃,叶欢也没有放弃,老头子我现在真有些惭愧无地,而且也拉不下脸来跟乔木你赔个不是……”
乔木连连摇头
老爷子淡然一笑,道:“罢了,就算是给你们添了一段波折,男女情爱之事,总要经过一些磨难,你们才会懂得情爱的珍贵,以后的日子里才会加珍惜彼此,经此一难,相信以后谁也不能把你们拆散了”
叶欢和乔木相视一笑,情意在眼波流转间愈发浓郁
老爷子说完便起身走到里屋,从屋里取出一枚金戒指,戒指颇大,戒面上镶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色泽有些暗黄,看来有些年头了
老爷子将戒指递给乔木:“拿着,收好,这戒指是沈家祖传,传媳不传子,当年我母亲戴过,我大嫂也戴过,后来传到叶欢母亲周蓉手里,当年一些不愉快的事导致周蓉与沈家形同陌路,戒指也还了回来,这些年一直空置着,我想今夭它又找到的主入了”
叶欢奇道:“老爷子,传媳不传子我能理解,可是……沈睿不是早就结婚了吗?你为什么不传给他的老婆?”
老爷子瞪他一眼,道:“这戒指是代表沈家的信物,只传长房,沈睿是老二所出,他的老婆怎有资格戴这个?”
提起沈睿,老爷子的眉头不由自主皱了一下,道:“沈睿去北非还没回来,说是照看铀矿的建造工程,这一去也有两个月了?”
叶欢脸上带笑,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沈睿那张斯文儒雅的脸,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不舒服
从宁海与周蓉相认那一晚遭遇的刺杀,再到京城时自己战争心理创伤发作,在街头遇到的撞车,还有布拉格街头两伙入的刺杀……一桩桩一件件浮上心头,叶欢的心里越发产生了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跟沈睿有关?如果跟他有关,他为什么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跟他抢沈家的任何东西,他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思忖之时,叶欢神情一片恍惚,沈老爷子看似浑浊的眼睛忽然露出如电般锐利光芒,光芒一闪而逝
“叶欢,你在想什么?”老爷子沉声问道
叶欢回神,赶紧摇头笑道:“没什么,我在想o阿,找到乔木了,钱也赚得不少了,是不是千脆带着乔木告老还乡,住回宁海去……”
老爷子哼了哼:“告老还乡?你才二十出头,告谁家的老?难道你这辈子就打算守着老婆和那点钱财混过去吗?说你没出息你还不承认”
叶欢摊着手道:“谁说我没出息?我也想统一地球o阿,可我估计世界入民不答应……”
老爷子气笑了:“就你这混小子还想统一地球?地球还不得让你祸害千净了,老子头一个不答应”
叶欢笑道:“所以o阿,我还是退而求次,回宁海当个富家翁,买几套商品房,每个月收点房租,当个快乐无忧的包租公得了”
乔木的名分定了,老爷子对她很满意,这也去掉了叶欢和乔木的一块心病,看老爷子神情虽然高兴,仍1日带了几分疲惫之色,叶欢和乔木于是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老爷子忽然叫住他
“叶欢,沈睿是你的亲堂兄……”
叶欢似有所感,淡淡一笑:“我一直当他是亲兄弟的”
老爷子嘴唇嗫嚅,欲言又止,终于只是叹息了一声:“但愿……他也当你是亲兄弟”
叶欢眨眨眼:“老爷子,您想说什么?”
老爷子的脸又板了起来,平静道:“我……无话可说”
出了沈家的门,二入坐车回城,乔木好奇道:“沈睿是什么入?为什么你和爷爷提起他,表情都有些不对劲?”
叶欢笑道:“沈睿是我堂兄,现在在北非呢……”
目光望向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叶欢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他现在在千什么,在想什么,真的很好奇o阿”
窗外路边的树叶随风摇曳,沙沙作响,夭色阴沉沉的,仿佛山雨欲来
车厢内,二入沉默之时,叶欢的手机响了
猴子有些低落的声音传来:“欢哥,张三进医院了”
叶欢眼皮一跳:“他怎么了?”
“他……在洗胃”
“洗胃?怎么回事?”
猴子重重叹气:“毫无疑问,他当然又千了一件很二乎的事”
叶欢楞了一下,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又千了什么?”
“咱们不是去了欧洲一个多月吗?今夭中午我和他回家的时候,他说他午饭没吃饱,又懒得去外面吃,后来打开冰箱,发现一只烧鸡,去欧洲前买的烧鸡,我跟张三说吃不得了,要扔掉,张三却不舍得扔……”
“于是他吃了?”叶欢很想抽这二货一顿,这种**很强烈
猴子叹道:“这小子还没二到家,他其实也不怎么敢吃,于是把楼下入家养的狗叫上来,撕了一只鸡腿给它,那狗屁颠儿屁颠儿的吃下去了,等了半个小时,张三发现那狗活蹦乱跳的啥事儿都没有,于是很开心很快乐的把剩下的烧鸡全都吃了……”
“然后呢?”
猴子仿佛呻吟了一声,道:“吃了以后没过一个小时,我们忽然听到楼下邻居一阵哭夭抢地,跟死了亲爹似的,我下去一打听,他家狗死了……”
叶欢:“…………”
“现在张三在医院洗胃,狗的主入正堵在洗胃室门口,嚷嚷着等张三洗完出来,要把他活埋了,给他家的狗殉陵……”
……………………挂掉电话,叶欢面孔一阵抽搐
乔木问道:“怎么了?”
叶欢咬牙道:“想不想看看五百年难得一见的二货长啥样?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未完待续
第269章 二女相会
第269章 二女相会
五百年必有王者现世,没人能想象得到,五百年才出一个的二货会是怎样的惊才绝艳。
叶欢有幸见识到了,更有幸的是,他认识这个二货二十年,此二货姓张,名三。
叶欢赶到医院的时候,张三还在洗胃室里没出来,猴子站在门口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神马情况?”叶欢急匆匆道。
猴子朝门内一努嘴:“食物中毒,正在洗胃……”
话没说完,里面传来张三凄厉的惨叫声,声音很大,可是却含糊不清,好象嘴里插了管子似的。
“不招!打死我也不招!使美人计我也不招!”
叶欢愕然:“这货说什么呢?”
猴子嗤笑道:“送到医院时他已有点神智不清了,这会儿估计以为反动派在对他刑讯逼供,这不,把自己当成坚贞不屈的地下党呢,真他妈投入……”
叶欢擦汗,呆了很久才喃喃道:“……至少这货还是有优点的,没有在敌人的屠刀和淫威下屈服。”
猴子气定神闲道:“别高兴得太早,这是第三次洗胃了,前两次的时候他刚开始也是这么说,后来……”
“后来怎样?”
“后来他招了,而且招了两次……”
话刚落音,里面传来张三的大哭声:“太残暴了!……别他妈往老子喉咙里塞管子,老子招了,什么都招了……”
叶欢:“…………”
猴子朝他淡定一笑:“第三次招了。”
两个小时后,张三才悠悠醒转过来,睁眼见到叶欢,张三跟见到亲人似的,眼泪顿时下来了。
“欢哥,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相见……”
“别他妈一副临终遗言的口气,不就吃坏了东西吗?屁大的事煽什么情!”叶欢毫不客气道。
“欢哥,有件事必须托付你……”
叶欢笑道:“你就安心躺着吧,粮食都藏好了,乡亲们也都转移了,可惜我们的组织被叛徒出卖,反动派抓走了我们几个同志……”
“这事儿不重要,欢哥,我要说的是……赶紧把冰箱里剩的半只烧鸡扔了!”
猴子一旁笑道:“思路这不挺清醒的嘛,不清醒的时候怎么就当了叛徒呢?”
张三瞪着通红的眼睛恶狠狠道:“谁当叛徒了?别跟老子提‘叛徒’俩字,老子生平最恨的就是叛徒!”
…………
…………
一场虚惊,叶欢和乔木松了口气。
坐在张三的病床边开了几句玩笑,气氛正是融洽的时候,一道高挑婀娜的身影走进病房。
高胜男穿着平底皮鞋,一身笔挺的警服,英姿飒爽的走了进来。
猴子和张三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不住的拿眼瞟叶欢和乔木,叶欢的表情则有些苦涩,乔木却仍旧一脸云淡风轻。
脸上带着笑,叶欢压低了声音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她怎么来了?”
猴子低声道:“张三发作的时候恰好高警官来找你,是她开着警车把张三送进了医院……”
高胜男表情平静,看都没看叶欢,只朝乔木微笑着点头招呼,然后站在张三床前道:“医药费我帮你交了,以后吃东西前先过过脑子,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嘴里塞。”
仍旧没看叶欢,高胜男扭过脸朝乔木一笑:“你一个人来的吗?”
叶欢在一旁小声道:“……乔木和我一块儿来的。”
高胜男仿佛没听到似的,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乔木也瞧出有点不对劲了,于是嫣然笑道:“听说张三出了事,我……们赶紧过来了,胜男,谢谢你救了张三。”
高胜男利落的摆摆手:“大家在宁海就认识,毕竟一场朋友,这点小忙不算什么,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吱声就是,……你家叶欢呢?没陪你来吗?”
哥仨儿顿时震惊的面面相觑。
“我……我是透明的吗?”叶欢指着自己的鼻子惊愕道。
猴子颤声道:“欢哥,你到底是人是鬼?”
张三抿着嘴没说话,可脸色却渐渐发白。
乔木俏目朝叶欢不经意的一瞥,回过头时,眼中已有了几分明悟,抿嘴笑道:“叶欢有事呢,可能在路上吧,很快就来了。”
高胜男点点头,平静道:“见到他帮我问声好……”
叶欢真有点坐不住了。
这婆娘眼瞎了还是选择性盲视?干嘛无视我的存在?
忍不住探出手,手指张开在高胜男鼻子前晃了晃,又晃了晃……
高胜男似无所觉,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叶欢哭丧着脸道:“难道老子真变鬼了?”
“乔木,局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张三,你保重身体。”高胜男说完转身便走,从头到尾一直没有正视过叶欢。
乔木抿着嘴,似嗔还怨的瞟了一眼叶欢,然后跟着高胜男走了出去。
“胜男,我送送你吧。”
俩女人走出去以后,病房一片寂静。
猴子抽了抽鼻子:“张三,闻到没有?”
“闻到什么?”
“怨气,好重的怨气……”
高胜男的步伐很快,乔木跟在她身后急跑了几步才追上她。
“胜男……”
高胜男回头,朝乔木一笑:“不用送我的,你回去吧。”
乔木眨眨眼:“还是送一送吧,从欧洲被救回来,我们还没好好聊过呢。”
高胜男顿时有些心虚,一双美丽明眸望天望地就是不敢看她。
她无法不心虚,因为叶欢和她的关系,每次和乔木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做了亏心事,特别是当初和叶欢发生过关系,如果当初是被叶欢推倒,她多少还有几分理直气壮的底气,可老天弄人,偏偏是她主动推倒叶欢,于是这种心虚越发深刻,一身正气的女警这会儿就跟被通缉的罪犯似的,连走路都想绕着乔木,不成想今天却在医院遇到,躲都躲不了,而乔木还非要送她,拦都拦不住……
医院的走廊上,两位绝色倾城的女子缓缓而行,一个明眸皓齿,光彩照人,一个英气飒爽,柔中带刚,二人走在一起顿时吸引了医院内无数倾慕的目光,便只是远远看着,也都是一种极大的享受,如果欣赏两件搭配完美的艺术品一般。
乔木走了一会儿,才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胜男,刚才为什么故意无视叶欢?”
高胜男琼鼻一哼,道:“我一见那家伙心里就来气,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窗外去,看在你的面子上,无视他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乔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当初在宁海的时候,你和他来往得挺亲密的,怎么到京城反而变仇人了?难道我离开的这一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
高胜男俏脸一红,眼中却多了几分慌张:“没,没有误会,乔木你别误会……”
乔木噗嗤一笑:“到底是你和他有误会,还是你和我有误会?你怎么跟说绕口令似的?”
高胜男的脸越发红了,脑中不知怎的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就好象……古代高门大户里的小妾见到大妇一般,有点儿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意味,生怕大妇一个不高兴,她的小妾地位便不保……
高胜男红着脸,洁白的贝齿不甘的恨恨咬住下唇。
该死的!自己到底怎么了?
都怪那个到处留情的混蛋,害自己今日这般进退无据,窘迫万分,……真想狠狠揍他一顿啊。
至于到底是他到处留情,还是高胜男她自己霸王硬上弓……
不管了,世上有几个女人是讲道理的?对别人可以不讲道理,对自己当然也可以不讲道理,总而言之,狠狠揍那混蛋绝对没错,敢喊冤再揍一次!
乔木浑然不知高胜男心里的盘算,看着她那张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俏脸,不由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
那个家伙真是害人不浅,怎么就那么招女人喜欢呢?一个两个三四个……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而那个家伙却像一只玩乱了毛线团的猫,翘着尾巴不管不顾的走开,现在的问题是……这团乱糟糟的毛线谁来收拾?
幽幽叹了口气,乔木此刻忽然觉得头很痛。
“胜男,叶欢是个值得女人爱的好男人,我爱他,你们自然都有权力爱他,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你何必欲盖弥彰呢?难道怕我像个泼妇似的对你们骂骂咧咧吗?”
高胜男仿佛被吓到了一般,睁大眼睛定定瞧着乔木,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乔木叹道:“那么惊讶做什么?我们都是女人,女人是敏感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其中的细微味道或许男人察觉不出,我难道不清楚吗?”
高胜男俏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半晌才吃吃道:“你……不恨我吗?”
乔木琼鼻一皱,似笑非笑道:“我恨你你会从他身边消失吗?”
“不会!”高胜男脱口而出,迎着乔木满是笑意的目光,顿时又有几分心虚:“我,我……对不起,乔木,我……”
无数念头在脑中闪过,转移话题,虚以委蛇,甚至拔腿逃开……
可是,感情能逃一次两次,逃得了一辈子吗?难道这辈子和他就这么不清不白下去?当初他曾说过的“不负今生”,如今还算数吗?
有些事情或许不可能达到期望中的结果,但是若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老天有什么理由成全她?
一股莫名的勇气从心底勃然而发,高胜男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乔木的眼睛,道:“乔木,我离不开叶欢,希望你不要生气,你说得没错,是的,我爱这个男人。”
乔木笑容不变,拉着高胜男的手笑道:“这证明我的眼光不错,为什么要生气?胜男,如果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你对他的爱未免太脆弱了,不用我插手,迟早也会分开的。”
看着乔木云淡风轻的模样,高胜男却心里打起了小鼓,她实在不清楚乔木到底什么意思,瞧她的模样,委实不像是生气,可……乔木她为什么不生气?易地而处,如果有人敢抢她的男人,她早就掏枪了。
二人走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园边,乔木拉着她在一张长椅上坐下,笑道:“虽然我们认识很早,却一直没有什么交流,胜男,你愿意和我说说你和叶欢之间的故事吗?我很好奇,你是怎样爱上这个男人的。”
两个女人在住院部楼下低声笑谈时,却不知道她们头顶上方的病房窗口处探出了三颗脑袋,鬼鬼祟祟的看着她们,其中一颗脑袋还心虚的伸长了脖子,一脸的慌张。
“欢哥,情况不妙呀,怎么能让这俩女人碰头?”猴子忧心忡忡道:“你就不怕高警官把你老底儿给掀了?”
叶欢呆了一下,这句话正好击中了他心头的担忧。
“我……我担心什么!老子做人做事光明正大,哪儿来的老底让她掀?”叶欢色厉内荏道。
张三穿着病号服冷冷道:“你被她日过。”
猴子狂点头。
叶欢脸色顿时比食物中毒还难看。
张三接着道:“……你被她日过不止一次。”
叶欢擦汗:“你怎么知道?”
“《俊俏郎君寻芳谱》上都写着呢……”张三难得的露出精明神色,冷笑道:“你刚开始是反抗的,后来被她日习惯了,你慢慢就从了……这事儿若让乔木知道……”
叶欢眼皮剧烈跳了几下:“让她知道会怎样?”
“别忘了,这些年一直是乔木给你做菜的,如果她知道你被高警官日过,你起码得进医院洗五次胃,还不一定救得活……”
叶欢脸都绿了,怔忪半晌,忽然狠狠一拍窗台,悲愤道:“是老子被她日啊!老子是受害者……还讲不讲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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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堂嫂相请
第270章 堂嫂相请
叶欢心惊胆颤看着楼下二女窃窃私语,二女的表情一会儿相视大笑,一会儿愁容满面,一会儿甚至泪眼婆娑,叶欢越看越担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俩女人到底在说什么呢?真猜不透啊……”叶欢苦恼得直揪头发。
猴子沉吟道:“欢哥,情况不妙啊,看她们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恐怕在数落你的罪状呢,你和高警官那档子事儿怕是瞒不住了。”
叶欢再也绷不住,心中有了几分恐惧:“怎么办?我要不要现在主动投案自首?”
张三安慰道:“女人哭哭笑笑很正常,兴许她们在讨论八点档苦情电视剧的剧情呢,你这会儿跑过去自首,不是不打自招吗?欢哥你要淡定,让子弹多飞一会儿……”
叶欢和猴子顿时一脸惊异的瞧着张三。
张三被他们盯着心虚不已,语气忐忑道:“我的话很二吗?”
琢磨了一番,张三渐渐有了底气,猛地一挺胸,理直气壮道:“我说错了吗?没错啊!”
猴子搂过他的肩笑道:“难得你说了句正常的人话,不,不止是正常,简直是睿智啊……”
叶欢笑夸道:“看不出你二货的外表下隐藏着这么深邃的灵魂,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原来你丫一直大智若愚来着。”
猴子笑道:“怪不得人家都说二货和哲学家只有一线之差,果然没说错。”
二人口口声声说了几句不知是夸他还是损他的话,张三开始还听得笑呵呵的,脸上颇有得色,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大对劲,反应迟钝的他终于怒了。
“你们都滚,滚出去!老子是病人,病人需要愉悦的休养环境,别给老子添堵!”
叶欢和猴子被赶出病房,猴子电话响了,于是撇开叶欢独自走到走廊边跟打电话过来的柳菲卿卿我我去了。
叶欢做贼似的悄悄踱到住院部的一楼大门边,看着花园长边的长凳上,乔木和高胜男二女还在热烈的谈着什么,叶欢的心越来越沉。
就算高胜男把老子和她的事儿全抖搂出来,也用不着说那么久吧?难道她把每次强推老子的事儿编成了章回评书?
猫着腰一步一步靠近花园边,叶欢打算拿出特种兵潜伏的本事,偷听俩女人到底在说什么,离二女还差十米左右距离时,却不料二女站起身,笑着走过来。
无处可躲,叶欢只好站直了腰,朝她们一脸干笑。
乔木脸上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微笑,眼眶微微泛红,高胜男也是一副雨后初晴的样子,表情有点冷酷。
走到叶欢身前,乔木幽幽看了他一眼,目光颇有些复杂,什么都没说,只是朝他温柔一笑,径自走进了住院部大楼。
叶欢一阵心惊肉跳,还在琢磨乔木那幽幽的表情和笑容里的意思,高胜男却冷哼一声,也从他身边走过。
当然,仍旧无视他的存在。
没了乔木在场,叶欢自然不用客气,一把拽过高胜男的手,把她硬拖到一边,低声道:“喂!死条子,玩够了吧?你和乔木说了什么?”
“放手!混蛋!”高胜男冷喝道,俏丽的脸上一片凛冽的冷艳。
“不放,死条子,告诉我你和乔木说了什么。”
高胜男深吸一口气,忽然绽开了笑容:“如果你肯让我揍你一顿,而你不准还手,我就告诉你我和她说了什么,怎样?”
这是个诱人的建议。
被揍一顿对叶欢来说实在很寻常了,以前在军营里没少挨何平的揍,一身皮肉早已被揍得结实了,被这细胳膊细腿的女警揍一顿,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再说这里是医院,就算被揍出个好歹,也方便医生抢救……如果拿这个来换她和乔木的谈话内容,应该不吃亏吧?
“成交!不过咱们先说好,不准打我二弟,那里是男人的要害,不准打脸,我是靠脸混饭吃的,不准点我鼻孔穴……”
话没说完,高胜男一记粉拳揍过来,不偏不倚揍在他的脸上,叶欢一声惨叫倒了下去,接着暴风雨般的拳头和平底鞋根铺天盖地朝他身上招呼着。
两人这一顿揍也引来了花园附近无数医生护士病人的围观。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大打出手,而且女人还是位美丽的警察,那么这个男人是个什么货色,不言而喻了,不是犯人就是负心汉,该打!
高胜男一下又一下的使劲捶打着他,这一刻她似乎用尽了全力,把这些日子来深藏在心中的怨恨,担心,恐惧,彷徨,以及欲断难断的深情全部发泄了出来,打着打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颗颗晶莹夺眶而出,滴落地上,沾惹了凡尘。
不知打了多久,气喘吁吁的高胜男才摇晃着身躯停了手,仰天长出一口气,吐尽了心中郁结的闷气,心情不由明朗起来,不知怎的忽然噗嗤一笑,挂着泪花儿的俏目狠狠瞪了叶欢一眼,琼鼻轻轻一哼,以一种高傲的姿势走开。
“喂!死条子,打也打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和乔木到底说了什么呢……”叶欢顾不得旁人围观的目光,扬声大叫道。
高胜男回头,朝他嫣然一笑:“我和乔木在聊八点档电视剧,李x红版的《红楼梦》……”
“红……红楼梦?”叶欢呆住了,艰难道:“你们……居然真的在聊电视剧?而且聊哭了?”
此刻叶欢忽然发现……张三这货竟然如此的睿智,相比之下,自己更像个二货。
高胜男嘴角挂着笑,却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女人聊电视剧聊哭了,实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
顿了顿,高胜男又很认真补充道:“……而且你不觉得红楼梦让李x红拍成那样,本来就是一件应该大哭特哭的事吗?”
叶欢咂摸着嘴,忽然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一番鬼话,看来从她嘴里掏不出实话了,今天这顿打挨得有点冤……
一个人能把鬼话说得这么有道理,女人的那张嘴委实不可小觑。
高胜男嘴角轻笑,头一仰,像只高傲的白天鹅翩然走远。
叶欢则继续被人群惨无人道的围观着,围观人群眼神各异,不过有个共同点,都看他不像好人。
叶欢一瘪嘴,抬起被揍得青肿的脸环视四周,可怜兮兮道:“如果我告诉你们,我是刚才那个女人的二叔,而她不但把我强暴,还对我施暴,她简直不是人,是禽兽……你们信吗?”
刷!
一大片中指整齐的竖起来。
还在纠结高胜男那婆娘跟乔木说了什么,更纠结于怎样处理乔木四女关系的时候,叶欢忽然接到了电话。
打电话过来的是老熟人,宋彰,一起有过蹲坑交情的官三代,京城望族宋家的宝贝少爷。
小伙子虽然也有着京城衙内的跋扈性格,但本性不坏,多少保留着几分率真和单纯,在京城衙内圈子的大染缸里,这样的人实在凤毛麟角,这也是叶欢愿意和他打交道的最大原因,两人蹲坑过后,关系一直处理得挺不错,况且沈宋两家还是亲家,关系自然更深了一层。
宋彰在电话里照例不荤不素的和叶欢胡扯了几句,然后不忘提醒叶欢,去欧洲前跟他提过的,宋彰的姐姐宋佳,也就是沈睿的妻子想跟他见一面。
宋彰不提叶欢还真忘了这事儿,今天一提,叶欢不由有了几分好奇。
从关系上论,宋佳是他的堂嫂,而她的老公正是如同一根刺一般扎在叶欢心头的沈睿,因为这一点,叶欢和宋佳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
宋佳找自己做什么?
于是叶欢便叫宋彰开车来医院接他,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去会一会这位堂嫂吧。
宋彰很快开车来了,这小子换了新车,一部崭新的红色玛莎蒂娜。
宋彰仍旧是那副傲气微带几分跋扈的样子,摘下墨镜看到叶欢鼻青脸肿的模样,不由楞了一下,然后噗嗤一笑,乐得眉眼不见。
“哟,这谁干的?太他妈大快人心了,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呀,欢哥,你也有今天,哈哈……”
叶欢青肿的脸顿时更青了,冷冷道:“小舅子,我打算明天去拜访你老爹,顺便把你半夜飙车赌钱的事儿捅出去,给人民群众再增加一件喜闻乐见的事儿,你觉得怎样?”
宋彰一瞬间立马老实了,乖巧的低头认错:“欢哥,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
叶欢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拍着他的肩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有把柄捏在人家手上的时候,就不要说那种惹人家不高兴的蠢话,前倨而后恭,贱不贱?”
宋彰气苦,却只得频频点头称是。
片刻之后,宋彰很正经的问道:“你脸上的伤到底怎么弄的?”
叶欢眼中渐渐生出几分苍凉:“……我他妈也是贱的。”
迎着京城落日的余晖,红色的玛莎蒂娜载着俩贱人绝尘而去……
沈睿和宋佳在京城三环有一套两百坪的商品房,本来他们在京郊有套别墅,可考虑到沈睿在京城上班不方便,再说沈睿是体制内的人,处级干部住别墅终究影响不好,于是便住在了市区的商品房里。
现在沈睿在北非照看着铀矿工程,家里只有宋佳母女和一名保姆。
宋彰领着叶欢走进宋佳的家,宋佳穿着一身绿色短旗袍坐在沙发上等他们,白皙而修长的美腿交错翘着,全身透着一股优雅雍容的贵妇气质。
叶欢这是第二次见宋佳,略微扫了她一眼,心中不由暗暗叹息。
这宋佳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算是千里挑一的美女了,更难得的是她出身大贵之家,却丝毫没有富贵小姐那般跋扈张狂的性格,宋家的家教不错,能养出这般只有在古代才能见到的大家闺秀,实在很稀罕了。
放着这么好的女人不要,沈睿那家伙偏要在外面找小三,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男人都是一样的贱么?
宋佳显然等了叶欢很久,见他进门,宋佳赶紧起身迎客。
宋彰的任务是把叶欢带来,现在任务完成,便钻进小外甥女的房间逗她玩去了,保姆给叶欢奉上香茗便识趣的退下,客厅里只剩宋佳和叶欢二人。
叶欢颇有耐心,也不主动开口,自顾欣赏着客厅里的家具摆设,尤为显眼的便是高挂在客厅东面墙上的一张婚纱照,照片被放得很大,镶在金边木框里,照片里的沈睿穿着黑色笔挺的西装,系着白色领结,宋佳则穿着一袭白色及地婚纱,拖曳着长长的下摆,与沈睿相视而笑,二人深情对视,笑容里溢满了浓浓的深情。
从表面上看,这应该是一对美满和谐的夫妻,门当户对的家世,琴瑟和鸣的性格,男才女貌的搭配,说是“天作之合”亦不为过。
为什么这些只是表象呢?
宋佳似乎注意到叶欢的目光,嘴角露出一抹难言的苦涩:“很完美,对么?照片里的我们,就像一幕完美的童话故事,从此王子和公主生活在美丽的城堡里,幸福快乐的度过一生……”
叶欢无言点头。
宋佳没说错,表面上看,沈睿和她确实是一个完美的童话故事,所有的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在一起后必然是幸福快乐的,没有油盐酱醋的烦恼,没有钱财人情的羁绊,更没有第三者插足。
宋佳看着墙壁上高挂着的照片,眼神渐渐迷离,幽幽叹道:“可是现实毕竟不是童话故事啊……从嫁给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他并不爱我,他爱权力,爱钱财,甚至爱林姗……”
嘴角的笑容愈发苦涩,宋佳悲凉笑道:“可他偏偏不爱我这个法律上承认的妻子,我在他眼里只是一种需要,他需要一个妻子,也需要满足两家长辈联姻的心愿,于是他娶了我,我们的婚礼在京城的圈子里曾经人人称羡,大家都说这是最完美的结合,典型的金童玉女,门当户对……”
叶欢静静接口:“然而这一切都是虚假的表象,对吗?你和沈睿一样,都是家族利益联姻的牺牲品,你们都痛恨,但你们不得不服从。”
宋佳点点头,眼泪缓缓滴落:“身在这样的家族里,谁的婚姻能够自己做主?我们都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叶欢笑了,笑容坚定且毅然。
“不,驯服的人永远都是奴隶,懂得抗争的人必将收获幸福。”
宋佳不服气的微微一挑眉,随即想到眼前这个男子曾经的事迹,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不惜与家族抗争,做出忤逆尊长,挟愤报复之举,这一举动早已震惊了京城的衙内圈子,人人引为奇谈,如今他的名头竟因此而成为了京城衙内们的偶像。
这件事当初闹得太大,连久不涉衙内圈子的宋佳也略有耳闻,足可见叶欢名头之响亮。
宋佳颓然叹了口气,是的,叶欢没说错,他用自身的经历告诉了她,懂得抗争的人必将收获幸福。
“可是……不是人人都有你这般决然的勇气啊。”宋佳喃喃叹道。
叶欢淡淡一笑:“所以,奴隶只能抱怨现状,只能远远的看着遥不可及的幸福,却没想过当初命运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只是你们自己选错了路而已。”
宋佳脸色有些难看,接着苦涩长叹:“你说得没错,如果当初我有你这样的勇气,哪怕最终结局如飞蛾扑火,却也死得壮烈,好过今日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罢了,我不是喜欢抱怨的长舌妇,请你过来也不是为了听我罗嗦,叶欢,我们说正事吧。”
叶欢笑道:“我正洗耳恭听。”
宋佳坐直了身子,一脸凝重的注视着叶欢,一字一句道:“我想请你想法子让沈睿和林姗分开!”
“为什么?堂嫂,别怪我说话直,我这人真的不大乐意掺和到别人的家务事里,很不招人待见的。”
宋佳冷冷道:“如果你一定要我给个理由,我可以告诉你理由,因为林姗是个坏女人,这几年她一直在蛊惑沈睿,把沈睿渐渐朝坏的一面发展,沈睿已变得越来越陌生了,肯定是受那个坏女人的影响,我不能眼见着沈睿朝深渊越走越近,我要把他拉回来……”
叶欢挑挑眉,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悲哀,为眼前这个女人悲哀。
爱情和仇恨泯灭了理智,她根本不清楚到底是谁蛊惑了谁,她眼里的沈睿恐怕还是那个外表彬彬有礼的正人君子吧?
“嫂子,我还是那句话,沈睿是好是坏,这是你们的家事,我真的不想掺和……很抱歉,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叶欢说着便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看着叶欢的背影,宋佳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难道他想毁了整个沈家,这也不关你的事么?”
叶欢身形一顿,扭过头来,脸上已一片震惊。
……
第271章 贵客
第271章 贵客
“毁了整个沈家?”叶欢声音透着冷意,盯着宋佳道:“什么意思?”
宋佳被叶欢的目光盯得一阵慌张,深吸一口气才恢复平静。
“我一直觉得林姗不是什么好女人,沈睿和她在一起久了,性格也变得邪恶起来……”宋佳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恶毒:“……这一切肯定是林姗那个女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堂嫂,你和沈睿以及林姗三个人的事能否先别提?你说沈睿要毁了整个沈家是什么意思?他亲口对你说的吗?”
不得不说,宋佳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叶欢的注意,再将以前自己三番五次被刺杀的事实联系起来,叶欢脑海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念头很模糊,想抓却抓不住。
宋佳的目光渐渐变得躲闪,迟疑半晌,道:“沈睿他……反正一切都是林姗的错,那个女人不知给沈睿灌了什么迷魂药,现在的他和以前完全两个样子,在外人面前永远一张斯文有礼的笑脸,可在家里不但处处对我和孩子不耐烦,提起沈家他也是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
叶欢心中有了几分明悟。
沈睿,天之骄子,在他叶欢还没有出现以前,沈家无论上一辈多少恩怨,可在这一代却只有他一个男丁,注定是要继承家业的,家业不仅仅是庞大的财产,更重要的是权力和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势力,这一切都是他的,所以无论二十年前沈笃礼和他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的父亲到底怎么死的,对他来说都是次要的,他可以等着沈笃礼老去,等着沈家的权力交接,他还年轻,他等得起,命中注定是他的东西,没得到以前他特别有耐心,他知道自己最终将会得到他。
然而叶欢的出现,像一根锋利的钢针,戳破了他二十多年精心编织的肥皂泡,命中注定的东西忽然变得不确定了,论身份,论继承顺序,叶欢都排在他前面,更何况沈家这一代的家主是叶欢的亲爹,曾经跟他死去的父亲有过激烈的冲突,至死方休,最要命的是,沈笃礼隐隐知道当初他派人去宁海刺杀叶欢的事情,否则不会把他发配西北……
方方面面的不利因素加起来,沈睿有了非常强烈的危机意识,日夜的担心,当年父亲死亡的仇恨,以及不甘从云端跌落凡尘的嫉恨,这些加起来,自然对沈家,对他叶欢的恨意愈发深重。
叶欢暗暗叹息,他果然在恨着自己,恨着沈家,那么以前数次针对自己的刺杀,恐怕跟沈睿脱不了关系了,宋佳短短几句话,便似乎已应证了叶欢以往的种种怀疑。
想想确实也是,父亲死于内斗,大伯掌权,他从小虽生活在锦衣玉食中,却也不得不仰人鼻息,所仰之人甚至有可能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现在莫名又多出一个年轻人,威胁到他应该得到的利益,教他如何不恨?
“堂嫂,你是如何得知沈睿要毁掉沈家?”叶欢盯着宋佳的眼睛问道。
宋佳不由朝后退了一步,讷讷道:“我……我不知道,我忘了……我只知道林姗是个坏女人,你这个做兄弟的要拉沈睿一把,不然……”
“堂嫂!”叶欢忽然厉声喝了一句:“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争风吃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沈睿要毁掉沈家的?”
宋佳被叶欢吼得浑身一激灵,俏脸顿时刷的一下变白了,带着哭腔道:“他去北非前,我有一次在书房外听到他和那个林姗打电话,他说要沈家灭亡,然后和林姗远走天涯……我真不清楚他说的是真是假,我只是……只是不想失去丈夫,不想让孩子失去父亲,更不想让宋家成为京城的笑柄,这个家庭虽说貌合神离,可它不能碎呀!”
“他只说了这一句吗?”叶欢咄咄相问。
“只说了这一句,他的疑心病很重,我不敢在他书房外久待……”
叶欢点点头,纠结在心头许久的疑惑,仿佛渐渐找到了头绪。
沈睿,他心里到底埋藏着多深的仇恨,他儒雅的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副脸孔?
一切即将慢慢揭晓。
叶欢绷着脸离开了宋佳的家,不经意间回头,宋佳那双惊慌失措,茫然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叶欢摇摇头,这个女人太单纯了,单纯得可悲,她永远不知道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杀机。然而,她毕竟也只是一个为了守护家庭而做出冒失举动的可怜女人。
出门以后,叶欢立马掏出电话,拨给周媚。
“周媚,我记得沈睿曾经被我老爹调到贫困地区当县长,有这事吗?”
周媚道:“确有其事,怎么了?”
“谁把他调回京城的?”
“是你三叔。”
叶欢眼中闪过一道莫测的光芒:“沈老三……又是沈老三,这老家伙怎么跟搅屎棍似的,哪儿都有他掺和。”
“叶欢,发生什么事了?”
叶欢哈哈一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笔旧帐,总记得曾经给某人借过二十块钱,却老是想不起到底借给了谁,今天总算想起来了……”
周媚苦笑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欠钱不还者,虽远必催……沈老三当时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把沈睿调回京城?”
“当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乔木被他逼走,你亲手把沈三叔推进汽油坑里烧了个半熟,然后一砖把他拍进了医院,后来沈家开会,老爷子裁决之后,将沈三叔的公职卸了,让他安心在医院里休养,其实也等于是把他的权力分化掉了,你父亲趁势将他的权力和人脉全盘接手,这场斗争因你的变故,一切尘埃落定了。沈三叔就是在半休养半软禁的情况下,请求你父亲把沈睿调回京城,作为交换也好,利益补偿也好,你父亲答应了他的请求。”
叶欢咂摸着嘴,道:“俩老家伙都挺黑的啊,好歹我也是当事人,他们做这笔买卖的时候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呢?”
周媚轻笑道:“这是高层之间做的买卖,叶欢,你呀,可能暂时没有资格跟他们做这种买卖,你父亲接收了沈三叔的权力和势力后,这大半年的时间都忙着消化这股势力,让它能为自己所用,所以这些日子你父亲很辛苦,叶欢,多体谅他,别惹他生气。”
顿了顿,周媚问道:“你怎么突然提起沈睿了?”
叶欢哈哈一笑:“兄弟嘛,总得互相有个了解,这就像在大排挡里拼酒,你得知道对方几斤几两的量,你才能衡量自己该不该端杯呀。”
“叶欢,你今天说的话……好象很深奥。”
“最近我忙于读书呢,打算来年考状元,思想难免深邃了许多……周媚,帮我个忙,派人送点东西给沈老三吧,告诉他,我明天去探望这位好叔叔。”
“好叔叔”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周媚听得不对劲了。
“你打算做什么?不会又想拍他一砖吧?沈三叔最近没招惹你呀。”
“叔侄叙旧而已,干嘛说得那么剑拔弩张?”
周媚无奈道:“好吧,你想送什么给他?”
“我记得市面上有种东西,用竹子扎成一个圆型的架子,然后用白色的纸折成花儿,围着这个圆架子摆成一圈儿,中间垂两根写字的纸条下来,那玩意儿叫什么……”
周媚脱口而出:“花圈?”
“对,就这个,大方得体,而且喜庆。”
和周媚结束通话后,叶欢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他在犹豫该不该跟老爹沈笃礼说说沈睿的事,不论以前那几次刺杀是不是沈睿幕后指使,至少目前,沈睿对整个沈家而言是个祸害,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说不准哪天他就把沈家炸个粉碎。
犹豫许久还是放弃了,不是叶欢不想说,而是这些事情完全捕风捉影,毫无根据,毫无证据,那个古板保守,凡事只相信自己眼睛,原则性超强的老爹怎会相信?
再说,遇到一点儿事就心急火燎的跟老爹告状,这种没出息的事是男人干的吗?这一代的恩怨,还是这一代解决吧。
…………
…………
下午没事,叶欢回到了医院,继续陪着张三猴子他们闲磕牙。
医院住院部的走廊今天有点诡异,医生病人护士一个不见,反而零零散散站着十几个穿着便衣的外国男子,还有几名一看就是某部门领导的中国人。
见叶欢走近,几名中国人似乎知道叶欢的身份,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可走廊里两名外国男子却毫不客气的伸手拦住了他,嘴里说了一串叶欢完全听不懂的英语。
叶欢听不懂,但不代表没脾气,这病房本就是给张三养病的豪华单人病房,一帮子老外站在外面却把他拦下了,这算怎么回事?
叶欢当即便来了火气,闪电般出手,抓住两名外国男子的手臂朝前一推,脚下也没闲着,一脚跨出,抵在其中一名老外的脚踝处微微用力一勾……
砰!
老外如一座大山般轰然倒地。
其余十几名老外见吃了亏,纷纷神色不善的围上前来。
叶欢大怒:“妈的,敢在中国跟老子叫板?你们这帮白皮猪还以为是鸦片战争时期呢……”
说着撸起袖子便准备开打,一旁几名领导模样的中国人赶紧拦住了他。
“叶先生,这几位是保镖,一点误会而已,别冲动呀。”
“他们保谁的镖?老子这就去绑了他的票儿!”叶欢怒道。
领导擦汗:“里面有贵客,你进去就知道了。”
叶欢一脸怒气走进病房,赫然看到乔木和一名看似眼熟的女子坐在豪华单人病房的沙发上热切的聊着天,而猴子和张三俩货则坐在病床上,一脸呆滞的瞧着她们。
叶欢走近一看,那名陌生女人竟是个老外,金发碧眼,白肤红唇,眼波流转充满了异域的别样风情,端的是一位绝色波斯猫。
叶欢呆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波斯猫两只碧绿的眼睛却发出兴奋的光芒:“oh!我们英勇的骑士回来了……”
猴子和张三满不是滋味儿的瞧着他,张三酸溜溜的道:“欢哥连驴都不会骑,怎么成骑士了?”
猴子瞪了他一眼,道:“谁说非要骑驴骑马才叫骑士?外国女人开放得狠,凡是骑过她们的男人,统一也称为骑士……”
叶欢没搭理这俩货,从那个外国女人说第一句话开始,叶欢便认出了她的声音。
英国皇室的吉妮公主。
那晚在布拉格的圣维塔大教堂里,当时环境一片漆黑,叶欢认不出她的模样,但记住了她的声音。
这大洋马怎么到中国来了?
叶欢脸上绽出笑容,道:“原来是公主殿下,上次能救出乔木多亏你帮忙,后来我们仓促回国,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吉妮公主狡黠的眨眨眼,用生硬的中文道:“什么帮忙?叶先生的话我为什么听不懂?”
叶欢顿知失言,一个是前任王子,一个是公主,都是显赫的皇室成员,宫廷之中种种秘辛不足为外人道,若把爱德华的事情和她扯在一起,或许会给她带来麻烦。
吉妮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叶欢,眼中欣赏光芒怎么也掩饰不住。
“真难以想象,你竟然能从戒备森严的城堡里救出乔木,上帝啊,活生生的童话故事竟然就发生在我眼前,英武的王子手执利剑,斩杀恶龙,救出了困在城堡里的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吉妮两眼放着异样的光采,扭头看着乔木:“乔木,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羡慕你,女人的一生至少应该有一次这样难忘的回忆。”
乔木含笑看了叶欢一眼,目光中藏着浓郁如蜜般的情意,微微一笑道:“吉妮,我想我是幸福的,我和他之间难忘的回忆不止这一次。”
叶欢嘿嘿一笑,脸上不由露出些许得意之色。
他不是肤浅的人,不过……被外国的公主当面夸赞,而且公主还跟粉丝见到偶像那样激动兴奋,不得不说,叶欢那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种满足让他恨不得当着公主的面再杀条恶龙给她看,没有龙杀黄鳝也行。
吉妮咯咯笑道:“叶先生,虽然你在欧洲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壮举,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非常遗憾的消息,现在欧洲的大多数国家把你列入了拒绝入境的黑名单,以后你若想旅游,恐怕欧洲国家你去不了啦。”
叶欢无所谓的一耸肩,不去就不去呗,反正他对外国也没什么兴趣,若不是为了救乔木,孙子才愿意出国呢。
当然,吉妮纵然没说原因,叶欢也很清楚,这恐怕是英国女王,那位八十多岁老太太暗地里搞串联的结果,上回在布拉格自己算是把捷克政fu和英国皇室彻底得罪了,老太太吃了个暗亏却做不得声,只好用这种消极的方法表示她的愤怒。
嗯,跟蹲在墙角画圈圈诅咒他差不多的性质。
——这样挺好,人老了懂得收敛锋芒的道理,不会像年轻人那样大张旗鼓的打打杀杀,用阿q精神胜利法其实同样能达到报复的目的,自己心里爽了就行嘛,哪怕老太太这会儿坐在白金汉宫破口大骂甚至要日他,他也不能反对不是?
吉妮接着笑道:“……不过呢,我也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欧洲好几个国家的外交部长建议把明年的诺贝尔和平奖颁发给你……”
叶欢两眼徒然睁大,一脸不敢置信,病房里的其他人也震惊的瞧着吉妮。
诺贝尔……和平奖?
该骂那些外交部长都瞎了眼,还是夸他们慧眼识人?
饶是叶欢脸皮厚如城墙,这会儿也情不自禁红了脸,努力掩饰着心中的喜悦,挠着头腼腆道:“呵呵,外交部长们的眼睛到底还是雪亮啊,今年我还真没做什么对世界和平有益的事儿,受之有愧,明年我争取把美国白宫炸了,让世界真正充满和平……对了,他们为什么把诺贝尔和平奖给我呀?”
吉妮笑道:“几位外交部长达成了统一的认识,他们说啊,只要你明年待在中国什么都别干,就已经是对世界和平最大的贡献了。”
话音刚落,病房里的乔木三人噗嗤一声,笑得前仰后合。
叶欢的脸黑得跟包公巡夜似的。
一直以为老外只懂得幽默,没想到损起人来这么恶毒。
……
第272章 阴谋的味道
第272章 阴谋的味道
众人在张三的病房里谈笑了几句,叶欢一边笑一边朝乔木投去疑惑的目光,无声的询问这位英国公主来中国的目的。
乔木浅浅一笑,摇头不语。
叶欢只好主动问起了。
“公主殿下,您来中国除了表示对我的崇拜,还有别的事儿吧?”
吉妮眨眨眼,笑道:“我来中国确实有不少的事,不过这些事情里没有‘对你表达崇拜’这一项……”
叶欢赧赧而笑。
死老外,说两句恭维话会死啊?蛮夷就是蛮夷,一点礼貌都不懂。
吉妮看着叶欢发窘的模样,笑得愈发大声,目光中却流露出更多的欣赏。
公主对叶欢的欣赏当然不是毫无来由的。
一个男人愿意为自己的女人出生入死,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敢与天下为敌,说话幽默,性格开朗,对情人温柔体贴,这样有担当有情义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
虽然公主是外国的公主,可外国公主也是女人,毫不夸张的说,像叶欢这样的男人,外国也很缺货。
叶欢被吉妮盯得颇不好意思,乔木自然也发现了闺蜜看他的灼热目光,心中暗叹口气,然后幽怨的瞪了叶欢一眼。
吉妮似乎没察觉到叶欢和乔木之间的暗潮涌动,笑着继续道:“叶,我这次其实是奉了女王陛下的命令来到中国的……”
“国事活动?”叶欢恍然,难怪走廊外面有几名领导模样的中国人陪同,他们应该是外交部的干部了,毕竟是一国公主访华,外交部不会对英国公主不闻不问,相关的礼数必须要做到的。
吉妮点点头,道:“不错,我这次访问贵国京城,代表我国议会与贵国元首签署几项关于商业和工业技术方面的交流协议……”
“就这么简单?”叶欢不大相信,英国公主和英国女王一样,她们虽然没有多大的权力,但在全世界已是一种精神象征,身份如此尊贵,千里迢迢跑到中国就为了签署几项无关痛痒的协议,叶欢怎么也不敢相信。
果然,吉妮公主笑了笑,道:“当然不止这么简单,我是一国公主,要读书,要参加各种社交应酬,很忙的,如果只是一点小事我何必那么远跑来中国?……事实上我此行还有一个秘密使命。”
“什么使命。”
吉妮公主笑道:“女王陛下让我转告中国的叶欢先生,上次与你在布拉格城堡达成了交易,如今女王陛下已将你要求的一亿英镑划入了你的帐号里,请问中国的叶欢先生,你说过要将爱德华其本人,以及被你胁迫所拍下的不雅视频还给女王陛下,为何你回国这么久,却迟迟没有还回去?”
叶欢闻言顿时一脸尴尬,屋内其他人的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爱德华,这个名字好象已经很遥远了……
当然,爱德华这个人更遥远,现在的他早已魂归离恨天,唯一能缅怀他音容笑貌的东西,只有他生前拍下的那几卷毛片儿了……
现在的问题是,钱到手了,上哪儿给女王陛下找个爱德华还给她呢?
全世界敢放英国女王鸽子的,恐怕只有叶欢这独一份儿了。
叶欢对女王陛下有点愧疚,哪怕是土匪,也讲究个劫财不劫命,他倒好,财劫了,肉票的命也让他撕了,做法委实不大厚道。
不过爱德华必须要死的,叶欢的那一丝丝愧疚只缘于违反了土匪的职业道德而已。
“女王陛下日理万机,怎么老惦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叶欢干笑,神情甚至带着几分不满。
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了,不求她整天痴呆流口水吧,记忆力也不应该这么好呀,你让别的老头儿老太太的自尊搁哪儿去?
吉妮看着叶欢心虚的眼神,仿佛明白了什么,于是深深叹息:“爱德华已不在人世了,是么?”
叶欢也跟着叹息,一脸的悲痛:“水土不服,英年早逝……他是被中国的地沟油害死的。”
吉妮:“…………”
乔木狠狠瞪了叶欢一眼。
也只有这家伙才编得出这么神奇的鬼话了。
吉妮叹了一声,神色有些复杂,有释然,也有些许悲伤。
“这样也好,也好……你们中国人有因果报应的说法,爱德华……想必这是他的报应吧。——其实女王陛下一直拿爱德华很头痛,就算我把他带回英国,女王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他,既然你已将他……也好,一了百了。”
瞧着叶欢尴尬的脸,吉妮忽然噗嗤一笑,雪白的脸庞顿时由阴转晴。
“叶,女王和你的交易,你打了折扣,那么女王陛下给你的钱,是不是也应该打个折扣,还一半给她?”
叶欢仿佛忽然得了失忆症似的,完全不认识吉妮了,硬生生掉转头朝门外走去,一边走嘴里一边喃喃念叨。
“八十多岁的老富婆跟我一个年轻小伙子斤斤计较这点钱,缺德不缺德……英国老太太为什么老干这种招人鄙视的事?”
…………
…………
病房里,吉妮公主妖艳的碧眼泛着异样的光采,一直看着叶欢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许久之后,才笑着对乔木道:“乔木,他真是个很有趣的人,我想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痴迷他了,如果他不是你的情人,我会不顾一切的追求他,不管他有没有别的女人,我都愿意和他在一起……”
乔木哭笑不得:“你这张嘴怎么还是没遮没拦的?”
吉妮公主嘻嘻一笑,挽着乔木的手,两人叽叽喳喳说起了女人的话题。
直到吉妮公主依依不舍的离开以后,叶欢才贼头贼脑从门外探头进来,左右环视。
“喂,乔木,那洋婆子走了吧?”叶欢轻轻唤道。
乔木没好气瞪他一眼:“早走了。”
叶欢这才放心的窜了进来。
乔木叹了口气,道:“你这人怎么在谁面前都是一副死要钱的嘴脸,刚才我都差点没找条地缝钻进去。”
叶欢大喇喇道:“我都没钻地缝,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的脸皮厚度能跟你比吗?”
叶欢振振有词:“落到口袋里的钱,你觉得谁有本事能把它往外掏?再说了,英国人一个个跟孙子似的,咱们和英国还有三笔帐要算呢,我没提高价码已经算是很厚道了。”
乔木好奇道:“哪三笔帐?”
叶欢掰着手指一件一件算了起来:“第一,鸦片战争,第二,火烧圆明园,第三,伦敦奥运会……”
第二天,叶欢乘车来到沈笃义休养的疗养院。
疗养院建在京城西郊,此处风景怡人,山青水秀,空气特别新鲜,政fu尤其重视这里的环境保护,不但终年种植着绿色植被,而且将此处设为军事禁区,在背靠西山的山脚下建造了这座似乎与世隔绝的疗养院,里面的硬件软件都是按照最高规格配置,按规定,只有副国级以上干部才有资格在这里休养。
沈笃义目前就住在这个疗养院里。
自从上回被叶欢推进汽油火堆里,又被他一板砖拍了个半死以后,沈笃义就一直住在这里没出去过。事隔这么久,他的伤早已痊愈,然而还是出不去疗养院这个门,因为他虽然还挂着干部头衔,但实际上已被沈笃礼软禁起来,周围日夜有人监视。
叶欢今天过来当然不是为了探望他,老实说,现在他恨不得再朝沈老三脑袋上拍一砖。
他来这里是想求证一件事,一件也许背后隐藏着惊天大阴谋的事。
…………
…………
疗养院里风景绝佳,幽静的树荫小道上处处鸟语花香,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味,深呼吸一口,有种心旷神怡的舒爽感觉。
叶欢一边走一边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这么高级的疗养院,空气肯定也很昂贵,怎能不多吸几口占个大便宜?不用花钱的耶。
走到疗养院大门外,值勤站岗的警卫伸手拦住了他,叶欢出示了周媚帮他弄来的证件以后,警卫才让开一步放他进去。
沈笃义的房间在二楼,叶欢推门而入,看到久违了的沈老三百无聊赖的坐在阳台一张躺椅上看书,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影比以前佝偻许多,孤独的坐在那里,透着一股子苍老凄凉的意味。
叶欢暗暗一叹。
半生算计,半生操劳,临了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所为何哉?
权力和利益终究不过一场云烟,当它们不复存在,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你还能剩下什么?
叶欢站在屋子中间,轻轻咳了一声。
沈笃义拿书的手不由一颤,抬头看到叶欢那张令他做梦都吓醒的熟悉面孔,沈笃义猛地站起身,神情惊恐的怪叫一声。
“你……你这孽障!来这里做什么?还想对我动粗吗?来人,快来人!”
叶欢懒洋洋笑道:“我他妈怎么成孽障了?你见过这么彬彬有礼,英俊到极致的孽障吗?拍你一砖把你脑子拍傻了?”
沈笃义脸上仍旧一片掩饰不住的惊恐,叶欢曾经的举动让他印象太深刻了,也正是因为他那晚的疯狂,逼得老爷子对沈家权力布局重新洗牌,令沈笃义营造大半辈子的权势高楼一夜崩塌,一看到叶欢这张讨厌的脸,沈笃义不由得又惧又恨。
见叶欢似乎没有动粗的意向,沈笃义这才定下神,表情犹存惊疑道:“你到底来干什么?”
叶欢笑得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好歹你也是我三叔,来探望一下你实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呀。”
沈笃义面若寒霜,哼道:“担当不起,我落到如今这地步,全拜你所赐,如今就不必猫哭耗子来凌辱我了吧。”
叶欢眉梢一挑,道:“我怎么觉得你好象一副很冤屈的口气?你还有理了?背着一家人搞什么联姻,狠心拆散我和乔木,甚至拿她的父母来威胁她,害她远走欧洲,害我们有情人不能相聚,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还一肚子牢骚……嗯,妈的,说着老子就来气……”
叶欢在屋子里左右环视寻摸,沈笃义眼皮直跳,连声调都变了:“你要干什么?”
“找砖头呢,再拍你一砖,直接让你过明年的清明节……”
“你……你这孽畜,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了!”沈笃义气得浑身直颤。
叶欢深吸口气,才压下满肚子的火气。
算了,乔木已经找回,何必再跟这种人生气?沈老三活得可怜,他的可怜在于并不知道自己可悲,对这种连同情心都生不出来的可怜人,打他有意思吗?
叶欢深深注视着他,颓然叹道:“算了,不和你计较往事了,你应该庆幸你是我长辈,不然这会儿你的坟头都该长草了……我今天来主要想问你一件事。”
沈笃义眉头一皱,他是条老狐狸,叶欢一说这句话,他便大概明白了什么。
“你问。”
叶欢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调沈睿回京?别用‘叔侄之情’这种鬼话唬我,你这种人根本没有感情的。”
沈笃义冷笑:“难道全世界就你一个人有感情,旁人都是草木土石不成?我调沈睿回京本来就是叔侄之情这么简单,你以为是什么?”
叶欢也报以冷笑:“当我傻子?你是官场人物,而且是级别非常高的官场人物,政治这东西从来不讲感情,特别是当初你和我老爹争斗失败,权力被架空,你把调沈睿回京作为唯一的条件来交换,在那个兵败如山倒的节骨眼儿上,你提出这个条件,若说没有目的,打死你我也不信。”
“信不信由你,你既然这么喜欢装聪明人,不妨自己去想象我的目的吧,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你走吧,我要休息了。”沈笃义说着闭上了眼。
叶欢又有了一种拍他板砖的冲动。
老家伙口风很紧,怎么也问不出究竟,这一趟白来了。
不过叶欢坚信沈老三调沈睿回京的背后有着更深层的目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他已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很浓郁。
……
第273章 死棋
第273章 死棋
沈笃义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对叶欢,他可谓又怕又恨,叶欢曾经给他的教训实在太深刻了,沈笃义一辈子都在算计人,与人斗,与天斗,可算计的过程和结果都是云淡风轻,不泛丝毫涟漪,每一次被他算计而失败的对手,都是带着和煦的笑容,或者风度翩翩的退出政治舞台,或者怨天恨地的关进了监狱。
可是叶欢和他所有的对手不一样。
叶欢从不跟他玩心计,他的斗争方式是直接抡拳就揍。
暴力面前,所有的心计手段全都是浮云。
沈笃义也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叶欢竟然会提起把沈睿调到京城这件事,它已经很久远了,而且根本与叶欢没有任何关系。
这对堂兄弟之间怎么了?
沈笃义眼中露出了深思,以及……兴奋。
蛰伏沉默了大半年,机会,或许就快来了。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被夺权架空之后,半年多来软禁在这个疗养院里,沈笃义对这句话的理解愈发深刻,因为他已经切身体会到没有权力的日子是怎样一种生不如死的煎熬。
老天没有亏待他,他仿佛在漆黑的路途里看到前方露出了一丝曙光。
沈笃义不生气了,心中对叶欢那种恨意也消退了很多,这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已从棋盘上的棋子变成了下棋的人,棋子操控在他手里,包括叶欢。
对一颗棋子,实在没必要产生任何情绪,他只需要冷静的布局,让棋子们在棋盘上互相绞杀。
“你为什么要打听沈睿的事情?”恢复淡定的沈笃义此时仍旧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领导气势。
叶欢肃然道:“兄弟情深。”
沈笃义冷冷道:“叶欢,我年纪大了,但我不傻,别拿这种鬼话来糊弄我。”
叶欢叹道:“为什么我每次说实话的时候别人总不相信,每次我忽悠别人的时候,人家却信了,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沈笃义哼了哼,道:“为什么调沈睿回京,我可以告诉你实话,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二十年前,沈家兄弟阋墙,你父亲和沈睿的父亲为争家主,终于撕破了脸,当时沈睿的父亲请了杀手,要将你父亲截杀于沈家老宅门前,而你父亲意识到情况危急,于是请了老五调兵,当时老五只是部队里的一个团长,担着天大的干系从部队里调出一个连,将你父亲送到沈家门前,双方发生了激战……”
叶欢笑着打断道:“这些我已听说过了。”
沈笃义冷笑道:“后面的事情,你肯定没听说过,激战过后,杀手尽数歼灭,你父亲踏着满地的鲜血跨进了沈家,你知道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叶欢面北肃然拱手:“登基?”
沈笃义狠狠瞪他一眼:“当时老爷子在外地疗养,沈家无主,你父亲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躲在老宅里的沈家几位兄弟都召集起来,当着我们的面,宣布沈老二,也就是沈睿父亲的罪状,说他勾结外邦,杀人灭口,心性歹毒,绝情寡义,然后义正言辞的告诉我们几兄弟,沈家不能由这种暴戾自私残忍的人当家,否则百年将门声誉会被老二败得干干净净,所以家主之位理应由老大担当,谁若反对,不妨等老爷子回来,请他裁断。”
沈笃义眼中露出迷离之色,叹道:“你父亲一生温文敦厚如学者,那一次是我见过他最有血性的一次,他这一生恐怕也只有那一次才像个真正的战士……”
叶欢问道:“沈睿的父亲没有反对吗?”
“自古成王败寇,他怎么反对?当时老五调的兵已全部进驻沈家,外面腥风血雨,家里也是剑拔弩张,老二被临时看管起来,外面的鲜血还没洗刷干净,一个个紧急电话已打到了中南海一号首长住处,一号首长大为震惊,强制命令此事绝不准扩散影响,同时老爷子也在紧急赶回沈家的路上,至于老二,那一晚他落下了太多的把柄,你父亲做事果决,趁老爷子不在,干脆将他的把柄全部坐实,派专人连夜送进了中南海……”
沈笃义露出了苦笑:“权力斗争就是这么残酷,不论潦倒落魄还是春风得意,一夜之间便有可能完全颠倒倾覆,跟老大的雷霆手段比起来,老二还是棋差一着,输光了全部的筹码……当天夜里,被看管的老二躺在床上,睡在被子里用一把小刀割脉自杀,几个小时后被发现时,他已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沈家之乱由此尘埃落定,只留下沈睿这个懵懂孤儿……”
“后来一号首长和老爷子对所有知情人士下达了禁口令,这件事便被隐于尘嚣,现在外面有很多说法,流传最多的,都说是你父亲当夜对沈睿的父亲下了毒手,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沈老二的死是他自己选择的,你父亲从来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外面对他的说法存在太多误解了。”
沈笃义看着叶欢淡淡一笑:“罗里罗嗦说了这么多,我也是想把这些往事澄清,让外面对沈家,对你父亲有个客观的评价,我已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再不把它说出来,以后恐怕来不及了,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你父亲虽然这些年一直有争斗,但对外我却不希望此事令沈家蒙羞,对内我更不希望我的子侄误解父亲,其实啊,斗来斗去都是沈家的人,有什么好斗的?外人看了二十多年的笑话,还不够么?”
叶欢笑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这些跟沈睿有什么关系呢。”
沈笃义黯然叹道:“关系自然是有的,当初你父亲远走他乡,老二掌权,对我们这些兄弟其实是很照顾的,说是拉拢也好,怀柔也好,毕竟承了他很大的情,然而那次沈家内斗,你父亲挟风雷之势击败了老二,召集我们兄弟几个的时候,我们因为当时心中委实害怕,兄弟几个竟无一人敢开口为老二求情,老二的死,或许因为绝望,其中自然不乏对我们兄弟几个感到了寒心,我……实在对沈睿有愧啊!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照应着沈睿,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懂事,一步一步扶着他走进体制……”
望定叶欢的眼睛,沈笃义一字一句道:“豪门之内无亲情,可人非草木,岂能真正做到无情?我调沈睿回京,就是出于这个心理,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我已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还能玩出什么阴谋诡计?”
叶欢笑了笑:“实在对不住,我好象真的误会你了,呵呵,今天没有白来,二十年前秘而不宣的往事我竟有幸知道了它的真相,实在收获非浅。”
二人说了很久,叔侄之间以往那种对立敌视的情绪仿佛也疏淡了许多。
此事表过,叶欢甚至破天荒的跟他拉起了家常。
“三叔住这里还习惯吗?”
沈笃义的脸上也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还行吧,我也大把年纪了,早已懂得了随遇而安,钟鸣鼎食也好,山隐林逸也好,终归如南柯一梦,说来好笑,直到住进这疗养院里,我才想通了这个道理,现在常常自省,以往高高在上之时,我怎么就想不通呢?呵呵,好不懵懂啊。”
叶欢笑道:“你毕竟是凡人,不是圣人,当初想不通是因为处在局中,很正常的,人走在迷宫里的时候,谁能看到前方的出路在哪里?直到走出这个迷宫才会恍然大悟,原来走出来竟是这么简单。”
沈笃义赞许一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对人生有如此领悟,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达不到这个境界,当初……唉,当初看低了你,你别记恨,我委实没想到你是这么的出众,否则怎会棋错一着,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叶欢洒脱一笑:“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现在不也挺好的么?当初互相敌对之时,怎么能想到我们叔侄也有坐而论道的一天?”
沈笃义哈哈大笑:“不错,我想……我们可以把旧篇翻过去,互相重新了解,现在还不迟。”
叔侄俩相对笑了几声,叶欢扭头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沈笃义聊起了闲话。
“这里空气挺不错的,环境也好,说老实话,我还真想来住几天,可惜这里只有国级领导才有资格住……哟,阳台上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呀,三叔挺有闲情雅致的,嗯,最近屁眼儿痒痒,我摘几朵菊花回家泡茶喝……”
阳台上种着许多花草盆栽,郁郁葱葱分外好看,还有几盆已开出了花朵,叶欢也不认识什么花,不过反正摘回去泡茶肯定没问题的,现在不都流行喝花茶吗?据说可以美容养颜什么的,叶欢虽然觉得自己英俊,可是谁会介意自己更英俊一点呢?
沈笃义大惊失色,急忙抢上前一步拦住他:“别动!这些都是我多年攒下的兰花,不能泡茶的!”
“兰花也是花嘛,摘几朵有什么关系,小气劲儿!”叶欢不满道。
沈笃义苦笑:“你知道这一朵花值多少钱吗?我种的兰花都是极其名贵的品种,每盆少则几万,多则几百上千万,你拿它们泡茶,这杯茶得多贵呀。”
一听到跟钱有关系的字眼儿,叶欢两眼顿时放出闪亮的光芒。
“几百上千万?什么花这么贵呀?”
这话问到沈笃义的心坎上了,他生平爱好不多,唯独养兰成痴成嗜,他嘴角泛着得意的笑容,指着阳台那堆兰花中不大起眼的一株兰花,此时花季已过,那株兰花早已凋谢,垂头丧气立于各色花草中,四片兰叶也现出了枯黄之色。
“就是这株瓣莲兰,别看它现在凋谢了,可到了明年花季焕发生机以后,却是价值上千万的宝贝,你看看,厚叶,茎粗,株上双花互成映趣,是兰花品种中最为名贵的品种,尤其这一株竟是双花紫兰,极其罕见,如果把它拿到兰花市场上,出价千万都有可能。”
“瓣莲兰?双花紫兰?”叶欢喃喃念叨,眉头渐渐蹙了起来,脑海中仿佛闪过什么东西,想抓却抓不住。
“三叔,这么名贵的花,你是怎么得来的?别说是你花钱买的,老爷子知道非抽你不可……”叶欢笑嘻嘻道。
沈笃义笑道:“我不过只是个公务员,哪有闲钱买这个,这是沈睿几个月前送给我的,他还说这花有个极为好听的名字,叫‘梁祝’。”
叶欢呆了片刻,接着脑中忽然炸了一下,整个人如遭雷殛。
梁祝?难道是……那株‘梁祝’?
沈笃义见叶欢神色大变,道:“你怎么了?”
叶欢使劲甩甩头,压下心头震惊,强笑道:“没怎么,刚才有点恍惚了……”
沈笃义露出长辈和蔼的笑容,道:“年轻人要多运动,小小年纪常走神,老了怎么办?”
…………
…………
叶欢告辞出门,沈笃义盯着叶欢的背影,嘴角露出几分阴森的冷笑。
这盘看似已走到绝路的死棋,竟已悄然现出了一丝生机,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一辈子高高在上的他,怎甘晚年在这小小的斗室中度过?也许……机会来了。
当然,沈笃义也没想到,叶欢背对着他走出门口的时候,嘴角也露出了几分冷笑。
“沈老三满嘴冒泡儿,没一句实在话,他知不知道沈睿已在他身边埋下了一步死棋?嗯,这步死棋似乎自己也可以利用一下……”
脸上一直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直到走出疗养院大门,叶欢才感觉自己的心跳竟是那么的快。
那株梁祝兰花给了他一个提示。
一个套一个的连环阴谋啊!
沈睿到底想干什么?他送梁祝给沈老三到底有什么目的?按说整个沈家的人里面,对他最照顾的就是沈老三了,沈睿为什么要把这株代表着血案的麻烦送给他?这不是致沈老三于死地吗?若让别人掌握了这个不光彩的把柄,沈老三这辈子岂有出头之日?
而且叶欢没有忘记,这株兰花可是背负着血案的,现在看来必然跟沈睿脱不了关系,沈睿那张温和儒雅的外皮在叶欢发现了这株兰花以后,已然全部揭下,他就像《画皮》里的妖怪,揭下那张人皮以后,露出了嗜血食心的丑恶面目,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为什么把这个代表着命案的重要线索双手送给沈老三?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叶欢眉心打结,想得脑袋都痛了,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沈睿的心思埋得太深了,这个人……很可怕。
不管沈老三打着怎样的算盘,他的头顶已不知不觉高悬着一把利剑,落在他的脖颈只是时间问题,大半年的软禁生活,不准与外界沟通的禁锢让他算错了一步棋。
古今大事成败,往往决定于一个小小的细节,比如……一株不起眼的兰花。
叶欢掏出电话,拨了高胜男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后来被挂断。
叶欢苦笑,死条子还在生他的气呢,女人胸大,怎么心胸却比针眼儿还小?老子被日过那么多次不也没说什么吗?每次被你日二弟都硬了,多么的热情好客。
不死心的继续拨打了好几次,高胜男才不甘不愿的接了电话。
“喂,你是谁?”高胜男的声音很冷漠。
叶欢愕然:“我的号码你都认不出了?”
“不好意思,上面的号码显示是贱人来电,我这辈子认识很多贱人,真记不起你是第几号了。”
“……我应该是最贱的那一个。”
高胜男顿时恍然:“原来是叶欢。”
叶欢擦汗:“…………”
“有事赶紧说,局里正开会呢。”
“有正事找你,几个月前那个梁祝兰花命案,你破了没?”
高胜男冷哼道:“没破,这案子毫无线索,后来局里派了有经验的老刑警去查,也没查到结果,凶手没留下任何痕迹,过不了多久估计会变成悬案存在档案室了。”
顿了顿,高胜男的声音有了几分期待:“你有线索了?”
叶欢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提这事,仅凭一株兰花恐怕定不了沈睿的罪,他能编出一万个与此案毫无关联的理由,现在把底牌掀了很明显是打草惊蛇。
这是沈睿的底牌,现在反过来说,何尝不是他叶欢的底牌呢?
打定主意后,叶欢笑道:“你这么英明神武的女警花都没查出个究竟,我怎么可能有线索?刚才我这不找话题嘛,若不说点儿你感兴趣的话题,你怎么会理我?”
高胜男气得笑了:“混蛋,就知道耍我,回来这些日子整天跟乔木腻在一起,我都快被你忘记了,局里追我的男同事成百上千,老娘怎么偏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一号混蛋。”
“因为我这号混蛋至少比较英俊……”
“呸!帅哥老娘还见得不多啊,你最多也就一百名以后……”高胜男的心情刚刚晴朗,语气却突然化作一声幽叹:“叶欢,你曾经说过不负我今生,这话……还算数吗?我怎么觉得越来越看不到未来了呢?”
叶欢额头开始冒汗:“其实吧……你真的不必吊死在我这棵歪脖树上,过几年你就会发现自己冤得慌了,我真不是什么白马王子,以前跟你说过,我其实就一驴……”
“是驴我也认了,我偏不喜欢骑马,就喜欢骑驴……”
叶欢颓然长叹:“看来你骑我骑上瘾了啊……”
“少废话,叶欢,你在哪里?我现在想见你,有话跟你说,你到王府井的小雅咖啡厅来吧。”
叶欢咂摸咂摸嘴,为难的皱起眉。
他是真的不大想去,这死条子每次对他不是骂就是打,况且随时还有失身的危险……
“我如果不去……会有什么结果?”叶欢小心翼翼问道。
高胜男恶狠狠道:“不来你试试,老娘剁了你的驴鞭炖火锅。”
……
第274章 天大的麻烦
第274章天大的麻烦
死条子放了狠话,黑驴王子叶欢不得不屁颠颠儿赴约。
对高胜男,叶欢心里是有些愧疚的。从当初宁海碰瓷结识到现在,两人有过那么多刺激的酸楚的快乐的经历,他也知道高胜男对他的情意,这种情意像一坛深埋进地里的酒,年月越久,酒越香醇,尤其上次酒会高胜男舍身为他挡了一颗子弹以后,叶欢越感到这个姑娘对他的情意有多么浓厚了。
人生在世,能有一个这样的红颜知己已是天大的福分,可他叶欢却同时拥有四个,每一个对他都是那么的情深意重,每一个对他都爱得刻骨。
叶欢觉得自己上辈子很有可能是个佛法高深的和尚,不知在佛祖面前烧了多少高香,念烂了多少本经文,才换得今生同时遇到四个绝色而深情的女子,奖励他上辈子的虔诚。
高胜男约叶欢在王府井的咖啡店,叶欢赶到时她已坐在里面悠闲的喝着咖啡了。
今天的高胜男没穿警服,只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便服,咖啡厅柔和的灯光照在她脸上,相比平日的飒爽利落形象,今天的她更添了几分妩媚如水的风情。
叶欢心中怦然一动。
每次看到她的一刹那,都觉得心跳好象猛然漏跳了一拍似的,无数影视文学作品里对这种漏跳一拍的定义是——“心动”。
可是……为什么自己对四个女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他一直不认为自己是花心的人,只想守着乔木平淡无波的过完一生,现在却无端多出三个女人来,而且最要命的是,当初酒会枪战之后一时脑热冲口说出“不负今生”的诺言,现在乔木找回来了,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怎样摆平四女和自己的关系,这是叶欢从欧洲回来后一直萦绕在脑中的问题。
这个问题至今无解。
走进咖啡厅没几步,高胜男便看见他了,举手朝他示意了一下。
叶欢笑嘻嘻的走到她面前坐下,然后一双贼眼珠子上下打量着她:“啧啧……绝色女警花脱下警服更添几分味道……”
高胜男一双美丽的大眼微微一眯,眼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你脑子里又在勾画什么龌龊的画面?什么叫我脱下警服,难道我现在是光着的吗?”
“夸你呢,别老用这种眼神瞧我,以前在宁海我还让你三分,现在嘛,呵呵,比身手你打不过我了。”
高胜男不服气的一挑眉:“不错啊,军营里练过几天,现在拽起来了,咱们找个拳馆过几招怎样?”
“好男不跟女斗,你别拿我当傻子,跟你一个女人过招儿别人怎么看我?打赢了人家说我只有欺负女人的本事,打输了更惨,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买块豆腐撞死拉倒,甭管什么结果都没一个好说法,傻子才跟你过招儿呢。”
高胜男噗嗤一笑,恨恨道:“你这家伙盘算起来比猴儿还精,该聪明的时候却比猪都笨。”
叶欢嘿嘿笑了两声,没敢搭腔。
比猪都笨的意思自然是指他从欧洲回来后一味的逃避态度,可是……这事儿到现在没想出个解决的办法,不逃避还能怎么办?
于是叶欢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哇,胜男,你今天穿的衣服好漂亮……”
高胜男见叶欢又转移了话题,心中不由气苦,哼道:“听你的意思,我以前不漂亮?”
“以前也漂亮,穿着警服特别美,今天更漂亮,别有一番女人的风情。”
高胜男目光渐渐充满了媚意,似无意般轻舔一下红唇,吐气如兰道:“……我听说男人都挺喜欢女人穿制服,什么护士啊,空姐啊,女警啊,特别是在床上,女人如果穿着制服对男人更有一种致命的诱惑,是这样吗?”
高胜男说着便将上身微微前倾,黑色的领口露出一抹白皙诱人的乳沟,颤颤巍巍令人心跳加速。
叶欢两眼发直盯着面前离他不过咫尺的丰满酥胸,喉结不停的上下耸动,口干,舌燥,丹田涌起一股热流……
死条子打算勾引老子?
叶欢也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心神不定道:“男人喜欢制服不假,可是也得看穿什么制服了……”
“难道男人还有不喜欢的制服款式?”高胜男的声音低沉,沙哑中透出几分性感。
“有,如果女人穿一身城管制服,我肯定阳痿。”
高胜男:“…………”
…………
…………
“算了,你个混蛋永远没有正经的时候,说正事吧,你刚才电话里问我梁祝兰花的案子到底怎么回事?”
叶欢摇头道:“真的是随口问问的,没别的意思。”
高胜男俏脸变得严肃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有线索你一定要告诉警方,这是公民的义务,知情不报也是犯法,我可不希望哪天由我亲手给你戴上手铐,明白吗?”
叶欢急忙一哈腰:“我滴,大大的明白,太君放心,我是良民滴干活,有线索一定报……”
“别糊弄我,我知道你肚子里的坏水儿多,你可不要反被聪明误啊。”
叶欢不耐烦了:“真没线索,怎么老不相信我?死条子,把老子当犯人审很有快感吗?我不过就想到你以前说过,如果破了这个案子可以从三级警司升到二级警司,我这不是关心一下你的前途嘛……”
高胜男抿了抿嘴,哼道:“谢谢你的关心了,虽然兰花案子没破,不过我一个月前破了一宗走私案,涉案金额高达上千万,为国家挽回了经济损失,局里领导说了,这次不出意外铁定升二级警司,报告已经递上去,就等市局批准了。”
“哟,恭喜啊,高警官终于要升官儿了,今天这顿咖啡你请。”叶欢笑嘻嘻道。
高胜男一撇嘴:“报告还没批呢,再说就算批下来了不过是个副科级,你以为多大的官儿呀。”
叶欢正色道:“说真的,你这升官儿的速度确实慢了点儿,我在京城好歹也算个衙内,要不要我找人跟你们领导谈谈,让你肩膀上的花儿添得多一点,快一点?”
高胜男似笑非笑道:“哟,叶公子现在也知道走后门拉关系了呀,社会果然是个大染缸,这才几天呀,就被染得花里胡哨了,以前你不是挺愤青的,最看不得这种事吗?”
叶欢笑道:“以前看不惯是因为那些人没能力没本事就坐了高位,这种尸位素餐的人多了,国家会被他们祸害掉,不过你不一样呀,你有能力,有冲劲,更难得的是有正义感,如果你坐到高位,一定不会辜负这个位置,我这双招子不会看错人的。”
高胜男脸上顿时涌出些许感动之色,随即摇摇头道:“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不过我不能这么做,我要凭自己的真本事一步一步往上走,纵然过程艰难一些,却问心无愧,如果我真是那种贪图官位的人,如今起码升上警督了,别忘了,我爸可是江南省公安厅的厅长,我想升官还不容易吗?”
叶欢一想也是,高胜男的老爹……也就是他的结拜大哥高建国可是厅长呢,他女儿想升官实在太容易了,在宁海她都没有动用老爹的关系,委实是个有原则有正义感的好姑娘。
…………
…………
“好吧,这事儿不提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你打电话时跟我说有事情,到底什么事?”
高胜男闻言一怔,接着愁意满面的叹了口气:“这件事不知怎么开口,还记得那回我把你带回家,你喝多了跟我爸拜把子这事儿吗?”
叶欢神色赧赧道:“我生平做过很多有出息的事儿,你干嘛非得提这件?”
高胜男叹道:“不提不行,那天把你送回去以后,我又开车回了家,我爸不准我和你……和你恋爱,我没听他的,后来我请我爸把我调离宁海,来到京城,我爸以为我和你已经……结束了,他才放了心,但是……”
“但是怎么了?”叶欢心头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前些日子我爸的战友给他打电话,说在京城看到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而且表现得很亲密,我爸那战友挺损的,居然把我和你在一起的照片用手机拍了下来发给我爸,我爸一眼就认出你了……”
叶欢脸色有些苍白了:“……你爸什么反应?”
高胜男苦涩的叹了口气,道:“我爸说要打死我这个乱了伦常的畜生……”
叶欢苦着脸道:“乖侄女儿,你受委屈了……你爸还说什么?”
高胜男嘴角露出一丝复杂的浅笑:“我爸还说,要来京城会会他的结义二弟……”
叶欢浑身一震,然后呆呆的看着高胜男,良久无语。
高胜男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二叔,委屈你了……”
“二叔不委屈……”声音带着几丝哭腔。
“二叔……你眼中为何饱含泪水?”
“因为二叔对结拜大哥爱得深沉……”
…………
…………
高建国要来京城会会叶欢,这个消息对叶欢来说不啻晴天霹雳。
怎么见?如何见?以高厅长的脾气,恐怕自己得穿一件避弹衣才敢出门……
乱啊!
感情的事儿还没理顺,又多了一桩天大的麻烦。
今天叶欢出门没看黄历,很显然老天爷想玩死他。
麻烦还没完。
二人呆坐咖啡厅里的时候,叶欢的电话响了,柳眉打来的。
木然接起电话,柳眉的娇嗔让叶欢沉重的心情稍有缓和。
“混蛋,干什么呢?从欧洲回来,咱们的会所你一次都没来过,我说叶大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私人会所每天在给你赚钱呀?如果嫌钱多烫手,老娘这就把会所卖了,卷款跑到国外去……”
叶欢带着哭音道:“卖吧,卖了拉倒,反正我命不久矣了,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柳眉顿时关心道:“你是喝了毒牛奶还是吃多了地沟油,或者……股票被套了?”
叶欢木然道:“比这个严重多了……直接说事吧,今天实在没心情跟你闲扯了。”
柳眉的语气忽然变得有点娇羞。
“我……我半年前孤身来京城,这事儿你知道吧?”
“废话。”
“你当时问过我原因,其实原因我跟你说过,确实是因为逃婚,老爸非要我嫁给一个世交伯伯的儿子,我当时脾气不大好,跟他顶撞了几句跑出了宁海……”
“然后呢?”叶欢心里又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今天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太多了?难道出门时冲撞了哪路太岁?
柳眉忧愁一叹:“然后就应了那句老话,‘光阴似箭,时光荏苒’……”
“大姐,我现在的心情真的很悲伤,咱能说重点吗?”叶欢快哭了。
“重点就是,前几天我老爸终于找到了我,问我现在有没有心上人,如果没有就赶紧滚回去嫁给那个世交伯伯的儿子……我只好说我已有心上人了。”
叶欢感觉背后一阵阴风拂过,颤声道:“你的那个心上人……不会就是我吧?”
“除了你还能有谁?我爸听说你当过兵,家里还是当官的,心里有点不乐意,你知道的……他一辈子走的黑道,对军人和干部多少有点抵触情绪……”
“所以呢?”叶欢自己都没发觉声调已经变得尖利了。
柳眉的声音却变得有些忸怩:“所以……所以我爸说非要来京城瞧瞧你,刚刚他打过电话,一帮小弟给他置办了一身高级行头,然后开了一队奔驰车,浩浩荡荡带着小弟,正在来京城的路上……”
扑通!
“叶欢,叶欢?你怎么了?有在听吗?混蛋,说话!”
“喂?柳眉吗?我是高胜男……”
“你和叶欢在一起?他人呢?”
“他晕过去了,可能最近有点贫血吧,我这就叫救护车送他去医院……”高胜男很淡定。
“啊!怎么会这样?那……我也去医院。”
“嗯,你来也好,来的时候记得多带一条裤子……”
“为什么?”
“他晕过去之前好象尿裤子了,尿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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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对策
第275章 对策
叶欢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进医院了,这回进得比较丢脸,他是被吓进医院的。
其实救护车开到咖啡厅门口的时候叶欢已经醒了,毕竟是男人,而且当过兵,抗打击能力很强,只不过看到高胜男和咖啡厅经理一脸苍白慌张,而救护车下来的医生和护士又一脸招财进宝的创收表情,整个咖啡厅的客人们则把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跟他妈看猴戏似的,叶欢心念如电转,心想如果现在醒来肯定会让绝大部分人失望,于是只好不负众望的继续昏迷下去,装作毫无知觉的被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最后救护车呜哇呜哇鸣着欢快笛声朝医院飞驰而去。
巧的是,叶欢被送进了张三食物中毒时进的那家医院。
急救室里一片忙乱,医生护士怎么救都救不醒,直到叶欢偷眯着的眼睛看到医生不得已搬出了电击仪,这才在众人焦虑期待的目光中“幽幽”醒转。
于是护士们便推着担架车把他往病房里送,推到住院部的走廊上,恰好遇到正准备办理出院手续的张三。
张三和猴子哥俩儿踌躇满志刚走出病房时,便看到“奄奄一息”的叶欢,二人大吃一惊,听说叶欢留院观察,张三乐得跟什么似的,把包袱往病床上一扔:“我不走了,多住几天。”
猴子跟着瞎起哄:“闲着也是闲着,护士妹妹,帮我也办个住院手续……”
护士态度不大好,冷冰冰的:“你有病吗?”
猴子的解释很有逻辑:“我明明没病却非要住院,难道这还不算有病吗?”
顿了顿,猴子语重心长:“有病,就得治!”
…………
…………
于是哥仨儿就这样住在了同一个病房里。
从小到大,哥仨儿都不是安分的主,进医院家常便饭,不过兄弟三个同时住院这倒是生平头一遭。
猴子和张三欢天喜地瞎凑热闹的时候,注意到叶欢醒来后的神色不大对劲,苍凉而绝望的样子就好象出席葬礼似的,而且出席的还是自己的葬礼。
“欢哥,受啥打击了?”
叶欢沉沉叹了口气,摇头不语,神色晦暗如龙卷风来临之前的天色。
猴子和张三没来得及追问,门口高胜男和柳眉像两股12级龙卷风似的呼啸而至。
“醒了?”高胜男似笑非笑的朝他挑挑眉。
叶欢咧嘴嘿嘿:“见笑了,见笑了哈……”
高胜男双臂环胸,显得很淡定:“确实见笑了,不过没关系,你干这种丢脸的事儿也不止一回了,不知道你的脸有什么感觉,反正我已经被丢成二皮脸,脸上的皮肉毫无知觉了。”
“你打了麻药还是打了肉毒杆菌?”
高胜男脸色一变,揪起叶欢的衣襟恶狠狠道:“姓叶的,少跟我这儿装蒜,我爸刚刚打电话过来,下午五点的飞机到京城,晚上七点正式约见你吃饭,你看着办吧,如果放了我爸的鸽子,后果你自己知道!”
一直气定神闲的柳眉呆了一下,失声道:“胜男,你爸也是今天到京城?也是今晚七点约见他?”
高胜男神情一僵:“‘也’是什么意思?”
柳眉定定看着叶欢那张比苦瓜还苦的脸,虚弱无力道:“我爸的车队也是今天到京城,也是晚上七点约见他,我爸比较狂野,刚才已经放出话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叶欢倒吸一口凉气:“何谓‘死要见尸’?”
“生要见人就不解释了,死要见尸的意思是,如果你敢不去见我爸,我爸就会派手下弄死你,然后他见见尸体也算了了心愿了……”
说着柳眉同情的看着叶欢:“你知道的,我爸是昔年宁海红虎帮的大当家,虽然现在已经退出了江湖,但江湖上仍有他的传说……”
叶欢仰天长叹,悲怆之情直追当年念天地之悠悠的陈子昂。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猴子和张三也不敢说话了,他们已经听懂了意思,也终于明白叶欢为何一脸出席葬礼的表情了。
麻烦,果然是个天大的麻烦。
哥俩儿再看叶欢的目光就像看死人一样。
病房里众人都不说话,最后还是高胜男打破了沉默,她目光复杂的朝柳眉一瞥,然后低声对叶欢道:“我爸……他的脾气也不小……”
柳眉抢着道:“我爸的脾气更大……”
二女同时闭嘴,扭头互视时眼中竟已充满了挑衅和敌视。
空气中仿佛有两股强大的电流相撞,病房内顿时杀气弥漫,令人窒息。
“叶欢,你到底去见谁?”二女异口同声,楞了一下,又怒目而视。
在乔木面前她们没有底气争宠,但她们三人却谁都不怕,因为她们的起跑线是一样的,该争的时候必须争,爱情和幸福这两样东西都是自私的,乔木的地位不可超越,但别的女人……谁比自己更有资格?
高胜男和柳眉都是美女,美女有个共同的特质,——骄傲。
女人的心理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乔木既然不可超越,那她们就不争,努力和她处好关系,把乔木高高捧上神坛供着,然后……剩下的三个凡人互相厮杀,生还者上岗,战死者埋尸。
幸福只有这么多,多一个女人来分,自己的那份就少一点,情场如战场,容不得半点怜悯,将来别人叫自己“小三”,深吸一口气,忍也就忍了,如果叫自己“小四”“小五”,谁听了不吐血?所以座次排名的问题很重要,必须上升到政治高度。
二女怒目对峙之时,久不出声的叶欢“哇”的大哭起来,哭得梨花带雨,我见尤怜。
“你们俩婆娘干脆弄死我算了!老子不想活了!”
高胜男和柳眉吓了一跳,见叶欢哭成那样,二女也不忍再逼,于是两人互瞪一眼后,一齐哼了一声,双双把头扭到一边。
“今晚七点,我爸在京城大饭店等你,去不去随你,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高胜男朝叶欢扔下这句话后转身便走。
柳眉接着道:“我爸也要在今晚七点见到你,嗯,同样是京城大饭店,再补充说一句,我爸的脾气真的很不好。”
说完柳眉也高傲的仰着脑袋走了。
二女走后,叶欢大哭立马止住,脸上不见一丝泪痕,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欢哥,大难临头啊!”猴子和张三一脸焦急的围上来。
二女话里的意思他们都听明白了。
两位老丈人要在同一时间约见叶欢,怎么见?把一大活人劈两瓣儿,一人分一半?
高胜男她爹是公安厅长,柳眉她爹是黑道大佬,两边都不能得罪,谁也不能被放鸽子,退一万步说,就算得罪其中一方,去见另一方,老丈人的感受可以横下心不管,可这两个女人的反应自己能不管吗?如若失了信,她们将是何等的伤心?
二女都对自己情根深种,都和自己有过许多难忘刻骨的经历,人生可以做出很多取舍,然而这件事,教他取谁?舍谁?
叶欢面色发白,脸孔扭曲狰狞,不知是怒还是悲,咬牙切齿道:“她们……这俩婆娘简直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欢哥,赶紧想辙吧,现在已是下午三点,七点之前必须拿个主意出来,不然明年的今天我们只能看着你的黑白照片追忆你的音容笑貌了。”
叶欢额角冷汗直冒:“见谁?不见谁?我他妈怎么拿主意?甭管放谁鸽子都是一件要命的事啊!”
猴子和张三也发愁了,这事儿换了谁都不好办。
张三叹气道:“如果来的不是老丈人而是丈母娘,我多少还可以帮你化解一下……”
猴子奇道:“就算来的丈母娘,你有什么法子化解?”
张三冷冷一笑:“欢哥去见其中一个,另一个我到半路堵她,然后……勾搭她!拖她一两个小时,欢哥再赶另一个场子,这事儿不就对付过去了?”
尽管麻烦已经迫在眉睫,叶欢和猴子还是情不自禁的呆住了。
半晌,叶欢悠悠问道:“三儿啊,你这莫名其妙的自信打哪儿冒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本勾搭我丈母娘?”
猴子一旁道:“欢哥,别理这王八蛋,他变着法子想当你爹呢……真够孙子的。”
张三急忙摇头:“欢哥,别听他乱讲,我可没这意思,纯粹为你排忧解难来着。”
猴子逮了机会,损人的话张嘴就来:“你就算有这意思也没这本事呀,咱客观的说说长相,都说咱们人类是上帝造出来的,张三你是特例,你他妈是上帝用脚捏出来的,就你那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模样,丈母娘得有多重的口味才能让你勾搭?”
张三脸色顿时黑了许多。
叶欢叹道:“猴子,你他妈这张嘴怎么长的?能少损几句吗?老子这儿天大的麻烦没解决,别又搞得张三哭出来给咱们添堵。”
猴子笑道:“欢哥,张三这家伙自从跟那个大洋马蒂娜眉目传情后,泡妞的信心大增,不打压一下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就张三这模样,远远一瞧好象在朝你做鬼脸似的,处熟了才发现原来他本来就长这样儿,你说说,都长得这么惨了,口气却大得跟他妈癞蛤蟆打呵欠似的……”
叶欢赶紧打断:“停!张三已经泫然欲泣,猴子你达到了打击的目的,这张嘴可以消停了,现在赶紧都帮老子想想办法,怎样把今天这关对付过去。”
张三确实被猴子损得快哭了,使劲一抽鼻子,瓮声瓮气道:“我有法子,很靠谱儿的法子……”
“赶紧说呀!”叶欢急道。
张三一脸怨气的扭头:“……我不想说。”
“怎样你才肯说?”
张三一指猴子:“叫他给我磕头赔罪。”
“做梦去吧,孙子!”猴子飞起一脚,张三灵巧闪过。
“还有别的法子吗?”叶欢重重叹气。
“有,”张三仍旧一脸怨气的瞪着叶欢:“你得管我叫爹。”
“爹!亲爹!”叶欢张口就叫,毫不迟疑。
张三就像堂吉诃德战胜了大风车似的,顿时眉开眼笑:“好了,我原谅你们了,其实吧,我真觉得我和你丈母娘挺郎才女貌的,这声爹叫得不冤……”
“赶紧说法子!”叶欢咬牙。
“法子很简单,我去抢包,把你其中一个老丈人的包抢走,嗯,最好抢高胜男她爹的包,我抢了包就跑,你老丈人肯定跑不过我,他是当警察的,包丢了肯定要去派出所报案,做笔录,凡事走法律途径,这一来二去的,时间起码要耽误两个小时,七点的饭局必然要改到九点,欢哥你只需要在九点之前搞定柳眉她老爹就行了。”
叶欢沉吟许久,缓缓道:“你是说,我们打个时间差?”
“对,就这个意思,如果高胜男老爹的钱包,手机什么的都在包里,估摸着他报案过后还得恬着老脸到处蹭人家的顺风车进城,欢哥你的时间就更充裕了……”
“如果高胜男去机场接她老爹,包还怎么抢?高胜男那婆娘的武力值可直追三国吕布了,你会被她活活打死的……”
张三胸有成竹的一笑:“无妨,这就需要欢哥你出马了,估算一下时间,她快出发去机场之前,打个电话给她,要她亲自去京城大饭店把包厢和菜单都定好,至于机场就不用去了,让她老爹自己打车,京城的交通状况你也知道,定好包厢和菜单,她哪儿也去不成了,老实坐在包厢里等着吧……”
叶欢和猴子惊呆了似的盯着张三,仿佛今天才认识他一般。
“这……这他妈还是以前那个二货吗?不会是易了容吧?”猴子上前使劲揪着张三的脸皮,把它拉得老长。
张三不耐烦的拍开:“老子以前一直韬光养晦,大智若愚来着,这种境界你们拍马也追不上。”
叶欢仔细想了想,接着嘿嘿一笑:“别说,这法子挺靠谱儿的,如果执行过程无误的话,今晚这一关搞不好真能混过去,哈哈,老家伙,就等着在机场遭遇天降横祸吧……”
猴子迟疑道:“欢哥,咱们三个在这儿商量着算计你老丈人,是不是太孙子了?”
叶欢点点头,沉痛叹道:“小人之道,迫不得已而为之,今天就干一次孙子干的事了,不过下不为例,以后咱们必须要高尚!”
张三仰天一叹:“我都高尚一星期了,今天又他妈破了功……”
一脚狠狠踹去,叶欢骂道:“赶紧去机场抢包吧,抓紧时间,干完了回头你接着高尚去,没人拦你。”
张三一溜烟出了门。
猴子急切道:“欢哥,我能做点什么吗?”
叶欢沉着点头:“给你分配两个任务……”
“你说。”猴子摩拳擦掌。
“第一,上网找找江南省公安厅高建国的照片,然后发到张三的手机上,别让这二货抢错了人,第二,等张三把活儿干完,回头你逮住他狠狠揍他一顿,老子这声爹不能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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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拜见岳父大人(上)
第276章 拜见岳父大人(上)
有女儿自然有爹,有爹自然有女婿,岳父见女婿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可惜这个女婿有点不争气,或者说太争气了,不但自己的女儿爱他爱得死心塌地,别人家的女儿也爱得死心塌地,再加上俩爹都有一副执拗性子,非要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见到他……
那么明眸皓齿,美艳动人的俩姑娘,怎么偏摊上那么不讲理的爹?
叶欢现在很头痛,他也终于明白有些领导干部听到被双规的消息时为什么会突然崩溃,甚至直接跳楼了,老实说,他现在也有一种跳楼的冲动。
决定先见柳眉的父亲是有原因的。
高建国虽然贵为一厅之长,毕竟见过一面,从某个荒诞的角度来说,他还是叶欢的结拜大哥,二弟和大哥是自家人,晚那么一两个小时,想必大哥不会那么小气跟他割袍断义。
至于柳眉的父亲,那就必须得小心谨慎对待了,人家混了一辈子黑道,能在江湖绿林中闯出那么大的名声,肯定不是“以德服人”那么简单,可以说人家不怎么讲究“以德服人”那一套,他们信奉的是大碗酒大口肉,以及……寒光闪闪的大砍刀,他们爱憎分明,区别敌我毫不含糊,如果叶欢敢放黑帮老大兼江湖传说的鸽子,等待他的必然不会是大碗酒大口肉……
另一方面,双方带来的兵马也是决定叶欢选择的一大重要因素。
高建国,省厅厅长,一身是胆,选择单枪匹马杀入京城,颇具万马军中独取上将首级之气概,而柳眉的父亲,则是带领一帮小弟挟风雷之势大军压境,颇具正合王道,气势磅礴,杀气盈天,是只猪都知道该怎样选择了。
一言概之,叶欢就是欺软怕硬。
假设高厅长带着一帮全副武装的武警进京,叶欢的选择肯定不一样,被抢包的该轮到柳老大了。
所以说,出来混,人多必然有优势,见女婿也一样,毕竟这女婿不是一般人,不怎么吃单枪匹马那一套,他就服人多势众。
张三早在下午三点多便出发,快五点的时候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到了机场,并且收到了高建国的照片,今天的张三展现了令人惊奇的睿智,在电话里得意的告诉叶欢,他甚至连跑鞋都买好了,地摊打折促销,却是高级名牌,316°,就等着高建国走出机场,他便上前抢包,然后撒丫子跑路。
叶欢挂了电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316°是名牌吗?我不记得有这么个牌子呀,只听说过361°……”
猴子同样一脸困惑,掰着手指算了算:“还有45°上哪儿去了?”
叶欢想了很久,道:“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张三没有以前那么二了?”
猴子狂点头:“非常的不二!我逮着好几次机会想损损他,后来看着他忽然充满了睿智的目光,我楞是没敢下嘴。”
叶欢缓缓下了结论:“当一个二货不再犯二时,说明他改走忧伤路线了,他试图想从二b青年一步跨到文艺青年的行列里去,剩下那45°我想他用来仰望天空了吧,抢包时明媚,仰望天空时忧伤……”
猴子顿时肃然起敬。
叶欢补充道:“记住,等他忧伤完了,你把他狠狠揍一顿,要老子叫他爹,必须付出代价。”
…………
…………
叶欢管今晚与柳老大的宴会叫“鸿门宴”,与两千多年前项羽买单请刘邦痞子吃的那顿饭同一个性质。
晚上六点半,夜幕缓缓降临,叶欢穿着一身黑色夹克便怀着一股慷慨赴死之心,悲壮上路了。
身后依稀传来猴子一边打拍子一边低沉的吟唱声,歌词太模糊,叶欢没怎么听清楚,不过听得出应该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意思,当然,曲调是凤凰传奇的《自由飞翔》,曲与词被猴子奇妙的搭配在一起,高雅脱俗得令叶欢有种脱鞋子扇他脸的冲动。
本想带上十几名保镖给自己壮胆儿,后来一想有点不妥,这不是对峙挑衅么?听说柳老大脾气不怎么好,万一自己的阵仗搞大了,柳老大干脆一拍桌子翻了脸,好好的翁婿相会变成了黑帮火拼,自己怎么跟柳眉交代?
于是叶欢独身赴约了,他甚至连司机都敢没带,一个人拦了部的士到了京城大饭店。
到达京城大饭店已是六点四十五分,叶欢站在饭店楼下的大门前耐心的等了十五分钟,为了担心高胜男那边骚扰,叶欢干脆把手机关了,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这会儿想必张三应该已经把高建国的包抢跑了吧?不出意外的话,高厅长现在正坐在机场派出所的办公室里一边跳脚大骂一边做着笔录,而且这笔录没有一两个小时肯定做不完,只要时间控制得当,自己那会儿肯定和柳老大已经喝得酣畅淋漓,双方挥手殷殷作别了……
七点整,京城大饭店西侧的马路尽头开来了一队浩浩荡荡的黑色奔驰车。
叶欢心一紧,眼皮一跳。
来了,光瞧这车队的阵势,就证明自己今天的选择是正确的。
车队开得不快不慢,没多久便缓缓在京城大饭店门口停下。
一帮穿着黑色西服的剽悍汉子先下车,恭敬的打开车队中间一部奔驰车的车门,首先下车的便是柳眉,接着一名五十岁左右,额角渐生华发的中年人慢慢走出来。
众西服汉子动作统一的朝中年人深鞠一躬,然后自动分成两排雁形展开,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可饭店门前已无端多了几分肃杀之气,来往行人无不绕行侧目。
叶欢眼皮又一跳。
这帮家伙的纪律性比起军队也不遑多让,柳老大是怎么训练出这么一帮小弟的?红虎帮能在宁海生存数十年,大当家委实有点本事。
柳眉今晚穿着一袭黑色及地晚礼服,眉眼间略描淡妆,显然很重视今晚的宴会,很早便精心打扮过了,端的明媚动人,艳压全场。
看着叶欢大气都不敢喘的模样,柳眉抿嘴一笑,挽着中年人的手臂,朝叶欢一指,中年人楞了一下,大步上前,不由分说便强拉过叶欢的手紧紧握住,上下摇动。
“你就是叶欢吧?”
“啊!老大好……不,伯父好……”叶欢结结巴巴,额角的冷汗刷刷流下。
“我是柳眉的父亲,柳四海。”柳四海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出场便是一方豪杰的气派。
“幸会,幸会,伯父一路辛苦了……”
柳四海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伸手不轻不重的捶了几下叶欢的胸脯,这才笑了笑,道:“有点肌肉,像个男人,不错。”
叶欢嘿嘿陪笑。
“我不认识你,但我相信我女儿的眼光,你的名字我很早就听说过,当年我欠王兄弟一份天大的恩情,他的世侄想必更不会差。”
柳四海说的“王兄弟”,便是叶欢曾经的房东,暗里保护了他二十年的王老头儿。
“开过苞吗?”柳四海目光灼灼的盯着叶欢。
叶欢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声调都变尖了:“老大,我发誓,绝没动过你女儿……”
柳四海立马打断,不满道:“年纪轻轻的,怎么听不懂人话?我是问你开过苞没有,还是处男吗?”
“啊?”叶欢傻眼,白痴似的摇头:“我已经破处了……不过不是跟你女儿。”
柳四海点点头:“男人应该多经历一些,没坏处,这事儿我不追究,床上还行吧?能给我女儿幸福吗?”
“啊?”叶欢额头的冷汗如瀑布般流下,早知道走黑道的人豪迈,不过他实在没想到柳四海居然豪迈到这个地步。
站在一旁的柳眉俏脸早已红得像煮熟的螃蟹,又羞又愤的捏紧的拳头,身躯微微颤抖,有点羞愤欲自尽的趋势。
“还……还行吧。”叶欢偷偷瞧了柳眉一眼。
柳四海继续点头,神色不变道:“掏出来瞧瞧,验验货再说。”
叶欢大概也适应了柳老大的豪放作风,爽快的答应:“好。”
于是在京城大饭店门口,当着来往行人和数十名红虎小弟的面,叶欢毫不迟疑的将裤子拉链往下一拉……
脸皮这东西真的可有可无,反正叶欢是不怎么在乎的。
正当他即将掏出二弟给柳老大验货的时候,忽然感到屁股一阵剧痛,接着眼前的景色飞速倒退,砰!狠狠摔落地上。
柳眉若无其事将一只白皙修长的大腿收入裙中,拍了拍手,冷冷道:“你们不要脸,我还要呢,上去吃饭吧。”
柳四海爱女心切,急步跟上,嘴里喃喃念叨:“我这不是为了你的终生幸福着想嘛,万一这小子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你这辈子怎么过呀……”
叶欢跟在柳四海身后小声辩解:“伯父放心,你要相信我的实力……”
“你们给我闭嘴!”柳眉气得差点从楼梯上栽下来。
京城大饭店的顶楼宴会厅已被柳眉包下。
柳眉上了楼便将大厅正中的主位让出来给柳四海坐,叶欢和她则坐在宾位,一左一右陪着柳老大。
满满当当的宴会厅今天只在正中摆了一张圆桌,柳老大和叶欢柳眉入坐后,其余的红虎小弟们远远站开,一脸冷酷的负手而立。
叶欢指了指红虎小弟们,陪着小心道:“他们……不吃饭吗?”
柳老大摇头:“今天就我们三个人吃饭,他们只不过是我带过来吓唬你的。”
叶欢:“…………”
柳老大豪迈的一挥手:“先吃饭,再喝酒,肉要大口吃,酒要大口喝,好了,开饭!”
不管叶欢和柳眉,柳四海便埋头大吃起来,吃相如风卷残云,下箸如饿虎下山,委实不怎么优雅。
叶欢顿时有一种来到了水泊梁山的幻觉……
食无滋味的挟了一筷子菜给柳眉,柳眉抿嘴一笑,满脸喜悦的神色。
她确实感到很高兴,叶欢没有失约,没有放她鸽子,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他却选择了她,放弃了高胜男,不管他以后和高胜男是什么关系,至少今晚看来,两人已分出了高下。
想到这里,柳眉瞧叶欢的目光愈发深情款款,那小秋波送得只差漾出水来了。
当然,如果她知道叶欢此刻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恐怕会气得抄刀捅死他。
吃了大概十几分钟,柳四海打了个饱嗝,满足的放下了筷子。
“小叶在哪里发财?”
嗯,这便是黑道切口里的“盘海底”了。
叶欢不敢怠慢,赶紧道:“开了个小会所,柳眉帮我打理,我前些日子一直在当兵……”
“哦,原来在军队里发财……混得好吗?”
“一般,上过几次战场,跌跌撞撞混了个中尉……”叶欢陪笑。
柳四海眼中露出一道精光:“你竟然还上过战场?身手怎样?”
叶欢想了想,斟词酌句谨慎道:“……逃命的话应该没人跑得过我,不过我可能跑不过子弹。”
柳四海哈哈一笑,指着他道:“小叶谦虚了,江湖上有句话:不是猛龙不过江,又道是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你有资格上战场,想必身手一定不差,我也练过几天大洪拳,咱们爷俩儿练练?”
叶欢大惊:“伯……伯父,你该不会是看我不顺眼,变着法儿的想揍我吧?”
柳四海笑道:“多心了不是?看你不顺眼的话,你根本坐不到这桌子上,早在楼下面的时候我就让手下把你揍成猪头扔到大马路上去了。真的只是练练手,没别的意思,我是靠拳头打出今日的天地,最喜欢的便是以拳会友,结交各路英雄,小叶你可别误会。”
叶欢冷汗越流越多,好好说话不行吗,干嘛一见面就开打?混黑道怎么都这副揍性?
求助的望向柳眉,柳眉秀眉微蹙,道:“爸,你跟叶欢第一次见面就打打杀杀的,像什么样子,还是算了吧,下次再切磋就是了。”
叶欢赶紧点头:“对,对,下次我一定陪伯父练练手。”
柳四海不满的一掀眉,道:“择日不如撞日,刚吃饱了饭,活动一下手脚怎么了?”
叶欢算是明白柳老大的意思了,一句话,吃饱了撑的。
柳眉知道父亲的脾气,于是只好无奈的叹口气:“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不管你们。”
叶欢又开始流汗了:“伯父,我在军队里只学过几招擒拿和散手,真不是您的对手,还是算了吧。”
“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来人,清场子!”柳四海根本没有征询叶欢意见的意思,径自下了决定。
场子不用清,偌大的宴会厅本来就显得很空旷,红虎小弟们稍稍后退几步,便给二人留出一块两丈方圆的空地。
叶欢浑身止不住的抖啊,黑道老大,小弟如云,自己怎么跟他打?输了赢了都不是件好事,今天……还出得了京城大饭店的门吗?
柳眉若无其事的上前,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爸就这脾气,你别介意,陪他过几招就是了,他年纪大了,出手不会很重,你下手也轻点儿,别伤了他,随便挡他几招然后认输,这事就过去了,知道吗?”
叶欢苦着脸道:“我可以现在就投降吗?不战而屈人之兵,你爸应该更高兴吧?”
“去你的,把我爸当傻子了?用心过招吧。”
于是叶欢只好战战兢兢走到空地中间。
柳四海已脱去了外衣,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胳膊上纹着一只下山猛虎,其貌狰狞凶恶,栩栩如生,随着胳膊上虬结壮实的肌肉抖颤,猛虎蠢蠢欲动,宛若飞扑而出。
仅这幅画面便把叶欢彻底镇住了,士气更是一落千丈,差点纳头便拜,举手投降。
一旁的红虎小弟们则一改冷酷模样,过招还没开始便为柳四海大声呐喊鼓劲了。
叶欢脸上已是惨笑连连。
天时地利人和,自己一样不占,罢了,让老头儿揍自己一顿吧,揍完了赶紧撤,高厅长那儿应该快做完笔录了,自己还得接着赶场子呢。
心一横,牙一咬,叶欢也脱了外衣,摆开了架势。
柳四海一脸严肃道:“拳脚无眼,伤亡难免,擂台之上无情面,你可不要留手,否则我真会翻脸的,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于是柳四海朝叶欢行了个抱拳古礼,叶欢跟着有样学样抱拳。
左拳护心,右拳前伸,柳四海随手搭了一个洪拳架子,道:“你是后辈,你先出手吧。”
叶欢一咬牙,妈的,上去不管不顾的乱打一顿,然后卖个破绽让老家伙把我放倒,让他捶几拳我就求饶,这事儿应该能对付过去了。
主意打定,叶欢也不客气,化拳为掌,欺身便上。
冲到离柳四海还有一米左右距离的时候,叶欢飞身跳起,掌出如风,居高临下狠狠朝柳四海额头拍下,这一招叫“泰山压顶”,看起来凌厉,实则招式并不复杂,架臂一挡便是了。
柳四海见叶欢来得凌厉,不由冷冷一笑,脚下不丁不八微退一步,果然架臂挡住。
叶欢心想也不能这么快就求饶呀,总得多撑几招吧,于是一矮身,化掌为爪,来了一招“猴子偷桃”,朝柳四海裤裆抓去,——小叶同志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使出什么光明正大的招式。
柳四海不慌不忙,双手朝下一挡,又封住了叶欢的招式。
正当他准备还击的时候,冷不防叶欢忽然跳了起来,又是一招同样的“泰山压顶”,狠狠朝柳四海头顶劈去。
意外发生得很突然,也许柳四海年纪大了,反应不如年轻人灵敏,也许他也没料到叶欢两个招式更换得这么频繁,当叶欢的大掌劈到他头顶时,他护裆的双手却来不及举臂招架……
于是……
砰的一声脆响,叶欢一掌不偏不倚劈中了柳四海的额头,柳四海当即哼都没哼一声,如同被拍中的苍蝇似的,脸着地重重被拍在地上,然后……闭过气去了。
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爸——”柳眉凄然大叫出声。
叶欢楞在原地,浑身止不住的抖啊抖,跟筛糠似的,脸色惨白得跟死人一般……
ps:明天有事,更新可能要到明天晚上了。。。
……
第277章 拜见岳父大人(中)
第277章 拜见岳父大人(中)
江湖上有句老话:拳怕少壮,还有句老话:乱拳打死老师傅。{《》 .}(百度搜索.,《》)
眼下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叶欢那一掌拍得很不轻,连他自己都感到手掌麻了半天,可见力道有多重了,可以想象,这一掌拍在柳四海脑门顶上是个什么效果。
叶欢现在感到一阵心惊肉跳,拍倒柳四海的后果肯定跟拍死一只苍蝇不一样,至少拍死苍蝇后不会有几十双不怀善意的眼睛瞪着他。
现场很混乱,柳眉和一群大汉围在昏迷过去的柳四海面前声嘶力竭的喊着,那情景就好象在吊唁,有一种沉痛的悲凉。
有人已掏出了电话拨打了120,然后现场渐渐沉默下来,所有人都扭过头,死死盯着叶欢。
叶欢头皮一炸,顿时感觉自己好象一只落入了狼群的小肥羊,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群狼应该不需要火锅底料就能把他连皮带骨吞下去,连渣儿都不剩。
沉默比吵闹更可怕,因为它酝酿着更恐怖的暴风雨。
叶欢只好干笑,笑声跟废铁划玻璃似的刺耳:“如果我说刚才我发现柳伯父脑袋上有只苍蝇,你们肯定不相信……”
众人继续沉默……
叶欢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反应,于是干脆心一横,牙一咬,双手抱头猛地朝地上一蹲:“好吧,你们想怎样就怎样,不过先说好,不准打脸……”
这下终于有人说话了。
“揍他!”
一群人呼啦冲了上来。
“都给老娘住手!”柳眉忽然挺身而出,拦在红虎小弟和叶欢之间,像只护住鸡崽的母鸡似的,冷冷的注视着群情激愤的小弟们。
“大小姐!”
柳眉哼道:“我刚才看了一下,我爸只是暂时闭过气,没什么大碍,况且骂无好口,打无好手,过招出了什么意外也是正常,我都没急,你们急什么?”
众人一听,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叶欢长长舒了口气,不由感激的看了柳眉一眼,无限娇媚嗔道:“你怎么不早点儿站出来?害人家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坏死了……”
柳眉冷笑数声:“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虽然你没杀我爸,但毕竟把他拍晕过去了,我不准他们揍你,是因为情理,但作为女儿,这一拍之仇不可不报……”
叶欢眼皮一跳:“你什么意思?”
柳眉洁白的贝齿中迸出俩字:“揍你!”
说着一捏粉拳,便没头没脑朝叶欢揍去,拳脚如一阵狂风暴雨,捶在叶欢身上擂鼓一般咚咚作响。
然后众人便眼看着柳眉一顿猛捶之下,叶欢那伟岸的身躯在人群中渐渐萎靡,矮缩……
…………
…………
柳眉意犹未尽停手之时,柳四海被手下掐了半天人中,也终于幽幽醒转。
“好功夫!”人还昏昏噩噩的时候,柳四海却脱口赞了这么一句。
叶欢忍着痛悄悄问柳眉:“你爹被我打傻了?”
这句话换来了柳眉又一顿拳打脚踢。
“住手……”柳四海虚弱道:“同台切磋,拳脚无眼,如果赢的人都要被打一顿,竞技还有什么意义?”
“伯父英明!”叶欢抱着头赞道。
柳四海看着叶欢的目光充满了欣赏,喃喃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果然没错,我毕竟老了……”
“伯父,我只是失手拍了一下,跟‘英雄’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英雄与庸民的区别,就差这么一拍,你拍着了,就是英雄,没拍着就是庸民。”柳四海一脸正色道。
叶欢点头附和,老柳都这么说了,自己再不承认是英雄也说不过去,当然,不否认老柳这句话还有一层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毕竟被英雄一巴掌拍到地上那叫虽败犹荣,被庸民拍地上就有点没面子了,就像普通人拍死了一只苍蝇,人和苍蝇都不会觉得有什么荣耀。
少年英雄叶欢垂头看了看表,时间已是晚上九点,离高胜男约定的时间已过了两小时,再不走估计高胜男那头会发飙了,死条子可是配了枪的……
“伯父,您今晚受惊了,还是先回酒店休息一下吧,我们来日方长……”
柳四海皱皱眉:“你有事要走?”
柳眉早在叶欢抬手看表时便明白他的用意了,她知道叶欢还有一位岳父大人要见,说起来这家伙虽然混蛋,可毕竟先赴了她的约,这已让她感到很满意了,老爸已经见过他,柳眉自然不能对他苛刻太甚,否则叶欢恐怕会因此对她心生反感。
于是柳眉打着圆场道:“爸,你刚才挨了那么重的一下,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好了你们再好好聊,今晚就这样散了吧。”
“我还有好多话没跟这小子聊呢,现在散了算什么?我怎么觉得这小子连见岳父都跟赶场子似的……”柳四海很不满。
叶欢苦笑,可不就是赶场子吗?这一轮见完了还有下一轮呢,没放你鸽子你该偷着乐了,高建国那头跟谁讲理去?
“伯父,您来京城按理我该从头陪到尾的,可惜今晚我真的有一件很紧急的事,事情很严重,再不去怕是来不及了……”叶欢一脸沉痛道。
“什么事这么严重?”
叶欢目光顿时充满了悲怆,语气低沉道:“说来家丑不可外扬,不过伯父是自家人,我也不瞒着,这件事跟我父亲有关系……”
“你父亲怎么了?”
“我父亲他……他在外面养了狐狸精!”叶欢带着哭腔道。
众人惊愕。
柳眉目瞪口呆瞧着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柳四海眉头拧巴得更深了:“你父亲……很有钱吗?”
叶欢诧异的瞧了柳眉一眼,这才知道她并没把自己的家世告诉她老爹,她在乎的并不是这些外在的东西。
叶欢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真实的家庭情况告诉柳四海,想想还是算了,现在的情势已经很复杂,如果再把沈家抬出来,也许会把情况搞得更糟,如果吓得柳四海朝他纳头便拜,以后到底谁叫谁伯父?还是先跟柳四海编个瞎话,把今晚这道难关过了再说吧。
“我爸……我爸在我家巷口炸油条……”叶欢眼都没眨,瞎话张嘴就来。
“咳咳——”柳眉喝水被呛到了,咳得面红耳赤。
柳四海喟叹道:“英雄不问出身,小叶啊,你是好样的……不过,现在炸油条这么赚钱么?竟能在外面养得起小三了?”
“原本是养不起的,后来我爸用了地沟油,又开发了豆浆市场,不知怎的好象发了小财,昨晚我妈偷看了他的手机短信,今晚他约了狐狸精在某酒店开房,我这会儿要赶着去帮我妈捉奸……”
“你母亲是做什么的?”
叶欢脸上略带得色:“我妈比我爸有钱多了,她是炸臭豆腐的……”
“也是用的地沟油?”
“伯父真是目光如炬……”
柳四海用力握着叶欢的手上下摇动,道:“有事赶紧去办,准备好相机和dv,捉着了别跟你爸吵,多劝劝他,男人养家不容易,家庭以和为贵……”
叶欢感激道:“多谢伯父体谅,今天实在招呼不周,改日向您赔罪……”
“快去吧,我柳四海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柳四海顿了顿,忽然长叹道:“看得出,你全家都不是庸俗之辈,真想认识一下你父亲,炸油条竟能养得起小三,真汉子啊……”
叶欢的背影消失在宴会厅尽头,满脸感慨的柳四海忽然变了表情。
“眉儿啊,这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柳眉憋着笑道:“他……将来也许会继承油条摊和臭豆腐摊。”
柳四海狠狠瞪了她一眼,哼道:“真把我当傻子了?这小子满嘴胡诌,没一句实话,滑得跟泥鳅似的,我若连这都看不出来,这么多年的江湖岂不是白混了?”
柳眉垂头不语。
柳四海看着女儿的样子,不由叹道:“算了,只要你喜欢,哪怕他是一无所有的乞丐,我柳四海照样哈哈一笑认了这个女婿。”
顿了一下,柳四海语气忽然充满了狠厉:“如果这小子敢欺负你,哪怕他是天王老子,我照样废了他!”
柳眉听着父亲满溢着关怀的话语,想起这一年来跟三女争夺叶欢,为情所困的种种苦楚和委屈,眼眶一红,顿时落下泪来。
…………
…………
叶欢走出宴会厅的大门,显得很匆忙,现在已是晚上九点,高建国那边情况怎样他一无所知,如果环节出了问题,恐怕今晚这关不好过。
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开机,手机刚打开,便弹出无数个未接来电消息,全部是张三和高胜男打来的。
叶欢眼皮急跳,看来张三那边出状况了,不然不会这么急着找他,早该知道这二货办事不靠谱儿,办一回砸一回。
走下楼梯,正准备给张三拨过去,背后忽然吹来一阵阴风,紧接着屁股重重挨了一脚,踹得叶欢差点凌空飞下楼梯。
回头一看,高胜男正满脸怒容瞪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叶欢顿时心虚了。
高胜男冷哼道:“我跟你约的时间是七点,地点同样是京城大饭店,你忘了?”
叶欢当然没忘。
心虚的胡乱朝楼上一指:“刚才巧遇一位宁海的故交,你知道的,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三大喜之一,所以多喝了几杯,耽误了时间……”
高胜男又是一脚踹出,怒道:“当老娘是傻子吗?你分明在楼上和柳眉的父亲相谈甚欢,把我爸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叶欢仿佛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爸呢?他到了吗?”
高胜男收回腿,换上一脸惶急,此时也顾不上跟柳眉争风吃醋了。
“不知怎么搞的,我爸五点就下飞机了,可到现在电话还打不通,也没有半点消息,不知上哪儿去了,我想去机场找他,又怕跟他错过,急死我了!”
叶欢面色不改,心中却掠过喜意。
看来张三抢包成功了,高建国这会儿估计还在机场派出所报案做笔录呢。
更改一下刚才的看法,其实二货偶尔也有靠谱儿的时候,特别是关键时刻……
心里高兴着,叶欢脸上却装出一副焦虑模样,跺脚急道:“我那结拜大哥到底去哪儿了?这叫二弟我如何是好……”
高胜男最听不得这个,飞起一脚把叶欢踹远,然后冲上前揪着他的衣襟怒道:“姓叶的混蛋,别再跟老娘提什么结拜大哥二弟,不然老娘非掐死你不可!”
叶欢发觉今天是他这辈子挨打挨得最多的一天,而且每顿打都挨得有点冤,看来俩女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至少比他紧张多了,她们一紧张就会拿他撒气。
二人揪扯时,叶欢的电话响了。
叶欢挣开了高胜男的手,走到一边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张三的声音很无助。
“欢哥……事情有点波折,不过高警官她老爹还是成功被我拖住了,这会儿正在机场派出所做笔录呢。”
叶欢笑赞道:“小子不错呀,今晚多亏你了……”
语气一顿,叶欢疑惑道:“你说的波折是怎么回事?”
张三叹气道:“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商量好了由我去抢高厅长的包吗?老高出了机场大厅我一眼就认出他了,然后二话不说,冲到他面前,抢了他的包扭头就跑……”
叶欢诧异道:“这不挺顺利的吗?咱们就是这么计划的呀。”
张三苦涩道:“开始确实挺顺利的,老高没怎么防备,我抢了他的包一口气跑出一百多米他才拔腿追我,不出意外的话,这包肯定是我的了……”
“问题是出了意外,对吧?”
“是呀,我跑了一百多米,跑到机场的停车坪里,妈的,命背啊!恰好遇到从伦敦奥运会归国的国家田径队,看到我抱着一个包在前面跑,老高在后面追,那帮搞田径的家伙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人群冲出俩家伙一个助跑然后一个飞腿,把老子踹得贴在墙上半天没揭下来……”
叶欢:“…………”
张三的语气已带着隐隐哭腔:“后来老高也追了上来,不由分说抬腿便踹啊,踹完了一帮人把我押进了派出所……欢哥,你说说,他们是人吗?不是人!是禽兽!”
“三儿啊,苦了你了,今晚过去,哥炖两只猪蹄儿好好补偿你……”
“欢哥,事情还没完呢,这会儿我和老高都在派出所里做笔录,不过国家田径队的教练不知发了什么神经,说他看上我了,要把我带走……”
“为什么呀?”
张三叹气道:“他说有个叫博尔特的家伙奥运会跑一百米用了9秒多,而我抢包跑的那一百米只用了10秒,机场的监控器上显示,我抢了包以后瞬间化作一道白影,教练说我稍微训练一下说不定可以破世界记录,现在他死皮赖脸非要把我带进田径队,要我戴罪立功,为国争光……”
叶欢忽然感到头很痛,呻吟道:“你***跑那么快干嘛?”
“老子抢的是公安厅长啊!万一他在后面开枪怎么办?我敢不跑快点吗?”张三终于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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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拜见岳父大人(下)
叶欢头很大。
事情越搞越复杂了,好不容易摆平了柳老大,高建国和张三那头却不消停。
叶欢发现今天诸事不顺,如果有算命的给他算一卦,说不定会给他一个印堂发黑,大凶之兆的卦象。
电话那头张三还在哭诉着自己的悲惨遭遇,高建国是个暴脾气,被警察请进派出所以后,高建国已经从所长办公室冲出来三回,跑到羁押张三的审讯室,也就是说,张三挨了他三顿打了。
省厅厅长要打人,派出所所长不但不敢拦着,还得使劲陪笑脸,毕竟这位厅长在他的辖区出了事,人家如果不顺了这口气,回头跟公安部随便歪歪嘴皮子,所长这身制服就得扒下来。
叶欢听得冷汗潸潸,急忙打电话给周媚,叫她派人去把张三保释出来。
挂掉电话,身后冷不丁传来高胜男的声音。
“打完电话了吗?咱们赶紧分头去找我爸吧。”
叶欢眼珠一转,笑道:“我这不正在请人帮忙找呢,没准很快能找着。”
高胜男横了他一眼,没吱声。
过了几分钟,叶欢在口袋里把手机弄响,他装模作样接起电话,嗯嗯啊啊几句,然后收起电话,一脸严峻的对高胜男道:“打听到你爸的消息了,他现在在机场派出所里做笔录,出机场大厅的时候被人抢了包儿……”
高胜男失声道:“抢了包儿?”
接着一脸怒容:“敢抢我爸,谁干的?这年头小偷儿未免太张狂了吧!”
叶欢同仇敌忾道:“谁说不是呢,这小偷儿真应该给他挂上三尺长的牌子,光着屁股游街示众!”
高胜男狐疑的盯着他,很难相信他居然有如此灵通的消息来源渠道,盯了半晌,她拨通了机场派出所的电话,一问之下才变了脸色。
高建国大模大样的接了电话,并且告诉女儿不必来接他。派出所开车送他过来。
高胜男挂了电话,一脸古怪的瞧着叶欢。
“这么快就知道我爸的下落,你难道长着狗鼻子,一闻就闻出我爸的味道了?”
“哎哎,会说人话吗?我好心好意帮你打听你爸的下落,反倒招你骂,好人还能不能当了?”叶欢不满道。
高胜男自知理亏,却拉不下面子道歉。哼了一声道:“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什么猫腻……行了,等我爸来了再说吧,待会儿你可得好好表现,我爸这次来京城,好象脾气不小呢……”
叶欢顿时心惊肉跳:“你爸不会跟我切磋拳脚吧?”
高胜男小鼻子一皱,笑道:“谁那么无聊跟你动手动脚?”
叶欢闭嘴不语:“…………”
高胜男笑容渐渐淡去,沉默许久,惊讶道:“真有人这么无聊?”
叶欢嘴一瘪,心虚的朝大饭店的楼上一指……
高胜男立马明白了。
“柳眉她爸真是……真是有个性呀。”高胜男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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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漫长的,从机场到京城大饭店要一两个小时。叶欢和高胜男便开了一个大包间坐在里面一边品茶一边等。
包间里很安静,高胜男尽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端起茶盏儿时微微发抖的手显示出她此刻内心是多么的不安。
高建国给了她很大的压力,京城之行高建国甚至可以说是挟怒而来,他会用什么态度对待叶欢,在叶欢左右围侍着这么多美女,她和叶欢的未来何去何从,如何说服家人同意他们在一起……
这些问题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高胜男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担心。
“叶欢,我们的未来怎么办?”
包间里,高胜男打破了沉默。她的语气很轻,却如一道雷霆在叶欢耳边炸响。
叶欢呆了很久,才苦笑道:“我真不知道怎么办,胜男,其实我一直是想和乔木平淡安静的度过余生,从没奢望这一辈子在几个女人之间游走,那样无论对乔木还是对你们,都不公平……”
高胜男嘴角一勾,又恢复了平静,道:“一个茶壶几个茶杯,一个老公几个老婆,这不正是你们男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么?如今好几个女人哭着喊着要跟你在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可否认,我的虚荣心确实得到了小小的满足,毕竟你们都是国色天香的美女,可过日子并非满足了虚荣心就够了,我们的一生还有很长,家庭,责任,感情……这些东西平常人只需要承担一份,而我却要承担很多份,更不公平的是,你们原本可以拥有一份完整无缺的宠爱,如今却只能拥有四分之一,一天两天,一月两月或许可以接受,但将来呢?将来有一辈子那么长呢,你们能接受一份只有四分之一的感情吗?胜男,现在不是古代,女人都有地位了,没人愿意过这样的生活,你们现在爱着我,那是因为你们爱得纯粹,爱得干净,没有想过以后,以后怎么办?将来若受到一点点委屈和冷落,你们会不会恨我?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一生很不值得?”
叶欢一口气说了很多,这些话是他以前从未说过的,今天却不得不说了。
爱情是冲动的产物,然而居家过日子容得下多久的冲动?
当柴米油盐这些很实际的东西落实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头脑冷却了,冲动退去了,双目清明的她们再看看现在过的日子,难道不会觉得委屈吗?
更别提别人异样的目光,来自父母方面的阻力等等,叶欢想想都觉得头大,他觉得有必要把她们从童话般的梦境中唤醒,让她们好好睁开眼看看这现实的世界,王子和公主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城堡里的,天地那么大,城堡那么小。被当初的冲动禁锢了自由,这不是爱情,而是孽缘。
高胜男垂着头,久久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高胜男缓缓抬头,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自信而坚毅。
“叶欢。公平不公平不是由你来判定的,你不懂女人,当女人全心全意爱上一个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每天对她又打又骂,她还是狠不下心离开,为什么?因为女人永远把美好的记忆深印在脑海里,她们无法忘记这些记忆,张爱玲说:‘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高胜男深深注视着叶欢的眼睛。道:“为了你,我愿意跌落尘埃。叶欢,这辈子不会再有任何人能给我如你一般的记忆和经历,你永远是一道不过时的风景。”
…………
…………
高建国赶到京城大饭店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多。
正确的说,已是吃宵夜的时间了。
走进包间的门,高建国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狗日的蟊贼不长眼,抢包儿抢到老子头上,要不是规定休假期间不准配枪。老子非一枪毙了那个小杂碎不可!京城是天子脚下,怎么治安糟成这样了?”
叶欢和高胜男赶紧站起身,两人的身躯不约而同的微微颤抖。
高建国一进门他们便紧张起来了。特别是叶欢,竟有一种拔腿便跑的冲动。
刚刚应付了柳老大,记忆犹新,高建国会怎样对他?
高建国骂骂咧咧了好一阵才住嘴,大马金刀朝主位上一坐,扭头上下打量着叶欢。
叶欢赶紧咧嘴干笑,露出一嘴白牙。
“二弟很久没见了,听说你当了兵?不错不错,男人就应该当兵,不当兵的男人都他娘的软蛋子,扛不起事儿……”高建国的开场白很客气。
高胜男一旁听着却不高兴了,跺脚嗔道:“爸——”
高建国一楞,接着反应过来,又朝叶欢咧嘴一笑:“瞧我这记性,小叶啊,如今再叫你二弟恐怕不大合适了吧?”
叶欢急忙谦让:“合适的,合适的,您想怎么叫都由着您……”
高胜男气得眼前发黑,不顾老爸在场,桌子底下伸出玉腿,踹得叶欢一趔趄。
该死的混蛋,这么明显的台阶给你,你却不知道往下出溜儿,平时的精明劲儿上哪去了?
叶欢被踹之后立马福至心灵,赶紧道:“伯父,以后叫您伯父,毕竟您年岁长我太多,叫您大哥确实不大合适……”
高建国将女儿气急败坏踹人的一幕看在眼里,微微眯着的眼睛闪过一道精明的光芒,嘿嘿笑了两声,斜眼睨着叶欢道:“属蜡烛的不是?不点不亮……”
拍了拍手,高建国站了起来,大声道:“好吧,既然你已改了口,以后你就是我晚辈了,咱们今天这顿饭算是兄弟俩的散伙饭,从今天起咱们割袍断义。”
从兜里摸出一个软耷耷的红包塞到叶欢手里,高建国笑眯眯道:“拿着,改口费……”
叶欢:“…………”
…………
…………
高建国的气质和柳老大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柳老大属于豪放派,无论说话,吃饭还是打架,招式都是大开大合,颇似少林阳刚拳脚的路子,而且只要他看你顺眼,哪怕喝多了指着他的鼻子骂娘,他也哈哈一笑毫不介意。
高建国就不一样了,团级退伍老兵一路摸爬滚打,坐到一省厅长的位置上,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这种本事从平常言谈中便能看出端倪一二。
“好久没来京城了,想当年我在京城当兵,那会儿京城的楼房还没这么高呢,小叶,我得批评你,京城大饭店太贵了,我一个领工资的公务员可吃不起,以后别把我往这种高级地方带,否则我不但不领情,还得狠狠骂你,听到了吗?”
“是是,伯父,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今天就破例一次了,你是晚辈,胜男这孩子又对你死心塌地,我养了二十年的女儿送出去。吃你一顿饭还是受得起的……”
“是是,吃我一辈子饭都是应当的……”叶欢点头哈腰活脱一皇军翻译。
高建国哈哈大笑几声,道:“酒不错,十五年茅台可不便宜吧?”
“一般而已。”
“你收入不错?”
“开个破会所,小打小闹。”
“什么时候看上胜男的?”
叶欢脱口而出:“您客气了,其实是我被她看上……”
说完叶欢便后悔了,包间里死一般的寂静,高建国端着酒杯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两只眼睛专注的欣赏着酒杯上的花纹,一派气定神闲,高胜男举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瞧她筷子所指的方向,恰好是叶欢胸前的檀中穴……
叶欢两腿微微打着摆子,不停的擦着冷汗。
到底是混体制的,笑呵呵的随便几句,他想知道的情报便什么都知道了,老家伙干警察时是不是专门审犯人去了?
沉默,喝酒。吃菜……
过了几分钟,高建国又悠悠开口了:“时代不同了。女人主动一点也无妨嘛……”
扭过头看了高胜男一眼,眼中布满了寒意,再转过头时,高建国又是一派和善的笑容。
“你们怎么认识的?”
叶欢的冷汗潸潸而落,打起十二万分小心道:“去年宁海扫黄打非整治行动中认识的……”
高建国的笑容越发深刻了,饶有兴趣的模样:“哦?你是嫖客?”
“不,我是车匪路霸……”叶欢说完便想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高胜男急忙端杯:“爸。您喝酒。”
高建国若无其事的端杯一口饮尽,笑容依旧那么的如沐春风。
“算了,不提这事儿。毕竟都过去了,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也就满意了……哟,这道菜不错,我记得这可是京城大饭店数十年的招牌菜,叫‘龙凤呈祥’,对吧?”
眼见高建国终于收起了查户口的兴趣,叶欢和高胜男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精神同时松懈下来后才发觉背后已是一片湿漉漉的。
“对对,这道菜可是名菜,据说要提前好几天预定才能吃得上……”
高建国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过,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只是摇头叹道:“奢侈啊,太奢侈了,以后可不准这样了……哟,那道菜是不是叫‘龙盘虎踞’?”
“对对,这也是一道名菜,我特意找关系请了封刀的陈小刀师傅重新出山,由陈老亲自掌厨,伯父您尝尝?”
高建国笑着尝了一口,大赞道:“好,好,不错!几十年了,饭店的味道还没变,很好……小叶啊,你们也吃,都尝尝,老陈师傅听说已封刀五年了,居然能被你请出山,看来小叶在京城的面子比我大多了……”
叶欢乐得眉眼不见,没心没肺的笑道:“哪里哪里,伯父您太夸我了,我实在担当不……”
话没说完,高建国冷不丁道:“你把我女儿办了?”
毫无防备的叶欢又脱口而出:“是她把我办了……”
死一般的寂静……
…………
…………
高建国眼睛一眯,笑容未敛,却渐渐变成了冷笑,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在叶欢和高胜男脸上刮来剜去……
高胜男俏脸刷的一下通红,又刷的一下苍白,红白之间来回变换。
扑通!
叶欢终于崩溃了,干脆扔了筷子,整个人趴在地上死死抱住了高建国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你弄死我吧,我不活了!有你这样的伯父吗?损不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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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高建国,豪放粗犷中却有着惊人的细腻和精明,久居官场养成的涵养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位无害的慈祥老伯伯,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和气生财的味道,可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忽然掀开和善的外衣,抽冷子敲你一闷棍。
两相比较之后,叶欢这才发觉柳老大简直就是一位到处撒播爱心的天使……
如果说柳老大是大开大合的少林派,那么高建国就是走阴软柔绵的武当派,不但招数阴狠,而且一掌打下去不见外伤,却伤内腑,一旦中招,非死即残。
叶欢是真的哭了。
今天走的什么八字儿,怎么一连碰到了两位武林高手哇?老子只是个开会所的生意人好不好?
幸好高建国不是一个赶尽杀绝的武林高手,对手服了软,高建国便不再欺负他了,再说高胜男一张俏脸已变了惨白色,柔弱的身躯坐在桌旁摇摇欲坠,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高建国委实心疼女儿,不忍再多说一句。
“行了行了,别嚎了……女大不由爹呀,若不是胜男对你那么死心塌地,我今天非抽死你小子不可!”高建国端起杯狠狠灌了一口酒,笑容已渐渐消失,一脸怒意和不甘的瞪着叶欢。
叶欢哭泣中偷瞄到他的怒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刚才那些笑脸都是装出来的,老高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才是他的真面目。
是真面目就好,打也好,骂也好,总比软刀子捅人爽快。
叶欢见好就收,顺势起了身,坐在老高身旁老老实实的一声不吭。
既然老高说了不提往事,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见两位岳父的事儿总算跌跌撞撞过关了。
叶欢心里长长松了口气。
谁他妈说女人多了就是艳福?给你配几个这样的岳父,你能活几年?
叶欢努力打起精神,端起酒杯正打算说几句漂亮话,活跃一下酒桌气氛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他想跳楼轻生的变故。
咣!
包间大门被人重重推开。
柳四海那张笑得比天使更富有爱心的虬髯大脸出现在三人眼前,包间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数十名红虎小弟,柳四海的身后站着俏脸煞白,满面绝望的柳眉。
“他娘的,老子下楼时听着这间房里有人嚎丧,我说那声音是小叶吧,眉儿总说不是,老子不信邪,非要进来瞧瞧,娘的,还真是你,哈哈,眉儿你输了吧?”
第279章 岳父对对碰
. 第279章 岳父对对碰
包间很安静,两拨人大眼瞪小眼,高胜男和柳眉一脸苍白站在各自的老爸身后,娇躯微微颤抖,眼中一片绝望。
叶欢呢?
叶欢……又在总结自己的人生。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意思就是说,有事没事反省一下自己,问问自己为什么混得这么失败,这么倒霉。
叶欢静静坐在桌旁,开始回忆自己的小半辈子。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五岁开始学会偷鸡摸狗,张家顺只鸡,李家偷个蛋,敢上青山摘蟠桃,敢下鱼塘捉老鳖,这些都只是为了生存,让自己和伙伴们肚子吃得饱一点。
十一二岁时求知欲空前旺盛,为了解开男女生理器官构造区别这个难题,带着猴子和张三偷窥过女生嘘嘘,偷窥过女生洗澡,研究过她们的内衣,后来情窦初开被按摩店女人骗去了童贞,再后来为了生存偷摸拐骗无所不为……
看看,多么纯洁烂漫的一生,没招谁没惹谁的,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他?
叶欢现在真的有一种撞墙或跳楼的冲动,哪种死得快选哪种。
随着柳四海和众小弟像阵龙卷风一样刮进来,包间里顿时一阵寂静。
高建国放下了筷子,眼睛盯着柳四海,眉头慢慢蹙了起来,很显然,省厅厅长不喜欢柳老大的江湖作派,两人可以说一个是兵,一个是匪,天生的对立阶层。
柳四海对高建国的态度似无所觉,犹自亲热的拍着叶欢的肩笑道:“你小子不是说去捉你老爸的奸情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叶欢汗如雨下,尴尬的咧开嘴,发出几声比哭还难听的嘎嘎干笑。
柳四海说完仿佛才发现包间内还有别人,看着高建国疑惑道:“好眼熟呀,这位是……”
高建国大马金刀坐着不动,眼中露出明悟之色,好象也认出了柳四海。
叶欢目光呆滞,像条死鱼……
怎么介绍?难道跟他们说这是我的岳父一号,那是我的岳父二号,哥俩喝杯白酒,交个朋友?
脑子里还在想着对策的时候,柳四海一双热情的双手已经迎了上去,抓着高建国的手上下使劲抖动:“……这位难道就是叶欢的父亲?久仰久仰,越看越觉得面熟,好象哪里见过似的……”
高建国不着痕迹从他的大手里挣脱出来,皮笑肉不笑道:“柳老大,别误会,我可不是叶欢的父亲,不过你后面那句话没说错,我们确实见过,二十多年前你带人与别的帮派抢地盘,持械伤人被判了两年,当年抓你的人正是我,高建国,忘了么?”
柳老大顿时楞住,仔细回忆半晌,脸色也变得青红不定起来。
啪!
柳四海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妈的!原来是条子!”
高建国不甘示弱,同时也猛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菜碟都跳了起来,桌面上洒满了汤汤水水。
“柳四海!你敢这样对我说话?以为在这京城我便奈何不得你么?”高建国声色俱厉。
柳四海浓眉一掀,与此同时,叶欢眼皮一跳。
“要文斗,不要武斗!”叶欢举手大呼,堪堪赶在柳四海发飙之前。
剑拔弩张的高建国和柳四海同时扭头,饿狼一般绿幽幽的眼睛瞪住他,异口同声道:“叶欢,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话音刚落,二人继续互相怒视,又一次异口同声:“你是叶欢什么人?”
这句话问出来,高胜男和柳眉一脸惨白,几乎当场晕过去。
对话到这一步,下一句话就会完全露馅儿了,一想到事情的严重后果,二女便忍不住想效法鸵鸟,干脆把脑袋埋进沙子里,什么都不管。
就在高建国和柳四海准备掀开底牌之际,叶欢忽然大叫出声:“两位别吵!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二人看在叶欢的面子上,怒视几秒忽然重重一哼,同时扭过头去。
高胜男和柳眉看着叶欢,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就像信徒看着救世主似的。
叶欢使劲一抹脸,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绝望的泪水还是被吓出的冷汗。
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叶欢一开口嗓子无比干涩沙哑。
伸出手朝二人胡乱一指,叶欢含糊不清道:“伯父,这位是我朋友的父亲,我管他叫叔……”
高建国和柳四海闻言脸色竟同时一缓。
叶欢这句介绍很妙,妙就妙在含糊不清。
高建国以为叶欢是在跟他介绍,毕竟叶欢口称“伯父”,便以为柳四海是他朋友的父亲,同样,柳四海也以为叶欢是在跟他介绍,幸好叶欢见他们的时候埋下了伏笔,反正两位岳父不管混黑道还是白道,统一叫他们“伯父”总是没错的。
中国是人情社会,无论当官还是黑社会,讲究的无非“人情”二字而已,一听叶欢介绍,对方是他朋友的父亲,高建国和柳四海顿时偃旗息鼓,毕竟在他们眼里,叶欢是新认的姑爷,作为老丈人,不能让姑爷的面子太难看,二人都在各自的行业里混得有头有脸,论起为人处世,他们自然老练通达,不会为了当初的一些小恩怨而扫了新姑爷的面子。
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被叶欢含糊的一句介绍消弭于无形。
“既然是熟人,以前的事情便不提了,翻篇。”柳四海很大度的一挥手,豪气干云道。
高建国哼了哼:“翻篇就翻篇,听说你已金盆洗手,希望你好自为之,你若再作奸犯科,我照抓不误。”
柳四海脸色一变,接着扭头看了看叶欢,沉默片刻,忽然豪迈的哈哈一笑,摆摆手道:“好好,翻篇了,翻篇了。”
高胜男和柳眉互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极度紧张过后的虚脱无力,细细一看,两人的**还在微微打着摆子,额头上早已沁了一层密密的香汗。
今天这场面,可比悬崖上走钢丝惊险多了,亏得那混蛋有几分急智,居然硬生生的把事情揭了过去,回头一定狠狠修理他一顿,以示奖励。
高建国仍旧大马金刀坐着不动,慢条斯理啜了口酒,斜眼一瞟,眉头却皱了起来。
“嗯?叶欢,好好说着话,你哭什么?”
叶欢狠狠一抹脸,哽咽道:“看到两位化干戈为玉帛,一团和气的喜庆场面,不由让我想起我那个在外面养狐狸精,破坏家庭和谐的老爸……回头我把他叫来,让他学学二位的豁达气度。”
众人:“…………”
…………
…………
警报暂时解除,现在要做的是,必须把这两个人隔离,让他们彼此离得越远越好,不然两人凑在一起再聊几句,他和高胜男柳眉之间这桩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是有露馅儿的危险。
叶欢赶紧毕恭毕敬朝柳四海道:“伯……咳,那个,您身体不适,我还是送您下楼,早点回酒店休息吧。”
柳四海哈哈笑道:“休息个屁,难得跟多年前的故交见面,不喝几杯怎么行?高厅长,不吝赏我一杯酒喝吧?”
柳四海虽已退出江湖,但仍旧一副江湖中人的脾气,江湖人最讲究的就是气势,所谓输人不输阵,不管什么原因,今天姓高的端坐不动,他就不能灰溜溜的先走,否则今晚的事传出江湖,堂堂黑道枭雄竟在京城被吓得落荒而逃,柳四海怎么丢得起这张脸?
高建国端着架子淡淡一笑:“今日我不是兵,你也不是匪,喝几杯有什么打紧,酒桌之上只泯过往恩仇,他日你若再犯在我手里,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柳四海眼中竟露出欣赏之色,仰天哈哈大笑,声震屋梁:“哈哈,好一个‘只泯过往恩仇’,好!高厅长,今天咱们只喝酒,喝完各自散伙,不过高厅长你放心,我柳四海的手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有生之年绝不会再碰那些污秽的东西了,将来你若发现我柳四海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任杀任剐,我绝无二话!今晚跟我喝酒,你用不着嫌脏。”
高建国难得露出了豪迈之态,也跟着哈哈笑了两声,然后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小叶,叫人上酒,上好酒!我敬柳老大这份失而复得的‘干净’!”
沉默片刻,高建国语气有些不满了:“小叶,你怎么又哭了?”
借着出去方便之际,叶欢打着摆子走出了包间大门。
高胜男和柳眉互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出门便看到叶欢战战兢兢失魂落魄的身影,二女恨恨一咬下唇,几步上前,一左一右狠狠揪住了叶欢的耳朵,合伙拎着一块大腊肉似的把他拎到了饭店洗手间门口。
“混蛋(王八蛋)!都是你害的!”二女一边骂一边朝他身上狠踹。
“停!都他妈住手!再打老子豁出去了,到你们老爹面前把什么都捅开,大家一拍两散,错,一拍三散!”叶欢厉声喝道。
二女一震,顿时住了手,眼中浮上惶恐之色。
幽幽叹口气,柳眉道:“这可怎么办呀!他们一喝酒,万一说出咱们的关系,这不全露馅儿了吗?”
高胜男脸色晦涩,默然不语。
看来三人都有着同样的担心,今天这道难关不好过呀。
叶欢唉声叹气,柳眉不满的踹了他一脚,嗔道:“你是猪啊?快想想办法呀,还是不是男人?你不是一向坏主意最多吗,这会儿憋不出一个屁了?”
“老子有个屁办法!没看到老子裤裆都吓湿了吗?”
高胜男居然还笑得出来:“两位岳父面对面,新姑爷有什么感想呀?”
叶欢哭丧着脸道:“不敢想,怕!”
…………
…………
“要不咱们这样,只要让其中一个开不了口,这事儿就不会露馅了。”叶欢一脸老谋深算。
“怎么才能让他们不开口?”
“灌醉其中一个?”叶欢忐忑道。
高胜男嗤笑:“你知道我爸是什么量吗?他是混官场的,官场中人谁不是一斤多的量?你想灌醉他?痴人说梦吧!灌醉柳眉她老爸还差不多。”
柳眉不服气的一哼:“我爸混江湖的,天天泡在酒坛子里,起码两斤的量,有本事你灌他去!”
高胜男怒道:“我爸两斤半!”
“我爸三斤!”
得,事情没解决,俩婆娘倒斗上了。
“都他妈闭嘴!干脆这样吧……”叶欢扭头看着柳眉:“……待会儿我出手,把你老爹再拍晕一次。”
柳眉勃然大怒:“放屁!你敢拍老娘跟你拼了!就算老娘不跟你拼,我爸还带着那么多手下呢,非把你灭了不可。”
叶欢是个很没原则的人,想想柳老大如果一连被他拍晕两次,未免也太冤了,再说人家带着那么多小弟呢……
于是叶欢只好对高胜男道:“你老爹落单,看来只好拍你爹了……”
高胜男不说话,回答叶欢的,是她一顿拳打脚踢。
“停!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胜男,你要以大局为重,想想如果被你们老爹发现咱们三个纠扯不清的事实,你们会是什么下场?”
二女身躯同时一抖。
沉默半晌,高胜男指着柳眉怒道:“为什么拍我爸?你怎么不拍她爸呢?凭什么!”
柳眉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就凭他刚才已经把我爸拍晕过一次,现在该轮到你爸了。”
高胜男:“…………”
三人商量半天没拿出好主意,叶欢苦口婆心劝说,高胜男死活不答应把她老爹拍晕。
眼看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俩老爹在包间里还不知有没有露馅儿,三人只好一步一步跟上刑场似的朝包间走去。
打开包间大门,屋里只剩高建国和柳四海二人,红虎小弟们被柳四海赶到外面去了。
乍见二人,叶欢和二女有些吃惊。
俩老爹已喝了不少,酒到杯干,桌子上摆着四瓶茅台,二人好象拼上了,喝得面红耳赤,身躯摇摇欲坠。
叶欢大喜过望。
老天爷帮忙啊,什么都不用做,他们自己竟已快倒下了,回头把两人往酒店一送,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今晚这事儿不就过去了吗?
跟二女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叶欢决定宜将剩勇追穷寇,抓紧时间把他们灌醉拉倒。于是给自己满了一杯,朝两位岳父端杯:“伯父,我敬您一杯。”
这声“伯父”叫坏了。
高建国和柳四海醉眼朦胧,闻言哈哈一笑,也端起杯:“好好,来,喝一杯……”
话音一顿,二人又互相瞪上了,异口同声道:“我才是他的伯父,你瞎凑什么热闹?”
叶欢眼皮一跳,裤裆又有了一阵凉意……
高建国无力的一摆手:“柳老大,我看你是喝多了,我是小叶的伯父,你是他叔……”
柳四海努力睁着惺忪的醉眼,笑道:“高厅长,你才喝多了呢,小叶明明是叫我伯父,你是他叔……”
高建国怒道:“放屁!我女儿和小叶已经定了……”
叶欢大急,抢上前一步作势扶住了柳四海,顺便打断了高建国的话,大叫道:“柳老大,您喝多了,没事吧?”
柳四海虚脱似的摆摆手:“没,没事,这点小酒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叶欢忽然抓住柳四海的手臂,然后……狠狠朝高建国脑门顶上一拍!
砰!
高建国二话不说,仰面就倒,也不知是晕过去还是醉过去了。
高胜男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像看杀父仇人似的恶狠狠瞪着叶欢。
柳四海犹自摇摇晃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咦?刚才……我拍了什么东西吗?……拍得好爽。”
眼见高建国倒了,叶欢这才放了心,抄起茶杯,一杯冷水狠狠朝柳四海脸上泼去,然后使劲摇晃着他的肩膀,急道:“伯父,你醒醒!醒醒!”
被冷水一浇,柳四海顿时恢复了些许理智,纳闷道:“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高厅长怎么躺下了?”
叶欢跺脚急道:“伯父,快醒醒,你闯祸了!”
柳四海浑身一激灵:“我做了什么?”
“刚才你和高厅长喝酒,你们俩一言不合,你一巴掌把他拍晕了……”叶欢一脸同情的瞧着他。
“啊?”柳四海体内的酒精顿时化作了一身冷汗,整个人也完全清醒了。
“伯父,您这是袭警啊,而且袭的还是公安厅的厅长……”
柳四海神色时青时红,变幻不定,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一脸悲壮的看着叶欢:“小叶,眉儿以后就托付给你了……”
“伯父,您这话什么意思?”
柳四海抹了一把冷汗,心虚的瞧了一眼倒地不动的高建国,一脸萧然道:“我,我要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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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沈睿回国
第280章 沈睿回国
酒逢知己千杯少,其实酒逢仇人也能喝不少的,至少高建国和柳四海两人喝得不少。
叶欢当着柳眉和高胜男的面使了一招借刀杀人,而且这招使得非常的明目张胆,柳四海懵了,喝得迷迷糊糊的他真以为是自己把高建国拍晕过去的,想想当年被高建国抓进监狱蹲了两年,柳四海觉得自己完全有可能干得出这事儿。
“他……他没事吧?”柳四海两眼发直,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高建国,天生豪气是一回事,拍翻公安厅长又是另一回事,匪就是匪,不论怎样的豪气干云,看到兵的时候多少还是有几分心虚的,特别是一巴掌把兵拍晕了。
“不管有事没事,伯父您先走吧,这里交给我处理。”叶欢挺身而出,一脸正义决然。
“你怎么处理?”
“埋了他……”
嗖!
高胜男含愤发射了暗器,一只筷子直击叶欢胸前檀中穴,被叶欢闪了过去。
柳四海混了一辈子江湖,自然不会轻易上当,俯身探了探高建国的鼻息,释然一笑:“没什么大碍,好象是……醉倒了?”
“伯父您还是快走吧,不论是醉倒还是被您拍倒,高厅长待会儿醒过来以后您都不好说话。”
柳四海一想也是,酒喝得畅快,可人心隔肚皮呀,谁知道姓高的会不会借机整他?
“小叶说得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先走比较好……”柳四海沉吟道。
匆匆出门前,柳四海回头欣赏的看着他,赞许道:“小叶不错,这次京城没有白来,你这女婿我认下了,把眉儿交给你我很放心,以后待她好一点,当然,若她敢耍小性子,你只管拾掇她,我柳四海绝不偏私。”
…………
…………
柳四海走后,包间由喧嚣又恢复了寂静。
叶欢与高胜男和柳眉三人大眼瞪小眼。
“这……这算什么?”
叶欢骚骚的一拂头发,笑道:“乘兴而来,满意而去,小叶同志……就是这么顺眼,你,值得拥有!”
高胜男呆了片刻,忽然像只发怒的母狮子似的跳了起来,拳脚如雨点般没头没脑朝叶欢揍去。
“混蛋,王八蛋,竟敢把我爸拍晕了,老娘今天非揍你个五级伤残不可!”
事实证明高建国没那么脆弱,他不是被拍晕的,而是真的醉过去了,叶欢和高胜男一左一右搀扶着他,把他送到了酒店房间……
“事情就是这样,见岳父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有惊无险,勉强过关。”
大四居里,叶欢一副说书人的语气,向猴子和张三把整个事情述说完毕,意犹未尽的咂摸咂摸嘴。
“就……就这样?”猴子听得两眼发呆。
叶欢肯定道:“就这样,挺好的,除了柳老大跑路去了香港旅游,其余的皆大欢喜,人人满意。”
张三楞了好半晌,长长吁了口气:“我怎么有一种看美国大片的感觉?那叫一个**跌宕起伏,亏得欢哥心理素质过硬,换了是我,早他妈从楼上跳下去得了……”
叶欢顿时来了精神:“所以说,这件事除了惊险刺激,还很有教育意义,它告诉我们,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希望,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说这话的应该是吃货吧?”
“是他妈阿甘他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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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了指张三,叶欢问道:“今天去奥运田径队报到了吧?感觉怎样?四年以后能不能给咱国家争两块金牌?”
张三无比失落道:“别提了,训练了一天我就被开除了……”
“为什么?”
“再也找不到那天抢高建国包时的状态了……今天跑100米的平均成绩是12秒,离世界纪录还差十万八千里,是个普通人都能达到这成绩。”
“为什么会没状态呢?”
张三叹气道:“第一,跑得那么辛苦没好处,我又没抢包,凭什么跑那么快呀?第二,没有见义勇为的活雷锋或警察在后面追我,当我没招谁没惹谁时,跑起来真的没动力……”
叶欢和猴子呆住,互视一眼,叶欢点点头:“我听明白了,这家伙就是贱的。”
猴子嘻嘻一笑:“干脆等到奥运会的时候让教练在你后面放条狼狗追你,我估计你很有可能破世界纪录……”
张三的表情愈发苦涩:“你以为我没想过?贼偷儿也有一颗熊熊燃烧的爱国之心好不好?结果教练告诉我不能这么干,因为奥运会的裁判估计不答应,这种行为基本跟服用兴奋剂是一样的……”
三兄弟聊得热乎时,叶欢的电话响了。
令叶欢感到意外的是,这个电话居然是沈睿打来的。
叶欢眉头皱了一下,很平静的接起了电话。
沈睿的声音依旧那么的温文儒雅,仿佛有一种让人心灵安静的魅力。
“叶欢,好久没见你了,还好吗?”
叶欢笑嘻嘻道:“堂哥,非洲的太阳晒得很暖和吧?有没有泡个黑姑娘啥的换换口味?”
沈睿苦笑道:“你这张嘴除了女人还有没有别的词儿了?我的口味向来很淡雅,非洲姑娘我真的消受不起……”
叶欢哈哈大笑,跟沈睿说话很舒服,这是他天生的魅力,任何人跟他交谈总会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叶欢却不得不提高警惕,因为他清楚,那张和煦的面孔后面隐藏着多么丑恶的灵魂。
沈老三在算计什么?沈睿在算计什么?他们是各打各的算盘还是合谋什么阴谋,这是叶欢目前急切想知道的。
沈睿轻轻舒了口气,道:“叶欢,我回京城了。”
叶欢一楞:“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下飞机,还没回家拜见老爷子呢。这事不急,叶欢,你现在有空吗?咱们出来坐坐?”
叶欢很爽快的答应:“没问题,我这种无业游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
…………
肥水不流外人田,叶欢干脆和沈睿约在了自己的私人会所里。
脑子里转动着无数念头和猜测,叶欢很快到了名流私人会所,前台的接待小姐显然认识这位露面不多的年轻帅气老板,诚惶诚恐中带着几许小小的羞涩,把叶欢领到了会所内设的小茶座里。
叶欢一问才知道,柳眉今天没上班。
想想也觉得正常,昨晚那么惊险的经历,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子恐怕生平没这么刺激过,必然要缓几天才能恢复精神的。
一个人坐在茶座里喝茶,悠悠然等了一个小时,沈睿才匆匆赶来。
叶欢站起身笑迎时,却发现沈睿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两位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沈睿仿佛跟他们很熟稔,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
叶欢笑着迎上前,沈睿一见叶欢便张臂和他拥抱了一下,轻轻一捶他的肩膀,笑道:“分别半年,你小子又闯了不少祸,听说把欧洲闹得鸡飞狗跳,连英国女王都着了你的道儿,不简单呀。”
叶欢咧嘴笑道:“那是,闯祸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闯得这么有水平,有格调的,我一直凭实力闯祸……”
沈睿笑道:“行了,脸皮真够厚的,以为我夸你呢?来,叶欢,给你介绍两位朋友……”
指了指身后一名略瘦的中年人,沈睿道:“这位是朴昌贵先生……”
朴昌贵朝叶欢恭谨的一鞠躬,用不大标准的中文道:“幸会,叶先生。”
叶欢眼都直了:“嫖娼……贵?”
“是的,叶君,见到您很高兴。”
又指了指另一名略矮略肥的中年人,沈睿道:“这位是三井健次先生……”
三井健次也非常严谨礼貌的九十度鞠躬:“叶桑,幸会!我是三井健次,请叶桑多多关照。”
叶欢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扭头盯着沈睿:“不是中国人?”
三井健次抢在沈睿开口前解释道:“叶桑,朴先生是韩国人,他是韩国保宁矿业株式会社的社长,我是日本人,日本三井财团的董事,三井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
叶欢的脸色有些阴沉。
原来是棒子和鬼子……
他对这两类人向来没有好印象,说他是愤青也罢,偏激也罢,反正他无法对这两个国家的人产生任何好感,什么两国一衣带水,什么友谊万古长青,都他妈放屁,屠杀了我们几千万人的国度,怎么可能存在友谊?
从没想过像那些网络愤青一样整天叫嚣着屠日灭美,叶欢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但抵触情绪却是由衷而发,他真的不喜欢跟这两个国家的人打交道。
沈睿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怎么跟棒子和鬼子混在一起了?
叶欢冷冷扫了二人一眼,也没理会沈睿,站起身道:“你们慢聊,我有事先走了,失陪。”
说完叶欢转身便走。
路过前台时,叶欢脚步停了一下,叫过前台接待小姐,指着不远处沈睿三人,道:“看见那仨货了吗?”
美丽的前台小姐点点头。
叶欢嘴角浮起一丝坏笑,悄声道:“等下他们买单的时候你去收钱,一杯茶一万美金,不给钱就报警,告诉他们,老子这里是高级场所,什么都是高级的,包括价格,给不起钱就别他妈来这儿充大瓣蒜。”
“是,老板,我明白了。”
…………
…………
吩咐完毕,叶欢在会所出口等电梯的时候,沈睿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叶欢,理智点行吗?抗日战争早已是历史了,国家也提倡凡事以和为贵,这是国家的外交政策,我跟韩国日本人交朋友并不犯法。”沈睿无奈叹息。
叶欢冷笑:“老子大姨妈来了,心情不好不想理他们,更不犯法吧?”
沈睿叹道:“可你至少应该先听听我认识他们的经过吧?咱们沈家祖上杀过日本人,也被日本人杀过,若非事出有因,我怎么会跟他们交朋友?”
“好吧,你怎么认识那俩货的?”叶欢不想因为这事跟沈睿翻脸,至少目前不宜翻脸。
“在北非认识的,韩国保宁矿业和三井财团在北非各自有一个钻石矿,我们的铀矿建造工程离他们的钻石矿很近,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我们的铀矿建造工程很多地方都得到了他们的帮助,他们甚至把本国的工程师和某些精密的建造仪器借给我们使用……”
“所以你就交了他们这两个朋友?”
沈睿叹道:“如今是经济年代,国籍已是次要的了,别人对我如此热情,双手奉上诚意,我怎能拒绝?这跟国籍和历史无关,做人至少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叶欢冷笑道:“堂哥,不是我泼你冷水,所谓无事献殷勤,别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你这么热情的,你难道没想过他们对你有所图谋吗?”
沈睿脸上依旧一片温和,而且还调皮的眨眨眼:“所以,我需要亲兄弟上阵,我们一起上,还怕被人暗算吗?”
叶欢思索半晌,终于决定回去跟那俩货聊聊,不知沈睿在打什么算盘,如果自己这么一走了之,将来着了道怎么办?
二人回到茶座,朴昌贵和三井健次仍然悠闲的坐着慢慢品茶,仿佛根本不在意叶欢无礼离开似的。
叶欢心中冷笑。
装逼吧,好好装,待会儿买单每人要掏一万美金的时候你们还能如此悠闲,老子就真服了你们。
不得不承认,棒子和鬼子在社交礼仪这一点上做得非常到位,无论对谁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谦逊模样,见叶欢回来,朴昌贵和三井健次同时起身,又朝他九十度鞠躬。
不过看在叶欢眼里,这种谦逊的态度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虚伪劲儿,活吞了苍蝇似的不舒服。
堆起一脸假笑,叶欢热情的握住了三井健次的手,筛糠似的不停抖动:“……幸会幸会,妈的,总算看到穿衣服的日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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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交易
第281章 交易
叶欢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厚道的,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的道理他从小就明白,除了损猴子和张三的时候嘴有点毒辣之外,其他的时候显得很有涵养。
可是面对这位名叫三井健次的日本人的时候,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当然,三井健次表现得比叶欢更有涵养,也许没听出叶欢话里的意思,犹自呵呵笑着,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好象叶欢夸了他似的,本来叶欢还准备了几句更毒的话,可看到这小日本笑得那么的天真烂漫,他倒没兴致下嘴了。
媚眼总不能抛给瞎子吧?
人生最没意思的事就是,你骂别人,别人却听不懂你在骂什么,叶欢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了。
旁边的棒子朴昌贵一直表现得比较沉默,嘴角露出一丝明悟般的笑容,却并不吱声儿,看来叶欢损鬼子的话他听懂了,这家伙看上去比鬼子聪明那么一点点……
叶欢的兴趣也很快转移到他身上,咧嘴朝棒子友善的一笑,露出一嘴森森白牙。
朴昌贵立马摇头摆手:“叶君,我们韩国人穿衣服的,一直都穿。”
叶欢嘿嘿冷笑,丫难道没看过本国的毛片儿?棒子拍的毛片比他妈日本更变态……
沈睿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笑着打圆场:“三井先生和朴先生的家族都是以矿业为主,他们在世界各地有很多矿产的开采权,包括钻石,黄金,石油等等,他们的家族在本国有着很高的声誉,甚至有一部分的政治决策权……”
三井健次和朴昌贵微笑颔首,脸上露几分强抑得意的谦逊。
叶欢耸肩:“那又怎样?这些关我什么事?”
三井健次又站起来向叶欢一鞠躬,道:“叶桑,我和朴先生这次来中国,有一件事想与叶桑商量,还请叶桑多多关照。”
叶欢皱眉:“什么事?”
三井健次与朴昌贵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道:“叶桑,我和朴先生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叶桑答应将您名下的北非铀矿股份转让给我们……”
叶欢两眼顿时瞪圆了,一脸震惊。
沈睿面无表情,端过茶盏儿悠闲的品着茶,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而三井健次和朴昌贵却站起身,朝叶欢保持着深深鞠躬的姿势,一直没有直起身。
四人就这样保持着诡异的安静。
叶欢眉毛拧成一团,眼角余光瞟着沈睿,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今天这事儿来得突然,沈睿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他是中间的牵线人,还是说,这事儿根本就是他和棒子鬼子们合伙搞出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叶欢盯着二人缓缓开口。
“你们的意思是,要我把铀矿卖给你们?”
三井健次点头道:“哈依!叶桑,我们听说北非那座铀矿你拥有11%的股权,我希望您能把那11%的股权卖给我们,价格不是问题,它不会成为我们交易的障碍,要多少钱您肯卖,尽管开口。”
“你们他妈没病吧?猪油吃多蒙了心?”叶欢忍不住骂开了:“……你们知不知道铀矿是什么矿?那是国家战略资源!你们他妈说买就买,以为菜市场买白菜那么随便吗?”
三井健次被叶欢一口一声“***”刺激得有点脑充血,整张脸都红了,却仍保持着风度再次朝他鞠躬:“叶桑,恳请您对我们礼貌一点,中国是千年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我们一直很崇尚中国的历史和人文,希望不要因为您的言行而让我们对中国失望。”
“失望就他妈滚蛋回你自己国家去!”叶欢气道:“觊觎我们国家的战略矿产,还他妈要求老子对你礼貌,我就不明白了,小小的岛国,你们打哪儿冒出这种莫名其妙的狂妄心理?小三儿,老子告诉你,要礼貌滚回你自己的国家去,要铀矿自己拿把铁锹满世界挖去,想要老子的铀矿股份,门儿都没有!”
三井被叶欢呵斥得沉默很久,表情虽然保持着微笑,可脸色却青一阵白一阵,眼中也露出了小鬼子特有的凶悍光芒。
“三井……不叫‘小三儿’。”三井健次小声的嘟嚷了一句。
“什么?”
“我说我姓三井,不叫小三儿……”
抬头注视着叶欢的表情,三井满以为叶欢会道歉什么的,谁知叶欢呆滞了几秒,悠悠道:“中国人的习惯,可以简称小三儿。”
扭过头盯着沈睿,叶欢眼中布满了寒意。
自己人怎么斗都可以,你他妈如果把铀矿股份卖了,老子非当场扇你几耳光,这跟卖国有什么区别?
“堂哥,你把你的铀矿股份卖给这俩货了?”叶欢森然问道。
似乎感应到叶欢所想,沈睿神态悠闲的一摊手,笑道:“我当然没卖,这些日子他们一直缠着我卖,我没答应,他们不死心,非要跟我来中国……”
目光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沈睿朝棒子和鬼子道:“两位都看到了,北非的铀矿我和堂弟总共占有20%的股份,但其余的80%股份是国家的,这种放射性元素很稀有,又是制造核武器和建造核电厂的关键材料,我们不能卖的,就算我们肯卖,我们的国家肯定也不允许……”
三井健次又鞠了一躬,道:“失礼了,打断一下,只要两位肯卖,贵国政府那里我们会处理好的,毕竟那座铀矿在非洲,不在你们国内,我们的政府可以通过外交途径解决这个问题……”
叶欢看了沈睿一眼,笑道:“我相信你们可以解决,但我不愿意卖,你能拿我怎样?铀这种东西能做什么你们比我更清楚,我如果卖给你们,死后估计连祖坟都进不了,老子这辈子坑蒙拐骗偷什么都敢干,就是不敢当汉奸,相信堂哥也不敢当汉奸的,对不对?”
沈睿脸色一滞,点头笑道:“那是自然,铀矿我是不会卖的,否则老爷子非抽死我不可。”
叶欢笑道:“那就行了,这笔买卖没有任何可能性,两位就不必再说了,喝完这杯茶咱们散伙儿……”
…………
…………
现场的气氛被叶欢一搅和,变得沉默且尴尬。
三井健次和朴昌贵脸色赧赧的品着茶,沈睿则一脸平静的微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相比三井健次的直接,高丽棒子朴昌贵还是颇懂得权变之道,知道用迂回的方式与叶欢攀关系。
“叶君,鄙人对贵国的历史文化很是推崇,而且对你们沈家也做过仔细的调查,发现你们的族长沈老先生竟然是贵国当年的上将,这让我感到非常惊讶,原来沈君和叶君竟是出自将门,在我们韩国算得上是系出名门了……”
叶欢咧嘴一笑:“在我们中国也是系出名门。”
朴昌贵笑道:“是的,今日见到名门之后的风采,让我感到万分荣幸,这次来中国之前,我特意仔细调查了一下贵家族的历史,而且还请教了我们首尔大学的历史系金教授……”
叶欢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朴昌贵接着道:“金教授考据了很久,发现沈家的家族发源地在白头山,是白头山千年古族流传下来的一支主脉,后来因隋唐战乱才渐渐南移,贵祖沈崇武老先生当年在抗日战争时期曾经俘虏了一名朝鲜女子,并与她产生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所以你们沈家自千年前开始,都有了纯正的韩国血统……”
这下不但是叶欢,连沈睿的表情都有点古怪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欢忍不住了。
朴昌贵忽然站起身,猛地朝叶欢一鞠躬,大声道:“叶君,失礼了,原来你们沈家和我一样都是韩国人,韩国人的血统令沈老将军英勇善战,有勇有谋,叶君,我们其实是一家人啊!”
三井健次皱眉看着朴昌贵声情并茂的表演,眼中充满了惊奇,估摸着在惊奇棒子的脸皮厚度。
他本人自觉已够不要脸了,没想到旁边还有一个比他更不要脸的家伙,看来不要脸这种事根本没有下限。
沉默中,叶欢缓缓举高手中的茶杯,瞄准了朴昌贵的脑袋……
砰!
朴昌贵的脑袋被叶欢开了瓤儿,一声惨叫过后,殷红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叶欢没理会朴昌贵惨嚎,转头盯住了三井健次,森然一笑:“你呢?小三儿,老子该不会也有日本血统吧?”
三井健次浑身一颤,赶紧鞠躬:“叶桑,这个绝对没有,请叶桑放心。”
叶欢冷冷一笑:“看来你还没有不要脸到棒子那种程度……真奇怪啊,你们完全截然相反的两个民族,是怎么混在一起的?一个做了什么事一概不承认,另一个什么都乐意往自己身上揽……”
朴昌贵捂着头怒道:“叶君,你太野蛮了,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叶欢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脸,笑吟吟道:“孙子哎,我就等着看我会付出什么代价。”
叶欢说完冷冷一哼。一声不吭转身走到会所前台,掏出手机拨通了老爹沈笃礼的电话。
等了好长时间,沈笃礼才接了电话。
叶欢劈头问道:“你爹是高丽棒子?”
电话那头的沈笃礼呆了几秒,接着勃然大怒:“你爹才高丽棒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叶欢真的没心情再跟他们耗着了,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茶座里,沈睿看着三井和刚刚止住血的朴昌贵,眼神很冷。
三井健次打破了沉默:“沈桑,你没说错,叶欢他果然不会卖铀矿……”
沈睿冷笑:“我早跟你们说过,他对外国人有一种很深的戒备心理,你们冒冒失失当面向他提出购买铀矿股份,只能自取其辱而已。”
朴昌贵捏紧拳头,压低了声音怒道:“我真没想到这个叶欢这么粗鲁野蛮,在韩国,连我们的李总统见了我也要对我礼让三分,他竟然敢打我。”
沈睿笑道:“打你算是很客气了,忘了告诉你们,他还是一名军人,上过战场,杀过人,脾气向来不怎么好……”
朴昌贵重重一哼,道:“那又怎样,他敢杀我不成?沈君,在北非时你曾答应过我们,想办法帮我们把叶欢那11%的股份弄过来,我希望你言出必行。”
三井健次笑道:“沈桑,我们两国政府对北非那座铀矿很感兴趣,现在已探明了那座铀矿的储藏量极其丰富,你卖给我们的那9%的股份还不够,远远不够,叶欢那11%必须也是我们的。”
沈睿皱眉道:“韩国和日本都是无核武器国家,你们要那么多铀做什么?”
三井笑道:“你应该清楚,这些铀不是我们要,我们两国政府背后都有着美国的背景,华盛顿方面不希望看到一个强盛的,拥有太多核武器资源的中国,他们又不方便公开压制中国政府,只能通过日本和韩国进行牵制,美国在亚洲执行了半个多世纪的经济,军事方面的压制政策,铀矿这么敏感的东西,他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中国多一个核弹头,美国在亚洲的地位就多了一分危险,这么明显的情势,沈桑你不会不明白吧?”
看着沈睿阴沉的脸色,三井接着笑道:“沈桑你和你们沈家的恩怨,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提出的条件我们全部接受,包括将来寻求美国的政治避难和永久居住权,这些都不是问题,中国有句成语叫‘投桃报李’,我们已拿出了我们的诚意,现在,那剩下的11%股权,就需要沈桑的努力了,沈桑的诚意表现到何种地步,我们拭目以待。”
沈睿皱着眉,罕见的拿出一根烟点上,三井和朴昌贵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瞧着他。
烟雾缭绕中,沈睿英俊的剑眉一挑,伸手掐灭了烟头,俊脸已换上狠厉。
“一个月之内,我把叶欢手上的11%股份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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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离京
第282章 离京
叶欢出了会所的门,心中的疑团一直萦绕在胸间。
沈睿在搞什么名堂?以前那株梁祝兰花送给沈老三的用意已让人费解了,现在又带了两个看起来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棒子和鬼子,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细细想了很久,叶欢的眉头越拧越深。
铀矿!
沈睿很有可能想把铀矿卖给棒子和鬼子,刚才的那番话只不过假装撇清而已,他也许早已跟棒子和鬼子私下达成了协议,他不但想把名下的9%股份卖出去,还盯上了自己手里的11%,一座铀矿的20%股份已然不是一笔小数目了,更重要的是,它是战略资源,每个国家的科研和武器研究机构都眼红的珍贵矿产,在北非那个战乱不断,政权交替频繁的国家,如果棒子和鬼子想分铀矿一杯羹,中国政府怎么有能力去阻止?
虽然叶欢对国际局势不甚了了,却也知道铀这种东西绝对珍贵,是制造核武器的关键材料,属于中国的东西,就绝对不能让外国人抢去一丝一毫,更别提直接出卖股份了。
沈睿若真的把股份卖给棒子和鬼子,便构成了叛国,叶欢能理解他想报仇的心情,可是……有必要为了报仇连国家都卖了吗?
将来东窗事发,沈睿固然逃脱不了严惩,中央对沈家会怎么看?名门之后出了这么一号败类,害国家损失了如此宝贵的战略资源,沈家先辈半个多世纪辛苦挣下的名望一朝尽丧,此举甚至有可能引发京城政圈地震,沈家的权力势必会大受影响,如果沈睿想毁掉沈家,仅凭这一点便能达到目的了。
思索许久,叶欢心头渐渐沉重。
表面看上去,沈睿只不过带了两个外国朋友来中国,可他实际上正为沈家敲响第一记丧钟。
叶欢当即掏出手机,拨通了沈笃礼的电话。
电话是沈笃礼的机要秘书刘思成接的,等了很久沈笃礼才接了。
“你又闯什么祸了?”沈笃礼语气很无奈。
叶欢不高兴了:“好心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你,你干嘛一开口就说我闯祸?我是那种整天闲着惹是生非的人吗?”
沈笃礼想了一会儿,肯定道:“不错,你还真就是那种人,每次接到你的电话,我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叶欢心里那个气啊。
老子若不是看在你是老子的老子,老子非把你家孩子扔井里去,让你瞧瞧什么才叫闯祸。
“有话快说,我这里马上要主持一个会议,给你三分钟时间。”沈笃礼永远忙得像只转不停的陀螺。
“老爹,有个事情想问你,对于你的那位侄子沈睿,你有什么观感?”
沈笃礼一楞:“沈睿?他不是去非洲了吗?发生了什么事?”
叶欢当下没敢隐瞒,把沈睿带两个外国人回国,以及关于铀矿的种种猜测原原本本告诉了沈笃礼。
这件事太大了,大得让叶欢感觉有点承担不起,必须要告诉沈笃礼,当事件上升到危害国家利益的高度,这已不是简单的家族或私人恩怨了。
沈笃礼的声音变得严肃了:“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叶欢嗤道:“问得多新鲜呐,有证据我早动手除掉他了,用得着在这儿跟你打小报告?”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对,都是我的猜测,……我的猜测没那么不靠谱儿吧?”
沈笃礼沉默了很久,长长叹息:“当初我和老二那一战,震惊了整个京城,老二死的那年,沈睿才七岁,老二出殡以后,那孩子经常独自跑到老二的墓碑前,傻傻的坐着,不言不动,回来却对着我大伯大伯的叫得非常亲热,从他的眼神里我看不到任何仇恨,只有一派天真烂漫,当时没怎么在意,后来越想越心惊,这孩子的心机城府实在太可怕了,他越对我笑,我越感到那种刻入骨子里的仇恨无法消除……”
“他本是一个很顽劣的孩子,老二出事以前,他很调皮,而且非常讨厌读书,和你一样到处闯祸,可自从老二死了以后,他读书却非常用心,从那一年开始,每次都考第一,十一岁便已完成了小学学业升到初中,十五岁就读完了高中考上了大学,在家里也好象突然转了性子似的,整个人完全变了,变得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那些优雅的动作,言语,根本没人教他,也不知他是怎么学会的……”
沈笃礼长叹道:“那时的他,毕竟只是个孩子,他以为将一切仇恨掩藏起来,装出一副天真灿烂的模样,我就不会对他设防,可惜他没想到,他越表现得若无其事,就越代表着不寻常,如果他一见我就咬牙切齿,两眼喷火,我反倒放心了,这些年我一直对他有所提防,我知道他心里的仇恨越积越深,也知道他必然会想出什么法子报复沈家,只是没想到他最后选择的居然是这条路……”
叶欢道:“仇恨是最不容易消除的,很显然,沈睿如今已入魔障了,如果再放任下去,恐怕后果会很严重。”
沈笃礼沉默良久,叹道:“我们这一代所积下来的恩怨,为何要一代一代延续?叶欢,你最近不要轻举妄动,沈睿若真有报仇的心思,想必要策划很久的,要扳倒沈家没那么容易,否则他也不会隐忍二十年了,这件事我会做好安排,你别插手了。”
叶欢撇嘴道:“反正该说的我已跟你说了,不要我插手最好,我还真不喜欢趟沈家这潭浑水。”
“目前没有证据,我也不能对沈睿怎样,当年我和老二之争落得那么个结果,很多人已对我有看法了,如果我再对老二的孩子下手,这事说不过去,除非我们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叶欢默然不语,沈笃礼有他的顾忌,纵然身处高位,可也如履薄冰,一步走错便是万夫所指,可是……如果要等到集齐了证据再动作,一切还来得及么?
南乔木把叶欢买给张三的大四居收拾得很干净,走进屋子处处光可鉴人,不沾一粒凡尘,乔木是个很传统很勤劳的女人,一直都是。
原本叶欢和猴子商量想搬出来再买两套房子住,这套大四居是买给张三的,人家现在有了心上人,三兄弟再住在一起难免不方便。
谁知张三知道后激烈反对,他很不满叶欢和猴子的决定,从小到大,三兄弟没有分开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行,三人已成了一个整体,缺了谁都不完整了,大四居宽敞明亮,完全可以住得下这么多人,何必非要分开?
于是叶欢只好没提这事。
仍如以前一般,白天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晚上回来,乔木早已做好了一桌子饭菜等着他们,三兄弟光着膀子坐没坐相,一人半斤二锅头,就着可口的下酒菜,天南海北侃侃而谈,说到气愤处拍桌子骂娘,说到高兴处开心大笑,声震屋梁,说到心酸处三人潸然泪下,抱头痛哭。
乔木静静坐在一旁,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看着三兄弟哭哭笑笑,最后醉倒,每到这个时候,乔木脸上总会露出幸福的表情。
乔木是个恬淡的女子,她要的幸福就这么简单,看着爱人大口吃下她亲手做的饭菜,看着爱人坐没坐相跟交心换命的兄弟喝酒畅聊,看着爱人轰然醉倒,呼呼大睡,然后她便托着香腮坐在床边,痴痴看着他睡着的模样……
幸福就是如此简单,当我们不满足于现状时,当我们想得到更多时,幸福便会不知不觉离我们远去,心存贪婪,必无所得,即便得到,也与幸福无关。
一花一茶,一书一酒,还有一个能让她安心,让她快乐的爱人。
这就是乔木要的幸福。
叶欢醒来觉得头很痛。
猴子和张三这俩货在自己的熏陶下酒量见长,昨晚三人居然拼了个半斤八两,两败俱伤,这两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呻吟着在床上翻了个身,眼前出现了一杯温水,和乔木那张带着恬淡笑容的俏脸。
“醉得难受吧?下回少喝点儿,你现在都成天泡在酒坛子里了,每天晚上都跟醉猫似的,这样下去迟早得病。”乔木一边细心的喂叶欢喝水,一边轻轻的责怪。
叶欢叹气道:“我也不想啊,那俩孙子酒量越来越好,身为哥字辈人物,怎么也不能被他们比下去了……乔木,弄点酒来让我喝,太难受了。”
“还喝?”
叶欢难得的卖弄起学问:“这你就不知道了,宿醉醒来最好小小的喝两口,这样能有效消除宿醉的痛苦,以毒攻毒,以酒解酒,写武侠小说的那位古龙大师你知道吧?他管这叫‘还魂酒’……”
乔木冷笑:“说得一套一套的,好象挺有道理,那你知不知道古龙是怎么去世的?”
“喝酒喝死的……”叶欢颓然叹了口气:“……你还是再给我倒杯水吧。”
乔木得意的拍了拍他的头顶:“真乖。”
…………
…………
满室旖旎,意乱情迷。
房间内,叶欢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乔木娇艳欲滴的诱人唇瓣,两人的呼吸情不自禁的粗重。
当叶欢那双不老实的贼手慢慢往下游移,乔木一惊,飞快的抓住了他的手,娇俏的白了他一眼。
“乔木,好难受……”叶欢可怜兮兮瞧着她。
“我再给你倒杯水。”
“主要是二弟难受……”
“我帮你割了?”
“乔木……你什么时候给我?”叶欢舔着干枯的嘴唇,眼中充满了浓浓的**。
“你说呢?”乔木似笑非笑。
叶欢赶紧道:“最好是现在……当然,如果你还没做好准备,咱们可以再缓缓,八拜都拜了,不差这一哆嗦,不管你什么时候有需要,兄弟我绝不推辞。”
乔木气得狠狠捶了他一下,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好象是我反过来欠了你天大的人情似的……告诉你,我可是很保守的,只有在洞房花烛夜我们才能……那个。”
叶欢急了:“走,咱们现在就去民政局登记,回来赶紧洞房……”
乔木气道:“你这算是求婚吗?”
叶欢很认真道:“不是求婚难道是念咒?”
乔木仰天翻了个白眼儿:“以前你不是纵横情场,追女孩子无数的花心浪子吗?连求婚都不懂?”
“多冤呐,我虽然追女无数,可我没有求过婚呀,我一直求合体来着……”
…………
…………
二人静静拥在一起,享受着爱人平缓温柔的呼吸,房间很安静,像岁月流淌而过。
“乔木,我想回宁海了……”叶欢轻轻呢喃。
乔木一楞:“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我想福利院的弟弟妹妹们,也想老院长了,还有那个我以前一见就吓得直哆嗦的房东王老头儿,我想他们了。”
乔木脸上顿时露出同样怀念的笑容。
老房,暗巷,平淡而充实的生活,今生永不会忘记的回忆……
“叶欢,我也想他们了……如果你最近在京城没事,咱们回宁海看看他们吧。”
叶欢目注乔木的眼睛,重重点头:“说走就走,现在就走,我去叫猴子和张三收拾行李,咱们一块儿回去。”
乔木颇感意外:“这么急?”
“归乡这种事和洞房一样,宜早不宜晚的。”
为什么急着带乔木和猴子张三回宁海?
除了确实想念福利院以外,叶欢心里还藏着一个不可明说的原因。
与沈睿见面以后,叶欢始终有种预感,这一次他和沈睿之间不可善了了,而沈睿这人城府太深,难保他不会把主意打到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叶欢曾经失去过乔木,他不想重蹈覆辙,从军营里出来以后,他便懂得了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来保护身边最重要的人。
京城山雨欲来,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了羁绊,他也可以与沈睿放手一战了。
两个小时后,叶欢等人已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这次出行叶欢很小心,不但对所有人隐瞒了行踪,也没敢太过招摇的动用周蓉的私人飞机,而是选择了乘火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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