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演习(中)
.野外的草丛里,气氛很沉闷。
叶欢揉着眉心,好几次想掏根烟出来吸两口,不过这里是敌占区,点火抽烟绝对是种找死的行为。
怎么就抓了个外官呢?而且还是个少将……
叶欢不清楚自己怎么经常能干出这种神奇的事情,也就是俗话说的挖坑埋自己。
黑人将军躺在草丛里,躺得很深沉,其实仔细看看,再配上他肩上那颗闪闪发光的小金豆豆,确实不大像小煤窑苦力……
叶欢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重重叹气:“现在怎么办?”
豺狼狠狠瞪着他:“你自己惹的事儿,现在你倒来问我们怎么办?”
叶欢怒道:“我他妈怎么知道这是老外的将军?咱们中国搞演习,这黑哥们儿来瞎凑什么热闹?”
豺狼悠悠道:“这黑哥们儿还真不是来瞎凑热闹的,这次演习我们国防部邀请了70多个国家的外官和军事观察员,瞧这黑人将军的模样,他应该就是受我国国防部的邀请,来我们演习战区进行现场观摩的军官之一,叶欢,你把这黑哥们儿放倒了,往小了说,这是严重的外交事件,往大了说,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摩擦事件……”
叶欢小心翼翼道:“……这两件事好象都不小啊。”
豺狼想了想,道:“你说得很对,这事儿怎么都小不了。”
叶欢欲哭无泪:“我他妈怎么这么命苦哇……”
豺狼懒洋洋道:“别嚎丧了,真正命苦的还没嚎呢,人家黑哥们儿不过在野地撒泡尿,没招谁没惹谁的,莫名其妙被人放倒了。他才冤呢。”
叶欢一想也是,相比之下,黑仁兄的遭遇确实比他倒霉,估计将军阁下也没想到屁颠儿屁颠儿来中国看个军事演习,竟会受到如此待遇。
“我说……”叶欢艰难的开口道:“……要不咱们撤吧?把黑将军扔这儿得了,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反正他醒来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红狼满头黑线道:“这么干是不是太孙子了?不大厚道吧?”
“想想八国联军侵华啊,亲!老外可没一个好东西。”
豺狼呸了一声,道:“别上纲上线啊,八国联军跟黑人没啥关系,那会儿人家还裹着兽皮吃生肉呢。关人家什么事?”
叶欢叹气道:“那怎么办?把黑将军叫醒,然后跟他道个歉?”
众人一齐点头:“咱们是东道主国家,礼仪之邦,做错了事道歉也是应该的,叫醒他吧。”
于是叶欢只好蹲下身。苦着脸掐黑将军的人中……
片刻之后。黑人将军悠悠醒转。
慢慢睁开眼睛,黑人将军一脸痛苦和迷茫:“oh,td?”
视线渐渐由模糊到清晰,叶欢那张堆着满脸笑容的脸映入眼帘,那张脸凑得很近,几乎跟他面贴面了。一边笑还一边说着话。
“我们滴,大大的sorry。搞错了,实在抱歉。你滴,良民滴大大的……”
黑将军两眼发直:“what?”
环顾一周,发现十来个中国大兵围着他,虽然个个脸上带着笑,可那笑容实在看不出多少友善的意思,大半夜的莫名其妙被放倒,醒来十几个士兵满脸笑容围着他,多么恐怖的画面啊,黑将军又惊又怕,立马翻身弹了起来,右手下意识便往腰后的枪套里摸去……
叶欢眼疾手快,立马又是一记手刀,狠狠朝黑将军脖子劈下去,黑将军应声而倒,哼都没哼一声。
四周顿时一片诡异的寂静……
战友们纷纷面带惊骇的盯着他,那目光好象没多少崇拜的意思……
叶欢跺了跺脚,指着再一次晕过去的黑将军,用一种受害者的语气悲愤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早说了道歉行不通吧?醒来就掏枪,老外果然非我族类……”
寂静……
叶欢有点受不了这个气氛,心虚的挺直了胸,道:“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豺狼伸出手掌,摆了个剪刀手造型,缓缓道:“第二次,第二次了……刚刚可以解释为误会,现在……叶欢,你死定了,往小了说,这是外交事件升级,往大了说,你也许已经挑起两个国家的战争了……”
叶欢大骇,颤声道:“没那么严重吧?这黑哥们儿哪个国家的?咱们国家跟他们的友谊有那么脆弱吗?”
“站在他们的角度想想吧,人家堂堂一将军,以客人的身份来咱们国家看个演习,没招谁没惹谁的,结果莫名其妙被人放倒了两次,这事儿传到他们国内,你叫人家的老板心里怎么想?憋不憋屈?”
“可……他也有不友好的地方啊,两次都掏枪,我为了自卫,小小劈了他两下而已……”叶欢强辩道。
豺狼纳闷道:“两次掏枪?他第一次也掏枪了?”
叶欢信誓旦旦:“掏了!我看得清楚呢,就在下身,很长很粗的一根枪对着大树扫射,好不要脸……”
众人:“…………”
情况似乎越搞越糟,困在装甲师的活动区域外围动弹不得倒也罢了,还无缘无故抓了个外国将军,而且弄晕了人家两次……
身为小队队长的豺狼现在头很疼。
头皮屑抓得漫天飞舞,半晌豺狼站起来,道:“祸已经闯了,这事儿得解决,哪怕咱们任务失败也不要紧,重要的是别真给国家惹出麻烦,不然咱们都得受处分。”
指了指叶欢。豺狼道:“咱们把他弄醒,叶欢,你离黑将军远点儿,别再把他劈晕了,一天被人劈晕两次,我都替他冤得慌。”
伏下身。豺狼开始掐黑将军人中……
片刻之后,黑将军再次悠悠醒来。
恢复神智之后,黑将军两眼突然睁大,然后一只手再次不死心的朝腰后的枪套摸去……
“stop!stop!”豺狼用他那可怜而贫瘠的英语摇手阻拦。
几个人合伙抱住黑将军的双臂,黑将军愤怒的叽里咕噜说个不休。
豺狼满头雾水:“老黑说什么呢?”
叶欢接道:“肯定不是好话。没准骂娘呢,听说黑人骂脏话特别厉害,一张嘴话里全是,这傻逼肯定也一样……”
黑将军动作一顿,却不挣扎了。再一开口竟是略带几分生硬的中国话。
“你丫才傻逼。你丫全家都傻逼!”
众人顿时惊呆了。
叶欢一乐:“会说人话啊?这下好沟通了……”
黑将军一翻白眼儿:“你说的是人话吗?我说本国母语就不是人话了?”
接着黑将军一脸愤怒道:“我是美国驻中国大使馆的少将武官,你们中国士兵竟然无故袭击并挟持他国使馆武官,这是对我们国家的严重挑衅,我有理由将你们的行为视为敌对行为,甚至可以认为这是贵国向我国宣战的信号,我要向贵国外交部和国防部提出严正抗议!”
众人脸一苦。心中哀叹不已。
出发前红狼那一卦真没算错,果然出行不宜。大凶之兆。
叶欢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干巴巴道:“黑兄啊……”
黑将军眼一瞪:“别乱叫!我的名字叫詹姆?史密斯。有名有姓,不叫黑兄!”
“詹兄啊,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得理解,现在是我国两大军区在演习,而我们是穿插到敌占区的特种部队,这里是模拟战区,当时天太黑了,你穿着军装背对着我,我以为是敌军士兵,你知道,身处敌占区的士兵,神经总是非常敏感的,所以一时失手把你弄晕了,抱歉,真的抱歉,这事是个误会……”
叶欢一番好言好语的解释,詹姆兄终于稍稍平复了怒气,脸色渐渐缓和。
然而叶欢却很不识相的补了一句很多余的话:“……再说你在我们国家的野地里撒尿,这是一种很不文明的行为,受到点儿惩罚也是无可厚非的……”
詹姆闻言一呆,接着勃然大怒,很显然,他那贫瘠的中文水平无法清楚的表达他的愤怒,于是又急又快的飙起了英语,虽然完全听不懂,不过可以想象他一定在抗议什么,又或者在骂街……
叶欢与众人面面相觑,一脸狗看星星的茫然表情。
詹姆不知抗议了多久,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才停下,然后愤愤瞪着叶欢,这回换上了生硬的中文。
“这位中国士兵,你的道歉很没有诚意,我决定不接受你的道歉,就算这件事情是误会,此次演习过后,我仍将向贵国外交部递交正式的外交照会,表示我国和我个人的严正抗议。”
所以说,老外特矫情,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不打不相识”,碰他们一下都感觉刨了他们祖坟似的,也许这就是老外们常挂在嘴边上的所谓“人权”吧,——真该让他们在中国摆摆地摊儿,然后被城管追着满大街跑,跑慢了挨顿揍,让丫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中国特色的人权。
叶欢重重叹气,事情终于还是办砸了,何平如果知道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不知是怎样一种表情,蓝剑大队这回倒是露了脸,可惜没长脸……
“演习结束后不止被何平殴打,恐怕会被他枪杀吧?”叶欢一脸绝望的想着。
现在看来,这位美国将军抗议是一定会抗议的,如今之计,便是戴罪立功,如果能在这次演习里立个榴莲那么大的功劳,想必回去以后可以把惩罚由被枪杀降级为被殴打……
这真是一个很没出息又很无奈的想法。
叶欢垂头丧气,脑子却飞快运转,空洞的眼神从那位美国的詹姆将军脸上无意识的扫了一圈,然后……在他脸上定格。
叶欢两眼渐渐放出了光采。
“外官来战地观摩,待的指挥部至于该是师级以上吧?”叶欢冷不丁问道。
其余众人眼睛也亮了。对啊,刚刚怎么没想到?装甲师的活动区域突然出现一个黑人将军,这说明什么?说明装甲师的指挥部应该离此地不远,或许近在咫尺……
对于外国观摩军官,众人并不太了解,只知道他们是受国防部邀请而来。能获得国防部邀请的,想必都是将军级别以上的军官,按大伙儿的逻辑推理,人到了某个级别便该关心属于那个级别层次的事情,这位美国黑兄是少将。他所在的指挥部想必应该是师级以上的指挥部,师级以下的指挥部很明显不符合他的将军身份……
一番推理过后,于是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詹姆。
詹姆被大伙儿盯得浑身发毛,沉默片刻,耸肩道:“你们不能问我。我只是受贵国国防部邀请前来战地观摩的外官。我的立场是客观中立的,对战双方的任何军事秘密和情报,我都绝不能以任何形式透露给另一方,否则等待我的,将是被贵国驱逐出境,回国还要接受我事法庭的审判。各位英勇的绅士。很抱歉,我一个字都不能说。”
叶欢恶狠狠道:“如果我们严刑拷打逼问你呢?”
詹姆这时倒也不怕了。闻言轻松的笑道:“噢,亲爱的绅士。你不能那样做,首先我是贵国正式邀请来的客人,而且是驻贵国大使馆的武官,拥有外交豁免权,不是你们的战俘,其次,就算我是战俘,根据国际日内瓦战俘条约,你们也绝不可以对我进行任何形式的人身攻击和刑讯,否则贵事法庭的被告席上,你们将一人拥有一把椅子。”
叶欢叹道:“……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冷冷瞟了黑兄一眼,叶欢道:“不说没关系,詹兄你可以走了,反正我的道歉你不接受,你向外交部提抗议去吧,不过你要记住,你的立场是客观中立的,我们这支小部队穿插到敌占区的事儿,你回去后不能说一个字,否则你就是泄露了我方的军事情报,后果你自己知道。”
没再理会黑将军,叶欢转过身对豺狼道:“根据我的判断,咱们所在的位置离装甲师的指挥部应该不太远,我想,咱们应该有办法把这个装甲师端掉……”
众人还没说话,一旁的黑将军詹姆兄却大感惊奇道:“‘端掉’的中文意思是不是从战术上全面消灭?oh!mygod!你们一共12个人,怎么可能‘端掉’一个整编装甲师?这简直太疯狂了!除了上帝,任何人都无法做到,你知道一个装甲师有多少辆坦克装甲车吗?你知道指挥部的戒备多么森严吗?你知道……”
詹姆balabala说个没停,脸上的表情就好象看见猪在天上飞似的,极度的不可置信。
叶欢喃喃叹息道:“越是中文说得磕磕绊绊的老外越罗嗦,要不要把他再劈晕一次?反正虱子多了不痒……”
詹姆兄闻言立马闭嘴了。
这是一只很识时务的虱子,抗不抗议是后面的事儿,现在他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ok,ok,我不说了,我的身份只是现场观摩的外官,不应该说太多,更不应该干扰贵军的战术决策,我向你们道歉。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们打算如何端掉对方的装甲师?这个问题纯粹是我个人的疑惑,你们如果觉得不方便回答,可以不说。”
“我接受你的道歉……”叶欢顿了顿,满怀期待的盯着詹姆:“……我劈晕你的那档子事儿你也接受我的道歉,咱们揭过去算了,行不行?顺便我还可以附送你刚才提的问题的答案,怎样?”
詹姆断然摇头:“噢,no,亲爱的中国士兵,你们中国有句俗话,叫‘桥归路,路归桥’……”
叶欢打断道:“真没文化,应该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哦,对,你真渊博,不错,桥归桥,路归路,我提出个人的疑问是一回事,而你袭击我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两件事毫无关联,你有权力选择回答或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我,也有权力保留我的抗议。”
叶欢气道:“我就知道你们美国人个个都他妈小心眼儿,屁大点事也喜欢打官司,毫无人情味,抗议去吧!老子随便你……”
语气一顿,叶欢眼中露出凶恶的光芒,摸着下巴不怀好意道:“……劈晕你两次你要抗议,如果劈晕你三次,你还是要抗议,反正没什么区别,干脆……”
詹姆一呆,接着神情淡然道:“噢,亲爱的士兵,绝对有区别,你最好不要尝试再劈晕我……”
“如果我再劈晕你一次,其中有什么区别?”
詹姆不慌不忙道:“我会向贵国外交部抗议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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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演习(下)
叶欢真想把这死老外再劈晕一次。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半夜撒个尿都倒霉,想必不是没有道理的。
叶欢死死瞪着詹姆,很想给他一记兔儿蹬,死老外油盐不进,刚才就不该让他醒来。
没再理会黑将军,叶欢扭过头对众人道:“装甲师指挥部估计就在前方不远处,具体哪个方位还需侦察,各位兄弟,反正走到这步境地了,要不要干一票?”
豺狼犹豫道:“你的意思是把整个师指挥部端了?可是……队长给我们的命令是侦察,没说端指挥部啊……”
叶欢斜眼睨着他:“要不咱们撤退算了?反正装甲师的动向我们已经mō清楚了,我们这次的任务圆满完成,回去队长肯定会表扬咱们是乖孩子,没准一人发一朵小红花儿呢……”
豺狼脸上青红不定,半晌终于一咬牙,狠狠道:“去***乖孩子!说蓝剑的兵是乖孩子那是骂人呢,这一票咱们干了!”
叶欢喃喃叹息道:“这位小队长意志未免太不坚定了吧?几句话一煽就热血沸腾,搁了千多年前,宋江哥哥几乎用不着出什么计,轻松就能把你赚上山当棒老二……”
一旁的詹姆惊异道:“噢,亲爱的士兵们,你们难道真想歼灭这个装甲师的指挥部?这太疯狂了,我很想知道你们究竟打算怎么做。”
叶欢狠狠白他一眼,道:“很简单,我们打算把你的肚皮划开,里面塞进一个定时炸弹,然后让你冲进指挥部爆炸。”
詹姆大惊失sè:“what?”
豺狼笑道:“行了,你***别吓他,没看见黑兄脸都吓白了吗?人家好好的黑人当着,被吓成了白人回去,美国该不认他了,往大了说,这叫种族叛变,挖美帝国主义的墙角……”
叶欢悻悻道:“这家伙如果是个xxx军官,老子拼了上军事法庭也把他做成人肉炸弹……”
詹姆擦着满头的冷汗,喃喃道:“godbless,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度并不比伊拉克和平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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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肯定装甲师的指挥部就在附近,但是怎么混进去呢?一个师级指挥部,可以想象周围的戒备是多么的森严,绝不像在西南丛林那样躲过几个巡逻兵就没事的,正规野战军可不像那些草台班子,对于通行来往的人盘查非常严格,可以说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众人发愁苦思之时,叶欢盯着詹姆,眼睛忽然一亮,然后勾着詹姆的肩,两人并排站在一块儿,对众人笑道:“你们觉得我和这黑哥们儿像不像?”
众人呆了一下,接着一齐笑道:“像。”
“一样的英俊?”
“一样的黑。”
此时的叶欢仍旧涂着满脸漆黑的油彩,整张脸只有一双黑亮的眼珠子灵活的转动着,而且他的运气不错,恰好那位詹姆老兄的身高和他差不多,体型也颇为相似。
詹姆发觉不妙,颤声道:“mygod,亲爱的中国士兵,你想干什么?”
叶欢笑道:“借你的军装和证件用一下,友好的美国武官肯定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噢no!中国士兵,你这样做在演习中是不被允许的!”
叶欢冷冷问道:“演习的规定是不准乔装对方士兵,不准雇佣平民,不准破坏群众财物等等,有没有规定不准假扮外xxx官?”
“这……”詹姆语结,睁着大眼不知所措。
“没有明文规定,就说明我这么干是合理合法的,官司打到司令那儿我也有理,少跟我废话,给我把衣服脱了!”
詹姆呆了片刻,又jī烈反对道:“但你们袭击了我,而且还挟持了我……”
叶欢笑眯眯道:“这属于你要向我国外交部抗议的内容,演习总指挥部管不着。”
詹姆又呆住了,楞了半晌才慢吞吞道:“我现在在怀疑,你们中国到底有没有孔子这位伟大的教育家?”
“有,这个不忽悠你,真有。”
“不可能,从这位中国士兵身上,我根本看不出任何关于孔子先生宣扬的‘仁、义、礼、智、信’这些美好的词汇,恕我直言,我只看到了一个无赖。”
叶欢涂着油彩的脸更黑了,老外的国家肯定没有孔子,连怀疑都不用,不然说话不会这么损。
“你跟我说‘仁义礼智信’?来,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跟你聊聊当年八国联军的事儿……”叶欢勾着詹姆的脖子便往后走。
詹姆顿时理亏,急忙道:“ok,ok!不说这个,但我绝不会让你们脱我的衣服,这是对我国xxx的挑衅和对我们美xxx方的侮辱,我将会向贵国外交部……”
“抗议是吧?你他妈从清醒到现在,抗议多少次了?有没有新词儿?赶紧的,是你自己脱还是让我们帮你脱?”
“你,你们……很难置信,这里真是一个古老的文明国度吗?我碰上了一群什么人?上帝啊,我年轻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位神父,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惩罚我?”詹姆兄一脸屈辱的开始解扣子。
“赶紧脱吧,神仙也分地盘的,上帝管不着中国这一块儿……”
…………
…………
临出发前,詹姆兄忽然叫住了叶欢。
“英勇的中国士兵,你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叶欢,你向我国外交部抗议的时候只提我一个人的名字就行了。”
说完叶欢扭头便走。
詹姆深深注视着叶欢的背影,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夜s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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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了詹姆的军装,叶欢神气的挑着眉,意气风发之气概油然而生,有生之日总算当了一回将军,尽管这将军是美国的,而且还是冒牌的。
由于詹姆不肯透lù附近的指挥部究竟是不是师级指挥部,只好由蓝剑小队的队员们自己去证实,行动计划很简单,由叶欢穿上詹姆的军服,带上他的证件,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詹姆是受邀的外xxx官,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居然有人敢冒充,这便给叶欢他们提供绝好的机会。而且此时是半夜,叶欢又涂成了满脸黑,只要不是面对面仔细观察,相信不会lù出马脚。
至于其他小队成员,则在原地待命,如果情况出现变化,他们将负责在外围制造混乱,yòu敌出动,给叶欢逃跑。
踏着美国大皮靴,叶欢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灯火通明的装甲师军营,沿路听到草丛里传来的簌簌声,叶欢清楚,那是敌方暗哨点,想想如果靠他们12个人没头没脑的冲进去,恐怕连这条军营外的草地都过不去就会全部被判定为死亡。
营地正中整齐有致的停着上百辆坦克,明暗岗哨,巡逻的士兵,简易的营门外执枪站岗的士兵起码有一个连以上,真正可谓戒备森严。
叶欢站在临时搭建的营门前,整理了一下军装,刻意拉低了军帽的帽沿,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里了,从军的最后一战,来个漂亮的落幕吧。
将詹姆的证件挂在左xiōng,叶欢目不斜视的走入,迎面而来的站岗士兵走向他,啪地立正敬礼,叶欢毫不心虚的回了一个美国式的军礼,然后指了指自己左xiōng的证件。
黑夜视线不佳,而且也没想到受邀而来的外xxx官被敌方掉了包,士兵只看到证件上一张黑脸,站在面前的人也是一张黑脸,嗯,这就够了,老外在他们眼里其实都一个长相。
略略扫了一眼后,士兵又啪地敬了一礼,放行。
叶欢嘴贱,释然之余不忘拍了拍士兵的肩,用贫瘠而夹生的英语赞道:“you,verygood,goodboy……”
谁知士兵居然勉强听得懂英语,闻言立正道:“thankyou,sir!ihopeyouwilllikechina。”
叶欢傻眼:“…………”
这哥们儿说什么呢?是不是问了我一个什么问题?我如果不回答,会不会引起他的疑心?
叶欢这会儿真想扇自己一耳光,嘴贱啊!检查完了照直走进去不就得了?非要拽几句洋屁给自己惹麻烦……
干咳两声,叶欢忽然变成了大舌头,嘴里含着东西似的,发出一连串连他自己都不懂的单音字节。
这下轮到士兵傻眼了,楞了半晌也不知道叶欢在说什么,但不回几句又不礼貌,挣扎半天终于决定把这串天书一般的火星语当成在夸他,于是啪地立正,大声道:“thankyou,sir!”
叶欢面带笑容点点头,回了一个军礼后便往军营内走去,心中不停咒骂。
老子都听不懂自己在讲什么,你丫还跟我thankyou,你听懂了吗?不学无术,不懂装懂!西南军区下面都是些什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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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又经过了两道哨卡,叶欢靠自己这张黑脸一路混了过去。
军营内很寂静,士兵们都在营房里睡觉,只有几座绿sèmí彩帐篷隐约透出几缕灯光。
叶欢一边走眼睛一边四处打量,目光的重点放在那几座亮着灯的mí彩帐篷上,大半夜还没睡的,估计多半是指挥部,通讯班,以及直属警卫连等等单位了,现在已离成功越来越近,只要在几座帐篷里分辨出哪个是真正的指挥部,然后冲进去端掉它,使整个装甲师的指挥系统瘫痪,这次的任务就算超额完成,被判牺牲也值了。
压住紧张和欣喜,屏住呼吸,叶欢将步伐放得更慢,小心翼翼的打量起几座帐篷来。
靠东面的大帐篷进出的人都挎着自动步枪,看来是警卫连,靠南面的帐篷进出的人有的空着手,有的手里拿着文件急匆匆走向另一个帐篷,看来是通讯班,那么,剩下的那个帐篷……
通讯班拿着文件进去的帐篷还能是什么地方?
叶欢眼睛渐渐发亮,目标终于锁定了。
脚下步伐仍旧慢慢悠悠,如同闲庭信步,可叶欢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帐篷,不出意料的话,那里就是指挥部,而且多半是师级指挥部。
迈着正步走近,帐篷里灯光越来越亮,里面隐约传来依稀的讨论声,透过门口往里一看,叶欢顿时心花怒放。
帐篷里一派热火朝天,两名少将军官,四五名大校军官,以及三四名鹰鼻蓝眼的外xxx官齐聚一堂,正围着一张硕大的作战地图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这他妈如果还不是装甲师的指挥部,叶欢愿意把自己的眼珠子抠下来当泡儿踩!
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狂喜翻腾的情绪,叶欢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了进去。
帐篷门口站着两名士兵,手里握着冲锋枪,见叶欢走近,又见他的xiōng口挂着证件,也没仔细检查,二人啪地立正敬礼。
叶欢压低了帽沿,朝他们回了一礼,趁着二人松懈下来那一刹,叶欢发动了。
几个月的训练,论身手叶欢自然比不得蓝剑大队里那些变态的特种兵们,但比起普通的野战军士兵还是强一些,突然发难之下,动作如闪电,一记手刀劈在其中一名士兵的脖子上,士兵哼都没哼仰头便倒,同时叶欢也抽出了腰侧的匕首,一道白光闪过,匕首已架在另一名士兵的脖子上,叶欢虚虚的朝他脖子一划,然后捂着他的嘴笑道:“兄弟,按演习条例,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记着别发出声音,否则你要上军事法庭的。”
无视士兵又惊又怒却不敢出声的表情,叶欢蛮横的抢过他手上的冲锋枪,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指挥部。
帐篷里所有的人都背对着门口,估计他们也没料到此刻竟然有敌人敢堂堂正正的闯进戒备森严的指挥部来,众人仍旧盯着作战地图大声的讨论着方案。
叶欢悄悄拉了一下枪栓,然后笑了笑,大声道:“goodevening,everybody。”
一名少将军官身形一滞,纳闷道:“这英语……怎么透着一股浓郁的中国乡土味儿?”
众人转过身,第一眼见到的,却是叶欢手中冲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
黑脸白牙朝众人咧嘴一笑,叶欢扣动了扳机,冲锋枪发出一阵嗒嗒嗒的枪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当然,枪里装的都是空包弹,伤不了人,但是声音却不小,寂静的军营顿时sāo动起来。
帐篷里,将军大校们一脸苍白和愤怒,却呆呆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叶欢将冲锋枪随手一扔,拍了拍手笑道:“各位,实在不好意思,我是卫戍军区直属蓝剑特种大队士兵,按照演习条例,你们几位将军,大校和外国友人已经被我击毙,千万别再反抗,你们已经是死人了。”
一名四十多岁的少将军官站出来,一脸铁青,惊怒交加道:“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这不可能!”
叶欢眼一瞪,道:“你管我怎么混进来的,死人不许说话!”
“你……无法无天了!你叫什么名字,上级是谁,说!”
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此时听在各位已经“死亡”的将军大校们耳里,却是那么的讽刺。
警报响得再大声有什么用,整个装甲师的指挥部已经彻底摧毁,一名正师长,一名政委,四五名副师长和参谋长,以及几名受邀前来观摩的外xxx官,已然全部“阵亡”,指挥部完全瘫痪了。
师长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叶欢却嘿嘿一笑,道:“这位将军同志,事情已经这样了,干脆光棍一点,你们师部的军事机密文件啊,作战意图啊什么的,都放在哪里了?我拿回去请功……”
问了三四遍仍不见回答,正当叶欢不耐烦时,师长忽然咆哮道:“老子已经是死人,你见过死人说话吗?”
叶欢讨了个没趣儿,讪讪mō了mō鼻子,干笑道:“死了还发这么大脾气,也很罕见呀……”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欢闹出的动静不小,警卫连的士兵已向指挥部蜂涌而来。
正当叶欢准备撤时,指挥部的军用电话响了。
这实在是一通很要命的电话。
任务完成,叶欢好奇之下,便把电话接了起来,扭头看了看师长那张铁青而且不住抽搐的脸。
“师长,我是师部直属炮兵营营长张连顺,师部拉了警报,到底怎么回事?”
叶欢朝师长眨了眨眼,然后干咳了两声,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张营长,刚才有小股敌人在师部外围活动,已经往南方山林逃去了,我命令你们营立即发炮,向南……嗯……”
叶欢手指在作战地图上胡乱一指,随便说了一个坐标,道:“……锁定诸元,不间断炮击,争取把这小股来犯之敌击毙在南部山林里!”
“是!马上炮击!”电话那头的张营长回答得铿锵有力。
指挥部里一片寂静,师长的脸越发苍白,大颗的冷汗不停从额头流出。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欢嘿嘿一笑,从帐篷的另一端窗口一个纵身穿了出去,几个起落间消失在夜s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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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圆满结束。
叶欢和队员们回到蓝剑大队营地时已是三天以后,刚回营便被战友们欢呼着高高抬了起来抛上抛下,这种迎接英雄式的方式令叶欢受宠若惊。
何平一脸哭笑不得的告诉叶欢,这次军事演习在三天前的凌晨已经结束,原因是西南军区的总指挥部被彻底摧毁,对方总指挥部上到军区程司令,下到警卫营炊事班,全部被判定“阵亡”,西南军区的指挥系统完全瘫痪,卫戍军区已不战而胜。
叶欢倒吸一口凉气:“谁这么牛逼,居然把总指挥部端掉了?”
何平指了指他,用一种复杂的语气道:“你。”
叶欢吓得踉跄退了两步:“我端掉的不是装甲师的指挥部吗?”
何平叹道:“端掉装甲师指挥部以后,还记得你接了一个炮兵营长的电话吗?”
“记得。”
“叶欢,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突然想到冒充师长命令那个营长开炮?”
叶欢擦着冷汗干笑:“……我端掉了一个师级指挥部,想着弄点儿声响给自己庆祝一下,类似于人逢喜事放鞭炮那种xìng质。”
天气不热,何平却也擦起了汗:“……你告诉那个营长炮击的坐标从哪里得来的?”
“……他们指挥部的地图上一片圈圈叉叉,乱七八糟的,就南边一个山林比较干净,我就胡乱指了一下……”叶欢越说越心虚。
何平叹了口气,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道:“真不知是不是你走狗屎运,南边那个山林正好是西南军区的总指挥部,叶欢,你给自己庆功的鞭炮,恰好落到了西南军区的总指挥部里面,整整一个炮兵营的127mm制导炮弹,一发不剩的全砸进了他们的总指挥部里,如果这是实战的话,程司令他们现在已经被轰得连渣儿都不剩了……”
叶欢:“…………”
“还有,你最好躲一躲,程司令这会儿揪着那个开炮的张营长,正拎着枪满世界找你呢,张营长也表态了,先把你干掉,他再自己上吊,以谢天下……”
叶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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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x:第三卷(从军行)卷终。RO!。
第226章 草草收场
叶欢莫名其妙立功了。
如果说端掉装甲师的指挥部算是事先的计划,那么炸掉西南军区总指挥部却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这世上总充斥着许多阴差阳错,歪打正着的事,有的错得幸运,有的错得不幸,叶欢这件事恰好属于幸运的那一类,这种幸运的几率大概类似于花2块钱买的福利彩票中了500万。
这份功劳真的让叶欢感到受之有愧,是的,真的很惭愧。
演习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演习的结果甚至震惊了中央军委。5万多人共同参与的游戏刚开始没几天,便被叶欢这个变数鬼使神差般将对方的总指挥部干掉了,在演习裁判部宣布程司令等一干将军们“以身殉国”的同时,西南军区所有的机动部队,非机动部队,以及空军,特种兵等诸多兵种,诸多部队完全陷入了混乱中,没有统一的指挥系统,西南军区近3万人如同3万只没头苍蝇,根本摸不着方向,更无法接收上级命令,3万人全线崩溃。
游戏有游戏的规则,哪怕结果来得再突然,再莫名其妙,阵亡就是阵亡,裁判要履行职责,只能宣布游戏结束,卫戍军区莫名其妙赢得了这场演习的胜利。
可以想象程司令是怎样一种憋屈加愤怒的心情,也可以想象沈老五那冷硬脸上的嘴角咧得有多大,笑得多么灿烂。
叶欢回到蓝剑大队营地的同时,中央军委却乱成了一团,大佬们临时召开了紧急会议。无数肩上将星闪耀的将军们会聚一堂。讨论此次演习的结果是否合理,在裁判们异口同声的证明下,程司令满脸铁青,不得不接受他已“阵亡”这个事实。
脸丢大了!
麾下猛将如云的堂堂军区司令,竟被一个一级士官轻而易举的实施了斩首,整个总指挥部十几位将军,三十多位外**官和军事观察员。都成了他的战利品,程司令感觉自己这张老脸就像被人反反复复扇了几十个耳光似的,不止是火辣辣的疼,简直已麻木到感觉不到脸皮的存在了。
演习被判失败的当时,程司令确确实实掏了枪,当然,他要毙的不是叶欢,而是那个糊里糊涂朝自己总指挥部开炮的炮兵营长张连顺。
演习其实并没有达到军委大佬们预料中的结果。原本预期的目的是协调陆空两大兵种联合作战能力,突出战斗过程的自主化和实战化,并论证我军基本战役军团构建联合作战的指挥机构运行模式,可演习刚开始几天,两大军区到达待命区域的野战军部队一半,空军部队连一架战斗机都没起飞,所谓“构建联合作战”的指挥机构运行模式更是连影儿都没见着。就被一名一级士官一手结束了。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筹备近一年之久的大规模演习最终却是草草收场,5万余人的野战军部队连枪栓都没拉开便悻悻而回。
军委大佬们欲哭无泪,这……这他妈是典型的早泄啊!
同时,叶欢这个入伍几个月的年轻人的名字,也首次进入了军委各大佬们的眼中,印在了他们的心里。
调出他的档案,看到他身后的沈家背景,众大佬哭笑不得。妈的,难怪这货如此逆天,原来是沈老将军的孙,真正的将门虎,沈家果然名不虚传。
演习过后衍生出来的结果,便是沈家的门槛差点被军委大佬们踩烂,与沈崇武平辈的将军们揪着老头儿的白胡。吵吵嚷嚷要他负责,他教出来的孙凭一己之力竟把军委的棋局搅得一团乱,还偏偏挑不出他的错处,只能自己生咽了这颗黄连,大佬们不能跟小辈一般见识。只好找老的了,于是乎。沈家被大佬们连蹭了好几顿饭,老爷珍藏的好酒也被这些老将军们喝了一大半儿。
沈老爷这几天心情不错,生平头一次被人打劫还如此愉悦,浑然不顾医生的苦苦劝告,硬是陪着大佬们一起醉了个痛快,老了老了,亲孙竟干出一件让他这么露脸的事,人生如此,足堪告慰,当图一醉。
醉了的沈老爷愉悦之下,大手一挥。
“叫叶欢那王八崽回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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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于是屁颠儿屁颠儿的从西北乘运输机回了京城,回了沈家。
他的心情也不错,虽然不大明白凭一己之力干掉敌人总指挥部有多大的功劳,但他确定自己做对了事,而且这件事应该属于“很牛逼”的范畴,如果沈老五还不把他的军衔升成中尉,他绝对会拿板砖掀沈老五的前脸儿。
叶欢实在是个很虚怀若谷的人,干出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出来,所求的无非只是一个中尉军衔而已。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位曾被他们小队挟持的黑人将军詹姆兄了。
詹姆兄无数次叫嚣要向外交部抗议,可当他亲眼看到叶欢独闯龙潭,并且成功的端掉了敌方指挥部以后,当时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什么话都没说,预料中的抗议到现在也没见影儿,叶欢一直提心吊胆,也不知道那位黑兄到底还抗不抗议,一颗心从大西北一直悬到京城。
京城仍然是老样,离开没几天便回来,叶欢的心情有些复杂。
即将要离开军营了,可是……为什么心里涌起这么多的不舍?难道真像何平所说,只要曾经当过兵,军人这个身份就像烙印一般,深深的印在心里,一辈都抛不开,放不下?
退伍报告还没递上去。此刻心情却已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酸楚,他甚至有种一辈待在军营直到老死的冲动。
机场接机的是沈笃礼的机要秘书刘思成。
一辆黑色奥迪静静停在机场空坪中,叶欢下了飞机,刘思成上前与他握手,然后二人上车,径自开向沈家。
进了沈家大门,叶欢清楚的感觉到。沈家那些警卫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许是已经听说了叶欢在军演中的事迹,警卫们看到穿着迷彩军服,一身风尘的叶欢走近,纷纷啪地立正,并且朝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叶欢回礼之后,警卫们的手也不愿放下。一直举在眉间,默默目视叶欢的身影消失。
警卫们用军人的方式,在向这位将门虎表达他们的崇敬。
进了竹林,来到老爷隐居的院落外,叶欢停住了脚步,再一次……深深注视着院前那片小小的鱼塘。
“王八崽,给老滚进来!不准碰老的鱼!”沈老爷满面春风。却瞪着眼睛朝叶欢大喝:“你属猫的?我鱼塘的鱼早晚让你祸害干净了。”
叶欢嘿嘿一笑。朝老爷打了个千儿:“老爷文成武德,一统江湖,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沈老爷笑骂道:“哪儿听来这套虚词儿?马屁都拍得虚伪之极,赶紧给老闭嘴,听得快吐了都,让我瞧瞧有没有个兵模样了,立——正!”
叶欢笑着朝老爷走近几步,然后啪地立正。老爷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头,使劲朝他胸膛上擂了一拳,笑道:“不错,有那么一股军人味道了,西北军演干得好,给老露脸了。哈哈,大大的露脸!”
叶欢擦汗,干笑道:“惭愧,惭愧……实在是侥幸。”
这倒不是叶欢谦虚,轰掉敌方总指挥部的过程。除了“侥幸”二字,确实拿不出别的词儿来形容了。
当然。在沈老爷眼里,自然不会觉得这是侥幸,自己的亲孙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可能只靠运气立下如此大功?说侥幸的人都他妈胡扯!
“老爷,大老远把我从前线召回来,您老可不厚道啊,想当年岳飞元帅虽然也被皇帝召回,可人家皇帝好歹也送了十二块金牌,您老过日忒小气,一个电话什么事儿都省了……”叶欢笑嘻嘻没个正形。
老爷眼一瞪,怒道:“放屁!你小立了那点小功,瞧把你得瑟的,屁股都翘上天了,你拿自己当岳飞,老岂不是成了昏庸无道的宋高宗?”
“老爷,您还是没听出重点,重点是好歹送几块金牌啊……”
“滚一边儿去,老送你那个矿足够你制一张金床在上面打滚了。”
爷孙俩儿笑着骂着,身后的院落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年纪虽大,但称得上耳聪目明,于是笑道:“孙哎,来,给你介绍个客人……”
“谁呀?”
叶欢抬头一看,结果却吓得魂飞魄散,一张脸瞬间变白了。
老爷身后不足五米处,西南军区程司令铁青着脸瞪着他,那模样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臭小,大好一局棋让你毁了!连带老都成了你的炮灰,你小今天非得给我一个交代!”
说着程司令大步朝他走来。
叶欢一见程司令腰间武装带上挂着的枪套,顿时心惊胆颤,不待程司令反应,叶欢身形立马矮了一截儿,抱着程司令的大腿涕泪齐流,嚎啕大哭。
“程伯伯,程英雄……饶命啊!我真的只想弄点儿声响庆个功而已,不是故意把你轰成渣儿的,看在我爷爷的面上,饶了我这一回吧,下次不敢了……”
这番没骨气的话说出来,沈老爷满面春风的老脸顿时覆上一层寒霜,苍老的身躯气得瑟瑟发抖。
程司令脸上青白不定,沉默半晌,仰天长叹一口气,无限萧瑟道:“想我兵精将猛的西南军区,竟败在这样一个人手里,实在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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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在路上
第227章 在路上
时势造英雄,这句话的意思是,荣耀的事情注定会被某个人做出来,不论这个人在做这件荣耀的事之前是痞子还是瘪三,做出来之后,统一被称之为英雄。自古以来,被称为英雄的人,其实一生的闪光点或许就只有那么一件事而已。
程司令不懂这句话,沈崇武也不懂。
在他们认为,叶欢干了一场漂亮仗,哪怕面对程司令的兴师问罪,也应该一脸正义凛然,威武不屈,这样的性格才对得起这场胜利,而程司令输在如此磊落直爽的汉子手里,自然也输得心服口服。
事实与他们想象的完全相反,这位凭一己之力轰掉总指挥部的英雄……现在看起来十足就像个偷钱包被逮住的扒手,那抱着大腿痛哭求饶的样子,哪有半分“威武不屈”的气概?
程司令终究什么都没说,重重跺了跺脚,转身就走了,原本借着兴师问罪想结识一下沈家这位少年英雄,结果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本来输得不甘心的他,现在更不甘心,有种撞墙的冲动。
程司令走后,沈老爷子自然没跟这毫无骨气的亲孙子客气,挥舞着扫帚,随手捏了个剑决,然后满院子追杀叶欢,直闹得院子里鸡飞狗跳,警卫医生们站在一旁干着急,老首长年纪这么大,哪经得起如此折腾?可爷爷教训孙子,天经地义的事儿,老首长脾气向来不好,谁敢拦着?
最后还是叶欢见老头儿累得喘不过气了,故意慢了几步让老头儿逮到,又让他狠狠捶了自己几拳,出了一口恶气。
被老爷子连赶带骂的轰出来,叶欢悻悻回了军营。
回到军营,叶欢又受到了英雄般的迎接,这次演习大获全胜,蓝剑大队沾了叶欢的光,虽然胜利来得莫名其妙,但胜就是胜了,奉行强者为尊的军队里,胜利是不分种类的。
叶欢刚进军营便被战友们围了起来,这个摸他脑袋一下,那个掏他二弟一把,众人嘻嘻哈哈把叶欢折腾得够戗,待到叶欢好不容易从惨无人道的包围中脱身而出时,模样已经很狼狈,就像被十几个彪形大汉凌辱过的良家妇女一般楚楚可怜。
踉踉跄跄走进何平的办公室,叶欢喊了声报告后走进去,却发现沈家老五沈笃智赫然也在。
何平的心情明显很不错,平素冷硬得像茅坑里的石头的脸今天居然透出几分阳光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很悚然,叶欢吓得半天没敢往里走一步。
“叶欢来了,进来,首长正好要找你。”何平笑呵呵道。
叶欢走进办公室,啪地朝沈笃智敬礼:“首长好。”
沈笃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不苟言笑的盯着叶欢,眼中却露出欣慰的目光。
这小子,总算历练出来了,当初送他进军营的决定没错,男人若不经过锤炼,怎能算得上男人?训练实战加起来好几个月,现在看起来多少有了几分军人的模样,比以前那副痞子样儿顺眼多了。
沈笃智点点头,沉声道:“稍息。叶欢,这次演习你干得不错,虽然运气成分居多,但毕竟端端掉了西南军区的总指挥部,既然是模拟实战演习,只要不违反演习条例,双方士兵造成的任何结果都必须正面的肯定它,你的功劳是无法磨灭,不可否认的,中央军委特地为此事开了会,会议达成了一致的意见,那就是此次演习的结果合法,有效,并宣布卫戍军区为胜方,此结果即将通报全军。”
沈笃智冷酷的脸忽然笑了笑,道:“……军委定下了基调,那么我卫戍军区必然要响应,经过军区党委共同研究决定,授予此次军事演习中有突出表现的蓝剑特种大队豺狼小队集体三等功一次,授予蓝剑特种大队一级士官叶欢同志个人二等功一次……”
叶欢一楞:“二等功?这个……不合适吧?”
沈笃智笑道:“虽然这次胜利靠的多半是运气,但胜利毕竟是胜利,这是不能否认的,对赢得这场胜利的功臣,军区也必不吝授予他荣耀,这个二等功你不必不好意思,是你应得的。”
叶欢翻了个白眼儿:“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想说,为什么不是一等功?”
沈笃智:“…………”
什么叫蹬鼻子上脸?这就是了。
“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为什么不给我一等功?拿个二等功就打发我了?”叶欢不满的撇嘴。
别人怕这位卫戍军区的第一号首长,叶欢可不怕,自家亲叔叔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他坑过自己不少次了,叶欢在他面前一直有种债主般的优越感。
沈笃智的脸渐渐发黑,一条腿微微颤抖,蠢蠢欲动,看来在努力克制自己想狠狠踹他一脚的冲动。
“混帐话!几等功是你说了算的吗?这是军区党委的共同决定,不管你同不同意,你都必须接受,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大白菜,容得你讨价还价?”沈笃智气得直哆嗦,这么多年来,敢在他面前说这种混帐话的,叶欢是第一个,这令他有了一种强烈的掏枪冲动。
“好吧,几等功我不稀罕,爱给不给,报告首长,我还有一个请求。”
“说!”
“把我的军衔升成少将吧。”
“…………”
沈笃智再也忍不住,一脚含愤踹出,隐隐挟着风雷之势……
为什么军营治不好他这不要脸的毛病?真让人烦恼啊。
“首长,您还个价啊,少将不行,少校总可以吧?”叶欢苦着脸道,所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想把军衔升上去,开个高价总是没错的。
沈笃智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叶欢,你告诉我,你这不要脸的毛病打谁那里遗传来的?你父亲性情刚正,你母亲要强耿直,怎么生出你这种货色?”
“报告首长,纯粹自学成才。”
叶欢说完身形一闪,恰好避过沈笃智踹来的一脚。
…………
…………
“少校不可能,少将你更别做梦了,算上西南丛林剿灭毒贩和这次的军事演习,你勉强算是做出了一点成绩,如你所愿,军区决定再次破例,把你的军衔升成中尉,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从列兵到一级士官只花了短短两个月,从一级士官到中尉只花了一个月,这样的升官速度简直比火箭还快,军区算是
沈笃智说完恶狠狠的瞪着他,右手不自觉的按上了腰间的枪套,如果叶欢再敢说半个不字,他真会掏枪毙了这小王八蛋。
人家手里有武器,叶欢只好选择了屈服。
“是,谢谢首长!”
沈笃智板着脸道:“没事了吧?没事给我滚出去。”
“报告首长,还有事。”
“说。”
叶欢当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早已写好的报告,递给沈笃智,道:“这是我的退伍申请,请首长批准。”
“你……”沈笃智脸色顿时一片铁青:“……刚升了你中尉,你居然跟我提退伍?你小子耍我是吧?”
“别混淆概念啊,升中尉是我该得的奖励,退伍是我早就做好的决定,两者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中尉你照样得给我升,退伍申请你照样要批准。”
沈笃智呆了一下,面色阴沉的挥手让何平先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叶欢二人,沈笃智眼中散发出刀锋一般锐利的光芒,盯着叶欢的眼睛缓缓问道:“告诉我,为什么要退伍?你刚进部队才几个月,而且表现也很不错,家里老爷子逢人就夸你,直嚷嚷着你给他长了脸,军人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退伍?”
叶欢垂下头,静静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抬起头来,道:“五叔,人生对我而言,不止是一个站点,这一站走过了,下一站还在前方等着我,我的肩上还背负着责任,对亲人,对朋友,对爱人的责任,这些都是我必须亲力去担负的,每个人的一生或大或小都有一个值得坚持的信念,吃饱喝足是信念,为国为民也是信念,而我的信念,就是身边这些最亲密的人,这一生,我已不止为自己而活着,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有太多的责任要担负,这些事情,这些责任,我不能待在军营里完成它,五叔,我一直在路上,无法停下来。”
沈笃智也沉默了很久,心中的感慨却如乱云翻滚,久久不息。
叶欢看着沈笃智沉默的表情,朝他露出灿烂的一笑,道:“五叔,其实我欠你一句感谢,谢谢你当初一脚把我踹进了军营,这几个月我在军营里学到了很多,有些道理是战友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让我明白的,这些道理深深嵌入了我的骨子里,一辈子也忘不了,以前的我活得太懵懂,做过太多的错事,现在我已渐渐变得成熟,变得勇敢,坚毅,我只是一个从小在市井里长大的混混,从没想过这些正面的东西有一天居然能体现在我身上,是军营给了我这些,五叔,谢谢你。”
沈笃智深呼一口气,道:“你明白了什么道理?”
叶欢直视沈笃智,一字一句缓缓道:“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以及……比生命更重要的信念。”
沈笃智盯着叶欢的脸,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一只蚕蛹破茧而出,蜕变成斑斓五彩的蝴蝶,在阳光下尽情舒展着它美丽的双翅。
他的苦心并没有白费,这个侄子终于在军队这个大熔炉里懂得了人生的道理,懂得了生命的价值,这些已经足够,当他已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那么,在不在军营已经不重要了。
“叶欢,送你进军营的时候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走出军营时,明白怎样活着才算是真正的男人,那么,你就堂堂正正的走出来吧,整个世界任你遨游,飞翔。”
沈笃智含笑看着他,笑容里充满着深深的欣慰和喜悦。
“叶欢,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好吧,你可以离开这里,去面对新的人生。”
叶欢绽放出笑容,道:“这么说,你同意我退伍了?”
沈笃智没回答,只是神秘一笑,然后慢慢展开叶欢刚递上来的退伍申请。
不经意般扫了一眼,沈笃智的脸色顿时又有点黑了。
“你这份申请……”沈笃智久久沉吟。
“文采斐然?”
“狗屁不通!”
沈笃智只觉得脑门又开始充血了。
“错字连篇我就不说了,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上面无数个圈圈叉叉是什么意思?”
叶欢垂头腼腆一笑:“……有些字不大会写,用符号代替,心意到了就行。”
“屁的心意!你告诉我,什么叫‘我叉叉你的圈圈’?”
“那个是……‘我感激你的慷慨’……感激和慷慨俩词儿忽然忘记怎么写了。”脸皮厚度堪比城墙的叶欢这时也非常罕见的红了一下。
“那么‘明月叉叉了你的圈圈,你圈圈了我的叉叉’又作何解?”沈笃智只觉得心中一股邪火乱窜,一腔逆血翻腾。
叶欢的头垂得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红,脚尖不停在地上画圈圈儿……
“那个是……‘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我的梦’……”
沈笃智抓狂了,把手中的申请报告一扔,然后一只手揪住了叶欢的衣襟,把他拎了起来,表情狰狞的瞪着他,怒道:“你一个半文盲连汉字都没认全,给老子拽什么文艺腔?好好一份申请报告写得跟他妈黄色小说似的,这份东西你也好意思往我这里递,你是不是有病啊混蛋?”
叶欢艰难的挣扎道:“五叔……快松手,我真有病,神经病,不骗你,我受不得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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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退伍
第228章 退伍
沈笃智很干脆,既然叶欢执意要走,他也不挽留,爽快的批了叶欢的退伍报告。
他很理解,这个侄子是管不住的,因为他的心一直空着,等待一种名叫“责任”的东西填满它,小小的军营是他生命的一个过程,但绝不会是全部,他是军人,但注定成不了一个纯粹的军人。
“好吧,批准你退伍,不过叶欢我告诉你,军营对你来说,不仅仅是你曾经属于的地方,一日为军人,终生为军人,这个印记是你一生都消除不了的。”沈笃智严肃的盯着叶欢道。
叶欢啪地立正,字句铿锵道:“是,我明白。”
沈笃智摇头:“不,你不明白……”
叶欢疑惑的瞧着他。
沈笃智板着脸道:“允许你离开军营,但只是以长期休假的名义,你的军籍,军衔等等,全部保留存档……”
叶欢呆住了:“什么意思?”
沈笃智严肃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意思就是说,只要国家需要,随时可以把你重新召回部队,国家要你上前线,你就得端着枪给我上,国家要你救人质,你就得奋不顾身的去救,国家要你跳粪坑……”
“……我就得吃屎?”
沈笃智笑了:“不,你只需要跳粪坑,吃屎未免太实诚了……”
叶欢:“…………”
…………
“意思就是说,我被国家讹上了,是这意思吧?”叶欢无限悲凉问道。
沈笃智想了想,道:“对,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怎么忽然感觉自己被人碰了瓷呢?”叶欢喃喃叹息。
叶欢离开军营了。
临行前,何平在大队食堂为叶欢召开了欢送会。
叶欢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几个月前,一个痞里痞气的年轻人被亲叔叔一脚踹进了军营,由抗拒到配合,再到后来的频频立功,一幕幕如同发生在昨天,当战友们还在对军演中叶欢单枪匹马端掉敌方总指挥部的事迹津津乐道时,突然听到叶欢要退伍的消息,这令大家都感到愕然,很难接受。
叶欢心里也一直压抑着难受,这些日子朝夕相处,他和战友们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彼此间毫无芥蒂,全心信任,这些人都是在战场上可以为对方挡子弹,令自己能够放心的把后背完全交给他们的好兄弟。
告别宴上,叶欢喝醉了,醉得很深,抱着一个个战友又哭又笑又叫,完全放浪形骸,像一个即将失去家的孤苦孩子似的,哭得撕心裂肺,笑得泪流满面。
这样的场面连何平都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单独和叶欢喝了好几杯,然后重重拍着叶欢的肩膀,深深道:“叶欢,你是我所有带过的兵里面实力最弱的,但却是我见过最有灵性的兵,今天走出这个军营,你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挺直腰杆告诉别人,你是我何平的兵,谁敢欺负你,蓝剑大队永远是你的娘家,一个电话,老子给你撑腰!”
“是!谢谢队长,你永远是我的队长!”叶欢顿了顿,又道:“队长,有个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明白,为什么我每次对你骂脏话你都无所谓,一旦我说强奸你妹,你却非要狠狠揍我一顿,屡试不爽……”
何平缓缓道:“因为我真有一个妹妹,想象她以后如果跟你这种人那个……我就忍不住心头冒火。”
叶欢顿时颓然无比,深深叹息道:“早知道我就不说这句了,不知多挨了多少顿打,何苦来哉。”
…………
…………
醉了,大醉酩酊。
踉踉跄跄的叶欢被沈笃智扶出军营大门,正准备上车,身后传来一阵整齐低沉而带着哽咽的歌声。
歌很老,耳熟能详。
“送战友,踏征程,任重道远多艰辛,一路洒下驼铃声……”
叶欢扭头望去,却见全队官兵站在营中操场上,依依的看着他,每一个熟悉的声音唱着这首熟悉的歌,叶欢眼睛扫过每一个熟悉的可托生死的战友,眼泪不知不觉落下来。
踉跄的身形瞬间变得沉稳,叶欢啪地立正,朝战友们敬了一个标准且庄严的军礼。
青春的激情,价值和奉献……
人生的这个驿站,教给了叶欢太多的东西。
再见,军营。
再见,战友。
拎着军绿色的布包,叶欢回到了城中,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匆匆忙忙的人群,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茫然。
那种感觉就好象从贫瘠忽然走进了繁华,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陌生,恍如隔世。
叶欢苦笑,原来,自己和这个世界真的格格不入,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这个世界在他眼里仍旧那么的浮夸,躁动,仿佛一切繁华都只是堆砌在一团虚无的光影之上,透过这层虚无的繁华,他只看到一座毫无生气的钢筋丛林,以及在丛林中奔走豕突的蝼蚁,生灵。
沈笃智把叶欢送进城就走了,叶欢拎着包站在京城的地铁站出口,忽然觉得肚子饿了,于是买了一盒方便面,坐在地铁站的出口通道阶梯上,像个进城务工的民工似的,不顾别人异样鄙夷的目光,拿着塑料叉子大口吃喝起来。
脸面这个东西,叶欢向来不怎么放在心里,况且他也并不觉得坐在阶梯上吃方便面有什么丢人,再高贵的人,吃再高贵的食物,拉出来的屎其实都是同样的臭。
不雅的比喻,但这是事实。
几口吸溜完方便面,叶欢把盒子搁在身前,然后点起了一根软白沙,烟雾缭绕里,经过身边的高贵白领和oly们仿佛化身成了一只只魑魅魍魉,丑恶和阴暗被华丽的衣裳所遮盖,好笑的是,当一套价值上万的西装或套裙穿在身上,魑魅魍魉们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人了,他们忘了,如果不具备善良,勇敢,勤劳等等美好的人性,妖永远是妖,穿着再华丽昂贵的衣服,也变不成人。
还没想好去哪里,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刚吃完方便面的盒子里忽然多了两个一元钱的硬币。
叶欢一楞,抬头望去,一名穿着高级套裙的时尚白领女人匆匆走过,叶欢只来得及看到她目光中几分施舍和几分轻蔑的一瞥。
“喂,那个戴了厚胸垫才b罩杯的女人,你站住。”叶欢懒洋洋的叫住她。
女白领身形一顿,扭过头时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呀?”
叶欢举起方便面盒子摇了摇,里面叮当脆响。
“朝我饭碗里扔钱啥意思?当我要饭的?”
“难道你不是?”
“老子是亿万富翁,哪点像要饭的?”
女白领楞住了,接着喃喃叹息:“这个要饭的居然还是个神经病……”
“眼神真犀利,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但我不是要饭的,我是……得了神经病的亿万富翁。”
女白领吓得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摇了摇盒子,叶欢面色坦然将硬币放进口袋,然后瞪着她:“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不准把我当要饭的,如果再给我扔钱,……我继续原谅你。”
女白领呀的一声惊叫,落荒而逃。
叶欢喃喃叹道:“跑这么快干嘛?耶稣说,‘当你施舍别人时,请你弯下你的腰’……这么有文采的话我还没来得及说呢。”
拎着包,叶欢叫了一辆出租车,径自到了猴子张三他们的大四居。
这里是他们共同的家。
身份变了,环境变了,人没变,家也没变。
推开门,黑色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玄关处长方形的风水玻璃鱼缸里,几尾红黑相间的大金鱼摇头摆尾吐着泡泡,客厅正中摆着一排真皮长沙发,正对着挂在墙壁上的硕大液晶电视,高级功放机里传出时尚而优雅的歌声。
“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飞翔……”
没错,凤凰传奇的《自由飞翔》,脍炙人口,清雅脱俗。
叶欢情不自禁跟着哼了起来,不忘脱口夸赞道:“这两个家伙的品位还是那么的高雅,不枉老子这么多年来对他们的熏陶渲染……”
一间卧室的门打开,看到客厅无故多了一个人,张三略有些呆滞的脸庞不由呆了一下,然后惊喜道:“欢哥,你怎么回来了?”
叶欢笑道:“大白天的你小子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昨晚又做贼去了?”
张三笑道:“哪儿能呢,现在我已经当上名流会所的经理了,手下管着几十号员工,哪有空做贼,今天我休班呢。”
上下打量着叶欢,张三感慨道:“欢哥,军营里过的什么日子呀?黑成这副德性,晚上出门活脱就是一只黑夜里的乌鸦……”
叶欢笑骂道:“老子刚回来,你***就没一句好话,老子这叫阳光气质,懂吗?现在小白脸已不吃香了,小黑脸才是王道。”
张三搓着手兴奋道:“欢哥,最近在军营干了什么牛逼的事吗?你是不知道,上次你解救人质的事迹,直到现在会所里面还有很多客人津津乐道呢,那帮纨绔败家子们说得天花乱坠,就跟现场目击了似的,如今的名流会所,里面起码有一半客人是你的粉丝,包括许多女衙内,都在不停跟我打听你的电话,瞧她们那骚情绵绵的模样,包你一夜起码一万起价,欢哥,你这辈子不用奋斗啦,躺着就能把钱挣了,我让她们把我当成你的替代品,人家还不干……”
“都当上经理了,还跟以前一样没出息……最近确实干了几件牛逼的事情,西南丛林弄死了几个毒贩,军事演习弄死了几个将军,没什么好说的……”叶欢貌似谦虚,实则得瑟的摆手。
张三眼都直了,楞了半晌才缓缓道:“欢哥,多少年没见你把牛皮吹得这么清新脱俗了,你别老把我当傻子行吗?就你,还弄死毒贩?还弄死将军?你是那块料吗?”
叶欢也不辩解,只是哈哈一笑,拍着张三的肩道:“你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狗眼看人低,我就欣赏你这份执着。”
张三嘿嘿直笑,低头看见叶欢拎着一只硕大的军绿色大包,不由惊异道:“欢哥……人民军队终于受不了你这祸害,把你扫地出门了?”
“一张嘴从没说过人话,什么扫地出门,老子退伍了!以后咱们又能天天厮混在一起了。”
张三这下是真正高兴了:“太好了,欢哥你这叫王者归来呀,以后咱们又有主心骨了……”
“猴子呢?还在捣鼓他那游戏工作室呢?”
张三神秘一笑,道:“猴子最近有喜事……”
“苍井空重出江湖,又拍毛片儿了?”
“这个……我们还在期待中,猴子的喜事是另一桩……”
“什么喜事?”
张三嘿嘿一笑,还没说话,房门紧闭的猴子卧室里忽然传来一道压抑而愉悦的女声。
叶欢眉头一挑:“这个没出息的,大明星还没到手呢,还有脸关着门看毛片儿,你他妈弄几件大明星原汁原味儿的内衣内裤也比看毛片儿强呀……”
说着叶欢上前便毫不客气的拧开了猴子的房门。
张三惊道:“欢哥,住手……”
话没说完,已然来不及了。
房门打开,两条白花花赤条条的身躯在床上正交织缠绕,颠鸾倒凤,激战正酣……
骤然打开的房门令床上的男女动作一滞,接着二人同时惊恐的大叫了一声。
叶欢眼皮一跳,大喊道:“我日!老子要长针眼了!”
砰!
房门被叶欢重重关紧。
叶欢擦了擦额头冷汗,长舒了一口气。
张三凑上前笑道:“欢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猴子的喜事儿。”
“猴子他……”
张三笑得贼贼的:“太平洋已经追到了,猴子这会儿正在里面涮拖把呢。”
*
第229章 请客
第229章 请客
拖把在太平洋里涮得很哈皮。
房门外,脸皮堪比城墙的叶欢此刻难得脸红了一下。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叶欢瞪着张三道。
张三无辜道:“我也没想到你动作那么快,就好象迫不及待进去给猴子呐喊助威似的……”
叶欢哀叹道:“这下真得长针眼了……猴子和柳菲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对了,里面那女的是柳菲吧?刚才没看清模样……”
张三坏笑道:“要不欢哥你再进去确认一下?”
叶欢笑骂道:“***死去!把老子当什么人了?兄弟媳妇是随便看的吗?刚才那一眼没准已折了老子阳寿了。”
张三笑道:“他们上个月已经……那个了,后来猴子不停打电话想告诉你,结果你的电话老关机。”
这几个月叶欢经常出外执行任务或野地生存训练,手机确实经常打不通。
“他和柳菲怎么在一起的?这小子没有霸王硬上弓吧?”
“那倒没有,这小子不会干那么没出息的事儿,记得上个月,柳菲出席一个什么宣传活动,猴子这家伙是她的狂热粉丝,也陪着她去了,回来时两人都喝多了,那晚柳菲没回她的别墅,还把她的助理保镖都支开,于是猴子把她带到这里……”
叶欢恍然:“然后他们就趁着酒劲做下了没羞没臊的事儿?”
“哪会那么简单,猴子把柳菲当女神似的供着呢,一直不敢越雷池一步,非要讲什么君子风度,欢哥你是不知道,那晚我给他做了大半夜的思想工作啊,你说女人都愿意跟你回家,睡你的房间了,这个信号还不明显吗?这么好的机会不做点什么简直禽兽不如……”
叶欢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你说得很对。”
得到夸奖的张三愈发得意了,眉眼都飞舞跳跃起来,仿佛那晚办事的人是他似的。
“……于是我就跟猴子说,女人不是用来供的,是用来日的……”
叶欢沉吟:“这个……”
突然明白张三为什么一直是光棍了,这跟他的职业和收入无关。
张三继续眉飞色舞的讲述着他拉皮条的光辉经历。
“……我嘴皮子快磨干了,猴子扭扭捏捏一直没敢进房,整整半个晚上啊,我都快被猴子那纯情处男样儿恶心透了,欢哥,你说咱们从小一起长到大,怎么就没看出猴子这货居然有如此纯情的一面?后来猴子终于被我说动心了,却还是不敢进房,我在酒柜里灌了他半瓶二锅头他才稍微壮了胆儿,一脸悲壮的进去了……”
叶欢喃喃叹道:“这可真他妈是酒壮怂人胆啊……”
“谁说不是呢,猴子进了房更搞笑,想脱柳菲的衣服,人家大明星都四仰八叉睡着了由他脱,半天都没脱下来,后来只听得房里面柳菲在叹气,说你到底会不会脱,不会脱让我来……”
叶欢:“…………”
“后来房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估摸着柳菲的衣服脱光了,我还以为猴子当时会兽性大发,拔枪上马呢,结果听到猴子跟他妈日本人似的,突然非常有礼貌的问:‘柳小姐,我可以日你吗?’……”
叶欢:“…………”
一直没发现,原来猴子跟张三一样的二,不同的是,猴子是隐藏版的二货,轻易不能发现他的本质,一到关键时刻就看出来了。
…………
…………
二人在客厅里聊天的当口,猴子的房门打开,他和柳菲手牵手,红着脸走出来了。
猴子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咧着嘴道:“欢哥,回来咋不提前说一声,你说我日的多不是时候……”
柳菲大羞,在他背后狠狠捶了他一下。
撞破别人的好事,叶欢也很尴尬,还没接话,张三在一旁似笑非笑道:“太平洋里涮完拖把了……唔……”
叶欢眼疾手快捂住了这二货的嘴,心中哀叹不已。
俩铁杆发小儿,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柳菲尴尬了一阵后,倒是不怎么羞涩了,可瞧着叶欢的神色还是有点小心翼翼,恭谨道:“叶少,您来了。”
叶欢点点头,笑道:“柳菲,你和猴子在一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别叶少前叶少后的,听着不习惯。这俩货从小到大都叫我欢哥,你以后也叫我欢哥吧。”
柳菲闻言眉目间漾起几分喜色,急忙恭敬点头道:“欢哥。”
这一声“欢哥”柳菲叫得心甘情愿,而且求之不得。
外人眼里,她是高高在上,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大明星,可她很清楚自己的分量,明星光鲜的外表下,其实夹杂着更多的委屈和卑贱,在那些富商官员眼里,她这样的明星充其量只是一个活跃气氛,为贵人助兴的戏子而已,哪怕她红得发紫,照样也只是一个戏子,在上位者眼里,她什么都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以后在娱乐圈里是红还是黑,所以明星们在粉丝面前虽然都是一脸高傲冷艳,但在上位者面前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阿谀奉承者,拍马逢迎者皆有,现代社会娱乐圈里本就是这种现状,身为天后级歌星的柳菲自然也不能例外。
眼前这个叶欢的身份,柳菲比谁都清楚,她所属的娱乐公司本就是腾龙集团旗下,前些日子腾龙集团总裁周蓉公开对外宣布叶欢为腾龙集团的未来继承人,也就是说,面前这位爷可是她的幕后大老板,这还仅只是商业上的,到了柳菲这个阶层,自然也知道叶欢的身份除了腾龙少东,更是京城权势望族沈家的太子。
用权势与金钱堆砌起来的光环,怎能不令柳菲恭敬异常,如履薄冰?
叶欢让柳菲叫他一声“欢哥”,对柳菲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典了。
她知道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称呼,它代表着一种接受的态度,以后柳菲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遇到任何事,这一声“欢哥”等于给她支起了一把厚实的保护伞,将来哪个富商或高官想欺负她,恐怕得仔细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有没有资格敢跟她身后腾龙集团和京城沈家的势力叫板,不客气的说,柳菲以后在娱乐圈里可以横着走了。
付出果然没有白费,一切都是值得的。
柳菲欣喜的扭头瞧了猴子一眼,然后笑吟吟对叶欢道:“欢哥,你们兄弟难得聚在一起,不如好好喝几杯,我给你们下厨弄几个菜,欢哥可别小瞧我,我的手艺还是过得去的哦……”
猴子也高兴的笑道:“欢哥,有日子没喝酒了,今儿咱们喝个痛快,三儿走,咱们下楼买酒去。”
猴子叫上张三,二人兴冲冲的出门了。
客厅里只剩叶欢和柳菲二人,柳菲仍旧笑吟吟的,可叶欢刚才一直笑意满面的脸,却在猴子出门后渐渐严肃起来。
“柳菲……”叶欢淡淡开口。
“嗯?”
叶欢盯着柳菲的眼睛,脸色从未有过的肃然。
“好好对猴子,不要让他受委屈,更不要让他受伤害,你和他的交往不能带有一丝一毫的功利心理,知道吗?”叶欢说这话时,眼中直视她的目光凌厉如刀。
柳菲俏脸一白,接着不自然的拢了拢发鬓,强笑道:“欢哥,您这话……我听不大懂呀。”
叶欢盯着她半晌,这才淡然一笑,化开了脸上的寒霜,道:“交浅言深,是我过分了,不该说这些的,总之,柳菲,有句话你要死死记住,你若不负他,我必不负你。”
柳菲脸色变幻莫定,时红时青,心中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这位少东……真能一眼看透她的内心么?
“欢哥,您放心,我会对猴子好的,一直都会……”柳菲又恢复了刚才的恭敬之态。
叶欢认真道:“那就好,柳菲,你知道吗,你是猴子的梦想,一个非常完美无暇的梦想,男情女爱的事情我帮不了什么忙,我只是尽自己的努力,小心的帮他呵护这个梦想,不让它破碎掉,柳菲,猴子这人看起来平凡,可是性格单纯,心地善良,只要你愿意认认真真的正视猴子,你会发现,在这污浊的尘世里,你得到了一颗多么干净珍贵的宝石,柳菲,请你一定要珍惜他,如果你无法勉强自己喜欢上这颗宝石,也请你双手捧着它,小心翼翼的还给我们……”
柳菲听着叶欢这番极度认真的话语,不由微微动容。
“欢哥,你对猴子真好……”
叶欢笑了笑,若有深意道:“猴子是我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他若受了伤害,也等于给我胸口上扎刀,我刚才说的话,希望你记住。”
柳菲一凛,急忙点头:“欢哥,我记住了。”
叶欢笑着点头,心中却有些沉重。
叶欢很粗心,粗心到从不记得生活里方方面面的细节,但同时叶欢也很细心,很敏感,细心到从这个女人的眼神里,能够看出她对猴子究竟有没有爱意。
残酷的事实令叶欢心中忍不住叹息。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被现实无情的冲洗之后,世间为什么不能留一点纯净的东西让人感怀?
柳菲下厨做了几个菜,大明星也是平凡家庭出身,自小跟着母亲学过几分厨艺,味道确实不错。
心中的完美女神为他们洗手做羹汤,猴子乐得眉眼不见,平日半斤的酒量涨到了八两犹自不倒,兄弟如此高兴,叶欢也压下了心里对猴子的担心,好好陪他们喝了个尽兴。
人还是这几个人,不同的是,兄弟喝酒时忙着下厨做菜的人已由乔木换成了柳菲,菜肴可口,却终究不是自己熟悉的味道了。
叶欢一晚上几番恍惚,有一种“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哀愁。
第二天醒来,叶欢脑袋仿佛要炸开似的,宿醉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捧着脑袋呻吟时,手机铃声响了。
高胜男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里蹦了出来,透着一股阳光的味道,令叶欢的头疼感舒缓了不少。
“姓叶的混蛋,回京城几天了,竟然不跟姑奶奶联系,不怕姑奶奶把你的蛋黄捏爆吗?”
叶欢冷汗刷地下来了,一种蛋蛋的忧伤令他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
这位姑奶奶……还真是荤素不忌啊。
叶欢深深叹息:“姑奶奶,咱能不能文明一点?我的蛋安分守己藏在裤裆里,招你惹你了?”
高胜男嘻嘻一笑,道:“混蛋,这些日子干嘛去了?打你电话老关机。”
叶欢板着脸,严肃道:“高胜男同志,你是警察,我是军人,纪律方面的事情不用我提醒你吧?国家的军事秘密是你能瞎打听的吗?你这样是要犯错误滴!”
高胜男被唬住了,电话那头呆楞了好半晌,才讷讷道:“我……我不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嘛,干嘛那么严肃?”
叶欢仍旧肃声道:“事关国家机密,能不严肃吗?高胜男同志,你也是党员,党员就应该有高度的政治觉悟,时刻保持思想警惕……”
高胜男的声音渐渐变小,透着委屈:“一个月没联系人家了,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你还凶人家,随口问一问你都对我上纲上线,给人家扣那么大的帽子,真没劲儿……”
叶欢咧开嘴,悄悄乐了。
女人都是纸老虎,一定要把她的嚣张气焰毫不留情的打压下去,男人才能风光得起来,瞧瞧现在一口一个委屈的“人家”“人家”的,比“姑奶奶”不就顺耳多了?
叶欢的声音顿时放柔和了,以一种资深前辈的口气语重心长道:“人孰能无错?改了就是好同志嘛,我党一贯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胜男同志属于还能抢救一下的那种,其实说起来最近我忙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太大的军事秘密,告诉你也无妨……”
高胜男急忙紧张道:“别!你别说,我也不听,万一让我知道些什么绝密的东西,我以后连觉都睡不着了……”
“我非要说,其实吧,最近这一个月我……”
“啊——别说!”高胜男在电话那头紧张的大叫。
“……我去国外找名医,割包皮去了。”叶欢一本正经道。
“啊——啊?”高胜男高亢的尖叫声嘎然而止,沉默了一会儿,又高亢的传来。
“姓叶的,你在耍姑奶奶是吧?”
叶欢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这漂亮的女警傻起来也挺可爱的。
高胜男气得哇哇大叫:“混蛋!王八蛋!出来,赶紧给姑奶奶滚出来,请我吃饭赔罪!”
京城香格里拉酒店里,有一家名叫s.t.a.y的法国餐厅,这家餐厅是全京城最正宗的法国餐厅,当然,价格也是最贵的,吃一顿像样的大餐大概要花掉一个普通白领一个月的工资,如果这位白领打肿脸充胖子,还想开一瓶有年份的红酒,那么估计吃完饭以后还得在餐厅里刷半年到一年不等的盘子……
叶欢和高胜男穿着随意的便服,坐在餐厅偏僻靠窗的位置。
法国餐厅最讲究礼仪,以前如果顾客不着正装,门口的侍生会很有礼貌却很坚决的拒绝你入内,不过如今时代不一样,而且法国佬估计也渐渐明白什么叫“入乡随俗”了,慢慢的,对那些不着正装的顾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进入了。
高胜男手肘支在桌上,托着腮痴痴的盯着叶欢。
叶欢翻着全是法文的菜单,一脸狗看星星的茫然表情,嘴里不满的咕哝:“吃个饭干嘛非得到这破地方来?又贵又不好吃,咱找个大排挡不好吗?……瞧瞧这菜单,写得真没文化,一个字都看不懂,老板火星来的?”
高胜男叹道:“叶大少爷,你如今是亿万富翁了,拜托你别那么小气行吗?请我吃饭一顿大排挡就把我打发了?混蛋,你……就不能浪漫一点儿?”
“这哪儿是浪漫呀,根本就是浪费……”叶欢话音未落,眼角余光看到高胜男的右手握紧了桌上的餐刀,于是很识时务的改口:“……浪费也是值得的!瞧瞧我面前这位绝色女警,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真他妈找不出!不谦虚的说,这样的绝色美人完全应该吃最贵的法国大餐,住最豪华的别墅,开最奢侈的跑车,哪怕某天被人谋杀了,那也应该是被镶着钻石的板砖拍死的,不然对不起这美丽倾城的容貌……”
高胜男握着餐刀的手隐隐发抖:“…………”
叶欢啪地合上菜单,反正一个字都看不懂,不必浪费时间装逼了。
打了个响指,穿着西服,系着领结的侍生彬彬有礼的走过来,朝他微微一鞠躬:“尊贵的先生,很乐意为您服务,请问您和这位美丽的小姐想点些什么?”
叶欢心头大定。
幸好这里侍生说的是中国话,不然就丢脸了。
“先来二十串烤牛筋……”
高胜男脸都绿了:“…………”
侍生的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先生,很对不起,我们餐厅没有烤牛筋……”
“那就二十串烤羊肉……”
“先生,很抱歉,也没有烤羊肉……”
“烤鸡翅总有吧?”
侍生斯文的额头青筋隐隐跳动:“…………”
这家伙是来砸场子的吧?
叶欢一脸失望的瞧着高胜男:“瞧你找的破地方,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什么都没有还敢开店……”
*
第230章 圈套
第230章 圈套
法国餐厅里,轻柔的钢琴声如溪泉般流淌着,四周很静,附近桌上的宾客小声的谈笑着,高雅而且有素质。
叶欢坐在餐厅一侧,不停的扭动着身子,有点坐立不安。
高胜男当然清楚这位爷肯定看不懂法文菜单,于是主动开口点了两客牛脊排,几样前菜和开胃糕点,甜品,和一瓶勃艮第红酒,看她驾轻就熟的样子,好象对这里很熟悉。
侍者彬彬有礼的朝二人鞠躬后退下。
叶欢忍不住问道:“你经常来这儿吃饭?”
高胜男笑道:“怎么可能呢,我一个穷警察可来不起这里,我哥偶尔来京城来看我,我才跟他出来蹭一顿,今天若不是逮着了冤大头,我还真没底气走进来……”
叶欢只好闷闷的摸着鼻子:“……你总说这里很贵,到底多贵?”
高胜男笑得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儿:“刚才我点的这一顿,大概相当于我三个月的工资……”
叶欢擦汗,死条子可真不客气啊,大家不是很熟吧……
高胜男仿佛故意气他似的,慢悠悠的算起了帐:“刚才点的前菜,主菜,再加甜品,大概要800美金左右吧,嗯,这还不算大头儿,大头儿是那瓶勃艮第红酒,市价是2000多美金,这里可能更贵一些……”
叶欢的汗流得越来越多了,脸上的肌肉明显出现痉挛的症状,心里疼得一阵一阵的直抽抽。
有钱归有钱,一顿饭吃出好几万是不是太离谱儿了?叶欢可从没吃过如此奢侈的饭,这位亿万富翁的消费观念还停留在大排挡和冰啤酒的档次上。
高胜男饶有兴致的瞧着他,仿佛他的脸是一幅绝世名画似的,越瞧越笑开了颜。
“心疼了?”高胜男托着下巴问道。
“不心疼!吃!敞开了吃!哥有钱,哥如今穷得只剩钱了……”叶欢像个财大气粗的暴发户一般拍着胸脯,脸上却一副出席葬礼一般沉痛悲伤。
“既然叶大少这么大方,不如再点一瓶罗马montrachet,一直只听说这个酒口感好,我还没尝过呢,就是价钱贵了点儿,据说要2万多美金……”高胜男悠悠道。
叶欢脸都白了。
死条子,宰猪也不能这么宰啊……
“好,没问题,点!咱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咦?外面有俩八婆在吵架,我出去瞧瞧热闹就回来……”
叶欢刚站起身,高胜男眉眼不抬道:“你敢走试试,姑奶奶今天没休假,身上可带着枪呢……”
死条子手上有武器,叶欢只好坐下来,老老实实被条子宰。
…………
…………
“你退伍了?”高胜男惊讶的盯着他。
“我又没打算一辈子老死在部队,退伍很奇怪吗?”
高胜男楞了一下后,接着便笑开了花:“也就是说,你现在不是军人了,我就算把你抓起来你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戴上手铐子?”
叶欢气道:“死条子你这什么心态呀?老子请你吃几万块钱的大餐,你还打着主意抓我,丧尽天良的程度令人发指……”
高胜男得意的笑道:“我就喜欢在你面前有这种优越感……”
“那可不一定,我虽然离开军营了,可军籍还保留在部队呢,军区首长说了,算我放长假,不算退伍。”
高胜男惊异道:“这……这是个什么说法?人都离开军营了,为什么还保留军籍?”
“我是人才,首长们舍不得我走嘛,说是国家有需要了,随时要把我召回去。”叶欢咧嘴笑道。
“人才?你在部队干了什么事?”
这话挠到了叶欢的痒处,他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我干的事情那叫一个牛逼哄哄,先得从解救人质开始说起……”
叶欢带着得意把他在部队时所有立过的功劳细细说了一遍。
高胜男听完后半晌呆呆不语,吃惊的盯着他。
叶欢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于是恳求道:“表示点什么呀,夸我,或者崇拜我之类的,你现在这表情怎么好象看到我吃了一坨屎似的?啥意思?”
“你说的……是真的吗?”高胜男定定看着他。
“当然。”
高胜男眼圈一红,泪水不知不觉落了下来,听着叶欢眉飞色舞述说着部队里的种种经历,她却想到另一面,想想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为眼前这个笑容灿烂如夏日般的男人。
“叶欢,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为什么要这样?你是沈家的孩子,就算想混个资历,也用不着这么拼命呀,你……到底为了什么?”
看着高胜男心疼得落泪的样子,叶欢心底仿佛有一根弦被狠狠拨动。
真正爱你的女人,从不在意你在外面有多么的风光,她在意的是,这些风光的背后,男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付出了多少代价。
不为人知的辛酸,这世上总有一个人默默为你心疼着。
胜男,胜男……
——如果生命里没有出现乔木这个女人,想必自己已没有理由拒绝她吧?
叶欢生生忍住一股强烈想拥高胜男入怀的冲动,鼻端却隐隐发酸。
乔木……你到底在哪里?你再不出现,被你占得满满的心,就快有别人的影子了……
“我没打算从政,用不着混什么资历,我吃苦是因为我必须要吃,沈家是沈家,我是我,一个男人如果一辈子靠着身后家族的光环活着,未免太悲哀了,实力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实在,最稳妥的。”
“这是你入伍的目的?为了实力?”
叶欢黯然叹道:“以前不懂什么叫实力,不论身份地位怎样变化,总是尽着自己的努力,让身边的一切仍如从前,我一直在维系着这种状态,然而却没想过,环境变了,人也是会变的,有的人自己变了,有的人被环境逼着改变了,这些改变是阻拦不住的,我以前付出努力去维系的东西,事实证明非常的幼稚可笑,该变的东西总会变,该走的人怎么也留不住……”
“这跟实力有什么关系?”
“有了实力,我才有能力呵护我珍惜的东西,我才能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将属于我的人和东西保护好,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外面的风急雨骤由我来承担,不论世道多么的艰难困厄,我为他们支起的天空永远是那么的干净,晴朗,这片天空,需要我用实力来支撑。”
叶欢的神情很深沉,脑海中一阵阵的恍惚。
如果当初自己有着足够令敌人忌惮的实力,沈老三还敢那样肆无忌惮的把乔木逼走吗?
揭去文明的外衣,这个社会终究还是弱肉强食的时代。拳头不硬,肩膀不坚,怎能保护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沈笃智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叶欢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高胜男眼泪不停的流,哽咽道:“叶欢,你心疼他们,谁来心疼你?”
高胜男无法不流泪,她为这个男人心痛着,当初宁海那个为了几万块钱耍着小手段,小心机,有着简单的烦恼,也有着简单的快乐的男人,已经不复再见了,眼前的他已不是当初的他,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仿佛历尽了千年的沧桑一般,额头添了皱纹,身上添了伤痕,肩上背负的责任更重,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被无情的世事逼得默默扛上这些原本他不必扛的东西,谁来心疼他?
“叶欢,退伍了,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叶欢笑了笑,没回答,目光投向了窗外的远方,远方的天空干净且晴朗,一朵孤独的白云漂浮在天际,很近,又很远。
高胜男心头一沉,黯然神伤。
不必问答案了,身边的任何人都清楚乔木在他心中的分量,下一步除了去寻找乔木,还能做什么?
自己终究胜不了乔木,哪怕她不在他身边,自己也不能在他满满的心里挤出一丝丝的位置,这场战争,二十年前她便已完全输了。
爱情像一场无情且残酷的赛跑,他在追逐着乔木,她在追逐着他,急速倒退的风景里,眼中唯一清晰的,只有前方那个冰冷的背影,想求他停下等等自己,又不忍心让他失去追逐的目标,于是只能咬着牙跟着,于是只能眼看着他奔向那个永远与自己无关的前方……
高胜男眼泪越流越多。
我们都是需要心疼的人,我们都不敢流露出脆弱。
使劲抽了抽鼻子,高胜男抹去了眼泪,道:“什么时候走?”
叶欢笑道:“明天叫周媚帮我办一下去英国的护照,一个礼拜之内大概能动身吧。”
“我陪你去。”高胜男看着他,眼中有一份顽固的执着。
“不必了,你一个朝九晚五的条子,怎么比我还不务正业?”
“不管,我要陪你去!”
“真不用了,我去找人,又不是去旅游,你陪我去干嘛呀?”
“叶欢,你不懂。”
高胜男心中泛起无尽的酸楚。
真是个傻子,我只想亲眼看着你跑到属于你的终点而已,如果找不到那个终点,只要回一回头,你会发现,有一个傻姑娘一直痴痴跟在你身后,乔木可以成为你的影子,我也可以。
看着高胜男哀怨而坚定的表情,叶欢怔忪了片刻,然后……他好象懂了。
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叶欢声音沙哑道:“胜男,你不必如此的……”
高胜男一笑,举起了酒杯:“叶欢,干一杯吧,为了……分离。”
叶欢也举起了杯,想起了不知身在何处的乔木,心中一痛,道:“还是为了……相聚吧。”
聚散离合,循环不爽,催老了岁月,丰富了人生。
一杯饮尽各自的相思,酒入愁肠,尽是苦涩。
正当叶欢准备转动话题,说点开心的事时,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叶欢?你也在这里?”
叶欢愕然扭头,却见穿着一身合体西装的沈睿面带微笑朝他走来,身边挽着一位穿着黑色晚装的窈窕美女,美女巧笑倩兮,顾盼生情,引得餐厅内无数男士频频瞩目。
“堂哥,你也来这里用餐?今儿真是巧了。”叶欢短暂的怔忪之后,马上堆起满脸的笑容打着招呼。
沈睿儒雅笑道:“咱们先讲讲风度再叙,介绍一下我们身边美丽的女士吧,不然女士们会有意见的,我身边这位美女叫林姗,卫戍军区林参谋长的千金,你身边这位是……”
高胜男也是高官之后,自然不会怯场,落落大方的伸出手,笑道:“我是高胜男,市警局的一名刑警。”
叶欢楞了一下,接着笑而不语。
官二代的圈子里总习惯将自己父亲是什么人作为自我介绍的敲门砖,这是一种陋习,高胜男一直看不惯,所以她介绍自己的时候从来不把她父亲是什么人挂在嘴边,再说京城这地方满大街都是部级干部,她父亲一个公安厅的厅长委实也没必要拿出来炫耀。
沈睿听到高胜男是刑警后,眼中的瞳孔忽然快速的缩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却依然不变。
“高小姐竟然是警察?幸会幸会,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京城的警局居然有一道如此靓丽的风景了?”沈睿的夸赞含蓄且不落俗套。
高胜男淡淡一笑,道:“我可不止只是风景哦……”
沈睿楞了一下,接着忙不迭的道歉:“失言了,失言了,抱歉,高小姐年纪轻轻能进市刑警队,能力必然不俗,说你只是风景是对你的亵渎……”
二人说话的当口,叶欢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沈睿身边的林姗一番。
看两人如此亲密的神态,想必关系不简单,沈睿的妻子不是宋家的人么?怎么跟军区参谋长的女儿勾搭上了?这沈睿看着风度翩翩,沉稳成熟,没想到骨子里也挺风流的。
——妈的,如果这会儿偷偷用手机给他们拍个照,然后拿去威胁沈睿,估计这顿饭钱应该能勒索到吧?
叶欢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恶趣味。
四人互相介绍之后,沈睿自然不方便打扰叶欢二人用餐,于是在侍生的引领下,另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高胜男远远盯着沈睿和林姗,压低了声音对叶欢道:“他是你的堂哥?”
“是呀。”
“那女的是他妻子吗?”
“不是,他的妻子应该姓宋,前些日子我还和她弟弟有过一段跳坑的交情……”
高胜男撇了撇嘴:“男人都这德性,家里老婆扔着不管,外面勾三搭四……”
“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我可没有勾三搭四……”
高胜男又怨又怒的狠狠剜他一眼:“就数你最不是东西,别的男人勾三搭四,你却是被勾三搭四,祸水!”
叶欢很无语,嫖了老子这祸水,现在又成了道德先锋,女人为什么都是这种不讲道理的德性?
“叶欢,我性子直,有一说一,没有挑拨你和家人的意思……以我当警察的经验,总觉得你那堂哥透着一股子邪味儿。”
叶欢呆了一下:“你怎么看出来的?”
高胜男摇头,以一种老谋深算的表情笃定道:“这是种感觉,毫无来由,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叶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仿佛浑不在意道:“你的感觉不大靠谱儿吧?你当警察到现在,破过的唯一一件案子还是我帮你琢磨出来的,刚才我堂哥夸你是警局一道靓丽的风景其实没说错,你当时牛逼哄哄说什么不止是风景,大家都是熟人,我没好意思揭穿你……”
话音刚落,一把雪白的餐叉闪电般直击叶欢胸前檀中穴,叶欢眼皮一跳,险险闪开了。
高胜男两眼冒着杀气,死死瞪着他:“姓叶的混蛋,少损我两句会死啊?”
餐厅的另一侧,沈睿微笑着和林姗碰杯。
林姗神情有些不安,悄声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如果你堂弟回去把咱们在一起用餐的事告诉你家人,我们……”
沈睿摇头笑道:“姗,你太多心了,叶欢不会那么做,再说,我和朋友一起吃顿饭并不代表什么,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林姗朝不远处的叶欢看了一眼,道:“他就是叶欢么?挺年轻的,这些日子你一直睡不安稳,就是因为他……”
沈睿眼中飞快闪过一抹阴霾,打断道:“姗,别说这个了,隔墙有耳……”
林姗语气一顿,急忙点头。
片刻之后,又忍不住道:“睿,那个叶欢,我好象知道他一些别的情况……能说吗?”
沈睿一楞,道:“什么情况?”
林姗小心翼翼道:“前几天卫戍军区与西南军区演习,这个叶欢大出风头,据说他一个人端掉了对方的总指挥部,令整个军区的高层非常震惊,我在家听我爸跟另一位老首长谈起他,除了夸赞他的功劳外,好象……好象还提到过,叶欢现在患上了一种心理疾病,叫……战争心理创伤……睿,这个消息对你有没有帮助?”
沈睿呆了片刻,心中却渐渐被一种狂喜所充斥,学识称得上渊博的他,自然知道“战争心理创伤”是种什么病。
沉默一会儿,沈睿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喜悦的表情,仍旧不动声色道:“你听你爸说的?消息可靠吗?”
“应该可靠,我爸是军区参谋长,他说话从来不开玩笑。”
“知不知道他的这种病到了什么程度?”
“我爸说,蓝剑大队的心理医生对他进行过心理干预,问题不算太严重,不过如果被外界的某些阴暗面刺激,也许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沈睿呆呆的坐着,失神的喃喃自语:“刺激……阴暗面的刺激……”
半晌之后,沈睿微微一笑,道:“姗,你先坐着,我去一下洗手间……”
和高胜男的这顿饭吃得很欢畅,虽然几块牛排几口红酒,肚子都只填了个半饱,叶欢仍然感到很欢畅。
——几万块钱的一顿饭不容许他心情低落,否则太对不起这几万块钱了。
打了个响指,叶欢招呼侍生买单。
侍生走到他面前,彬彬有礼的鞠躬,笑道:“这位尊贵的先生,您的餐费已由另一桌的客人帮你结了。”
顺着侍生手指的方向,叶欢看到沈睿朝他露出温和儒雅的微笑。
叶欢呆了一下,接着大喜过望:“他帮我结了?妈的……这兄弟真没白认。”
侍生:“…………”
高胜男不满道:“你这兄弟干嘛呀,咱们吃饭关他什么事?没事乱结什么帐,害我想宰你都没法下刀……”
叶欢瞪着她道:“死条子你说的是人话吗?有人帮我买单有什么不好?你非得看我掏钱才高兴?”
扭头看着侍生,叶欢道:“是不是我这桌所有的消费他都帮我付?”
“是的,先生。”
叶欢眼睛眨了眨,道:“那就再给我来一瓶那个罗马……咳,死条子,你刚才说的是罗马什么来着?2万多美金的那种……”
“罗马montrachet……”
叶欢一拍大腿:“对,就那什么montrachet,给我来一瓶,我打包带走,帐全部记在那冤大……咳,那位尊贵的先生身上。”
高胜男叹了口气:“……叶欢,你这吃相太难看了吧?你堂哥好心帮咱们付帐,你还倒敲他一笔……”
“子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哪个子曰的?”
“孙子,最近我常读兵法,不骗你,这孙子真曰过。”叶欢一脸笃定。
…………
…………
带着打包的罗马montrachet,叶欢一脸心虚,连招呼都没跟沈睿打,便径自和高胜男鬼鬼祟祟离开了法国餐厅。
走到餐厅外面,叶欢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了今晚最灿烂的笑容。
省了几万块钱,还白落了一瓶2万多美金的酒,叶欢现在的心情很愉悦。
高胜男瞧着叶欢那一脸得意的样子,笑骂道:“你个混蛋真不是东西,你堂哥八字走背,吃饭的时候不幸遇到了你,无缘无故被你宰了一刀,他招谁惹谁了?”
“瞧你说的,我不也没招谁没惹谁么?还不照样送上门被你宰……”
两人说笑了几句,叶欢的手机响了。
低头瞧了瞧来电显示,叶欢犹豫半晌,还是心虚的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沈睿的叹息声很沉重:“你一个亿万富翁敲诈我一个领着国家微薄工资的穷公务员,心太黑了吧?”
叶欢神情有些尴尬,干笑道:“这个……实在对不住,以前只要有便宜占,有多大的便宜就占多大,占完就跑,完全是惯性,刚才直到出了门才想起来,我占了自家兄弟的便宜,要不……我把那瓶酒还回去?”
沈睿朗声笑道:“那倒不必,你堂哥还不至于这么小气,不过呢,你这便宜也不能白占,2万多美金不能让你一个人享受了,吃完饭没活动的话,咱们唱ktv去吧,这回可得你请客哦……”
叶欢眼皮一跳,小心翼翼道:“你不会在ktv里点几十万的酒报复我吧?”
沈睿失笑道:“你这小子,真抠门儿到家了……放心,酒水不用你付,行了吧?”
叶欢脑中飞快算了算帐,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吃太大的亏以后,于是拍着胸脯豪迈无比笑道:“好,我请!不瞒你说,我如今穷得只剩几十亿了……”
沈睿笑道:“这么得瑟,要不我今晚点两瓶几十万的……”
叶欢赶紧打断他:“……我穷得只剩几十亿精子了。”
沈睿:“…………”
…………
…………
京城东长安街尽头,一家名叫“帝豪”的高级会员制ktv,这是沈睿告诉叶欢的地址。
坐在出租车里,叶欢看着夜色下不停闪过的霓虹灯招牌,眼皮忽然猛地跳了几下,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沈睿……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今晚自己总觉得如此不安呢?
吱——
出租车忽然踩下了急刹,停了一下后,又继续往前开去。
透过车窗,叶欢看到街边一角,无数路人炸了营似的疯狂朝一侧飞奔而去。
离车窗仅数米的街边,一辆停下来的汽车前,一名路人毫无动静的躺在车头位置,他的头部已被车撞得脑浆迸裂,红的白的脑组织,鲜血,和残碎的器官流满一地,场景非常恶心,惊怖……
虽然只是流光一瞬,叶欢还是不小心看到那位被车撞过的尸体,只是飞快的一瞥,叶欢整个人如同被雷劈过一般,脑海里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反复闪现,接着眼前又出现了那久违的幻觉,西南丛林的毒贩村落里,政委耿志军的尸体,还有那些毒贩武装分子被高射机枪子弹炸成两截儿的残肢,鲜血,熊熊燃烧的火光,以及那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绝望的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叶欢静静坐在车后,脸色一片如死人般的惨白,浑身不自觉的哆嗦着,两眼不知怎的,却闪烁着一片疯狂的红色光芒……
“叶欢,叶欢!你……你怎么了?”身旁的高胜男惊惶大呼。
遥远而焦急的呼唤声把他拽回了现实。
叶欢回过神,摇头虚弱一笑:“没什么,突然想起出门的时候忘记关家里的电灯,这得多出好几块钱的电费,一时有点心疼了……”
“几块钱的电费让你心疼得脸都白了?叶欢,别蒙我,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你别管!”叶欢忽然变得有点暴躁:“司机师傅,麻烦快点开过去,赶时间……”
高胜男没说话,静静的盯着他。
叶欢紧紧抿着嘴,望着窗外飞快倒退的霓虹灯招牌,额头的冷汗却如骤雨般滚滚而下……
……
第231章 报仇不用剑
第231章 报仇不用剑
车窗的景色在不停倒退,叶欢闭上眼,呼吸却愈发粗重起来。
车祸的血腥一幕此刻在他脑海里反复浮现,那些红与白交织的鲜血和脑浆形成的地狱般的画面令他浑身不自觉的颤栗,这种感觉就像被人狠狠扼住了脖子,呼吸都困难起来。
高胜男看着叶欢浑身颤栗的样子,心中徒然抽紧,焦急道:“叶欢,你到底怎么了?我们去医院瞧瞧好吗?”
叶欢艰难的摇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没什么,刚刚失神了。”
“叶欢,你的样子很不好,去医院瞧瞧行吗?”
“不用,现在已经没事了,大男人的没那么娇弱。”
叶欢坚决的拒绝了,这样的幻觉从西南丛林回来后出现过好几天,后来瞧了心理医生后,有段日子没再出现过了,没想到今天不巧让他看到了车祸现场,那该死的幻觉又出现。他知道,幻觉过后一般不会再有事。
高胜男看着叶欢坚决的样子,心里疼得一阵抽搐,又不敢再劝,只能任出租车开向帝豪ktv。
强势的女人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仿佛完全变了性子,她不想惹他不快,可她的心却为他刚才那吓人的模样一直揪着。
高胜男突然对叶欢感到陌生。
这个男人,在入军营的这段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出租车不急不徐开着,车内的二人却陷入了各自的心思。
沉默中,出租车停下,帝豪ktv到了。
叶欢和高胜男下车,看着ktv前那气派华丽的门楣,门口一直朝客人鞠躬致敬的门童,以及不停从门口进进出出,穿着各色清凉暴露衣裳的美女,那些白花花的酥胸和修长有致的大腿,令人心神荡漾,迷醉。
叶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都市的纸醉金迷,果然是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无数男人就这样一头陷进了脂粉堆里,温柔乡亦是英雄冢,男人们栽得那样的心甘情愿,如升天堂。
沈睿和林姗已先到了,二人站在ktv门口笑意吟吟的等着他们。
叶欢走上前,沈睿亲昵的朝他胸口轻捶一拳,笑道:“你小子占完了便宜连招呼都不打就跑了,果然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叶欢咧嘴笑道:“堂哥你是隐藏版的亿万富翁,一点点小便宜占一占无妨吧?”
沈睿瞧了瞧叶欢的脸色,发现他满脸汗珠,脸色灰败,不由关切道:“叶欢,你的样子不太对劲,怎么了?刚刚吃饭时还好好的……”
“没什么,刚不是占了你2万多美金的便宜嘛,愧疚成这样了……”
“要不今晚咱们散了吧,别玩了,身体要紧……”
叶欢满不在意的笑笑,道:“不必,我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脆弱,该玩就玩。”
沈睿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光芒一闪而逝。
帝豪ktv是会员制的,不像普通的ktv那样从里到外乌烟瘴气,这里无论是外面还是包厢里面,环境都很优雅,每个包厢的隔音效果很好,关上门外面走廊听不到任何噪音,偌大的ktv显得很冷清,可来来往往的客人却一个个流露出雍容贵气,显然这里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
进了大厅,一名四十来岁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等在楼梯口,见沈睿走来,恭敬的朝他鞠了一躬:“睿少,您可难得来一回,您的包厢已经预备好了。”
沈睿笑了笑,指着叶欢道:“刘总,认识一下吧,这位是叶少,嗯,沈家的长孙,听说过吧?”
刘总显然也是场面上混久了的,闻言顿时大吃一惊,呆呆看着叶欢道:“叶少……难道是沈总理的……”
“不错,就是他,他可是贵客,你别怠慢了哦。”
刘总忙不迭点头,态度却比刚才见沈睿时更恭敬了几分,连朝叶欢鞠了好几个躬,笑道:“原来是沈家太子爷呀,失礼,失礼了,果然是贵客盈门……”
叶欢挠挠头,他很不习惯这样的奉承,甚至很讨厌别人一见他便把沈家的光环硬套在他头上,失去这层耀眼的光环,他便仿佛什么都不是了似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叶欢还是很客气的朝他笑了笑,并且与他热情握手:“刘总真客气,我堂哥今晚想宰我一刀,我这才被他绑架来了。”
刘总楞了楞,接着哈哈大笑:“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刘某不识趣,让睿少失望了,看得起刘某的话,今晚你们的消费我刘某包下了,还请两位一定给我这个面子。”
叶欢大喜过望,瞧这地方高级豪华的装修,k一次歌没个几万块钱出不来,有人上赶着请客,哪有不从之理?
再一次握住刘总的手,叶欢这回却是真心实意的握手了。
“刘总,……好人呐!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了,下回到我开的名流会所玩玩……”
叶欢使劲摇了摇他的手,众人被服务生领进了包厢,刘总呆呆站在原地,手心里,无端多出了二十块钱的纸币……
刘总看着手心里的纸币,大汗淋漓的脸上有些发黑。
“你刚才是不是给刘总手里塞了什么东西?”沈睿好奇道。
叶欢大方而且低调的摆摆手,笑道:“给了他二十块钱的小费,毕竟不能让人家太破费,稍微表示一下谢意嘛……”
“二……二十块钱……小费?”沈睿呆了一下,额头慢慢流下汗来。
叶欢忐忑道:“我不大了解行情……给多了?”
沈睿的笑容比黄连还苦:“这家ktv就是刘总开的,人家资产十几个亿,你居然给他二十块钱小费……”
“靠,小费白给了!”叶欢第一反应便是懊恼的拍大腿。
“不是白给,而是你根本就不该给……”沈睿苦笑。
“对,确实不该给!这钱给得太冤枉了,败家啊……”
沈睿:“…………”
真的很难跟上这家伙的思维啊,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直没出声儿的高胜男跟在叶欢身后,狠狠踹了他一脚,咬牙切齿道:“赶紧给我滚进包厢去吧,姑奶奶这辈子丢的脸还不如今天一晚丢的多……”
…………
…………
包厢内的装修是典型的欧式罗马风格,房内四角分别矗立着四根白色的大理石柱子,墙壁挂着几幅赤身裸体的女人油画,东面的墙壁上甚至还开了一个纯装饰用的欧式壁炉,地上铺满了柔软的长毛地毯,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不愧是顶级的会员制ktv,豪华的布置里透着几许上流社会的优雅味道。
从进包厢开始,高胜男便一直担心的看着叶欢。
只有她知道,刚才在出租车上,叶欢那张脸有多么恐怖,吓人。
看着叶欢一脚跨进包厢,跟在他身后的沈睿脸上忽然露出一丝阴沉的笑意,寒意森森的目光盯着叶欢的背影,就像草原上的狼盯住了一只绵羊一般,凶狠恶毒,杀机毕现。
进了包厢,叶欢将从餐厅打包出来的那瓶罗马montrachet摆上了茶几,叫服务生打开酒,拿了四个红酒杯,四人一起碰了一杯。
叶欢的心情很不错,从被高胜男拉出来请客吃饭一直到现在,除了刚刚冤枉花掉的二十块钱小费,便没再花一分钱了,省钱的感觉其实比赚钱更有成就感。——不得不说,身份地位虽然改变了,叶欢的格局仍旧是那么的狭隘,已然是亿万富翁的他,如今花起钱来还是跟买菜的老太太一样锱铢必较,抠门到家了。
到哪儿都有人请客,上流社会的人管这叫“面子”,叶欢的理解却是……哥的这张脸是不是可以当银行卡刷了?
刘总派人送了几样时令水果,零食和几瓶叫不出名字的昂贵红酒后,进来打了声招呼便很恭敬的离开了。
林姗一直没跟叶欢和高胜男聊过,表情永远一副清冷的样子,进了包厢便自顾自的走到点歌器前,给自己点了两首歌唱了起来。
高胜男静静坐在叶欢旁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红酒杯,美丽黑亮的眸子不时掠过叶欢的脸,露出深深的担忧。
包厢里,林姗娇甜动听的歌声如泉水般缓缓流淌,沈睿端着酒杯坐在叶欢旁边,笑着与叶欢碰了一杯,道:“2万美金的酒喝起来果然味道大不一样,你小子品位挺不错呀,连便宜都占得这么高雅。”
叶欢干笑道:“哪儿来的品位呀,刚才餐厅里就数这瓶酒卖得最贵,我是哪瓶贵就拿哪瓶,跟高雅真的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沈睿哈哈大笑,指着叶欢道:“你呀,是个真小人的性子,我可不是骂你,如今这年代,真小人远比伪君子可爱多了。”
叶欢眨眨眼,笑道:“堂哥是真小人还是伪君子?”
沈睿楞了一下,苦笑道:“你是我亲兄弟,我也不瞒你,说真的,年少时读过不少圣贤书,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真君子,然而身在官场这些年,多多少少沾了些官场的坏毛病,现在的我,恐怕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了。”
叶欢哈哈笑道:“一个人能坦言自己是伪君子,说明他伪得还不够彻底,用句场面话来说,你这个同志还是可以挽救滴……来,堂哥,我们为你这样不纯粹的伪君子干一杯。”
沈睿笑着与叶欢碰杯,轻抿一口,笑道:“听你话的意思,你好象对真小人和伪君子很有好感?”
叶欢敛了笑,认真道:“真小人,伪君子,至少他们都活在红尘里,在这滚滚浊世中浮沉,奔波,不论为人处世如何自私自利,为了利益如何的不择手段,至少他们为自己而活,相比之下,那些至纯至善或大奸大恶的人,便让人很讨厌了,因为他们活得不真,一种仿佛是从天堂栽下来的,另一种又仿佛从地狱里冒出来的,总之,他们不属于人间,不是我们的同类。”
沈睿端着酒杯发了很久的呆。
叶欢这番对小人和君子的理解,让他对叶欢的了解也渐渐多了一些。
真小人,伪君子,这个话题真有意思,沈睿的嘴角渐渐浮起几分谁也看不懂的微笑。
如果真小人和伪君子斗了起来,谁会赢呢?
这个悬念想必比刚才那个话题更有意思吧?
…………
…………
包厢里的气氛很和睦,几杯酒喝过以后,叶欢和沈睿的关系愈发亲密了,至少表面看上去很和睦,现在的二人看起来委实像极了一对亲密无间的兄弟。
大家各自应景似的唱了几首歌,正谈笑喝酒之时,包厢里的灯光忽然一暗,接着硕大的液晶电视屏幕上,却开始放起了电影。
拿着话筒正唱得开心的林姗楞了一下,道:“咱们来唱歌,没说在包厢里放电影呀。”
沈睿有意无意瞟了叶欢一眼,目光很阴沉,口中却叹着气道:“这个老刘,办事越来越不靠谱儿了,他这是搞什么呀……我叫人去问问。”
刚站起身,叶欢却笑着摆手道:“堂哥,算了,正好大家唱歌唱累了,看看电影解解闷儿也好。”
沈睿顺势坐了下来,笑道:“你倒好说话,那就看看吧。”
包厢的电视屏幕上,电影很快上映。
画面有点粗糙,好象是纪录片,粗糙中透着真实,镜头有些摇晃,片头一串英文过后,屏幕上便出现了气势颇为宏伟磅礴的战争场面。
似乎是近代战争,一开始便是一场抢滩登陆战,无数扛着长枪的士兵从登陆艇跳进冰冷的海水里,天上的轰炸机低沉的轰鸣,不停将一颗颗重磅炸弹抛下,滩头不断听到攻守双方士兵们的惨叫声。
沈睿笑道:“原来是战争片,叶欢,你是军人出身,应该很喜欢看这个吧?”
灯光昏暗的包厢里,谁也没注意到叶欢的脸色又渐渐开始发白,眼睛紧紧盯着电视上的战争镜头,嘴唇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着……
随着战争场面层层推进,镜头也从宏观整体渐渐转移到微观的细节上,导演仿佛刻意想表现战争是多么的可怕,于是镜头里的那些士兵们一个个前赴后继向前冲着,高爆子弹打在冲锋的士兵身上,很多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躯便被打成了碎片,那一团团的血肉和脑浆在滩头堆积成一片,蔚蓝的海水已染上了一层猩红的血光,攻守双方仍旧豁命相拼,歇斯底里的嘶吼都仿佛带着一种深沉的绝望……
叶欢的身躯开始颤抖,颤抖得很明显,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瞳孔却剧烈的不停缩小,放大,眼球充血变得通红,眸子里散发出一股疯狂灼热的光芒,令人惊骇。两只拳头紧紧握着,指骨间的关节握得啪啪响动,因太过用力而剧烈的抖颤着。
高胜男一直在留心叶欢,她是第一个发现了叶欢的不对劲,急忙抓住了他的胳膊,焦急道:“叶欢,你怎么了?怎么了?”
叶欢没说话,牙齿却咬得格格作响,眼中疯狂的光芒越来越盛,充血的眼球仍旧死死盯着前方的电视,通红的眸子流露出一种妖异的邪光。
“叶欢他怎么了?”沈睿仿佛也吃了一惊,急忙打开了包厢里的灯,神情急切的摇着他的胳膊。
高胜男急得眼泪都下来了,飞快的摇头道:“不知道,刚才吃过饭便有些不对劲,现在好象越来越严重了……”
沈睿当即掏出了手机:“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叶欢忽然暴跳起来,整个人已陷入了疯狂状态,飞起一脚将身前的红木茶几踢得粉碎,脖子暴着青筋嘶声大吼道:“杀!杀!杀!”
连喊三个“杀”字,叶欢粗鲁的推开沈睿,发了疯似的跑了出去。
“叶欢!”高胜男吓得心神俱裂,哭着追了出去。
包厢里,沈睿和林姗却没有任何动作。
林姗吃惊的看着沈睿,樱红的嘴唇蠕动几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沈睿慢慢的坐下来,看着电视里仍旧播放着的残酷战争画面,他淡淡一笑,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好酒,果然是好酒,直到现在我才品出这酒的滋味儿来。”
林姗瞪着美丽的双眸看着他。
沈睿旁若无人的又抿了一口,如同轻狂不羁的书生一般,手指轻轻敲着膝盖,漫口吟哦出一句古诗。
家世学识不俗的林姗立马便听出了这句诗的出处,唐朝才子邵谒的《少年行》。
“丈夫十八九,胆气欺韩彭。报仇不用剑,辅国不用兵……”
ps:今天过节,回家跟家人吃饭,码字耽误了一点时间,没敢断更,就是晚了一点,这章还是算23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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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2章 连环杀阵
.夜色下的京城繁华似锦,马路上车来车往,行人如梭。
叶欢在夜色中奔跑,如同一阵夜风在人行道上呼啸而过,只留下一道黑色的背影令行人愕然侧目。
现在的叶欢看起来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在人群中横冲直闯,甚至撞翻了不少正在悠闲行路的路人和小贩的摊子,待到被撞倒的路人怒气冲冲站起来想追上他找他算帐时,却早已不见了人影,路人只好大声咒骂几句,悻悻的继续走,谁知众人眼前一黑,又一道香风擦肩而过。
“叶欢!你停下!”高胜男咬着牙死追不放,眼中蓄满了泪花儿。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人群中一闪而逝。
路人们顿时露出恍然的神情,大概这是某对小情人闹别扭了吧,不过向来只有男追女,女追男倒真是少见,况且那个女人在人群中惊鸿一瞥,却是那么的美丽脱俗,被追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人,令得这般美丽倾城的女子舍得放下高傲的身段,屈身追他?
叶欢在前面狂奔,高胜男在后面紧追,两条身影如流光掠过苍穹,只留无数路人的猜测议论。
叶欢脑中像一锅烧开的水一般沸腾着,他很热,热得仿佛浑身快爆炸了似的,眼中已分辨不清前方来往的汽车和路人,他的眼里只看到一团团的血红,无数枪炮和惨叫声在耳边回荡,敌人的残肢,内脏,器官被高爆子弹打得粉碎。漫天飞舞。
叶欢充满了惊恐和畏惧,他仿佛觉得自己身处修罗地狱,眼中一切景象都由鲜血和白骨交织拼凑而成,无数死去的敌人浑身流着血在身后追他,脚下仿佛踩着死人的白骨,每一步都踩得喀嚓作响。
“啊——”叶欢终于受不了这惊骇的幻觉,失声疯狂大叫起来。
“叶欢!你停下!停下!”高胜男跟在他身后数米处。流着泪大声唤着。
叶欢充耳未闻,仍旧在马路边狂奔,跑到街边拐角处,叶欢身子一偏,跨过了马路边的栏杆,拐了个弯继续跑。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尼桑无声的驶来,浑然不顾路口的红绿灯指示。飞快驶过马路上那条醒目的停车线,恰在叶欢准备横着穿过马路时,那辆黑色尼桑却正好开到斑马线前数米。
紧接着,黑色尼桑加速,汽车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吼,朝斑马线正中的叶欢狠狠冲撞而去……
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叶欢浑然未觉那辆呼啸而来的汽车带着杀机正狠狠撞向他,此刻他的眼中已完全不在乎身外事了。所思所想。所见所闻,全是各种鲜血,内脏,器官,白骨交织起来的幻象。
身后紧紧追赶,离他只有数米的高胜男却看见了汽车撞向他的这一幕。
“叶欢——”高胜男瞋目裂眦,骇然尖叫。
汽车越来越快,如离弦的箭,飞速且笔直的撞向叶欢。
千钧一发之际。心系叶欢的高胜男激发了体内全部的潜能,身形毫不犹豫的向前一扑,重重撞向叶欢的背部,惊人的爆发力产生出来的巨大惯性,令二人同时一个踉跄,在过路行人惊愕尖叫声中,高胜男将叶欢扑倒在斑马线上。惯性令二人同时在路面上滑行数米,一直滑到马路的路肩旁才堪堪停住,同一时刻,黑色尼桑的车身几乎擦着二人的鞋底呼啸而过。
黑色尼桑显然没想到必杀的一撞竟然失手,于是紧急一踩刹车。汽车发出刺耳的叫声,停在二人身前数米处。
马路边。行人们目睹了这惊险的一幕,车水马龙的街上竟然出现短暂的一片寂静,还没等大伙儿回过神来,短短两秒钟,黑色尼桑又发动起来,挂了个倒档,尼桑发出一声不甘心的怒吼,车尾继续朝趴倒在地上的二人狠狠撞去。
狼狈不堪的高胜男惊骇的睁大了眼睛,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脑海。
这是谋杀!
对方想要叶欢的命!
来不及思考原因和线索,尼桑的车尾灯离二人已近在咫尺!
高胜男双手环抱住叶欢,就地使劲滚了好几圈,使得二人的身躯离汽车的既定轨迹偏移了惊险的数寸距离。
高胜男灵敏的反应,和这短短的数寸距离,令二人重获了生机。
尼桑车再次与二人擦肩而过。
高胜男不是习惯被动挨打的人,尼桑车第二次撞人失败后,高胜男已反手从腰间掏出了手枪。
天幸今天她不是休假,晚上原计划还要出任务,所以警局给她配了枪。
动作利落的打开保险,一拉枪栓,高胜男抬手便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尼桑车的右侧车窗被打穿,车窗玻璃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弹孔。
车内的司机仿佛也惊呆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带了枪,仅只一秒钟的迟疑,尼桑车轰然发动,箭一般逃离了现场,朝西面飞快逸去。
说来话长,其实所有一切的发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
从叶欢横穿马路,到尼桑车加速撞人,再到高胜男飞身救叶欢,并朝尼桑车开枪,其过程总共不到一分钟。
叶欢趴在地上两眼圆睁,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没有任何知觉,到现在也没从幻象中回过神来,任由高胜男紧紧压在他身上,浑身却不自觉的剧烈抽搐着。
街边行人看呆了,直到尼桑车跑了个没影儿,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行人们有的惊声尖叫,有的掏出手机报警,还有的热心人则飞快朝高胜男和叶欢跑来,想看看二人有没有受伤。
高胜男整个人也懵住了,刚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下意识的求生反应,可叶欢为什么无端发了疯。尼桑车为什么要撞他,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人为的阴谋还是偶然发生,高胜男到现在全然不知,此刻她的心被身下这个不停抽搐的男人狠狠揪着,根本不能冷静下来思考,看着叶欢那痛苦狂乱的模样,她感觉到一种刻骨的刺痛。在心尖蔓延开。
这一切到底怎么了?
高胜男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热心的路人刚接近他们,高胜男眼皮一跳,立马抬枪指住了路人们。
“任何人不准靠近,否则我开枪了!”高胜男眼泪没停过,语气却冰冷如寒铁,拿枪的手稳健沉着,丝毫不见颤抖。
现在的情势很混乱,骤变之下根本不知这些路人当中还有没有隐藏着的杀手。高胜男不想冒这个险,只有与路人保持距离才是最安全的。
路人们一呆,接着忙不迭倒退,从这个女人坚毅冰冷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说的话绝非恐吓,如果他们靠近的话,这女人绝对会开枪。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路人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纷纷吓得一轰而散,几个胆大的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报警。
整个身心系在叶欢身上,为了他的生命,高胜男此刻不敢再冒险,任何陌生人的接近都有可能使她开枪。
警察知法犯法,举枪威胁无辜路人,此举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高胜男已顾不上计较了,她只想叶欢活着。好好活着,活得比她久。
自古英雄为了心爱的女人不惜负了天下,然而女人为了心爱的男人,何尝不也是如此?
但为痴心故,负了天下又何妨?
…………
…………
在警车到来之前,高胜男咬了咬牙,费力将半昏迷状态的叶欢背了起来。不顾路人的惊骇侧目,身形一闪,转进街边一个小胡同里,二人消失在路人的视线中。
这件事的背后究竟有多大的阴谋,牵扯到了什么人。以及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高胜男一概不知。她只知道叶欢如今身份显赫,很多人需要他活着,也有很多人想要他死,这件事不论是阴谋还是意外,都不应该再扩大,惊动警方也许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于是高胜男选择了在警方到来之前先将叶欢带离现场,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只有等叶欢恢复了神智以后,再由他拿主意。
巷道很黑,一盏路灯都没有,一百多斤的重量背负在高胜男身上,犹如一座山一般沉重。
这位出身官宦,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的大小姐,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毅力,咬着牙硬是背着叶欢足足走了近两公里,在京城繁如蛛网的胡同小巷里不知转悠了多少圈,连她自己都迷路以后,终于确定警方一时半会儿应该追不过来了,这才在某条不知名的胡同里将叶欢放下,喘着粗气软软的坐倒在他身边。
看着叶欢无神空洞的面孔,高胜男禁不住泪如雨下。
轻轻捧起他的脸,高胜男哭得撕心裂肺:“叶欢,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些日子你究竟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一直死死憋在心里不说?混蛋,王八蛋,什么都不说就很男人么?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为你担心受怕,为你牵肠挂肚?心里有你的人,不止是乔木啊,不止是乔木啊……”
漆黑的胡同口传来脚步声。
高胜男顿时收敛了哭声,咬牙背着叶欢继续朝胡同里深扎进去。
深夜的巷道里,一个瘦弱女子背着一个百多斤重的男人蹒跚而行,汗水泪水糊满了脸,看起来邋遢狼狈的容颜,却透着一股子倔强和坚毅,凭着一种信念,努力支撑着疲惫已极的身躯,缓慢而坚定的走向黑暗。
这一刻,世上风华绝代的女人全不及她容貌之万一。
…………
…………
不知在胡同里转悠了多久,高胜男终于发现胡同深处一家普通简陋的小旅馆,心中一喜之下,高胜男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大隐隐于市,如此偏僻的胡同,不起眼的小旅馆,或许才是隐藏的最佳场所。
开了一间房,在旅馆老板愕然的注视下,高胜男给老板多甩了几张钞票。最后筋疲力尽的她才将叶欢半拖半扛的弄进了房间。
小心将叶欢放到床上,高胜男浑身的气力一瞬间仿佛消失了,软软的瘫坐在床边的地板上。
一晚上的担心受怕,一晚上的辛苦奔逃,无尽的疲累涌上心头,高胜男强打起精神,掏出了手机。
非常时期。任何人都不能相信。除非……爱他的女人。
只有和她一样爱着叶欢的女人,才不会害他,才值得相信。
高胜男几乎未经思索便拨通了周媚的电话。
她知道,这个让叶欢视之为左膀右臂的女人,也一直和她一样,深深爱着这个男人。
“周媚,快来,叶欢出事了……”
这是个无眠的夜。
沈睿端着酒杯。默然站在窗前,看着窗下如蝼蚁般来往传说的人群,他的嘴角露出往常般熟悉的儒雅微笑,只是他端着酒杯的右手却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
是兴奋,还是害怕,他自己都说不清。
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中,可他心中却还是有一丝丝不安的感觉。
计划是完美无缺的。布置这一连串的计划时。他已将所有可能与不可能发生的意外全都排除,也把自己的涉事嫌疑减到了最低,并且在心中反复演示了无数遍,这才下了决心。
现在他要等的,是他应该得到的战果。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在静谧的房中突兀的回荡。
沈睿手一抖,几滴红酒溢出杯口,溅在他的手上,鲜红如血。
“睿少……对不起。事情没办成。”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惶急。
沈睿微笑的面孔顿时变得阴森,心也渐渐沉下去。
“一个疯子在马路上乱跑,那么明显的目标,你竟然失手了?”沈睿的声音森然如地狱里的阴风。
“睿少,对不起,事情有了变数,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她手里有枪,还朝我车窗开了一枪,睿少,我不得不放弃,否则被她击中或抓到。我就连累到你了……”
沈睿眼皮猛跳,他终于发现今晚心中为何一直隐隐感到不安了。
高胜男。那个女人和她手里的枪,便是这个计划里的变数。
这世上本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任何计划都会有漏洞的,他定的这个计划也不能例外。
沈睿脸色铁青,身躯微微发颤。
今晚苦心布下的一个连环杀阵,竟然无功而折,实在让他很难接受。
车祸,战争电影,以及马路狂奔,最后撞车……
一切原本都在他的计划之内,一环扣着一环,甚至连叶欢的反应都在他的算计中,没想到这样居然还能让那个家伙逃出生天。
天不绝他啊……
沈睿深呼吸几下,然后对着电话笑道:“罢了,失手就失手吧,我不怪你,这是天意,你开着车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感激涕零:“是的,我开着车正在城外高速路上,谢睿少体谅,下次我一定把那小子收拾掉。”
沈睿抬腕看了看手表,然后笑了:“不必费心了,下次我有我的安排,我不怪你,也希望你别怪我……”
“睿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忽然一声巨大的爆炸,接着便没了声息。
沈睿挂断电话,关机,将手机里新买的未记名电话卡抽出来,扔掉。
他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包括刚才电话那头的爆炸。
虽然事败,但他抹去了一切痕迹。
明天,他还是沈家的睿少,长辈眼里的乖巧孩子,下属眼里平易近人的好上司,或许,也是堂弟眼里温和儒雅的好堂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3章 疑窦
第233章 疑窦
叶欢做了一个梦,很长的梦。
梦里杀伐征战不断,殷红的鲜血流淌成河,无数的惨叫和枪炮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
叶欢挣扎,想喊,想逃跑,可浑身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敌人的枪口指着他……
因畏惧而产生的狂暴焦躁,令他发出了愤怒绝望的吼叫,他想抗争,他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俘虏,对敌人如是,对命运亦如是。
恍惚中,场景忽然一变,叶欢仿佛伸手触摸到了一具柔软的胴体,温香软玉,销魂蚀骨,狂暴中的叶欢就如同烈火遇到了清泉,令他禁不住狠狠抱住了这具柔软的胴体,用力且粗暴的撕扯着她的衣服,在她似痛苦似愉悦的呻吟里,叶欢贪婪的冲刺,再冲刺……欲望如怒海,女人如扁舟,海掀巨浪,扁舟摇曳,不知过了多久,风平浪静,云住雨歇……
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叶欢缓缓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房间,洁白的大床,和墙角洁白的家具,沙发,电视……一切都是白色,白得刺眼。
眼珠转动一下,叶欢便看到了高胜男,周媚,柳眉,以及猴子,张三。
众人围坐在床边,女人们泪眼婆娑,猴子和张三则一脸焦急担忧。
“欢哥!你终于醒了!”张三欣喜大叫。
众人精神一振,呼拉一下全都围了上来。
叶欢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声音嘶哑道:“我……我怎么了?”
周媚泣道:“你的战争心理创伤让你陷入幻觉,终于失控了。”
“这……是哪里?”
“医院。”
叶欢呆了一下,接着索然长叹:“你们……终于还是把我关进了疯人院。”
“医院!不是疯人院!”柳眉咬牙切齿强调。
这混蛋昏迷的时候让人揪着心,为什么醒来还是让人有一种想暴扁他一顿的冲动呢?
“可你们的表情好象在探望神经病……”
高胜男冷冷道:“若不是看你是病人,我非把你揍得连你老妈都不认识……混蛋!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当兵得了这种毛病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就算你……我们至少是朋友,不是吗?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原本神情清冷的高胜男说着说着忽然激动起来,冷淡的一张俏脸渐渐充血,涨得通红,一双白玉般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看样子是真想动手揍叶欢一顿了。
猴子和张三挤上前,拉着叶欢的手哭丧着脸道:“欢哥,你还认识我们吗?”
叶欢狠狠翻了个白眼:“屁话,你们就算烧成了灰,洒进地里当了肥料,我也能把你们的模样拼出来……”
张三一脸忧愁道:“欢哥,怎么好好的得了神经病?这可怎么办呀……”
猴子一旁安慰道:“神经病有坏处也有好处,至少打人不犯法……”
三女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到底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连思维方式都如此的相似。
周媚满头黑线道:“我再强调一遍,战争心理创伤,它不是神经病!”
三兄弟没搭理他,叶欢犹自叹着气道:“哥儿几个好好想想,以前有过什么仇人,下回我犯病时你们把我带到他家去……”
猴子张三连连点头:“放心,一定准时准点带到,顺便给你递把刀子……”
三女:“…………”
周媚板起脸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好好回忆一下,记得这回为什么犯病吗?”
叶欢拧着眉回忆片刻,迟疑道:“先是看到了一场车祸,然后……看了几分钟的战争片,挺血腥的,看得有点受不了,后来……我就不记得了。”
高胜男恍然道:“难怪在出租车里的时候就发现你浑身发抖,满头冷汗,原来是那场车祸……”
周媚是最早知道叶欢有这个毛病的,闻言点头道:“这就没错了,患上这种心理疾病的人最见不得血腥和死亡,这些负面的东西很容易唤起潜意识里的战争回忆,这种人一旦见到那些鲜血和死亡的画面,便会发狂发疯,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风景怡人,空气清新的地方好好疗养一年半载……”
叶欢叹息道:“你还是打着把我关进疯人院的主意……”
“疗养院,不是疯人院!”周媚狠狠剜了他一眼。
顿了顿,周媚满脸严肃道:“叶欢,你再仔细想想,除了这两样,还有没有看到些什么东西,令你产生幻觉最终导致病发。”
叶欢呆了一下,道:“发病就发病呗,干嘛这么严肃?前因后果推敲得跟破案似的,有必要吗?”
三女重重点头,连猴子和张三这俩货都附和道:“欢哥,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吧,你这回发病透着邪性……”
叶欢怔住了,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沉声道:“透着邪性?什么意思?”
周媚肃然道:“叶欢,你知道这回犯病失去理智后,都做了些什么,遇到了什么吗?”
叶欢眉头越拧越深,沉思半晌,悚然一惊,忐忑道:“……我抢银行了?还是强奸妇女了?”
周媚无力叹道:“……没有。”
叶欢目光贼贼的,仿佛不经意般朝高胜男一瞟,道:“难道我被妇女强奸了?这个没关系,我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高胜男俏脸顿时涨成猪肝色,一句话不说,却伸手狠狠敲了他一个爆栗。
周媚懒得跟这贱人绕圈子了,于是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都不是,你遇到了谋杀!”
叶欢吃了一惊:“谋杀?”
“你发病时在马路上狂奔,横穿马路时有一辆黑色尼桑车加速撞向你,高胜男跟在你身后把你扑倒躲了过去,那辆车不死心,又倒车回来打算第二次撞你,胜男抱着你再次躲过以后,当机立断掏枪朝车窗射击,尼桑车这才吓得落荒而逃,若非胜男舍命相救,这会儿你该躺在太平间里了。”
叶欢仍处于震惊状态中,呆楞着没说话,半晌之后才朝高胜男深深看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以及似有还无的一丝丝……情愫?
高胜男脸一红,眼睛假装望向别处,心中却如吃了蜜一般甜。
只要这辈子他能用这种目光多瞧我几眼,纵然为他死了又何妨?
周媚和柳眉也没说话,只是不停扫视二人,目光有些复杂。
诡异的沉默中,叶欢拉过高胜男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摩挲几下,深沉叹道:“胜男……”
高胜男一颗心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他……他想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他竟不避嫌的摸我的手,是不是代表他对我……
叶欢摸着高胜男的手,语气沉重道:“胜男啊……你又扑倒了我一次,谢谢你,这一次我比较愉悦……”
众人大惊:“‘又’?”
高胜男无限娇羞的脸色眨眼间化作无边的杀意,顾不得他是病人,飞起一脚把他从床上踹到了地上。
…………
…………
“叶欢,这件事是个阴谋。”周媚盯着他,表情异常严肃。
叶欢皱着眉道:“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我发病时在大街上乱跑,被车撞是很正常的事儿呀。”
“第一次撞你也许是正常,可那黑色尼桑第二次倒车回来撞你,这就不正常了,必然是有预谋的。”
叶欢沉默,表情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高胜男嘴唇嗫嚅几下,终于忍不住道:“叶欢,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从你发病之前,已经落入别人的算计中了呢?车祸,战争电影,再到你发病时在马路上被车撞……这一切也许是一个连环圈套,专门为了杀你而布置的圈套。”
叶欢眉梢一跳,心却徒然一沉。
如果真如高胜男所言,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个连环圈套的话,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未免太可怕了,不但将每一个环节安排得丝丝入扣,而且将自己的心理变化和每一步的反应都算得死死的,无一错漏。
此刻叶欢心中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象自己是落入如来佛手掌里的孙猴子,无论怎么翻跟头驾筋斗云,上面的佛祖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自娱娱人的小丑似的……
如果真是阴谋,究竟是谁躲在暗处苦心策划算计?他的目的是什么?
周媚道:“叶欢,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我们一直没有通知警方,也没有通知沈总理和夫人,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等你恢复神智后,自己决定低调或是高调处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叶欢喃喃叹息道:“我现在只想抽根烟,然后离开这个疯人院……”
“医院,不是疯人院……”周媚再次无力的解释道。
猴子朝他嘴里塞了一根烟,然后给他点上。
深深吸了一口烟,感受着肺部短暂而舒坦的紧抽,叶欢的表情在烟雾缭绕中变得有些神秘莫测。
脑海中不断闪现那一晚的画面和场景,从西餐厅,到帝豪ktv包厢里突然播映的战争电影,再到自己发疯在街上狂奔,每一个场景似乎都跟一个熟悉的人有关……
是他吗?这一切是他的安排吗?
他在自己必经的路上一手制造了车祸,为的就是让自己亲眼看到那一幕车祸的惨状,然后一手安排了突然播映的战争电影,甚至算准了自己会发疯,早早的安排了那辆黑色尼桑车在外面等着撞自己……
叶欢脸色数变,内心有一种深深的颤栗和荒谬的感觉。
如果真是他所为,那么他这个人就太可怕了,但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把他的每一步都算得那么精确,并且提前针对自己即将做出的反应埋下杀招儿,这样的城府和算计,简直是逆天啊……
刺耳的手机铃声在静谧的病房中突然响起,吓了众人一跳。
“一库,一库,一么鸡……一库,一库,一么鸡……”铃声很淫荡,女优高亢的叫床声令三女红了脸,然后一齐恶狠狠的瞪着叶欢。
叶欢面不改色的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沈睿的声音传了过来。
“叶欢,你没事吧?找了你好几天,手机一直打不通,那晚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出去了?”
叶欢笑道:“堂哥,真对不住啊,那晚我喝多了,迷迷瞪瞪的以为有人想讹我,要我请客呢,当时吓得赶紧跑了,等到了大街上才想起来,那晚原来不是我请客,想回去吧又不太好意思……”
沈睿楞了片刻,接着失笑道:“你这家伙,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靠谱儿的实话?”
“我是说真的……”
“你呀,你的话以后我决定只听三分,因为另外七分全不靠谱儿……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明天我要动身去北非了,那个铀矿毕竟是咱家的产业,得有人过去盯着,你确定不派个代表和我一起去吗?”
“不派了,你一个人过去就好,自家亲兄弟我信得过。”
沈睿开着玩笑道:“得,你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我想贪你的钱都不好意思了……那就这样吧,等我到了北非,有什么情况我再给你打电话,凡事咱们商量着办,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嘛。”
聊了几句,叶欢笑着挂掉了电话。
看着围在病床边一脸关切瞧着他的三女,叶欢心头浮上几分感动,和一丝丝……旖旎念头。
——昏迷的时候做的那个春梦,梦里跟一团温香软玉颠鸾倒凤,胡天胡地了一番,那滋味儿到现在还留存在脑海中,只是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会是三女中的一个吧?这可真他妈叫因祸得福了,得的居然是艳福,就算真被车撞一下其实也挺划算的……
一想到被车撞,叶欢脸色忽然一变,瞬间变得紧张惶然。
不顾三女围在他床边,叶欢掀开被子,然后……神情焦急的拉下自己的裤子,露出虎头虎脑的二弟,三根手指拈着它翻来覆去仔细观察,嘴里忐忑不安道:“二弟没被撞到吧?”
…………
…………
三女出去给叶欢办出院手续,毕竟人已经醒了,老待在医院不合适,叶欢的这种病不是躺在病床上就能治好的。
出去时三女红着脸一人狠狠掐了他一把,力道很大,高胜男甚至朝他的二弟伸出了魔掌,做出一个拔萝卜的动作,幸好被叶欢眼疾手快的挡住了。
死条子毫无战略前瞻性眼光,用过几次也不能把它废了呀,以后难道不用了吗?目光短浅的动物!
三女走出病房时,叶欢忽然开口叫住了周媚。
柳眉和高胜男识趣的先走出去,并且细心帮病房里的二人关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叶欢和周媚,在外人面前一直淡定从容的周媚此刻却再也绷不住了,走到叶欢床前坐下,呆呆看了他一会儿,美眸轻眨,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颗落了下来,晶莹的泪珠滴在叶欢手掌上,如玻璃般迸裂。
“叶欢,别再出事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周媚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膝盖上,如梦呓般呢喃,叹息。
叶欢苦笑,伸手轻轻一抚她的如云鬓发。
周媚浑身一震,接着眼泪越流越多。
相识日久,这却是他第一次对自己有如此亲密的举动。
“周媚,你说……如果我死了,谁会是最大受益者?”叶欢没注意到周媚的激动,他的目光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深沉莫测。
周媚定了定神,想了一下,轻轻道:“……沈睿。”
听到这个名字,叶欢眼睛眯了起来,嘴角绽出了笑容。
周媚低声解释道:“沈家在你这一代男丁稀少,只有你和沈睿两人,沈老爷子年事已高,来日无多,你的父辈们也渐渐年老,将来沈家必然要交给嫡系子弟继承的,如今真正的嫡系只有你和沈睿二人,旁系外姓根本没有资格,也就是说,沈家继承权只着落在你或沈睿身上,而你的身份是长房长孙,相比沈睿更有优势……”
叶欢目光闪动,沉声道:“也就是说,如果我死了,沈睿便成了沈家唯一合理合法的继承人,沈家会将所有的资源全部用在他身上,重点栽培他,扶植他,使他渐渐进入国家权力中心,成为沈家新一代的顶梁柱?”
周媚点头道:“不错,如果你死了,沈睿是唯一被扶植的人选,沈家旁系外姓表亲等等,这些人是绝对没资格继承的,老爷子生性很古板,宁愿把肉烂在锅里,也不容许外人伸筷子,他们连沈家这个权力圈子的核心都进不来。”
叶欢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抬起头道:“周媚,手下有人吗?我的意思是,真正有身手,有头脑的人。”
周媚想了想,道:“有,夫人身边有几名贴身保镖,都是特种兵退役下来的,他们的身手和头脑都非常出色。”
“好,秘密调用他们,帮我查一查这个沈睿,别惊动他,趁着他去北非,把他从小到大的所作所为都查个清楚。”
周媚面色凝重道:“你怀疑前天晚上是他在背后……”
叶欢打断她,笑道:“别离间我和他的兄弟感情啊,谁说我怀疑他来着?我是想更深入的了解他,这样才能让我和他的兄弟感情越发亲密无间,如胶似漆,水乳交融,琴瑟相合……”
周媚噗嗤一笑,叹道:“难为你用了这么多成语,看来你们的兄弟感情真的很不错呢……”
“顺便再帮我查件事……”
“你说。”
“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春梦,帮我查一下,是不是有女流氓趁我病倒落井下石,把我日了……”
……
第234章 送行
不论是巧合还是阴谋,叶欢终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压了下来,除了知情的三女和猴子张三外,任何人都没告诉。
周媚问过他要不要通知沈笃礼和周蓉,叶欢断然拒绝了。
按他的话说,屁大点儿事就回家跟老爹老妈告状,那是小时候五六岁才干的事,人长大了总得有点收获,比如至少要比五六岁更有出息点儿。
当然,这件事不可能装装糊涂就算了,人家暗地里刀子都快捅进胸口了,叶欢总不可能仍旧无动于衷,如果这件事真是有人幕后策划,叶欢自然不会客气,唯一的办法是以牙还牙。
被人打了左脸还伸出右脸让人继续打的是耶稣,讲究“仁恕”之道的是孔子。
叶欢既不是耶稣,也不是孔子。
他的本质只是个混混而已,别人捅他一刀子,不还回去恐怕一辈子都不甘心。
猴子他们还在帮叶欢办出院手续时,周媚便先走了,她要回去调查沈睿。
叶欢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尽管没有证据,但他还是第一个怀疑到沈睿身上。
沈家这块蛋糕太大太香甜了,本来应该留给沈睿一个人享用的,结果二十年后无端又冒出来一个叶欢,好好的蛋糕要分他一半,也许不止一半,而沈睿也不再是沈家的天之骄子,不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此大的心理落差,想必换了是谁都觉得受不了。
医院里,叶欢被猴子和张三一左一右搀扶着,缓慢而艰难的走出病房。
柳眉一看他那死德性。气不打一处来:“喂!装够了没有?你只是心理疾病,不是怀了孕的大肚婆。演得是不是太过了?”
叶欢病怏怏道:“神经病也是病啊,病人就得被扶着走,不然就不应景了……”
猴子咧嘴笑道:“是啊欢哥,你这病吧,一般人瞧不见,跟正常人没二样,咱们哥俩儿若不扶着你,帮你制造点儿愁云惨雾的气氛,公交车上谁给你让座呀。”
叶欢欣慰的看着猴子。深沉道:“猴子,……你懂事了。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干一行爱一行,得病也是一样,病了就得有个病了的样子,那些从医院里出来活蹦乱跳的人根本就不专业,都他妈活蹦乱跳了,没事进什么医院呀,这不是有病么……”
柳眉:“…………”
真想暴起一脚把他踹飞到马路对面去呀……
四人慢慢走出医院大门,柳眉的车停在医院马路对面。四人只好横穿马路去坐车。
一步。两步,叶欢仍旧那副欠揍的德性被扶着以蜗速缓缓挪动……
柳眉走在三人身后,双臂环胸冷眼瞧着。并且不自觉的悄悄拉开了与他们三人之间的距离,实在不想让外人发现她和他们很熟……
“欢哥,这事儿我和张三能帮上忙吗?”猴子扶着叶欢很认真的问道。
叶欢摇摇头:“你们帮不上,别往里面瞎掺和,这事儿凶险,我到现在也没摸清头绪呢。”
“欢哥,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居然派人用车撞你,真他妈够狠呐……”
叶欢叹道:“不是一定要得罪别人,别人才会对我痛下杀手,挡别人的财路,占别人的利益,这比杀父之仇更加不共戴天,我可能是挡着某人的路了,不把我干掉,他以后怎么睡得着?”
“这人是谁?你有怀疑对象吗?”
叶欢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摇头。
猴子和张三从小到大一直活得挺单纯,他们的世界很简单,叶欢也希望他们能够一直这么简单下去,外面那些龌龊腌臜的事情,还是不必让他们知道了。
“等我把这个人查出来,然后绑到你们面前,你们帮我捶死他***。”叶欢笑道。
一左一右搀扶着叶欢,三人横穿马路时走得很慢。
马路上车来车往,而且车速都很快,看着慢慢腾腾如同垂老得只剩几口活气的三人,司机们不耐烦的按响了喇叭,有人带头就有人响应,一时间马路上喇叭声响成一片。
猴子有点紧张了:“欢哥,咱们是不是走快一点?过了马路你再装病人也行呀。”
叶欢面不改色道:“别理他们,我病一回容易吗我,马路又不是他家开的,管他们去死。”
不远处一声汽车的咆哮,某个急性子司机干脆踩了油门,朝马路正中慢腾腾堪比龟速的三人笔直冲来。
二十米,十米……越来越近。
猴子冷汗都下来了,颤声道:“欢哥,再不快点儿你又得进医院了。”
叶欢也紧张了,想跑,奈何身后柳眉看着,掉不下男人的面子,于是努力保持着镇静,道:“他不敢撞的,淡定!”
眼角余光看到那辆车越开越快,丝毫没有踩刹车的意思,叶欢额头的冷汗也越流越多。
待到那辆车离三人不足三米,而且时速起码在七十以上时,叶欢也淡定不下去了。
“跑!”叶欢果断的喊了一声。
猴子和张三甩手就跑,叶欢也不慢,刚刚慢腾腾跟垂危老人似的步伐,这会儿竟矫健得跟被狗追的猫似的,眨眼间便化作三道黑烟,嗖的一下窜到马路对面了。
司机们都看呆了,那辆加速的车冲到三人身旁吱的一声停下,原来是一辆黄色保时捷,车窗降下,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脸庞露了出来,瞧他从里到外的极品装备和坐骑,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高帅富,搁在游戏里,起码100级以上的龙骑士。
“孙子,你他妈真敢撞!”叶欢惊魂未定的骂道。
高帅富摘下墨镜,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嗤笑道:“这不跑得挺快的么。装什么残疾人呀。”
“被狗撵着谁敢不跑?”猴子冷冷哼道。
“能跑你干嘛慢腾腾的?有病是吧?”
叶欢指了指对面的医院,悠悠道:“废他妈话。从那里面出来的谁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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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叶欢去了机场。
沈睿要去北非了,叶欢为他送行。
二人占了百亿美金的铀矿20%的股份,身为大股东,不管怎么说也该有个代表去监管,沈睿亲自去便是代表沈家的一个态度,如果真把铀矿放在那里不闻不问,北非那位刚夺得政权的黑人兄弟面子上便过不去了,总不能让人家觉得黑脸蛋贴在冷屁股上吧。
国家的地质勘测队和建工公司已经先行开赴北非。对那个铀矿开始进行前期勘测,确定矿床带上的采矿建址。沈睿这个时候去正合适。
机场咖啡厅里,沈睿穿着一身休闲的便装,身后一桌坐着几名随行的工作人员。
沈睿的身旁,一名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少妇红着眼圈,少妇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
少妇的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垂着头,仿佛不想被叶欢看到似的,左右躲闪着他的目光。
叶欢一看便乐了。
宋彰。这个半夜飙车。无法无天的家伙在沈睿面前竟表现得像个乖巧孩子,难得今天在这里碰到他。
“叶欢,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宋佳……”沈睿笑着对宋佳道:“这是我的堂弟叶欢,想必你听说过吧?”
宋佳点了点头,然后朝叶欢礼貌的抿嘴一笑。她一直很文静,就那样静静的站在一旁,小心而怯怯的看着沈睿,丝毫没有望族大小姐跋扈张扬的脾气。
叶欢赶紧点头笑道:“嫂子真漂亮,跟花儿似的,配堂哥真是绰绰有余了,堂哥,去了北非你要努力赚钱,争取把自己变成花盆,而不是牛粪,这样才配得上咱嫂子……”
宋佳噗嗤一声笑了,沈睿哭笑不得:“你小子就算想夸你嫂子,也用不着这么贬低我吧?……对了,旁边那位是宋佳的弟弟,宋彰,你们年纪相当,多来往一下,叶欢,你比他强,以后多提点提点,这小子太野,不服管,我岳父岳母拿他很头疼。”
宋彰脑袋缩了一下,眼见躲不过去,于是上前尴尬笑道:“叶欢,你好……”
叶欢似笑非笑的睨着他,道:“宋大少爷,咱们可是老熟人了呀。”
“熟人?你们认识?”沈睿好奇问道。
“认识,当然认识,我们可是同蹲一个坑的交情……”
“哦?这世界可真小,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同蹲一个坑,难道是厕所里认识的?”
叶欢嘿嘿怪笑道:“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票子的夜晚……”
宋彰浑身一抖,仿佛被叶欢拿住了把柄似的,瞧着他的眼神竟充满了哀求,看来那晚飙车的事儿宋彰不敢让姐姐姐夫知道。
沈睿倒没多想,于是笑道:“既然是熟人就更好了,叶欢,你们以后多来往。”
闲聊了几句,叶欢把宋彰扯到一边,嚣张的笑道:“总算把你小子逮着了,那晚把我推进坑里,又把我扔医院里不闻不问,这笔帐怎么算?”
宋彰压低了声音哀求道:“您大人大量放我一马,您掉进坑里,我不也掉进去了?扯平算了吧,别跟我姐姐说我飙车的事儿,我的狗腿会被老爹打断的……”
叶欢哼道:“叫欢哥。”
宋彰老老实实一鞠躬:“欢哥。”
“我知道你们这帮二世祖飙车肯定有彩头的,那晚你飙车赢了多少?”
“五百万。”宋彰不敢隐瞒。
叶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低声道:“这是我的名片……”
宋彰受宠若惊:“哟,欢哥,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递啥名片呀……”
“别他妈废话,跟你很熟吗?听着,名片上有我的银行帐号。回头划三百万到我帐号里,那晚的事儿就算扯平了。”
宋彰笑得比哭还难看:“……欢哥。您掉一回坑还真贵呀,要不您把我再扔井里得了,我花三百万就听了您那扑通一响,多冤呀。”
叶欢笑道:“三百万听我跳井已经很值了,一分钱一分货,你要舍得送一千万,我可以跳海给你看。”
“得了得了,三百万就三百万,咱们说好了。以后不准找后帐啊,要被我老爹知道我把沈家的太子爷扔井里了。他非抽死我不可。”
“没出息,你就这么怕你老爹啊?”
“能不怕么?他抽我的时候简直灭绝人性啊。”
叶欢想了想,很认真的道:“说真的……如果你舍得花两千万,我可以把你老爹扔井里。”
宋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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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咖啡厅里。
叶欢嘴里叼着烟,眯着眼打量着沈睿,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另一桌的宋佳俩姐弟坐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很亲密的样子,姐弟俩的感情看来很不错。
沈睿皱了皱眉。从叶欢嘴里夺过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
“年纪轻轻的,干嘛抽那么多烟?小心得肺癌。”沈睿板着脸训道,认真的神情就像哥哥训斥犯了错的弟弟似的。
叶欢心头一暖。又一寒。
如果……他对我真像对亲弟弟那样该多好,哪怕是板着脸的训斥,也带着几许亲人的关爱,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可如果那件事真是他策划的,人前一副严慈兄长模样,人后却痛下杀手,这样的人多么可怕……
“堂哥,到了非洲万事小心,铀矿就拜托你了,我对这些不懂,去了也帮不上忙,没准还会帮倒忙。”
沈睿笑道:“知道你帮不了忙,我也没勉强你和我一块去,北非很乱,终年战乱不休,各方武装势力此消彼长,你不去也好,那里委实太危险了。”
叶欢咳了两声,道:“堂哥,你也要多注意安全,还有,生活作风方面也要保守一点,据说爱滋病这玩意儿就是从非洲的黑猩猩身上传向全世界的。”
沈睿呆了一下,气道:“我难道会去玩黑猩猩?”
“堂哥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叫你别玩当地的黑姑娘,没叫你玩黑猩猩,当然,如果你非要尝尝重口味,想玩玩黑猩猩也不是不可以,记得戴套儿……套套这玩意儿简直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行了行了,越说越没溜儿,我就不该让你来送我。”
到了登机时间,沈睿与叶欢,宋佳姐弟告别后,带着工作人员走向登机闸口。
临行前,沈睿不知怎的忽然回过头,朝叶欢淡淡一笑,笑容还是那么的儒雅温和,可好像却带着几分不太一样的味道。
沈睿进了闸口没多久,一道貌似熟悉的身影戴着大墨镜,垂头也跟着进去了。
叶欢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卫戍军区林参谋长的女儿林姗,她有个很时髦的身份,——小三儿。
看来沈睿对这个小三儿挺上心,连去非洲都带着她,林姗还算低调,遮遮掩掩怕人认出来似的,悄悄进了登机口。
想到小三儿,叶欢不动声色立马望向宋佳。
事实证明,女人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自以为瞒天过海,其实是自作聪明。
从宋佳由恬静渐渐化作寒霜的脸上可以看出来,她对林姗并不陌生,而且也认出她了。
不过宋佳也是识大体的人,当着弟弟和叶欢的面什么都没说,下意识抱紧了孩子,转身便走了。
透过候机厅的硕大玻璃窗,看到沈睿乘坐的客机在跑道上滑行,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机头一抬,直插蓝天,叶欢的嘴角露出几分微笑。
据说大奸大恶之人必有至善至纯之相,这话或许真有几分道理,如果事实证明一切真是他在幕后指使,自己该拿他怎么办呢?
宋佳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开了机场。
叶欢朝宋彰挑了挑眉,笑道:“有空吗?眼看到饭点了,我请你吃饭,咱喝几杯?”
宋彰当即便摇头,见叶欢神色不善,于是装模作样一抬手看了看表,沉声道:“七点我还有一个会要开,很忙……”
叶欢一勾他的脖子,拖着他就往外走:“少他妈跟我装,你一个二世祖开个屁的会!我请客你敢说不去,嗯?”
宋彰脖子就像被螃蟹钳子夹住了似的,痛得嗷嗷叫唤:“欢哥,撒手,快撒手!我去还不行吗?我要吃阿一燕翅鲍……还有,别老叫我二世祖!我有理想有抱负的!”
“那也只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二世祖而已,燕翅鲍就免了,我请你大排挡,想吃什么随便点,规格不准超过200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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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棋子
机场送走了沈睿,叶欢坐着宋彰的兰博基尼回了城。
二世祖不可能一无是处,总能找得到闪光点的,宋彰的车技委实令叶欢体会到天堂和地狱之间徘徊的滋味,叶欢自己开车已经很不要命了,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跟宋彰的车技比起来,叶欢简直只能被称为胆小鬼了。
这小子飙了那么多次车居然能囫囵个儿的活着,看来宋家的祖坟不止是冒青烟,简直是个大烟囱了。
进了城,宋彰被叶欢半拖半拽带到京城内一家胡同边支起的一个排挡上,老板兼炒菜师傅斜叼着烟,一副爱吃不吃的冷漠语气不耐烦的问二人点什么菜时,宋彰睁圆了眼睛,这才相信叶欢说过“规格不超过200块”的话该死的居然是实话。
“这……这就是你说的请客?”宋彰指着站在桌旁穿着一身脏兮兮油腻腻的排挡老板,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脸被吓到的表情。
叶欢笑眯眯的拍着他的肩,大方得一塌糊涂:“尽管点,哥哥请客,管饱。”
“你……你就让我吃这个?”
“不满意?”
“燕翅鲍……”
叶欢一脸淡定:“这个……真没有,年轻人,你想太多了。”
宋彰明显没来过这么低档的地方,养尊处优的他此刻看起来就像一只掉进土狗窝里的小博美,透着一股子可怜兮兮的味道。
叶欢熟稔的点了几个菜,又叫了两瓶二锅头,没过多久,叼着烟的排挡老板兼厨师便炒好了。端着盘子一声不吭的朝二人的桌上重重一顿,菜碟里的汤汁溅了半边桌子。
宋彰来气了,指着那肥胖老板的背影大喝道:“喂!你这是什么态度?给我回来!我要投诉……”
“你省省吧,这个排挡的老板,保安,迎宾,会计兼厨师全是一个人,你找谁投诉去?”叶欢很淡定的笑。
宋彰一脸愤慨道:“欢哥。你的身份也不低呀,这破地方你吃得惯?”
“多新鲜呐,这种破地方我吃了十来年了,没钱的时候我还吃不起呢。”
“这都市场经济多少年了。瞧这老板什么态度,他跟钱有仇啊?”
叶欢笑了笑,朝那胖老板瞟了一眼。慢悠悠道:“……我就欣赏他那份孤傲不群。”
宋彰顿时无语:“…………”
二人坐在一起仿佛完全两个不同的阶级,叶欢抽过一双沾着点点油渍的筷子,不管不顾便先吃了起来,大快朵颐的愉悦表情显示出他对孤傲老板的厨艺非常的满意。
宋彰强迫自己伸手取过筷子,擦了又擦之后,挟了一筷菜送入嘴里,接着两眼被电击了似的。眼珠子突然凸鼓出来,面孔狠狠抽搐几下,一脸刚吃了屎的表情。
放下筷子,宋彰死活不肯再吃一口。看着吃得正酣畅的叶欢,宋彰幽幽道:“我知道,一直都知道的,你在记恨上次把你推进井里的事,你在报复我,你终究还是不肯原谅我……”
“你有被害妄想症?我如果真不原谅你,还轮得到你现在活蹦乱跳的?坟头早他妈长草了。叶欢仰头喝了一杯酒,龇牙咧嘴一阵。然后发出满足的叹息。
草根和贵族是绝然不同的两个阶级,他们有着各自适合自己的环境。很明显,对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宋彰来说。坐在这个又脏又乱的大排挡里吃饭喝酒简直是一种地狱油锅般的煎熬。
换了别人,宋大公子没准当场站起来拂袖而去,可在叶欢面前,他却不敢这么做。
身份这个东西很重要,它的高低决定着气场的强弱,沈宋两家是亲家,又是多年世交,而眼前这位爷恰好是沈家的长房长孙,京城纨绔圈子里时有传闻,这位沈家长孙的脾气有点儿古怪,常做一些出圈冒泡儿的事,谁也把不准他的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横样子,宋大少爷很有自知之明,如果他敢在叶欢面前甩脸子,代价或许会很惨重。
打,肯定打不过这位特种兵出身的变态,骂,叶大少爷从市井里混出来的,脏话痞话的词汇量绝对比宋彰这个温室里的小娇花多得多,讲道理……算了,人家不讲这个。
于是纨绔圈子里向来桀骜不驯,连老爹的面子都不买的宋彰,今天却老实得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那叫一个低眉顺目。
叶欢请客,却没管客人吃没吃,他自己一通胡吃海塞,肚子填了个饱,然后心满意足的叼上一根烟,宋彰急忙递上火,这幅画面如果定格,活脱就是一幅汉奸翻译讨好太君的经典一瞬。
“欢哥,你请我来吃饭,一定不止想跟我联络感情这么简单,对吧?”
叶欢缓缓吐出一口烟,笑了:“我没有跟男人联络感情的爱好,请你吃饭有两个目的,第一,让你欠我一个人情……”
宋彰瞧了瞧这顿绝对不超过100块的“人情”,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发现满嘴的苦涩。
“……第二,想跟你唠唠家常,关心一下你的个人生活,家庭环境等等。”
“类似于老师家访的那种唠家常?”宋彰小心翼翼问道。
“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吧。”
宋彰无奈苦笑,这位沈家少爷的思维,真让人捉摸不定啊……
“您尽管唠,我洗耳恭听。”
“好,咱们先从你的个人生活开始唠起……”叶欢堆起一脸笑容,拍着他的肩道:“小宋啊,最近挺好的吧?”
宋彰满头黑线:“……还行。”
“欠我那三百万什么时候划到我帐上?”
宋彰:“…………”
“好吧,个人生活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咱们换个话题,关于家庭环境……”
宋彰哀求道:“欢哥。有什么话您直说行吗?别绕圈子了。”
“行,有个事情想问问,你姐姐和姐夫夫妻生活怎样?”
“你是问感情还是房事?”
“……感情。”
宋彰皱了皱眉,一时闹不清叶欢为什么对这个问题感兴趣,转念一想,这种事不算什么**,再说叶欢也算是自家人,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坦然道:“姐夫和姐姐感情挺好的……至少看上去挺好的,你也知道,他们夫妻是两家联姻的结果,我看得出。姐夫其实对联姻并不上心,他们刚结婚那会儿,姐夫对姐姐挺冷淡的。冷淡得我有几次想揍他了,只是姐姐在没过门以前便对姐夫很有情意,毕竟那会儿姐夫是京城有名的权贵公子,长得俊俏,风度翩翩,简直就是典型得可以当标本的白马王子,后来直到姐姐为他生了孩子。姐夫对姐姐的态度才渐渐好起来……”
“你姐姐很爱沈睿吗?”
“当然,宋家不比沈家差多少,姐姐也是豪门出身,嫁给姐夫后一门心思在家相夫教子。从来不跟那些纨绔圈子里的二世祖来往,这要搁古时候,活脱就是一位标准的大家闺秀啊,一个女人若不是爱极了丈夫,怎么可能为了他连自己的生活和爱好都放弃了?”
叶欢怔忪了一会儿,感慨道:“得妻若此,人生何求……你姐姐为他如此付出,沈睿难道不感动吗?”
宋彰笑了笑。笑容里有一种少年沧桑的通透。
“感动?生于豪门家族,个人的生活。婚姻,前程都由家族决定。哪里容得下这种不切实际的情感?我不知道姐夫心里怎么想的,但我看得出,姐姐并不幸福,连孩子都为他生了,结果到头来还是一场单相思。”
叶欢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口中却叹了口气,道:“确实是一场单相思啊……”
宋彰听出他这句话若有深意,追问道:“什么意思?”
叶欢看似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喟然道:“叫你姐姐看开点儿,你也知道,豪门婚姻都是这个样子,面合心不合,拿到了名分却各过各的日子,太常见了。”
“各过各的日子?欢哥,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姐夫在外面有相好的?”宋彰的脸已经渐渐垮下来了。
“别让我背黑锅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再说,人家夫妻的事儿你一个外人管什么?日子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你指望家族安排的婚姻能幸福到哪儿去?”
宋彰寒着脸,冷声道:“那不一样,我姐姐对沈睿可是挖心掏肺,凭什么让她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不公平!”
叶欢神情有些怔忪,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某些烦恼,叹着气感慨道:“感情岂是能用付出多少来衡量的?几分付出几分回报这句话,在感情的范围里并不适用,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情太多了。”
宋彰神情有些激动:“别人我不管,但我姐姐的付出必须要有回报!”
叶欢淡淡一笑,人性总是帮亲不帮理的,别的豪门联姻夫妻再怎么外遇,大家浑没当回事,实在太正常了,轮到自己的姐姐却不行,站在局中和站在局外果然是两种感受。
二人各怀思绪,宋彰握着拳,眼中的光芒变幻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叶欢埋头喝酒,心中却有些歉意。
三言两语把宋彰这楞头青忽悠得对沈睿生了防心,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道德?不管怎么说,今天算是给将来布下了一颗或许有用,或许无用的棋子,有时候无意中布的棋,到了关键时刻却能起到定乾坤的作用,只可惜这事儿干得有点缺德。
但愿想把自己置于死地的人不是沈睿,但愿自己永远不会用到这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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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排挡里,二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排挡靠近路边,汽车人流不停穿梭来往。
叶欢眼睛不经意的一瞟,整个人却突然呆住了。
路边一辆黄色保时捷里,一个戴着墨镜,神态张扬的年轻人映入他的眼帘,乍一看有点面熟,原来竟是昨天医院门口横穿马路时差点撞死他的墨镜男。
令叶欢吃惊的倒不是这个,而是保时捷的副驾驶座里,坐着一个更眼熟的女人,脸型,眉眼,鼻梁,嘴唇,整张脸组合起来令人想不注意都难,这张脸不但叶欢很眼熟,全国人民都眼熟,大概属于喜闻乐见那一类。
柳菲,这个家喻户晓的歌星,此刻正坐在墨镜男的保时捷上,笑得像春天里的桃花绽放,不时还将头轻轻靠在墨镜男的肩上,或者似怨似嗔的轻轻捶他几下,那似羞还喜的眼神,那春情荡漾的模样,正是典型的恋爱中的女人样子。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她看着猴子的时候从来没有过。
叶欢定定瞧了半晌,只觉得脑门顶上冲起一股滔天怒火,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宋彰,把你的车借我!”叶欢隐忍着怒气道。
宋彰一脸不乐意的正准备拒绝,抬头看到叶欢那张想杀人的愤怒脸色,顿时一凛,二话没说赶紧把车钥匙交了出来。
叶欢抓过钥匙便气冲冲朝宋彰的兰博基尼走去。
宋彰急忙起身跟在后面,弱弱的哀求道:“欢哥,麻烦对我的车温柔一点,车就是我的老婆啊,我老婆让别人上也就算了,拜托不要对它太粗暴……我可不可以多嘴问一句,你开我的车上哪儿去呀?”
叶欢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冷冷道:“别人上了我兄弟的老婆,老子去捉奸!”
宋彰楞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你兄弟的车被人偷了?”
“废他妈什么话,老子说的就是字面意思,兄弟老婆跟别人勾搭上了,老子去捉奸!”
宋彰一听兴奋了,赶紧一猫腰坐进了副驾驶座:“奸夫淫妇人人得而诛之,欢哥,我跟你一块儿去,妈的!最恨上别人老婆的人了!”
叶欢重重点头:“对,老子今儿非把他的蛋黄捏出来!”
宋彰顿了一下,又可怜兮兮的指了指爱车的方向盘:“欢哥,开车的时候拜托理智一点,平和一点,别冲动,我老婆这会儿也正被你上着呢……再说市内超速会被交警扣分的。”
“怕什么!老子又没驾照!”
第236章 红杏
绿灯亮,黄色保时捷低吼着开动,叶欢开的兰博基尼跟在后面,离保时捷只有短短数米距离。保时捷加速,兰博基尼也加速,而且有多快开多快,车流穿梭的闹市里,一前一后两道车影呼啸而过。
因好奇而上车的宋彰现在才发现,把车借给叶欢是一件多么不明智的事,而他因为好奇跟着坐上叶欢开的车,是他有生以来干得最傻逼的一件事。
额头上流着滚滚而下的冷汗,宋彰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眼看着兰博基尼惊险的与迎面而来的汽车擦身而过,飙车时常200码以上仍面不改色的宋彰终于失声大叫起来。
“啊——欢……欢哥!有话好说,别冲动,更别找死……”宋彰惊叫,一张脸苍白如纸。
“不行,捉奸这种事,赶早不赶晚,你没看到前面那保时捷小子开得那么快吗?老子开车最见不得有车尾灯在老子前面闪啊闪的……”
宋彰快哭了:“大哥,这么牛逼的话我曾经也说过,但是请你相信我,你开车的技术真的没那么牛逼……”
叶欢不说话,回答宋彰的,是狠狠踩下的油门。
兰博基尼发出一声不想看到车尾灯的怒吼,箭一般向前冲去。
吱——
车身不小心擦过路边的铁栏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以及……一溜让人触目惊心的摩擦火花。
宋彰抹着眼泪,绝望的掏出手机,带着哭腔道:“妈……问你个事儿,去年你给我买了意外保险吗?……哦。买了啊。好,没事了,妈,我爱你,你们很快会发一笔横财,告诉老头子,以后少喝点酒,还有。我的丧事要简单而隆重,骨灰撒进长江……”
…………
…………
哭着交代完遗言没多久,宋彰惊喜的发现,……车停了。
停在一家格调高雅的咖啡厅门口,保时捷里的墨镜男很有风度,下车为柳菲打开车门,柳菲戴着棒球帽和一副硕大的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二人笑着手牵着手走到咖啡厅门口,门口的侍生似乎认识墨镜男,非常恭敬的朝二人一鞠躬。领着二人进去了。
叶欢眼中怒火一喷,熄了火便将车钥匙扔还给宋彰,接着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宋彰铁青着脸,把车钥匙紧紧攥在手心里。生怕再被叶欢抢了去似的,跟着打开车门,然后……哇的一声大吐特吐起来,不知吐了多久才悠悠缓过劲儿。
“……我再坐你开的车我就是你孙子,亲孙子!”宋彰浑身打着摆子一副弥留模样。
论起开车不要命,这两位还真是一时瑜亮。各领风骚,而且彼此都受不了对方。
看着左侧车身刚刚被刮擦出来的一溜刺眼的凹痕,宋彰心疼得蛋都碎了,浑身直抽抽。
来不及哀悼爱车的悲惨遭遇,宋彰便看到叶欢走向咖啡厅门口。
门口的侍生彬彬有礼的拦下了叶欢:“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是会员俱乐部。只招待会员……”
叶欢气道:“这年头的有钱人都他妈怎么了?一个个当会员当上瘾了?难道会员制的咖啡杯子上面镶了钻石?”
宋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侍生仿佛认识宋彰,礼貌而冰冷的表情顿时化作满脸谄笑。
“宋少您好,欢迎您光临。”
宋彰指了指叶欢,叹气道:“这位……是我朋友,我们一起来的。”
侍生赶紧让开,领着二人进去。
叶欢一边走一边斜着眼睨他:“你也是这儿的会员?”
“全京城只要上了档次的俱乐部,我都是会员,包括你的名流会所……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这里的咖啡杯上面真的镶了钻石。”
叶欢拍了拍他的肩,道:“看你是自家人,好心跟你说一句,搞这种会员制俱乐部的老板其实都挺孙子的,当你们花钱买了个会员资格享受自以为是的尊贵感觉时,其实俱乐部的老板心里早把你们当成了傻逼二百五……包括我的名流会所。”
“欢哥……我明天就去名流把会员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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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里的灯光很暗,暗得如同走在小巷的路灯下,四周的墙壁挂着许多油画,一架黑色的三角大钢琴摆在大厅正中,穿着燕尾礼服的年轻男子坐在钢琴前,轻缓柔和的乐曲在他的手指下如泉水般潺潺倾泄。
咖啡厅里所有人都带着淡然恬静的笑容,高贵且优雅的低声谈笑,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雍容贵气,从里到外透着一种“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高雅氛围。
这里委实是一个高雅人来的地方,粗俗如叶欢者,进来便感到一股浓郁的小资味道,产自xxx地的xx咖啡,带着末世阳光芬芳的xx鲜花,听着xxx的《xx钢琴曲》,静静翻看着xxx的诗集,然后合上书,看着窗外细如绵针的雨丝,心里泛起微苦的忧伤,隔世的乡愁……
以上xxx可以用任何生僻词代替,越生僻越高深,如此不但能显出渊博的学识,忽悠得外行人云山雾罩,更能证明自己是纯得不能再纯的文艺小资,忧伤到蛋疼奶酸。
当然,那些xxx里面,除了忧伤的本人,基本没有中国货。
气氛这个东西很重要,泛着那么高级的忧伤时,如果听着农民吹唢呐就差那么点儿意思了,拉二胡也不行。
高雅的天鹅群里,今天突然闯进来了一只土鸡。
土鸡叼着五块钱一包的软白沙,一进门贼眼珠子便四处搜寻,看到墨镜男和柳菲静静坐在一处偏僻昏暗的桌边。叶欢两眼一亮。不动声色的拉着宋彰坐在斜对着柳菲的角落里。
叶欢肚里憋着一团火,火烧得很旺盛,现在的他就像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从来没指望过柳菲多爱猴子,事实上两人凑成一对本就很勉强,柳菲看猴子的眼神里从来不带丝毫爱意。
叶欢并不计较这些,因为他对猴子有信心,他更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句老话,只要柳菲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或者说,只要她还没有被娱乐圈这缸浑水污染得完全变质的话,相信她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猴子这个平凡人身上有着绝大多数富贵公子登天难及的宝贵品质,诚实,善良,纯洁,重情重义。除了投胎没投到一对富贵爹妈,好男人该有的品质猴子都有。
为什么不肯尝试着去了解他?为什么不爱他却还要给他希望?她眼里除了“腾龙少东的兄弟”这个耀眼的光环,可曾真正看到猴子渺小却真实的本人?
冷眼瞧着墨镜男和柳菲亲昵的坐在一起低声谈笑,叶欢心中一团怒火越烧越盛。眼里闪现出冰冷的光芒。
宋彰喝了口咖啡,百无聊赖的顺着叶欢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他也看到了柳菲。
作为家喻户晓的大歌星,宋彰自然是认得她的,但看他表情淡然的样子,显然这位大明星在他眼里并不怎么稀奇。
“欢哥。你这是……追星?”宋彰挑着眉笑道。
“追你妹啊,这个明星是我兄弟的女友。”叶欢怒道。
“柳菲对面那个墨镜男是你兄弟?”宋彰惊异道。
叶欢叹了口气:“那个墨镜男如果是我兄弟,我还追到这儿来干嘛?”
宋彰顿时一脸同情:“你兄弟绿了?”
看着柳菲亲密的靠在墨镜男的肩膀上咯咯娇笑,叶欢脑门青筋直跳,牙齿咬得格格响。
宋彰远远朝柳菲瞟了一眼,道:“女人不规矩,上去扇她一耳光就是了。欢哥,你下不了手要不要我帮你?”
叶欢睨着他,道:“人家是大明星,你下得了手?”
宋彰嗤的一声冷笑:“大明星算个屁!百姓们眼里,她们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儿,在我们这种人眼里,这就是一帮卖青春卖脸蛋甚至卖身的戏子,咱们捧着她那是给她脸,咱们不高兴了,扇她耳光她也得老老实实接着,敢龇牙我就叫她从天堂掉进地狱,一眨眼她便还是那个连屁都不是的穷家丫头,娱乐圈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儿,所谓的明星们有着无数张脸,对粉丝是一张脸,对我们这种权贵又是另一张脸,人世间的趋炎附势,在这个圈子里表现得尤为直接,清高和傲气那是装给别人看的,你让她给咱们扮个清高试试,第二天她就永远在娱乐圈消失了……”
叶欢叹了一声,道:“可她是我兄弟的女人……”
宋彰咧了咧嘴,笑道:“欢哥,劝劝你兄弟吧,娱乐圈的明星玩玩可以,千万别动真感情,说句不好听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不是没有道理,混这个圈子的人,心都已经脏了,为了钱,为了名,她们什么都豁得出去,什么都舍得卖,找这样的人当老婆,这辈子顶着绿帽甭想摘下来了。”
“你好象对娱乐圈很了解?”
宋彰得意的一笑:“谈不上了解,人嘛,品位总是由低慢慢变高,以前我品位低的时候也勾搭过几个女明星,你是不知道,那几个模样清纯秀丽,对外号称玉女的女明星,其实床上比他妈窑姐儿还老练,她们会的姿势有几种连我都没见过,而且索求无度,害得老子以为自己碰到劫色的女流氓了……”
“勾搭女明星叫品位低?你品位高的时候勾搭什么人?”
宋彰嘻嘻一笑,压低了声音神秘道:“现在什么都讲究个血统纯正高贵,血统这个东西很重要,比如一匹汗血宝马绝对比一匹骡子珍贵,一只藏獒肯定比一只土狗珍贵……”
叶欢睁大了眼,肃然起敬:“你日了汗血宝马还是日了藏獒?”
宋彰怒道:“会说人话吗?我日的是英国皇室公主!”
叶欢默然叹息。
这他妈就是**丝和高帅富的区别啊。
猴子痴恋女明星犹不可得,而眼前这位讲究血统的种马都他妈开始日英国公主了。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什么叫境界?这才叫境界!
叶欢还能说什么?
除了鼓励和喝彩,实在没什么别的可说了。
拍着宋彰的肩,叶欢深沉道:“好好日,为国人争光,把百年前鸦片战争的窝囊气都在英国公主身上找回来,……但是记得动作不要太粗暴,不要引起外交纠纷。”
宋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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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话时,对面不远处,柳菲和墨镜男的动作越来越过分,墨镜男不知说了个什么笑话,柳菲已经咯咯笑得半躺在墨镜男怀里了,瞧她那粉脸含春,二人你侬我侬的腻歪模样,叶欢脸色越来越铁青。
猴子怎么偏偏就看上这么个女人?这不是给自己找了顶绿帽子戴么?
叶欢忍不住了,兄弟绿就是他绿,奇耻大辱绝不可忍!
腾地站起身,叶欢几步走到柳菲面前。
柳菲娇笑着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叶欢那张要杀人的脸。
柳菲笑容顿逝,惊恐的看着叶欢,一张俏脸刷地变得惨白如雪,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欢……欢哥,不,叶少……”柳菲声音明显带着哆嗦。
叶欢盯着她,冷森森一笑:“两位真亲密呀,实在抱歉,打扰两位雅兴了……”
柳菲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还跟墨镜男保持着亲密的搂抱姿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噌地一弹,跟触了电似的,眨眼间离墨镜男十万八千里,然后低下头,像只绵羊般无力的颤抖着,恐惧瞬间占满了心房。
墨镜男见柳菲如此反应,他也楞了一下,抬头打量着叶欢,不满的挑起眉:“喂,这位朋友,你是哪位呀?”
叶欢没搭理他,指着墨镜男对柳菲道:“这么个货色他哪点比猴子强?屋子里戴着墨镜,你找了个瞎子算卦吗?”
柳菲身躯仍旧哆嗦,叶欢身上凌厉的气势压得她呼吸困难,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墨镜男勃然大怒:“你他妈谁呀?京城这块地儿你他妈敢跟我牛逼?”
叶欢终于扭过头看着墨镜男,大拇指一翘,指了指自己胸口,叶欢盯着墨镜男一字一句道:“记清楚了,我叫叶欢,欢迎你住院出来后找我报仇。”
墨镜男一呆:“谁要住院?”
“你!”
话音一落,叶欢出手了。
出手如闪电。
这些日子的军营苦练没白费,蓝剑大队里那帮变态他肯定打不过,但是要收拾这个气虚体弱的纨绔败家子倒是轻而易举,就跟拍死一只苍蝇似的毫不费力。
啪地一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墨镜男脸上,这记耳光叶欢含了暗劲,仅就这么一下,墨镜男哼都没哼一声便彻底晕了过去。
第237章 别人的幸福
叶欢这一记耳光很响亮,整个咖啡厅的客人都纷纷站起身瞩目而视,正好看到墨镜男在叶欢面前软软倒下。
客人们不由面带惊骇,很难想象,如此高雅高素质的场所竟然有人动粗,这实在是……会员制的场所怎么能让这种没素质的人进来?
客人们顿时愤怒了,有的人已扬手叫侍生通知保安。
片刻之后,几名保安进来,确定叶欢就是逞凶的肇事者后,一言不发便朝叶欢围过去。
宋彰瞧着叶欢怒抽奸夫这一幕,正瞧得满心兴奋,自然不愿让人打扰,于是飞快上前一挡,冷冷瞪着保安们:“你们干嘛?”
保安们身后,一名穿着西装的经理呆了一下,急忙道:“宋少,他……这位是……”
“家务事,你们少管!”宋彰瞪起眼睛冷冷道。
经理眼角直抽抽:“家……家务事?”
这帮纨绔公子讲不讲理?家务事你们回家解决啊,我这儿既不是你家也不是法院,你跑我这儿办什么家务事呀……
没有经理指示,保安们不敢动手,而经理则看了一眼满脸冷峻的宋彰,小心翼翼道:“宋少,能不能给个面子,有什么事情可以到外面解决,这里毕竟是高雅场所,您的家务事在这里办也不合适,您看……”
宋彰头一仰,露出了标准的纨绔衙内的表情,张扬的目光环视四周,道:“这里风水挺好,挺适合办家务事的,怎么着。有人反对吗?反对你们可以去报警,任何事情都可以用法律途径解决,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经理苦笑不已,法律途径?你宋家在京城能遮半边天,法律途径对你有个屁用啊。
…………
…………
数米之外的纷争,叶欢根本没去理会,他的眼睛只盯着柳菲。
柳菲深垂着头,一直不敢看叶欢。她和墨镜男刚刚动作多亲密,她自己最清楚,也知道叶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良久。叶欢深深叹息:“说实话,我真不愿过来的,人这一辈子难得糊涂。有时候装聋作哑就这么过去挺好,可是,我做人做事虽然习惯装糊涂,但我不能容许我的兄弟真糊涂!柳菲,人的眼睛和耳朵都会欺骗自己的,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解释一下刚刚我看到的一切。”
柳菲垂头道:“叶少,我……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猴子!是我兄弟!”叶欢压抑着怒气沉声道。
“叶少,我也是身不由己。想要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很多人都是我得罪不起的……”
“得罪不起你可以跟我说,我来得罪,让你叫一声欢哥是白叫的吗?我所求的只是你对猴子好一些,真一些,不要伤了他的心,不要把他当成逢场作戏的对象,柳菲。你让我失望了,更让猴子失望了。”
柳菲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
“叶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柳菲,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只要你愿意正视猴子,你会发现你得到了一颗多么纯净珍贵的宝石,请你一定要珍惜它,如果你实在无法勉强自己喜欢上这颗宝石,也请你双手捧着它,小心翼翼的还给我们……”
柳菲点着头,泣道:“记得,我记得的,叶少……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会全心全意对猴子好的,以后绝不会再跟任何男人来往亲密……”
叶欢冷眼看着她,看着柳菲在自己面前哀哀乞求,泪流满面的样子,他却丝毫提不起恻隐之心。
对这样的女人来说,忠诚与背叛,只在于筹码的多少而已。
可是筹码能衡量感情吗?如果她对猴子的好只是建立在自己的权势之上,这样的感情要来何用?与这样的女人共度一生,猴子会幸福吗?
然而,别人幸福与否,又岂是自己一个外人能够定义判断的?
叶欢烦躁的挠了挠头,他感到自己陷入了一种矛盾之中。
如何处置柳菲?逼她离开猴子吗?猴子会不会恨自己?
定定注视着她,叶欢沉声道:“柳菲,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柳菲哽咽着连连点头。
“从你认识猴子到现在,你可曾真正对他有过好感,真正爱过他?”
柳菲艳丽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迟疑。
敏感的捕捉到这抹迟疑,叶欢的心凉了半截。
“爱过,我一直都爱着他的,叶少,你相信我……”柳菲擦着眼泪急忙肯定。
叶欢叹息,为猴子感到悲凉。
沉吟半晌,叶欢缓缓道:“柳菲,从今天起,你……退出娱乐圈吧,以后跟猴子好好过日子。”
柳菲两眼徒然睁大,震惊的看着叶欢,脑中如被铜钟撞过一般嗡嗡作响。
她知道叶欢这句话不是随随便便的玩笑,他是认真的,而且她也丝毫不怀疑叶欢说得出便做得到,退不退出娱乐圈,根本由不得她决定,叶欢的一句话绝对可以在国内彻底封杀雪藏她,任何舆论媒体不敢让她再露面,任何唱片公司不敢再给她发唱片,任何电影电视都不会再有她一个镜头。
一个如日中天的明星,如果没有唱片,没有媒体曝光率,没有任何影视作品,那将意味着什么?
灭顶之灾!
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一句话便决定了她的人生,以腾龙集团少东和沈家太子的能量,封杀一个娱乐圈的明星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叶欢深深注视柳菲一眼,然后转身走开。
或许只有这样,猴子才有一个相对幸福的人生吧。
“叶少!你原谅我这一次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求你别把我的梦想毁掉!叶少。我不能退出娱乐圈,不能退……”柳菲再也不顾明星的形象,在咖啡厅的客人面前拉住了叶欢的手,哭得伤心欲绝。
“叶少,你不知道我从一无所有奋斗到今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虽然如今万众瞩目。但在你们权贵的眼里,我们终究只是上不得台面的戏子,然而就是这个上不得台面的戏子,也是多少平民少女争破头也争不来的地位。为了它,我已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一路走来的辛酸你们绝对无法想象……叶少。猴子无数次在我面前提起你,他说你是他的亲人,你把你能给的最美好的东西都留给了他,你们曾经一起同甘共苦,用心呵护和实现各自的梦想……叶少,舞台就是我的梦想,我不能失去它。如果连这个梦想都不能拥有,我活着生不如死,叶少,你希望猴子幸福。但你不能把他的幸福建立在摧毁别人梦想的基础上啊,叶少,求你……”
柳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拉着叶欢的手哀哀乞求。
这一刻她是真正感到惶恐害怕了。
失去了明星那耀眼的光环,她柳菲还剩下什么?
柳菲的话也令叶欢犹豫了。
是啊,每个人都有梦想,为了猴子的幸福,却要去摧毁别人的梦想。这种做法跟那些仗势欺人的衙内们有什么区别?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站在了上位者的立场。轻描淡写便决定了别人的人生?
梦想无论大小,都应该被呵护。被珍惜的。
如果乔木也在,她会赞同自己今天的决定吗?
想必她会皱起眉,对此刻的他感到陌生吧?
叶欢抿了抿嘴,生平第一次,他在别人的幸福和梦想之间犹豫了。
柳菲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仿佛等待命运被宣判,咖啡厅静静的,所有客人都呆呆的注视着他们。
能让一个大明星放下身段如此哀求的男人,他……究竟什么来头?
不知过了多久,叶欢长长一叹:“柳菲,罢了,你……好自为之。”
柳菲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上顿时充满了惊喜,哽咽着不迭的连连道:“多谢……多谢叶少,以后我一定不辜负猴子,多谢……”
失而复得,大起大落,令柳菲感激得泣不成声。
叶欢苦笑着摇头离开,淡淡丢下一句话。
“柳菲,如果有下次,你知道后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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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心事重重的走出了咖啡厅的门,脑中不停在问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柳菲背着猴子出墙,这事要不要告诉猴子?猴子知道了会有怎样的反应?
沉浸在幸福里的男人,怎能接受如此的打击?这世界永远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单纯,王子与公主的结局也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美好,人性越往上层越复杂可憎,出身于草根市井的猴子怎能想象得到?
宋彰也跟着走出来,拍着叶欢的肩道:“欢哥,对那女人是不是处置得太轻了?有的人不是你原谅她一次她就能痛改前非的,对这样的人,应该给她一次深刻的教训,让她做梦都能吓醒,这样她以后才不敢再犯。”
“换了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宋彰不假思索道:“封杀她,让她永远不见天日,明星的名利心和虚荣心都很重,她们离不开舞台和闪光灯,离开了这些,比杀了她们更残酷。”
叶欢叹了口气道:“我做不来,我太心软了,别人的命运不应该由我来决定未来,我没这个权力。”
宋彰嗤道:“别人的命运已经被你决定了,被你一巴掌拍晕那小子估计下半生一只耳朵该废掉了吧?”
叶欢哦了一声,淡淡道:“那个没关系,我不认识他,就当他倒霉好了,长得一脸嫖客相,多半不是什么好鸟,帮他老爹管教管教,那小子有来头么?”
“没什么来头,老爹是某个集团的老总,有钱是有钱,不过背景却很一般了,认识一些省级领导而已,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里,又是被沈家太子一巴掌亲自拍晕,这小子还真是八字走了背,就算他老爹想报仇也没这个胆子。欢哥你的名声在京城咱们这个圈子里早已传遍了,谁敢跟你叫板呀。”
叶欢点点头,淡定道:“虽然你的话里扑鼻而来一股浓郁的马屁味道,不过我很受用……”
宋彰堆起满脸谄笑,道:“既然欢哥如此受用,要不……您手指缝稍微漏一点儿,把撞坏我的那车帮忙修一下?”
叶欢一惊,警觉道:“多少?”
“小钱,十几二十万……”
“这个……”叶欢抬头望天,慢慢踱步前行,仿佛在沉吟思考。
宋彰眼巴巴的瞧着他,看着叶欢一脸郑重思索的样子,一步,一步……
最后宋彰惊讶的发现,叶欢一边凝重思索,一边踱步走到马路旁,接着忽然伸手拦下一部的士,……跑了。
宋彰呆呆看着的士远去,久久没能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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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叶欢钻进浴室洗了个澡。
冷水从头淋到脚,叶欢的头脑此刻也渐渐清明。
算了,这件事还是瞒着猴子吧。
人之所以幸福,是因为有些丑恶的东西他们看不到,或者不愿看到,事情已经被平息,自己何苦再往猴子心尖上捅刀子?
柳菲那个女人,自己以后帮猴子多注意一下就是了。
湿淋淋的光着身子走出来,猴子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啊!**!长针眼了!……欢哥,你能不能讲究一点?胯下那坨东西甩来甩去,好恶心!你就不能穿条小裤衩儿吗?”
叶欢低头爱怜的瞧了瞧二弟,深情道:“二弟也需要晒晒阳光的,你看,最近老藏在裤裆里,比以前黑了……咦?好象更胖了……”
猴子:“…………”
随手扯过一条毛巾便往下身擦去,猴子大惊:“欢哥,等等,那是……”
话没说完,毛巾已在叶欢的二弟上来回擦拭,二弟不停上下点头,显然被擦得很舒服……
“你说什么?”
猴子抿了抿嘴:“没什么,……你要不要喝水?”
“要。”
猴子一脸古怪走进厨房。
这时张三也回来了,满头大汗的拿起叶欢刚刚用过扔在沙发上的毛巾:“谁的?”
“猴子洗脸的。”
张三于是使劲擦脸……
叶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抿得紧紧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坏笑。
猴子走出厨房,接着大声叹气:“你们今天干嘛都跟这条毛巾过不去呀?张三,扔了,那是我擦皮鞋用的……”
张三一楞:“…………”
叶欢翘起了二郎腿,他忽然有了一种蛋疼弟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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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酒会惊袭(上)
第238章 酒会惊袭(上)
随后几天,柳菲来了叶欢和猴子住的大四居几次,每次都是单独来,没带保镖和助理,穿着打扮也很普通,仿佛刻意以这种方式来拉近她和猴子叶欢之间的距离,当着叶欢的面和猴子亲亲密密,不时小心翼翼瞧瞧叶欢的脸色,甜如蜜糖般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猴子自然不知道背后发生过的那件事,被柳菲几句软话甜言一哄,顿时乐得眉眼不见,成天笑呵呵的,如同掉进了蜜罐中。
叶欢冷眼瞧着这一切,是好是歹他也不想管了,后来实在不想夹在中间让自己别扭,柳菲来的时候他干脆躲出去,让他们腻歪个够。
真心还是假意,已是柳菲和猴子之间的事,叶欢能为猴子做的,只有这些了。
于是叶欢只好在大四居的小区娱乐室里打麻将。
另外三条牌搭子是小区的老头老太太,赌注是5毛钱一炮,包括叶欢在内,牌桌上的人两眼睁圆,呼吸急促,一瞬不瞬的盯着手上的牌,紧张谨慎之态简直就跟电影里一掷千金的豪赌似的,很难想象未来福布斯榜上有名,坐拥亿万身家的超级富翁此刻为了5毛钱一炮的麻将居然露出玩命的表情。
周蓉打电话来的时候,叶欢正好听牌。
眼睛紧紧盯着牌桌,叶欢心不在焉的接起了电话。
“叶欢,你在干嘛?”
“我在维护世界和平,利比亚又他妈打仗了,政fu与反政fu军狗咬狗,我都搞不清该帮谁……喂!死老头儿,别偷牌啊,别以为年纪大我就不敢骂你,大把年纪活狗肚子里去了?刚刚把八筒换成了五筒,以为我没看见?”
电话那头的周蓉深深叹息:“你跑到利比亚打麻将去了?”
“先打几盘,待会儿再去收拾利比亚那帮孙子……”
“叶欢,你既然退伍了,也该名正言顺慢慢接触了解腾龙集团生意了,商场上人脉是很重要的,晚上有个慈善酒会,你代我出席一下吧,多认识些人,对你将来没坏处,以你沈家太子和腾龙集团少东的身份,就算站那儿像根木头似的不动,自然也有人上赶着来巴结你。”
叶欢满脸不乐意:“我这儿正维护世界和平呢……”
“少跟我胡说八道!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必须去!六点钟周媚会来接你。”周蓉不容置疑的一锤定音。
“行,去就去吧,顺便打包几瓶洋酒回来,再弄几十串羊肉,哥儿几个好好吃顿中西结合的宵夜……”叶欢眼睛仍盯着牌桌,忽然眉一皱,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等会儿……你谁呀?”
周蓉气结:“……我是你妈!”
晚上六点。
三辆奔驰,一辆加长林肯停在小区外面,周媚准时来接叶欢了。
满不自在的扯着脖颈处的黑色领结,叶欢像只被逼着穿上衣服的猴子,浑身长了虱子似的坐立不安。
今晚的周媚穿了一袭黑色晚礼服,贴身的质料衬映出她修长有致的迷人身段,胸前巧妙的配搭上一个黑色的大蝴蝶结,恰到好处的遮住了胸前一片白皙,无肩带式的礼服上段将她那裸露在外的光滑香肩衬托得胜雪欺霜,略带保守却令人遐想神往。
叶欢看着今晚有些不同的周媚,顿时呆了一阵,眼中毫不掩饰的赞叹。
周媚嘴角勾起,羞涩中带着几分得意。
自小跟在夫人身边,琴棋书画,衣食茶酒,这些都是她每天必学的功课,一个美丽的女人懂得如何将她的美丽发挥到极致,如何穿衣搭配能更好的衬托出她的美丽,在这方面,周媚是行家,而且从小就是了。
看着叶欢眼中的赞叹,周媚知道,从小下的苦功并没有白费。
“看什么看!上车啦!”周媚微带羞涩的娇嗔道。
心中却忍不住欢吟,你这粗心马虎的家伙,今天终于知道我的美丽了么?世上美丽的女子,并不止乔木一人呢。
“啊……这就上车。”叶欢回过神,立马钻进了车里。
林肯车缓缓启动,后面三辆坐着保镖的奔驰车也紧跟其后。
周媚打开车窗,从车厢的酒柜下拿出一盒雪茄,用茄剪剪掉一端后,笑着递给叶欢。
叶欢接过,然后迟疑的瞧着周媚。
周媚嫣然笑道:“还没看够?我今晚漂亮吗?”
叶欢点点头:“漂亮……不过,周媚啊,大家都这么熟了,有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你就赶紧吐吧。”
叶欢盯着周媚的晚礼服,神情严肃道:“……你这衣服穿得太悬乎了,连根肩带都没有,就不怕它掉下来露出咪咪吗?”
慈善酒会只是个名目,上流社会经常用这种名目举行酒会,各自拓展人脉,巩固商界关系,以及达成各种交易等等。
酒会设在京城大酒店,林肯车刚在酒店门口停下,提前到达的保镖便为叶欢拉开了车门。
挽着风情款款的周媚刚下车,叶欢便迎来了众多商界名流的瞩目。
对于叶欢,大家自然不陌生了。
腾龙集团少东,京城豪门沈家太子,两块金光闪闪的招牌晃得所有人头晕目眩,尽管努力保持着名流的风度,人群里很多人还是蠢蠢欲动,一旦酒会开始,叶欢将成为他们第一个要结识或者巴结的目标。
酒会主人是一家跨国集团的老总,是个外国人,而且是个已融入了中国国情的外国人,他很清楚腾龙集团在国内商界的地位,直到叶欢和周媚到场之后,他才宣布酒会正式开始。
悠扬的音乐响起来,叶欢端着酒杯,龇牙咧嘴揉着刚才在车里被周媚掐得青红一片的软肉。
看似高雅脱俗如仙女一般的女人,掐起人来照样不输泼妇,而且下手稳准狠,哪儿疼掐哪儿,跟刚认识周媚那会儿相比,现在的她更暴力了。
周媚暂时离开他,跟京城名媛们一起聊天去了,曾经是京城名媛圈里的天山雪莲,虽然久不出席这样的场合,然而一出场周媚还是收获到无数男人惊艳以及女人们羡慕嫉妒的目光,无论走在哪个角落,她都像一轮明月,皎洁且夺目。
叶欢身边也围着不少人,纷纷恭敬的双手给他递上名片,屈意讨好奉承,叶欢不得不堆起笑脸一一应付敷衍。
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脱身而出,叶欢刚喘了口气,肩上却被人重重一拍。
叶欢愕然回头,便看到一张黑得发亮的大脸。
“噢,上帝,叶,你这个时候应该在监狱里待着,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实在太让人不敢置信了!”
“詹姆史密斯!”叶欢吃了一惊。
黑兄笑得一口白牙闪闪发逛:“亲爱的叶,还记得我吗?”
叶欢心虚的咧嘴一笑:“当然记得。”
美国驻华大使馆少将武官,上次军事演习倒霉催的成了他的俘虏,靠着他那身美国军服,叶欢潜入敌方,端了装甲师的指挥部,怎么可能不记得?
接着叶欢神情一凛:“你说我这个时候应该在监狱待着,什么意思?”
詹姆兄耸耸肩,道:“我从西北回来后便委托我国大使向贵国外交部提出正式照会,抗议贵国士兵……也就是你,严重挑衅我国军方,并且侮辱我国驻华大使馆武官的人格,贵国外交部表示会核实情况后,做出适当的处置……”
叶欢顿时又惊又怒,顾不得这里是高级场所,一把揪住詹姆兄的衣襟,怒道:“妈的,你丫真向外交部告状了?老外都他妈像你这么孙子吗?不过就是劈晕了你一次,又吓唬了你几句,犯得着这么斤斤计较?老牌帝国主义国家果然非我族类,迟早解放你们!”
眼见叶欢急了,詹姆兄急忙道:“噢,亲爱的叶,冷静一下,这里可不是战场,我也不是你的敌人……”
“你是我们即将解放的对象!”叶欢恶狠狠道。
詹姆耸肩道:“叶,别这么冲动,刚才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你真应该多了解一下我们美国式的幽默……”
叶欢闻言神情一缓:“这么说,你没跟外交部告状?”
“本来想提出抗议的,不过那晚你的表现实在让我很惊讶,一个人就端掉了敌方的总指挥部,这在历来的战争史上都是极其罕见的,叶,你简直就是个英雄……”
詹姆朝叶欢咧嘴一笑:“英雄,应该接受民众的欢呼,而不是坐在被告席上被法官宣判,不是吗?”
叶欢心一宽,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勾着詹姆的脖子笑道:“虽然你们美国式的幽默让老子很不爽,但意思我听懂了,詹兄你这人虽然有点孙子,但不算太孙子,谢谢啦。”
詹姆迷茫道:“叶,你这话的意思我有点不明白,‘孙子’是名词,应该是骂人的话,可在你的话里却把它当成了形容词,而且听起来像是骂我,又不太像……叶,你必须要解释一下,否则我会误认为你在用言语攻击我,从而向贵国外交部提出严正抗议……”
叶欢叹着气,喃喃道:“你堂堂少将武官,居然比我还不学无术,来中国不学好中文,不怕被人坑死吗?”
詹姆羞愧道:“我一直在努力学好中文……”
叶欢拍着他的肩一本正经道:“听着,孙子的意思本来是贬义,不过说你有点孙子,又不算太孙子,这就是我们中文语法里的先抑后扬,前面否定,后面再推翻否定,连贯的意思是对你的肯定……”
詹姆被一连串的“否定”“肯定”绕得云山雾罩,直着眼道:“所以,它的意思是……”
叶欢严肃道:“夸你呢!”
詹姆顿时恍然,连连惊叹:“噢,上帝,中文实在太深奥了,它已不仅仅是沟通的工具,而且已经成为了一种高深的艺术……”
叶欢笑得很灿烂。
蒙老外这种事以后得常干,太他妈有快感了。
…………
…………
如同找到了知音似的,叶欢和詹姆在酒会角落里聊得不亦乐乎。
随着聊天的时间越长,两人也忽然兴起了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詹姆是军人,叶欢也是军人,尽管二人的国籍不同,但并不妨碍詹姆对眼前这位年轻的中国士兵的欣赏,西北军演那一次叶欢确实干得漂亮,不单是詹姆,那次所有应邀参加演习的外国军官和军事观察员都已将叶欢的名字深深的印入了心里,不谦虚的说,叶欢此时的名气已然传扬整个世界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带两百块钱环游世界,回来只有多没有少。
正聊得开心,不远处忽然见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叶欢惊奇的瞪大了眼睛,那款款生姿的身段儿,剪裁合体的高贵礼服,以及一脸淡然高雅的礼貌微笑……
靠!高胜男和柳眉怎么也来了?
一个死条子,一个黑帮小姐,干嘛都喜欢凑热闹?
不远处的两位美女端着香槟酒杯,款款行了几步,恰好遇到了周媚,这下好了,三女聚在一起了。
高胜男和周媚笑着不知在说些什么,柳眉却美目一转,有意无意的朝叶欢所在的角落走来。
叶欢一惊,这仨婆娘都不好惹,今晚凑在一起更不好对付。
随即叶欢赶紧背过身,身子往下一缩,对詹姆悄声道:“别告诉她我在这儿……”
詹姆点点头,接着忽然放开了声音朝步步走近的柳眉道:“美丽的小姐,这孙子在这儿呢……”
叶欢又惊又怒的瞪着他,詹姆则恶作剧般朝他挤了挤眼。
死老外原来并不是真的傻……
酒会正在火热举行时,京城大酒店的楼下,两辆保洁车缓缓驶入酒店的后门巷道里。
执勤的保安漫不经心的举起了电棍,懒洋洋道:“收垃圾的等会儿再收,上面办酒会呢,闲杂人等不准进入,你们过几个小时再来吧。”
保洁车停下,从车上下来一名三十四来岁的中年人,穿着环卫工人的衣服,帽檐压得很低,下车后并不急着上前,而是警觉的环视四周,观察了一下酒店的地形,然后嘴角缓缓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容。
“这位大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可以吗?”中年人朝保安笑了笑,张嘴却是一口生硬的普通话。
保安皱眉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老李?咱们酒店的垃圾都是老李的车来收的呀……”
“老李病了,托我来帮他收一下,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他。”
保安狐疑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拿出电话拨号。
电话即将接通之时,一直站在保安面前的中年人忽然有了动作。
出手如闪电,声势若惊雷。
一把雪亮的军刺仿佛如地狱里冒出来的鬼手,忽然间便插进了保安的颈部,军刺上特制的三角凹槽令保安的颈部瞬间释放出大量的鲜血。
保安瞪着惊恐的目光,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倒地。
中年人上前一扶,无声无息将保安扶进了旁边的值勤岗亭。
酒店后门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几名保安懒洋洋的拎着电棍巡逻,此处保安被杀只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而且发生得悄无声息,根本没人察觉。
中年人刷地收起军刺,貌似闲庭信步一般慢慢走到另外几名保安所在的位置,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中年人含糊不清道:“兄弟,借个火好吗?”
一名保安瞧着他穿的环卫工人衣服,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掏出打火机扔给他,不耐烦道:“点了烟赶紧走,酒店不准任何人进入,过几个小时你再来吧。”
中年人一边接过打火机一边连连点头。
然后……仍是那柄雪亮的军刺,在几名保安来不及露出惊愕的表情时,军刺便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一名保安的咽喉,接着抽回军刺,黑夜里只见冷光一闪,几声短促惊惧的闷哼,几名保安便已全部被放倒,浑身抽搐不已,眼见不活了。
这时从两辆保洁车上陆续跳下来十几名汉子,将几名保安的尸体抬入酒店后门外的花坛丛中,并从保洁车上牵出一根皮管,用水冲刷了一下地上的血迹,然后十几名汉子仿佛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一般,一言不发便自动站列成两排,岿然不动。
中年人缓缓注视着他们,神情充满了凛冽的杀机,眼中不时闪烁着极度凶狠的光芒。
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穿着军装的叶欢咧着嘴笑得很开心,还卖萌似的摆出一个很卡哇伊的剪刀手造型。
雪亮的军刺将照片狠狠钉在值勤岗亭的木板上。
“我们的目标,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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