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女帝
千钧一发之际,南宫铃儿心头一横,祭仙剑刺去,但眼睁睁看着仙剑在那白玉的拳下节节碎裂,根本不能抵抗,这一刻,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死亡的画面。
好在不远处秦月皎及时出手,大喝一声,“变阵!我占中宫,把你们的灵力都给我!”
此时四周的仙门子弟反应也是极快,其实在之前他们心态稳定下来之后就已经开始恢复了阵法站位,此时也就是改变一下阵眼。
秦月皎此举,虽是改变了南宫铃儿的布置,但也算情急之下的可行之法,但这般布阵也有一定的缺陷,特别是在面对白玉这样的高手之时,因为秦月皎一旦占据中宫还是阵眼。
那就摆明了告诉敌人她就是阵眼,只要杀了她,不仅能破坏大阵,还会牵连所有结阵之人,当然,这样的改变也是有好处的,至少秦月皎本来够强,在这数千人大阵加持之下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于是在南宫铃儿命悬一线之际,秦月皎出手将白玉冻成了冰雕,而且这次的手段和之前不一样,白玉挣扎了很久都没有能破冰而出。
所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秦月皎来到南宫铃儿面前将她扶起,南宫铃儿看到那已经被冻成冰雕无法动弹的白玉,当即说道:“恢复阵型,警戒!这个敌人没这么简单!”
秦月皎摇了摇头说道:“放心吧,短时间内他挣脱不开,咱们最好是撤退,想杀他估计还是得南门遗恨或者贵宗的柳……”
话还没说完,秦月皎瞪大了双眼,南宫铃儿也瞪大了眼,只见秦月皎的心口穿出一只利爪,利爪之上长满了漆黑的龙鳞,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杂碎!你们这些小爬虫竟敢伤本座,都给我去死!!!”
利爪抽出,秦月皎倒在了南宫铃儿的怀里,此时苦海大师手持血刀杀来,挡住了白玉,“快走!”
南宫铃儿带着秦月皎躲到了不远处的房中,有些慌乱地为她治疗,手里保命的丹药,还有那些奇门手段都用上,但其实她身为医者,对于这样的伤势有着清晰的判断,她知道秦月皎活不成了,整个心脏都被捣碎,就算是最好的续命丹药,连延续她的生命都做不到。
但南宫铃儿还是想要救她,因为心中愧疚,毕竟她若是不出手,死的就是自己。
虽然和这秦月皎接触不多,可南宫铃儿知道,这位女子是值得她敬佩的,丈夫死后孤身一人带着儿子,将昆仑仙宗撑了起来,一撑就是这么多年。
“秦宗主……你撑住,我还能想到办法……”
“不……不必了……”说着,满口鲜血的秦月皎嘴角好似浮现出一丝微笑,“我……我怀里的宗主令,若是能活着回去,给……给我儿……子,我死了,就没有人再能阻拦他的脚步了。”
她依稀想起了这次出发前,叛逆的儿子跟她说的那些话,“母亲给的爱太沉重,我担不起,我宁可不是你的儿子,宁可……在街边当乞丐,也不想在母亲的庇护下做一个名不副实的宗主。”
那天,她动手打了儿子,但此时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心知自己这些年对他无比严苛,好似太急着想要让他成才,反而成了一种负累。
此时此刻,她坦然微笑道:“我……我走了……他才会明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不易吧……南宫长老,帮我去找韩雄,昆仑仙宗,我的卧榻之下有一个暗格,里面是他大哥对他的亏欠,也是昆仑仙宗对他的亏欠……交……交给他,里面还有我的一封手书,希望他能回到宗门主持大局,天魔涧出,天下动荡,昆仑仙宗若是想要乱世求存,韩雄必不可少。”
南宫铃儿声音颤抖着答应下来,随后轻轻将已然失去呼吸的秦月皎放在了地上,起身行了一个最庄重的礼,随后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眼神越发冷厉。
外面的战况越发惨烈,苦海大师应该是坚持不了太久,但此时的南宫铃儿已经有些慌乱,她没了主意,心里盘算着有可能改变战局的契机。
一个是离去的萧玉寒和南门遗恨,但她不知道此时二人一个深陷幻境,一个疯魔,另一个就是之前来到这儿她曾给天剑宗去过书信求援,也不知柳剑棠师兄是否已经到来。
自此,好像再没有什么办法,当今天下正道,所有的高手加在一起,似是也没办法和天魔涧抗衡,他们之中任何一人都是那般恐怖,若是实力相差无几,倒也能一战,但合道境之上的战斗,那便不是修为高低能决定胜负。
实力相差较大,一切的计谋好像都难以起到作用,突然,南宫铃儿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秦月皎的尸首,犹豫了片刻连忙摇头道:“秦宗主的死多少和我有关,我不能再辱她……”
打消了使用旁门左道的念头,她又拿出了一个小药瓶,犹豫了片刻,“就算吃下也作用不大吧?那样的对手仅此也是不够的。”
想到这儿,南宫铃儿没有再犹豫,取出一枚能短暂增进修为的丹药服下,随后再行施针在自己的周身大穴,很快,她的气息发生了改变,她看着门外眉头紧皱道:“我一直在祈祷有哪位师兄能赶来,可他们来不也一样要去拼命吗?”
说完,青衫女子拿起仙剑走了出去,自从当年秋水剑兵解之后,她就没有太过在剑上下功夫,就连与人交手的手段都变成医道手段,她已经渐渐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灵苏五剑之一。
此时的大街上,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的尸体和残肢断臂,苦海重伤倒在一旁,南宫铃儿加入战场,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她用丹药和针灸刺激穴位让自己拥有了比白玉还迅捷的身法,但她不敢有任何失误。
速度是为了不让对手抓到,可一旦失手,那就是必死无疑,毕竟二人的实力差距摆在这儿。
南宫铃儿不知道自己的手段能不能给敌人造成有效伤害,但她还是义无反顾上去和白玉战斗,而白玉也成功被她吸引了注意力,这一刻,少女将她的反应力和观察力发挥到了极致,与之周旋。
……
另一边,北蛮王城外,大片转化成妖兽的怨灵在此聚集,他们簇拥着一位少女走来,为她开道,而那位少女背着一个白发男人,缓缓前行。
自从白瑶带着萧玉寒出来之后,就能随时看到不少游魂,但那些游魂要么就是已经不再有怨气,要么就是在她面前消散,但最多的还是如眼前这些,对她敬畏却又不愿离去,就算白瑶一开始因为谨慎对他们出手,他们也没有还手。
渐渐的,白瑶发现这些已经成为妖的怨灵不会反抗她,于是便让他们为自己开道。
这一路行来,那些妖物都会跪在她面前,尊敬地叫上一声女帝,然后就跟在白瑶身后,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去,而白发原本很警惕他们,可不知为什么,内心之中对于妖竟然生出了几分同情,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怜悯,那种君王对子民的怜悯。
白瑶还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情况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找到小师叔,救回师父。
她是第一次这样背着师父前行,以前都是自己累了趴在师父的背上,昏昏睡去,今时今日,她竟有些恍惚,想着想着,她加快了脚步,但此时突然出现了几位强大的妖兽挡住其去路。
“女帝,城里面有一位强大的妖王正在大肆屠戮,您若是此时进去,说不定会被波及。”
一听城中出事了,白瑶有些着急,“让开!还有,我不是什么女帝,再来纠缠,莫怪我不客气!”
“不!您赐予我们新生,我等绝不会认错您的气息,若您需要,我等甘愿为女帝献上性命!”说话的是一位刚凝聚妖身不久的怨灵,他生前应是北原的妖族,死后化灵,又以灵体化妖,所以他算是此地最虔诚的追随者之一。
就实力来看,至少也拥有还虚境的力量,白瑶不敢接纳他们,特别是去过御魔长城之后,他知道妖族在人族心里是被怎样定义的,所以她不会承认自己是妖,更不会去做这些妖的女帝,眼下她只想带着师父去找小师叔。
可是听闻城中有一尊妖王在肆虐,她还是留了个心眼,“你说的妖王是怎么回事儿?”
“回禀女帝,从气息判断应是龙族!”
话音刚落,妖群之中突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那条龙叫白玉,乃是钟山龙族烛九阴一脉的后代,曾经,她帝君您座下的十大妖王之一。”
这时,妖群散开,为那说话之人让开了一条道。
一位白发女人走了出来,她气息强大,让所有的妖物都不敢直视,只见她缓缓走到白瑶身前,单膝跪下,眼眶湿润道:“帝君,对不起……小九来迟了……从这一刻起,我将再也不会离开您身边。”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终显女帝风采
这个白发女人是曾经和萧玉寒交手过的九尾白狐千羽,但白瑶却是没有见过她,因为不管是上次在秦淮的酒楼里,还是后来昆仑仙宗山脚下一战,白瑶都没有见到过这位女子。
所以她只当这位白发女子和其他妖族一样。
而且千羽在那次得到了萧玉寒转交的金丹之后,吸收了白瑶体内女帝给她的力量,找回了自己真正的灵魂,身上属于魔徒的气息也已经消失,她已经变回了自由之身,完全脱离天魔涧。
白瑶有些警惕,她能感受到面前女子的强大,犹豫片刻后问道:“你是谁?”
“帝君,我是小九,您座下的千羽圣卫,今日,恭迎帝君圣尊归位!”白发女人眼神坚定,神情肃穆,仿若一个虔诚的信徒。
而周围的妖兽纷纷跟着这位自称小九的女子跪在了白瑶面前,“恭迎帝君!”
白瑶有些生气了,“我说了我不是,让开!我要进城!”
小九直接起身,随手一挥,“帝君要进城,尔等去将城里那些不安分的东西给我控制住!”
说着她看了白瑶一眼,“帝君!要不要杀?”
“不许杀人!不要叫我帝君!”白瑶冷声道。
小九心领神会,再次发号施令道:“不要伤害里面的人,至于那头妖龙,你们控制住他,我随后就到!”
话音落,妖兽潮涌向北蛮龙城,浩浩荡荡,气势澎湃。
白瑶虽然不愿承认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此时这些人能帮助城里的人,她也没有拒绝。
只不过在妖族们纷纷涌入城中时,她盯着白发女子打量片刻,“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我乃小九,千羽圣卫,您最忠诚的仆从,当年帝君您交代我的事情我没有办好,镇守凤鸣山不过千年,我就被虞徽拽入深渊成为了魔徒,但不久之前,您背后这位萧玉寒将您给我的金丹交于我,使我恢复了神智,其实这些年,我也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但始终没办法找回曾经,若不是帝君您的神通,我可能再也无法留在您身边侍奉了!”
白瑶还是有些怀疑,可眼下也没有办法去求证此人真伪,不过此时她更在意的是,这位小九说自己曾经是天魔涧的魔徒,当即问道:“你说你在天魔涧待过?那些天魔涧的人想做什么?还有,我师父这是怎么了?”
白发女人回答道:“您曾说,虞徽此人,往小了说是不守规矩,肆意妄为,往大了说就是离经叛道,胡作非为,他被您一剑封印在凤鸣山脚下,如今凤鸣山成了天魔涧,所以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开您当年设下的封印,重获自由,而萧玉寒此时的状态应该是中了林渊的幻道手段,无间长河。”
“你有办法救我师父吗?”
“没有办法,林渊的手段很邪门,要么找到他,要么……听天由命。”
白瑶脸色很是难看,“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没有,当年我和他交过手的,这个人的手段无解,或者说,我不知道他的弱点。”
白瑶思索片刻,半信半疑,但此时她没有去想太多,只是径直朝着北蛮龙城赶去,不愿再耽搁,小九跟了上去,白瑶有些警惕,“不要跟着我!”
“我就跟在您身边保护您,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听到这儿,白瑶皱起了眉头,但此时听见城内传来了一声龙吟,那可怕的妖力远在城外都能清晰感受到,此时,不管白瑶信不信这位小九,心里却是生出了注意。
“你说城中妖龙名曰白玉,你可是他的对手?”
小九想了想说道:“或可一战,为帝君效命,万死不辞!”
白瑶此时终显女帝风采,只思量了片刻,立即说道:“若要我信你,就把他的首级带来吧!”
听到这儿,小九也是眼中放光,拱手行礼道:“谨遵帝君圣命!”
话音落,白发女子飞身跳入半空,于飞身入长空之际,化身九尾白狐,脚踏凌虚奔袭进了城内。
……
而此时北蛮龙城之中,白玉在众人的围攻之下依旧显得游刃有余,就算那速度如鬼魅般的南宫铃儿,在他眼里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尽管还有些棘手,但她同样也无法对自己造成丝毫的威胁。
可是南宫铃儿却是清楚地知道,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能和这样的高手纠缠,可谓是用上了自己所有的精力,丝毫不敢松懈,也就仅仅只是能拖住对方而已。
打到后来,白玉直接不理会南宫铃儿,开始动手杀人,南宫铃儿只觉自己仿佛一个跳梁小丑,又没办法对敌人造成有效伤害,就算能周旋,也只是缓兵之计而已,而且随着白玉越是杀人,她心里就越发着急。
理智告诉她这就是白玉为了扰乱她心性而使用的手段,一旦自己露出破绽,同样活不成,如此纠缠下去,南宫铃儿感受到了一丝绝望,若是没有人来帮忙,这已经就是死局,被敌人杀光只是时间问题。
可突然,白玉停手了,他盯着西方的天空,神情变得凝重,他的眼神越来越可怕,南宫铃儿本想看着这一瞬间的破绽出手,兴许还可以死拼个敌人重伤,可是在感受到天边那股与白玉相差无几的妖力之后,顿时也变了脸色。
天际一只白狐于空中奔跑而来,看它的方向,应该是冲着白玉。
此时白玉一声怒吼,“原来是你!”
随即化身为龙,一条黑色的烛龙飞向天空,径直朝着那九尾白狐袭去。
在近距离感受到白玉的真身后,南宫铃儿才真切感受到对方的强大,对方不仅仅是境界强大,那龙族血脉中带来的威压也是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这一切好像都和这里的人没有什么关系了,两尊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神兽于上空交锋,天地变色,电闪雷鸣,不一会儿,天上落下了被击散的火球,一会儿又下起了冰碴,南宫铃儿拖着受伤的身体,缓缓走向苦海大师,检查那和尚的伤势。
苦海大师奄奄一息,好在性命无虞,这次来此的弟子差不多折损了一半以上,虽然大部分都是雪寒刀宗的弟子,可其他宗门也派了不少高手前来,就连昆仑仙宗的宗主也牺牲在这一场战斗之中。
萧玉寒和南门遗恨始终没有消息,南宫铃儿依旧不敢松懈,连忙拿出续命的丹药,让还能行动的人分发下去,然后救治伤者,赶紧撤离此地。
因为她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想要将这些还活着的弟子们带回去。
不过此时突然一个弟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南宫长老,城中出现了很多妖族,有些……有些很像是怨灵,但身上却是有妖气,他们将整个北蛮龙城围住,几位弟子向他们出手,但他们之中高手众多,我等死伤惨重!”
一听此话,南宫铃儿脸色大变,“怎么会有妖族?哪儿来的妖族?叫所有还能行动的弟子将伤员集中到抚台衙门遗址,死去的弟兄先不管了,赶紧行动!”
此话一出,那位弟子领命退下,南宫铃儿刚想飞到上空查看情况,但却发现身后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仔细一看,竟是已经失踪多日的白瑶。
她连忙走上前去,“瑶儿,你去哪儿了?你师父都急死了!”
白瑶神情暗淡,“一言难尽,小师叔,你快救救师父!”
南宫铃儿这才注意到白瑶身后背着的白发男人,因为之前垂着脑袋,白发挡住了容颜,所以南宫铃儿并没有看出这就是萧玉寒,但一听白瑶这话,她当即愣住了,伸了伸手想要去把白瑶背后的人搀扶下来,但又下意识收回了手,紧紧攥拳于身前,“这……这是师兄?”
白瑶点了点头,眼中有泪光闪动。
南宫铃儿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随后上前将萧玉寒搀扶下来,随后颤抖着声音说道:“瑶儿……先把师兄放下,为我护法,我替他检查伤势。”
白瑶轻声应下,时刻警戒着四周,虽然心里很担心师父的情况,但她在环顾一圈之后,把目光落在了天际正在激烈斗法的两位大妖,她的神情凝重,看着小九落了下风,心中越发担忧,半空之中的烛龙被九尾妖狐一口咬住了龙身。
可是烛龙的龙爪已经扼住了白狐的喉咙,更是直接下口撕扯掉小九的一条狐尾。
也不知为何,白瑶的心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捏住一般,此时她突然抬手一勾,地上掉落的一根长枪飞到了手中。
小丫头眼神冷厉,盯着上空,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枪,这一瞬间,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只见一道不弱于天空二者的妖力散发出来,满城妖物惊惧,就连天空之上的九尾白狐和那烛龙白玉都纷纷停下了打斗,似是察觉到什么恐怖的气息。
而此时,南宫铃儿转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白瑶,那冰冷的双目,以及浓郁的杀气,哪里还有半点儿曾经那天真小丫头的模样?
第一百六十八章 离开北蛮龙城
白瑶盯着天空中的烛龙,手中长枪在她妖力的加持下化作星辉,划破虚空,好似顷刻间出现在那烛龙的眼前,烛龙躲闪不及,被一枪刺穿了龙颈,只见他再次化作人形,双目惊恐,疯了一般逃遁。
小九被断去一条狐尾,受了伤,修为下降,但她却依旧追了过去,但白玉的速度出奇的快,一溜烟儿就不见了人影。
白瑶站在原地,并未追击,此时就算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她还是不愿离开萧玉寒,生怕自己离开,他会受到伤害。
白瑶展现出的妖力和手段,被不少人看到,尽管很多仙门同道见过这位来自天剑宗的小丫头,但他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恐惧的,对于妖族,大多数人是没有好感的。
尽管相当于是白瑶赶走了那条妖龙,但这些人也更加忌惮这位使用妖力的小姑娘,只是谁也没敢说,生怕这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刚经历过那样惨烈的战斗,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愿意去思考这些问题。
南宫铃儿眼前陌生的白瑶,“瑶……瑶儿,刚才你是怎么了?”
此时白瑶的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转头一脸疑惑地看向南宫铃儿,“小师叔?刚才?刚才怎么了?”
白瑶突然眉头一皱,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还在波动的妖力,仔细一回想,脸色大变,“刚才……我做了什么?”
南宫铃儿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白瑶的眼神变得有些陌生,她低下头忧心忡忡看着满头白发一副痴呆状的萧玉寒,心情无比沉重。
天空之上的小九受了伤,但她没有靠近白瑶,只是蹲在远处的房顶上静静地等候,一边为自己疗伤,但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白瑶。
周围的仙门弟子也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处理尸体。
一切好似恢复了平静,但整个北蛮龙城之内,大批的妖族没有散去,甚至越聚越多,那些早已力竭的仙门弟子抱团守在一起,他们发现只要不主动对这些妖兽出手,这些妖兽也不会攻击他们。
但还是难免发生了争执,因为先前有不明情况的弟子对这些妖族出手,很多死在了这些妖族的手里,难得的宁静再一次打破。
等白瑶发觉两方人马已经打起来的时候,立刻让小九去处理,驱散这些再次聚集的妖族。
小九从房顶跳下,对着白瑶行礼,“帝君,那些妖族不是听从我的命令,他们是为了您而来!”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帝君!”
“您是,当今天下,能要所有妖族都臣服的只有您一个,而且能一招就打伤那头妖龙的只有您和另一个人能做到,而那个人此时真身被镇压在凤鸣山脚下。”
白瑶不傻,其实经历了这些她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寻常,但此时她不愿意去思考这些问题,她的心里只想救自己的师父,所以她再一次说道:“你不是说效忠我吗?去带着这些妖族离开此地!”
小九有些犹豫,“我不会离开您的身边……”
白瑶叹息,“我现在要想办法救我师父,你若真的要跟在我身边,到时候回天剑宗找我,还有,不准再叫我帝君!”
“是!”小九回答道,想了想她转身离去,随后吩咐那些妖族离开了北蛮龙城,直到妖潮退去,不远处一位红衣白裙的小姑娘缓缓跑向白瑶,一把抱住她,“师妹,你没事太好了……”
白瑶伸手抚了抚一把抱住自己的艾月,嘴角浮现出了笑容,“师姐,有话之后再说吧,师父出事了,我得想办法救他。”
此时南宫铃儿抬头看向二人,原本心里有些担忧此时白瑶的状态,很多年前她就知道,这小丫头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只是今日亲眼看到,才意识到她身体里隐藏的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但眼下,她没有心情去管那么多,只是在检查完萧玉寒情况之后说道:“师兄的身体状况没有问题,甚至连内伤都没有,灵魂也没有受损,只是不知为何处于了一种沉睡状态,这样的问题很棘手,结合之前咱们第一次来时师兄被袭击的情形看,应该是同一人所为,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人?”
白瑶摇头,“不知道……听慕容致说是天魔涧的人,但是……师父也说师弟很可能已经被夺舍,所以……我不敢相信那个慕容致,但那时带着师父,也没敢多纠缠。”
南宫铃儿思索许久之后言道:“先不要急,瑶儿……刚才的事情我不问你,等你想说的时候自己跟我说,现在我只想确认一件事儿,你不会伤害师兄对吗?”
听到这好似熟悉却又有那么一丝陌生的话语,白瑶的神情有些失落,不知道为何,好像不仅仅是周围的人,就连小师叔和自己之间,都好像生出一丝无形的隔阂。
“我当然不会伤害师父……小师叔您问这样的问题……”白瑶很是失落的低下头,心里既有不安,也有恐惧,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南宫铃儿知道自己刚才那话不合适,但她确实有些提防如今的白瑶。
对此,她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道:“萧师兄是你的师父,从现在开始,你就守在他身边,直到我们回天剑宗。”
南宫铃儿担心的却是另外的事情,刚才检查师兄身体的时候她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力量,有一道类似法则的东西禁锢着师兄的灵魂,可是更让她惊讶的是师兄体内还有另一道法则也被其他的手段禁锢。
她不知道那是系统,甚至不知道系统是什么东西,但她还是察觉到了系统的存在。
而且她猜不透敌人的想法,先是抓走了白瑶,又将萧师兄弄成了这样,到底图个什么?
南宫铃儿心想如果是自己抓到了敌人,又不杀,那么一定还有另外的图谋。
但她也想不明白虞徽有什么样的图谋,关于白瑶倒是可以猜到一些,毕竟她身上隐藏着那样恐怖的妖力,但师兄呢?
眼下,北原的怨灵已经平息,但在那之前,她还得将队伍带回雪寒刀宗,至于萧师兄,现在她也没办法安心医治,只能先找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虞徽之所以要将白瑶放回来,那是为了让如今的白瑶自己看明白,她和天剑宗,甚至人族,不是一样的存在,她要让白瑶自己察觉到这一点,只有当白瑶的内心不再将天剑宗以及萧玉寒奉若神明,那她才能自己去做选择。
一个觉醒了妖力的天剑宗弟子回到天剑宗,用不了多久天下人都会知道萧玉寒的徒弟白瑶是一位妖族,这就是虞徽的打算。
而放走萧玉寒也是其中一环,那是为了引导白瑶为了救人亲自前往天魔涧,而且虞徽现在也不能杀萧玉寒,因为她和系统之间还有着必须要了结的事情。
如果萧玉寒死了,系统就只能更换宿主,到时候再想找到系统就没这么容易了,这么多年来,系统都在找她,她又何尝不是一直在找系统呢?
一直以来她能做的就是杀掉系统选择的宿主,如此一来让系统不得不去寻找新的宿主,只有不断去压制住系统,系统才没办法变回最完整的状态。
但这一次不一样,因为虞徽马上就要解开天魔涧的封印,离开那个地方,当她能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处理掉系统这个心头大患。
南宫铃儿自然是猜不到虞徽的想法,因为根本不了解,说到底她和虞徽甚至都没有太多的接触过,只知道那是天魔涧的主人,只知道那是天剑宗甚至整个人族的敌人。
她内心当然愿意相信白瑶,但她还是不安,当年白瑶还在襁褓中的时候牵连父母身亡,难道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吗?
她只是担心白瑶无法控制体内的力量,或者说……南宫铃儿也在担心,白瑶的体内力量到底源自什么地方,究竟又是不是属于她自己?如果白瑶能控制,就算她是妖,那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瑶儿。
这些担忧她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把张乘风安排在萧玉寒身边,名义上是保护这师徒二人。
做完一切,南宫铃儿让仙门子弟们收拾战场准备回到雪寒刀宗,这一战斗,弟子死了差不多有七成,而宗主级别的高手如北荒剑派赵元极、灵苏城李致、安河城萧宁儿,包括昆仑仙宗的宗主秦月皎,都已经牺牲。
满地狼藉,很多弟子心神松懈之后已然麻木。
好好地安葬了战死兄弟的尸体,包扎好伤口,沉默着跟上大队回程。
那些宗主们的尸体没有安葬,南宫铃儿吩咐人将他们带走,毕竟这要给各自的宗门一个交代。
她亲自为秦月皎整理了遗容,尽管相识不久,但共同在如此危难的战场走了一遭,也结下了情谊,而且说起来秦月皎的死多少和她有些关系。
做完一切,一行人离开北蛮王朝,回去的路上还算安宁,来时那些随处可见的怨灵都已经见不到了,就算还有游魂,也都是即将消散。
一路跨越太行山脉,南宫铃儿带着剩余人马回到了雪寒刀宗之前,只不过刚一到,就被面前的断壁残垣吓到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流言
满地雪寒刀宗弟子的尸体,那宗门之内传来的鬼道气息,南宫铃儿当即吩咐所有弟子准备作战。
之前的生死之战刚结束,眼下雪寒刀宗又成了这副模样,很多雪寒刀宗的弟子都无法接受。
因为宗门之内,还有他们的家人和孩子,这些人深入北原作战,为的不就是能给自己的亲人朋友拼一个未来吗?如今眼前的惨状,让他们再也忍受不了。
场面顿时失控,那些雪寒刀宗的弟子已经不听从指挥,直接闯进了雪寒刀宗之内。
南宫铃儿有些担忧,转头看向白瑶,“瑶儿,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离开你师父半步!我先带人进去查看情况,你们在外面等着,半个时辰之后我若是不给信号,你们就进来,若是给了信号烟花,你们就赶紧逃,回天剑宗去!”
白瑶点了点头,她知道小师叔的顾虑,于是找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将萧玉寒放下,找来水拿出手绢为萧玉寒擦拭面容。
此时的萧玉寒睁着眼,眼神涣散,一动不动坐在原地,不管白瑶做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脉搏呼吸都在,身体没有死亡罢了。
白瑶看着萧玉寒这般模样,越发不是滋味,她轻轻伸手捋了捋萧玉寒的白发,又一次红了眼眶,只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为萧玉寒清洗之后坐在了师父身边。
这一刻,看似宁静安详,可谁也不知道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姑娘心里正在如何地煎熬。
那种无力感涌上心头,莫名的恨意滋生,她想要做些什么,尽管此时拥有了强大的实力,但却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边艾月在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她知道白瑶对这位师父的感情,也知道二人之间的关系从来不像寻常师徒那样。
她想要安慰朋友,可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口。
白瑶看着欲言又止的艾月,轻声说道:“师姐,你不用这样,瑶儿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从御魔长城回来之后,我就不是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至少你现在还能拿我当朋友,当师妹,我已经很开心了。”
艾月想了想,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同留守在此的仙门子弟,他们不时盯着白瑶下颌处露出的红色纹路指指点点,也都刻意和白瑶保持着一定距离。
若是仔细听大多是在讨论白瑶是不是妖族的奸细这些话,诸如此类。
“师妹,你不必理会那些人,师姐相信你,虽然……你身上的妖力确实有些可怕,但我知道你是我的小瑶瑶,不会伤害我的,所以……”
白瑶苦涩的笑了笑,“师姐,我这个人吧,没多少朋友,风曦姐姐是一个,为了救我死在了御魔长城之外,你算一个,我在乎的人,也就这么几人,师父,小师叔,只要你们相信我,我就很开心,其他人怎么看我,我一点也不介意……”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着还扯了扯脖子上特意准备的围布,似是想要尽可能的挡住自己身上的红色纹路。
看着这一幕,艾月知道这小丫头是在逞强,就算她可以说着一点都不在意,但当所有人都拿异样的目光看着你,将你当作异类,你又真的能不在意吗?
想到这儿,艾月一阵无名怒火升起,转头看向那群嘀嘀咕咕讨论白瑶的人,怒道:“尔等这些碎嘴小人,有本事你们就进去帮忙查探,之前若不是白瑶师妹出手击退了那妖龙,咱们都得死在那儿,若是再让我听见你们背着说我师妹坏话,我给你们牙打掉!”
此话一出,人群中一个男人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聊我们自己的,谁……谁说你师妹坏话了?你非得对号入座我们也没办法!还有……别以为自己出身天剑宗这样的大宗门就能欺压我等,现在咱们都是道盟子弟,若是这位师姐故意找茬儿,那等会儿我定要让南宫长老来评评理!”
“评理?你们觉得自己有理吗?明明……”艾月还想说什么,白瑶扯了扯她的裙摆,“师姐,算了,瑶儿从小到大也没少听别人的流言蜚语,不理会他们就行了。”
不料艾月这次态度异常坚决,“小瑶瑶,这次不行!不管是什么人,往你身上安一个妖族奸细的名头都不能认,这种话若是传开了,那别人就会真的这么认为!一旦有人真的以为你是妖,那便是杀身之祸。”
此时白瑶低声喃喃道:“如果……如果我真的和妖族有关系呢……”
听到这儿,艾月一愣,她连忙摇了摇头,随即蹲下双手扶着白瑶的双肩,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不!你不是妖!师妹!你就是白瑶!不管任何人往你身上安这种恶毒的名头,你都不许承认!任何时候都不行!”
说着,艾月很是愤怒的起身,缓缓走向了那群人,不知不觉,仙剑素月流天出现在手中,“刚才……谁在诋毁我师妹?”
那群人纷纷站起身,看着艾月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纷纷做防御姿势,但还是有些怂的说道:“没……没有谁这么说啊,话说你们天剑宗的就是想要找茬吧?仗着自己是大宗门的了不起啊,快来看看啊,天剑宗弟子欺辱咱们道盟同道,这些人怎么配做天剑宗的弟子?”
艾月怒不可遏,“敢说不敢认?!尔等也不过鼠辈,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敢自居正道?”
“哼!你少在这儿大放厥词,是我们说的又怎么了?嘴长在我们自己身上,凭什么不能说,你看她身上那诡异的妖纹,加上之前她出手时展现的妖力,搞不好就是妖族派来的奸细,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像那妖龙一样对我们出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此话一出,艾月脑子一热直接挥剑出手,但突然出现一只手制止了艾月。
来人正是听到动静过来查看的陆元,只见他示意艾月把剑收起来,随即说道:“师妹,你这样会挑起门派纠纷的。”
艾月看着陆元的神情,有些委屈的说道:“师兄,他们张嘴胡说八道,诋毁白瑶师妹是妖族奸细,这些小人!”
陆元有些生气,“师妹!再怎么你也不能拔剑相对,这都是仙门同道,你这素月流天一出,是准备杀人吗?”
看着陆元的神情,艾月越发委屈,此时那位外宗弟子也开口说道:“就是!说不过就拔剑,你们天剑宗还真是威风。”
陆元眉头一皱,随即反手就是一巴掌摔到那小子的脸上,只见两颗牙齿飞出,陆元的力量本就很强,就算不使用灵力,一巴掌也是能要人命的,只见他对着艾月说道:“师妹,你就回去安安生生坐着,打架这种事情得老爷们儿来,但是咱们得守规矩,你也知道我师父那个人整天就是规矩规矩,持械那叫宗门开战,赤手空拳那就是门下小子不懂事打架斗殴。”
说着,陆元一步步走向那群男子,一边走一边说道:“所以……来吧,咱们拿拳头说话,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人家小姑娘,老子就是看不惯,别提什么宗门不宗门的,是个男人来跟老子打一架,那谁,你不是说我师妹是妖族吗?我还说你小子勾结魔教呢?”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陆元微微一笑,“怎么了?我说错了?张嘴就来嘛,反正不用负责任的,那谁,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凑这么近不是龙阳之好吧?还有你,背着议论别人,挑拨是非,是因为你们宗门都是这种小人吗?还是你们宗门文化呢?”
陆元一个人说了很多,到后来甚至是一些不堪入耳骂娘的话,这要论耍无赖,艾月和白瑶哪里是那些仙门弟子的对手?可陆元不一样,他年幼时就在穷困的小村子里长大,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他就是那个最刁的刁民,论起耍无赖打架斗狠,他是这些人的前辈,毕竟这可是一个凭着拳头就能一步步坐上一国大军将之位的男人。
也就是加入了天剑宗这些年收敛了性子,但骨子里的江湖气还是抹不掉。
“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松鹤山庄庄主!”
“那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还是天剑宗掌门亲传大弟子呢!我去你大爷的!”
哀嚎声一片,毫无疑问,那些人就算拿上了兵器也不会是陆元的对手,一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还被陆元拉到白瑶面前。
“都给老子好好道歉!”
“凭……凭什么?别以为你能打……”
陆元直接打断了那个人的话,“凭什么?恩?就凭你们密谋魔教弟子,意图谋害我天剑宗的萧长老。”
“我们什么时候……”
“闭嘴!老子亲眼看见了,我说有就有,这件事儿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别说现在,就算是闹到我师父那儿,老子也说是你们想谋害我萧师叔,自己掂量掂量这是什么后果?我师父和那些师叔是正人君子不屑跟你们这些只会动嘴的小人计较,但老子是无赖,不管你们是谁,辱我天剑宗者,都他娘得死!”
一行人看着那陆元的无赖模样,顿时没了脾气,只能乖乖道歉。
第一百七十章 叛徒
白瑶没有在意,看着眼前在陆元威胁下向她致歉的人,觉得有些可笑,冷冷地看着几人,摇了摇头说道:“师兄,算了,我不喜欢这样,他们违心向我致歉有什么意思呢?不是真的心生歉意忏悔,没有任何意义。”
陆元回答道:“当然有意义,这是他们的服软,只有这样,将来他们再见到师妹就会想起今天的事情,就会掂量掂量,不再胡说八道。”
白瑶微微一笑:“谢谢师兄好意……”
她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什么,但突然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只是起身又走到了师父身边,静静打坐。
陆元看着白瑶的模样,有些疑惑,随即朝着面前几人的后脑勺一人一巴掌招呼过去,“叫你们胡说八道!你看看老子师妹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了?再有下次老子打死你们,都给我滚!”
艾月看着陆元,微微一笑:“师兄威武!放心,如果小师叔问起,我就说是他们想要行刺萧师叔!恩!”
“傻丫头,那就是为兄随口一说,没凭没据的哪儿真的张口就来?打个架而已,问题不大,小师叔不会说我什么,只是回去难免要被师父骂了,不过也没事儿,反正师父也没少骂我。”
……
北原之外,一片浑浊的湖泊前,一个小少年坐在河边打坐,他的衣衫被鲜血染成了暗红,神情憔悴。
这是他逃出来的第三天,好不容易才稳定了伤势,又有一个危险人物找上了他,白玉紧紧攥拳,他以为是千羽又追了上来,当即警惕起来。
突然,不远处阴森的丛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白发女人,身影刚出现便消失,下一刻,又突然出现在了白玉的身前。
白玉起身准备迎敌,但他也认出了眼前这个女人,“江意宁,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江意宁微微一笑道:“为什么不敢呢?我们之间又没有结仇。”
白玉有些警惕,这要是以前,他是一点都不会将这个只会装神弄鬼的女人放在眼里,但此时他受了伤,很重的伤,所以不得不谨慎。
“你想做什么?”
“来看看你……因为我很好奇,差点被自己曾经主子杀掉的你,此时是怎样的心情?”江意宁缓缓走到湖边,背对白玉,似是真的没有恶意。
白玉稍微放松了一些,但脸色却很是难看,“你如果是特意来看我的笑话,那你还真是来错了。我现在正火大,杀了你或许能让我心情好一些吧?我的确不是君檀的对手,可杀你并不是什么难事!”
“别急啊,白玉,你就一点不好奇虞徽在想什么吗?为什么那小姑娘能使用君檀的力量?她到底是君檀?还是说只是能驾驭君檀的力量呢?”
“你想说什么?”白玉冷声问道,似是没什么耐心。
“你还不明白吗?君檀要醒来了,你应该明白,君檀若还是曾经那个君檀,那她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人,所有和虞徽相关的人都得死,但身为叛徒的你,应该会是她醒来之后第一个想杀的人吧?”
白玉轻哼一声,“她永远也不会醒来,白瑶只是作为解开天魔涧封印而诞生的一把钥匙而已,等到天魔涧封印打开的那一天,她自然会被君檀的力量反噬,这也是虞徽为君檀准备的礼物,当白瑶触碰封印的那一刻,她死,君檀魂灭……”
没等他说完,江意宁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还真是一头傻龙啊,虞徽的嘴里有过一句实话吗?她怎么跟你说的?跟你说的版本是将白瑶作为一个解开封印的工具,一个为了让君檀魂飞魄散的承载体?可是虞徽跟我说的是白瑶会掌握君檀的力量,将她那位上古妖帝的毕生修为据为己有,然后加入天魔涧,可是……这些都不是实话,若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离开天魔涧呢?我又为何要跟虞徽为敌呢?”
白玉越发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痛快点儿!”
“虞徽想要君檀复活,白瑶只是一个容器,你觉得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能斗得过君檀的灵魂?这天下,有资格和那位妖帝为敌之人,只有虞徽,而且虞徽还不是她的对手,若不然怎会在凤鸣山脚下的天魔涧被困了无数的岁月?”
白玉皱起眉头,“你也知道她们之间是死敌,那虞徽为什么要复活君檀?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解开封印离开天魔涧,怎么可能让那位亲手将她封印的人活过来?”
“谁知道虞徽是怎么想的?虞徽这人最可怕的是哪一点你知道吗?就是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什么人了,早年她夺舍别人的身体,经历一段段人生,活脱一个老妖怪,她明明有能力以王者的姿态君临天下,但她做的很多事情都叫人看不懂,就好像一个活腻了的人,不停游走世间寻找乐子,天魔涧的每一个人,都曾是她的乐子,算了……我这么说以你的脑子估计很难听懂,换句话说,如果是你为了让白瑶解开天魔涧的封印会怎么做?”
白玉想了想回答道:“你以为很简单?白瑶不觉醒就没有解开封印的力量,可若是完全觉醒,君檀会要了我们的命,总的来说,虞徽的做法很稳妥。”
江意宁摇了摇头,“她既然能做到让白瑶掌握君檀的力量,那么压制君檀原本的灵魂也能做到吧?至少可以一试,如果是我,我会将萧玉寒还有南宫铃儿那些人都抓走,这种事情对天魔涧而言不难做到,当着白瑶的面儿,若是不从,就一个一个地杀,而且以虞徽的手段,明明还可以有更加直接有效的办法,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为什么要如此复杂地设局呢?你不觉得有些局更像是预谋已久,用来对付什么人的吗?”
白玉轻哼一声,眯起了眼,“我明白了,今天你是来策反我的,怎么?老子看起来就这么像是叛徒是吗!!!”
他的声音逐渐愤怒,似乎叛徒这个字眼让他很不舒服,哪怕江意宁没有提及,甚至都没有那个意思,但白玉却很是愤怒。
“难道你不是叛徒吗?做过一次叛徒你还想要名声?世人不知你白玉,但我却知道曾经君檀座下那位最骁勇善战的妖王,其实就是一个叛徒……”江意宁微笑着回头。
可下一刻,白玉的手已经贯穿了她的心口,“江意宁!你还真是自己找死啊!”
江意宁微微一笑,整个人化作烟云散去,随后重新汇聚,又一次从那阴森的林子里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来见你这样危险的人物,我怎么会没有准备呢?白玉,不要说不过就动手,咱们不是敌人。”江意宁心平气和说道。
白玉冷哼一声,他也知道江意宁不是这么容易被自己杀掉的,所以再次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是为你寻一条活路。”
“什么样的活路?”
江意宁继续说道:“好歹你也曾是君檀座下第一大将,为何要甘心居于人下呢?杀了白瑶,杀了虞徽,谁还会是你的对手呢?文啸?那个男人虽危险,可也并非没有弱点,至于丹朱,她的弱点更明显,那就是文啸,我能有办法收拾文啸,只要这些人死了,你就是唯一的妖王,你甚至可以自称妖帝,从今以后,妖族以你为尊!”
“哦?听起来你还挺为我着想嘛……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江意宁,现在立刻给老子滚,不然我会将你的脑子捏碎!”
“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呢?虞徽那种从来没有一句实话的人你都能相信,难道是因为她许你的一人之下?你看看,文啸踩在你头上多少年?这就是所谓的一人之下?当年在君檀座下的待遇都比跟着虞徽好。”
“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虞徽许我的不是一人之下,而是真实,活着的真实,君檀很好,她善良强大,似乎找不到一点瑕疵,可是她无趣啊,守着死板的规矩,千万年不曾改变,看似有情,实则如冰冷的傀儡一般,没有任何感情,这样多无趣,但虞徽不一样,她的脑子里有着这个世界从来不曾有过的璀璨,惊险,刺激,那样的神秘,又是如此的吸引人,江意宁,老子最讨厌的就是追随君檀的时光,什么都是一成不变,我只能做他手里的那把刀,去清扫那些不守规则的人,可我才是最不想守规则的人啊,妖族的天性是什么?她君檀明明是万妖之首,偏偏像一个人一样,讲规矩,说什么仁义,狗屁的仁义!老子是妖,是妖族最强的龙!杀戮、欲望、掠夺、弱肉强食这些才是刻在我骨子里的东西,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背叛君檀,你知道我亲手把长枪刺入她喉咙时的快感吗?原来那么高高在上的妖帝,也会有被杀掉的一天啊!”
“所以这就是当年大战之后君檀身死的真正原因吗?她和虞徽大战,妖力耗尽,最后却遭到了你的背叛。”
白玉冷声一笑,“她活该……”
第一百七十一掌 医治办法
江意宁继续说道:“可是你依旧在恐惧,面对真正的君檀,你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那是因为老子的实力被压制!若是等我找回当年的力量,一个能使用君檀力量的小丫头而已,我会亲手将她的脑袋拧下来!”
“呵,你还在相信虞徽的话?你的力量本来就足够强,为何还依赖她给你的力量?”
白玉轻哼一声,“你懂什么?你来天魔涧才多久?魔徒的力量都和虞徽有关,只要封印解开,虞徽找回了真正的力量,我被压制的力量也可以回来,就算是后来才成为魔徒之人,也能受到虞徽力量的影响而变强,这才是天魔涧真正的秘密,不过江意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已经找到办法切断了和虞徽的联系吧?若不然你敢背叛她?”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帮你!”
“所以那位被文啸杀掉的背叛者也是受了你的撺掇?”
江意宁皱起眉头,“对于虞徽而言,是君檀留下的封印限制了她的自由,可对于我们而言,难道不是虞徽限制了我们的自由吗?白玉,你就真的不想摆脱她?”
“我说过了,我追随虞徽是我的选择,那不叫背叛了君檀!所以你也别再激怒老子!”
听到这儿,江意宁突然开口嘲讽道:“你若是不在意,为什么我一提起你背叛君檀的事情,你就如此愤怒呢?你做过叛徒,一辈子都是叛徒,永远都是,白玉,你真是可悲啊,做了半辈子君檀的手中刀,被虞徽一忽悠又成了她的手中刀,可笑的是,你一边当着表子,一边又还想立牌坊。”
“老子杀了你!”白玉彻底被激怒,盛怒出手,颈部的伤口再次撕裂,但江意宁却是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只留下一句,“行了,白玉,奉劝你一句,不要相信虞徽,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她和我们不是一类人,我在天道门等你,只要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
雪寒刀宗。
遍地狼藉,之前的一场大火被扑灭,南宫铃儿看着已经被镇压住的南门遗恨,脸色铁青。
若不是白瑶出手,制止发狂的南门遗恨,估计今天这里的人都要交代在这个地方,她越发不安,南门遗恨合道境的高手,更是公认的第一刀客,尽管和之前的白玉比起来还差了不少,但也是很棘手的存在。
但白瑶却是轻而易举将其制服,她有些担心,吩咐陆元和艾月,以及张乘风寸步不离守着白瑶和萧玉寒,这次,她的态度很明确,也没有跟陆元绕弯子,直接说了一句,“不管是谁来找白瑶的麻烦,允许你们全力出手,就算引起宗门之战,也不要有任何顾虑。”
南宫铃儿此举是在保护白瑶也是在保护其他人,那样让人忌惮的妖力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害怕白瑶被逼急了大开杀戒,此为保护其他人。
同样的,如果真的因为人心的猜忌,让白瑶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那将来就算是天剑宗,也不一定能护白瑶周全,鉴于多方面考虑,她没有打算再让其他人接触白瑶。
只不过这发狂的南门遗憾倒是有些棘手,从他的身上,南宫铃儿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当即判断二人应该是被同一人的手段影响。
但很显然,南门遗恨还能行动,而且还能保留些许神智,应是没有萧玉寒严重。
南门若萱受了伤,但她还是整顿力量,开始收拾宗门,重建防御。
入夜时,南宫铃儿找个还能住人的房间开始鼓捣药材,想试试能不能找出解决南门遗憾和萧师兄问题的办法。
萧玉寒躺在不远处的床上很是安静,而南门遗恨被关在特制的囚笼中不停地吵闹,南宫铃儿有些没办法安心,白瑶就蹲在不远处,一语不发。
“瑶儿,你身上带着宁香草吗?”南宫铃儿问了一句。
白瑶果真直接从储物法器中拿出了一株晒干的宁香草,“此物能有用吗?”
“对他们身上的问题没用,但是能让南门遗恨稍微安静会儿,太吵了!来,帮忙碾成粉末掺在香里点燃。”
白瑶安安静静地照做,南宫铃儿一边鼓捣手中的药材,一边翻看医书,神情看似专注。
白瑶手里一边做事儿,心里却很是忐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小师叔,您就不好奇瑶儿身上发生的事情吗?”
南宫铃儿一愣,停下手里的事情,当即说道:“说不好奇是假的,但这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白瑶缓缓取下脖子处的围布,“小师叔,我身上的这个是妖纹吗?”
南宫铃儿点了点头,“是!”
“小师叔,瑶儿真的是妖吗?”
南宫铃儿盯着她,沉默良久,随即言道:“那我问你?虎妖、猪妖这些是妖吗?”
“是!”
“狮子、老虎、狗,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是妖吗?”
白瑶想了想,“不一定,人就不一样。”
“人有什么不一样?”
听到这儿,白瑶愣了一下,有些不理解。
南宫铃儿继续问道:“你知道妖族当中也有血脉贵贱一说吧?龙族公认血脉最尊贵,龙凤麒麟等被称作神兽,白狐一族、东海之外的灵猴一族、以及东边的某些狸猫族都被称为灵族,其他的有普通妖族,还有没办法化为人形的妖兽,这些虽然都是不一样的种族,可是在你看来,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如果小师叔是问我作为人的看法,那他们都是妖,没什么不同。”
南宫铃儿继续说道:“在龙族眼里,所有不是神兽血脉的都是低贱的生物,包括人族,而在最低端的妖兽眼里,这些修行到无比强大的妖族也好,人族也罢,都是一样的危险,对吗?”
“是。”
“其实我们就是众生啊,瑶儿……你就是你自己啊,在我眼里,你和艾月还有陆元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你现在比他们更强大而已,所以根本问题不在于你是不是妖族,那些人对于妖族的恐惧是认知的有限,说简单一点那就是愚昧,人族难道就没有被天下人都不容的存在吗?妖族就一定该死吗?归根结底,是因为你有让他们害怕的力量。”
“可是……师父师伯们也有强大的力量,但他们不会恐惧师父师伯们……”白瑶低下头,神情有些黯淡。
“傻丫头,那是因为他们了解天剑宗,可现在他们不了解你,我不认为你需要去跟这些人交朋友,但起码一点,不要动辄杀人,我之所以让陆元跟在你身边,是因为很多麻烦他就能解决,不是为了监视你,明白吗?”
白瑶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安,许久之后白瑶轻声问道:“瑶儿还能像以前那样留在天剑宗吗?”
南宫铃儿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还真是傻丫头,呐,小师叔问你,你想如从前那样留在天剑宗吗?”
“瑶儿当然想!”
“那就留在天剑宗呗,又没有人能赶你走。”
“可是……那样会给天剑宗带来麻烦……”白瑶的神情越发担忧。
南宫铃儿没好气地拿起碾药棍轻轻敲了敲白瑶的脑袋,“天剑宗怕麻烦吗?你就是天剑宗的弟子,只要掌门师兄不赶你走,你就赖在天剑宗,你要知道,就算天塌下来,还有你师父帮你扛着。”
一听这话,白瑶顿时红了眼眶,原本不提还好,可是被这么一说,又看了不远处床上躺着萧玉寒,顿时哽咽道:“可……可是师父现在也扛不住了,小师叔……师父还有救吗?”
南宫铃儿神情严肃了起来,“从身体状况来看,师兄没事,但是他中的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幻术的手段,所以这个我得回去找师兄师姐讨论一下,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先为他施针,让师兄感受到痛苦,却又不至于伤到师兄,如此应该能帮到他一些,体内灵气的流转能对灵魂造成影响,加上我的手段,能让师兄不至于在幻境中迷失自己,只要他还能保持一丝清醒,那就一定还有机会。”
“那……我们为什么还不走?”
“你也看到了,南门遗恨现在这个样子,总不能不管他,而且他中的手段和你师父中的手段很像,正好拿他来练练手!”
白瑶这才反应过来,“那小师叔您有思路了吗?”
“医道中,对于灵魂的救治这一块儿可比寻常医道复杂得多,所以我还需要通过一些试验来观察师兄的反应,对了,关于灵魂这一块儿的问题,如果有精通鬼道之人或许能帮上忙!”
此话一出,白瑶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去哪儿找这样的人呢?”
南宫铃儿想了想,随即言道:“南门若萱,她一定是一位鬼道高手!”
“啊?她看起来不像啊,小师叔是如何确定的?”
南宫铃儿微微一笑,“因为你小师叔我也懂鬼道,只不过不太精通而已,只能算是有所涉猎,但都是为了医术研究,所以和南门若萱接触了一段时间,我发现她的很多特征都符合鬼道修行者,只不过……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暴露身份帮我们。”
第一百七十二章 艾月的建议
听到这儿,白瑶主动请缨,“我去找她!”
南宫铃儿一把拉住白瑶,“丫头,才说完你就忘记了?让你不要离开你师父半步,你在这儿守着,我让艾月陪着你,等我施针结束之后亲自去!”
一通操作,萧玉寒被扒光丢在床上,许久之后,满背插满了淬毒的银针,南宫铃儿替他运功加速毒性循环,随后取下背后的银针,又照着身前来了一遍。
萧玉寒虽然没有意识,但身体还是会因为疼痛而抽搐,白瑶很是担心的看了一眼南宫铃儿,“小师叔……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师父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
南宫铃儿也有些于心不忍,随即说道:“为师兄下的毒只是我临时起意,但并不致命,丫头,你跟着我也学过一段时间,该明白不论是毒还是药,只要在医者手中,那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师兄的情况非同寻常,你我皆不能心软,这样对他才是最好的!”
白瑶眼眶红润,但还是点了点了头,南宫铃儿不再多言,只留下一句,“行了,现在我去会会南门若萱。”
说完南宫铃儿直接出了门,刚走到门口,“记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擅自离开!”
白瑶点了点头,心想自己师父当然会照顾好。
南宫铃儿走后,白瑶坐到了床边,看着师父身体因为痛苦而颤抖的身体,她很是心疼,可是什么也做不了。
渐渐的,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心想这才多久?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小丫头伸手握住萧玉寒的手掌,在心里面默默祈祷。
不一会,艾月突然推门闯入,看到这一幕,当又准备出门去等候,但白瑶却直接说道:“艾月师姐,不用避讳什么。”
艾月缓缓走到床边,此时白瑶已经松开了握着萧玉寒的手,“师妹,你也别太担心了,小师叔的医术天下无双,一定能治好萧师叔的!”
对于师父的情况,白瑶心里跟明镜似的,如今的她实力不可估量,这一身的妖力并不是只有打架的时候才用得着,她也曾多次用妖力探测过师父的情况,可是却只有一个结论,身体无恙。
以她的医术造诣,对此根本没有办法,可是此时她想起了之前那位小九的话,这是天魔涧明渊圣君林渊的手段,如果小师叔解不开,那么当今天下只有林渊能解开了。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该不该去一趟天魔涧呢?白瑶这般想着,微微出神。
艾月突然开口说道:“小瑶瑶,这两天外面又有不少妖族开始聚集,应该和之前在北蛮龙城一样,是冲着你来的,好像……你能号令他们?”
听到这儿,白瑶一愣,“怎么会呢?这北原哪来这么多妖族?”
二人都不知道这是因为白瑶体内妖力的影响,于是很多强大的怨灵在吸收白瑶妖力变成妖族之后想要靠近白瑶,他们本能的尊崇这位妖力圣洁的妖帝,好似某种刻写在血脉里的规则。
但白瑶和艾月却是不明白这一点,于是艾月说道:“他们没有进入雪寒刀宗,也没有和咱们的人发生冲突,但我还是害怕会出事。”
此话一出白瑶已经有些担忧起来,因为在北蛮的时候,就算这些妖族会听自己的命令,但也难免会和那些仙门弟子动手。
曾经在御魔长城待过的白瑶也听过一些传闻,人族和妖族之间的仇恨,始于何时已经不可追溯,但基本上所有的人族心中都有一个固定观念,那就是妖族残忍、暴虐、和人族不可共存。
所以妖族一旦出现在人族修行者面前,基本上就只有一个结果,只能活下来一方,白瑶尽管心里担忧,但她还是说道:“不管他们是不是为我而来,但我就是我,我不是他们的首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人族这边。”
此话出,艾月的眉头皱得更紧,“小瑶瑶,我宁可你随心而活。”
“随心而活我也是站在人族这边。”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不管怎么说,外面的妖族因你而来,若是在这个问题上你不能慎重处理,那对你而言是一件坏事,那天在北蛮龙城的时候我看到过,那么多的妖族,而且都是妖力强大,这样的战斗力怎么可能不让人感到恐惧呢?而且师妹你身上的妖纹已经很难让别人相信你的立场。”
“那……师姐说该怎么办?和妖族撇清关系?但听师姐你的话不像是这个意思。”
艾月摇了摇头,随后走到门前查看了一下,再次回来,神情格外眼熟,“小瑶瑶,这话我只说一次,你记好了,这些妖如果愿意听你的,你好好利用这股力量,就算你不愿意生活在妖族,还想留在天剑宗,你得马上做一件事。”
“什么事?”
“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妖族以你为尊!然后你再约束他们,严令他们待在北原好好生活,不得伤人,只要做到这一点,一切就解决了。”
白瑶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师姐,我不明白。”
“这叫做维持平衡,这一次来清理北原的怨灵,道盟折损人员太多,没有人会希望再和北原的妖族发生一场大战,首先,道门的立场是希望这里的妖族不会成为威胁,他们希望妖族不会南下,尽管在这之后道门一定会在太行山脉建立防御阵线,可至少还不会开战,你要做的就是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些妖族听命于你,那这原本可能会为你带来危险的立场就变成了你的保命符,动你就意味着挑起和北原妖族的战争,如此你就能安安心心待在天剑宗。”
听到这儿,白瑶有些惊讶的看向了艾月,心里觉得在理,还真就认真的思量了起来。
艾月微微一笑,“小瑶瑶,别这么看着我,你师姐我没什么本事,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所以也没能力帮你太多,只能尽可能给你出出主意。”
想到这儿,白瑶微笑道:“师姐说得有理,可是……天下正道如何对待御魔长城之外那些妖族你也知道,为什么师姐会认为道门不愿意跟北原妖族开战呢?”
“因为我们没有力量再去组建一个御魔长城,如今天魔涧浮出水面,而北原的妖族又不是和天魔涧站在同一立场,你说这种时候掌门师伯会怎么看待这个问题?还有那些各大仙门的宗主们又会怎么看待这个问题?是不顾一切的压上人族的未来和所有敌人开战?还是尽可能稳住北原的妖族呢?”
白瑶想了想,“可师姐你也说那只是稳住北原妖族,等到天魔涧的事情结束……”
说到这儿,白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知道师姐的意思,这本就是缓兵之计。
艾月才是补充道:“所以你若是真的能把控北原妖族,有很多时间去改变一些东西,甚至有可能改变一下人族对于妖族的看法,如果这样都还是行不通的话……”
说着艾月又一次检查了一下四周,在确认无人偷听之后说道:“那就叛逃吧!小瑶瑶,如果有一天仙门正道容不下你了,你该去更广阔的天地,师姐也会为你开心的!”
听到这儿,白瑶欲言又止,但许久之后还是化作淡淡的微笑,“师姐……”
既然聊到要对北原妖族进行管控,白瑶想到了小九,如果有她在,兴许很多事情能更方便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能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和那位小九建立联系,但她从来没有使用过。
于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试着联系了一下小九,结果一试,还真就感应到了,那小九好像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她这才意识到,小九根本没有离开过,想来是从北蛮龙城出来之后就一直偷偷跟在自己的身边。
白瑶只是试着和她建立联系,小九就感应到了,立刻朝着这个方向赶来。
“师妹?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艾月看着走神的白瑶问道。
白瑶盯着大门的方向,“师姐,有人来了……”
艾月眉头一皱,心知如今的白瑶已经比她强了很多,能提前感受到有人来也正常,于是问了一句:“是敌人吗?”
“不是,是一个自称要追随于我的人,她叫小九,也就是之前和那头妖龙对战的白狐!”
“是她?!”
突然,小九推门而入,来到白瑶的身前跪下,“帝君!您找我?”
“原来你一直都没走,不是让你去平定北原的事情吗?怎么又有这么多妖族找到我这儿?”白瑶有些疑惑。
小九想了想,“他们很多都是受到您的妖力影响才成为了妖族,其中有些是之前北原上的鬼魂,有些是低阶的妖兽,所以在被您的妖力洗礼之后,他们有幸成长为妖,至于为什么有妖族会赶往您所在的地方,那是因为您的力量觉醒,血脉气息无法隐藏,只要是妖族感受到您的气息都会前来,就好像信徒朝拜一般,这是妖族血脉的本能,您若是厌烦,也可以将血脉气息隐藏起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接触南门若萱
“如何隐藏?”白瑶问道。
“属下不知!”
白瑶想了想,低头看到了手背之上的赤色纹路,随即问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妖纹?”
“是,但属下真的不知道,您的力量不是属下能明白的。”
白瑶有些无奈,但此时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当即问道:“小九,你之前说会追随于我对吗?”
听到这话,白发女人没有丝毫犹豫,“小九本就是您的追随者。”
白瑶上前扶起小九,“你帮我做一件事,将这些妖族带走,拉拢在一起,维持北原的秩序,然后在这儿好好地生活……”
话还没说完,小九的神情有些激动,“帝君……您是准备在这儿重建我们的家园吗?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凤鸣山已经寸草不生,变为了天魔涧,您的子民也需要一片净土,那北原虽然差一些,但如今怨灵消散,只要我再派人去消除残留怨气,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成美丽的草原……帝君神威盖世,定能北原为基础,再次君临天下!”
一听这话,白瑶愣住了,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艾月,心说自己想到只是让这些妖留在北原安宁生活啊,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帝君,更没想过以北原为基础建立妖族帝国啊……这个小九怎么在某些地方和那位张乘风有些像啊。
都是那种不用多说什么,就能脑补出一大片信息的人。
白瑶尴尬地摇了摇头,“小九……不……不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留在北原,将所有的妖族组建在一起,给他们安宁的生活,限制他们的行为,不要再继续战争了。”
听到这儿,小九思索片刻后说道:“属下明白,如今咱们势弱,应该先安分守己积蓄力量。”
白瑶皱了皱眉,“不能伤人!要和人族打好关系!”
“属下明白,这是为了迷惑人族,若想成大事必先隐忍!”小九很是认真的听着白瑶的话,但听到耳朵里好似就变了一个意思。
白瑶眉头越皱越紧,“和人族建立友好的关系,还可以通商。”
小九一愣,这次她沉默了片刻,随后脸色大变,又一次跪了下去,“帝君心思果不是我等能揣测,属下思量许久,这一举动是战略手段吧?以商贸的手段和人族建交,不仅仅将战争局限于武力,帝君,您比以前更加深谋远虑了!”
白瑶这样的好脾气,也被她一番话给惹急了眼,气得跺了跺脚,“小九!你就不能别曲解我的意思吗?我说的那些就只有字面上的意思!”
一听这话,小九有些不理解,似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帝君,为什么呢?如果没有更深层的意义,我们为何要与人族这些低贱的生命打交道呢?”
她的声音很是冰冷,问出这句话时充满了疑惑和不理解。
白瑶心里有些不安,沉默片刻后,想起了今天小师叔说得那些,于是缓缓说道:“众生皆是生灵,不应该分成人族和妖族,而是人族、虎族、龙族……等等,以生命形态进行区别分类,所以……”
听到这人,小九瞪大了眼,连忙叩首说道:“帝君,是小九目光短浅了,原来您是想要真正的泽被苍生,是啊……人族并没什么不同,也该是众生之一,既然妖族的众生能臣服于您,那人族也该如此,原来帝君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君临天下,原来您并不打算夺走这些小爬虫的性命,您一如既往的仁慈。”
听到这儿,白瑶顿时觉得小九的心思实在太吓人了,但此时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刚才和艾月聊起的话题说了一遍,最后才补充道:“小九,只要你将北原弄得越好,我就越安全,所以,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
“属下明白,这里的事情帝君放心交给小九去做吧!”
“这次你可别又悄悄跟在我身边!”白瑶继续说道。
“帝君交代的事情,小九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说着,小九起身告辞,只不过刚走没两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帝君,等到这边稳定,我派人去天剑宗寻您,想来您现在也需要人手。”
白瑶点了点头,本来还想问一问关于天魔涧的事情,但想到艾月师姐在身边,也就没有问出口,艾月师姐这个人心思挺细的,就怕被察觉出什么。
……
入夜,雪寒刀宗的地牢前,南宫铃儿拦住了南门若萱,在那个属于南门若萱的秘密场地前,南宫铃儿早早拿起一本医术坐在这儿等候。
见到南宫铃儿在这儿,南门若萱很是惊讶,仔细敲了敲这位号称医仙的青衫女子,上前行礼道:“南门长老,这个时间你不在房中研究兄长和贵宗萧长老的病情,在这儿做什么呢?”
南宫铃儿故作高深,环顾一周,此地已是一片狼藉,之前南门遗恨回来大闹了一场,整个雪寒刀宗已经很难找到一处没有被破坏的地方,不过这个院子虽然被破坏的很惨,但南宫铃儿还是注意到一些固定的假山石很完整。
“今夜的月色真好,只可惜这个地方阴气太重,不适合赏月。”
南门若萱听她的话不太对,但又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别有用意,当即走到南宫铃儿面前,“南宫长老,我兄长的病还能治吗?”
“我说过了,他那不是病,是幻道。”
“也就是幻术吧?”
“不是,术、法、道本为三个层级,如同练剑,剑术者,走其形,剑法者,走其神,剑道者,藏于形神之内,超脱术法之外,是为道。”
南门若萱思索片刻,“所以幻道是为何物?”
南宫铃儿叹息一声,“我若是能弄明白,也不至于现在在这儿赏月了,南门姑娘,能帮我一把吗?”
说着,南宫铃儿转头直勾勾盯着南门若萱,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南门若萱也是老江湖了,尽管猜到今天南宫铃儿来找她是别有用心,但她还没意识到是因为什么。
当即说道:“那是自然,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在所不辞。”
“南门姑娘懂鬼道吗?”南宫铃儿毫无征兆的问道。
南门若萱的瞳孔一缩,但却很快微笑着说道:“南宫长老说笑了,我们雪寒刀宗可没人会那些旁门左道。”
南宫铃儿想了想继续问道:“那……南门姑娘认识懂鬼道之人吗?”
“不认识……”南门若萱眯了眯眼,盯着南宫铃儿不知在想些什么,二人四目相对,各怀心思,南宫铃儿在思考要不要直接摊牌,但南门若萱却是怀疑面前这个女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二人沉默了许久,气氛尴尬得有些诡异。
南宫铃儿突然叹息一声,故作失望说道:“唉……那就没办法了,令兄和我萧师兄都是灵魂被动了手脚,我想如果有一个对灵魂研究透彻的人帮忙,或许能更方便一些,本以为南门姑娘在此这么多年能认识找到一些奇人异士呢,现在看来,没办法了。”
听到这儿,南门若萱还是有些怀疑,但她也担心自己哥哥的情况,当即问道:“我兄长还能坚持多久,我可以去帮南宫长老寻这样一人来!”
“哦?莫非南门姑娘认得这样的人?刚才不还说不认识吗?”南宫铃儿微笑道。
南门若萱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不过南宫铃儿也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眼见南门若萱动摇,当即说道:“南门姑娘,我这个人吧,对别人的秘密不感兴趣,对医者而言,能救人的手段就是好手段,我萧师兄的情况很危险,我们天剑宗一大堆烂摊子事儿还没处理,我那位师侄也变成如今模样,所以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这两天夜里我会守在萧师兄和南门宗主身边,如果您能找到那位懂鬼道的高人,让她带着面具来吧。”
听到这儿,南门若萱已经断定这南宫铃儿是猜到了她就是鬼道修行者,但她沉默着没有回答南宫铃儿,只是行了一礼。
而此时南宫铃儿微微一笑,转身就走,离开了这个地方。
刚走出来,围墙的拐角处看到了陆元的身影,他连忙走上前来,“小师叔,怎么样了?”
南宫铃儿有些惊讶,“诶!你小子是真的有些手段啊,我都没有发现你一直在偷听。”
陆元傻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小师叔过誉了,我是把师父的法宝夜游珠给带在身上呢!”
“恩?夜游珠不是当年一位刺客首领的法宝吗?后来被师兄诛杀,不对啊,这种东西师兄会给你小子?”
陆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小师叔,您可得给我保密啊,这好东西师父藏在宝库里又不舍得拿出来用……我见这样能掩盖气息的宝贝放在仓库里有些可惜了,所以……”
南宫铃儿眉头一皱,“哼!算了,去盯着南门若萱,弄清他的秘密,这件事办好了,这珠子我去向师兄替你讨来,不过……你小子以后不许偷东西了!好歹曾经也是做过大将军的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就像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南门若萱的突袭
陆元沉默了,倒不是因为被小师叔斥责自己偷东西这件事儿,只是被提到往事,他的心里有些不安,眼神也变得落寞。
“小师叔……我错了,只是……随性一点活着挺好的,我本就是穷苦出身的小子,以前在老家也没少干这些坑蒙拐骗的事情,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并不好,但我始终觉得,总比杀人好。”
听到这儿,南宫铃儿一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道:“行了,多年修行莫要毁于一旦,之前宗门被魔宗弟子围攻的那件事之后我去看过现场的痕迹,我知道是你出的手,若是不想杀人,那就不要杀人,但我提醒你,不杀人是你的选择,而不是因为你心里愧疚什么而让你不敢杀人,这是两回事。”
“陆元明白。”
“行了,去吧,最好别被她发现,不过以你的实力就算被发现,逃走应该问题不大。”说着南宫铃儿转身回了房间。
……
入夜时,南宫铃儿等在房间之内,她不敢确定南门若萱就是她猜测那般,今夜与她面对面说的那些话,多少有些冒险了,但想到南门遗恨也是被幻道控制的人之一,她也只能这么去赌上一把,其实南门遗恨的情况要比萧玉寒好很多。
以她的手段也能做到为南门遗恨解开幻道控制,也就是时间花得多一些,可是对于萧玉寒中的手段,她是一点办法没有,于是她认为如果有鬼道高手帮忙,一定能有转机,因为她为南门遗恨检查伤势之时,也正是用上了鬼道的手段才发现了一些端倪。
只不过她并不精通鬼道,毕竟没有太多的条件去研习,但这南门若萱不一样,南宫铃儿可以断定她是一位一等一的鬼道高手,在这雪寒刀宗住了这么久,多少还是能察觉到一丝端倪的。
突然,白瑶提剑走进门,“小师叔,今夜真的不需要我守在这儿吗?”
南宫铃儿想了想,“随你吧,但若是有人要来,放她进来。”
白瑶轻轻点了点头,“苦海大师离开了。”
“知道了,办完这里的事,咱们也该回去了。”
白瑶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听说昆仑仙宗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他们剩下的人不多,本可护送秦宗主遗体回去,但据说是昆仑仙宗那边来信了,秦宗主的儿子要亲自来迎他母亲的灵,但……”
“你是想说他怀疑秦宗主的死因吧,韩谦之这小子心思重,但秦宗主的死确实和我有一些关系,毕竟是当儿子的,自然是要把事情查清楚,不要和昆仑仙宗的人发生冲突。”
“瑶儿明白。”
“行了,下去吧!”
白瑶这才离开了房间,但她没有走远,来到隔壁屋子休息。
直到深夜之时,一位戴面具的黑衣女人敲响了房门,南宫铃儿知道是南门若萱来了,直接开门。
进到屋中,南门若萱没有丝毫犹豫,直言道:“南宫长老,需要我怎么帮你?”
南宫铃儿对着她行了一礼,“我检查过南门遗恨的伤势,他和我师兄一样,都是因为灵魂之上多出了一种古老的符文禁制,但是南门遗恨身上的符文禁制要弱很多,这禁制与灵魂相连,倒是可以强力破除,但那样意味着伤到灵魂,很可能就是魂飞魄散,对于灵魂的保护,想必鬼道之中应该有这样的办法吧?”
“你能解除禁制?之前我也看过南门遗恨的情况,那禁制与灵魂相连,一旦毁去,轻则疯魔,重则身死,你真有办法?”南门若萱的声音很低。
南宫铃儿点了点头,“我自然有办法,所以才找你,姑娘,我没有半点恶意,你的事情我不会透露出去,如果你不相信,现在我也能许下天道誓言,毕竟也不只是我师兄危在旦夕,想必你会同意的吧?”
南门若萱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问道:“以南宫长老的手段应该能救南门遗恨吧?”
“当然,所以我想要你帮忙救我师兄!”
“好!我答应你,但你得起誓,关于我的任何事情都不许透露出去!”南门若萱冷声说道。
为了取信她,南宫铃儿特地许下了天道誓言,这是一种禁制类的术法,道家一些传承中也有这样的术,专为保守秘密而创出,但南宫铃儿用的,却是较为高阶的天道限制。
做完一切,南门若萱才表现出一丝放心,南宫铃儿转身走向南门遗恨,一边走一边说道:“所以现在开始,姑娘可以开始帮忙了吗?”
突然,南宫铃儿脸色一变,转身一掌迎去,只见南门若萱一手紧握长刀袭来,二人一个照面交手,南宫铃儿败了半招,接连后退,一口鲜血吐出。
南门若萱没有废话,一刀朝着床上的萧玉寒劈去,原本若是就这样和南门若萱交手,南宫铃儿就算不敌也绝不会轻易败下阵来,但此时萧玉寒在此,她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上前,情急之下举剑横挡,但难能抵抗南门若萱可怕的力量。
刀锋嵌入南宫铃儿的肩头,她回头看了一眼,师兄安然无恙,这才转过头盯着南门若萱,“我以为你没理由对我出手才是,我若死了,你亲哥哥一样活不成!”
“呵!南宫铃儿,你太自信了,你错就错在不该来招惹我,亲哥哥?南门遗恨死不死又关你何事?你若是早带着萧玉寒离开我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一听这话,南宫铃儿这才意识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当即大喊一声,“瑶儿!快来!”
此时一道白衣身影破门而入,白瑶目光冷厉,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南门若萱袭来,南门若萱察觉到身后的响动,眉头一皱,转身横着刀斩去,却不料竟是被白瑶一只手就捏住了斩去的刀锋。
那一红一黑的双瞳,充斥着杀意,“装神弄鬼,南门家能有如此刀法的女子除了南门若萱还会有谁?下次要隐藏身份就把自己的刀藏起来,你们南门家的刀,煞气太重!”
说罢,白瑶手上一用力,那柄陪伴了南门若萱多年的仙品名刀素雪顷刻之间化作碎片,随即只见白瑶一脚踹到南门若萱的小腹,应声倒飞出去,南宫铃儿抱起萧玉寒躲开,生怕南门若萱飞过来伤到了萧玉寒。
不过南门若萱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比起其兄南门遗恨差不了太多,若不是白瑶这个变数,此时的天剑宗众人估计没有谁是她的对手。
“哼!妖孽,正好给我一个借口!”南门若萱突然飞身出了房间,拉响了信号烟花,不一会,整个南门家的修士全部汇聚于此,只见南门若萱飞入上空说道:“天剑宗白瑶被妖族夺舍,其余天剑宗人早已变成了妖族的傀儡,诸位仙门同道,随我一同伏诛妖邪!”
南门若萱的号召力是毋庸置疑的,这个地方大部分都是雪寒刀宗的修行者,大小姐的话这些人自然深信不疑,倒是有一些其他宗门的人还抱有疑虑,但想到之前白瑶展现出来的妖力,居然能一击重伤那样白玉的妖龙,实在匪夷所思。
对妖族,他们认为没什么好说的,此时之前被陆元揍过的几个小子也出来附和道:“我就说之前天剑宗的人为何一言不合就对我等大打出手,原来是被妖族迷惑了心性,我等愿随南门姑娘一同诛杀妖邪!”
“不对吧……天剑宗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妖邪迷惑?”
“哼!怎么不可能?连南门宗主那样的人物都能被人迷惑变得疯疯癫癫,我现在怀疑南门宗主那副模样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妖女使用了什么妖法!”
“先诛杀妖女,至于天剑宗的人,莫要伤害,拿下之后再定夺!”
此话一出,白瑶的眼神变得阴冷,这些日子她没少听见别人私底下叫她妖女,要是以前受了欺负,她会默默忍受,可是如今她也明白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这句话真的是自古不变的真理。
所以她也懒得跟这些人废话,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保护自己的师父还有同门,谁也不能伤害她在意的人。
此时南宫铃儿走了出来,冷冷地看向天空,轻哼一声道:“南门若萱,我不知道你何至于如此决绝,你是想好了要和我天剑宗开战吗?”
南门若萱此时落于人群最前面,冷声说道:“妖物!你夺舍了南宫长老还敢用她的模样来欺骗我等,这位白瑶身上散发着如此明显的妖力,有目共睹,还敢狡辩!”
南宫铃儿没有回应她,只是冷声问道:“南门若萱,你可知道你今日之举,只会将你们雪寒刀宗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你又可知?若是我们死在这儿,道盟必会瓦解!届时天下大乱,天剑宗的剑会直指北境,和雪寒刀宗不死不休!”
白瑶盯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仙门弟子,凑到南宫铃儿身边说道:“小师叔,南门若萱敢如此行事,看来今天是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南宫铃儿的选择
南宫铃儿思索片刻,随即言道:“瑶儿,这件事是我想得简单了,如果有什么情况,你放心出手,出了任何事情我担着!”
说着,南宫铃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萧玉寒躺在床上昏睡不醒,曾经,在她知道师兄是血莲教真正的教主之后,她没有选择把这件事告诉掌门师兄,那便是在心里已经相信了师兄,多少也认可他的选择。
如今看来,师兄说得没错,一个宗门,是真的需要有人来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她知道,论战力,自己不如任何一位师兄师姐,甚至坐上天剑宗长老之位也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医术。
而别人对他的尊重也是源自她的师兄师姐,还有背后的天剑宗,就算有一部分敬重是源自她的医术,但那是敬重,不是敬畏。
所以她也意识到,自己若是仅凭这些是不能和南门若萱这样的人对等交流,要么像掌门师兄,德高望重,要么像柳剑棠师兄,无敌于天下,要么像萧师兄……
所以她给了白瑶许可,这种情况下也不用再去想什么正道同盟的身份了,南宫铃儿看向不远处张乘风,此时张乘风也带着血莲教的人站到了天剑宗这边。
南宫铃儿冷冷说了一句,“这件事是我天剑宗和南门若萱的事,诸位,请掂量掂量,我知道雪寒刀宗你们得罪不起,但天剑宗就是你们能得罪的吗?我若是你们,那就此时退去,莫要在此表明立场,想要痛打落水狗,也不看看你们作践的是谁?若是等我们缓过这口气,再来找尔等清算时,那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还是动摇了,有人提议查清楚再说,有人这事直接转身离开,谁也不得罪。
尽管人人都喊着要除妖,但实际上大部分是雪寒刀宗听命于南门若萱的人,只有少部分其他宗门弟子,要么是早就看不惯天剑宗一行人,他们才不管这天剑宗是不是真的被妖族夺舍了。
毕竟已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白瑶身上的妖力做不得假,谁也不会在意白瑶是妖族还是人族,还是人族掌握了妖族的力量,重点只在于她身上的力量的确可怕。
南宫铃儿看得很通透,她知道这里不少人是真的相信南门若萱的话,但也有不少是想趁此机会除掉白瑶,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若是掌门师兄或者柳剑棠师兄,甚至是萧师兄在这儿,估计局面都不会发展成这样吧?南宫铃儿心知此事无法善了,心下一横,转头给白瑶递去脸色,“瑶儿,动手吧,若是可以,那就少杀人,但保证自己的安全。”
白瑶缓缓走到院子里,身上的妖力涌现,那气息绝对比之前白玉的气息更加恐怖,在场的人突然意识到,原来之前白瑶出手伤了白玉并非偷袭得手,而是真的实力在白玉之上。
白瑶抬起手,轻轻往下一压,可怕的掌力席卷整个雪寒刀宗,顿时飞沙走石,那些原本摇摇欲坠的房屋顷刻间倒塌,那些来不及御剑逃遁的人当场毙命,仅此一击,除了白瑶身后师父所在的房间,整个雪寒刀宗无一处幸免。
但白瑶还是留手了,也许是害怕波及那些无心战斗之人,所以刻意收了力道,没有去伤害那些转身离开此地的仙门弟子。
只不过雪寒刀宗弟子这边,损伤惨重,好几位弟子直接被妖力轰成了渣。
身后不远处,南宫铃儿叫停了白瑶,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倒是张乘风看向白瑶的眼神中夹杂了些许忌惮,此时的白瑶,比白玉还可怕,杀人之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仿佛这些人的生命在她眼中如同草芥一般。
南宫铃儿有些后悔让白瑶出手了,倒不是因为杀了这些人她担待不起,而是因为此时白瑶的状态的确有些吓人,她害怕这会对白瑶带来不好的影响,可是眼下这种情况,若是不依赖白瑶的力量,又该如何才能翻盘?
天空之上的南门若萱脸色越发难看,她知道这位能使用妖力的小丫头实力强大,但也没想到会如此厉害,仅一击,就杀了雪寒刀宗这么多弟子,她于半空之上俯冲而下,直袭白瑶,原本手中的名刀素雪已经在之前被捏碎,但她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柄古朴的重刀,看起来比素雪要强上许多。
白瑶没有丝毫畏惧,直接冲上前一剑挡下,只不过这一击,白瑶的脸色变了,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一击赢下南门若萱。
南宫铃儿眉头一皱,转头看了一眼房中的南门遗恨,当即脸色大变,“瑶儿小心,那是南门遗恨的刀,乃是雪寒刀宗镇宗之宝撼岳,能调动雪寒刀宗的护宗大阵。”
白瑶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雪寒刀宗的护宗大阵应是世间最霸道的阵法,和昆仑仙宗九耀天星大阵还有天剑宗的乾坤无定大阵不一样,雪寒刀宗的大阵更像是一座以凶煞豢养的大阵。
这是在场之人第一次见到雪寒刀宗护宗大阵启动,此阵之中藏着雪寒刀法的真意,所以当南门若萱握紧了名刀撼岳的那一刻开始,这个雪寒刀宗的范围内充斥红色的煞气,好似传说中的魔界,身在其中的人会忍不住被勾起心中恶念。
白瑶渐渐被压制,南宫铃儿心惊不已,此地的阵法真的是不同寻常,想之前在北原之外,自己召集几千人结阵都没办法压制白玉,反而这护宗大阵竟是能压制实力在白玉之上的白瑶,这是她意料之外的。
南门若萱的脸色很是苍白,应该是这护宗大阵对她的影响很大,南宫铃儿见二人相持不下,连忙出言扰乱南门若萱,“南门若萱,你应该驾驭不了这座大阵吧?此阵至刚至阳,能让这一方天地都充满了最霸道的刀意,看来应该和你们南门家的刀法有关,可是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你擅长鬼……”
话说到一半,南宫铃儿再也说不出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限制,想起自己之前为了取信南门若萱已经立下了天道誓言,不得将她是鬼道修行者的秘密说出去,于是她又话锋一转,“莫非是有什么秘密是必须要杀人灭口才能掩盖的?难不成你哥哥也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你不想让他活吗?可据我所知你们兄妹二人不是感情深厚吗?”
南门若萱的情绪果然有了一丝波动,白瑶找准机会,全力出掌,将其击飞,南门若萱再次飞入上空,只见她冷冷看着底下的众人,“既然你们非要自己找死,那就成为我雪寒刀宗神刀大阵的养料吧!”
半空中,南门若萱大开大合挥舞着手中撼岳长刀,仿佛一种古老的祭祀舞蹈,圣洁之中透露着一丝诡异,光看着起手式,南宫铃儿就意识到事情不妙,心下一横,转身回到了房间内。
此时的南门遗恨兴许是被大阵的力量影响,又一次苏醒了过来,开始疯狂的暴动,想要挣脱困住他的牢笼,南宫铃儿脸色一变,只片刻的思索便下了决定。
“瑶儿,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守住大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还有!不要去管南门若萱做什么,保护好自己!”
白瑶点了点头,但此刻周围的大阵开始变化,煞气也越发浓郁,这煞气最是迷人心智,激发人心里的恶,容易让人变得暴虐,残忍。
以白药如今的修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倒是这些血莲教弟子渐渐受到了影响,她突然灵机一动,拿出了师父曾经送给她的一盏宁神灯,此物本是安魂祭司之物,但白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自己的妖力注入其中。
没想到竟然真的就在周围形成了一个能抵御煞气的保护圈,不过外面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渐渐被煞气影响,开始争执,争斗,最后大打出手。
房中的南宫铃儿没有去在意外面的动静,用手段让南门遗恨昏睡过去之后,将他放到床上萧玉寒的身边,她有些犹豫,如果自己以消耗心头血为代价使用鬼道手段或许能让南门遗恨立刻醒来解决此地的乱局。
但若是自己救治师兄,虽然没有把握能让师兄醒来,但应该能有所好转吧?
但不管怎么选择,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不能再与人动手了,南宫铃儿转头看了看肩膀上被南门若萱留下的刀伤,立刻作出了决断。
的确,若是选择用自己的修为去救治师兄,也许师兄会好转,但解决不了眼前的危机,对于南门若萱想做什么,她不知道,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能用出怎样的手段,但看现在的模样,估计又是一场祸乱。
最好的办法还是唤醒南门遗恨,可是……南门遗恨这个男人能值得相信吗?万一他是站在自己妹妹这边呢?
南宫铃儿在无法确信结果的条件下,立刻做出了选择,这不是冲动,而是选择相信南门遗恨的人品,只不过在动手之前,她还是不忘朝着门外叮嘱道:“瑶儿!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和你的师兄师姐一起,将萧师兄送回天剑宗!听见了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往事
白瑶横剑挡于屋前,“小师叔放心,今天只要我在这儿,没有人能进这个房间,不要说什么让我们自己走,师父曾经也喜欢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拦下,但实际上瑶儿很不喜欢,无论如何,今日我们都要一同回家!”
屋中没了动静,南宫铃儿看着安然熟睡的南门遗恨,随即拿出刀剑划破自己的掌心,血气化为紫色,她口中念念有词,目光坚毅,一道道神秘的符文环绕二人四周,南宫铃儿的脸色开始急剧苍白。
……
此时的门外,南门若萱凌空挥舞着手中剑,进行着她的献祭仪式,一心想把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成这座千年大阵的养料。
突然,一声怒吼影响了他的思绪,不远处有个黝黑小胖子拖着一具尸体出现,怒道:“南门若萱,停手!若不然今日我就将这个男人挫骨扬灰!”
南门若萱神情大变,立刻终止了手中正在进行的仪式,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随即化作流光,冲向那小黑胖子,这小黑胖子正是陆元,他受南宫铃儿的指派,前去跟踪南门若萱,还真就让他找到了南门若萱的小秘密。
陆元一手拎着这个男人的尸体,另一只手按在男人的脑袋上,“南门若萱,我不是你的对手,但老子说到做到,你若是再不停下,我定要他挫骨扬灰!”
南门若萱妥协了,落在陆元面前,随手一挥解除了大阵,冷冷地盯着陆元,眼中尽是杀意,“把他还给我!”
此时大阵解除,周围的煞气也开始慢慢消散,那些被煞气影响了心神的人也逐渐恢复了神智,他们清醒过来之后才意识到,南门若萱刚才做的那些事情,甚至很多雪寒刀宗的弟子也不能理解,他们看向南门若萱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害怕。
陆元轻哼一声,“南门若萱,你这又是何必呢?小师叔既然答应你,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你又何必非得置我们于死地?”
“我说了!把他还给我!”南门若萱根本听不进陆元的话,只是盯着那男子的尸体,似是很害怕陆元会伤到这个男人的尸身。
陆元多聪明一人?见到南门若萱神情不对,拎着尸体小心翼翼走到了白瑶身边,如今白瑶师妹的修为如此强大,却是最值得依靠。
“南门若萱,我就一个要求,让我们安全离开雪寒刀宗,我们天剑宗的所有人,还有血莲教的人,只要你能做到,我必定不会对一具尸体做什么。”
“好!我答应你们,先把他还给我!”南门若萱想也没想就答应。
陆元微微一笑,“南门若萱,你当我是傻子吗?这东西既然能牵制你,我怎么会这么轻易收手?”
此时,南门若萱突然表情一变,平静地说道:“这不过是我对于灵魂的研习成果而已,你若是真要毁了他我也没这么在乎。”
这样的场面陆元可是没少经历,“哦?是吗?那我可就真的毁了啊!”
说着陆元就准备动手,南门若萱尽管隐藏的再好,但神情中还是出现了一丝慌乱。
“放开他!我说到做到!”南门若萱咬牙切齿道。
此时陆元转头看了身边的白瑶一眼,“师妹,小师叔在做什么?赶紧知会一下,我们得马上走了!”
白瑶皱了皱眉头,她能感觉到屋中的气息不寻常,心中猜测到小师叔正在运功,也不敢轻易进去打断,当即说道:“小师叔在里面救人,现在正在运功,不能打断,师兄你再多拖一些时间。”
陆元心领神会,随即又看向南门若萱说道:“南门若萱,你还挺在乎这个人的嘛,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就是曾经被雪寒刀宗老宗主收养的那个外族子弟吧?”
南门若萱神情一变,“住嘴!你们若想活着离开,就别再肆意妄言!”
陆元心里没底儿,他其实能猜到一些,很多年前他还在朝廷效命的时候就和这北境渊源颇深,所以对于雪寒刀宗的事情,他了解了不少,别看他现在辈分低,修为实力也不算特别强,但若论年纪,他该是南门若萱叔叔辈的人,只是他一直保留着一颗童心,加上修行者容颜不老,所以让人觉得他还年纪不大,而且这也是为什么这次他师父想让他来到这个地方的缘故。
此时周围的仙门弟子们已经清醒过来,很多原本不想参与这场斗争的弟子之前也被南门若萱的手段影响,所以眼下他们也要来找南门若萱讨要一个说法。
只不过此时的他们,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南门若萱。
“南门姑娘,你刚才的行径可是想要害死我们?现在看来,你也是想要这般陷害天剑宗的吧?”
“就是,平日里看起来还是这么端庄贵气的一个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人面兽心呗?差点诬陷了天剑宗的同道们,那位白姑娘身上的妖力想来也是像刚才咱们被煞气影响那样被人给故意坑害的吧?”
“是啊,人家天剑宗名门正派,那白姑娘修为高一些也正常,没看到人家之前还在北蛮龙城救了我们吗?”
“这南门若萱心肠怎么如此歹毒?”
周围人议论纷纷,明明之前他们都认为这位雪寒刀宗的大小姐是那么值得信任,明明他们刚才还是说白瑶这样的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南门若萱听到了这些人的话,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这些小人,我有说过我是表里如一的仙门大小姐吗?不过是你们一厢情愿罢了,是啊,他们天剑宗名门正派,我们雪寒刀宗就不是名门正派了?你们这些小人也配自称正道?全部给我滚!若不然我杀光你们!”
南门若萱杀意滔天,此时不少人被喝住,可那些南门家的子弟却是犯了难,不过还是有人站出来说道:“诸位兄弟,先前的事情一定是别人的手段,大小姐是不会害我们的!”
此时陆元看着场中发生的变化,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其实他当年离开朝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和那些人玩不转,首鼠两端,背信弃义,只是没想到这仙门江湖也差不多。
如今想想,也就天剑宗是他最喜欢的地方,至少那里大部分的人都是真诚,正直。
上行下效,掌门侠义为怀,柳剑棠一身正气,许多的长老都是刚正不阿,为人正直。
陆元盯着眼前南门若萱,却是走起了神,心里默念道:“手有点麻了,要是我手一抖把这尸体给毁了南门若萱会不会跟我拼命呢?白瑶师妹在身边,她现在的实力挺强,应该问题不大,话说这尸体怎么开始发臭了?师妹会不会以为是我好几天没洗澡?应该不至于吧,我昨天才在河边洗过……要不要当众把当年那些事情说出来呢?这打了南门若萱的脸会不会把人家给得罪死了?我要是出全力自己跑应该能跑掉,可是艾月师妹就不好说了,小师叔还在房中需要拖延时间,算了,恶人还是我来当……”
陆元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南门若瑄冰冷的脸,身边白瑶师妹用胳膊肘提醒着自己。
南门若萱好似说了什么,但自己走神没听清,于是陆元再次问道:“啊?你刚才说什么?”
南门若萱以为他是在故意激怒自己,“我说!把他放下,一切都好说!如果你再激怒我,今日我便让你们天剑宗的所有人给他陪葬!”
陆元思索片刻说道:“急什么?南门若萱,能让你这么在意的人这世上没几个吧?好歹你哥哥也在我小师叔手中,你却也一点都不在乎他的生死,偏偏在乎我手里的一具尸体,这个人是拓跋洪恩吧?”
此时,场中一片喧哗。
“什么?拓跋洪恩,就是老宗主那个义子吧?听说当年和宗主还有大小姐一起长大,情同亲兄妹,能让南门家大小姐如此看重,莫非那具尸体真的是他?”
“嘘!别胡说八道,那拓跋洪恩一个异族人,是南门家的耻辱,你现在提起,岂不是在揭南门家的伤口?”
南门若萱脸色大变,回身一刀斩去,刀气横断,不少无辜仙门子弟被波及,只见她咬牙切齿道:“你们懂什么?!都给我闭嘴!他生是我南门家的人,死是我南门家的鬼!就算他是北蛮族的血脉,那也是我南门家的人,怎容你们这些首鼠两端的小人肆意辱之!”
此时陆元好似想起了什么,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凝重,随即好生将手中的尸体放到身后,“南门若萱,我不会毁了他的尸体,说到底,他的死,和我也有关系,我只等我小师叔出来,带着他们离开,届时我会将拓跋洪恩的遗体安然无恙还给你。”
“和你有关?你又是何人?”
“我叫陆元,曾经有一个名字叫陆元宗。”
南门若萱眉头紧皱,很是惊讶的看着陆元,“你?是陆元宗?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天剑宗的掌门弟子是那个魔头?谁会信?”
都一百七十七章 兄妹
听到魔头儿子,陆元心里还是一阵难受,但他没有思虑片刻之后说道:“当年北原的几场大战,我军在雪寒刀宗老宗主的鼎力支持下,大捷,最后决战时,我大燕的军队已经达到了北蛮龙城,生擒了蛮族的王,后来北蛮王朝投降,但我背信弃义,下令斩杀了所有的俘虏,一个不留,若你非说我是魔头,那我确实是,但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先帝下令将我满门处斩,双亲兄弟姐妹,还有我的妻儿,纷纷处以极刑,但我却苟活了下来,拓跋洪恩就是那时叛出的雪寒刀宗吧?虽然他的死和我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若非那北原那场持续数月的屠戮,想必他不会选择背叛雪寒刀宗。”
南门若萱将信将疑,盯着陆元,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你真的是陆元宗?”
关于陆元宗这个人的事迹,江湖上有褒有贬,他少年出身贫寒,但此人天生神力,早年参军,以强大的战斗能力年不过十四就做了先锋将军,后来更是一步步在军中高升,打了一次又一次的胜仗,终于在二十六岁那年坐上了镇国大将军之位。
江湖上对此人的评价分两种极端,一种说他是大燕的战神,有大胜,却从无大败,遭遇败仗之后也能很快地重振军威,为燕军带来胜利,大燕能威慑番邦,也正是因为有这位大将军。
但另外一种就很难听了,不少人编了一些怪力乱神的传闻,说他是妖魔转世,和北蛮王朝一战中,这个男人杀降卒,手段残忍,竟是下令将一个已经投降的北蛮王朝覆灭,所以很多人也说他是妖魔,嗜血残忍好杀,一天不杀人,浑身难受。
但陆元被满门抄斩并非因为他将北蛮王朝灭国这件事,这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元早年生性傲慢,在朝中得罪过不少人,若不是领兵能力确实出众,皇帝早杀他了。
不过此时在听说这位陆元宗就是当年那位将军之后,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有忌惮也有不安。
南门若萱盯着眼前的陆元,沉默良久,其实她还真的不怪这个陆元,她毕竟出生在雪寒刀宗,自小长在太行山之下,她没有去思考北蛮人是不是该死,但她知道,北蛮人将中原人看作什么。
她亲眼见过被北蛮人屠戮的村庄,男人杀之,女人辱之,孩童食之,在北蛮人的心中,是不会将中原人当作朋友的,甚至都不会当成同等的生命。
其实仔细想想,两国之间的关系就像人族和妖族那样,尽管都是人,但在中原人眼中,蛮族人野蛮,和野兽没有区别,在蛮族人眼里,中原人是低级懦弱的生命。
所以南门若萱不仅不认为陆元宗有错,甚至还觉得他是有大气魄,永绝后患。
但仔细想想,当年皇帝敢将百万大军交给陆元,又怎么没有担心过陆元拥兵自重不听号令呢?
既然敢交给他,那就是了解陆元宗,既然了解陆元宗,那自然也知道他对北蛮人的态度,所以北蛮国真正被灭绝的原因,绝不会仅仅只是因为他一个领军大将的一意孤行。
不过这些过往之事,陆元早就遗忘了,或者说他是逼迫着自己将其遗忘,就算是懦弱的逃避也好,刚被叶青云带回宗门的时候,他把自己关在后山十余年,多次求死,但最后是叶青云给了他活下去的意义。
叶青云说他该赎罪,而不是一死了之,那天陆元宗想明白了,其实一个人若是真的想要寻死怎么都能想到办法,正因为是不想死所以才没有死,他甚至认为自己不该死。
南门若萱爱恨分明,倒也不会因为陆元的真实身份而计较什么,只是说道:“义兄之死,与你无关,所以还请南门长老住手吧!若你们还不带她离开,那我也不会再做任何让步。”
此时,白瑶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南宫铃儿在一个男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而那位搀扶着她的人,正是南门遗恨。
南门遗恨将招呼白瑶扶住南宫铃儿,随后只见他大步走向南门若萱,随后甩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随即夺下了那象征着宗主之位的宝刀撼岳。
“萱儿,你太放肆了!你想毁了我雪寒刀宗,毁了我们南门家吗?!跪下!”南门遗恨刚清醒过来,实力还未恢复如初。
但他一出现,那些雪寒刀宗的弟子纷纷跪倒在地。
南门若萱冷笑道:“呵!我毁了雪寒刀宗?我毁了南门家?兄长,是你回到宗门之后开始大开杀戒,让我南门家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还有你身后的这些人!所以现在你说是我想毁了南门家?南门遗恨!没有我!就凭你的做事方式,早就把南门家霍霍干净了!”
“放肆!你敢……”南门遗恨的话还没说完。
南门若萱神情激动的打断道:“是啊,我放肆,你没错!你从来都是对的,南门遗恨,你以为你有资格做这个宗主?若不是义兄……”
“闭嘴!”南门遗恨再次准备动手,不过这次却被南门若萱拦下。
“怎么,我提起洪恩哥哥你就不满了?当初是害死了他?又是谁将我们活生生拆散?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不愿承认了?”南门若萱的神情近乎疯狂。
南门遗恨这才注意到不远处陆元身后的尸体,心下也明白了什么,随手一探,将那具尸体吸了过来,“哼!萱儿,原来又是因为这个杂种!他都已经死了,还在影响你我兄妹的关系,当年的事情你不明白,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觉胸口一阵冰凉,低头一看,自己最疼爱的亲妹妹竟是拿着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他不敢相信,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妹妹会对这次下这种狠手?
南门遗恨心中怒火升腾,看向了自己手中男人的尸体,顿时这么多年的积怨一下子爆发出来,怒道:“又是因为这个狗杂种!又是因为他!!!老子今天非要将他挫骨扬灰!”
话音刚落,南门遗恨的掌心灵力大作,将尸体抛起,全力一击,顷刻间,尸体灰飞烟灭,见状,南门若萱神情癫狂,“不要!南门遗恨!我杀了你!!”
眼见着南门若萱手持匕首冲杀过来,南门遗恨躲也未躲,他本想好好解释一下,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南门若萱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此时的南门若萱已经失去了理智,身上紫光大作,周围一片鬼气,残破的庄园地下缓缓有尸体爬起,不过瞬息之间,这整个雪寒刀宗的范围已经到处都是行尸。
不远处的南宫铃儿制止了想要出手帮忙的白瑶,神情凝重的盯着白瑶脖子上的妖纹。
白瑶也注意到了小师叔的目光,“师叔……你……看什么?”
“瑶儿,别再与人动手了,你颈部的妖纹已经蔓延到耳垂,看来随着你使用妖力,你的妖纹就会越来越深,这应该是在化妖的过程。”
白瑶一愣,当即拿出一个小镜子看了看自己颈部的妖纹,但她有些疑惑,“小师叔,我觉得没有什么变化啊。”
南宫铃儿轻哼一声,“你是在质疑小师叔的观察力?当天你来北蛮龙城时我就注意到你身上的妖纹,只是怕你多心,加上暂时也没有办法帮你处理,所以才没提,瑶儿,小师叔看着你长大,你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会真的不当回事儿?”
“小师叔……”白瑶有些感动,看着南宫铃儿,叹息一声。
“小小年纪的,叹息个什么?南门家的家事我们不要插手,这里交给陆元,你的妖纹等回到了天剑宗我再帮你想办法!现在先进去守着你师父。”
“那小师叔你呢?”
“我?有艾月在不会出什么问题。”
此时艾月走上前来接替白瑶,白瑶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进了屋子,毕竟这个时候,屋子里就只有萧玉寒一人。
此时场中一片混乱,南门遗恨虽然受伤,但战斗力丝毫不弱于南门若萱,他直接下令所有雪寒刀宗弟子清剿周边的行尸,随即一把制住了南门若萱。
“萱儿!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南门遗恨,你这个小人!你样样比不过义兄,你害怕他夺了你的宗主之位,你就害死了他!我一想到你这样的人竟是我亲哥哥,我真的感到恶心。”
听到这儿,南门遗恨愣住了,他说什么也想不到妹妹心里竟然如此恨自己,至亲之人的话,最是伤人,他从来不擅长解释,也不屑于跟谁解释,那是因为他有一个懂她的妹妹,可今日南门遗恨才发现,妹妹的心里竟是如此恨自己。
所以他想要跟她解释清楚,因为这是他最在乎的妹妹。
“萱儿!那拓跋洪恩就是个处心积虑接近你的小人!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他就是想要利用你的身份坐上雪寒刀宗宗主之位!”
“南门遗恨,你妄为大丈夫!敢做不敢认是吗?到现在你还要往一个已故之人身上泼脏水!你卑鄙!!”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兄妹(二)
南门遗恨很是愤怒,“是啊,我卑鄙!我的确不敢说自己如叶青云那样光明磊落,我也做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你以为你修行鬼道我不知道?你以为这么多行尸埋在家里我就没有察觉?我是想保护你啊!萱儿!你哥我对不起过很多人!但我从没有对不起过你!”
“哼!南门遗恨你别再假惺惺了!当年父亲明明都答应了我和洪恩的婚事,是你出来阻拦!才让我和他生死永隔!”
“你不知道他在外面还养了个女人吗?那个叫金怜恩的女人才是他最爱的人,这件事你又不是不知!”
南门若萱的神情激动,继续说道:“我不知?我将那女人双眼挖去,双耳灌入铜水,我折磨了她三年,逼问了她无数次,她也咬死了说是你让她接近洪恩!我不相信一个人真能拿命去陷害你,南门遗恨,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吗?你身边的女人少了吗?你凭什么要求别人洁身自好。”
“我那是为你好!我……”南门遗恨气到快要说不出话来,但他还是强忍着怒火说道:“我身边的那些女人都是什么人不知道吗?她们要么是父亲给我安排的婚事,要么就是想要攀附我南门家,我只是希望你能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她们一生不得所爱,到死都是男人的工具而已,我只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你之人!而不是拓跋洪恩那个狗杂种!”
“够了!南门遗恨,你还没骂够吗?他都已经死了!”
南门遗恨眉头紧皱,他知道自己说什么南门若萱也不会相信了,眼下妹妹的态度异常坚决,周围群尸乱舞,若是再不想办法制止,那今天必定要死很多人。
南门遗恨最终还是没有留情,以他的实力想要把控局面只是时间问题。
战斗持续至深夜,南门遗恨夺回了护宗大阵的掌控权,解决了整个雪寒刀宗内的行尸,场面平定,南门若萱被他一掌打伤之后,再无反抗之力,终究是自己的妹妹,南门遗恨没有下死手,他走到南门若萱身前,再一次问道:“萱儿,现在回头还来得急,不管怎么样,兄长都会护你一命……”
“滚开!南门遗恨,你有意思吗?我死了不正好?南门家再也没有人敢和你作对,就像当年杀掉洪恩一样,杀了我吧。”南门若萱双眼无神,已是没有求生的念头,但身为兄长的南门遗恨想要给他一条活路。
所以犹豫着,也不愿动手,他知道该给其他人一个交代,但也绝不愿自己的妹妹死掉。
此时,场内已经稳定下来,南宫铃儿在白瑶的搀扶下来到了南门若萱身前,“你说你何必呢?答应我帮忙不就行了吗?”
“南宫铃儿,你明明自己就能够救人,为何非得拉上我?!”南门若萱有些不甘心。
南宫铃儿脸色苍白,有气无力说道:“因为我还想救我师兄啊,没你我可做不到,南门姑娘,现在想想,你没有我想象那么简单,我们这些人去到北蛮之后,我师兄还有南门宗主的遭遇,也和你有关吧?不然我们的行踪怎么就会被敌人发现?一次两次是偶然,但咱们一直处于被动就不是偶然了,而且……之前听闻南门宗主说过,秋星痕来到北原不过两年,就能掌控北原,有了和雪寒刀宗抗衡的实力,虽说那秋星痕确实强大,但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些?”
南门若萱此时自知大势已去,心死如灰,索性不再有任何隐瞒,轻声说道:“是又如何?我就是和秋星痕联手,你们这些什么狗屁道盟,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自以为站在了正义的立场,讨伐着你们的敌人,所以你们的敌人就是恶,就像今天你们围攻我一样,是不是现在你们也觉得我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就因为我想要救活我死去的心上人,你们就能否决我曾经做过的一切,我一辈子没做过恶事,我杀的人都该死!包括你们这些小人!当年逼死洪恩,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对于拓跋洪恩之事,南宫铃儿有一些印象,当年掌门师兄叶青云曾独自来过雪寒刀宗,回来时也提起过,关于对雪寒刀宗叛徒拓跋洪恩的处决,师兄当年回来之后只感叹了一句,“罪不至死,可惜了。”
拓跋洪恩自小长在雪寒刀宗,被老宗主当作亲儿子养,据传闻说,此人能力出众,为人公允,为雪寒刀宗立过不少功劳,是当年同辈之中比较出类拔萃的,但后来因为在陆元宗下令屠戮北蛮王朝后,他叛出了雪寒刀宗,可究其原因,也只是因为他是北蛮的血脉。
不管是念及血脉,还是因为心中的怜悯,至少在这上面,拓跋洪恩如掌门师兄所言,的确罪不至死,他叛逃也只是做了自己的选择而已。
尽管他对中原人挥刀相向,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选择了立场。
但从南门遗恨的口中听来,那个拓跋洪恩好像和传闻中也有一些出入,可谁真谁假,现在人都死了,又怎么说得清楚?
可此时南宫铃儿没有再多言,不管南门若萱和拓跋洪恩之间到底有什么苦衷,她不能原谅这个出卖了道盟的南门若萱,若不是她,仙门子弟不会在北原如此被动,秦月皎或许不会死,那些弟子也许很多还能活下来,萧师兄兴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南宫铃儿看了南门遗恨一眼,“南门宗主,这是你自己的家事,按理说我们不该多言,但这次牵扯的事情太广,我天剑宗的萧长老如今仍然在昏迷当中,生死未可知,昆仑仙宗的秦宗主更是命陨北原,还要那仙门中弟子,所以……你要怎么处理自己的妹妹呢?”
南门遗恨越发难受,他眉头紧皱,对着天剑宗众人行了一礼,随后又对着周围的其他人行礼,“诸位,长兄如父,我愿为我妹妹赎罪!”
此时,南门若萱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看似讥讽的笑,却是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似乎有委屈和不甘,“南门遗恨,你别再惺惺作态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用得着你来假仁假义!”
话音落,南门若萱举起手中的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头,但南门遗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匕首的锋刃,随即反手一巴掌打在了南门若萱脸上。
“萱儿,你真是无可救药,一个男人就能让你意志消沉到这种地步?好!我承认,当年拓跋洪恩的死是我一手推动,他在外面养的那个女人,也是我帮忙安排的,因为我知道父亲将他视若亲子,想把你嫁给他,让他永远和我们南门家绑在一起,拓跋洪恩的确有天赋,也比我厉害,但你仔细想想,我犯得上嫉妒他吗?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他就算再喜欢拓跋洪恩,他会让一个外族之人继承南门家?可笑!当年叔父辈的所有长老都是站在我这边的,毫不夸张地说,当年我就算想要将父亲推下宗主之位也是能做到的,退一万步说,就算父亲老迈昏聩要将宗主位传给拓跋洪恩,那杂种又拿什么跟我斗?”
“呵呵呵……你终于承认了,可你还是杀了他,因为你在恐惧,你阻拦我们的婚事就是害怕他成为南门家女婿之后有资格和你争!”
“你怎么还不懂?!萱儿,若他真是你的如意郎君,兄长我怎会害他?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他心里有没有你,你自己不清楚吗?为什么非得自己骗自己?他向父亲求娶你不就是为了地位吗?咱们南门家待他如何?父亲将他视若己出,我从小将他当成亲弟弟,可是他呢?就因为自己的出身,自己看不起自己,这怪谁?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当年他跟我说过,他真心爱那个叫金怜恩的女子,可是转过头为了娶你,他就对那女子的生死置之不理,还设计叫人去侮辱了那女子,那金怜恩也是傻,明明被自己的男人设计害了,还会被骗,拓跋洪恩告诉她,是我南门家的人强迫他娶你,所以吩咐人去伤害金怜恩,而金怜恩也觉得自己被别的男人玷污之后不配和他在一起,主动选择了离开,这么一个虚伪的男人,难道不是狗杂种吗?老子说错了?他做什么恶事我管不着,但他不该来打我妹妹的主意,萱儿,你明白吗?!”
此话一出,南门若萱其实心里信了几分,但她却还是不愿意相信,立刻反驳道:“如今人已死,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南门遗恨冷哼一声,随后撕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那满身贯穿伤留下的疤痕,只见他冷冷说道:“当年拓跋洪恩被判处死,你不顾一切要救他,要放他走,没错,他只是选择了自己的立场,想要回到北蛮,可他是敌人啊!而且还伤害了我的妹妹,这种狗贼我怎么能让他活着,所以我一直派人盯着你,就算你偷偷放走了他,我一样派人去将他处死!”
第一百七十九章 落幕
南门若原的眼中还留有恨意,她冷冷盯着南门遗恨,但她有些疑惑,对于南门遗恨身上的疤痕,她很清楚,以兄长的实力就算不是天下无敌,但世上能伤他的人不多,而且这一身的孔洞伤痕也很是奇怪。
南门遗恨直言道:“萱儿,你应该能认得,这是父亲独门暗器透骨钉打的,你以为你放走那个男人事情就结束了吗?父亲多要脸面一人?你不清楚?你当众说坏了拓跋洪恩的孩子,我知道,那是你想保他一命,可是却让父亲在天下英雄面前丢尽了脸,这要是以前,父亲或许会妥协,当年那是什么时候?北蛮灭国在即,我中原多年的大愿即将功成,这种时候你要和天下人对着干,父亲不会容你,若不是我,你又怎能活到今天?我不是想要证明什么,萱儿,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如你哥我这样心疼你,保护你!就算是父亲也做不到!我只想你能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可就因为那个狗杂种,改变了你的一生,将他挫骨扬灰都是轻的,萱儿,回头吧,你是我的妹妹,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会护你一命!”
此话一出,在场许多之前还叫嚣着要让南门若萱伏诛的人乖乖闭上了嘴,南门遗恨杀伐决断,能做出什么事情他们都不会意外。
南门若萱心里对南门遗恨的话相信了一大半,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其实她这么聪明,何尝不明白那个男人心里没有她呢?这么多年来的执念,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古井中,金怜恩最后的死状何尝不是她的嫉妒?
就连一个曾被拓跋洪恩当成弃子的苦命女人都能在这个男人心里留下痕迹,但她南门若萱却始终不能走进那个人心里,看着眼前的兄长,她第一次生出了愧疚。
不过,不远处的南宫铃儿却是有些不安,她看向南门若萱,眼中浮现了此时萧师兄的模样,心知这闹了一场,最后师兄还是落得个这般模样,凭什么?她不甘心,但此时此刻她又不能和南门遗恨发生纠葛。
于是她冷冷看向南门遗恨,“南门宗主,令妹手上的人命也不少吧?这次我萧师兄和您一起出去被重伤至此,还有……昆仑仙宗的秦宗主战死在北蛮龙城,这些事情既然都和你这妹妹有关系,你不打算给我等一个交代吗?还是说想等着之后道盟再次聚集,所有宗门来找你们雪寒刀宗的麻烦呢?”
南门遗恨眉头微皱,他将手中的刀收起,随即言道:“我会将我妹妹废除修为,从此圈禁,再也不会离开南门家半步,剩下的罪,我来还!”
南宫铃儿看了南门遗恨一眼,随后若有深意又看向南门若萱,“那……你打算怎么还呢?”
南门遗恨也是丝毫无惧,当即说道:“如果诸位对我雪寒刀宗问责,可以,让叶青云掌门来雪寒刀宗,无论你们商议出什么样的决定,我南门遗恨都愿意接受!”
南门遗恨相信叶青云的侠义,也相信这个人不会为了私情偏袒谁,所以想着要开口,很显然,南门遗恨心里也是看不上这些所谓的仙门正道的,当今天下,只有天剑宗能压雪寒刀宗一头。
而且能让南门遗恨佩服的人不多,叶青云恰好是一个。
南宫铃儿轻哼一声,“就算掌门师兄来此,他素来公正,也一定会追究南门若萱的责任,南门宗主,你好歹是一门之主,真要想为你妹妹抗下所有罪责?你可知道,若是你出事,雪寒刀宗也就完了!”
言至于此,南门若萱也明白了,这些话都是南宫玲儿说给她听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她不死,那就是再次连累兄长,连累雪寒刀宗。
此时的南门若萱已经相信了南门遗恨的话,而且此时看着南门遗恨身上的透骨钉,她能想象当年父亲是多么愤怒,也能想想兄长为了保住自己一命,和父亲爆发了怎样的争执,就算她再如何欺骗自己,再如何将心里的那个男人美化,此时也无法对兄长的溺爱视而不见。
她内心很是痛苦,她曾坚信的人和事原来都是错的,唯独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哥哥,还被自己用匕首刺伤。
南门若萱缓缓起身,走到南门遗恨身前跪下,叩首,“兄长,萱儿错了。”
南门遗恨有些惊讶,眼中尽是柔情,可突然,南门若萱起身之后一把推开了南门遗恨,将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喉咙,“我不觉得我爱一个人有错,就算他十恶不赦,就算他是个虚伪之人,我依然爱他,兄长,刚才认错,只是妹妹不该误解您,是啊,我差点忘记了,很小的时候一直都是哥哥保护着我,您怎么会害我呢?但萱儿已经不能回头啊……兄长护我一命又如何呢?让我活在过往中,无法自拔?还是再伪装起来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南门家大小姐呢?让我走吧?哥哥,最后一次,原谅萱儿的任性……”
话音落,血洒了一地,她的容颜是那么凄美,南门家大小姐,天下皆知,端庄娴静,知书达理,自此香消玉殒。
她只是信错了一个人,活错了一生,到今日只得自戕收尾。
南宫铃儿没有留在原地,示意白瑶扶自己进屋,她的眼神逐渐平和,这就是她想要的结局,好在南门若萱还有一丝对兄长的愧疚,所以不愿继续连累南门遗恨。
尽管此时南门遗恨反应过来,但他也没办法怪罪南宫铃儿,因为南宫铃儿只是提醒了南门若萱,提醒她若是苟活下去会给南门家带来什么影响。
或许……她本就不想继续苟活呢?不知是当年亲眼看到了草原上远去的马蹄印,还是在那具冰冷的尸体摆在面前时,亦或者是刚才南门遗恨亲手毁去拓跋洪恩的尸首时,她的心已经跟着去了,哪有对错,只是她自己相信而已,于是这般选择了。
死亡应该和梦里差不多吧?广阔的草原,少年少女策马奔腾,微风拂面,这一刻,他只是她的洪恩哥哥。
……
第二天一早,南门家的弟子开始收拾起宗门的残垣断壁,南门遗恨守在自己妹妹的尸首前枯坐一夜,最后还是将妹妹好生安置,葬进了祖坟。
屋中,白瑶为虚弱的小师叔疗伤,身边的师兄师姐护法,直至结束,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尽管他们心里都有很多疑问。
尽管白瑶悉心为其疗伤,但南宫铃儿的脸色依旧不见好转,她起身说道:“行了,准备启程回家,我这伤你们没办法。”
“小师叔,咱们不去和南门宗主告别吗?就这样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艾月开口提醒道。
南宫铃儿轻声一笑,“没什么不好的,现在他估计心里还在埋怨我吧?出言逼死了他的妹妹。”
“这怎么能怪师叔呢……”艾月刚开口,却是被南宫铃儿打断。
“行了,不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不管怎么说,若是换作是我,估计和南门宗主心情差不多,走吧,咱们安安静静走,南门若萱已死,你们萧师叔的伤只能回去再想办法了,路上都小心一些,别想着要回去了就松懈,说不好还有人盯着我们呢,说起来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总是觉得还有哪儿不对劲儿,早些回去。”
此时艾月再次问道:“对了,小师叔,柳师伯不是要来北原吗?万一和咱们错开了怎么办?”
南宫铃儿摇了摇头,“没事,他若是能来早该到了,但至今未到,想必是不会来了吧,我们沿着来时路回去,就算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也能遇见的。”
一行人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各自收拾了东西,陆元背上了萧玉寒,一行人和血莲教的人一起准备返回灵苏城。
只不过刚一出门,就撞见了昆仑仙宗的弟子,南门遗恨也在此,似是在和昆仑仙宗的人说些什么。
此时南宫铃儿远远看见了韩谦之的身影,突然想起了秦月皎临死前的交代,于是走上前去,将怀里的令牌给了韩谦之,并将秦月皎临死前说的那些话一一转述。
少年比起曾经要成熟了不少,白瑶也依稀记得这位在淮水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那时的韩谦之还是一个叛逆的宗门少主,但今日一见,却是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在看到秦月皎尸体之后,他的反应很是平静,情绪中也没有半点波澜,只是挨个谢过在场之人将她母亲的遗体好生保存着,随后叫上了还存活的昆仑仙宗弟子,离开了雪寒刀宗。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现出半点难过之意,只是刚出雪寒刀宗之时,眼泪开始止不住滑落。
他咬了咬牙,故作轻松强挤出笑容,缓缓踏上了回家之路,他知道自己母亲死在了妖龙白玉的手中,他也知道那是天魔涧的人。
他的手心紧紧攥着剑,心里许下誓言,此生定要与天魔涧不共戴天,要与那些残忍歹毒的妖族不死不休。
都一百八十章 回宗
两月后,灵苏城京郊地界儿,天剑宗一行人没有丝毫耽搁从北原一路赶回来,由于带着昏迷不醒的萧玉寒,所以路程慢了许多。
又是一年冬雪,天宗的山道上却是那般宁静,就连往日的守卫也已经看不见,南宫铃儿带着一行人,背着萧玉寒上山,她让所有人都不许遇见,因为在踏入天剑宗范围的那一刻,她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用作防御的观察点没有人,周围也安静得可怕,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南宫铃儿紧绷的神经还没能松懈,所以就连回家的路都是这么小心翼翼。
走上那通天的山道,刚一上山,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焚毁的迹象,残垣断壁,随处可见还未处理干净的血迹,在这细雪飞舞的初冬,一眼看去,能见到的地面都能看到这些血迹,谁知道那积雪覆盖下的惨烈。
离开天剑宗去北原已经过了这么久,若是之前魔宗弟子围攻山门时留下的痕迹,应该早就处理干净才是,怎么现在还能看到如此景象?
南宫铃儿心里不安,立刻找到了一位正在打扫宗门场地的弟子,一番问询才知道,前不久来了一头大妖,天剑宗经历了一场恶战,最终掌门师兄开启护宗大阵才击退了敌人。
南宫铃儿脸色大变,“掌门呢?人在哪儿?”
“掌教真人他……他……”
南宫铃儿很是着急,“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掌教真人身受重伤,若不是柳长老回山,恐怕……”
南宫铃儿脸色一变,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陆元,“让白瑶带着萧师兄回戒律堂,陆元艾月跟我来!”
一行人火急火燎跑到掌教别院,此地也未能幸免,就连师兄曾经的房间都已然被付之一炬,眼下出现在几人眼前的是一座临时搭建的房屋。
推开门,南宫铃儿看到了面容憔悴的柳剑棠一人一剑坐在屋中,他见到南宫铃儿,睁开眼,“师妹!你们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对不起,师兄收到了你的来信,但不敢离开天剑宗,快去看看师兄吧。”
南宫铃儿有些不安,走到床边,只见叶青云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顺手一搭脉时,叶青云醒了过来,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将手收了回去,“小师妹,你回来了?萧师弟呢?他怎么没跟着一起来看看师兄?这臭小子,想必一回来又跑去睡觉了吧,唉……不过也好,你们能安然无恙回来最好。”
听到这儿,南宫铃儿低下了头,“萧师兄他……”
看着小师妹这副神情,叶青云和柳剑棠皆是眉头一皱,“他怎么了?”
南宫铃儿故作镇定,随即说道:“没事,萧师兄那儿有我看着呢,倒是师兄你,怎么回事儿?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叶青云摇了摇头,“什么怎么回事儿?我在宗门之内有无定乾坤剑在手能有什么事儿?谁还能伤我不成?快说说,萧师弟怎么了?”
南宫铃儿见师兄不愿自己为他把脉,心里越发不安,转头看向柳剑棠,“柳师兄,你说!到底怎么了?我也是天剑宗的一员,你们有什么事情非得瞒着我?”
柳剑棠犹豫了片刻,叹息一声,眉头紧皱道:“师兄,有什么可瞒着的,这种事情你能瞒一辈子?你不说我帮你说了,前不久来了一头妖王,乃是上古神兽凤凰,师兄和她大战三天,最终重伤了她,但天剑宗的乾坤剑阵被毁,无定乾坤剑折了,师兄也……身受重伤。”
南宫铃儿越来越着急,当即说道:“所以受伤有什么可以瞒着呢?我的医术你们还信不过?师兄快让我看看!”
此时叶青云还想躲闪,但南宫铃儿一出手却是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根本没办法挣脱,在抓住叶青云手臂的那一刻,南宫铃儿就意识到了什么,因为她已经感觉不到师兄体内的灵力,再一把脉,身体的五脏六腑之中,灵力流逝,慢慢衰竭。
青衣女子顿时红了眼眶,颤抖着手问道:“师兄,你的修为没了……怎么会这样?不对……师兄你的金丹毁了,修为没了,可是筋脉骨骼都还完好无损,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身体枯竭,还能继续修行才是……”
叶青云微笑着摇头,“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为兄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如今就算再如何努力,身体就像一个破了洞的容器,不管怎么修行,都装不住了,不过也没事儿,就不能再跟别人动手。”
南宫铃儿仔细检查着叶青云的伤势,片刻后松了一口气,“师兄,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需要静养,恢复修为也不是难事儿,但你不能再与人交手,也就是说我能做到的,只是维持师兄原本的修为,而这些修为是用来维持师兄原本的寿命,若是你与人动手,绝对再无活路。”
叶青云眉头一皱,“师妹你真的有办法?”
“师兄你们是不是太小看师妹了,您只是受重伤,而且也不是不可逆的伤势,如此遮遮掩掩,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师兄你命悬一线呢!哼!下次再受伤!不准藏着掖着,否则就算你是师兄,我也要揍你!”南宫铃儿虽然说得生气,但其实也松了一口气。
叶青云此时很是虚弱,也松了一口气,“唉……这不是记得上次你炼丹被天道反噬吗,师兄以为我这样的伤势已经没救了,而且,师兄了解你,如果医治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你也一定会这么去做,对吗?所以……你先告诉师兄,医治这伤,真的不会给你带来什么负担?”
南宫铃儿一脸无奈地看向叶青云,心里明白了他的意思,“师兄啊,我虽然做不到生死人,肉白骨,但我这医仙之名也不是白来的呀,说句实话,师兄您的伤势确实很严重,若是你们二人自己处理,那您绝对活不过三年,从我为您检查的情况来看,我有信心能让师兄活下去,但还是如刚才所言,就算恢复了您的修为,您也不能再与人动手,不过……师妹已经很知足了,只要人还活着,就已经足够,而且也请你放心,您刚才说的那什么给我带来负担,是想说以命换命的办法吧?师兄,说实话,你若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师妹还真有可能瞒着你这么做,但你的性格我也了解,若是我用命换师兄你活着,你一定会痛苦一生吧?师兄别忘了,师妹也是修道之人,对于生离死别,也早就有了准备,如果师兄真的到那个时候了,师妹一定会笑着送您最后一程!”
听到小师妹这么说,叶青云才松了一口气,心想搞了半天还是自己太过悲观。
此时柳剑棠突然开口打断道:“既如此,也挺好,对了,萧师弟呢?他到底怎么了?”
南宫铃儿眉头一皱,这种时候她不会选择瞒着两位师兄,当即把萧玉寒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随后言道:“现在师妹有两个思路,一是用外力,击溃师兄灵魂之上的禁制,但这需要鬼道手段或者其他手段来护住师兄的灵魂,还有一个思路,那就是奇袭天魔涧,找到林渊,杀了他!”
一听这话,柳剑棠的眼中放光,可没等他开口,南宫铃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打断道:“现在看来第二个思路不太可行,柳师兄,的确,你现在的实力很强,我见过白玉出手,也见过另一位九尾妖狐,他们二人的任何一人,或许您都能一战,但天魔涧可是他们的老巢,高手如云,咱们天剑宗如今的模样,已经经不起那样的大战,刚才我回来的时候都看到了,这次的死伤一定比之前魔宗围攻山门更大吧?”
柳剑棠这才决定作罢,随后摇了摇头,“是,三师妹现在已经全权代理掌门师兄,在处理外面的事儿,唉……萧师弟怎么就成这样了。”
此时叶青云颤颤巍巍起身下床,南宫铃儿连忙上前搀扶,“扶我去看看师弟吧。”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陆元上接替南宫铃儿扶住了他的师父,自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也许因为长老们和师父说话时,他习惯性不插话,也许是看着师父现在的模样,心里有些难过。
此时门再一次被敲响,艾月打开门,只见白瑶背着萧玉寒就来了,“各位师伯师叔,戒律堂已经毁了,暂时没有重建,所以我把师父背到这儿来。”
叶青云这才想起,自从萧玉寒还有白瑶离开之后,戒律堂的很多事宜都已经没人打理,那些弟子们都被叫去集中帮忙,而戒律堂暂时没有住人,所以也就没有恢复。
只不过师兄弟二人在看到萧玉寒的模样时,也都愣在了原地,萧玉寒满头白发,如活死人一般,一动不动,叶青云才从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看到自己的师弟如此模样,顿时有些难受,连忙说道:“隔壁还有房间,先把师弟安置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