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卡伦与普洱
普洱嘟着嘴，看着卡伦。
然后，
默默地抬起自己的猫爪，放在了卡伦手掌上。
没说愿意，只是因还没从先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时不时地带着点类似点头的抽泣。
卡伦伸手将普洱抱起来，自己坐在床上，将普洱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普洱就匍匐在他腿上，不看他，还不时伸出爪子推开卡伦放在它脑袋上的手，但却没从卡伦膝盖上跳下去。
做了百多年的猫，依旧没有改变大小姐的脾气，这只能说明以前的普洱到底有多么的任性。
不过，这也挺好，如果它一开始就是那种老婆婆的姿态与自己交流，自己每天睁眼醒来看见的都是一只暮气沉沉的黑猫坐在自己床边对自己念念叨叨，生活也像是被染上了一层阴霾。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卡伦问道。
“喊收音机妖精进来，帮忙铺卷轴。”普洱虽然还有些小情绪，但却不敢在这件事的进程上闹别扭。。
卡伦看向凯文，凯文会意马上跑出了书房；
不一会儿，凯文领着阿尔弗雷德走了进来，阿尔弗雷德手里拿着一张卷轴，显然他也是早就准备好了。
“少爷，您准备好了么？”阿尔弗雷德很恭敬地问道。
“嗯。”
“少爷，您就……”
按照这话头的意思，似乎是“您就不再考虑考虑？”
但阿尔弗雷德在看见普洱忽然扭过头瞪向自己的眼神后，也不再开玩笑：“少爷，您就坐在地毯上吧。”
“好。”
卡伦抱着普洱从床上下来，坐在了地毯上。
阿尔弗雷德拿出一张洁白的卷轴在卡伦面前铺开，卷轴内是复杂的符文。
普洱从卡伦身上下来，匍匐在卡伦对面,将自己的猫爪子按在了卷轴上。
“少爷，请您把自己的手也放在卷轴上,稍后属下发动卷轴时请少爷不要抗拒它对您灵魂的吸扯,共生契约并不算太难的仪式,但必须双方都愿意，没有抗拒。”
“再之后呢？”卡伦问道。
普洱开口道：“再然后,你就到灵魂空间里来找我，找到我后，将你的灵魂力量……”
说到这里,普洱顿住了，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
“找到我后，划开自己的手指，往我嘴里滴入几滴鲜血,在灵魂空间里,这应该就是灵魂力量的过渡。”
阿尔弗雷德开口道：“少爷,这意味着这次共生,是以您为主导，是普洱向您认主。”
“收音机妖精,你可以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阿尔弗雷德笑了，道：“你同意的原因无非是两个,一个是这是你目前破局找寻回昔日力量的唯一办法,另一个则是你也清楚，和少爷成为共生契约关系，哪怕是以少爷为主导,你也绝对不亏。”
“汪！”凯文进行了补充。
“凯文说什么？”卡伦问道。
普洱没翻译。
阿尔弗雷德开口道；“属下猜测凯文说的是，第三点是松鼠桂鱼。”
凯文笑着点了点狗头。
“通过卷轴,进入灵魂空间，我找到了她,再在她嘴里滴入三滴我的血,然后呢？”
卡伦是一个谨慎的性格，当然,他不是不相信普洱，而是不想在接下来遇到其他情况时自己会无措。
“接下来,就静待结果了。”阿尔弗雷德回答道，“共生契约仪式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但少爷您的灵魂和身体,以及普洱的灵魂和身体，几乎可以不用担心这些,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属下担心，太多光明属性力量的进入，少爷您能否维系住自己体内光明与秩序力量的平衡，如果平衡失措，可能会引发一些麻烦和不确定。”
“我是等待他成为审判官后才开始的，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道路，所以没关系。”普洱解释道，“而且，他的审判官根基很稳固，不会有问题，如果真的有问题，净化时问题就已经出现了。”
阿尔弗雷德无视了普洱的解释，看向卡伦：“所以，还是请少爷定夺。”
“这没什么问题，如果仅仅导入的是力量，我这具身体绝对承受得住，如果导入的是信仰，那就更不用在乎了，因为我根本就不信神。”
神牧的这个阶段，卡伦是将自己摆放在了原本神应该在的位置，既然自己的道路上是以自己为主，是自己在操控着这辆马车，自然就不会存在其他道路的信仰争抢缰绳的情况。
“那就没问题了，属下期待少爷能够成功完成共生契约。”
阿尔弗雷德觉得，少爷正向狄斯老爷的那种情况迈进，那就是虽然都是审判官，但已经无法用审判官来形容。
此时的少爷真实实力，已经超越了普通审判官太多太多，一旦共生契约成功，那少爷……
阿尔弗雷德已经无法去具体估算了，因为实力早就在审判官这个级别上溢出，失去了具体的度量单位。
“好，那就开始吧。”卡伦说道。
接下来，
卡伦和普洱都各自将手和爪子放在了卷轴上；
凯文蹲在旁边，张着嘴，很是期待地看着。
先是普洱缔结共生关系，然后就是卡伦帮自己解开一部分封印了；
它不和普洱抢，
因为它知道，睡狗窝的没资格和睡床上的抢先。
阿尔弗雷德开始念诵咒语，他用的不是马克莱语，而是格尔萨语，这是从前几个纪元里流传下来的一种语言，相传是阵法发端族群的语言，只不过那个族群早就消亡了，但他们的语言却因为术法的一代代传承成为了某些术法的专用咒语。
念诵完毕后，
阿尔弗雷德双眸泛红，看向卷轴。
卷轴发出紫色的光芒，逐渐蔓延到普洱和卡伦身上。
卡伦感知到了一股对自己灵魂的吸扯力，他放开了一切阻挡，主动迎合了上去。
……
“嗡！”
当卡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艾伦庄园的古堡前，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看不见一个仆人，显得很安静。
是普洱的灵魂世界么？
卡伦没犹豫，走入古堡中，但刚走进去，却发现里面的陈设变了，或者说，外面是艾伦庄园古堡的模样，但走进去时却发现里面竟然是明克街13号茵默莱斯家的一楼客厅。
这是一个让卡伦很熟悉的场景；
不过，卡伦也没有在这里过多的流连，而是走上楼梯。
二楼，静悄悄；
卡伦来到了三楼，目光先看向三楼的窗台，那是在家里时普洱每天最喜欢趴的位置，它喜欢躺在那里晒太阳。
只是此时，窗台上并没有普洱的身影。
是在房间里么？
卡伦依次打开房间门，先打开爷爷的卧室，里面空无一人，但卡伦还是在爷爷卧室的床上目光多停留了一会儿，他相信此时在现实里的家中，爷爷应该就躺在这个位置。
随后，卡伦打开了爷爷的书房，里面也没看见普洱的身影。
最后，卡伦打开了自己的卧室；
因为卡伦的卧室床是正对着房间门的，所以当卡伦打开卧室门时，就看见自己的床上躺着一道身影，卡伦还没看清楚，就发现自己的卧室门和卧室空间，忽然开始了快速扩大。
随即，
充斥四周的白色取代了一切环境，卡伦不得不闭上眼让自己适应了好一会儿。
他清楚，这不是真的“刺眼”，而是自己的灵魂需要重新适应这里的环境。
终于，卡伦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台阶下，而在自己的前方，则是一座白色晶莹的台面。
迈开步子，卡伦开始向上走去。
台面很大，但台阶却不是很多，卡伦很快就走到了最上方，看见了一张白色圣洁的床，在床上，则躺着一只……
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卡伦走到了床边，看着这个年轻女人。
她戴着一顶红色的风帽，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身上穿的是黑色的长裙，脚上则是褐色的皮靴，一根魔杖被她握在手中。
她的容貌很精致，带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婴儿肥，她很漂亮，也很慵懒。
卡伦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暗月岛的那位少族长会对普洱迷恋到那种地步，因为就算别的不谈，普洱的颜值，的确是很能打。
而且，搭配上你对她性格的了解，你甚至可以脑补出她苏醒后那种大小姐脾气引导下的动作和神态，你会觉得，很有魅力，以及，本该如此。
艾伦家族历史上最伟大的天才，颇尔.艾伦。
一个早早地达到家族信仰体系9级，然后开始埋怨始祖艾伦太弱，导致她也只能跟着早早失去攀爬信仰巅峰乐趣，说出了“早知道就该信教信什么始祖”这种话语的刁蛮大小姐。
卡伦忽然有种冲动，想伸手捏一捏她的鼻子。
然后，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不过没捏，而是用手指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刮。
呵，这该死的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自己能确认，自离开瑞蓝来到维恩后，她基本都和自己睡一张床上，但自己又很难想像，她真的一直和自己睡一张床上。
卡伦将左手食指送入嘴里，用牙齿咬破了手指，鲜血开始从指间溢出。
随即，卡伦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了普洱嘴巴上方。
右手伸过去，轻轻帮普洱嘟起嘴巴。
熟睡中的普洱似乎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她并没有苏醒，而是对这种打扰自己睡眠的行为，眉头微蹙。
一滴，
两滴，
三滴；
三滴鲜血，滴入普洱的口中。
这时，卡伦忽然感知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自己的灵魂则越来越沉，这恐怖的睡意来得是那么的突然，他本能地想抵挡，也确实抵挡住了。
但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了轻微的撕裂声。
卡伦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能抵挡，也不能反抗，否则会导致共生仪式的失败。
接下来，卡伦放弃了抵挡，让这股睡意将自己吞没。
然后，他就趴在了这张床上，睡了过去。
当卡伦睡过去后，原本躺在床上的年轻女孩，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眼睛也随之睁开，她从床上爬坐起来，扭头，看见了睡在自己旁边的卡伦。
普洱嘴角露出一抹坏笑，伸手，捏住卡伦的耳朵：
“叫你戏弄我，叫你戏弄我，叫你戏弄我！”
“我看你敢不敢去和洛雅共生，敢不敢去和洛雅共生，明明是我先来的，狄斯也应该是这样安排的，哼！”
“叫你不天天给我做鱼，叫你不天天给我做鱼！”
原本，普洱打算拉扯一下他的耳朵，但看着他即使熟睡时也依旧紧皱的眉，她忽然又有些不忍心。
她知道他的压力其实一直很大，一直在适应和熟悉着这个世界，在面对各种未知和无措时，也几乎倔强地坚持保持着属于自己的从容。
他，应该很累吧。
普洱伸手，想要抹平卡伦的眉头，却发现根本抹不平。
“何必呢，狄斯其实更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活着，你却非要坚持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美好。”
普洱叹了口气，
摊开自己的左手手掌，右手拿起魔杖，用尖端在自己左手掌心处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再任由鲜血滴淌出来，先落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又渐渐落在了这张白色的大床上。
随即，这张白色的大床以及这座白色晶莹的台阶开始发出轻微的颤抖。
如果此时可以视线无限向上拉，可以清晰地看见这一男一女哪里是躺在一张床上，分明是躺在指甲盖上，下方，则是一尊巨大的手指。
做完这些，普洱伸了个懒腰，感慨道：
“好像做人也没那么舒服，还得穿衣服，好麻烦。”
顿了顿，
她又自言自语道：
“这次好像还不够我变回人，但应该可以给予我一些力量的恢复。”
她看向卡伦，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我能因为这场共生仪式，获得自由的缝隙，就是不知道，你能从我这里分走多少好处了。”
这时，天上出现了一片血色的纹路。
普洱抬起头，看着这些逐渐覆盖出来的血色，喃喃道：
“你的血脉力量，已经开始运转了么。”
普洱回忆起前些日子晚上和格瑞交流完躺在床上的卡伦对自己说的，他觉得自己的家族信仰之力可以帮助他学习，所以他的家族信仰体系的作用是领悟？
普洱打了个呵欠，
道：
“由狄斯传承下来的家族信仰体系，怎么可能会是领悟，这分明是……掠夺。”
说完，
普洱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睡意，躺在了卡伦怀里，自己的脸在卡伦胸口蹭了蹭，寻找到了一个舒服的角度，然后拉起卡伦的右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忽然间，普洱强撑着睡意睁开了眼：
“唔，我好像忘了我现在不是一只猫……”
然后，她彻底睡了过去。
……
卧室。
阿尔弗雷德蹲在地上，和凯文保持同一高度，一起观察着少爷。
卷轴的光芒在此时消散。
“仪式已经成功完成了？”
“汪。”
“那么现在，就是少爷开始分享共生的好处了？”
“汪。”
卡伦的身前，忽然出现了一团火，这团火仿佛具备生命力一样正在进行着舞动。
“艾伦家族的火属性？”
“汪。”
隔壁书房剑盒内的阿琉斯之剑，也开始了颤抖，像是得到了某种感应。
卡伦的双手手背上，出现了两条红色的光影，先前出现的火开始和这两条红色进行了融合，原本单纯的红，像是皮鞭一样的形态，逐渐演变成了类似两条流淌着的熔岩。
“汪。”
“艾伦家族的火属性力量，开始和暗月之刃融合了？”
紧接着，卡伦身前又出现了一片水雾。
“艾伦家族的水属性力量？我记得普洱走的是火属性才对。”
“汪。”
“你的意思是，少爷分享了普洱的血脉，然后在这血脉基础上，诞生了水火双属性力量？”
“汪。”
“所以，这就是天才么，不管少爷是走教会信仰体系还是走家族信仰体系，他都是天才的级别？”
“汪。”
“你的意思是，天才的意义就在于，可以最快的适应任何环境？”
凯文抬起狗爪，阿尔弗雷德伸手，和它完成了击掌。
击完掌后，凯文忽然愣住了，怎么感觉，他能听懂自己的话？
难道，是因为一直揣摩和聆听卡伦，所以已经演变成可以聆听其他事物了么？
凯文不由地扭过狗头，很认真地打量起了阿尔弗雷德，它和普洱还在等待着卡伦进阶为审判官后获得些许自由的机会，但有一位，却一直闷声发财到现在？
卡伦身上浮现出海神之甲，很快，水雾融入海神之甲，转瞬间，海神之甲变得更为清晰起来，甲胄上每一条纹路似乎都得到了新的整理，一些位置还能自我结冰再自我消融……这防御力，提升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档次！
凯文吐出了舌头，这已经不是“继承血脉”了，也不是“融合血脉”，眼前这位自己曾选定的年轻人，已经完全跳过了前面的两个步骤，直接进入了“血脉运用”。
无论是暗月之刃还是海神之甲，他都已经利用艾伦血脉进行了自我提升。
这时，一道刺目的白光自卡伦身上浮现。
这是，光明的力量！
凯文跪伏了下来，像上次净化时一样，它再次感受到了来自光明之神的气息，然后，它的狗嘴里开始吐出白沫。
阿尔弗雷德也跪伏了下来，但他的眼里没有畏惧，只有狂热！
终于，
白光消散，一切，从平静中再度回到平静。
慢慢地，
卡伦睁开了眼。
他的右眼，流转出圣洁柔和的白色；随即，他的左眼呈现出深邃的黑。
《秩序之光——神话概述（原版未删减）》：【光明之神，唤醒了秩序之神。自此，光明所照之处，皆有秩序。】
第一百九十一章 塌了
卡伦记得自己昨晚完成共生契约后睁开了眼，记得自己亲手将普洱抱起安置在了床上还给它盖好了被子，还记得自己对阿尔弗雷德与凯文说自己的共生契约仪式很成功，但现在不想被打扰需要缓一缓。
阿尔弗雷德带着凯文回他房间休息去了；
然后自己……进盥洗室泡澡了么？
而且，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卡伦有些茫然地动了一下身子，激起些许水声。
是的，自己昨晚的最后记忆就停留在坐进浴缸，想要一边泡澡一边整理思路，谁知道竟然睡着了。
直觉告诉他，自己这一觉睡的时间应该很长，而且，当他自审时，发现自己体内又多出了几股力量……不，不是多出了几股。
如果将力量比作基石的话，自己体内原本的那座灵性蓄水池，颜色上变得丰富了很多。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像是忽然多出了对好几种力量的感知，它们是那么的陌生可却又是如此的熟悉。
相对应的长时间睡眠，可能是为了将这新改建的水池重新蓄满水，对此，卡伦早就有经验了，因为以前修习术法时经常把自己修炼到透支。
这时，卡伦发现自己所处的浴缸里，水竟然还是温热的，不是泛凉的些许温意，而是很适合泡澡的那种热度。
拘起一些水放在眼前，卡伦竟然在水里面感知到了一股光明的气息。
所以，自己睡觉时体内还会自行运转出光明的力量来帮自己保持水温么？
“呵……”
卡伦笑着摇了摇头，也挺好，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泡澡时睡过去感冒了。。
从浴缸里起身,拿起毛巾擦干了身子，卡伦将衣服换上。
洗漱时,对着镜子,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不是容貌上的变化，当然,自己容貌上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再继续改进的了；
变化在自己的气质上，虽然整个人依旧看起来很年轻，但身上却透着一股子的沉稳,如果用卡伦比较熟悉的方式来形容，那大概就是……儒雅。
如果换上一身神袍，去教堂里,就算自己看起来很年轻，但信徒们应该会认为自己是新调任到这里的神父。
这应该是光明的力量带给自己的改变,卡伦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他一直有些不习惯于自己的“年轻”,如果能让自己被感觉更沉稳些，他是乐意的。
走进卧室,卡伦发现床上没有普洱的身影,他也没急着走出去,更没去按床铃，而是走入了书房，看了一眼书房墙壁上的挂钟,下午五点了。
自己几乎睡了一整个白天,又仔细看了一下日历，还好，没有套一整天,只是睡了一个白天。
书桌旁有个热水瓶，按照惯例，希莉每天早中晚都会来给自己添开水。
卡伦拿起热水瓶,打开茶杯盖子,里面有放置好的茶叶，泡好茶,卡伦在书桌后坐了下来。
趁着等茶凉的时间,卡伦摊开自己的右手手掌,心神微动，掌心中浮现出了一团火光，正根据自己的心意变幻着各种模样。
然后,伴随着卡伦右眼微微一凝，火光外表被染上了一层白色，瞬间呈现出了一种“圣火”神圣的感觉。
也就在这时，
一道老者的身影出现在了卡伦的书桌前。
“你居然还在？”卡伦有些意外。
“你搬家了？”老者也有些意外，环视四周后，他笑道，“你把我的那些书都带来了，那我，自然也就跟着过来了。
毕竟，精神烙印的承载，是在书里而不是在房子上。”
随即，老者看向卡伦掌心的圣火，当即不可思议道：“你……你改信了光明？”
“不算。”卡伦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的体内有光明的力量，但这是我第一次在你身上看见了光明信仰的气息，你转投了光明之神的怀抱？”
“你有没有想过，所谓光明之神信仰的气息，只不过是因为我们自己的某部分气息和光明之神是共同拥有的，我们一直把我们所拥有的东西，当作是神赐予的，而且还对此无比感恩？”
老者面露苦笑，道：“你又在亵渎神了。”
不知道何时起，老者竟然有一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卡伦打开抽屉，里面放着几包烟，他现在不抽烟了，但还是会习惯在自己身上带一包烟和火机，同时自己经常在的位置也会被阿尔弗雷德预备好这个。
拿起一包烟，丢在了书桌上，卡伦问道：“你抽烟么？”
“抽的，可惜，现在的我抽不了，不过真正的我所去的那块殖民地盛产烟叶，真正的我现在应该能好好享受。”
“抽烟，能让你感到快乐么？”
“快乐？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对于老烟民而言，烟草很难称得上是一种快乐。”
“是啊。”卡伦点了点头，“你不抽烟的话，原本拥有的是10分的快乐。你抽烟的话，烟里的尼古丁偷走了你5分的快乐，让你一直保持着仅剩的5分普通水平，你为了寻求快乐的提升，去抽烟，然后尼古丁借给了你3分的快乐，让你能在短时间内达到8分的快乐，当一小段时间过去后，你又变回了5分，然后还要再去找它借。
你不会去怪罪他为什么偷走了自己5分的快乐，却会感激他给予了‘额外’的3分快乐，他明明早就偷走了本就属于你的东西，你却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老者沉默了，他当然听出来了卡伦到底在影射什么。
卡伦拿起烟盒，把它不断翻着个；
“我们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安慰自己需要他，我们会给自己编织各种各样的故事去劝服自己离不开他，想当然地认为，他应该就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但再多的理由，再多的借口，再多的故事以及所谓各种看似很有道理的说教，都是虚假的。
你半天不抽它，你会感到难受，你一天不抽它，你会感到痛苦，等你离开它三天后，你会头痛欲裂恨不得抽自己的巴掌。
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能清晰地认知到……你只不过是一个匍匐在他脚下的可怜奴隶。”
“怎么说呢，我已经习惯在你这里听到这些话语，但我的内心，却依旧坚定。”老者笑道，“可能，你在神的眼里，只是一个顽皮的小羊羔，神，会宽恕你的。”
卡伦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清楚，当一个人不再选用理论探讨而是用这种方式来遮盖住这个话题时，证明他的内心，正在逃避。
“那么，这个，你该如何解释呢？”
下一刻，
卡伦右眼流转出了光明，左眼则呈现出了秩序的深邃。
“……”老者。
“你可以再好好想想，想想自己的内心，是否还如此的坚定。”
“你是邪神。”老者发出一声苦笑，“你将我污染了。”
“邪神只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什么？”
“希望下次再见你时，你能说出一些和先前不同的话。”
“所以……你是想掌控住我么？”老者问道。
“我最近确实想要多知道一些关于光明余……光明神教现在的讯息，毕竟，当我遮住我的左眼时，谁能否认我是一名虔诚的光明信徒呢？”
“我觉得，你快成功了。”老者说道。
“不急，不急，按照你所说的，你已经被我‘污染’了，就像是腌制食物一样，多存放一段时间，才能更入味。”
“呵呵。”
老者留下了笑声，身影消散在这书房里。
“差点忘了，为了冰箱，还需要去墓园做饭，唉。”
卡伦叹了口气，冰箱还没搬回家，真不好意思现在就请假。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卡伦接了电话：
“你好，帕瓦罗丧仪社。”
“帕瓦罗审判官？哦不，你是卡伦。”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马洛的声音，“我从梵妮那里要到的你的联系方式，我准备了一些好酒以及上好的嫩牛肉，打算晚上去烧烤，你要来么，卡伦？”
卡伦知道，是马洛抑制不住对自己手里“那套阵法”的好奇，对于真正喜欢钻研阵法的人来说，哪怕是多等待一天，也都是一种煎熬。
“好的，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方便？”马洛问道。
卡伦看了一下时间，道：“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这没事，我们夜宵一般是凌点后。”
“那可以，位置呢？”
“就是你和格瑞交流的那个工厂，格瑞和温德也都来，梵妮和姵茖也在，哦，还有坤西。”
“好的，我尽量早点过来。”
“哈哈，没事，你先忙你的，那就这样说好了？”
“好的。”
挂断了电话，起身走出了书房，恰好看见普洱骑着凯文跑过来：
“咦，你醒啦？”普洱马上又问道，“你浴缸里水没放掉吧？”
“哦，忘记了。”
“那别放了，待会儿我让多拉和多琳去你浴缸里泡个澡，这对她们身体的恢复有好处，你可真是奢侈。”
“你呢，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
“有变化么？”卡伦问道。
“变化？你指的这个么？”普洱挥舞了一下爪子，一道火球出现，“家族信仰体系一级，虽然很低，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可以试试看用猫的身体最多能修炼到第几级。”
因为普洱是骑在凯文背上的缘故，所以火球出现在凯文脑袋上，然后，凯文脑袋上的毛，被点着了。
凯文一开始还没留意到，只是习惯性地张嘴吐着舌头憨笑着，一直到，它嗅到了一股焦味。
“哎呀！”普洱发出一声大叫，它把蠢狗点着了。
卡伦伸出手，一滩水凝聚而出，直接浇中了凯文，将金毛淋了个湿透，没受伤，但脑袋被烧秃了一片。
“哎哟，不好意思啊，蠢狗，没经过你同意就帮你烫了个头。”
凯文没责怪普洱，而是跑到远处，开始疯狂地甩动身上的水珠，甩完后才跑了回来，蹲下来，用自己的爪子扒拉着自己的脑袋。
“少爷，您醒了。”阿尔弗雷德听到外面动静走了出来。
“阿尔弗雷德，让希莉把家里冰箱里我上次包的饺子拿出来一袋我要带走，你再拓印几个审判官比较感兴趣的阵法，不是那种高深晦涩的，选几个你觉得有意思的，我要带走。
另外，你再研习一下霍芬先生笔记里，对凯文封印的描述，等你准备好后，我尝试帮凯文解除一点封印。”
听到这话，凯文马上恢复了憨笑，狗头秃了也无所谓了。
“好的，少爷，您稍等。”
卡伦走到长椅上坐了下来，普洱跟着过来，跳到卡伦的腿上，问道：
“你呢，有没有感觉什么不一样？”
“变化了很多，但具体的效果，我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晚上应该就知道了。”
阿尔弗雷德办事效率很快，卡伦才坐了一会儿，他就提着一袋冻好的水饺和一个红色封皮的笔记本走了过来。
“少爷，我帮您放车上？”
“不用了，我自己拿吧，对了，我晚上会回来得比较晚。”
将东西放在了车上，卡伦开车来到了青藤墓园，
老萨曼没关门，正拿着大扫帚在扫着地，卡伦将车开进来停下，提着水饺下了车。
“这是什么？”老萨曼好奇地问道。
“饺子。”
“饺子？”老萨曼摇摇头，“好奇怪的发音。”
“这是我最近新创的菜式，刚研究出来，特意拿过来请你品尝。”
“哦，真的么，真的是让我好激动，我会假装没看出来你仅仅是想要把今晚的晚餐敷衍掉的目的。”
“它可比你煮的通心粉要好吃多了。”
“是么，我不信。”
卡伦走进厨房开始煮水饺，然后调了三份料碟，一份是维恩人最喜欢的大酱，一份是辣酱还有一份则是单纯的果醋。
老萨曼已经摆好了小桌子，卡伦将两盘水饺端了出来。
老萨曼用叉子将一个饺子送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老萨曼又继续吃第二个，第三个……
本来拿起叉子的卡伦，犹豫了一下，还是又放了下来。
“你不吃？”老萨曼一边问一边将卡伦面前的那盘饺子端到了自己面前。
“我晚上有个聚会，别人请客，我留点肚子。”
“嘿嘿，这个习惯很好。”
“还有些饺子，我放你冰箱了。”卡伦说道。
“哦，还有多少？”
“一百个吧？”
“还有这么多个，我不信，你糊弄我。”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冰箱里数。”
“数就数。”老萨曼将烟斗拿起来，在桌上敲了敲，烟斗弥漫出一股烟雾，老萨曼伸手探进去，然后将一袋水饺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嘿，还真有这么多，你小子没骗我。”老萨曼扭了扭脖子，“这样吧，你明天晚上来时开你家的灵车，把我这冰箱运回去吧。”
卡伦低头，看着烟斗。
“烟斗，竖笛，你也都带走。”
卡伦脸上没露出兴奋之色，而是问道：“这么快了么？”
“嗯，比预想中快得多，帕米雷思教的代表团已经被秩序神教从安卡拉酒店里赶出来了，现在住在约克城的普通酒店里，这基本是最后的意思，现在，就看你们高层什么时候下达最终的神旨，神旨一下，各地的帕米雷思教组织都会遭受清理。”
“那我明天顺便让人过来给你量尺寸，帮你把衣服先订做一下。”
“嗯？”
“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葬礼？”
“这个，我还真没仔细思考过。”
“那你今晚好好想一想，明天我来给你做记录。”
老萨曼又吃了一口饺子，点了点头。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明天我会早点过来。”
“走吧走吧，哦，对了，你来之前，你的那位队长来过这里，他落下了一个东西，要不你去还给他？或者，反正他明天还要再来，明天我给他也是一样的。”
老萨曼起身走进小屋，然后拿着一张黑色的面具走了出来。
卡伦伸手接过来，道：“我去交给他吧。”
从这里去那处工厂的途中，正好会经过梧桐街附近，无非是拐进去一下的事，而且卡伦也记起来，自己订做的神袍应该也到了取货日期，把面具放队长办公室后，顺便把神袍取了吧。
卡伦坐进车里，老萨曼继续坐回原处吃饺子，卡伦对着他按了三下喇叭，老萨曼生气地对着卡伦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二十多分钟后，卡伦驶入梧桐街，原本他习惯停车的位置却发现停满了车。
“是在开会么，这么多车。”
卡伦进去转了一圈，这么大的地方竟然没找到停车位，最后只能将车又开了出去，直接停在了公路边。
不知道教务大楼附近违章停车会不会被罚款，还有，如果罚款的话用神仆证能不能报销？
“啪！”
卡伦将车门闭合，看着因为停车所以有段距离的教务大楼，只能叹了口气拿着面具向那个方向走去。
刚走没几步，
“轰！！！”
恐怖的震感以及刺耳的轰鸣声传来，漫天的尘土飞扬。
卡伦稳住身形后，惊愕地看着前方；
那座高耸的秩序神教教务大楼竟然在他面前就这么，
塌了。
今晚无更，明天补。
接下来的这段剧情，我需要再斟酌雕琢一下，怕为了凑章节把下面的线带乱了，所以今晚来不及更新了，明天会多更些补回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卡伦的母亲
教务大楼的坍塌不是瞬间完成，一阵轰鸣声之后，整栋大楼开始了四分五裂，是可以清晰看见的那种有棱有角的分割，像是一块竖起来的长方体蛋糕，被用刀切分出了很多块，这会儿，正在向诸多个方向滑落。
就在这时，教务大楼四周地面上，出现了一条条极为粗壮的黑色锁链，它们升腾起来，将分割坍塌下来的教务大楼各个部分捆绑托举住。
就这样，虽然这座大楼已经塌了，但又以极为诡异的一种建筑呈现方式，没有完全塌。
这忽然出现的锁链，应该是原本保护这栋大楼的阵法。
但这个阵法的运行或者说这个阵法的本身设计就存在着特定的问题，那就是它是主防外部侵入的，并非是对内。
所以，托举着各个部分建筑物的锁链并不是单纯地托着保持静止，锁链本身的力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勒紧其所包裹的区域，并且逐渐深入，大概用不了多久，锁链自己就能将自己捆缚的建筑物部分绞碎。
只不过，在这种方式下，可以让教务大楼里的人员得到转移的机会。
卡伦跑到了教务大楼下面，发现大楼的地基已经凹陷了下去，原本需要跨过高高台阶才能步入的一楼大厅此时已经变成了开放性的地下室，从这里,不停地有人员跑出，再从坑洞内爬上来,卡伦蹲在旁边,开始伸手拉人。
在这个过程中,上方那几个被锁链包裹的建筑部分中，不时有人掉落下来,时不时能听到类似“水泥袋”砸在地面的声响，很像是夏天时的打蚊子。
一边拉扯下面人上来的同时，卡伦也不时地抬头看向上方,他在推算锁链还能够依托多久。。
哪怕外围不断的有秩序神教神官赶来进行帮助，大楼内也有术法的能量波动，是里面的人在展开自救，但这栋大楼里本就有大量的普通工作人员，而且就算是那些神仆神启,从这么高的位置摔下来,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卡伦发现自己身后不远处出现了几个穿着蓝色神袍的神官,他们身上的神袍上印着的是阵法符文图案。
领头的人，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石头,他身后的人，则开始吟唱，将灵性力量汇聚于他的身体。
随即，领头的人举起手中的石头，开始慢慢地向下移动。
“嗡！”
卡伦头顶斜前方的那两根巨大的黑色锁链开始托举着那部分建筑物缓缓地向下。
紧接着,卡伦看见不远处有好几伙身穿着蓝色神袍的人员，领头人手里都拿着一块黑色石头，其他锁链也被调动，纷纷将自己托举着的建筑物部分慢慢地下放。
是秩序神教内专门负责阵法维持的神官么？
秩序神教内部分很多个部门,每个部门里面又分很多个职位与职责,就算是一个神教里的人,对不属于自己部门的了解也会很稀少。
渐渐的,分裂的大楼开始一块块地被安置在了地上，侵占了四周大片用地,甚至还撞击到了旁边的建筑物上，但很显然此时没人会在意这些。
等到大楼各个部分被全部安放下来后，被困的人群开始从窗户等其他位置逃出。
卡伦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他的注意力下意识地落在了西南方向的那个建筑部分，因为那块部分楼层里有“商店”还有“装备处”，但卡伦也只是看了几眼就挪开了视线，因为那个建筑部分位置，他看见了三名述法官的身影。
显然，这里被着重做了安保，以防止有人在此时想发教难财。
卡伦开始帮忙处理伤者，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一起推着担架车，将重伤员一个个地运送到外围空地上去，等待着教会医院的救援人员来处理。
忙活了大概一个小时，工作量不降反增，因为有大量无法自己出来的伤员被从建筑物里面发现救了出来。
不过教会医院的救护力量已经赶到，还有一大批从约克城其他地方赶来的秩序神教神官来到了这里，教会大楼出现这么严重的变故，想不惊动他们也难。
有些人看见卡伦和他那个不认识的搭档身上满是尘土，就主动过来接替了担架车任务。
卡伦也没拒绝，一边甩着有些发麻的手一边向外围走去，找了个宽敞点的位置坐了下来。
“嘿。”
卡伦扭头，发现先前那个不认识的抬担架车搭档也跟着自己过来了，还拿出一个打开了的保温杯递给卡伦。
先前“工作”时卡伦就留意到了，这家伙的腰间一直挂着一个保温杯，但看起来年纪也不大，而且和自己一样没穿神袍穿的是便装。
哦，该死。
卡伦想到了自己订做的神袍，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后，自己的神袍订单还能不能拿到？
应该……是可以的吧，毕竟自己是用点券购买的，神教肯定会注重自己的点券信誉。
接过保温杯，放在嘴边，卡伦嗅到了一股甜味，喝了一口，是汽水，还是冰的。
在这个时候，真的没有比来一大口冰镇汽水更让人觉得舒服的事了，卡伦连续喝了两大口，递还给了那个人。
“谢谢。”
“不客气。”年轻人将保温杯中剩下的汽水全部喝光，打了个长长的嗝儿，扭头看向卡伦，问道，“朋友，有烟么？”
卡伦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没开封的烟与火机一起递给了他。
对方拆开烟，取出一根，又拿出一根递给卡伦，然后主动过来帮卡伦点烟。
卡伦懒得解释为什么自己身上放烟却不抽烟的事了，咬着烟让他帮自己点燃，随后他自己也点了烟，将火机和烟盒放在了二人中间。
“我是来领津贴的。”年轻人说道，“如果不是路上堵车，我大概也要被抬出来了，为了一百点券差点把命送掉了，啧。”
听到“一百点券津贴”，卡伦知道，这是一位神仆。
“我叫理查，你呢，朋友？”
“卡伦。”
“那我，是不是该喊你大人？”理查笑着问道。
“我也领的是100点券的津贴。”
“哈哈哈。”理查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神仆见神仆，就没身份上的隔阂了。
“你看，那边，主教大人们也来了。”理查指向远处说道。
卡伦也看见了几个身穿着红衣的主教出现在了这里，他们的脸色，很不好看。
“你觉得这是帕米雷思教的袭击么？”理查开口问卡伦。
“嗯？”
“报纸，你不看的么？”理查疑惑道。
卡伦明白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神仆，因为普通神仆一个月的津贴，还不够订《秩序周报》；
而且对方居然问另一个神仆“你不看报纸的么？”，显然他自己并不知道100点券的购买力具体是多少，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思。
如果对方完全没说谎的话，卡伦猜测大概是某个二世祖神仆跑来领自己人生的第一份津贴。
秩序神教里的二代很多，因为很多时候都是以家庭或者家族的形式在传播和影响，就像是在家里看见一只蟑螂时往往意味着肯定还有很多只蟑螂没发现一样，家族里很少会出现某个单一个体信教的情况，基本都是受长辈和亲人的影响。
严格意义来说，就算撇开狄斯的个人因素，卡伦自己也算是一个二代，毕竟茵默莱斯家族是个审判官世家。
“你觉得是帕米雷思教的人干的？”卡伦问道。
“有可能。”理查指了指被分割的教务大楼，“大楼里肯定有运转中枢，比如装备处和仓库处，肯定会运用到空间阵法的构造，你看见大楼最开始崩塌的画面了么？”
卡伦点了点头。
“那你注意到没有，最开始坍塌出现的裂缝，其实都是围绕着那一处。”理查指向了被几位述法官把守看护的那块建筑部分，“所以，应该是那块地方的空间阵法运行出现了问题，导致大楼从这里被解体了。”
“教务大楼的建造和设计，让帕米雷思教的人参与了？”卡伦问道。
“这当然不可能，肯定是我们教会自己人做的，不可能交到外人手上。”
“所以，你为什么会说这是帕米雷思教的袭击？”
理查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道：“不能明面上交给外人去干，但可以分包啊。”
“这……”
“你知道分包是什么意思么？”理查问道。
“知道。”
卡伦只是惊讶于，连教会自己的工程，也能这般的接地气。
“这样的事儿很多，分包下去交给别人干，一来帕米雷思教的人本就擅长空间方面的东西，他们来做，效果会更好成本也会更便宜，二来，甚至可以不用给他们点券，他们也得捏着鼻子自带材料过来帮你完成这个工程，只不过需要从其他地方给他们找补一下。
当然，我是觉得大概率是帕米雷思教的人发动了袭击，也不排除……咳咳，咱们自导自演。”
“不可能是自导自演。”卡伦说道。
“嗯？为什么？这不是很好的理由么？”
“我们不需要找理由，也不用找借口，越是正当的理由和越是合适的借口，就越不是我们所需要的。”
理查抿了抿嘴唇，道：“你说话的感觉和我父亲很像。”
“你父亲的职位是？”
“嗯？问得这么直接么？你不应该装作没听出来，然后再刻意地和我拉近一下关系么？”
“呵呵。”
“我父亲是一位述法官，喏，你看那里，我父亲就在那儿呢。”
原来，现在保护着有装备管理处楼层和商店楼层建筑物部分的述法官里，就有理查的父亲。
“不仅我父亲，我母亲也是一位述法官，但她现在不在约克城而在桑浦，我姑妈也是述法官，姑父差两点，只是个审判官。”
这是……述法官家族？
如果以前茵默莱斯家的审判官世家是“乡贤”的话，那么理查这一家，就是教会圈子里的豪强了。
“所以，你就只是一个神仆？”卡伦问道。
“哈哈哈，我只不过一直是神仆证，但懒得去验证更改而已，别看我这么年轻，实际上，我是神牧，你应该喊我大人哦！”
卡伦觉得，这货先前的所有聊天，就是在为这句话在做铺垫。
卡伦将手中夹着的没抽的烟丢到了地上，用鞋底踩了踩，没搭理他。
见卡伦反应冷淡，理查也没生气，反而主动往卡伦这边靠了靠，小声道：“朋友，哦不，卡伦，你家大人职位是什么？”
“为什么问我这个？”
“想交你这个朋友呗。”
“那我高攀你了。”
“嘁，还对我保密。”理查吐出一口烟圈，将烟蒂丢在了地上，又从中间的烟盒里取出一根烟点上，同时问卡伦，“你不抽烟你带着烟和火机干嘛？”
“为你这种人准备的。”
“噗哧，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理查大笑了起来。
卡伦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前方，卡伦看见一支支秩序之鞭小队进驻了这里，开始维持秩序进行警戒，就算是警局大楼就在前面，但附近没看见一个警察出来，世俗的力量是无法干涉和进入到这里的。
只不过，卡伦没看见自家小队的身影，早知道上次那个蓝色贝壳就不该还给梵妮，但今晚的聚会肯定是取消了，教务大楼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家小队不可能不出动。
这时，卡伦感知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道身影，他扭头向后看去，看见一个身穿着暗红色神袍面容冷峻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后。
女人神袍上的纹路显示着她的身份——述法官。
卡伦马上站起身，向女人行礼：“大人。”
“姑妈？”
理查起身喊道，同时将刚点燃的烟丢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姑妈，父亲在那里。”
“我知道。”女人将目光落在了卡伦身上，“你的身份。”
“帕瓦罗审判所下属神仆，卡伦.席尔瓦。”
卡伦还有一层秩序之鞭小队成员的身份，但他还是选择报神仆身份，因为这个身份等同于：善良且无害。
“嘿嘿，姑妈，他是我新交的朋友。”说着，理查还凑到卡伦身前看了看，又看向自己姑妈道，“刚和我一起抬担架时身上落了灰，但看起来还是好看的，是吧，姑妈，和姑父年轻时一样英俊。”
“你可以和你母亲说，和你父亲年轻时一样英俊。”
“不能这么说，我父亲长得不好看，要不然母亲也不会宁愿留在桑浦市也不愿意调回来，就是嫌我父亲长得太丑。”
“我会把你对你父亲的赞美，告诉他的。”
“我才不怕呢，姑妈最宠我了。”
“下次没事，不要到处乱跑，很危险，这阵子事情很多，外面比较危险。”
“我这是想来领津贴顺便给姑妈你买几个首饰，姑妈你生日不是快到了么。”
女人目光看向远处，道：“你早点回去，我还有事。”
说完，女人的身影化作了黑雾向理查父亲所在的方向飞去。
“你开车来的么？”理查问卡伦。
“嗯。”
“那真好，附近肯定被封锁了，我打不到车。”
卡伦指了指远处，道：“你可以跑远点，就能打到车了。”
“我说，你刚刚对我姑妈那么毕恭毕敬，怎么对我又这么随意了？”
“因为我们都是神仆。”
“我说过了，我是神牧。”
“我只认证件。”
“哎呀，真的是。”理查上来就直接搂住卡伦的肩膀，“送我回家吧，好累，不想走路了。”
卡伦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我们只是一起抬过担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感到亲切，哦，请你放心，我是交女朋友的，所以，不是那种亲切。”
“你家在哪里？”
“白鹿街，离这儿不是很远，我请你去我家里喝咖啡。”
卡伦没答应，走向自己的车，理查跟着一起过来，等卡伦坐进驾驶位后，他也很自然地坐到副驾驶位置。
理查笑着道：“当然，如果你想请我去你家喝咖啡，我也是愿意的。”
卡伦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正常来说，应该是别人主动巴结这种公子哥才是，结果这位却莫名其妙地黏上了自己。
没办法，卡伦只能开车来到了白鹿街，理查指着自己家的方向，是一栋独栋别墅，车可以直接开进专属的地下车库。
“朋友来了，肯定要去家里坐坐的，不是么？”理查帮卡伦熄了火。
卡伦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车，跟着理查从车库楼梯走到上面的大客厅，客厅的布置很复古，陈设也很有格调。
“想喝点什么？”
“冰水。”
“好的，稍等。”理查走进厨房，这么大的一栋别墅里，似乎没有女佣，但是家里好几个位置的雕塑，给卡伦一种特殊的感觉，应该是防御阵法，如果没有理查带领，自己单独进来，很可能会遭遇来自阵法的攻击。
卡伦走到客厅中央，在壁炉上面看见了一张大型的全家福相框。
照片有年头了，里面也没有理查，而是一个老人坐着，在他身后站着一男两女，应该是他的子女，那个男的，长得和理查很像，应该是理查的父亲，最右边的那个女的，就是那位女述法官年轻时的模样。
但，最左边的那个女的……
卡伦凑近了，仔细地观察，他觉得有些眼熟。
看着看着，卡伦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画面，那是自己遭遇拉涅达尔抢夺身体时，自己进入到过一个“梦境”，梦境中，有一男一女躺在自己身侧，正因为这两个人对自己的保护，才使得自己没有被拉涅达尔成功夺走身体。
而照片里最左边的那个女人，和自己“梦里”躺在自己身侧的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感到亲切。”
卡伦耳畔回响起先前理查对自己说的这句话，当时他还觉得这位公子哥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现在卡伦才意识到，对方不是脑子有毛病，他的亲切感，也确实有真实的来源，只不过他自己也不清楚来自于哪里。
因为，
他居然是自己的表弟。
晚上还有。
第一百九十三章 表弟的选择
这时，理查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杯冰水，将一杯递给卡伦，见卡伦在看照片，他主动介绍道：
“这是我爷爷，后面是我父亲，我父亲右边是我小姑妈，你刚见过的，左边那位是我大姑妈。”
“你大姑妈是什么职位？”卡伦问道。
“她死了。”理查说道，“在我出生前，她就死了，爷爷和父亲是这么和我说的。”
在你出生前就死了？
那我怎么来的？
卡伦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父母，并未留下什么照片，当然可以认为是拍照在那时还没完全流行，但茵默莱斯家并不缺一个全家福的待遇。
而且，就算是没有照片，也可以像普通殷实人家一样，找个画师画个肖像，但卡伦在家里，没有翻找到任何关于“自己”父亲和母亲的遗物。
“卡伦”自己的记忆里，因为父母在自己小时候过世，记忆和印象也早就模糊了，唯一留下的，还是他亲眼目睹了爷爷杀死自己父母的画面，为此在笔记本里还留下了极为抽象的画作。
就是在与梅森叔叔和温妮姑妈的交流中，也能发现他们对“自己”的母亲，也知之甚少。
这里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梅森叔叔和温妮姑妈早早地就离开了家,去追求自己的事业和生活了，那时候的他们,大概也就一年抽空回家一次,和哥哥与嫂子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交集。
他们是在“自己”父母出事好几年后,才各自因为事业与家庭的变故依次回到家里的，这几年里,爷爷曾独自支撑过丧仪社的运行。。
这才有了儿子和女儿回家后，爷爷裁去了家里的殓妆师和会计的事情发生。
所以，梅森叔叔和温妮姑妈,并未和自己的嫂子真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过。
卡伦也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也是一名审判官，两个人在一次任务中，被污染,最后求着狄斯杀了他们，狄斯只能忍痛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杀死，但好像保留了他们部分的灵魂；
晚上的时候，狄斯一个人在书房里会点一根蜡烛，去见一见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
所以，家里人，除了狄斯，应该都不知道“自己”母亲的真实身份和来历。
不，有一个人……应该是一只猫,它应该知道一些。
但普洱从没对自己说过“自己”母亲的事，是因为它知道自己不是“自己”,所以大概对自己母亲的事不会感兴趣所以就不说了,还是它故意没说？
卡伦倒是不认为普洱是怀揣着某种特殊目的所以才瞒着自己,因为事实就是……这个事情，说了也等于没说。
毕竟，卡伦不可能举着杯子，和理查碰杯：
“啊,我亲爱的表弟哦！”
“啊，我亲爱的表哥哦！”
这一幕，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卡伦根本就不可能向他表明身份。
整个秩序神教，大概只有拉斯玛知道自己离开了瑞蓝，但拉斯玛现在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他似乎正在模仿爷爷以前的路去尝试凝聚自己的神格碎片,所以他不可能告密。
但他的情况又很特殊,一方面他不会告密，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可接触，卡伦曾用原理神教分析神的“点和面”理论来尝试理解过拉斯玛现在的这种状态。
然而，除了特殊的拉斯玛以外，卡伦“茵默莱斯”的身份是不可能暴露给其他人的，这会引起非常大的麻烦。
不过，他这个麻烦有些特别，和常人理解的麻烦不一样。
虽然自己的爷爷炸过了秩序神殿，还将一位神殿长老挂在了十字架上，也对秩序之神表达了极为清晰的不尊重……
但是一旦自己的身份在秩序神教内被曝光，那他们大概……会把自己供起来。
因为自己的爷爷是睡了，而不是死了。
像上次奥菲莉娅到来时安卡拉酒店所举办的宴会，自己可以坐着，莱昂维科莱那几个主教家的孙子，就只能站在旁边不停巴结自己说着话。
只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所选择的路，以及爷爷为了给自己铺路所做的这些付出，就都白费了。
换句话来说，理查家里很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去向，否则他的家里肯定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所以，“自己”的母亲，是像普洱一样，和家里决裂过，离开了家？
卡伦端着水杯，坐到了沙发上。
有些事，不去思索的话，会觉得理所当然，可一旦回过头去尝试琢磨，就又会发现隐藏在理所当然之下的另一层现实。
首先是“自己”父母因为被污染，所以才被狄斯杀死。
那么，什么样的污染，连狄斯都束手无策，只能选择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去帮他们了结痛苦？
一向重视家人亲情的狄斯，是不可能为了隐藏境界而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妇承受痛苦的，如果真的有办法，那他必然会竭尽全力去做。
所以，“自己”的父母，到底是感染了怎样的污染？
能接触到那种层次污染的任务，是普通审判官能参与的么？
普洱一直喜欢说的一句话：审判官，是茵默莱斯家的职业顶端。
因此，“自己”的父母其实和狄斯一样，是审判官，但又不是审判官？
还有就是，梅森叔叔和温妮姑妈都不选择接手家里的丧仪社，也就是不想进教会圈子，对于继承家业的“自己”的父亲，狄斯对待他的标准，应该不会比自己这个孙子差。
狄斯能为自己亲自挑选未婚妻，那狄斯是不是也为“自己”的父亲挑选过？
这样一看，“自己”的母亲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审判官的话，反而有些不正常了。
“嘿，在想什么呢？”理查问道。
“想教务大楼的事情，现在外面肯定疯了吧。”
“哦，当然。”理查笑道，“这一巴掌，抽在脸上可真疼。”
教务大楼并不属于秩序神教在约克城的“高端场所”，里面的很多办公室，其实都是负责教会基层的管理部门，真正的高级部门和高级人物，一般不会出现在那里。
就连尼奥，也不过是把那里当一个临时碰头开会的地方。
但它确实是秩序神教在约克城的象征，以这种方式进行袭击，无疑是对秩序神教的严重挑衅，不，已经不算挑衅了，这是宣战！
没有任何转圜，没有任何退步，除非秩序神教甘心将这个纪元以来所建立的霸权放手，否则必然会对袭击者进行不死不休的报复，哪怕袭击者是另一个正统教会。
至于帕米雷思教会……
卡伦忽然觉得，这种明显的栽赃行为，很可能会让帕米雷思教获得某种转机，只是一种预感，暂时没有证据基础。
“你需要洗澡么？”理查问道，“你应该很爱干净，抬担架时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
“细节，细节，虽然你不在意被那些血污和粉尘弄脏自己的衣服，但某些习惯是改不掉的，要洗澡的话，可以去二楼洗，我拿我新衣服给你。”
“不用了，我回去洗。”
“不用客气，我说过的，我可能只是单纯地看你顺眼，没其他的意图，你不要误会。
该死，我自己都莫名其妙地开始怀疑我自己了。”
“我明白。”
毕竟是真老表。
卡伦知道，有些人他们天生就对“血脉”有着更敏锐的感知力，很显然，理查就属于这类人。
“真不洗？我那里还有几件没穿过的神袍，本来想拿给你换的。”
神袍？
卡伦伸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衣袖，有些嫌弃道：“算了，还是洗一下吧，不然总觉得不舒服。”
“二楼，我去给你拿衣服。”
“谢谢。”
卡伦走上二楼，这个家好像没几个固定住户，甚至可能就理查和他父母住，他母亲还不在约克城，他父亲大概也不会怎么回来，所以基本就是理查一个人。
冲完澡，卡伦看见两套神袍放在了盥洗室门口，他伸手摸了摸，材料比丝绸还要顺滑，而且里面应该雕刻着小型阵法。
选了一件黑色的穿在了身上，当即有一种很舒适的感觉，尝试灌输一点点灵性力量进去，感知到了衣服里镶嵌的六个阵法。
分别是自洁、控温、防火、防水、隐藏、净化。
比自己下的那个订单，肯定贵好几倍。
神袍的话，除了一些特定的颜色和图案是不同职位所特有的，其他方面的自由度其实很高。
教会是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每个人心里都有敬畏，也都有数。
卡伦走下楼时，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和照片里的那位很像，但沧桑很多，他是理查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舅舅。
艾森.古曼述法官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当卡伦走下楼梯来到客厅时，他微微睁开眼，看向了卡伦。
“大人，您好，我是理查邀请来的。”
卡伦向艾森行礼。
艾森点了点头，没说话。
“大人，我先告辞了。”
艾森开口道：“理查去买夜宵了，他让我把你留下来一起吃。”
“不用了，大人，我先回去了。”
“这是我儿子第一次将朋友带回家。”艾森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着不容置疑的话。
“是，大人。”
卡伦只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介绍一下自己。”
艾森似乎和他儿子是两个极端，他很不喜欢客套，从他说话的神情里，卡伦能够感知到一种痛苦。
就是那种，为了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完成对儿子的朋友表达些许问候的任务。
这不是出自于身份地位上的轻视……虽然以述法官的地位，去不屑一个神仆，甚至是去不屑一个审判官也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眼前这个男人，可能分管的部门差事不同，但地位上，应该是和齐赫等同的。
卡伦觉得，他应该是有……社交障碍。
怪不得理查的母亲和他分居了。
另一个正确例子就是梅森叔叔，梅森叔叔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个乐天派，所以哪怕生意失败，依旧能和玛丽婶婶感情很好。
“我是帕瓦罗审判所下属神仆：卡伦.席尔瓦。”
“帕瓦罗？”艾森看着卡伦，“你的上司，是个不错的人。”
说着，
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卡伦看见他的脸部肌肉有些轻微地颤抖，又强行挤出来一句话：
“替我转达……对他的问候。”
“好的，大人，我会帮您转达。”
呼……
卡伦听到了长舒一口气的声音，似乎是任务，或者叫父亲的“角色扮演”终于完成了。
然后，卡伦和艾森先生就坐在那里，两个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一直到，理查回到家，他手里提着从附近餐馆里买来的夜宵，走路时竟然还一蹦一跳哼着歌。
这时，一只黑色的乌鸦从通风窗户处飞了进来，落在了艾森的肩膀。
艾森开口道：“有事，我先走了，你们吃。”
卡伦注意到，那只乌鸦的姿态和动作细节，完美贴合了艾森先生从沙发上站起身和行走时的步调，如果是别人发出的通讯乌鸦术法，是不可能做到这种协同的；
除非，是自己“捏”出来的乌鸦。
这是自己给自己打电话喊自己出去么？
艾森离开了。
理查将买来的食物放在了茶几上，打开盒子，笑道：“我父亲人就这样，他不是针对你，更不是瞧不起你，你别往心里去，因为他对我也是这样。”
“不会的。”
舅舅的心理问题这么严重了啊，连面对自己的儿子都会产生社交障碍？
换个角度来想，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能坐在述法官的位置上，那他的自身实力到底得有多过硬？
“来，吃夜宵。”
“好。”
理查买回来的是鸡肉卷、烤牛肉切片以及香肠，外加一份蔬菜沙拉。
两个人吃到一半，客厅里的挂钟忽然响起。
“我爷爷来了。”理查站起身，去玄关处开门。
你的爷爷，那不就是……我的外公？
卡伦也放下叉子，站起身看向玄关处。
“你父亲呢？”
“父亲说有事，刚走，爷爷，您怎么来了？”
“想你了，就来看看。”
随即，卡伦看见一个老人在理查陪同下走了进来。
“哟，有客人在。”
“是的，爷爷，他是我朋友，卡伦。”
“您好，大人。”卡伦向这位老人行礼。
理查家里的每个人，他都必须称呼大人行礼。
“好。”
德隆.古曼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也饿了。”
理查马上进厨房给爷爷拿叉子和盘子。
卡伦注意到，老人身上的神袍是蓝色的，上面有着清晰的阵法符文图案。
德隆先吃了两个鸡肉卷，又吃了一些牛肉，拿起旁边孙子给自己倒的水，喝了一大口，这才发出了一声满足的长叹。
“今天就差一点，差一点教务大楼就彻底塌了。”
“爷爷您今天也在教务大楼？”
“嗯。”德隆点了点头，“我不仅在，还看见你和你的这位朋友在用担架抬伤者。”
“爷爷怎么不喊我？”
“我在主持着阵法，哪有闲暇来喊你，你就不怕我分心上面的楼房直接掉下来砸死你，话说，你今天去教务大楼做什么？”
“领我的津贴，过阵子就是爷爷和奶奶的结婚纪念日了，我想给爷爷和奶奶准备一份纪念礼物，但我点券不够，想着我一直有神仆津贴没领，就去领了。”
卡伦瞥了一眼理查，如果不是他对自己有特殊的亲近感，卡伦真得怀疑他是不是艾森先生亲生的了。
德隆笑着从神袍袖口中拿出一张存折，放在了茶几上：“从这里取点券用，我不告诉你奶奶，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好的，爷爷。”理查乖巧地收下了存折。
这个存折是拿来储存点券的，卡伦自己也有，或者说，每个神教成员哪怕是神仆其实都有，但卡伦没往里面存过点券，小队里的收入也是以现金形式发放。
因为他只是一个每个月100点券津贴的神仆，往里面整万整万地存点券，傻子都能看出来肯定有问题。
“幸好今天有爷爷你们在，不然楼真的彻底塌了，得死多少人哦。”
“我们部门今天开会。”德隆点点头，“是啊，幸好。”
真的是幸好？
大楼要塌时，正好负责阵法维持的部门在这大楼里开会？
“所以，爷爷，真的是自导自演的？”理查主动问道。
德隆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卡伦，摇摇头，道：“不是，神教不至于丢脸到用这种方法。”
“那是因为什么？”理查继续问道。
德隆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你不是说你想加入秩序之鞭么？”
“是的，爷爷，您终于答应了？”
“我本来就没反对过，很多大人物都是走秩序之鞭的路线升迁上来的，上面也很重视秩序之鞭的履历，你想选择这条路，我一直很赞成，可我给你选的那个小队……”
“那个耿迪队长上次见面时，对您对我那个恭敬的样子，我真的喜欢不上来，就觉得跟着这样的队长很无趣，完全不符合我对秩序之鞭的想象。
我还是想加入那支，就是刚从桑浦市调来的那支，我去桑浦陪母亲时就听说过他们。
前不久他们不才刚刚立下很大的功劳么，灭了两支迷失小队，剪除了那些污染者，还拿到了拉克斯铜币。”
“那两支迷失小队，不是没有被获救的可能。”德隆提醒道。
“在那个情况下，就该用最果断的方式解决一切！”理查说道，“这种风格的小队待着才过瘾！”
很显然，身为年轻人的他，很沉迷尼奥小队的行事风格。
卡伦忽然有些想笑，自己的表弟竟然想加入自己所在的小队。
“你知道上面怎么形容这支小队的么，说他们是一群猎狗。”德隆说道。
“爷爷，我觉得能被形容成一群猎狗，是对这支小队最大的赞美，我希望去这支小队接受锻炼，我也相信爷爷以后能看见一个不一样的我。”
这就是有家世的好处，丁科姆和皮克以前只能喝着汽水坐在丧仪社里望天发呆；
但理查不仅能直接安排进秩序之鞭小队镀金，还能在此基础上挑挑拣拣。
理查越说越激动，为了打动自己爷爷帮自己安排，他继续道：
“爷爷，您就不想我早点找个踏实的女朋友结婚成家么？我知道您对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很不满意，您就不想早点看见重孙子重孙女？”
“想当然是想，但这和你加入秩序之鞭小队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很有关系！”
理查站起身，很激动也很崇拜地道：
“我听说这支小队上次负责的是暗月岛的护卫任务，然后他们小队中的一个队员，成功地让暗月岛的公主殿下大着肚子回去了！”
“……”卡伦。
晚上还有！
第一百九十四章 邪神的封印
卡伦很好奇，这种流言是怎么传出去的？
但很快，卡伦就意识到，这个流言很可能是队长自己传出去的，他可能是为了去打响自己小队的知名度，好在以后的优质高回报任务竞争中占据更大的优势。
这种事情，队长真的做得出来，他有时候很冷漠，像是一个优雅的钢琴演奏家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时候话又很多，会拉着你对你一遍遍讲述猎狗与小鸭子的故事；
有时他胃口很大，在执行任务时，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但在获得巨大利益的同时，他竟然也好意思将不值钱的塑料戒指一整盒一整盒地送。
卡伦以前就觉得队长好像有精神分裂症，在陶艺馆地下室发现的那张肖像画，就是队长病情的最好证明。
不过，宣传是真的起到了作用，自己这个表弟就一门心思地想要加入尼奥的小队。
虽然小队的编制只有1个队长加12名队员，但编外队员则是不受限的。
而且，吸纳到类似理查这种有家世的成员进入小队，哪怕只是给他挂个名，以后小队的整个发展自然会更有优势，能得到很多方面的照顾。
不是每个队伍都讨厌下来镀金的公子哥，主要还是看有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
这边，理查对自己爷爷的劝说还在继续：
“爷爷,您想啊，如果您当初早点答应我让我加入那支小队,说不定那位暗月岛的公主殿下肚子里怀着的就是您的重孙子了！”
卡伦一阵无语。
但在无语中,他又忽然觉得有些道理。
虽然奥菲莉娅没有怀孕,但如果真按照流言所说，奥菲莉娅怀孕了的话,那还真是坐在自己面前这位老爷子的孙子。。
“你这真的是在胡扯了。”德隆被自己这个孙子弄得有些无奈了，他看向卡伦，提醒道,“也不怕你朋友笑话。”
“不信你问他，嘿，卡伦，如果给你机会，你想不想加入尼奥的秩序之鞭小队？”
卡伦有些拘谨地笑了笑,小声道：“如果能有机会加入秩序之鞭小队,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不敢再挑挑拣拣。”
“你看看你这个朋友说的,你啊,就是有些……”
德隆原本想拿卡伦的话来敲打理查,训诫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但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后,看着卡伦略有尴尬地坐在那里的神情,心里莫名地涌现出一股心疼的情绪。
理查则睁大眼看着卡伦，他知道这个新交的朋友在装,他先前对待自己时，明明很随意。
“爷爷,帮帮我,求求你了,爷爷；你想啊，以后你的孙子被称为小猎狗，您脸上得多有面子啊。”
“我孙子被称作小狗，那我不就是老狗了？”
“不是,爷爷,这是形容词，形容词！”理查抓着德隆的肩膀，“爷爷,我想成长,我想成为那种有担当的男人。”
卡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看着这一幕，他想到了自己的爷爷，狄斯也总是会满足自己的所有请求。
德隆沉着脸，不说话。
理查则继续在央求。
卡伦注意着德隆的神情，他有些疑惑：不会这件事已经成了吧？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卡伦站起身，示意他去开门，理查对卡伦感激一笑，抓紧时间继续对自己爷爷发动攻势。
走到玄关处，打开门，卡伦看见了站在外面的人——尼奥。
尼奥也有些意外在这里能见到卡伦，调侃道：“你就是古曼家的孙子？”
“我和理查是朋友。”卡伦回答道，倒是没特意说明是今天刚认识的。
“真巧。”
“是的，真巧。”
尼奥没急着进门，而是抽出一张黑色的纸，没见他折叠，像是这张纸自己把自己折叠成一只乌鸦的形状，然后从尼奥掌心飞了出去。
卡伦觉得，这个术法自己也需要学一下。
“梵妮在检查队伍名单，就差你一个了，我给梵妮报一下，怕大家以为你被压死在了教务大楼里。”
尼奥一边解释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再在小盒子里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塑料戒指中拿出一个，套在了自己手指上。
“还真差一点，队长，你的面具落墓园了，我本来要去教务大楼把面具放你办公室的，刚停下车，大楼就塌了。”
尼奥落下的面具是秩序之鞭小队的黑色面具，并不是陶艺馆的那种面具。
“那个面具没用了，我让梵妮新定制了一批面具，不是黑色的，而是银色的，每人三张，用特殊材料制作的，你可以去找梵妮领取，或者下次执行任务时，梵妮给你带来。改的原因是因为，发现约克城里其他小队都是黑色的，我们想和那群小鸭子不一样。”
尼奥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下次不用为这点小事特意跑一趟了，面具这种东西，能贵重到哪里去？”
“是，我知道了，队长，不过，教务大楼的事，队长，您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我没参与，但我听说了一些，应该是本来想借着开会的机会，抓一个叛教者，或者叫内奸，但布置得再好最后还是出现了纰漏，让他在死前引动了教务大楼的内部空间阵法弄出了乱子；
嗯，就是里面那位老人的同僚，一个部门的，他是副主任，叛教者是主任。”
“内奸……”
尼奥把脸往卡伦这边凑近了一些，小声道：“越是讲究信仰的地方，就越是容易出现信仰坚定的内奸。”
卡伦看着尼奥，默默地侧过身。
尼奥走了进去，卡伦也跟着他回到客厅。
“你好，大人。”
德隆指了指尼奥，道：“好了，别再烦我了，你的队长，他来了。”
“队长？”理查扭头看向站在客厅里的尼奥，“你……您是尼奥队长？”
“是我。”
理查双手反复地抓紧又松开，显得很紧张。
德隆开口道：“我这个孙子，就交给你了，请你多费心。”
“这是我的荣幸，也是我小队的荣幸，只是因为我的小队依旧是满额，所以没办法给予他编制，所以他现在只能是编外队员，不过会和我们一起执行任务。”
“这没问题。”德隆对编制的事不以为意，古曼家族，怎么可能会在意什么编制。
“请您放心，已经好几次任务没死人了，我想快了，应该会有空编制腾出来。”
德龙的脸色，有些发僵，但看向自家孙子时，发现孙子脸上的神情更激动了。
尼奥转身看向理查，从自己手指上摘下了一枚戒指，递给了理查。
理查无比激动地双手将戒指接过来。
站在旁边的卡伦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希望理查能好好珍惜这枚戒指吧，不要用力去掰它。
“应该很快会开设一个新的教务大楼，到时候你去把档案处理一下。”
“好的，队长，我知道了，等教务大楼重新开通我就去办理。”
“嗯，好。”
尼奥看向德隆，道：“大人，我就先走了。”
“你可以和我孙子多聊一会儿，他很崇拜你。”德隆说道。
“我还有事。”尼奥很直白地回绝。
德隆点点头：“那你去忙吧。”
尼奥告辞离开，卡伦依旧留在客厅里。
理查小心翼翼地拿着戒指，来到卡伦面前，问道：“卡伦，你觉得刚刚尼奥队长的风格是不是很让人崇拜，爷爷让他留下来，他直接说还有事，好激动，我能跟着这样的一位队长。”
“恭喜你。”卡伦笑道。
我保证，等队长和你讲小鸭子的故事时，你会更激动的。
德隆站起身；
“爷爷，您要走了么？”
“事情已经办完了，不走做什么，你奶奶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明天就去看奶奶。”
“好好忙你的事吧，如果有任务，在执行任务时听你队长的话，一支由猎狗组成的队伍里，是容不下一只小白兔的。”
“爷爷，您的孙子可不是小白兔，您等着瞧吧。”
德隆目光又落在了卡伦身上，这个和自己孙子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就算仅仅是站在那里，却也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卡伦是吧？”
“是的，大人。”
“理查的朋友很多，但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带朋友回家里，以前就算是女朋友，他也没带回家里来过。
既然你们投机，那就好好做朋友吧，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让理查来找我。”
“多谢大人。”
卡伦知道，这只是一句场面话。
“爷爷，我送您。”理查送德隆出门，这孙子显得无比殷勤。
等理查回来后，卡伦对他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
“不急，再坐会儿，来，我带你去我父亲的书房坐坐。”
“没这个必要吧？”
“这样才显得正式。”
理查拉着卡伦的胳膊，强行将卡伦推着上楼，先前卡伦只是在二楼盥洗室洗澡，并没有进房间，理查打开了二楼的一间书房，邀请卡伦进来。
“随便一点，这间书房以前是我爷爷的，爷爷为了照顾奶奶的身体，搬去了约克城郊一处有温泉的地方疗养，这间书房名义上是我父亲的，但我父亲很少回家，也不怎么用这间书房。”
卡伦扫着书架上的书。
“有喜欢看的书，直接拿走就是了。”理查很大方地说道。
“不用。”
“你喜欢下棋么？”
“不喜欢。”
“打牌呢？”
“不喜欢。”
“喝酒呢？地下室有酒窖。”
“不喜欢。”
“没点爱好你怎么合群，人啊，不能太清高。”理查身子靠着书架，打量着卡伦，“像你这样清高，怎么和人相处，就比如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去融入我的新队伍了。”
卡伦笑了笑，和他们相处，不用会下棋打牌喝酒，只要够变态。
“放心，等我混好了，我也帮你拉进秩序之鞭队伍里来，你在审判所工作，那不是开丧仪社的？”
“是的，你想来体验一下么？”
“呵。”理查不以为意，“我会去参加我亲手杀的人的葬礼的，我已经准备好了，在我加入小队后，亲自杀死的第一个目标，我会给他安排一场隆重的葬礼，但葬礼埋葬的不是他，你知道是什么麽？”
“埋葬的是你稚嫩的过去。”
“哦，天呐，你这句话接得真的是太让我舒爽了，我忽然发现我先前对你的理解错了，没必要像我这样一直很热情，太热情之后别人反而不会珍惜，像你这样，一直保持高冷得体，偶尔来这么一句，效果会非常好。”
卡伦懒得搭理他，而是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书房里挂着的另一张合影上，这张合影里就三个年轻人，分别是“自己”的母亲和她的弟弟与妹妹。
“你好像对我家的全家福一直很感兴趣。”
“嗯，能看见两位述法官大人年轻时的模样，这种感觉，很奇妙。”
“述法官有什么稀奇的，在外人眼里可能算高不可攀，但自己这个圈层里，也就那样吧。”
“因为拥有了，所以才不会珍惜。”
“或许吧。其实，我一直对我这位大姑妈很好奇，虽然爷爷和父亲都说她已经死了，但我觉得她没有死，她可能离家出走了；虽然教会里的人死后尸体会被收走，但一般也会设立个墓碑，但我，从没见过家里人祭拜过她。”
这里面，应该牵扯出一段故事，“自己”的母亲离开了家，然后失踪了，之后出现在了茵默莱斯家，和“自己”的父亲结婚，生下了“自己”。
但应该和普洱不同，看她照片大大方方摆在家里这么多处地方，应该不是和家里决裂。
普洱是因为隔了一百多年回来才得到老祖宗待遇的，它要是离家几年后就回来，那待遇就截然不同了。
理查又泡了一壶茶，硬是拉着卡伦在书房里像是在谈论某件重大事情一样喝茶。
最后，见时间确实太晚了，卡伦再次告辞，理查也就没有挽留，送卡伦到车库。
“很不好意思，拉着你聊了这么久。”理查说道。
“没事，我挺喜欢和你聊天的。”卡伦坐进了车里，“那么，下次再见。”
“下次你看见我时，我脸上应该戴着黑色的面具，希望你不要被我阴冷的气质给惊吓到。”
改了，变银色面具了。
卡伦对他笑了笑，发动车子倒出了车库。
理查转身一边上楼一边用手轻拍着自己的额头：
“这股该死的亲切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
开车回去的途中，卡伦犹豫了一下，还是又偏了一下梧桐街，外围有警察封锁了道路，可以开出来，但没办法再开进去。
卡伦也懒得用自己的证件进去看看了，拐了个弯，向蓝桥社区方向开去。
回到家时，又是凌晨。
卡伦有些无奈，每天都这么晚回来，都把自己的作息给弄颠倒了。
刚停好车，卡伦就看见阿尔弗雷德走了出来。
“少爷，您回来啦。”
“怎么还在等？”卡伦疑惑道，他对阿尔弗雷德说过自己会很晚回来，虽然说这句话时目的不一样，但结果是一样的。
可惜了，格瑞先生与温德先生，自己原本还打算和他们再交流交流，确定一下自己现在的实力，只能再约了。
“少爷，我按照您的吩咐，把霍芬先生笔记里关于帮凯文解开封印的部分找好了，请少爷过目。”
阿尔弗雷德将一个黑色笔记本递送过来，上面还夹着一张书签。
“明天不能看么？”卡伦问道。
“属下还是建议少爷现在看。”
“好，去书房看。”
卡伦接过笔记本走进了书房，阿尔弗雷德帮忙打开了灯。
这时，凯文也钻进了书房，坐在卡伦书桌前，张着嘴吐着舌头露出憨厚的笑容，就是这光秃秃的狗头，有些滑稽。
“普洱呢？”卡伦坐下来问道，“睡了？”
一般晚上自己回来时，都是普洱骑着凯文出现迎接自己。
“恢复了一些力量后它太激动了，下午它用火球很开心地烧锅炉，结果把自己玩透支了，昏睡了过去。”
“呵呵。”卡伦笑着摇摇头，这一幕很像自己刚学习术法时的样子，“哦，对了，阿尔弗雷德，你帮我找一下【黑雾之行】和【纸乌鸦】这两个术法，我明天醒来后抽空学一下，希望不会太难。”
“少爷您说笑了。”
卡伦打开了笔记本，直接翻到了书签处，从这部分开始霍芬先生详细介绍了他封印邪神所用的方法原理。
看了一会儿后，卡伦决定跳步，先看解题步骤。
连翻了四十多页，就快见底了，终于看见了标题“封印分层解开详解”。
霍芬先生花了四十多页正反面都密密麻麻地介绍这个封印，可见霍芬先生对自己成功封印邪神的举动有多高兴有多重视。
相当于一本工具书，百分之九十五的内容都是作者自己写这本工具书的初衷以及心路历程。
“封印分层解开详解”。
这一面介绍的是需要提前准备的材料和辅助品。
到最下面最后一行才是：
“第一步：”
嗯，两个冒号之后，还分段了。
卡伦翻页，发现反面第一行开头是“第二步：以自己对阵法的理解按照阵法架构图进行完整的运转……”
嗯？第一步呢？
卡伦又翻了回去，再翻了回来，然后，他忽然发现，有两张纸，是粘合在了一起。
抬头看了一眼阿尔弗雷德，显然他早就知道了。
书桌上有小刀，这算是书桌标配，拆信件时经常用到，卡伦拿起小刀小心翼翼地将这粘合在一起的两张纸分开。
切开后，
卡伦看见了完整的第一步的内容。
然后，卡伦抬头看了看蹲坐在自己面前的凯文，凯文狗眼都眯成了缝，将属于金毛的可爱与温暖发散得淋漓尽致，像是一个乖巧的宝宝等待着奖励自己的小肉干。
它今天看普洱玩了一整天，心里当然十分羡慕。
卡伦再次低下头，完整的看了一眼第一步的内容；
是的，第一步很简短，简短到只是两句话，但这两句话，霍芬先生却用了两面纸。
左边的一面纸写的是：
“你真要给它解封印？？？”
右边的一面纸写的是：
“疯了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温柔的狗子
卡伦眼前仿佛出现了霍芬先生的身影，老爷子本人正急着跳脚，可能在老人看来，翻看到这一页笔记的卡伦大概率是被邪神“蛊惑”了。
对于霍芬先生的“情绪”，卡伦能够理解，不管怎样，凯文体内所封印的，是一尊邪神。
即使这尊邪神飞快地进入了“宠物”状态，从开门到关灯如同是与生俱来的技能，不仅给自己提供术法还被普洱当作坐骑整天被骑着跑来跑去；
但卡伦从未真的将它当作自家养的狗子。
甚至，从人心的角度去揣摩，这条狗现在表现得有多温暖与憨厚，可能其内心深处，就积攒着多少的愤懑与怒火。
然而，卡伦还是决定要给凯文解开封印。
不是因为他仁慈，也不是因为他感性，而是自己的班底本就不大，如果自己还不能进行“赏罚分明”，那队伍就真的不好带了。
封印既然是一层一层的，那自己就一层一层地解开，保证自己可以一直压制住它就好。
相较于自己身份暴露就可能要被“供养”起来的尴尬，凯文身份如果暴露那必然遭受来自正统教会的无情镇压，所以卡伦并不担心这条狗会翻墙告密。
此时，蹲坐在那里的凯文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不时地落向书桌位置，但依旧保持着温暖和煦的金毛笑容。
卡伦开始具体地往下看，真正的解开封印方法是从第二步开始讲起的，从第二步到第十步，总共九步的方法，霍芬先生等于给卡伦提供了一套公式，卡伦所需要做的，就是按照解题步骤,一步一步地把公式往里面套。。
虽然每一步方法结尾处都会加上来自霍芬先生的批注：
“第二步……你真的想好了？”
“第三步……我觉得你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
“第四步……他可是邪神！”
“第五步……现在醒悟还来得及！”
“……”
“第九步……真的决心要这样做么？”
“第十步……你即将给恶魔打开笼子！”
全部看完了一遍后，卡伦伸了个懒腰,顺手翻到最后一页,准备聆听来自霍芬先生的最后输出。
结果,最后一页上写道：
“因为拉涅达尔在被封印前，是狄斯从你的胸口抓住,再从他的胸口抓出的，他的灵魂……不，是他的存在介质以及我对他进行封印时,必不可免地沾染上了来自茵默莱斯家族的气息。
所以，最后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小卡伦，我的这个阵法，唯有具备茵默莱斯家族血统的人亲自施展,才能成功解除。
再考虑到狄斯进行了血祭仪式的影响,在这个世上,我们的邪神大人只有两个人能帮他解除封印,除了你,就是狄斯。
当然,不排除一些极为特殊的存在,比如当你抬头时,仿佛可以看见的那些至高，他们肯定能轻易解除我的封印,但问题是,邪神大人敢去找寻他们的帮助么？
请把这段文字给他看吧,我相信既然你已经决定帮他解除部分封印了，他应该已经具备了认字能力。
最后,
我要向我们的邪神大人打一个招呼，
那就是：
‘好好当狗，是你这辈子的唯一出路！’”
卡伦摸了摸鼻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他觉得把这段文字给凯文看,对狗真的是有些残忍。
但生活就是这样,总要经历一些挫折与磨难才能变得更加成熟,人生如此艰难，狗生自然更不可能幸免。
所以，卡伦指了指这一页的笔记。
阿尔弗雷德走上前，拿起笔记本,看完后,见卡伦点了点头，他就将笔记本放在了凯文面前。
从凯文左右以及上下的狗头轻微晃动可以看出来，它是真的在阅读，而且看得很仔细。
等看到最后一句话后，凯文眨了眨眼，继续吐着舌头露出憨厚的笑容，尾巴依旧在摇晃着。
阿尔弗雷德蹲在了凯文面前，开口道：
“不管你是真心的还是在隐忍，我只希望提醒你，你正面临着你人生中最珍贵的一次机遇。
伟大的存在将向你展现出他的仁慈与浩瀚的胸怀，
这无关你是金毛，还是拉涅达尔，就算你是一只流浪狗，坐在这个位置，也能沐浴到伟大存在身上撒照下的光辉。
天空和地面都不善良，把万物都当做了草扎的狗。”
“……”凯文。
“你能感知到这句话的深意么？”阿尔弗雷德问道。
凯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阿尔弗雷德微笑道：
“这都不重要，真的，我只想告诉你，你的臣服，你的隐忍，包括你的背叛，你的愤懑，对于伟大的存在而言都不重要。
你的任何举动，最终导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伟大的光辉，将更加闪耀！
你的选择，只会影响到你未来的地位。
是将永远被放逐于虚无永恒的黑暗，
还是，
在神圣壁画的一角，获得一个属于你的位置？”
凯文盯着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却已经站起身，面向坐在书桌后的卡伦：
“少爷，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您是明天醒来再开始，还是现在就开始？”
“现在吧。”卡伦回答道，“完成后我再去休息。”
睡眠对于卡伦而言，一向都很重要，他更习惯用一觉醒来的充沛精神，去面对新的一天。
“好的，少爷，请您等待一刻钟，我会将一切布置好。”
“嗯。”
阿尔弗雷德走出书房，去往了库房。
卡伦则站起身，来到了卧室。
普洱正盖着被子侧躺着身子呼呼大睡，可以看出来，它睡得很香甜。
阿尔弗雷德说它今天兴奋到用自己刚刚恢复的一点能力去烧锅炉结果把自己给烧透支了；
脑海中想象着这一幕，卡伦嘴角就抑制不住露出笑容。
不一会儿，书房里就传来了响动，卡伦走回书房，看见阿尔弗雷德已经布置好了仪式环境。
凯文坐在正中央的位置，收敛起了笑容，有些严肃，也有些紧张。
在它面前，还放着一张有靠背的小板凳，这是阿尔弗雷德专门为卡伦准备的。
卡伦在板凳上坐了下来，阿尔弗雷德又搬来两张小茶几，左手边茶几上放着那本笔记本，右手边茶几上则放着一杯冰水，一盘黑巧克力和一盘奶油小蛋糕。
预感到时间会比较长，所以阿尔弗雷德提前为少爷做好了准备。
卡伦拿着笔记本，从第二步开始，按照步骤来。
渐渐的，包围着凯文的阵法开始流转出光泽，卡伦左手继续拿着笔记本，右手则向前探去，对着凯文所在的方向，不停地勾动着手指。
这就像是解题，就算是公式和流程步骤已经给了你，撇开生涩的接触不谈，基础的运算还是需要你自己来做的，这个过程自然就快不起来。
伴随着卡伦一步步地深入，凯文身上浮现出了一个个散发着原理气息的光圈。
当这些光圈出现时，书房一角，出现了那个光明余孽老者的身影。
这是阿尔弗雷德第一次“看见”这个老者，但他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当下对他微微点头：“你好。”
老者也回应着点头：“你好。”
随即，老者稍微靠近了一点仪式，默默地观察着，阿尔弗雷德也向前几步，站在了老者身边。
“我无法影响到你们的，请放心，我只存在于思想，我能影响的也只是思想，你觉得我能影响到他么？”
老者指了指坐在那里专注于阵法步骤的卡伦。
“能与少爷进行思想交流，是你的福祉。”
“不，这是污染。”老者毫不避讳地说道，“我已经在怀疑了。”
怀疑的，是自己的信仰。
“能被少爷指点，看见前方真正明晰的路，是你的机遇。”
“我只是一道思想烙印，我不是我自己，我也影响不到真正的我。”
“天空和地面都不善良，把万物都当做了草扎的狗。”
阿尔弗雷德再次将语录中的这句话讲了出来，不是他没话讲了，而是因为这句话他觉得很适合。
先前是对狗说的，这次是对一道思想烙印说的，都不算人，且后者连生命都不算。
“草扎的狗，指的是什么？”老者问道。
“我理解为，一种特殊文化背景下人们祭祀时所用的……祭品。”
“祭品么，那么天空和地面，指的是神？”
“是的，但我更认为，这是一种比神更伟岸的称呼，至少，应该是众神意志的集合。”
“我明白了，这句话，很有味道，但也很颠覆，因为每个神教的宣传中，都将各自的神和信徒进行了一种亲密关系的绑定。
我记得原理神教的人曾研究出过一个理论，把神性当作一个点和一个面。
你这个论述，比原理神教那帮人的理论，层次更高了一级。
很好，我觉得很舒服，因为我居然也能和我的本体一样，都被称呼为草扎的狗。
唉，我已经感觉到，我的信仰正在剥离，一同剥离的，还有我的自我定位认知。”
“是少爷让你诞生了新鲜的你，让你拥有了自我。”
老者看着阿尔弗雷德，有些诧异，然后，他本能地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自己未来，很可能有向眼前这位穿着红色西服男子转变的趋势。
所以，老者马上选择了话题转移，指着仪式中间的凯文道：
“这条狗，体内封印着什么东西么？”
“嗯。”
“封印的是什么？”
“一尊邪神。”
“啊？”
“邪神——拉涅达尔。”
“额……”
老者的表情变得有些夸张，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第一次出现时，到底是如何的沉稳。
“所以，现在在做的事？”
“少爷正亲自为邪神解开封印。”
“我没有听错？”
“没有。”
“没有疯？”老者再次询问，他的表情，已经从夸张，转变为凝固，“还是我这道思想烙印，已经扭曲出现幻觉了？”
阿尔弗雷德微笑道：“你和这尊邪神，在少爷眼里，都是草扎的狗。”
“哦。”
老者麻木地应了一声，他的身影出现了大片的扭曲，他的声音也出现了紊乱：
“我依旧……坚信……伟大的光明……光明之神。”
阿尔弗雷德回应道：
“但光明之神距离你太远，可少爷，却一直在你面前。”
“你说得……很对……”
老者身影开始消散，他现在每次出现的时间正变得越来越短，但每次受到的冲击却越来越大。
这时，
卡伦对凯文的封印解除步骤，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
凯文以及凯文体内的那位，也在此时向卡伦完全打开了心防。
在这种情况下，两道灵魂气息因为距离很近，强势的一方往往可以看见一些属于对方灵魂深处的记忆，出于一种职业习惯，卡伦没有拒绝这个机会。
……
“哗啦啦……”
“哗啦啦……”
浪涛的声音不断传来。
卡伦发现自己正站在沙滩上，在他前方的一块礁石上，坐着一个男人的身影，卡伦走了过来，爬上了礁石，站在了男人身边。
然后，卡伦看见在礁石阻隔的另一侧海边，有一个巨大的港口，港口里停着很多艘海盗船。
港口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紧接着，卡伦看见一名身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了港口边，她独自一人登上了一艘小船。
岸上，女人们全部向着她跪伏下来，口中开始吟唱与称颂。
四周，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海盗们在此时难得地变得安静。
女人所在的那艘小船，开始向大海深处漂去，女人的身上也逐渐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像是一轮柔和的月，降落在了大海。
大海深处，忽然升腾起一面海壁，海壁开始越来越高，几乎遮住了其身后的太阳，让这片港口陷入了黑暗。
但女人所代表的那一轮月亮，却在此时完成了光芒的代替。
海壁之中，一张巨大的口出现，仿佛可以吞并这世上的一切。
女人的船，漂入这张大口之中。
刹那间，
大口闭合，光芒消散，仿佛先前的一切情景都是幻觉，但天上，却开始下起了雨。
港口上，女人们的哭声传来。
卡伦身边的男子在此时面向大海，
开口道：
“我发誓，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让海神教消亡，我要让海神……陨落！”
…
记忆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卡伦视线之中出现了一片光圈，总共有十二个光圈，象征着十二层封印。
卡伦将手放在第一道光圈上，没多久，第一道光圈消散。
随即，
卡伦主动结束了仪式，意识回归自己的身体，睁开眼，他没看见一条因为解除了一部分封印而兴奋异常的金毛，而是看见了匍匐在原地，眼里噙着泪水的凯文。
它将自己的脑袋，隐藏在双爪之下，尽可能地埋着自己的头。
卡伦没有说什么，而是示意阿尔弗雷德可以撤开这些布置了。
随即，卡伦走出书房，来到了盥洗室，开始洗澡。
温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让卡伦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先前从凯文那里所看到的画面。
那个坐在小船上漂入大海之口的女人，是米尔斯女神么？
拉涅达尔的恋人，是米尔斯女神？
根据卡伦查来的资料：
米尔斯女神为了海岛上妓女们的生存，为了保护她们，主动前往了大海深处，被大海吞噬，成为海神的情人，自此之后，海盗群体中开始出现一个规矩：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拖欠妓女们的钱！
否则，在你出海时，月亮会告诉大海你出航的消息，海浪会掀翻你的船，吞没你的一切。
这是米尔斯女神，与海神达成的协议，毕竟，能让那群无法无天的海盗们感到畏惧的，只有大海。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米尔斯女神并不是主神，甚至，正统教会里都不承认她是一名真神，她更像是一个依托在海神身边的分支神。
但后来，伴随着原教旨主义的海神教分崩，正统海神的信仰开始分裂，原本只是作为分支神的米尔斯女神逐渐走向前台；
她的信徒也不再仅仅局限于海岛上为海盗们服务的妓女，而是遍布了大陆。
海神教的分崩，是自家的狗做的么？
可是，他又是因为什么，被秩序神教打成邪神从而封印的呢？
洗完了澡，卡伦走出盥洗室，躺上了床，在帮普洱掖了掖被角后，他关了灯，闭上了眼。
夜幕下，
丧仪社的屋顶上坐着一条狗，它正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它扬起脖子，
它张开嘴，
没有长嚎，也没有乱吠，
而是伸出爪子，向着天上试探性地抓了抓，却什么都没能抓到。
它有些无奈地匍匐了下来，侧着身子，躺在屋顶上的它，像是此时和月亮并排躺在了一起。
它的眼里出现了浓郁的恨意和不甘，随即又变成了长久的落寞和疲惫；
最后，
它再次探出狗爪，学着家里某人晚上经常对家里猫咪的动作；
给这天上的月亮，掖了掖被角；
温柔地唤了声：
“汪~”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来自卡伦的碾压！
再次睡到中午醒来，卡伦又在床上睁着眼多躺了一会儿，床最大的吸引力往往体现在两个时间段，你刚躺下时和你即将起床时。
挂钟走到十二点，卡伦起床，冲了个澡洗漱后，先走进书房，从书桌上拿起一个本子，上面是阿尔弗雷德帮自己誊录下来的【黑雾之行】和【纸乌鸦】这两个术法，这两个术法难度不大，到了特定阶段就能学会，卡伦现在属于越级学术法。
今天的太阳很不错，维恩的阴雨季节终于结束了。
接下来，维恩将迎来一年中最温暖最惬意的时光，而维恩人就像是被子，会抓紧时间把自己“拿”出来多晒晒，为伴随着秋日到来的阴冷天气储存更多的美好记忆。
普洱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凯文在后面帮它推动。
多拉和多琳的房间里，传来了一个陌生女性的声音，应该是家庭教师正在上课，但这些日子一直晚出晚归的卡伦还没和她见过面。
不过家里的事有阿尔弗雷德负责，卡伦很放心。
走进厨房，卡伦发现自己昨天要求准备好的食材已经准备好了，这些日子经常中午起来，希莉每次都会给自己准备很丰富的食物；
但这毕竟是自己的“早餐”，虽然被挪放在了午餐的时刻，次数一多，每次醒来就吃比较油腻的食物还是有些不舒服。
卡伦开始在锅里烧水,拿起旁边一个碗，将葱花和香菜放进去,加入盐和胡椒,又倒入了一点点酱油；
这个酱油卡伦不是很满意,味道和维恩大酱一样，不过卡伦让希莉帮忙稀释了一下。
最后,卡伦用小勺子挖出了一小块猪油放进了碗里，这一碗猪油是他自己抽空熬的，卡伦发现自己没吃几次,但这碗已经空了一半。。
这时，卡伦看见调料柜上还有一个相似的碗，揭开盖子一看，发现里面也是一大碗猪油，但却是黄黄的。
普洱和凯文是给什么就吃什么,它们不可能亲自来做饭；
希莉和莱克夫人做饭的习惯还是比较偏传统,所以,用到这些的,就是阿尔弗雷德了。
在口味这方面,阿尔弗雷德是完全向自己靠拢了，这倒不是为了拍马屁,而是他真的喜欢且爱上了卡伦的饮食口味。
只是很可惜,他自己尝试熬的猪油好像失败了。
卡伦笑了笑,用勺子舀出沸腾的水倒入碗中,让调料融合，然后将面条放入锅中,因为是细面，所以只煮了不到半分钟卡伦就捞出盛入碗里。
一份低配版阳春面，就这样完成了。
卡伦端着面在厨房小桌旁坐下，又拿出干辣椒面往里面加了两勺,他喜欢吃辣的，但阳春面不适合放油泼辣子，里面的油会让原本清澈的汤变得油腻。
搅拌了几下后，卡伦开始吃自己的“早餐”,一边吃一边翻看着记载着两个术法的本子。
面和汤都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但饭量上已经不支持再来一碗了。
联想到奥菲莉娅的惊人食量,卡伦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是不是应该找个办法提升一下？
和自己那水库一样的灵性力量储存所不协调的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素质，只能叫寻常，这还是自己不断养生调养下来的结果。
天知道那个“自闭症卡伦”，将这具身体给亏空成什么样子了。
想到那位对自己儿子都有社交障碍的艾森述法官大人，还真是外甥像舅。
“少爷，有电话来了，是马洛先生。”阿尔弗雷德禀报道。
“嗯，好。”
卡伦起身，去接了电话。
昨天原本约好的聚会，因为教务大楼的事故被迫取消，倒不是马洛先生心急马上就想约到今天，而是今晚队长约了一个正式聚会，所以马洛就想着要不要大家下午就先提前聚起来。
卡伦答应了。
挂断电话后，卡伦心想：队长的正式聚会，是为了向大家介绍理查这位新成员的加入么？
这个想法刚浮现，卡伦就自己摇了摇头：不大可能，队长不可能给自己那位小表弟这么大的面子，他也不配这个待遇。
队长可以因为他的家世让他加入小队成为编外队员，但绝对不会把他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有着丰富驾驭小队经验的尼奥不会犯这种破坏团结的错误。
所以……是又有新任务了么？
卡伦有些惆怅，自己上次赚的点券，还没花出去多少呢。
只能说，加入尼奥小队后，自己收入水平的猛增，轻易覆盖了多拉和多琳的开销，也覆盖了普洱、凯文和阿尔弗雷德他们日常所需材料的开销。
卡伦抿了抿嘴唇，
所以，
要不要尝试去购买一些只能用点券才能买到的特殊食材回来研究一下做法？
那个烤蜥龙肉，卡伦一直觉得做法太粗犷了，蜥龙脖颈嫩肉很适合用东坡肉的做法。
“算了，还是有些过于奢侈了，等再多留存点积蓄再说吧。”
卡伦亲自提前扼杀了自己心中想要过度消费的苗头。
走出去时，阿尔弗雷德已经提着一个工作箱做好了准备。
“少爷，我们现在就出发么？”
“嗯。”
卡伦开着那辆二手黑色朋斯，阿尔弗雷德则开着灵车，两个人一起先来到了青藤墓园。
灵车进墓园，就像是红酒配牛排，再贴合不过。
阿尔弗雷德下车后，就打开箱子，拿出布尺走到老萨曼面前，帮他量起了尺寸。
老萨曼举着手，任阿尔弗雷德施为。
卡伦走过来，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送到老萨曼嘴里，然后用火机帮他把烟点燃。
“我下午还有事，要先走了，晚上还有个会。”
老萨曼没好气道：“冰箱拖走了态度一下子就变冷淡了啊，上次再敷衍好歹过来给我煮了碎觉。”
“是水饺。”阿尔弗雷德纠正了老萨曼的发音。
“等开完会晚上回来时，我来找你吃夜宵，新冰箱里我预备了切好的菜和底料，晚上我和你吃火锅。”
老萨曼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你对葬礼有什么要求，就和阿尔弗雷德说，他会记录和安排。”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老萨曼催促道，“你去忙你的吧。”
“那，晚上见。”
卡伦开车离开了墓园，中午不会堵车，二十分钟后，卡伦就来到了那处厂房。
这座厂房是一家搏击俱乐部和一家射击俱乐部共用的场所，老板分别是姵茖和梵妮，这两个女人同时也是当地一个帮派的两个大姐头。
这真是为了给自己也是为了给队伍里的人提供一个“娱乐场所”，才顺手成立的黑帮。
卡伦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看门的不会阻拦他，进来后，卡伦就直接去往负一楼。
推开大铁门，让卡伦有些意外的是，人不少。
总共12个人，除了队长尼奥外，大家都在。
上次烤肉店聚会时，坐轮椅的那几个也都能自由行动了，教会医院的治疗手段就是先进，但并不会对普通人开放。
因为教会内部人员去教会医院治疗可以享受打折，如果是任务中受伤，那可以享受全额报销，非本教会的人可无法享受这种待遇。
要知道，就连艾伦庄园那种名下有那么多世俗资产的家族，对点券的需求也是极度渴望的。
这在一定程度做到了更进一步的“人人平等”，世俗财富再多，没有点券的话，你也无法在这里得到“续命”。
大家伙都在，卡伦和所有人分别打着招呼，同时直接把记载着几个阵法的笔记本丢给了马洛，马洛想掏点券，被卡伦拒绝了。
擂台上，刚刚有两个人交手结束，是泽玛与库特罗。
温德主动走向卡伦，笑道：“想看看你和格瑞的交流。”
站在边上的格瑞，微微皱眉，不过随即又释然。
他是不想和卡伦再交流了，在确认卡伦已经掌握了战斗技巧后，他就对卡伦说剩下的经验只能在实战中去找，很果断地结束了为期近一周的交流。
除了梵妮和姵茖外，没人知道他这一周到底是怎么过的！
每天都要筋疲力尽地回家，洗澡完后从盥洗室走到卧室对他来说都像是在爬山。
但如果只是短暂交手个一两次，格瑞觉得倒是没问题。
这次，大家都在这里进行着交流和分享，总不可能被卡伦再拉着大战三个小时。
“好啊。”
卡伦直接答应了，他也一直在期待着。
在杀死鲁克裁决官时，卡伦进阶为审判官，兑现了之前的积累和天赋，但最后杀死鲁克时，并没有过多的操作。
回到家后，他又和普洱缔结了共生契约，现在的他体内，相当于拥有了两套运转的信仰体系，一套是秩序另一套是光明，又分享了普洱的始祖艾伦血脉，海神之甲和暗月之刃得到了进一步的开发和提升。
用尼奥队长的说话方式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卡伦几乎红了眼，拿着水枪在街上看见人就想滋水，然后吸引别人进小树林。
因为卡伦现在已经不是单纯地拿到一个新玩具想要炫耀了，而是他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新玩具到底是什么。
换句话来说，卡伦现在已经对自己的真实实力，失去了对标物。
卡伦和格瑞各自挑武器，卡伦依旧是一把长剑，格瑞仍然是他的长枪。
其余队员在下面，马上围拢过来准备观摩。
“刚被队长要求提升到第二序列？”库特罗问泽玛。
“对。”泽玛点了点头，“梵妮不是公布了么？”
“倒是想具体再看看。”库特罗说道。
这也是大部分队友现在的真实想法，他们不是很在乎第二序列的战利品分配优势，也不会去质疑队长任人唯亲，他们在意的是在以后的执行任务中，该如何配合。
队长是头犬，第二序列就是队长下面的实力强悍者，其余人，则各自有分工，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配合他们，如果不知道前排的真实实力，他们辅助配合起来也会很困难。
坤西则伸手捅了捅马洛的胳膊，问道：“快，要开打了。”
马洛低着头，翻阅着笔记本，已经看入了迷，抬起头，看了一眼擂台，道：“听梵妮说，格瑞已经教导卡伦很长时间了。”
温德双手抱肩，站在最近距离的位置。
姵茖将吸管插入白兰地瓶子里，吸了一大口，然后递到梵妮嘴边，梵妮也开口吸了一大口。
“你怎么看得这么认真，还没看腻么？”姵茖问道。
“上次任务你没参加，有些变化，你不知道。”
“呵，什么变化能让人发生颠覆性的变化么。”
“对于普通人而言是这样子的没错，但对于真正的天才呢？”梵妮反问道。
姵茖愣了一下，又把白兰地当汽水吸了一大口，道：“我收回刚才的话。”
格瑞举起长枪，道：“我认同队长将你调入第二序列，我也听温德说了上次任务的一些事，所以，这次我想上来就直接点。”
卡伦微笑道：“好的，直接点。”
格瑞身上散发出黑色的气息，连带着他手中的长枪也被一股黑色包裹。
显然，因为这次观战的人比较多，他也不是很想落了自己的面子。
卡伦身上浮现出了海神之甲，但现在的海神之甲上不仅有水流在流动，而且还有雪花在飞舞，且整体色泽偏暗。
紧接着，卡伦举起长剑，暗月之刃发动，长剑上覆盖了一层类似火焰效果的呈现，这火焰，也是暗色系。
两种术法和卡伦体内的始祖艾伦血脉产生了融合变化，再加上卡伦对力量的掌握得到了极大提升，所以他现在可以对以前使用的这两个术法进行伪装，这样就不用担心再被外人瞧出端倪来了。
格瑞主动发动了攻击，长枪舞出破空的呼啸。
嘴上说直接点，但还是收手了么？
否则，怎么感觉他动作变慢了？
卡伦心里微微有些疑惑，他现在还没意识到，是因为他对周围的感知力提升了一个层次，使得格瑞的动作在他眼里变成了“慢放”。
然后，卡伦凝神，用长剑向下一砍，想要先将格瑞的长枪挡开。
但……卡伦砍了个空。
“……”卡伦。
“……”格瑞。
原因是，卡伦挥剑的速度太快，超出了自己以前的既定认知，所以剑没能接触到长枪。
格瑞也有些发懵，他的这一枪就像是桌球开球，本就是一个起手热身的操作，他不认为卡伦会挡不开，但事实是，卡伦没挡开，等于是门户大开。
“嗡！”
格瑞的枪尖刺入了卡伦的胸口铠甲，当格瑞准备收力免得重伤人时，他却惊愕地发现卡伦胸口铠甲那块区域结成了黑色的冰块，自己的枪尖根本就没能刺进去！
卡伦拉起长剑。
“砰！”
格瑞只觉得一股可怕的热量传递到了自己的手掌，外加一道极为强悍的震荡之力，不得已之下，他松开了手，长枪就这么被扫飞。
交流时的习惯性动作下，卡伦的长剑架在了格瑞的肩膀上。
交流，结束。
卡伦有些发懵，格瑞也有些发懵。
台下观战的队员们，也都集体发懵。
坤西惊愕道：“这就是梵妮说的，格瑞教导了卡伦很长时间？”
马洛舔了舔嘴唇，他终于合上了笔记本，疑惑道：“是啊，所以，格瑞他是怎么坚持交流一个星期的？”
库特罗长舒一口气：“天呐。”
泽玛扭了扭脖子：“干！”
姵茖又猛喝了一大口白兰地：“梵妮，我是不是喝醉了？”
梵妮摇摇头：“我忽然觉得，初次见面时，你没用武力强行把他睡了，会成为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姵茖伸手放在自己胸口：“别说了，我已经在心痛了。”
卡伦撤回架在格瑞先生肩膀上的长剑，格瑞笑了笑，举起自己双手：“这是真没法打了。”
“是您教得好。”卡伦说道。
“我得有多么厚的脸皮才能接一句：我很欣慰。”
“其实，再打一次的话，不会这样。”卡伦说道。
因为格瑞相当于一个刺客，主动和卡伦近身拼蛮力，一是他错估了卡伦海神之甲现在的防御力，攻击没能牵扯到卡伦，二则是没料到卡伦体内的火属性力量可以传导烧红他的长枪。
如果他拿的是自己的配枪，应该不至于这样；
再如果，要是他能提前避开这些问题点，重新选择和卡伦周旋，可以支撑很长时间，至少，不会被这么简单地缴械。
“如果是初次交锋，生死相向，我已经死了，我很期待看你和队长交手。”然后，格瑞转身，看向下面，看着正在默默地从前排往人群中退去的温德，喊道：
“温德，到你上来交流了！”
本想着躲过这一遭的温德，露出了一抹笑意，还是跳到了擂台上，对着翻身下场的格瑞，不由小声骂道：
“难为你了，保密了这么久，居然在这里一直偷师学习。”
“……”格瑞。
格瑞很想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他自己都觉得很荒谬，也就不期待别人能信了。
总不能说，初次交手时，卡伦连握剑的姿势都不标准吧？
温德向卡伦微微鞠躬，卡伦也鞠躬还礼。
随即，温德的身影化作了灰色的雾，开始在擂台范围快速游荡，这本就是他的战斗习惯，用绝对的速度袭扰对方，再者，有格瑞的例子在前，他也不敢冒然近身。
看到这一幕，卡伦没使用自己中午吃面时顺便学的术法去应对。
擂台就这么大，不是么？
卡伦开始吟唱：“秩序——守护壁面！”
“嗡！”
一面巨大的守护壁面出现在了擂台上，但温德直接绕开了。
“这是要做什么？”坤西疑惑道。
刚刚下来站在这里的格瑞看到这一情景，道：“擂台就这么大，卡伦打算用守护壁面封锁住温德的移动空间。”
“这可能么？那得召唤多少壁面，灵性力量够么？”坤西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格瑞扯了扯嘴角。
你问他的灵性力量够么？
格瑞还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种除了第一天外，其余天最后都被卡伦灵性力量的优势碾磨得没脾气的绝望和无力，实在是太过深刻了。
起初，温德也不知道卡伦要做什么。
直到，第二面、第三面、第四面、第五面……第十二面守护壁面的出现，温德终于发现出问题了。
他尝试用自己的力量去破除壁面，但这个由神仆就能学习使用的初级术法，在此时却坚固得让温德有些绝望，他的匕首不停地划过，却始终没办法破开缝隙。
如果温德知道前不久有一位裁决官用两具召唤骷髅使用镰刀猛击了一路都没能破开这些壁面的话，他的心里应该能好受一些。
十二座守护壁面的出现，将擂台的空间进行了切割和封锁。
然后，卡伦举起了长剑，准备赶鱼了。
见状，温德没选择离开擂台范围有风度有体面地认输，而是现身原地，举起双手，用最直白的方式道：
“我输了。”
紧接着，温德还补了句：
“你这是欺负人。”
卡伦挥手，解除了所有的守护壁面。
这场交流，以很和平的方式结束了。
卡伦笑了笑：“这不是实战，实战的话我抓不到你。”
温德不在乎这点面子，直接道：“但我也不敢靠近你。”
随即，
温德转身面向站在下方的队员们，喊道：
“你们可以欢呼了，因为我们小队的实力，因为卡伦的加入变得更强大了！”
大家一开始都只是震惊，却没有人嫉妒，输了的人，也是以很干脆地姿态认输，没丝毫负气的意思。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只有前面领头的猎犬实力越强大，他们这些跟在后面的猎狗，才能有机会吃到更多的肉，获得更多的资源！
他们只会为此感到开心，为此感到激动，谁不希望待在一个更有竞争力的小集体里？
傻子才会不高兴！
所以，下方所有人都举起了双手，开始热烈地欢呼。
……
厂房外，一辆车停了下来，开车的是理查。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尼奥指了指里面，
道：
“下车吧，我带你进去见见你的队友们。”
理查一脸激动地拼命点头：
“好的，队长，我……我……我一直无比期待这一刻！”
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正的立威！
大家，过年好啊！
卡伦走下擂台时，可以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目光以及相处细节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毕竟，真正的尊重是靠自己的实力争取的。
相较而言，马洛是一个例外，一是因为在上次任务中，他虽然没能亲眼目睹，但靠着自己架构起来的阵法其实有一种清晰的感知；二则是他在浏览卡伦给自己的这个记载着阵法的笔记本后，心里依旧沉浸在那种比较单纯的学术氛围中。
“卡伦，关于这个阵法，我有个猜想，你能不能给我看看？”
“我对阵法不是很熟悉。”卡伦有些歉然地回答。
事实也的确如此，一个人的精力永远都是有限的，虽然霍芬先生给自己留下了极为丰富的阵法笔记，但卡伦也只是停留在看看的阶段，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实操，反倒是阿尔弗雷德一直沉浸在阵法研究中。
目前来看，霍芬先生是将阵法笔记送给了自己，但阿尔弗雷德才是最合适的传承者。
只是，经过了先前擂台上的两场交流后，卡伦的“坦白”往往会被听者下意识地当作一种谦虚的美德。
“我布置出来，你帮我看一下，好不好？”马洛请求道。
没办法，卡伦只能点头，心里想着自己虽然没有太多实操经验，但好歹抽空看过很多霍芬先生的阵法理论记录,到时候根据情况给马洛说几句应该就可以了。
反正都是正确的话。。
“那我们去隔壁。”马洛极为热情地领着卡伦走向了侧门。
厂房一楼是搏击俱乐部和射击俱乐部的集合体场所，负一楼的一半,是属于姵茖和梵妮私人活动训练场所,也兼职队伍里其他人的交流场地,面积使用需求自然不大；
也就是说还有一小半的地下室空间并未进行装修和布置，马洛领着卡伦来到了这里,他先开始在地上布置阵法。
卡伦在旁边站着，问道：“要喝点什么麽？”
正蹲在地上画阵法的马洛抬起头，道：“哦,那边有很多酒水。”
“我不想喝酒，想喝汽水。”卡伦笑着摇摇头，继续道，“你先画着,我去一楼看看，记得那里有一个商品铺子。”
“喝汽水么，没事，我去拿吧。”马洛主动道。
“不用,不用，你继续画阵法，我去拿。”
卡伦从最近的一座楼梯上去,从厂房通往地下室有两个楼梯,基本只用一个，另一个没什么人走。
当卡伦从这里上去时,尼奥则正好领着理查从另一座楼梯下来。
队长出现在这里，原本喧闹的大家马上安静了下来。
尼奥开口道：“新的教务大楼虽然有了，但我们的办公室还没安置好,所以只能在这里开会，现在,大家做准备吧。”
“是，队长。”
“是，队长。”
大家开始搬椅子,按照传统，座位被布置成了一个椭圆形。
理查主动上前帮忙,对每个人都主动亲切地喊“你好”“你好”,只不过他收获的基本都是很平淡的回应。
“队长，需要准备食物么？”梵妮问道。
“不用，聚餐去外面吃，这里只负责开会。”
“好的，队长，那我去上面再提一些红酒下来。”
“我帮您。”理查马上凑了过来。
梵妮看了他一眼，队长还没正式介绍他，但她大概清楚对方的身份，所以点点头，道：“去和上面的人说，老大要求把她存这里的酒取下来，然后他们自己会搬下来。”
“好的，我知道了。”殷勤且迫切想要融入这个团队的理查马上小跑着上了楼，找到了一个上面的小头目复述了梵妮的话。
“是，我知道了，我马上送下来。”小头目马上答应，然后带人去取酒。
理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哪怕是他这种善于社交的人，先前短暂和队友们接触时，也觉得有些尴尬。
这是一种不同的氛围，我需要快点找到它，然后学会它，加入它。
理查主动给自己打着气，还握了一下拳头挥舞了一下。
“小心一点。”
理查回过头，看见抱着一箱汽水的卡伦站在他身后，自己先前挥舞的拳头差点扫到汽水瓶。
“卡伦，你怎么在这里？”理查问道。
“被喊来的。”卡伦耸了耸肩。
“我帮你拿。”理查主动伸手。
卡伦毫不客气地将一整箱汽水都送到了理查手中，顺便把一个装着冰块的小桶也放在了箱子上；
毕竟，谁能拒绝使唤自己的表弟呢？
“咳……”
理查差点没吃住力。
二人一起下楼；
因为视线被手中东西阻挡，所以理查下楼很慢，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问道：
“你也加入了尼奥小队？”
“嗯，因为受人举荐。”
是被帕瓦罗先生举荐。
理查笑道：“那你是沾了我爷爷的光喽？”
“呵呵。”
理查会这么想也很正常，虽然一开始他是觉得卡伦也和他一样是个有家世的，因为卡伦对待他时完全是一种平等的姿态，没有丁点的谄媚；
但卡伦在他家里，面对他父亲和他爷爷时的姿态，让理查清楚卡伦是没有家世的。
因为对方可以对自己隐藏，但不应该对自己的父亲和爷爷隐藏，否则就是一种极大的不尊重，这点规矩，有家世的人肯定清楚。
所以，理查只能认为卡伦只是一个很有趣能让自己亲近的，在帕瓦罗审判所在编的神仆。
这样的神仆，能进入秩序之鞭小队都是一种极大的机缘运气了，至于进尼奥小队，那基本是不可能。
因此，在理查看来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要么是尼奥看卡伦在自己家，所以干脆做人情把卡伦也收进了队伍里当编外队员，要么就是自己爷爷额外提了一下，因为昨天自己送爷爷出门时，爷爷特意给自己说了句：
你这个朋友不错，可以和他多相处。
爷爷一般不会夸人。
“你是编外队员么？”理查又多问了一句。
“嗯，是的。”
好了，看来自己猜对了，这次算上自己，尼奥队长一共收了两名编外队员。
“他们好像很难相处的样子。”理查说道。
“嗯，是有点。”
“不过真好，你也在，我们能互相照应，至少尴尬冷场时，我知道能找谁说话缓解一下，局促时，还知道目光去找谁去相视一笑。”
“对，没错。”
“放心，我会罩着你的。”理查说道。
卡伦点头道：“真好，谢谢。”
他能感觉到，自己这个表弟没看轻人的意思，而且确实是因为自己也在这个队伍里感到高兴。
“对了，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么？”理查问道。
“队长还没对你进行正式介绍么？”
“没有，不过马上就要开会了，应该会在开会时介绍我，不过我不想被介绍我的家世，不是我想隐藏身份，而是我担心这样没办法合群，会有隔阂。”
“嗯，你考虑得很周到。”
“所以，你也得帮我保密。”
“我会的。”
“哈哈，真好，卡伦，早知道你也被拉进来了，我昨晚就不用紧张到后半夜睡不着了，你不知道，我今天开车过来时一想到要见队友们了，心里紧张激动得一直砰砰跳。”
“大家其实很好相处。”
“不好相处，他们很排外，他们队伍里，有这种氛围，不能叫排外，而是真的像一群猎狗一样，会根据你身上的气味去辨别是否是自己的人。
这是我以前没接触过的社交圈子，我也在学习去融入他们，不过我要建议你，最好收敛一下你的清高，就比如昨天你面对我时的那种样子。”
“我么？”
“对，不过你应该也是懂的，看，不也被打发上来搬东西了么，我们两个是新人，又是编外队员，这些跑腿的活肯定得由我们来干，我们需要机灵点，也懂事点。”
卡伦很好奇自己这个表弟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明明出身于一个述法官世家，家世显赫，地位尊崇，但对这种人情世故却一直有着很清晰地认知。
看来，真的是自己舅舅失去的那些社交能力，全都“送给”他儿子了。
刚下楼，就看见了梵妮站在那里。
“要开会了，快点哦。”梵妮用很轻佻也很亲昵的语气说道。
“好的，好的，他们说，酒水马上送下来。”
被身前汽水瓶和冰桶阻挡视线的理查并不能看清楚梵妮是在朝着谁说话。
走进去后，卡伦发现其他人都坐在了椅子上，虽然这个会议场所是简单布置出来的，但依旧很注重细节。
比如，坐在首座位置上的是尼奥，尼奥左手斜侧空出了一张椅子，接下来坐着的是格瑞，格瑞对面是温德，其余人自他们往下排列坐下。
卡伦把冰桶提了下来，理查则将一箱汽水放下，然后很热情地对那边喊道：
“谁喝汽水的，有冰块哦！”
然后，没人回应他。
尼奥低头闭目养神，队长一直有这个习惯，当他话痨时，他会很话痨，当他沉默时，他又会很沉默。
至于其他人……则完全是懒得搭理这个新人。
卡伦忽然回忆起来自己和大家伙第一次正式见面时的情景，在安卡拉酒店的套房内，那时候自己还觉得这个队伍很热情也很温馨。
哦，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那时候的大家之所以这么热情，是因为他刚刚向奥菲莉娅“告白”，开创了秩序神教自立教以来“告白”式安保的先河。
如果没有那个误会，可能自己一开始也会享受和理查现在一样的“群体性冷暴力”待遇。
“没人喝汽水么？”理查有些疑惑。
“我喝的。”卡伦说道，“他们都喝酒。”
这群人，一个算一个，基本都是酒鬼和烟鬼，这大概和生活环境有关系，他们已经习惯了用酒精和尼古丁来打发自己任务之外的精神空虚。
尤其是梵妮和姵茖这两个女人，直接是将白兰地当奶茶喝。
“你一个人喝就搬下来一箱？”理查问道。
“这不还有你么。”
卡伦可是记得自己这个表弟去教务大楼时还特意带着一个保温瓶，里面装着冰汽水。
“我想合群一点，还是喝红酒吧。”理查说道，“你也喝红酒吧。”
“我不喜欢喝酒。”卡伦摇头。
这时，一个小头目带着两个手下将红酒搬了下来，还有洗得很干净的红酒杯，只不过他不敢送进来。
理查主动去拿东西，然后再主动给每个人倒红酒。
卡伦则默默地拿出四瓶汽水，将冰桶内的冰块穿凿开四个凹槽，将汽水瓶放入其中冰镇。
恰好这时马洛也从隔壁回来开会，看见卡伦后蹲下来和他聊了会儿。
“你喝汽水么？”卡伦问道。
“我想喝酒。”马洛很实诚地回答。
“好吧。”
卡伦点点头，提起装着汽水瓶的冰桶。
手脚麻利的理查早就将每个人的酒水倒好，放下红酒瓶时，他看了看场上的空座，剩下两个空座，一个是队长身边的，一个是尾端的。
理查本打算去尾端的位置坐，但马洛来了，直接在那儿坐下。
这下，就只剩下队长身边的那一个空座了。
理查有些紧张地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心道：虽然大家看起来有些淡漠，但实际上还是对我很重视的。
随即，理查就走到尼奥身边的空椅子前，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
然后，当他把头抬起，看向在座的所有人时，发现在座的所有人，都一齐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所有人的目光和表情里，都带着些许疑惑。
理查马上站起身，向所有人鞠躬，道：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编外队员，我叫理查；一直以来，我都很崇拜队长也很憧憬这个小队，今天是我实现人生梦想的日子，我终于能够加入这个团体了，我为今日而自豪，为今日而骄傲！”
说完，理查又鞠了一躬。
然后，他面带恰到好处的害羞和激动笑容，又坐了下来，这个神情，还真不是装的，更不是演的，确实是他此时内心的真实写照。
但当他坐下来，重新看向大家时，发现大家神情的疑惑并没有消散。
是自己的自我介绍没做详细么？
理查开始检讨自己。
这时，卡伦提着冰桶走了过来，发现没有椅子了，就将冰桶放下，准备再去拿一把椅子。
“卡伦，你的位置在那儿。”姵茖手指着现在理查所坐的位置说道。
梵妮看向理查，道：“我们忘记给新人拿椅子了，自己去拿，好么？”
“啊？”
理查有些茫然地站起身，让开。
格瑞伸手拍了拍先前理查坐的椅子，道：“卡伦，坐这儿。”
猎狗群体里的地位，是靠自己的实力争取来的，位次也是一样。
在轻易击败格瑞和温德后，卡伦的序列直接超过了格瑞和温德，只在队长之下，大家排位置时，很显然都默认了这一点。
卡伦看了自家小表弟一眼，没推辞，提着冰桶走过来，坐下。
理查略有些尴尬，更多的是疑惑，不过他心理承受力确实强，马上跑出去又扛来了一把椅子，在最尾端坐下。
卡伦拿起两瓶汽水，打开瓶塞后，把其中一瓶递向坐在最尾端距离自己很远的表弟。
从格瑞开始，很自然地用手开始接力，一个接着一个，最后传递到了理查手中。
理查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汽水瓶，再看了看坐在队长下面的卡伦，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先前对卡伦的认知都弄错了！
人家早就是这支小队的一员了，而且位次很高。
天呐，自己先前居然说人家是靠着自家的关系才能获得关系户资格进来的。
恍然大悟后，理查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这样更好，比起两个都是新人菜鸟，好像卡伦是个资深老猎狗对自己的帮助更大。
能被庇护，肯定比抱团取暖一起瑟瑟发抖要好很多。
这大概就是第一感的差别待遇了，当你对一个人有好感时，发生的各种变化，你都能向好的方向去思考。
尼奥开口道：
“现在，正式开会。”
所有人都坐直了些身子，理查更是将后背板得笔直。
尼奥伸手指向了坐在最尾端的理查：“先介绍一下新人。”
理查只得再次站起身：“大家好……”
“好了，既然先前已经介绍过了，那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理查。
“靠着新人家里的关系，我刚刚争取到了一个安保任务，具体流程和上次保护暗月岛代表团一样，但奖励更高，翻倍不止，而且除了点券外，还有实物奖励。”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安保任务简单，危险系数低，而且还能蹭吃蹭喝，最重要的是，任务奖励还高，这样的任务，哪个小队不喜欢？
梵妮开口问道：“队长，这次保护对象是谁？”
尼奥回答道：“帕米雷思教。”
听到这个回答，卡伦愣了一下。
很显然，在座的很多人都知道最近神教对帕米雷思教的风向，包括教务大楼的那场事故，就有说法是来自帕米雷思教的报复。
整个教会圈子似乎都觉得，帕米雷思教距离覆灭，就只剩下秩序神教的一道神旨了，而且这道神旨应该已经在走流程了。
因为，秩序神教需要一场立威，来重塑自己的霸权形象。
姵茖开口道：“可是我听说，帕米雷思教的代表团，已经被神教驱逐出安卡拉酒店了。”
“帕米雷思教的当代神子，将在明日晚间于约克港登陆，他将代表帕米雷思教的真正核心来与神教进行会谈。如果会谈成功，那么帕米雷思神将成为我秩序神教神话概述中的一个分支神。”
尼奥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继续道：
“帕米雷思教，将融入我秩序神教！”
明年还有。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是个，怯懦的人
帕米雷思教融入秩序神教？
这个消息如果放出去，绝对会是一道惊雷。
这不是灭亡，而是吞并！
在教会圈子里，吞并是比灭亡更难承受的结果。
一个教会灭亡后，它其实还是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否则这世上就不会存在那么多见不得光的邪教信徒了，他们依旧可以继续发展，继续积攒，等待重新崛起的契机。
但如果被“吞并”了，自家所信奉的神变成了人家体系下的分支神，等于是在法理性上折断了自家的根基。
就算是在上个纪元，诸神杀伐征战的年代，类似的事情也极少发生，更别提这个诸神不出的纪元了。
卡伦心里只能感慨，负责布局这件事的人，确实极为高明，有着极强的大局观和掌控力，一旦这件事成功完成，那么所有帕米雷思教的神官，在赞美帕米雷思时，前面都要加上一句“赞美秩序”。
秩序神教则可以用这种比直接毁灭更具备震撼性的方式，向整个教会世界宣告：
自己，依旧强大！
更深层次的警告意味则是：如果你们敢继续挑衅秩序的威严，那秩序，不介意迈开吞并的步伐。
那么，老萨曼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卡伦心里又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今天让阿尔弗雷德把冰箱运回了家。
尼奥等待自己手下队员们消化了这一消息后，继续道：
“这次任务，会比以前的安保任务更危险，风险系数也更大，不仅其他正统教会不愿意看到我秩序神教成功完成吞并,帕米雷思教内部肯定也存在着极强的反对力量。
前者，可能会做出一些布置希望打断这一进程；
后者,则可能因为对帕米雷思神的信仰,选择一种自杀式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忠诚。。
我们将面对很大的压力,因此，所有人,都需要对这次任务的艰难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不容有丝毫的大意。
你们可要记着，现在编外队员可是有两个了,正等着位置空出来呢。”
“是，队长。”
“是，队长。”
尼奥握拳，置于自己胸口，其余人员也都做出了一样的动作,理查赶紧跟随模仿。
“记住,我们是一群猎狗！
猎狗之间……”
众人齐声喊道：
“不逃避,不放弃，不背叛！”
会议结束,因为任务明晚就开始,所以今晚原本定下的聚餐只能取消,毕竟明天上午大家就要集结做好准备。
理查很自觉地靠近卡伦，小声问道：
“所以，你早就在这支小队了？”
“也就比你早一点。”
“那个，我有个问题，把暗月岛的公主殿下肚子……”
“那只是流言，我和奥菲莉娅小姐只是比较投机，没有其他的事情。”
“真的是你？！！”
“是他,是他，就是他！”
姵茖凑了过来,还伸手掂起了自己的肚子装作怀孕的样子，“我亲眼看见那位公主殿下是这样走上返程游轮的。”
开完玩笑后，姵茖直接靠在了卡伦身上，很是放肆地用自己因为健身而比较丰满的臀部在卡伦腰间磨蹭着：
“先前梵妮问我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在那时,没直接对你用强，现在怕是没机会了，唉。如果当时我听队长的话把你拖进小树林，是不是就成了？
现在的话我要是敢这么做,你是不是会把我捆在小树林里然后拍拍手自己离开？”
梵妮这时也走了过来,往卡伦身上一靠,指尖在卡伦胸膛转着圈：
“明晚，我们三个又要睡一张床上了。”
旁边，理查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不是羡慕，而是震撼！
自己还在想着如何融入这个小队氛围的阶段，结果眼前这位，竟然已经是小队氛围的制造者。
其实，用正常人的目光来看，无论是姵茖还是梵妮，都是大美女。
姵茖的装扮风格可能太过前卫，但对于欣赏此道的人而言就是极品；
至于梵妮，则是标准的秘书风，带着一种理性与魅惑；
只不过她们两个是真正意义上的带刺玫瑰，不是扎手，而是扎心脏。
“嗯，又要一起执行任务了，真好。”
卡伦伸手，轻轻推开姵茖的屁股，又伸手抓住梵妮的手，让她规矩些。
“唉，开始嫌弃我们了。”姵茖感慨道。
“是啊，老了，老了，送上门人家都不想吃，嫌塞牙。”梵妮附和道。
“好了，我回去了，又要下鼻环和唇环。”
“我觉得你可以多准备些情趣点的衣服，在你考虑进不进小树林之前你要知道，就算你脱光了躺在他旁边，他好像也对你没什么兴趣。”
“你说得很对，所以下次我打算穿你的衣服，呈现出一种反差感，你的包臀裙可以借我两件，我穿一件再让卡伦撕一件玩。”
说着，两个女人给卡伦做了个回见的手势，走上楼梯离开，在这个过程中，吵嘴依旧在继续。
“我觉得，你在这里地位很高。”理查清楚自己说了句废话。
“前不久，我的地位和你现在一样。”
“真的么？”
“嗯，过阵子你也可以的。”卡伦安慰了一下小表弟，他习惯性给人以生活的希望。
“可是，你和我说过你只是一个神仆。”
“和你一样，证件上是神仆而已。”
“也就是说，我看人还是很准的是吧，我憧憬进入尼奥小队，所以看见你以后我才会觉得亲切，呼……原来是这样。”
理查如释重负，看来这个现象给他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
“哦，对了，明天的任务，我能参加么？”
“等梵妮通知吧，一般是由她负责制定具体的任务方案，我们小队按照方案执行。”
“好的，好的，我回去就等电话。”
卡伦走到厂房外，坐进自己车里，然后，理查坐进了副驾驶位。
“你的车是那辆吧？”
卡伦指着前面停着的那辆车，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那辆车大概就是理查的，一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车。
“你送我回家吧，我现在情绪太激动，不适合开车。”
其实，理查就是想在卡伦身边多待一会儿。
“我还有事，不方便送，你自己开车回去吧，反正明天还要再见面的，既然你已经是小队成员，梵妮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个任务职位。”
就是不知道会被安排进什么职位；
贴身护卫小组肯定和上次一样，是自己、姵茖以及梵妮三人。
三个人，是一个很合适的规模，多或者少一个，都会不方便，也不合适。
但让理查去队长他们那里负责外围隐藏监视，他可能不具备这方面的经验。
所以，给他安排个什么职位呢，酒店的电梯服务员？
“那……好吧，明天见。”
“哦，对了，我的事，你帮我保密一下，我的身份不适合暴露，因为……”
“我知道，我明白，我不会对父亲和爷爷说的，你放心吧。”
卡伦眨了眨眼，因为什么自己还没编好，所以你明白了什么？
不过，看着理查下车离去的背影，卡伦笑了笑，还真有种表兄弟两个商量着隐瞒秘密的感觉。
不管怎样，自己这个表弟，性格很不错。
随即，卡伦发动了车，驶向青藤墓园。
……
天色已晚，墓园大门也已经关闭，卡伦将车停在门口，按了几下喇叭。
“吵死了，吵死了，你是想把里面躺着的人都吵醒么！”
老萨曼气鼓鼓地走出来，打开了墓园门。
当卡伦把车开进去时，老萨曼又补了一句：
“差点忘了，你们这群信秩序的确实能把死人喊起来。”
卡伦下车，走向台阶，台阶上已经摆着一个小煤炉，还没点燃，旁边放着一口锅，还有一些切好的菜。
“来得早了些，还没到吃夜宵的点呐。”老萨曼说道。
“嗯，会议结束后我就来了，不过，接下来这阵子我要来不了了，因为有任务，等任务结束后，我再来给你准备晚餐。”
“呵呵，冰箱拖回去了，就来任务了，你小子还能再真实一点么？”
卡伦拿出火机，先将几个木花卷点燃，放入小炉子里，然后又在上面放了一些小木块，等到火烧起来，再将蜂窝煤放进去。
“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你不用死了。”卡伦看着老萨曼，“帕米雷思教不会覆灭。”
“你的队长已经告诉过我了。”
“哦，什么时候？”
“中午，在你白天来我这里之前。”
“那你还让我把你冰箱拖走？”
“说好了给你的东西，没必要反悔。”
老萨曼将锅放在了小煤炉上，往里面放了两块卡伦自己炒好的火锅调料后，又拿起水桶向里面加水。
“那你白天还配合我安排葬礼？”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葬礼早就该安排了，反正啊，冰箱我是送你了，竖笛和烟斗也让你那个仆人带回了家，哪天我人没了，这后事就是你负责。”
“没问题，应该的。”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等着锅烧开，但这个过程应该要等很久。
老萨曼忽然叹了口气，身子向前倾了倾，感慨道：
“这阵子开始，天气要转好了。”
“是的。”卡伦以前觉得瑞蓝的冬天就很让人难受了，但维恩这个四面环海的国度，它的冬日，才是真的煎熬。
“对年纪大的人来说，熬过去一个冬，就是又熬过去了一年。”老萨曼微笑道。
“恭喜。”
“第一次看到你时，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您看见我不是真的帕瓦罗？”
“不是，我是说，第一次看见原本模样的你，是你和你队长开着灵车一起来的那次，返程前，你吃了我为自己准备的通心粉。”
“嗯？怎么了？”
“那时，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态度。”
“年轻的态度么？”
老萨曼“呵呵”干笑了两声，不屑道：“在你身上，我一直看不到你年轻的一面，越是得体的人，距离年轻，就越是遥远。”
“那您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你对生活的态度，对生命的态度，我看到了你在很努力也很主动地，去品尝着生活。”
“有么？”
“有，有的。真正的年轻人，是不会懂得珍惜的，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而大部分东西，只有等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时，才会真的想要主动去珍惜它。
你失去过么？”
“失去过什么？”卡伦耸了耸肩，“总不可能是失去过生命吧，那也太可笑了。”
“但我就是这种感觉。”老萨曼目光看向远处的那一排排墓碑，“我喜欢和他们聊天，虽然他们从不会回应我，但我能想象出他们对我的回应，你知道么，你和我聊天时，我总有一种是和他们在聊天的感觉。
死亡，可以是一种终结，但也可以是一场沉淀。”
“您今天，是怎么了？”卡伦问道，“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了么？”
“不，我很平静。”
火锅烧开了，卡伦开始向里面下菜，这次，他让阿尔弗雷德送来了筷子。
“这是什么餐具？”
老萨曼也拿了一副，学着卡伦的样子使用，他的手指意外的灵活，掌握得很快。
两个人一起吃着火锅，也不知怎么了，场面开始变得有些沉闷，即使是最擅长聊天的卡伦，也没办法把这个氛围给重新抬回来。
不过卡伦清楚，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这里，那就只可能是老萨曼。
“吃饱了。”
老萨曼放下了筷子，补充道：“很好吃，但距离我的晚餐太近了，让我这顿夜宵有些没胃口。”
“您可以提前说，那我们可以晚点吃。”
“因为我感觉你没吃晚餐。”
“是的，今晚本该有的聚餐，因为明天的任务给临时取消了。”
“那不一样么，有时候是你陪我吃夜宵，但又有些时候，是我陪你吃。”
“好的。”
卡伦也吃好了，起身准备收拾时，老萨曼制止了他：“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有任务么。”
“您今天是真的有些不正常。”卡伦走到老萨曼身前，很认真地盯着他。
“你回去吧，好好完成你的任务，等你任务完成后，你就来我这里，别耽搁了，否则我怕你赶不及，或者让你那个男仆提前在这里候着我，他人也挺不错，很有趣，做事更是仔细，总之，我很期待我的葬礼。”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卡伦问道，“听起来像是我完成任务的那晚，您就打算要开始办葬礼了？”
“嗯，是的没错。”
“为什么，帕米雷思教明明可以继续传承下去了，无非是多了一道形式而已，我原本以为，你能看得开。”
老萨曼微笑道：
“有人会选择默认，觉得就算是融合了，自己依旧可以继续自己的信仰与传承；
有人会选择反抗，认为自己所信仰的神，容不得半点玷污，需要用直接的方式去表达自己对神的忠诚；
而我，偏偏这两者都不属于。
我无法说服自己去默认，也没有那个动力站起来去反抗。
就像是时间，永远无法将它静止；
所以，我只能选择将属于我的这座摆钟，暂停。
我是一个，怯懦的人啊。
因为，
我只希望自己永远停留在拥有他的昨夜，绝不允许自己踏入失去他的明晨。”
求月票，大家把新年保底月票投给咱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开端
卡伦转过身，背对着老萨曼，在台阶上坐下；
他懂了，老萨曼是打算殉道。
“我不觉得你这个选择有多伟大。”
“我说过了，我是个怯懦的人，从我选择在这里做墓园管理员开始，我就一直怯懦到了现在，我也自认为和伟大不沾边。
我一直在逃避，一直沉浸在我的世界里，我很满足，也早已习惯。
我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为了帕米雷思而死，因为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我并没有多少的愤怒，大概，我只是不适应，也懒得再去适应了吧。
呵呵，最重要的是，我年纪大了。
实际上，我的年龄比你看见的，还要老上不少。
这年纪大的人呐，
他就容易守旧，容易变得保守；
但他可能并不是喜欢守旧，也不是喜欢保守，更不是排斥改变。
而是眼瞅着没有几年好活，也就懒得再折腾了。
就像是坐有轨电车，你还有半站路就到站了，这时就算出现了一个空位,你也懒得跑过去坐了，就干脆再站一会儿到站下车吧。。”
老萨曼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坐在自己斜前方卡伦的肩膀：
“那个,我烟斗被你男仆带回去了。”
卡伦从口袋里取出烟和火机,递给了老萨曼。
老萨曼抽出一根咬在嘴里，又拿出一根,递给卡伦，道：“我知道你珍惜健康，但能不能看在下次见面就是我葬礼的面子上,陪我一根？”
卡伦伸手接了烟。
老萨曼吐出一口烟圈，问道：“但我还是很好奇，你心中认为的伟大，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我没资格评价你是否伟大。”卡伦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嗐，就是聊天而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没必要上纲上线。”
“好吧,我心中的伟大，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为了他人去牺牲和奉献自己,这种既正确我又很难做到的事情，能做成的人，我觉得很伟大。”
“再具体一点呢？”老萨曼问道。
“我曾在崎岖的山路上,看见虔诚的朝圣者，他们衣衫褴褛,他们清净安详，他们徒步向着自己所向往的圣地进发。”
“你觉得，他们伟大？”
“不,我觉得在这崎岖大山上修路的人,很伟大。”
老萨曼愣了一下，随即明悟过来,笑道：“我好像懂了,其实，在你当着我的面问候秩序之神时,我就懂了,你对内心世界的信仰,很是不屑。”
卡伦摇了摇头，道：
“没有。”
“没有？”
“我觉得信仰,除了给予我们内心的安宁外，更应该起到引导我们现实行为的作用；
总之，对事物的认知和自身的行为，应该结合在一起。
否则，如果信仰仅仅是让自己一个人陶醉和沉浸其中的话……”
卡伦举了举指间夹着的烟，
“和这香烟里的尼古丁，又有什么区别？”
老萨曼沉默了。
两个人，默默地将烟抽完。
卡伦就抽了两口，把烟丢地上，踩了踩。
老萨曼则一直抽到燃到过滤嘴，才随手丢下。
“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那该多有趣，不过，我还是会选择在会谈结束的那一天，选择结束自己。”
“我说过，我尊重你的选择。”
卡伦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老萨曼这时开口问道：“所以，你信仰的是秩序，而不是秩序之神？”
卡伦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然后耸了耸肩：
“有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但一直没能得出答案。”
“什么问题？”
“秩序上面，它加一个神，有什么作用？”
“啊……哈！”
老萨曼笑了起来，笑得用手背揩着眼泪。
卡伦摆摆手，
道：
“葬礼上见。”
等卡伦开车离开后，老萨曼在台阶上重新坐了下来，卡伦将烟盒与火机给他留了下来，他一个人坐在那儿，连续抽了三根烟。
终于，黑暗中，走出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是刻意避开他的么？”老萨曼问道。
“没有，我只是处理了一下即将到来的任务，单纯地来晚了。”
“那你吃了么？”
“还没有。”
“我给你加个煤，那小子说，这火锅能煮第二次，你不嫌弃我们的口水就好，对了，那小子带来的餐具很有意思，很适合吃火锅。”
“我不介意。”
尼奥在锅旁坐了下来，老萨曼又拿出了一些菜供尼奥来煮。
“那小子今晚对我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话。”
“他总是能说出很有意思的话，因为他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是啊，他说他不信仰秩序之神。”
“哦。”
“哦？就一个‘哦’？”
“不然呢？”
“我觉得你应该给些其他反应。”
尼奥尝试拿起筷子，道：“你不正是因为清楚说这些会让我对他更欣赏，所以才故意对我说的么？怎么，你期待我因为你说的话，对他生气？”
老萨曼“呵”了一声，道：“你也很有意思。”
火锅烧开了，尼奥开始下菜。
老萨曼又点起一根烟，道：“我一直很不理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然后呢？”老萨曼追问道，“对我，没什么不好说的，反正我都快死了。”
“没隐瞒你，正因为不知道我自己到底要干什么，所以才继续按照以前的惯性继续把该做的事情给做好，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想去死，但不想死的原因，好像也不是为了活。”
“这叫什么，一边磕头朝圣一边在修路么？”
尼奥夹起一块煮好的肉片，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懒得和你解释了，下次你可以早点来，这样就能在旁边偷听了。”
说到这里，
老萨曼一拍额头，
“哎哟，好像没下次了。”
老萨曼站起身：“你吃吧，吃好了东西就放这儿，我明早收拾，我先睡去了。”
“好。”
老萨曼推开屋门，进屋前，他转过身对尼奥喊道：
“哦，对了，差点忘了；
亲爱的尼奥，
欢迎你来参加我的葬礼。”
……
回到家又是很晚，有时候卡伦也会疑惑，自己一天天的好像也没多少正事，但次次都是深夜甚至是凌晨回家，比那些正常上下班的人还要早出晚归。
反而在执行任务时，自己的作息和三餐会更正常。
他感觉自己有些像梵妮和姵茖她们那样过渡转变的趋势，好像执行任务才是自己的正常生活。
推开卧室的门，
卡伦看见普洱和凯文正玩着一台老旧冰箱。
冰箱已经被阿尔弗雷德清理过了，外面的那一层老污垢被洗去，但外表的坑洼和暗淡是不可能消失的，它看起来依旧是一台旧家电。
“唔，卡伦，空间圣器唉，厉害啊，这厨师当得真值。”
“汪！”凯文也是点头。
“你们研究好了么？”卡伦问道。
“那个老管理员没给你使用说明书么？”普洱问道。
“没有。”
“他忘了？”
“我觉得他大概是故意的，可能在他葬礼那天才会给我。”
普洱摇了摇尾巴，道：“但他肯定没想到，你家里有一只天才猫咪！”
“汪！”
“哦，还有一条天才蠢狗。”
凯文兴奋地摇尾巴。
“你们研究得怎么样了？”卡伦问道。
“才送回家多久啊，还在慢慢研究中，但问题不大，再把玩个一个星期我们就差不多能给你做一个使用说明书出来。
现在大概可以确定的，这是一个空间传送器，有点像是各大教会都会保留的传送法阵，不过它更稳固。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它不能传送活物，连带灵性的东西都不能传送。
这台冰箱里暗藏着主阵法，那个烟斗和竖笛里则雕刻着附属阵法，在不是很夸张的距离里，比如，大概在约克城范围内，你可以用烟斗和竖笛两个之一做召唤物，在地上或者桌子上画个小召唤阵，然后放进冰箱里的东西，就能传送到你面前。
不过这台冰箱光插电源线可不行，还得去黑市买些紫水晶当能量源安置在里面，平时不使用时消耗不会大，使用时会集中消耗。”
“所以，在时间条件允许和打车费允许的前提下，我还是得尽量选择打车回家取东西？”
“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不过蠢狗说这台冰箱里暗藏了升级路径，但我们家现在的条件暂时没必要去尝试升级，一是你用不到，二则是升级后，你在约克城范围召唤冰箱里的东西所付出的代价，和你隔着一片海在瑞蓝召唤冰箱里的东西一样。
你上次的那个任务，所有点券能买到的紫水晶，大概只能够你传送一下。”
“现在呢，不升级且在约克城的前提下。”
“等我们全都摸索好，你也熟读了我们做好的使用手册，不考虑折旧成本，只考虑使用材料费的话，大概是帕瓦罗先生三个月的津贴；
简而言之，一次使用成本是3帕！”
卡伦忽然想到上次自己和老萨曼坐在屋外吃水饺，老萨曼说要数一数水饺数目，就把冰箱里的水饺召唤出来了……
所以，就几步路的距离，他就消耗了3千多点券？
当然，这里有着老萨曼故意向自己展示冰箱用途的意思。
但，还是好贵。
普洱说道：“就比如你的那把阿琉斯之剑，那么大的一把剑肯定不适合随身携带，所以等这个冰箱正常运行后，你就可以把阿琉斯之剑放进这台冰箱里，等你需要战斗时，就把它召唤出来。
试想一下，当你要和人厮杀时，阿琉斯之剑忽然出现在你身前，你握住了它……”
“然后呢？”卡伦问道。
“唔，至少这个场面，很棒啊！”
“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是吧，请不要怀疑我的审美！”
“好了，我先去洗澡休息了，明天要出任务。”
卡伦去盥洗室洗了澡，然后躺床上就开始睡觉，普洱和凯文则继续研究着冰箱，乐此不疲。
第二天上午八点，卡伦起床，习惯性看了看自己的床侧，没看见普洱的身影，起床后发现凯文睡在冰箱下面，而普洱则睡在冰箱顶部。
卡伦将普洱抱到床上，帮它盖好被子，洗漱后走了出来。
“少爷。”
阿尔弗雷德将一个小行李箱以及一个剑盒放在卡伦面前：
“您的换洗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我已经帮您收拾好了。”
卡伦觉得，生活中有阿尔弗雷德的存在，是真的美好。
“费心了。”
“应该的。”
“那我先走了，这阵子家里还是得靠你照看，另外，青藤墓园那里，你有空就去看看。”
“家里的事，请少爷放心，至于墓园那里，我会每晚都去找萨曼先生聊天的，会给予他我们的最尊贵客人待遇，让他感受到来自我们家丧仪社的温暖。”
“好的，我相信你能做到。”
卡伦将剑盒放在行李箱上推着走到铺门口，准备去开车时，却发现那辆黑色的贵宾车已经停在了店门口的公路上。
皮克和丁科姆一人手里拿着扫帚一人手里拿着抹布，但目光一直盯着那辆车，像是在盯着他们无法触及的梦。
卡伦走了过去，车门打开，梵妮正坐在里面，开车的自然是姵茖。
“让你们久等了。”卡伦笑道。
他清楚，这种待遇可不是因为长相，而是靠自己昨天在擂台上所展现出的实力。
“我们也是刚到。”
卡伦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至于剑盒，则放置在了车座下的夹层中，方便自己取用。
然后，老规矩，姵茖将车开到了码头。
停好车，三人都开始将后车座往后放，不过卡伦没急着躺下去，而是下车打开后备箱，从自己行李箱里取出了一个脖枕，取出一个后，卡伦发现还有两个脖枕在里面。
卡伦将它们都取出来，回到车上后分给了梵妮和姵茖。
自己的这个是灰色的，给梵妮的是粉色的，姵茖的则是天蓝色。
梵妮笑道：“卡伦，你可真是细心。”
其实，细心的是阿尔弗雷德。
“哎哟。”姵茖抚摸着脖枕，感慨道，“该死的，你就喜欢这种只撩却不上床的调调么？”
卡伦提醒道：“今晚我们又会睡一张床了。”
“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是动词。”
车厢里陷入了安静，三个人都开始很自觉地补眠。
因为现在除了等待没有其他事可以做，且做其他事还会消耗精力，睡觉，永远是最优选择。
虽然昨晚睡得不错，但卡伦还是在车上睡到了下午，然后被梵妮轻轻喊醒，该吃盒饭了。
三个人还是老样子，为了怕盒饭里的气味污染到车内，三人都是靠着贵宾车蹲下来进食。
吃完后，就是继续睡觉。
等到天色渐暗，在梵妮的提醒下，三人去附近的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然后洗脸整理仪表。
一切准备就绪，车开到了单独停泊处。
看似就一辆车停在这里，但实际上外围的工作可不仅仅是队长他们那帮暗处保护的人，整个接待工作动用了很多教会在世俗里的力量。
只不过有些东西，没必要刻意呈现出来，秩序神教也没必要靠这些去表现什么。
远处，一艘小客轮已经出现了身影，正向这里驶来，引领船已经开了过去。
三人站在车外，因为船还没到，所以现在还能随意点。
梵妮笑着问道：“卡伦，这次有没有准备什么俚语？”
姵茖附和道：“对，再让神子怀孕回去，以后我们神教直接靠你兼并其他势力了。”
“神子不应该是男的么？”卡伦问道。
“严格意义上来说，神子是没有性别的，涉及到神的一切，都无法用性别去衡量，男性神怀孕诞下子嗣记载里又不是没有过。”梵妮解释道。
姵茖马上道：“所以，这位神子很有可能也是女的哦。”
“哦，原来是这样。”
俚语的事，因为有过上次的误会，卡伦不会再去添加什么累赘准备了，昨晚在青藤墓园，他也没向老萨曼询问关于帕米雷思教的事情。
上一次是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难免紧张，这一次，一切就都从容了许多。
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其他的，没必要强求。
客轮在引领船的带领下，越来越近了。
梵妮开口提醒道：“大家，做好准备吧，按照队长的提醒，这次安保任务危险系数会很高，我们必须全神戒备。”
“是。”
“是。”
“卡伦，你站前面来。”
“我？”
“对，因为你是这次贴身安保组的组长。”
“哦，好的。”
自己这次终于不再是唯一的组员了；
卡伦走到前面，双手下摆，叠于身前，姵茖和梵妮站在他身后。
客轮越来越近。
卡伦开口道：“像上次你那样，代表秩序神教欢迎他们的到来么？”
“嗯。”梵妮应了一声。
卡伦微微颔首，在心里打腹稿：
秩序在上，欢迎帕米雷思信徒的到来，我是您此行的安保组组长，我和我的小队将负责您在约克城期间的安全。
嗯，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客轮近了，
近了，
越来越近了。
卡伦微微仰了仰脖子，保持站姿，嘴角提前预备好得体的微笑，目光注视着前方即将靠港的客轮。
然后，
客轮在卡伦的注视下，
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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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章 深海
一团巨大的蓝色火焰，自客轮上升腾而起，稍后巨响才传来，一同过来的，还有层叠的海浪。
“啪！”
海浪拍打在码头，溅起来大片水花。
卡伦上方出现了一块守护壁面，帮自己以及身后的两个女人挡住了落下的海水。
这是一种自发的术法呈现，因为卡伦并未吟唱，现在的他，也没心思去保护自己的衣服不被弄湿。
爆炸发生后的客轮船身开始倾斜，但就在这时，船身上又爆发出了两团蓝色的火焰，随即是两声巨响：
“轰！”
“轰！”
当海浪再度拍打过来时，卡伦抬起手，守护壁面这次是主动被召唤出来，再次挡下了海水。
视线之中，客轮自中间断裂开，船头和船尾开始下沉，将中间部分顶起。
两艘原本停泊在附近的海警船发动，向客轮所在位置靠拢。
卡伦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梵妮与姵茖，问道：
“怎么办？”
梵妮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人没上岸，没完成交接，出了事，不会由我们负责。”
卡伦点了点头。
但三人都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放松，这种“自欺欺人”的安慰，除了在没话时拿出来填白外，没有丝毫其他用处。。
因为这不是追责不追责的事情，而是即将到嘴的人，它飞了。
从第一次爆炸开始,到第二轮的二连爆，时间间隔其实非常之短,这么短的时间内,卡伦三人除了站在码头上看着,没有其他办法。
现在，当两艘海警船逐渐靠近正在沉没的客轮时,卡伦身上浮现出了海神之甲。
“我过去看看，希望那位神子及时跳海了。”
“注意小心。”梵妮提醒道。
姵茖按了按耳朵上的贝壳，道；“队长已经下令安排船只进行搜救了,同时，队长提醒我们注意安全，因为海里可能还有危险。”
“好的。”
“噗通！”
卡伦跳入海中。
海神之甲的另一个特性得以在水下发挥出来，卡伦整个人在水下几乎感知不到多少阻力，游动的速度很快。
姵茖和梵妮没有跟着下海,而是站在码头边,一边关注着那艘正在沉没的客轮一边在打量着卡伦现在的位置。
这时,
卡伦浮出了水面,他又回到了码头边。
“姵茖，通知队长停止海上搜救,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回酒店。”
“回酒店？”姵茖很是诧异。
“哗啦……”
一个蓝色的长方体结界自海面下浮现而出，里面可以看见一名身穿着蓝色神袍的男子手持一颗散发着白光的珠子,在年轻男子身后,还有十多名比较狼狈的随从人员。
结界从海中浮出，来到了码头后散开。
年轻男子转身向海面上那艘已沉没大半的客轮扫了一眼，随即看向刚回到码头上的卡伦：
“秩序的人？”
“是,请问你是……”
“我是德里乌斯，我现在需要安全上的保护。”
德里乌斯,帕米雷思教神子的名字。
“请上车，我们现在就回酒店,您的随从人员会有其他人安置,我们优先负责您的安全。”
梵妮打开了车门，姵茖坐进驾驶室,德里乌斯坐进了车里，卡伦上车后,将车门关闭。
姵茖伸手按着耳垂，道：
“队长，神子已经上车,我们现在出发，目的地安卡拉酒店。”
通报完后,姵茖发动了车，直接将车速提满。
梵妮拿出了两条毛巾，一条递给了德里乌斯，另一条递给了卡伦。
德里乌斯接过毛巾开始擦拭头发，他的神袍内肯定雕刻着阵法，头发擦好后，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干了。
卡伦没穿神袍，只能随便擦了擦头和手，也懒得再继续折腾了，等回到酒店房间后再换。
出了码头后，梵妮上了环城公路，但刚开了一小段路，似乎就收到了队长的新指示，直接撞破了护栏，让贵宾车在坡面上滑坡了一段距离后开上了小路。
接下来，又连续变化了几次车道，甚至不惜为此绕远路。
半个小时后，姵茖终于放缓了车速，把车开得平稳起来，这意味着危险区域已经躲避，安卡拉酒店也已经在前方可见了。
卡伦结束了对车窗外的警戒，认真看向这位帕米雷思教的神子。
首先，他很年轻，应该没有三十岁，面容很白净，但脸型有些长，面部棱角清晰，头发是金色的，给人一种忧郁和深邃的感觉。
“您好，德里乌斯大人，我是您这次约克城会谈过程中的贴身安保组组长，您可以称呼我卡伦，我和我的小队将负责您在约克城期间的安全。”
呼……差点以为这段腹稿没机会念出来了。
同时，卡伦还在心里补了一句：您刚刚在船上的事情，因为您的脚还没踏入约克城的地面，所以与我们无关。
德里乌斯微微点头，道：“让你们见笑了。”
让我们见笑了？
卡伦马上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问道：
“大人，请问先前船上的袭击，是来自于您身边人么？”
“嗯，我的一名随行长老背叛了我，想要将我埋葬在大海里。”
显然，那位长老失败了。
卡伦在心里开始猜测这位帕米雷思教神子的实力，那位背叛的长老肯定不会正大光明地来一场演讲后再引发爆炸，而如果提早得知这位长老背叛了自己，德里乌斯也不会选择将他带上船，还特意等到快到岸时来这一出。
所以，大概情况应该是那位长老是在船将靠岸大家警戒心最低的时候忽然发难，可尽管如此，德里乌斯依旧毫发无伤地上了岸，而且是带着一帮人一起。
“这样的话，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您和您团队里人之间的交流需要我们来提前布置和安排，这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您与我方的会谈，但请您放心，只是会在流程上拖长一些，但不会影响会谈本来的走向，请您相信秩序的诚意。”
“我相信，我也愿意听从安排。”
德里乌斯很好说话，直接就答应了。
卡伦又问道：“请问，您是否有走亲访友的需求，或者想去哪里游玩的想法？如果有，请您现在和我说，我会向上面申请，如果成行，我的小队将负责您的出行安全。”
上次安保任务中的奥菲莉娅就提出了要去艾伦庄园看一看的要求，然后归程途中遭遇了变故。
当然，那场变故严格意义上和奥菲莉娅没直接关系，毕竟不是针对她来的。
但是，作为安保人员，卡伦还是希望被保护目标可以乖巧地就待在酒店里不出来。
德里乌斯回答道：“我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希望会议日程可以尽可能地加快进度。”
“好的，我知道了，感谢您的配合，如果您还有其他什么需要，请及时告知我。”
德里乌斯从神袍口袋中拿出一张磁石卡，递给了卡伦。
卡伦伸手接住，这种卡其实和银行卡的作用类似，每个正统教会都会发放类似的卡，至于本教会的人，用各自的证件就可以。
卡片上有着“轮回神教”的标注，印着一座轮回石像，人首狼身，是轮回神教神话叙述中负责看守地狱的“忠犬”。
这张卡是不记名卡，也就是谁拿了都能去用；其实就算是记名的也没关系，每个教会都不会希望自家点券只在自家内部流通，但如果是记名卡的话，如果消费和购买品和记名身份出现异常，肯定会遭受来自神教内部的审查，但这种审查不会针对外人。
也因此，卡伦的点券绝不会存进自己的身份账户里，队伍里其他人也是一样，大家还是更喜欢在黑市上消费。
不过现在卡伦有了小表弟理查，以后自己想走正规渠道消费的话，可以让理查帮自己去，反正他家庭条件在那里摆着，出现大额消费也完全能说得通，不会引起怀疑，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洗钱……哦不，应该叫“洗券”。
“这张卡里有10万轮回券，请你和你的队员吃下午茶。”
10万轮回券，黑市兑换的话，相当于是接近8W秩序券。
帕米雷思教自然也发行了自己的教会点券，但流通范围肯定不广，而且可购买物相对正统教会肯定也少很多，在点券市场认同不高；
最重要的是，一旦帕米雷思教要与秩序神教融合的消息传出来，那么市面上由帕米雷思教发行的点券其价值肯定会大幅度缩水，极端一点的话，到时候帕米雷思教的点券可能购买力还不如维恩国的雷尔。
所以，不管是出于送礼方便角度还是出于诚意角度，送正统教会的点券，都是最合适的。
卡伦没故作推辞，而是直接将这张卡收了下来。
“大人，我代表我的小队全体，感谢您的慷慨。”
“你言重了。”
忽然间，
神子猛地转身看向驾驶室方向，不，是通过前车窗看向车前。
卡伦也感应到了什么，前方似乎有一股让自己心惊的气息。
“停车！”
“停车！”
德里乌斯和卡伦几乎同时对开车的姵茖喊道。
但姵茖没有踩刹车，继续保持先前的速度，解释道：
“队长命令，继续前进。”
“嗡！”
前方半空中，忽然出现了几道黑色的裂纹，紧接着裂纹附近扭曲旋转起来，出现了一个直径大概在十米的黑洞。
一只洁白的大手，从黑洞中探出，伸出食指，向着下方行驶的车按了下来！
这一根食指和电线杆一样粗，上面附着着慑人的寒光，一旦真的戳中贵宾车，肯定会引发巨大的事故。
卡伦身上马上浮现出海神之甲，现在经过他用秩序的力量渲染成黑色的海神之甲，不再那么醒目了。
德里乌斯双眸中泛起蓝色的光泽，气息迅速提升，在这股气息拔升之下，拥有着海神之甲保护的卡伦，心里竟然没有多少安全感。
姵茖无条件相信队长，即使看见那根巨大的手指向着她的驾驶室按下来了，她依旧没有去踩刹车，甚至连方向盘都没打。
这时，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车前，是尼奥！
尼奥的身上升腾着黑色的火焰，他用他的身躯撞击在了那根巨大的手指上。
“砰！”
尼奥身形被撞飞，但黑色的火焰却顺着手指开始不停地向上蔓延回溯，隐约间，卡伦好像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那根巨大的手指以飞快的速度收回了那片扭曲空间里，而后，那个先前成型的扭曲空间也随之消失。
“呼……”
卡伦收回了海神之甲，德里乌斯的气息也回落下去。
姵茖开口道：“队长说他没事，我们直接进酒店。”
很快，贵宾车就进入安卡拉酒店范围，驶过酒店保安亭后，也就意味着卡伦等人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
车在酒店大楼前停下，卡伦领着德里乌斯走进大堂开始办理入住手续，前台办事效率很快，半分钟的时间就办理好了，卡伦领着德里乌斯去坐电梯。
出于安保考虑，每个楼层都有相对应的专属楼层电梯，这样可以确保特定楼层的干净，如果想通过其他方式上楼，那无处不在的防御阵法足以让大部分入侵者感到绝望。
“叮……”
电梯门打开，卡伦看见里面站着的穿着酒店侍者衣服的……理查。
梵妮居然真的把他安排做了“电梯小姐”？
理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卡伦等人进来后，他马上按好楼层，关闭电梯，随后，双手放置于身前，融入了卡伦等人的姿势。
从侧面看出，理查神情很严肃，面部肌肉绷得紧紧的。
等到了楼层时，理查按着开门键的手，都青筋毕露。
卡伦领着德里乌斯走出电梯后，还特意回头向理查点了点头，理查也用力点头回应，然后关闭了电梯门。
梵妮帮德里乌斯打开了房间门，进入他的房间后，卡伦拿起房间电话，叫了餐饮服务，梵妮则已经帮德里乌斯倒了一杯咖啡。
“大人，您的团队稍后也会入住这间酒店，请问您晚上需要接见您团队里的人么？”卡伦问道。
“不，不需要。”
“好的，大人，欢迎宴会安排在明天上午，按照初步定下的日程表，宴会结束后的下午，将开始第一轮的会谈。”
“好的，我知道了。”
“稍后酒店服务生会将食物和酒水推送上来，这些食物和酒水都经过了我们的第二重检查，您可以放心享用，另外，如果您想要额外点餐，请提前三个小时，制作食物和我们检查食物，都需要时间。”
“我知道了。”
“我们就在您对面客房里，如果您有需要，可以按桌铃。”
“好的，谢谢。”
“大人，您休息，我们就先告退了。”
卡伦带着梵妮和姵茖退出了德里乌斯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套房，门一关，姵茖就笑道：“这位神子大人很好说话的样子。”
梵妮点头道：“他对会谈很急迫。”
卡伦在沙发上坐下，道：“我猜测可能融合的这个方针是他坚持倡导的，在教会内肯定有着极大的阻力，现在的他大概是希望早日完成会谈把融合的策略敲定，也好借助我们神教的力量帮他弹压自己教会内的反对势力吧。”
“嗯，很有道理，但这些事情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姵茖开口道，“谁要先洗澡？哦，卡伦你身上衣服湿了，你先洗吧。”
“好的。”卡伦没有拒绝，起身道，“下次我还是穿神袍吧。”
“本来就是可以穿神袍的，但前提是我们得统一风格，要穿就大家一起穿。”梵妮说道。
卡伦打开盥洗室的门，停顿了一下，问道：“队长怎么样了？”
“队长没事。”姵茖敲了敲自己耳朵上戴着的那块贝壳，“请你对队长有些信心。”
梵妮开口道：“温德是我们队伍里现在资历最老的一个了，我以前问过他，结果他的回答是，他好像从没印象队长面对单独的某个存在时，有过落于下风的。”
“那队长认识伊莉莎小姐那次……”
“是被围攻了。”梵妮说道，“我只知道这些，我是后来才加入的，那一次，死了不少老队员。”
卡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他准备去洗澡时，姵茖忽然开口道：
“伯恩主教已经坐上电梯上来了，要见德里乌斯。”
梵妮解释道：“伯恩主教是负责这次会谈的我方代表团成员之一。”
卡伦也就不急着洗澡了，姵茖与梵妮去通知德里乌斯，卡伦则走向电梯处，恰好电梯门打开，留着白色山羊须的伯恩主教从电梯里走出。
“带我去见帕米雷思教的神子。”
“请您出示证件。”
伯恩主教点点头，虽然能看出来他很急切，但还是耐着性子将自己的证件递送给卡伦。
卡伦接过证件，确认了后，将证件双手还给他。
“请您跟我来。”
卡伦在前面带路，来到德里乌斯门口后，卡伦轻轻敲门。
“进。”
门没锁，卡伦打开了门，伯恩主教进去后，卡伦也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德里乌斯看见伯恩主教时，目光里闪现出一股激动的情绪；
然后，他看向卡伦，道：“我想和伯恩主教单独谈一谈。”
卡伦摇头道：“很抱歉，根据安保条例，哪怕是您会见我方人员时，贴身安保组也至少需要有一名成员在场。”
伯恩主教微笑道：“规矩就是这样，你知道的，我们秩序神教就是规矩多，还有，我相信这支猎狗小队的素养，所以，我们可以大方地交流。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时间有限，我没时间去申请单独会面了。”
“真的么？”德里乌斯问道。
“当然是真的。”伯恩主教指了指脚下，“这里，是安卡拉酒店，是以伟大秩序之神女儿名字所命名的酒店，你，我，我们，在这里，是绝对的安全。”
下一刻，
德里乌斯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了伯恩主教的面前，伸手攥住伯恩主教的衣领子，恶狠狠地瞪着他。
“德里乌斯大人，请您……”
卡伦被这一幕惊了一下，马上准备上前，但伯恩主教却对着卡伦伸出手，示意卡伦不用靠近。
“我们的德里乌斯大人，需要一些情绪上的发泄，没事的，请不要阻止他，他不会对我不利的，因为他，和你一样。”
卡伦停下了脚步，和我一样？
德里乌斯几乎将自己的脸贴向了伯恩主教，情绪激动且面容狰狞道：
“你自己算算，从你安排我进入帕米雷思教到现在，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过去了！
这些年里，我一次次向你申请希望回归秩序的怀抱，但你一次次用各种借口阻挠了我。
伯恩主教大人，
不，
父亲大人，
您知道您的儿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么？”
伯恩主教任凭德里乌斯攥着自己的衣领，
微笑道：
“你看，现在不是很好么？”
“很好？”德里乌斯笑了起来，“你说很好？”
伯恩主教点了点头，反问道：“难道不是么？”
“父亲，你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说只是安排我去帕米雷思教潜伏两个月，就当是看一看不同的风景，但这一潜伏，就是二十年！
您是不是还觉得很是惋惜？
毕竟，您的儿子现在已经潜伏成帕米雷思教的神子了。
如果不是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意外，
再坚持潜伏个几年，说不定就能直接潜伏成帕米雷思教的教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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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一章 演戏
“这你就误会父亲我了，虽然帕米雷思教不是大教会，但它的教尊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成为教尊前的必要流程，就是进入帕米雷思教的‘信使空间’，接受它的传承洗礼，被灌输历代教尊的感悟和记忆。
真走了这一流程，
德里乌斯，
你还会是你么？”
“你在怀疑我对秩序之神的忠诚？”
“不是怀疑你对秩序之神的忠诚，只是那时候的你，已经不再是德里乌斯了，甚至，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
“所以父亲大人，我是不是还要谢谢您，谢谢您在我还是我时，及时解救了我？”
“你是我的儿子，是神教的忠诚信徒，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神教的主教，我都会尽可能地保护你。”
“呵呵……”
德里乌斯松开了攥着伯恩主教衣领的手，走回沙发，坐了下来。
伯恩主教继续道：“谈判会正常进行，你还是需要把自己当作真正的帕米雷思教神子，尽可能地为帕米雷思教在这场融合中多争取一些自主方面的利益，等谈判条约让帕米雷思教里的那些个老家伙认可了，‘信使空间’向我教的秩序神殿开放时，你的神圣使命，就算是真的完成了。
你的名字，你的贡献,你的身影，都将被留在神教的历史中。”
“这些不用你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我对你的能力一直很放心。”
伯恩主教看向卡伦,道：“我该离开了。。”
“好的，大人。”
卡伦帮伯恩主教打开门,陪着他来到电梯处，等电梯时，卡伦原本以为伯恩主教会特意叮嘱自己些什么,比如保密之类的，但他没有这么做。
电梯门打开，露出了理查的身影。
伯恩主教走入电梯，电梯门关闭。
等卡伦重新走回房间门口时，看见了站在那里的姵茖：“很抱歉,卡伦,你现在需要再走过去一趟,食物和酒水上来了。”
“组长就负责做这个么？”卡伦问道。
“是的,这是流程手续,不过你放心,送上来的食物和酒水已经被队长他们提前检查过了,你负责接引一下就好，上次是梵妮做的,这次,组长是你嘛。”
卡伦点了点头,再次走回电梯处,电梯门打开，理查将餐车推了出来,很郑重地将它交给了卡伦,像是转交着一件神器。
“注意观察情况,不要松懈。”卡伦帮他加点戏。
“是，明白！”
理查迈着坚定地步伐走进电梯,“啪”一声转身,站得笔直。
卡伦将餐车推进德里乌斯的房间里，看见德里乌斯正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看来,是没什么胃口了。
如果这位神子大人真这么说，那卡伦会毫不犹豫地把餐车推回自己的房间。
“餐到了,您请用。”
德里乌斯站起身,走到餐车旁,从最下面拿起一瓶红酒,自己用开瓶器打开，然后坐回沙发：
“陪我喝点酒，我不习惯和女人喝酒。”
“很抱歉，在执行任务期间，我不方便喝酒，但我可以用其他饮品代替。”
德里乌斯点了点头，道：“好。”
卡伦从房间柜子里拿过来两个杯子，一个杯子放在德里乌斯面前让他倒酒，另一个杯子卡伦加了冰块，倒了水。
德里乌斯抿了一口酒，摇晃着红酒杯，看了一眼卡伦，道：
“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能光明正大的赞美秩序？”
“是的。”德里乌斯叹了一口气，“这是我近二十年来，在梦里经常做的梦，在大庭广众之下，我能双手放在胸前，大声地喊出：赞美秩序。”
随即，德里乌斯用指尖弹了一下酒杯，酒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会不会觉得，这很可笑？”
“不会，我们习以为常的，很可能是别人梦寐以求的，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
“是啊，我这个神子的身份，不也很多人会羡慕么，话说，你会羡慕么？”
卡伦正色道：“您是在怀疑我对秩序之神的忠诚？”
“不，不是。”
德里乌斯将手放在自己额头上，他其实只是喝了一口酒，但看起来就像是醉了一样。
“很抱歉，我不应该这样回答您。”卡伦说道，“其实，我很敬佩您，敬佩您的付出和牺牲。”
“是么。”
“是的，我相信，伟大的秩序之神，会将您的付出看在眼里，毕竟，他的目光无所不在。”
“嗯。”德里乌斯叹了口气，将酒杯放在了茶几上，“我累了。”
这就累了？不是想和我喝酒聊天么？这就结束了？我的聊天回应没问题才对。
既然如此，
“您好好休息。”
卡伦站起身，补充道：
“请您为了自己的身体考虑，吃一些东西。”
“我吃不下，我想直接休息。”
“那我帮您把它推出去，以免它的味道影响到您的睡眠。”
德里乌斯点了点头。
卡伦将餐车推了出去。
“啊哈！”姵茖看着卡伦推着餐车出来，“这个传统你一直没丢。”
梵妮走过来，看了一眼餐车上的食物，道：“餐标可真高。”
餐标肯定是根据客人身份制定的。
既然伯恩主教没特意吩咐自己保密，卡伦就直接将先前自己看见的和听到的，告诉了梵妮和姵茖。
“真是让人惊讶，帕米雷思教的神子竟然是我们的自己人。”姵茖感慨道。
“这大概就是我教的可怕之处吧。”梵妮说道。
卡伦留意到梵妮的话语中用了“可怕”这个形容词，一般来说，应该用“强大”这类的褒义形容词。
不过这也正常，尼奥小队的氛围，本来就不那么纯正。
“我更奇怪的是，那位主教大人竟然没要求我保密。”卡伦说出了自己的不解。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这位神子肯定不会离开酒店了，就算他提出了外出的行程要求也会被拒绝，而我们在谈判成功结束前，自然也就不可能离开安卡拉酒店。
另外，我们小队与外界的联络，肯定也被中断了。”
这时，姵茖伸手摸了摸自己挂在耳朵边的蓝色贝壳，道：
“队长下达了小队静默的命令。”
这就解释得通了，等于自己小队和这位德里乌斯一样，在谈判期间等于是在坐牢，谈判结束那一刻才算刑满释放，所以那位伯恩主教就没必要要求自己保守秘密。
知道的人，反正都在这家酒店里。
谈判结束……信使空间向秩序神殿开放，这就算是彻底吃住了帕米雷思教的核心，不用再担心帕米雷思教的反复了？
“那这次的任务，就很轻松了。”卡伦微笑道。
“所以安保任务才会这么受秩序之鞭小队们的欢迎啊。”梵妮说道，“像上次奥菲莉娅小姐那样有中途外出需求的毕竟是少数。”
卡伦去盥洗室洗了个澡，换上了酒店里的睡衣，躺到了床上。
姵茖和梵妮正面对面坐在落地窗前喝着果汁……但卡伦却闻到了浓郁的酒气，这两个女人把酒倒入了果汁瓶里，这样就不算违反安保条例了？
不过，这也正常……既然不可能有外出任务，自家小队也处于静默状态，楼层上下有队长他们在保护，自己这边的贴身安保组确实没什么事可以做了，喝点酒也没什么。
如果说非要遇到危险的话，除非是袭击者对整个安卡拉酒店发动攻击。
卡伦闭上了眼，即使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现在他依旧感觉到了困意。
一觉醒来，卡伦看了一眼挂钟，自己才睡了三个小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但精力已经饱满得不能再饱满，睡是睡不着了。
起身时，手撑在了一块柔软的位置，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按在了睡在自己身边的姵茖屁股上。
卡伦收回手，用被子帮她盖了一下，然后下了床。
守夜的梵妮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在看，见卡伦醒了，笑道：“你不用守夜，我的组长大人。”
“我是睡不着了。”
卡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我去睡觉了？”
“嗯，你去睡吧。”
梵妮放下报纸，走到卡伦身边，弯腰，用鼻尖在卡伦脸上蹭了一下：
“你知道么，上一次我们住在这里时，我和姵茖把你当小马驹调戏。”
“现在呢？”
“现在是把你当一头野狼在小心翼翼地撩拨，感觉是不一样的，上一次是有趣，这一次是刺激。”
梵妮说完，将自己耳朵上的蓝色贝壳摘下，放在了卡伦耳朵上。
卡伦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拿起梵妮刚放下的报纸，顺便问道：
“对了，餐车怎么还在这里？”
“队长说今天他们不需要加餐。”梵妮一边上床一边说道。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落地窗外依旧是黑色的，但黎明已经在酝酿。
卡伦起身，到餐车边准备取些吃的，却听到铃声响起。
这是对面房间里的德里乌斯在呼唤，他也醒了么？
卡伦打开门，走到对面门前，先敲门，然后再打开，但脚步刚踏进去时，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警兆，但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比起眼前的正常，卡伦更愿意相信自己心里的感觉。
所以，卡伦连玄关口都没进入，马上后退两步出了房间，右手顺势关门，左手放在耳朵上的蓝色贝壳处准备通知队长。
然而，一只手却在门被关闭前，从缝隙中探出，抓住了卡伦的衣领。
随即，门缝中露出了德里乌斯的脸，他看着卡伦。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请大人您先松开手。”
德里乌斯松开了手，卡伦留意到，门缝内的他，脸色有些发灰，原本的金色头发像是被一层厚重的水泥灰刚刚浆染过。
“呵呵。”
德里乌斯喉咙里发出了些许诡异的笑声，松开了手。
卡伦装作整理衣领，往后又退了两步。
而这时，门被从里面完全推开，卡伦看见了门后面的德里乌斯，他不是站着的，而是双手架在了玄关两侧，呈脸朝下腿朝上的诡异姿势。
“你当然可以先通知你的人，但请你快点通知，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卡伦输入了一些灵性力量进入贝壳，然后用手指快速敲击了三下。
这个蓝色贝壳器物只具备单向传输的功能，队长可以通过这个向自己队员下达命令，但队员却没能语音回话，只能通过这种小震荡的敲击给队长那边反馈简单的几个消息。
“好了么？”德里乌斯问道，“进来！”
“我来了。”队长的声音从贝壳里传出。
卡伦对德里乌斯点了点头，德里乌斯马上转身，像是一只蜘蛛一样在墙壁上攀爬进去，卡伦也走了进来，看见茶几上有一个蓝色的小托盘，托盘上覆盖着一层光泽，像是一个微小结界，里面则有十几颗黑色的颗粒在飘浮。
“拿出来一颗给我，快！”德里乌斯催促道。
结界并不强大，甚至可以说很是微弱，像是一个神仆设计的结界，只不过外层上流动着的一点秩序的气息，卡伦用自己的秩序气息融入其中，很快就掌握了阵法。
随即，结界被卡伦撤去。
“嗡！”
德里乌斯像是一道风掠过，手里捏着一颗黑色的颗粒丢入口中。
“啊………”
这不是惨叫，更像是一种舒服的长叹。
德里乌斯双手双脚抓着墙壁，脸和臀部抬起，脸上满是享受之色。
放在白天时，卡伦真的无法想到，帕米雷思教的神子，竟然会有这一面。
“吧嗒！”
像是一只壁虎，忽然失去了对墙壁的附着力，德里乌斯从墙壁上掉落在了沙发上，但双手双脚依旧保持着先前在墙壁的姿势，此时的他，如同一只被翻过身的乌龟。
尼奥的身影在此时出现在了卡伦身侧，队长的脸上戴着一副银色面具。
“队长，他这是怎么了？”卡伦问道。
“中毒了。”尼奥回答道。
“中毒了？”
尼奥伸手，放在了德里乌斯的腹部。
德里乌斯猛地睁开眼，瞪向尼奥。
“我帮你把它的反应压制回去。”尼奥说道。
德里乌斯目光里流露出一抹疑惑，但还是又闭上了眼睛。
尼奥的掌心出现了黑色的光芒，压入德里乌斯的身体，德里乌斯双手双脚再度绷紧，整个人想要蜷缩起来，但他还是尽可能地克制着这一冲动。
站在旁边的卡伦清晰地看见德里乌斯的腹部，有一股凸起，像是具备着某种活性的存在。
尼奥掌心中的黑色光泽开始进行环绕，像是驱赶着德里乌斯肚子里的那只东西被迫移动。
伴随着这一进程，德里乌斯脸上和头发上的灰白气息开始逐渐褪去，双手和双脚也终于平缓地落了下来。
最后，他长舒一口气。
肚子内凸起的那一块，也随之敛去。
尼奥收手，站起身。
“队长，那个东西是什么？”
“是一只虫子，他用自己的身体养着一只虫子。”
德里乌斯此时已经坐起了身子，但身上还在不停流着冷汗。
尼奥则端起那个蓝色的小托盘，这其实是一个药瓶，内部自带一个小结界，需要时可以让其打开。
“里面，是黑魂鲨的精血颗粒，应该是拿来喂养体内这只虫子的饲料，虫子饿了就会苏醒，一旦体内的虫子活动起来，宿主会很痛苦。
问题出在这个药瓶上，这个小结界平时没什么问题，但安卡拉酒店本身就处于一座巨大的守护结界里面，会本能地对内部存在的所有结界进行包裹和探视。
因为多了这一层秩序的气息影响，让你没办法正常打开它，如果强行打开，那代价可能是结界破裂，里面的颗粒也被损毁。”
德里乌开口道：“你知道的可真多，是的，没错，当它开始活跃时，我体内的所有灵性力量无法被调动，调动出来还没离体，就会被它全部吸食。”
“为什么不提前吃呢？”尼奥问道，“是因为体内的这只虫子受到这里阵法的刺激么？”
“不是，是因为今天我自己情绪的剧烈波动，让它忽然苏醒了。”
“那就是还没控制好，还没建立起来精神上的沟通桥梁么，否则，你可以通过精神安抚让它安静下来。”
“还没有，因为我暂时做不到。”德里乌斯看着尼奥，“你猜猜，这是只什么虫子？”
“空间之虫——赛梅斯。”
“是的，没错。”
“你不该吞下它的，你能骗过帕米雷思教的所有人，却没办法欺骗已经进入你体内的它。看来，不是你做不到和它建立精神桥梁，是你不敢，你害怕你内心深处的真实信仰被它洞察。”
“可是，成为神子，就必须要先吞下这只虫，所以，我只能用饲料，每隔一段时间对它进行安抚。”
尼奥开口道：“无论是服用黑魂鲨精血还是它每隔一段时间的苏醒，都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德里乌斯露出了笑意：“无论多大的痛苦，我也不会向它妥协，如果硬要我改变内心的信仰，去接受帕米雷思，我宁愿去死。”
卡伦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让他不由想到了青藤墓园里的老萨曼。
“你先好好休息，我们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德里乌斯点了点头，道：“谢谢。”
尼奥走出房间，卡伦也跟着走了出来，关上门。
每个房间，其实也是一个单独的禁制，门一旦闭合上，那就是相对独立，无法感知到门外的动静。
尼奥开口道：“今晚，晚上餐车内的食物和酒水里，都下了药。”
“下了药？！！！”
“这药对人体无害，却能刺激到空间之虫，好了，你继续休息吧，我现在要向上面汇报他并没有和体内的空间之虫缔结精神桥梁。”
卡伦停留在原地；
尼奥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向卡伦，道：
“并不是怪你把餐车推出来，毕竟，如果食物和酒水真的有其他问题，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可是，既然队长知道这对人体无害，为什么没要今晚餐车上的食物？”
“嗯，怎么说呢，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哪怕清楚这药无害，也会觉得没食欲的；怎么，你怀疑在我体内，也有虫子么？”
“没有，队长，怎么可能呢。”
猎狗，怎么可能会对无害的食物无动于衷呢？
这可是戒指送塑料的，任何便宜都要习惯性占尽的队长啊。
“休息吧，难得的一次清闲任务，就当是度假了。”
说完，尼奥转身，继续向电梯处走去。
“队长……”卡伦喊住了尼奥。
尼奥再次停下脚步，看向卡伦，问道：“还有什么事？”
“德里乌斯今天可能是把我当作这支秩序之鞭小队的队长了。”
“然后呢？”
“他特意找我喝酒聊天，当着我的面，喝下了一口红酒，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有些刻意了。
所以，我怀疑，德里乌斯，早就知道食物里被下了药。”
第两百零二章 火爆的谈判
“仅仅是怀疑？”
“是的。”
“我会把这个细节汇报上去的。”
“嗯，好的，队长。”
卡伦转身，回到自己的套间。
床上，梵妮和姵茖还在熟睡，姵茖将被子踹到了床下，她喜欢趴着睡，梵妮身上则穿着丝质睡衣，是那种穿起来的效果比不穿更好的款式。
先前的铃声，她们肯定也听到了，但因为是卡伦在守夜，所以只要卡伦不叫醒她们，她们会马上重新进入睡眠，这是一种对队友的信任。
当然，她们现在的睡姿，则是更深层次信任的表现。
卡伦站在床边，眉头微皱。
现在反推自己之前推着餐车进去后的场景，很多细节都能察觉到刻意。
兴致来了想和自己喝酒的是他，但他只喝了一口酒，像是故意表演给自己看一样，好让自己帮他作证他喝了；
喝完后，马上就又没了聊天兴致，说自己“累了”。。
不过，这个怀疑其实没什么用。
你可以理解成他在故意伪装，以达到获得秩序神教上层信任的目的。
你也可以理解成，他知道上层对他还是有些怀疑，所以故意用这种方式自证清白。
真正能知道真相的，大概只有那条空间之虫了。
卡伦轻轻扭了扭脖子，他忽然觉得有些庆幸,庆幸于自己对秩序神教并没有特别大的归属感，所以,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该让高层头疼权衡的事情,就让他们去头疼吧。
自己安心完成任务，拿到点券,这才是正途。
弯下腰，将被子捡起来，重新给姵茖与梵妮盖上后,卡伦又坐回了沙发，从梵妮放在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在手里转着把玩。
不知不觉，这根烟里的烟丝大半都被卡伦抖出来了,而这时，落地窗外也照射进了黎明的晨辉。
卡伦拿起旁边的话筒，话筒里没有声音，意味着无法拨打出去，但很快，卡伦听到了拿起话筒的动静：
“你好，酒店前台，请问大人您需要什么？”
“早餐。”
“是三人份的么？”
“是的。”
“大人，请问您有什么特殊需求么？”
“再拿些烟上来。”
“好的,大人，您稍等,很快就会给您送上去。”
拿烟是姵茖教自己的,她们会带衣服过来,但绝对不会多带烟，反正执行任务中的花销，可以由教会报销，所以缺烟了可以让安卡拉酒店前台送上来,这些开销是计在房费里的，而房费不用小队自己去结算。
安卡拉酒店提供的香烟里面加入了一些特殊的成分，在外面是买不到的,教务大楼商店里可以买，但必须用点券。
只不过为了吃相好看一些，所以不可能成箱成箱地叫，只能一条一条地拿。
没多久,卡伦耳畔的蓝色贝壳里传来马洛的声音：
“早餐。”
卡伦走出房间,来到电梯处，电梯门开后，卡伦再次看见了自己的小表弟。
一整天过去了，理查除了短暂地去卫生间，基本都在电梯里，而这一个电梯，除了要进入这层楼的人员外，是不会有人进来的。
这也就意味着，他这一整天，几乎处于一个人在密闭空间里沉思的状态。
但他没有丝毫抱怨，每次电梯门打开时，他都是精神奕奕的样子，这不是装出来的，因为卡伦没能从理查的微表情里看见丝毫的不满。
换位思考一下，卡伦觉得如果同样的家世背景，第一个任务中，队伍居然把自己安排到这个职位，自己心里肯定会不平衡。
所以，自己这个小表弟的思想觉悟，比自己要高。
理查将装着早餐的餐车推了出来，然后转身，回到了电梯里。
卡伦拿起一个盘子，用夹子往里面夹了些面包和香肠，三人份的早餐并非是分成三例，事实上，可以供六七个成年人吃饱。
把盛满食物的盘子放好，卡伦又走过去，按了电梯，电梯没下去，还在原楼层，电梯门再次开启后，卡伦端着盘子又拿了一大杯橙汁走了进去。
随即，电梯门闭合。
理查有些疑惑地看着卡伦，卡伦问道：“没吃早餐吧？”
“没有。”
卡伦递给他一根叉子，然后坐了下来，见理查还站着，卡伦招手道：“坐，先吃早餐。”
“哦，好。”
理查听话地坐了下来，开始用餐。
卡伦拿起那一大杯橙汁喝了一口，然后递给理查，理查也拿起来喝了一大口。
“枯燥不？”卡伦问道。
理查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的岗位和职责。”
“嗯，好好做事，你的态度队长他们肯定看在眼里，下次有任务时就能分配到一个更好的位置了。”
“可是我觉得守电梯是个很重要的岗位，因为酒店外围有阵法，酒店里面，每一层和每一层之间，每个房间和每个房间之间，也都有阵法和禁制的阻隔，包括这间电梯里，也有阵法。
所以，能够进入这个楼层的人，都要从我这里经过，这里，很重要。”
“是的。”卡伦点了点头。
理查咬了一口香肠，继续道：“伯恩主教下去时，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事，心情有些迟疑不定。”
“哦？”卡伦有些意外，这个小表弟竟然在主动地观察每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愿意和自己分享。
这意味着，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亲近感，完全把自己当作了真正的自己人。
“伯恩主教，爷爷曾提起过他，说他虽然是约克城大区排位比较靠后的1级主教，但他真正的影响力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约克城大区的1级主教很可能只是他现在需要的一个简单身份。”
主教和主教之间，也是区分等级的，从1到9逐次升高，但正常意义上，这只和待遇挂钩。
事实上，秩序神教或者说大部分教会的内部架构都普遍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职位、境界、权责、影响力，这四个方面，没办法做到真正的排序。
从神仆、神启、神牧，到审判官、裁决官、述法官，之后是大区主教，然后是更高级别大区主教，就比如约克城大区级别上是等同瑞蓝这个国家的大区，维恩国大区级别上则超过瑞蓝国大区，这里的区别有点像是市里的公务员系统和州里的公务员系统。
会觉得混乱的原因在于，秩序神教的境界和官职名，有一大部分是重合的，一样的称呼，既可以代表职位，又能代表境界。
极端一点的情况，如果贡献足够大或者地位足够高，哪怕是神仆，也能担任审判官甚至更高级的职位，因为就算是拳头最硬的秩序神教，这个教会里真的完全负责打架的人，也并不是占多数。
比如，自己的爷爷狄斯，一直是审判官，但连拉斯玛来到爷爷所在的城市都会感到害怕。
再举个眼前的例子，理查是神牧，但证件上是神仆，自己到达审判官境界了，但依旧拿的是神仆证。
等到述法官之上，境界和职位才会脱钩，采用不同的表述。
而造成这一混乱体制的原因在于……宗教的发展和壮大，本来就是不均衡的，并不是像墨水滴入清水里，搅拌一下颜色就逐次渐变，它是经历了很长时间各个宗教势力间的不断拉锯，才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一点的动态。
初次了解到这些时，卡伦在心里将这一现象比作军阀混战时期，这家大帅，那家大司令，拉起一伙土匪也能挂上上校、少将军衔，自称什么旅长师长；职位军衔地盘势力战斗力，几乎是一团浆糊。
但不管怎样，约克城大区1级主教，已经算是很高的职位了，如果这个职位也仅仅是拿来暂时使用的话，那伯恩主教的真正身份地位，到底有多高？
毕竟，他可是能让自己儿子去帕米雷思教卧底，且最终成为神子的存在，这里面，他肯定出力帮持过。
“我觉得，伯恩主教心里可能有所疑虑。”理查说道，“而且这疑虑，比他上电梯时还要重很多。”
看了自己的儿子后，更心事重重了？
卡伦相信理查的观察，因为再优秀的演员也不可能全天候都在演戏，理查这个位置又实在是普通到可以直接无视，上下电梯的人，大概也懒得在他面前刻意紧绷自己。
“另外，还有队长。”
“队长？”
“队长早早地就坐电梯上来了。”
“嗯，这个我知道。”
看来队长一直在这一层里隐藏着等待药效发作。
“队长下去时，我能感觉到队长似乎在笑。”
“在笑？你听到队长的声音了？”
卡伦记得队长今晚戴着面具。
“肩膀，轻微得有点抖。”理查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
下去时，队长应该是刚刚和自己完成了对话，自己也把怀疑告诉了队长，所以，队长在笑什么？
“你的观察很重要。”卡伦说道，“下次如果有其他任务，我会把你安排在我身边。”
“好的。”理查笑得很开心。
和理查一起吃完了早餐，卡伦走出电梯，推着餐车回到了自己的套房。
被子，又被两个女人踹了下来。
因为外面阳光已经照射进来，取代了房间里的昏暗暖灯，所以床上的景色可以看得更清晰，嗯，也更白了。
梵妮本身就很白，带着属于她的丰腴。
姵茖如果忽视掉她身上的那些伤疤，其实也是白的。
在这个背景角度下，床上的情景像是一幅油彩画，两个女人，两种不同美的呈现和质感。
卡伦将手放在餐车上，认真欣赏了一会儿。
既然好看，那就正常地看，反正她们本就不介意。
姵茖睁开了眼，坐了起来，还对着卡伦伸了个懒腰：“我嗅到了食物的气息。”
“嗯，洗漱吃早餐了。”卡伦说道。
姵茖一丝不挂，下了床，走到餐车前，问道：“我能假装自己刚睡醒还迷糊着，先亲一下么，这样我能拥有一个很好的心情开始这一天的工作。”
“那我这一天的好心情就要被影响到了。”
“为什么？”
“你不知道人一觉醒来时，口气有多重么？更何况你还抽烟喝酒。”
“嚯……呵……呵呵呵！”
姵茖很生气地瞪大了眼看着卡伦，
“卡伦，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第一次见面时没有把你在队长办公室的沙发上给强干了！”
“很可惜，你现在没这个机会了。”
姵茖转过身，背对着卡伦弯腰晃了两下，道：
“但我不介意你用奥菲莉娅小姐送给你的那把大剑在我这里留下几道红印。”
梵妮从床上坐起身笑道：“哦，一大早就开始了么，为自己被伤到的自尊和碎落成渣的魅力拼命挽救的游戏？”
姵茖对梵妮道：“需要拯救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哈哈，上次可没见你带这种内衣，看来你也是很介意的啊。”
“吃早餐吧，上午有欢迎宴会，我觉得既然我们处于静默状态，那宴会肯定很简单，参与的人不多，我们大概……连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卡伦说道。
姵茖：“你说得很对。”
梵妮点头道：“是这样的没错。”
两个女人进盥洗室洗漱了，卡伦则坐到了沙发上，身子微微后靠，看着窗外，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出尤妮丝的画面。
洗漱好也穿戴好的梵妮走出了盥洗室，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笑道：
“在想你女朋友么？”
“不是，在想昨晚发生的事。”
姵茖正好从盥洗室里走出来，骂道：“哦，该死，我们两个人现在连让你想起女朋友的能力都没有了么！”
卡伦回答道：“毕竟不是一个年龄层的。”
“干！”
“干！”
两个女人一起骂了句脏话，梵妮对卡伦竖起了中指，姵茖则狠狠地咬断了一根烤肠。
接下来，就是等待时间。
十点半的时候，卡伦带着姵茖与梵妮敲响了德里乌斯的门，德里乌斯打开门，身上穿着昨天的神袍，整个人看起来气色非常好，有一股庄严神圣的气息，很难想像他昨晚会有那个形象。
欢迎宴会在小厅里举办，卡伦、姵茖与梵妮三个人进入了宴会厅，但宴会厅里就摆放着三张长桌。
一桌坐着德里乌斯以及伯恩等红衣主教，另外两桌分别坐着德里乌斯带来的人以及秩序神教这边的谈判办事员。
卡伦三人，只能站在边缘位置，不说吃了，连可以坐的椅子都没有，只能充当背景墙；真的是庆幸早餐特意吃得很饱。
涉及到两个教会合并的事，双方的排面似乎都有些小了，但要考虑到谈判的结果会传递给双方真正的高层鉴定，眼前这一切就又显得正常起来。
没有冗长的致辞，也没有感言的发表，这场宴会，进行得很快，大家似乎只是为了走一个形式。
宴会结束后，原本日程表里下午两点才开始的谈判，直接提前到马上开始。
会议厅也不大，但这次没有做隔绝处理，因为在场的人在谈判结束之前都无法离开酒店，自然也就不存在保密的必要。
合约的具体内容，也不用保密，因为谈判成功的结果是帕米雷思教并入秩序神教，到时候就是一家人，而谈判失败的后果就是帕米雷思教被秩序抹去，也只剩下一家人。
上次会议时，梵妮和姵茖都在不停地打瞌睡，觉得是一种精神折磨，怕自己睡着了打呼噜还要求卡伦掐她们大腿提醒她们。
但这一次，她们却没有丝毫的疲惫感，坐直了身子，听得很认真，仿佛瞬间变得对神教的未来无比关心的样子。
首先是德里乌斯代表帕米雷思教说了要求，总结起来大概就是，帕米雷思教对外宣称归属于秩序神教，更改教义经文中神话概述的记载，同时在对世俗和对其他教会的关系处理上，和秩序神教保持步调一致。
秩序神教这边是莱昂的爷爷，也就是约克城大区首席主教提出了秩序神教这边的要求，总结起来是秩序神教将接管帕米雷思教的所有传教所，教义内容必须以《秩序之光》为主，帕米雷思教教义则在里面额外开一卷；
帕米雷思教的教务机构，将会被拆分，并入秩序神教各个部门之中，还重点提到了帕米雷思教最擅长的空间术法和空间圣器打造，将会在秩序神教部门下面增设独属于帕米雷思教的分支部门；
信使空间必须向秩序神殿敞开大门，两个空间构建永久传送阵法，且由秩序神教这边掌握阵法的运行。
双方各自的要求不能叫有所出入，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就像是做生意一样，只有先坐地起价，接下来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接下来，双方就开始了激烈的争吵与辩论，互相丢砸起了纸笔，根本就毫无神官的形象可言，甚至是市场里卖鲱鱼的大婶吵架时都比他们文明。
争吵到最激烈处时：
帕米雷思教这边三名谈判神官直接脱去了神袍，跪在地上，大喊着“如果这样我宁愿去死也不会屈服！”
秩序神教这边的两名述法官则撸起袖子大喊：“这还合并什么，直接打到信使空间，覆灭帕米雷思！”
不过，双方都被各自谈判团的人拉扯了回去，然后继续吵架。
卡伦一开始也听得津津有味，
但看着正带着代表团向秩序神教力争着最好待遇和保留权的德里乌斯，想到他在自己面前喊过：你在怀疑我对秩序的忠诚？
唉，卡伦默默地叹了口气。现在，老萨曼在做什么呢？
大概，
正在和阿尔弗雷德商量着自己葬礼的细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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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转折的开始
卡伦原本以为到傍晚时谈判就会结束，可没想到的是，谈判桌上的双方人员并没有熄火的意思，仍然继续着争吵。
然后，餐车被推送了进来，侍者将简餐送到了双方谈判桌上，双方谈判代表开始一边吃一边继续吵。
从原本的唾沫横飞，变成了口中食物残渣的对撞；
手里的叉子和勺子，像是刀与剑，隔着很远向着对面不停地挥舞；
面红耳赤的样子配合着大力咀嚼的动作，像是在生吞着对方的血肉。
但是，这就苦了卡伦等人，因为没人给他们送餐，而且今天他们只吃了个早餐，就算早餐吃得再饱，也支撑不到入夜。
饿着肚子，再热闹的争吵也没兴致继续看下去了，卡伦明显感觉到了来自自己身侧两个女人的焦躁情绪。
可是没办法，下来时就发现这个楼层是被封闭着的，你没办法自己喊吃的上来，更不可能自己现在离开这一楼层去找吃的。
职责所在，规矩所在，任务所在，制约条件因素太多，只能抽空出去上个卫生间。
不过卡伦发现了一个异常，那就是这会儿身边的不少人上厕所的频率变高了很多。
下面坐着的自然不仅仅是卡伦梵妮姵茖三人，还有双方教会的谈判辅助人员，记录的，提供建议的，提供资料的。
客轮被炸后，德里乌斯将自己随行的一众人员救上了岸，也就十几个人，但帕米雷思教本就有一支代表团早就进了约克城,他们现在也被编入了代表团的一部分。。
异常中的异常是，上厕所频率高的,基本是秩序神教坐在下面的神官们。
卡伦站起身,对身边的梵妮和姵茖示意自己去卫生间。
卫生间就在会议厅向右走的拐角处,等卡伦走进去时，发现卫生间门口有人在分发着面包和袋装牛奶,好些个人站在这里狼吞虎咽着，因为还要赶着回去。
离开太久影响不好，万一自己离开时上面己方谈判高层忽然有问题要自己去提供解答结果自己却不在,这就是罪过了。
只不过，看情形，这些分发面包和袋装牛奶的人，本身应该就认识。
但卡伦并不认识他们，因为卡伦是执行任务才会出现在这里,社交圈根本扩散不到这儿,事实上,双方就不是一个系统的。
对方的食物可能也是定量的,大概只会给自己认识的人。
不过，卡伦还是准备主动上前讨要。
毕竟，不是一个部门不是一个系统的又算是什么问题？
大家不都是秩序之神的忠诚信徒么,天下信徒是一家！
为了一点面子和矜持饿肚子,这才是真的亏,再加上卡伦还得考虑为自己身边肚子已经开始叫的两个女士准备一点吃的。
然而,还没等卡伦主动开口，旁边一只手递过来一大块面包和一袋牛奶。
卡伦伸手接住了,扭头看那人,竟然是约克城大区首席主教大人的孙子——莱昂。
是他？
这一瞬间,卡伦是有些尴尬的,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刻他就开始大口咬着面包,然后用牙齿将牛奶袋咬开一个小口子,吸了一大口牛奶帮助吞咽。
“咦，我不认识你。”莱昂看着卡伦微笑道,“你是哪个部门的？”
“我是秩序之鞭的。”
“哦,秩序之鞭的贴身安保人员？”
显然,莱昂是清楚秩序之鞭的工作流程的。
这时候，也就只有贴身安保人员能够光明正大地出现，其余人员只能在暗处隐藏进行保护。
“嗯，是的。”
“莱昂，我听说负责这次安保任务的，还是尼奥小队哦。”
旁边一个年轻的神官一边洗着手一边说道，从他对莱昂的说话神态可以瞧出来，职位可能不高，但身份，绝对不低。
因为其他神官从莱昂手里接过牛奶面包后都是马上道谢，没有主动说话，站在旁边快速地吞咽，一是因为时间紧迫，二则是因为大家都清楚彼此之间的身份差距。
“劳雷，尼奥小队又怎么了？”莱昂反问道。
“呵，外面不都在传么，奥菲莉娅小姐是大着肚子登上船返程的。”
说着，劳雷伸手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一边擦着手一边看向正在吃东西的卡伦，继续道：
“这位长得挺好看的啊，呵呵，是你么？”
贴身安保组才能近距离接触到被保护目标，而且一个小队人员就那么多，所以贴身安保组一般不会更改人员配置。
最重要的是，卡伦长得很英俊，连一个男人都这么觉得。
就像是男人喜欢美女一样，女人肯定也会更钟情于英俊的男人，而且往往短暂时间下的一见钟情，都是建立在不错的容貌基础上。
莱昂闻言，侧身一步，认真看向卡伦。
卡伦将口中的面包咽了下去，微笑道：“我也不知道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
“呵呵，还不是你们小队自己传出去的，否则谁能知道这件事？”劳雷冷笑了一声。
劳雷说得其实没错，连卡伦自己都觉得谣言应该是队长他们故意传播出去的，为的就是给自家小队打出名声，好继续垄断这种钱多事少的安保任务。
对于高层来讲，外来的使者队伍能安全且舒适地招待好，就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局面，要是连恋爱都谈起来了，那肯定是再舒适不过了。
“我说，莱昂，你要不要和他来一场决斗啊，哈哈哈。”劳雷调侃道。
圈子里都清楚，莱昂作为约克城首席主教的孙子，本来有可能代表秩序神教与暗月岛联姻，当时的风向就是这么吹的。
而谣言的威力之所以这么大，让很多人去传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奥菲莉娅回归暗月岛后，暗月岛那边，冷淡处理了联姻的事，这一现象几乎就是谣言真实性的最好佐证。
可能，连造谣传谣的队长他们都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我这边只是炒作个绯闻蹭个热度，你那边怎么还配合上了呢？
所以，一定程度上，卡伦和莱昂之间，确实存在着天然矛盾面。
虽然卡伦清楚，事实不是这样，但“戴帽子”这种事，向来不讲究事实，当外人都觉得你脑袋上有一顶带颜色的帽子时，你脑袋上是否真的有帽子，已经不重要了。
劳雷一副看戏的表情，故意在拱火，卡伦觉得他要么和莱昂关系很好，要么就是和莱昂关系很差本身就有矛盾。
这时，莱昂将手放在卡伦肩膀上，问道：“所以，就是你么？”
卡伦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次回答道：“这不是事实。”
莱昂说道：“这是不是事实，已经不重要了。”
卡伦又咬了一口面包，没说话。
“总之，要谢谢你。”
“嗯？”
莱昂直接抱住卡伦的肩膀：“谢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哈哈。”劳雷也笑了起来，一改先前的说话语气，“你不知道当他知道自己要被联姻时，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就算是暗月岛那边好像不是那么热切联姻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流言传得太厉害，他爷爷都打算让他亲赴暗月岛访问了。”
莱昂理所当然道：“废话，谁愿意接受这种联姻安排？”
“这真的只是谣言。”卡伦说道。
但这件事，还真不能说和自己没关系，一定程度上的确是因为自己这个“族人”的存在，影响到了暗月岛对联姻的期望值。
“行了，真的假的，我都无所谓，比起所谓的一些流言蜚语，我更看重自己的婚姻幸福，我梦想中的婚姻生活可不是和自己的妻子代表不同的利益躺在共同的一张床上。
然后妻子怀孕了，还要考虑是跟我姓还是跟她姓利益最大化。”
劳雷笑道：“莱昂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像是爱情小说里的那样。”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莱昂问道。
“卡伦，卡伦.席尔瓦。”
“好的，卡伦，以后有机会一起出来玩。”
“好的。”卡伦点了点头，将手里最后一点面包吃完，然后问莱昂：“那个，面包，还有么？”
“哦，当然，还有一些，你没吃饱么？”
“我还有两个同伴坐里面。”
“哈哈，看来你们是没有经验啊。”
莱昂又从旁边箱子里拿出几块面包和几袋牛奶递给卡伦，卡伦将它们放进衣服里。
“我先回会议室了，感谢你的面包和牛奶。”
“别那么客气。”
卡伦回到了会议室，坐下，然后偷偷地将面包和牛奶递给身边的两个女人，两个女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将牛奶和面包放进衣服里，装作去卫生间的样子出去了。
上面，谈判还在继续，有几个人的嗓子已经哑了，但沙哑的怒吼似乎更有力量感。
卡伦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上面了，他发现莱昂和劳雷还没回来，显然，这种公子哥虽然也被安排进了谈判代表团，但他们拥有更大的自主权，不像其他人那样担心自己离开久了影响不好。
所以，莱昂就真留在卫生间门口当义工分面包和牛奶了？
值得庆幸的是，最坏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卡伦不觉得先前莱昂对自己是一种伪装，因为以他的身份想要去报复一个秩序之鞭的编外队员，没必要弄那么复杂。
看来，这位公子哥是真的很排斥这场政治联姻。
队长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
卡伦觉得很有可能，因为队长经常能知道一些身为一个秩序之鞭小队队长所无法知道的消息。
梵妮和姵茖回来了，吃了东西后，两个女人的情绪好了很多，坐下来后，脸上还都有了笑容。
但折磨，还在继续，这场会议，开到了凌晨一点。
会议结束时，双方谈判代表都是由各自的人搀扶着下来的，甚至还昏厥了两个。
卡伦小组护送着德里乌斯坐进电梯，等电梯到达楼层门打开时，发现外面停着两辆餐车。
“你准备的？”卡伦问“电梯小姐”理查。
“嗯，我见你们一直没上来，就提前帮你们准备了放在这里，但现在应该冷了。”
“没事，你做得很好。”梵妮说道。
“是的。”姵茖舔了舔嘴唇。
电梯门关闭；
姵茖和梵妮推着一辆餐车回到自己房间，卡伦则推着另一辆跟着德里乌斯进入了他的房间。
“先生，您请慢用。”
“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
又来？
卡伦看了看面前的餐车，难道今天也下药了？
但既然人家这么要求了，职责所在，卡伦也无法拒绝，只能将食物端送到茶几上，和德里乌斯面对面地坐下来开始用餐。
德里乌斯虽然中途有简餐可以吃，但他消耗更大，这会儿也是饿狠了，卡伦这边则是纯粹的饥饿已经让他不在乎是否下药了，反正是无害的。
两个人都不说话，专注地吃着东西。
终于，卡伦吃饱了。
德里乌斯又自己一个人吃了一会儿后才放下叉子。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德里乌斯说道。
“辛苦的是您，我们还好。”卡伦微笑回应，“我帮您收拾一下，您早些休息。”
明天八点，会议将继续。
德里乌斯摇摇头，道：“明天不会这么煎熬了。”
卡伦继续收拾着餐盘，没有停顿，更没有问“为什么”。
德里乌斯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入盥洗室去洗澡，卡伦收拾好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姵茖与梵妮早就吃好了，姵茖又一次脱光了衣服，躺床上睡觉。
坐在沙发上的梵妮开口道：“抓紧时间休息吧，待会儿姵茖来换我守夜，明早出门前再一起洗澡。”
“哦，好的，对了，你待会儿提醒姵茖喊早餐时多要几份，我们打包带身上。”
“当然，我们俩明天穿风衣；该死，这帮家伙真的是在用生命力谈判！”
卡伦躺上了床，闭眼睡觉。
早上，卡伦被喊醒，自床上坐起，只睡了四个多小时，没睡得饱，只能在会议厅打盹儿了。
两个女人都穿着风衣，姵茖是红色的，梵妮是黑色的，衣服里鼓鼓囊囊，塞满了各种食物，显得很是丰满。
“我要不要也带食物？”卡伦指着自己问道。
姵茖摇头道：“不用，我们两个带的足够三个人吃三顿不止。”
和昨天一样，到时间后卡伦小组护送德里乌斯下楼进入会议厅，各方面人员就绪后，会议开始。
但今天的会议氛围和昨日完全不一样，首先，由秩序神教这边的一位谈判代表手持一份镶着金边的信件起身宣读：
“于维恩时间今晨六点，西蒂长老已率秩序第七骑士团，降临‘信使空间’外围，构建了传送法阵。”
一时间，全场死寂。
这则消息意味着，秩序神教已经将刀，抵在了帕米雷思教的胸口，不，确切地说，是刀尖已经刺破了血肉，在靠近心脏处停了下来。
至于帕米雷思教的世俗传教所、据点、产业、作坊，早就被秩序的力量盯住了，无非是差一道神旨就可以动手。
卡伦心里则想着，西蒂长老？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很快，卡伦想起来了，普洱曾和这位西蒂长老有过恩怨，而且这位长老还被狄斯挂在十字架上过。
这时，帕米雷思教一个代表起身喊道：“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找到信使空间？”
另一个代表也站起身喊道：“是啊，这不可能，信使空间外围可是布置了空间逆流，就算是秩序神殿的长老，就算是秩序神教的骑士团，也不可能无视这些恐怖的逆流！”
约克城大区首席主教、莱昂的爷爷——沃福伦.迪尔加微微一笑，道：
“我秩序神教，不屑于用欺骗的方式来进行谈判，你们和教会的联系又没有中断，相信你们很快也能收到结果。
秩序的态度是，
这场谈判的进程，实在是太慢了，所以，我们觉得有必要轻轻向前推动它，加速这一进程。
现在，
我们已经拿出了我们的态度，该你们给出你们，应有的态度了。”
德里乌斯开口问道：
“这就是秩序神教的态度么，在谈判还没结束时，就已经动手了？”
沃福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再将杯盖放回，缓缓道：
“神子，提醒你一下，秩序并未动手，现阶段，仅仅是准备动手而已。
至于说态度，
从实力的角度出发，我觉得我们的态度，没什么问题。”
会议厅，再次陷入了安静。
卡伦可以清楚地看见上方帕米雷思教的谈判代表们明显失去了锐气，下面坐着的帕米雷思教代表团人员，也一个个垂头丧气；
反观秩序神教这边，坐在上面的谈判代表们一个个气定神闲，坐在下面的秩序神官们也是嘴角带着矜持的笑意，不少人还在转动着手中的钢笔。
卡伦记起来昨晚德里乌斯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明天不会这么煎熬了。”
是啊，
连你们的神子都是秩序的人，避开空间逆流直接获得信使空间的位置坐标，很难么？
姵茖小声道：“看来我今天食物白带了。”
卡伦则留意到秩序神教这边的神官们，好像没有带食物，这意味着他们比自己这边更早知道这件事，否则有昨天的经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选择多带一些吃的过来。
这时，一名身穿着蓝色神袍的帕米雷思教人员拿着信件走进会议厅，将信件递给了德里乌斯，谈判期间，双方人员不得外出，但通讯是允许进行的，毕竟这里的谈判结果最终都需要得到双方真正高层的首肯才能真的生效。
德里乌斯拆开了信，一层微弱的光球将这封信包裹，这是一个再小不过的结界阵法，它的存在不是为了保密，而是当有人想要探查它的内容时，它就会因为脆弱而裂开，起到一个“警告自觉”的效果。
看完了信，德里乌斯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将信折叠起来，连身边人都没给他们传阅。
沃福伦首席主教开口道：“确认消息了吧，那我们可以开始今天的会谈了，我想，今天的议程肯定能出现不少有用的成果。”
可德里乌斯却抬起手，道：“不急，再等等。”
沃福伦首席主教的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谈判桌最边缘位置的伯恩主教。
没多久，一名穿着黑色神袍的神官手持一封新的信件走了进来，将信件递交上去。
沃福伦打开信，看完，然后将信递给身边的人传阅。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了。”梵妮说道，“西蒂长老那边出事了？”
“以那个女人的性格，出事倒是很正常。”卡伦说道。
梵妮有些疑惑地看着卡伦：“你怎么知道西蒂长老是女人的，我们可都不知道神殿长老的讯息。”
“名字里听出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她的性格？”
“是你先猜测她可能出事了，我是从你的猜测结果反推她性格问题。”
姵茖则道：“战友们，我感觉我今天食物，又好像没白带的样子。”
谈判桌上的诡异氛围，让下面坐着的双方人员都开始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时，德里乌斯开口道：“消息，你们应该已经收到了，那位神殿长老和你们的第七骑士团已经都失联了，是么？”
沃福伦道：“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确定消息真假。”
“我看不用了，因为西蒂长老得到的信使空间坐标，本来就是错误的。
她和秩序第七骑士团进入的，是我教开辟出来的囚笼空间，一个很不稳定的空间；这么说吧，稍微主动挪开几块砖头，那个空间就会因此崩碎。”
这个话被讲出来，下方坐着的神官们神情纷纷一变。
秩序这边的一位谈判代表起身道：“你是在威胁我们？”
德里乌斯笑了，
道：
“从实力的角度出发，我没资格威胁伟大的秩序神教。
而且，就算是秩序失去了一位神殿长老和一个骑士团，依旧是我帕米雷思教所不能抵挡的庞然大物，我教的覆灭，也依旧在秩序的一念之间。
但我教不介意在临覆灭前，咬下秩序的一块肉，让整个教会圈，都嗅到秩序伤口处的血腥味。
我是带着诚意来谈判的，我希望，秩序同样给予我以对等的诚意。”
沃福伦看着德里乌斯，
道：
“你知道么，如果谈判没成功，你，你旁边的人，以及下面坐着的这些帕米雷思教的信徒，都无法活着离开这家酒店。”
德里乌斯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几声脆响，
缓缓道：
“我只知道，在得知这场谈判开启的消息后，我教有很多信徒……已经在给自己准备葬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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