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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沽上愚翁     宋老板txt下载     宋老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纠结7

    纠结

    七

    转眼一年过去了,1984年,一豪一岁,已经满地跑了,先天、后天,营养都充足,也可能是遗传因素,他的个子比一般的小朋友高,而且壮,一头浓密的黑发像爸爸,但总体上还是像妈妈的地方多。妈妈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天天长大,心里充满里喜悦,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天下最好的,一种自豪感经常挂在脸上。

    这一年,弟弟冯斌大学毕业,老爸想让他考研,对儿子说:“冯斌,你考研究生吧,然后留校当教师,我认为这是你最好的选择。”然而,冯斌不想考研,一心想工作,和老爸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从教育局到很多中学的领导及教师,冯家赢的学生太多了,而且,无论老爷子走到哪,这些第子们都是毕恭毕敬,儿子的工作问题落实了,暑期开学,冯斌进了一所中学,当了一名中学语文教师。在大学里恋爱了四年的冯斌,想结婚,他把女朋友领家里来过几次,老爸看了,姑娘很有礼貌,也大方,见了冯教授,似乎有几分羞涩,笑道:“伯父好!”冯教授问她:“姑娘,妳和冯斌是同学吗?”姑娘说:“算是吧,我和冯斌不是一个专业的,我是哲学系的。”老爷子看这个姑娘长相还行,个子也不矮,听说话也顺耳,一听是学哲学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心想:学哲学的要是不考研究生,不能留校,工作不好找,这到不算是问题,最后总可以到中学当个政治老师,还是没问题的,可是将来过日子能过到一块去吗?他们的思维可差十万八千里呢!而且是重庆人,老爸心里打鼓,和儿子一说,说不通,怎么说儿子也听不进去,儿子说:“这是我找对照,跟您没有关系,您就给我把房子准备好了就行了。”老爸对儿子的婚事不满意,可是又没有办法,书源又不在了,这也是她的亲骨肉啊。老爷子想把这三间的大房子给儿子,买个两室的自己住,可是儿子说:“这三室的太旧了,何芳她家里肯定不满意。”老爸说:“这房子不分新旧,装修完了都是新房,再说这房子房龄也不长。”可是儿子还是坚持不要,非要换新的,儿子说:“您说这房子好,您怎么不住?”冯老爷子没办法,还是在体院北给儿子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新房。

    八十年代初,TJ市政府为了解决地震后老百姓的住房问题,同时在体院北、万新村和北仓等空地建起了几个大居民区,房子便宜,老爷子花了两万多在体院北住宅区给儿子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房子是期房,到十月底,冯斌刚工作不久,房子交工了,房子是三楼,然后,老爸又请了装修队,给屋里全部铺了瓷砖,厨房和厕所的墙壁也都贴了瓷砖,厕所里的便池也换成了坐便,还装上了淋浴头,热源准备用煤气罐,屋里的灯泡也都换成了吸顶灯,拉绳式的开关也换成了手按的名牌产品,夏天热了,一般人家里都用蜂窝煤炉子做饭,老爸怕儿子受罪,又托人弄了个煤气罐,不仅做饭方便,还解决了淋浴的热源。屋里的家具都是家具五厂出的最好的家具,老爷子看着这崭新的大房子,虽然自己存了一辈子的钱几乎都给儿子花了,可是心里高兴。

    冯斌当年工作,当年就结婚了,而且住的是三室一厅的大房子,可是一般的年轻人结婚,别说住三室,就是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就不错了,楼房连想都不敢想,然而,可能是因为得来的太容易,冯斌和何芳都不以为然,认为这都是应该的,谁让你们就我这一个儿子啊?你们的钱不给我花给谁花?而冯老爷子心里总是想着:你妈不在了,我得对得起你妈呀!

    何芳是重庆人,典型的四川辣妹子,婚礼完了,亲家没回重庆老家,干脆不走了,何芳跟老娘说:“妈,冯斌的妈妈早就去逝几年了,您和我爸就留下来吧,要不明年我生孩子谁看?何芳是独生女,上边有个哥哥,从小大事小事都是哥哥让着她,在家里专横跋扈惯了,何芳也的确聪明,手疾眼快,脑子转的快,手还麻利,从小就是孩子头儿,上学了,从上小学开始就是班长,一直到高中毕业。到了大学还是班长,不但学习好,还是系里的学生会主席。

    刚进大学上一年级的时候,因为冯斌的个子高,眉清目秀,又是一副文质彬彬的学子风度,很快被何芳发现,在图书馆里,何芳主动向前搭讪:“哎,同学,你是哪个系的?”冯斌说:“我是中文系的。”何芳热情地伸出手说:“你好,我是哲学系的,我叫何芳,很高兴和你认识,希望以后多多帮助。”冯斌听何芳说话的口音不像天津人,问道:“妳不是天津人吧?”何芳笑着说:“我是重庆的,你是天津人吗?”冯斌说:“我是天津人。”何芳有些惊奇地看着冯斌说:“你也不想天津人啊?”冯斌有些腼腆地说:“我爸妈都不是天津人,我们家原来就住在咱学校里,后来我爸妈调走了。”“他们后来去哪了?”“开始他们带着我姐下乡两年,回来以后被调到教育学院去了,去年我爸妈都退休了。”“他们下乡那两年,你为什么没去啊?”“听我妈说,当时我太小,把我放在我爷爷家了。”“我怎么觉得你的口音里有南京话的韵味儿啊?”“我爷爷奶奶是南京人,那时小,跟他们学的呗。”何芳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稚气的小白脸儿,笑着说:“你真好,谢谢你。”有了第一次邂逅,这对初恋的年轻人几乎天天见面,何芳想:我的运气咋就这么好啊?刚进校门就遇见个单纯稚气的小白脸儿,而且家里的条件这么好,不要说我享福,连我爸妈都得跟着借光了,将来有了孩子,就更别说了。

    刚上一年级,冯斌就遇上个聪明伶俐的大美女,冯斌高兴的不得了,回家和妈妈一说,妈妈义正言辞地说:“你刚上一年级,就搞恋爱,你可不能影响学习啊!”可是,还没升二年级,老娘就走了,再没人说自己了。有时周日也不回家,而是请何芳出去下饭馆儿,钱花没了就找老爸要,儿子要钱老爸就给,一晃四年过去了,两个人都大学毕业了,毕业就结婚,班里的同学独一份,而且条件还这么好,连自行车都是公公托人买的上海生产的《凤凰》,同学们都羡慕不已,都认为这是最幸福的一对儿。

    1985年,天津开始电话进入家庭,家里有钱的都开始装电话,冯教授不仅自己装了电话,两个孩子也都给装了电话,这一年,冯斌的女儿出世。成了家就得干活,可是冯斌哪干过活啊,因为家里有个能干的姐姐,他从小就没干过活,一米七八的大个子,拿煤气罐都费劲,冬天到来之前,要存一冬的蜂窝煤,几百块的蜂窝煤要搬到凉台上,他看着就发怵,这个四川妹子就骂他:“你是不是男的?你这个废物!你能干啥?!做饭不行,干活不会,买东西都买不了,你妈是怎么教育你的?滾出去!这个家没你的份儿!”

    女儿三岁的时候,这个四川妹子终于和冯斌离婚了,冯斌净身出库,孩子和房子都给了女方,每个月冯斌还得给孩子抚养费,冯斌又回到了老爸的身边,又住进了他自己的那间房子里,每天老爸伺候他,可是老爸经常听到儿子夜里说梦话,甚至于叫出声来,老爷子被惊醒后,他打开灯,走到儿子的床前,看着儿子两眼泪汪汪的样子,问道:“你没事儿吧?”儿子揉着眼睛说:“没事儿,爸,您睡去吧。”其实老爸早就看透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他什么也干不了,只能教书,他要是当初听话,考研究生,留在大学里教书多好啊,可是儿子不听自己的呀,有什么办法啊!这个媳妇当初我一看就不行,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年,媛慧的大儿子王一豪上学了,上的是岳阳道小学,校长是TJ市的幼儿教育家王西平,王一豪天生长的壮实,活泼,一脸喜气,每天见到老校长,老远就喊道:“奶奶早上好!”王西平高兴地摸着一豪的头,笑着说:“别叫奶奶,叫校长。”小一豪紧接着改口道:“王校长好!”王校长笑了。

    王一豪上学就是班长,每天上学穿的校服,放学回来妈妈就要他脱下来,洗干净后用熨斗烫平,连红领巾都没有褶子,往那一站就是鹤立鸡群。开家长会,有时候爸妈都有事儿,只能姥爷去,这也是姥爷最开心的时候,姥爷心想:这个孩子将来可能有出息。待续

纠结8

    纠结

    八

    夜深了,冯家赢睡不着觉,心想:儿子才二十七啊,就经历了婚姻的失败,在睡梦里还苦苦地挣扎,看着冯斌满脸的泪水,真是心疼啊。他越想越自责,儿子之所以长成这个样子,自己有责任啊,他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的什么活都不让他干,所以就成了废物,生活能力极差,而且也不懂得关心别人,对自己都没有责任感,对家庭对社会,能有责任感吗?一个正常人应该懂的道理,他都不懂,这实际上是心智不成熟啊!原来以为孩子能考上名牌大学,就是成功,就应该为儿子骄傲,现在看到儿子的样子,冯家赢开始对于成功的理解起了变化,他开始重新思考,到底人的一生怎样才算成功?难道那些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人生就不算成功?媛慧连小学都没毕业,但是她从小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为人善良正直热情,姑爷也只上了两年的初中,文化程度也不算高啊!可是对工作认真负责,对老人尊重体贴,对家庭、对妻儿有强烈的责任感,在外领导满意,在家里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处处叫你放心啊!难道这不算成功吗?他终于明白,成功没有模式。

    周日又到了,媛慧忽然想起老爸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来了,她问晓东:“我爸可有两个星期没来了,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晓东说:“妳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吗。”嗡嗡嗡……电话响了,冯教授拿起电话,听到了媛慧的声音:“爸,今天是星期天,您忘了?您有两个星期没来了,您没事儿吧?”老爸一听是媛慧的电话,说:“哦,可不是,我一会儿和冯斌就过去。”

    中午之前,老爸带着冯斌来了,因为老爸和弟弟都来了,晓东多炒了两个菜,还开了一瓶《王朝》干红,可是姐姐和姐夫都发现冯斌的情绪不对,半天夹一口菜,媛慧问老爸:“冯斌这是怎么了?”憋了半天,老爸无奈地说道:“何芳和他离婚了。”媛慧问:“为什么呀?”“人家嫌他不会干活。”媛慧说道:“不会干活就离婚啊?谁天生就会干活?不都是后来学的吗?”晓东问:“你们是协议离婚还是法院判的?”半天,冯斌问:“什么叫协议离婚?”晓东接着说:“协议离婚就是你们俩通过协商,达成一致意见,和平分手。”冯斌说:“我们俩没协商。”晓东说:“那你们是法院判的?”“我们也没去法院。”晓东一听,乐了,笑着说:“这叫什么离婚啊?吃完饭,我跟你找她去。”

    当!当!当!有人敲门,“谁啊?”何芳从猫眼一看,是冯斌和他姐夫来了,开门笑道:“是姐夫啊!稀客,快进来。”晓东在前,冯斌在后,进了屋里。三室的房子,有一间当成了客厅,晓东没客气,没等何芳让座,自己就坐在了沙发上,开门见山问何芳:“妳和冯斌离婚了?”何芳笑着说:“没有啊。”“没离婚,妳为什么把他赶出家门,不让他回家?”何芳说:“姐夫,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谁家夫妻不吵架?他不回来愿我吗?”晓东听着何芳的辩解,心里才明白,这哪是离婚啊!但是他看出冯斌这个媳妇不是善茬,冯斌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晓东接着说:“冯斌从小家里的经济条件好,上边又有姐姐,所以不会干家务劳动,生活能力差,妳不能着急,他得一点点学,得有个学习过程,妳得有耐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你们都结婚四年了,而且,妳们还恋爱了四年呢,你们又都受过高等教育,都是有知识懂道理的人,不能总吵架,妳们都是中学教师,为人师表,要是同事们都知道了,影响多不好啊!你们还怎么做人啊?还怎么在学校里混啊?再说,这上上下下都是老爸的学生,你们要是这样下去,老爸的面子都得让你们给丟尽了,还有,你们的冉冉已经三岁了,你们的行为直接影响她,妳可是她的第一任老师啊,妳什么样,她将来就是什么样子。”听了姐夫的一席话,何芳心想:他这个姐夫可不简单啊,我长两个脑袋也不行啊,何芳立马赔笑道:“姐夫,您说的太对了,我们不懂事,让您费心了,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您放心吧,以后有啥子事我先向您汇报。”晓东笑着说:“汇报就不用了,我知道妳是个聪明人,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那我就走了。”晓东茶水一口没喝,走了,何芳把姐夫送出门外,晓东又叮嘱了一句:“冯斌,你得好好向何芳学习啊,以后可不能再提离婚的事儿了。”何芳心想:你这不是说给我听的吗?她满脸堆笑道:“我们都听您的。”到了楼门口,晓东半开玩笑地说:“你们要是真的离了婚,这房子可是老爷子的,你们都得出去。”何芳笑着说:“明白,您放心吧。”

    一场风波过去了,全家又恢复了平静,老爷子后来听媛慧说了事情的经过,心想:真没想到,这个姑爷这么有本事,几句话就把这个四川妹子给摆平了,人还真不能光看念了多少书啊!冯斌念的书多,结果让媳妇治的连个屁都不敢放,这样倒好,何芳知道我们家里也有个厉害的明白人,她以后也得收敛自己了,冯斌以后也少受气了。

    何芳送走了冯斌的姐夫,心想:“他这个姐夫可不简单啊,这可是地头蛇啊,俗话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看来这还是真的,扭过头对冯斌说:“这回可有为你出气的人了,你刚才没听你姐夫说吗,你以后得跟我好好学着做家务,去,这屋里的地有几天没擦了,你把地好好擦擦。说完,到老娘屋里去了,老娘见闺女进来,说道:“小冯这个姐夫可不简单啊,人家说的可全在理啊!妳的脾气也得改改了,这个小冯其实挺老实的,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沾花惹草,这年头这么规矩的孩子往哪找去啊,他们这家人也是正经人家,老爷子的退休金也多,人家就这一个儿子,钱不都得给你们花呀,你以后可得对小冯好点,要不他回家一说,他姐夫还得找你。”何芳老爸在一边也跟着说:“从市里、区里,到你们学校,到处是他们家老爷子的学生,妳要是再不约束自己,妳就混不下去了,以后妳得和小冯经常去看看老爷子,和妳这个大姑子,这都是别人想有都没有的条件,这么好的条件放在妳跟前,妳都不知道珍惜。”

    晓东回到家里,媛慧问:“问题怎么解决的?”晓东轻描淡写地说:“何芳向我保证,以后不吵架了。”媛慧问:“这就完了?”“完了,还想怎么的?”媛慧又问:“不离了?”“离什么呀?不过我看这个四川妹子可是个人物,冯斌驾驭不了,他差远了,以后他们这日子也消停不了,不过,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她也是个聪明人,她都懂。”

    星期日又到了,这回可不是老爷子一个人来,而是老爷子带着儿子、儿媳,和孙女冉冉,都来了,屋里冷丁增加了四口人,马上热闹起来,尤其是冉冉,跑到摇篮跟前,推起了摇篮。

    自从有了冉冉,老爷子每个月也给何芳三十块钱,也说是孩子的抚养费,冉冉上了幼儿园,老爷子每个月又给何芳增加了十元。这个周日过的很高兴,尤其是老爷子。晚上快十点了,小艺源已经睡着了,媛慧和晓东也准备睡觉了,可是电话响了,媛慧一看来电显示,是何芳打来的,说道:“不会是何芳又出事儿了吧?”待续

纠结9

    纠结

    九

    “姐夫,我和冯斌今天不在家,我爸上厕所给摔着了。”晓东一听,说道:“他平时血压高吗?”何芳说:“不知道啊,我妈说他今天喝酒了。”“那快去医院啊!跟我说有什么用啊?”停了一会儿,又听到何芳说:“环湖医院里我谁都不认识啊,姐不是说这医院里有爸的学生吗?”“哎呀,妳要相信大夫,妳和冯斌赶快带他去医院吧。”放下电话,晓东对媛慧说:“她这是耍小心眼儿,想不花钱,她爸妈不是农民吗!没有劳保。”

    何芳一看姐夫把电话挂了,对冯斌说:“这么点小事你姐夫都不帮忙,太不够意思啦!”冯斌说:“有病看病,用得着找熟人吗?”何芳瞪着冯斌说:“不找认识人,不得花钱吗!我爸妈都是农民,你以为是你们城里人呢?住医院从单位拿一张三联单就行了,自己一分钱都不用花。”冯斌恍然大悟。

    下班回家,媛慧对晓东说:“你打个电话问问,何芳她父亲怎么样了?”电话打过去了,是何芳接的电话,晓东问:“何芳,你爸怎么样了?”“姐夫,大夫说我爸是血压高,昨天输了液,头不疼了,但是走路腿还不行,大夫给开了降压药,以后得天天吃药了。”“那就听大夫的,每天按时吃药,需要我帮忙就说一声。”放下电话,何芳对冯斌说:“你姐夫还知道问问,可他知道穷人的难处吗?没钱人家给你看病吗?昨天大夫开的药方你放哪了?得留着,以后就让你爸去开药。”

    晓东放下电话,对媛慧说:“以后妳爸的地位要提高了。”媛慧一脸孤疑,问道:“为什么?”“因为她爸以后要吃药,又不想花钱!”果然,周六下班,何芳和冯斌来到老爸家,何芳拿着那个药方对老爸说:“爸,这是我爸那天看病大夫给开的药方,以后,您每个星期去医院就照这个方子开药。”老爸接过药方,看见上边写着:氯沙坦钾,每日早晚各一次,每次一粒,阿司匹林每日一粒。老爸看了之后说:“我没吃过这些药啊,我要去开药,人家大夫得给我检查呀,我的血压也不高啊。”何芳笑着说:“明天我跟您去开药,到那您什么也别说。”

    周日,老爸没去媛慧那,是跟着何芳去医院了,到了医院,卦完号,大夫问:“老爷子,哪儿不舒服?”没等老爸开口,何芳说道:“大夫,我爸血压高,您就给开氯沙坦钾和阿司匹林就行了。”大夫看了看老爷子,说道:“先开一个星期的,您先吃着,吃完了您再来。”药方子开完了,何芳交了钱,拿着药,对老爸说:“以后您就每个星期来一次,我们就花个挂号费一毛钱,然后您到学校报销就行了。”从此,老爷子每周日或周一又增加了一个任务,几次之后,大夫和老爷子也熟了。

    老爸要出门,电话响了,是媛慧打开的:“爸,您今天来吗?”老爸说:“我得先去医院给何芳她爸开药,开完药我再去妳那。”老爸从医院出来,到媛慧家已经快十二点了,媛慧对老爸说:“您哪天去医院开药不行啊?非得周日去?今天医院的病人多不多啊。”老爸想了想说:“要不我周一去,看病的人可能少。”媛慧说:“下午去最好,根本就不用排队。”“行,那以后我就每周一下午去。”

    周日老爸没来,何芳将电话打到媛慧家里:“姐,爸在你们那儿吗?”“爸在我这儿啦。”“今天爸要去医院开药,妳告诉他别忘了。”媛慧说:“爸跟我说了,我告诉他让他周一下午去,周一下午人少,省的排队。”何芳笑着说:“妳说的对,那就周一下午去吧,爸岁数也大了。”

    老爸吃药的问题解决了,而且一分钱不用花。可是,何芳很快发现老娘日渐消瘦,而且饭量还大了,可自己总说没有力气,和媛慧通电话时,媛慧问:“你爸妈身体还好吗?”何芳说:“最近我妈特能吃,但是明显消瘦,还没有力气。”媛慧马上说:“妳带她到医院看看吧,背不住是糖尿病。”

    何芳带着老娘到医院检查后,还真是糖尿病,而且饭前是8.1,饭后是14,大夫给开了降糖药拜糖平,何芳又是拿着药方回来了,又把开拜糖平的任务交给了老爷子。老爷子没有糖尿病,又说不了瞎话,结果又是何芳带着老爸去开药,从此,老爸的药方上又多了拜糖平。

    老爷子不仅给孙女的抚养费,给亲家开药,而且还给亲家买了血压计和血糖仪,以随时监测他们的病情。何芳的老爸说:“我真遇上了个好亲家啊!”老爷子想孙女,经常给孙女买些吃的送去,一去,何芳的父亲就要请亲家喝酒,可是冯老爷子不喝白酒,就说自己不喝酒,其实每周日在媛慧家,他也能喝半杯干红。

    周日又到了,媛慧又早早地打电话过来,可是电话没人接,媛慧又给冯斌打电话,问:“冯斌,咱爸在你那吗?”冯斌说没有,媛慧感觉不对,对晓东说:“我得赶紧去我爸那,我爸可能出问题了。”媛慧风风火火地来到老爸的家里,屋里静悄悄的,她来到老爸的卧室里,发现老爸一个人躺在床上,五月的天,却盖着大棉被,双眼紧闭,清瘦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花白的胡子可能有几天没刮了,她惊恐地问道:“爸,您怎么啦?”一边本能地用手摸着老爸的额头,老爷子睁开眼,看到闺女来了,说道:“我可能感冒了,现在可能好点了,我感觉烧的不这么厉害了,我想喝水,你看看暖瓶里的水还热吗?”媛慧说:“这水都有好几天了,我烧壶水吧。”一会儿,水开了,媛慧倒了半杯,一边用嘴吹着,端到老爸的跟前,一边又用一个水杯来回倒着,稍许,她用嘴唇感觉了一下,觉得可以喝了,将老爸扶起,头靠在自己的胸前,一边把水杯对着老爸的嘴,看着老爸一口一口地喝下去,半杯热水下肚,老爸觉得好多了。

    媛慧又将老爸放下,一会儿,老爸说:“媛慧啊,今天就咱俩,我有事儿要告诉你。”停了一会儿,老爸接着说:“我不是妳的生父,在妳几个月大的时候,我和妳妈结婚的,这么多年了,我怕失去妳,一直不敢把妳的身世告诉妳,对不起妳啦!妳能原谅我吗?”媛慧听到这突来的信息,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说道:“爸,我不信,您就是我的父亲,我只有您这一个父亲,您是烧糊涂了。”老爸接着说:“妳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哥哥,比妳大三岁,今年三十九了,妳妈去逝那年,他来过天津一次找妳妈,他十八那年也下乡了,他去的是廊坊,因为妳生父的问题,他在农村待了五年,后来他被选调到廊坊的一个铁木社,后来他也结婚了,找的是本村里的农民,他后来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妳有时间去廊坊一趟,打听打听,他可是妳的亲哥哥啊,妳妈去逝的时候有一只眼睛没有闭上,那是想妳哥哥。”

    嗡嗡嗡……电话响了,晓东看是媛慧打开的,问道:“老爸没事儿吧?”“谁说没事儿,老爸感冒好几天了,我刚做了一壶开水,他喝了有半杯,现在好点了,我今天得留下来陪我爸,我就不回家了。”

    看着老爸睡着了,媛慧又回到自己原来的床前,掀开床单,从衣柜里拿出新的换上,又拿出一个薄被和干净的枕巾,自己躺在床上,她睡不着,她想着老爸刚才说过的话,如果说一开始不是真的,那后来呢?难道也是他编的?如果我真的有个亲哥哥,他现在在哪?还在廊坊吗?不行,我得去找他。待续

纠结10

    纠结

    十

    媛慧躺在床上,她想着自己的生父和亲哥哥是什么样子,爸爸和妈妈既然是师生恋,爸爸现在多大岁数了?现在他的身体怎么样了?哥哥现在干什么?嫂子怎么样?他们的生活好吗?她的心里一直在纠结着,肚子突然咕咕地叫了起来,她才想起还是中午吃的一碗面条,晚饭根本就没吃,她又爬了起来,可是厨房里只有挂面和康师傅方便面,她能想到,老爸每天就是吃这些东西,这不是对付吗?自己只是中午吃了一顿卦面条,就不想再吃了,方便面更不想吃,一闻见那股味道就想吐,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穿着衣服,想出去看看能找到什么吃的,他来到离家不远的一条夜市街,她看到地摊儿上有卖鞋垫儿、袜子和童装的,有在路边吃烧烤喝啤酒的,走着走着她发现竟有一家摊煎饼果子的,她有几天没吃煎饼果子了,此时,一股香味儿扑来,竟馋的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走上前摊了一套,边走边吃,走到家时,吃完了,她想起老爸的肚子里也一定是空空如也了,她又进了一家超市,给老爸买了一个BJ的果子面包,回到家里倒了一杯热水,走到老爸的床前,看老爸还睡着,她又回到自己的屋里,那杯水喝了一半,就感觉饱了。她又躺在了床上,时间不长,睏意来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有些累了,一觉到天亮,她来到老爸的屋里,看到老爸也醒了,她问老爸:“您感觉怎么样?”老爸说:“好像没事儿了。”“您也饿了吧?您想现在吃,还是和我走?您要是想现在吃,我昨天给您买了个面包,冰箱里不是有牛奶吗!我给您热热。”老爸马上说:“我饿了,现在吃吧。”说着,自己起来了,媛慧看见老爸的样子,说道:“您慢点,您已经几天没下地了。”她过去想扶老爸,可是老爸没等她扶,自己站起来了,而且自己走进卫生间洗漱去了,她看着老爸的背影,感觉老爸可能真的没问题了,病真的好了。老爸吃了一个面包,又喝了一杯热牛奶,立马来了精神,说道:“我得给何芳爸妈开药去了,别的事儿回来再说吧。”媛慧说:“开药也不能现在去啊,下午去多好啊,人少不用排队,您还是跟我走吧。”老爸说:“妳一会儿上班走了,我去妳那不也是一个人吗!媛慧说:“我今天请假了,在家里陪您一天。”

    中午饭一豪在学校吃,晓东在机关食堂吃,家里就两个人,媛慧和老爸吃完中午饭,媛慧说:“爸,您睡一觉吧。”可是老爸说:“我这几天净睡觉了,我得去医院。”媛慧没办法,拧不过老爸,只能跟着老爸来到医院,开完药,又陪着老爸来到何芳的家里,何芳爸妈见亲家又给自己送药来了,要留亲家吃饭,媛慧说:“伯父伯母,我爸感冒刚好,今天刚能出门,怕你们的药断了,非要到医院给你们拿药,你们有药吃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从何芳家出来,媛慧带着老爸回到家里,都五点多了,对老爸说:“爸,今天咱不做饭了,等晓东和艺源回来,咱出去吃,给您补补。”

    吃完晚饭回来,艺源做作业,老爸在屋里躺着,媛慧将卧室的门关上,晓东对媛媛说:“今天我选的这家粤菜馆儿不错吧,老爸没少吃,四个菜基本没剩,以后咱一个月出去改善一次。”晓东见媛慧两眼发呆不说话,问到:“妳想什么啦?我跟妳说话呢!”媛慧还是不说话,她心里想:今天老爸跟我说的事儿,我能跟他说吗?这算不算是家丑啊?“哎!我问妳想什么啦?”半天,媛慧说道:“今天老爸告诉我说,他不是我的生父,他说我妈在我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和他结婚的。”晓东问:“妳妈是二婚?”“我爸如果不是我的生父,我妈肯定是二婚啊,我爸今天还告诉我,我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哥哥,比我大三岁。”“那他今年三十九了?”“是啊。”“那你爸没说他现在在哪儿啊?”“我爸说那年他也下乡了,下到廊坊,后来知青选调,他去了一家铁木社,后来和当地的一个农民结婚了。”“那妳去找啊!”媛慧叹了口气说:“这么多年了,上哪去找啊?那家铁木社还有没有都不知道。”晓东问:“妳爸没说他叫什么名字吗?”“说了,他的小名叫子夜,大名叫杨子卿。”晓东说:“这就行了,明天我就打电话问问。”“廊坊这么大,你问谁去啊?”“我查电话本啊,那上边所有的企事业单位、学校和政府的电话都有,先问问啊,也许一问就打听到了呢。”媛慧听晓东一说,说道:“哎,我怎么就没想起来打电话呢?这事儿我想了一天了。”晓东说:“妳想起打电话也不行。”媛慧问:“为什么?”“这电话得到廊坊去打,咱这有廊坊的电话本吗?明天张书记不出去开会,我得请假去廊坊找我的战友。”

    第二天一早,王晓东就开着车去廊坊找战友姜大哥去了。可是他翻遍了廊坊的电话本,也没找到廊坊铁木社,倒是看见了一个蓝天家具厂,很顺,电话一打就通了,“喂,您这是蓝天家具厂吗?”“是啊。”我想问问您,您知道原来的铁木社吗?”“那就是我们蓝天家具厂啊,这名字改了多少年了。”“那我和您打听个人,这个人叫杨子卿,今年三十九岁。”“这您得问我们的周厂长,您等着,我给您找去。”“喂,您是哪里?”“我是王晓东,我要找一个人,他叫杨子卿,今年三十九岁,原来是您厂里的职工,不知道您了解吗?”“杨子卿原来是我们厂的职工,可是到我们厂时间不长就走了。”“您知道他去哪了吗?”“他和他媳妇回他们小王庄了,小王庄离我们这三十多里地,不远,开车半个小时都用不了,到那一打听都知道。”“周厂长,谢谢您啦。”放下电话,王晓东高兴地对大姜说:“没想到,一个电话就把问题解决了,走!我请你吃饭去。”

    下班回家,姥爷把饭都做好了,吃完饭,晓东关上门对媛慧说:“我告诉妳一个好消息。”媛慧说:“别卖关子,快说吧。”“以前的那个铁木社现在改名叫蓝天家具厂了,那个周厂长告诉我,杨子卿早就辞职不干了。”“那他去哪了?”“他跟着媳妇又回她们小王庄了。”“又种地去了?他们可都是城镇户口了,怎么又回去当农民去了?真是不可思议。”晓东说:“咱俩也不能总请假,周日我们去廊坊一趟,小王庄离廊坊三十多里地,周厂长说,到那一打听,村里人都知道。”

    四天,对媛慧来说可是度日如年啊,周日终于到了,晓东和媛慧起个大早,乘六点到BJ的火车,先到了廊坊,又打的到了小王庄,果然,进村一打听,村民就告诉他们,第二条街的第三个门就是老杨家。他们来到老杨家的门外,当当当,敲了几下门,“谁啊?”院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着他俩问道:“你们找谁啊?”晓东问道:“这是杨子卿家吗?”“是啊。”听见动静,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问道:“我是杨子卿,你们是谁啊?”媛慧盯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良久,一声:“哥,我是媛慧啊!”瞬间,媛慧潸然泪下,向前仅仅地握着子卿的手说:“哥,我是媛慧,咱妈,走的,时候,想你,都没闭上,眼睛啊!呜呜……”媛慧的哭声瞬间惊动了左邻右舍的邻居们,有几家的大门开了个缝儿,有人探出头来,东张西望,有的随着哭声走了过来,子卿将媛慧拉进屋里。待续

纠结11

    纠结

    十一

    杨子卿和刘二丫被眼前这突发的情景弄得不知所措,当他们确认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多年要找的妹妹后,他们将媛慧和晓东让进屋里,杨子卿对媛慧说:“十年前,我到天津找过你们一次,当时咱妈和继父请我吃完饭,还给了我俩千块钱,让我回来了,没让我回家看看,当时我想:妈妈虽然对我很大方,可能还是有难言之隐,我就回来了。”媛慧抽搐着说:“可是你走了没有半年,咱妈就死了,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你,所以她死的时候,眼都没闭上。”二丫一边听着他们哥俩诉说衷肠,将一杯热水递到媛慧的手里,对一直站着的王晓东说:“您是妹夫吧?您坐吧。”又给晓东端了一杯水过来,晓东将手里拿着的富士苹果和香蕉苹果放在那张八仙桌子上,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环视着屋里的四周,发现这屋里没有农村的火炕,刚进来时,外屋也没有农民家里都有的灶台,问二丫:“嫂子,你们屋里没有炉子,外屋也没有灶台,你们怎么做饭?”二丫说:“冬天我们住东屋,东屋有个炕炉子,连烧炕带做饭,屋子里挺暖和的,开春儿天不冷了,我们就住西屋,外屋有个厨房,生个炉子做饭,挺好的,和你们城里人一样。”二丫看着妹夫一脸新鲜的表情,接着说道:“我带您看看。”他们到了东屋,王晓东一看,屋里很干净,炕上也没有铺炕席,铺的是中密度板,上面涂的是透明漆,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特明亮,屋里的门窗都是松木的,窗户上贴的封条已经被揭去,炕的对面,有个大衣柜,大衣柜的镜子擦的很亮,旁边是个写字台,上边摆着不少中学各科学习的辅导材料。地是水泥的,地面很光滑,显得屋里很干净。晓东看着写字台上的书,问二丫“妳们的孩子都上中学了?”二丫说:“两个闺女,老大上初三,小的上初二,老大今年升高中。”晓东问:“她们在哪上学?”一听晓东问两个孩子在哪上学,二丫立刻来了精神,那张蜡黄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光彩,笑着说道:“她俩都在廊坊一中,这小姐俩学习都不用我们管,知道爸妈不容易,学习一个赛一个,一开家长会,她爸脸上可有光了。”

    她们从东屋出来,听见媛慧问子卿:“听我爸说,那年你也选调了,嫂子也农转非了,多好啊,你们怎么又回村里来了呢?农民能吃能吃上商品粮多不容易啊?”子卿说:“妳不知道,当年我选调到铁木社,已经二十三了,要当三年学徒工,第一年的工资是十七块,当年我和二丫结婚,她也农转非了,别人都很羡慕,可是她的工资也是十七块,几个月后她怀孕了,我想我们俩的工资加起来还不到四十块钱,再有了孩子,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啊!还不如回去种地啦!所以我们俩一商量,还是回来吧。”媛慧问:“现在你们的日子还行啊?”子卿接着说:“我们承包了十亩地,每年能收不到俩万斤麦子,我们留点自己吃,都卖给了粮库,除去水、电、种子,化肥和农药的钱,能剩不到两万,麦子收完了,再种一茬大白菜,又能挣两万多,我还弄了个塑料大棚,有三分多地,一年四季都能种黄瓜、辣子、西红柿、茄子、油菜,什么挣钱我就种什么,一年下来能挣十几万,我们自己吃菜房前屋后种的就够我们吃的了,我们房后还养了两头猪和六只鸡,村里人都知道我们喂的饲料好,鸡蛋十块钱一斤,他们都抢不着,我们的猪肉也好卖,都知道我们喂的是麦麸子和豆饼,吃着香,也能卖个好价钱。”媛慧又问:“你们的孩子多大了?”这个有些木纳的哥哥还没说,晓东就抢着对媛慧说道:“人家这两个闺女可出息啦,都在廊坊一中念书,一个初三,一个初二,学习一个赛一个,根本就不用大人操心。”媛慧扭头看了哥哥一眼,发现哥哥才露出久违的笑容,对媛慧说:“这俩孩子倒是没用我们操心。”媛慧问:“她们住学校吗?”二丫说:“我们家离学校三十多里地,不住校不行啊。”媛慧说:“礼拜天也不回来呀?”二丫说:“不回来,这俩闺女可用功了。”子卿问媛慧:“你爸的身体现在还好吧?那年我去,见他的身体虽然瘦,但是看着挺结实。”媛慧说:“上个礼拜刚感冒了几天,每周日都是到我那吃饺子,上周日我给他打电话,半天没人接,我感觉有问题,我去了,一开门,发现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估计有几天了,这都五月了,还盖着大棉被,暖壶里一点儿热水都没有,炉子早就灭了,他说要喝水,幸亏有个电水壶,我做了一壶开水,给他喝了一杯,那天我没走,陪了他一晚上。”子卿说:“他岁数大了,就别让他一个人单住了,把他接你们那去得了。”媛慧说:“我早就想接他过去,可他不去啊,他说:你们都上班走了,屋里不还是我一个人吗?哎,真是没办法。”子卿问媛慧:“妳爸他们没有孩子吗。”“有,咱妈又给我生个弟弟,你去那年他上大一,八四年南开大学毕业的,学的是中文,现在一所中学里教语文。”“结婚了吗?”“早结了,孩子都三岁了。”子卿问:“他媳妇是干什么的?”“也是中学老师,教政治,是个四川辣妹子,可有心计了,她爸妈都是农村人,一个高血压,一个糖尿病,都得我爸给他们拿药。”

    子卿说:“嗨,老百姓不就是这点事儿吗,能拿就拿吧。”媛慧说:“我爸给他们拿完药还得给他们送去,我估计可能就是这么不小心感冒的,可他们都没去看看,你说这个弟妹多不懂事儿。”子卿说:“她们可能太忙了,我知道,现在的中学老师可不容易,学校都比升学率,老师的压力可大了。”

    这哥俩光顾说话了,都十一点多了,二丫说:“子卿,你看看都几点了?该吃饭了。”子卿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说道:“走吧,我们吃饭去,我们村里就有饭馆儿。”子卿拿着菜谱对媛慧说:“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好,还是妳们点菜吧。”媛慧说:“这是晓东的长项。”说着把菜谱给了晓东,晓东点了一个宫保鸡丁、一个土豆丝、一个木须肉,说:“就点三个菜吧,多了吃不了。”子卿说:“三个菜太少了,四个人哪能就要三个菜啊,你们是怕我花钱啊,我告诉你们,我现在比你们有钱。”结果又加了两个,一个清炒虾仁,一个清蒸鲈鱼,四个人边吃边聊,一会儿晓东问:“卫生间在哪?”晓东说去卫生间,结果把账结了,吃完饭,子卿要去结账,柜台说已经结完了,子卿对晓东说:“这事儿你办的可就不对了,这么多年了,你们到我这来,今天我们兄妹相认,怎么让你掏钱啊,再说现在我比你们有钱。”媛慧笑着说:“哥哥,以后我们就常来了,你请我们吃饭有的是机会。”饭吃完了,媛慧和晓东要回去了,子卿说,你们别着急,我们村里就有开出租车的,方便,以后你们再来,先打个电话,我们的邻居老唐家就有公共电话,说着,把电话号码给了媛慧。

    临上车前,媛慧偷偷塞给了嫂子两千块钱,子卿看见她俩不知在那嘀咕什么,来到媛慧跟前,小声说:“妳嫂子是肺癌晚期,我没告诉她。”上车了,司机一脚油门,车开走了,她俩看见哥哥嫂子还向他们摆着手,媛慧忽然说道:“我怎么没问问我爸的情况呢?”待续

纠结12

    纠结

    十二

    冯媛慧和王晓东坐进出租车里,晓东说:“妳也没问啊?不过我觉得妳哥哥的精神状态不好,他才三十九,我看少说像五十岁的人了,而且妳嫂子肯定有病,我看她的气色不对。”媛慧说:“也许他不愿意说。”晓东说:“他要是不想说,说明其中有隐情,妳也别瞎想了,等下回我们再来,问问不就明白了吗。”

    失联近四十年的亲妹妹走了,子卿对二丫说:“那年我妈抱着她走的时候,我都三岁多了,已经记事儿了,到现在我还记着,我妈走的时候,还搂着我亲了我一口,流着眼泪走的,十年前,我去天津找我妈,在饭店里当着我继父的面儿,就哭起来了,那些吃饭的人都看见了,吃完饭她给了我两千块钱,可是没让我去她的家里,我觉得可能有隐情,我就回来了,谁能想到不到半年,她就走了,刚才媛慧说,我妈走的时候,眼都没闭上。”说着说着,眼圈红了,两行热泪从那木纳无光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二丫安慰他说:“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儿了,现在你的亲妹妹不是找着了吗?我看她挺善良的,心眼好,刚才她上车之前,还塞给我两千块钱呢,我不要,她非得给。”说着,把那两千块钱拿了出来。

    1952年冬,杨义林和李书源分手后,四十五岁的杨义林,一个人带着三岁多的儿子,每天又当爹又当妈,他实在吃不了这个辛苦,再说他也不会做饭,就将小子卿送到了全托幼儿园,每周一早晨送去,周六下班去接,周日的饭怎么办呢?他就带着三岁多的儿子下饭馆儿,平时怕儿子饿了,家里常备着饼干,可是几个月后,子卿说牙疼,到医院一看,医生说是蛀牙,大夫给拔了。从此,不再给儿子吃饼干了,而且晚上睡觉前一定要刷牙,从此,子卿养成了晚上睡觉前刷牙的习惯。

    1954年春,经人介绍,杨义林又认识了一个医院的大夫钱玉清,此人三十八岁,因为年轻时在恋爱的问题上坚决不将就,于是最后成了大龄剩女,那些爱嚼舌头的女人说:“撅嘴骡子卖个驴价”。钱玉清长的很端正,是中国的妇科专家。很快,他们进入了热恋期,同年的冬天,他们结婚了,杨义林第三次走进了新婚殿堂。因为都是高收入,他们的日子过得很惬意。开始,钱玉清和杨义林一起接送孩子,可是已经四岁的子卿,不喜欢这个继母,不管爸爸怎么教,也不叫这个继母一声妈妈,这使钱玉清很尴尬。1955年十月,他们的女儿出世,钱玉清做母亲了,她有了自己的女儿,子卿开始不受待见,但是成了家里的小支使。1957年,杨子卿开始上学了,性格内向的小子卿,不爱说话,也没有小朋友,可是学习成绩在班里总是第一,开家长会,有时杨义林有事儿,钱玉清去,老师见了钱玉清,说道:“杨子卿这么优秀,原来妈妈就优秀啊!”说的钱玉清很不好意思,心里说:谁是他妈妈呀!开完家长会,钱玉清回到家里,对子卿说:“今天开家长会,老师表扬你了,你可不能骄傲,在家里你得看好妹妹。”在子卿的记忆里,这个继母总是那张严肃的脸,没见她笑过。

    可是有一天,他放学回家,刚进屋,就听见继母喊道:“这么多人,为什么你成了油排?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的当了油排,咱就离婚!我和孩子不能跟着你倒霉!”后来,爸爸被分配到中学教英语了,他们的家也从大学里搬了出来,但是听爸爸说,工资没动,他是学校里工资最高的。继母也没和爸爸离婚。但是他们住的房子比以前小了不少。

    1963年,杨子卿在爸爸的学校,上中学了,可是三年后,初中毕业,他要升高中,学校却突然乱了起来,有人说爸爸是美国特务,要接受调查,不能回家了,这回继母彻底绝望了,她真的带着自己不满十一岁的女儿走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以后还要发生什么事儿。那时,子卿每天一个人住在家里,没有人给他做饭,他就自己做,后来,粮食吃完了,他想找爸爸去要钱,可是不知道爸爸押在哪里,他就到医院找继母,继母看着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理发了,小脸儿灰禿秃的,来了恻隐之心,给了他二十块钱,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继母带给他的温暖,他突然说了一声“谢谢妈妈!”给继母鞠了一躬,扭头跑了。从此以后,继母到时候就给他生活费,直到两年后他下乡,那时爸爸的问题还没搞清楚,是继母送他走的,但是继母没去车站,临走的时候继母还给了他二十块钱。在火车站的站台上,别的同学都有父母和兄弟姐妹送行,而他没有,但是他不再怨恨继母,他心里想:可能继母工作忙吧。

    两年后的春节,子卿也和同学们一样,回家了,在家里他意外地看到了爸爸,但是,此时的爸爸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爸爸一辈子也没学会做饭,可是已经独立生活四年的子卿,不但学会了做饭,更重要的是,他成熟了,他懂得了理解和关心别人,大年三十,杨义林吃着儿子包的饺子,从来没掉过眼泪的杨义林,第一次在儿子面前落泪了,他从心里觉得对不起儿子,对儿子说:“子夜,爸爸对不起你啊!这些年让你吃苦了。”可能是经历过苦难,子卿笑着说:“爸,您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的命不好,但是都过来了,我干活儿不比别人差,这两年,我挣了三百多块钱,我没花多少,都存着呢。”说完,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递给了老爸,杨义林说:“子夜,我的问题都搞清楚了,工资也补发了,有四万多,你的那点钱你自己留着花吧。”

    晚上,杨义林要子卿和自己睡在一起,他问子卿:“子夜,这两年你受了不少罪吧?”子卿说:“什么叫受罪啊,人家农民世世代代种地,不是都过来了吗?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当农民?”老爸说:“你能这么想也对,就是说你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当农民的思想准备了,好!这我就放心了,做饭你是跟谁学的?”子卿说:“在户里,我们男生女生都轮流做饭,时间长了就都会做了,这可是两年啊,再笨的人也应该学会了。”

    七零年的春节过后,子卿和同学们一样,都陆续回户了,又开始了那日复一日的劳作,日子过得很快,又是一年过去了,春节之前,子卿又回到家里,子卿的到来,给只有老爸一个人的家里带来了生机,老爸问他:“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子卿说:“农民还是靠天吃饭,这两年老天爷眷顾我们农民,收成都不错,今年我又分了二百多。”杨义林问子卿:“子夜,我听学校里的老师说,他们的孩子总给家里写信,你可一直没给我写过信啊,你是不是还记恨我?”子卿说:“爸,您想哪去了,廊坊离BJ这么近,用得着写信吗?家里要是有事儿,一个小时都不用,我就回来了。”老爸想了想,觉得也对,心想:以后你不给我写信,我给你写。

    1971年春节过后,下乡的知青就开始选调,到第二年,已经陆陆续续有几批被选调走了,有的回BJ了,有的上大学了,只有杨子卿和少数同学还留在村里,有人告诉他,是他爸爸的问题,可是杨子卿也不问,他认了,他认自己的命不好,他谁也不怨。后来,老爸来信说自己病重,他赶到家里,看到奄奄一息的老爸,老爸看儿子回来了,对儿子说:“子夜,我得的是绝症,谁也治不了,我给你留下三万多块钱,你自己可以在村里盖几间房子,钱就在大衣柜里,老爸说完,腿一登,人走了。

    杨义林走了,他这辈子活的太累了,没有人给他开追悼会,只有子卿一个人为他送行。杨子卿送走了老爸,又回到了村儿里,他感动了村儿里的书记,老书记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人都死了,活着的人还受惩罚,有这样的道理吗?”杨子卿被书记调到村里的小学教书去了,他还感动了村里的一个姑娘刘二丫,他们恋爱了。可是不久,子卿还是被选调了,但是不是回BJ,而是到廊坊的铁木社学徒去了,他为了让老刘家放心,当年就和刘二丫结婚了,他用老爸留给他的钱,在村里盖了三间大瓦房,把家安在了村里,准备在农村住一辈子。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刘二丫也被农转非了,也吃商品粮了。待续

纠结13

    纠结

    十三

    孩子们的暑期到了。周日,媛慧和晓东带着一豪来到了哥哥子卿家里,子卿的两个闺女也都放假了,但是这两个姐姐都是中学生了,再开学大姐就上高中了,一豪才是一年级的小学生,再开学才上二年级,两个大姐姐很友好,对这个小表弟很热情,姐姐家里既没有遥控的小汽车和坦克,也没有巧克力和各种小吃,但是院子里有种的各种蔬菜,有黄瓜和西红柿,因为不打药,上的都是农家肥,摘下来就可以吃,后院儿还有几只大母鸡,只要听到母鸡咕咕哒的叫声,到后院就能捡到一个热乎乎的鸡蛋,听二丫说,有时候一次能捡到两三个,小一豪觉得很有意思。还有,前院儿有个压水井,他看见两个姐姐压水浇地,从井里压出来的水流进菜池子里,他觉得很新鲜,用手一摸,冰手,他问姐姐:“这水能喝吗?”大姐姐说:“这水没经过处理,我们喝行,你们要喝可能得拉肚子。”小一豪不解地问:“为什么?”大姐说:“因为我们常年就喝这样的水,习惯了,不像你们城里人喝自来水,自来水是经过过滤消毒的。”

    孩子在外边玩儿,大人在屋里说话,媛慧问哥哥:“我上次来你还没跟我说咱爸的事儿呢,我出门上了车才想起来。”子卿哎了一声,说道:“咱爸和咱妈离婚后,当年就又结婚了,我那个继母妳没见过,快四十了,是个大夫,第二年生个小妹妹,后来,我初中毕业时,他们又离婚了,听说咱爸有历史问题,要调查,不能回家,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后来我下乡了,虽然说就是几十里地,可是,我的那些同学家里总有信来,下乡几年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家信,后来只收到一封,是咱爸来的,他说他病重,要我回去,我到家时,他都奄奄一息了,咱爸给我留了三万多块钱,说是可以盖几间房子,这三间房子就是用咱爸的钱盖的,还有前院儿的那口井,已经有二十年了。”媛慧问:“那咱爸的房子呢?”子卿接着说:“这些年一直在那空着,我过些日子回去一趟看看,妳嫂子有病,我们去BJ看病就住在那。”媛慧问:“我嫂子的病怎么样了?”子卿接着说:“前些日子又去检查了一次,这回挂的是主任的号,这个大夫又说没扩散,可以手术,结果摘了一片肺叶,咱也不懂,只能听大夫的。”媛慧问:“手术花了多少钱?”子卿说:“我们农民没有公费医疗,都得自己花钱,一共花了五万多,多少钱也得花啊,这是救命啊!原来我就想: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我从三岁就离开了妈妈,跟着继母长大的,十五六爸爸又进去了,我自己在家里做饭,后来下乡,知青选调时,别人都走了,最后就剩下我一个,现在老婆又得了癌症,不过这回还好,老天爷挺眷顾我们的,大夫又说没扩散了,我想我也不会这么倒霉啊!这倒霉事儿全让我一个人摊上了,这算又捡回来一条命,花钱免灾啊,知足吧。”晓东望着子卿那张清瘦忧郁、写满沧桑的脸,心想:从三岁开始,就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都这么可怜了,还要自己知足,自己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怕抑制不住自己,赶紧从屋里出来,他听见子卿对媛慧说:“你们要是带孩子到BJ玩儿,可以住在咱爸的房子里,要不我把钥匙给妳,你们可以随时去住,哎,媛慧,我忘了告诉妳了,妳可能不知道,咱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后来咱爸和她妈离婚后,她和她妈妈去台湾了,去年她找我来了,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咱俩的,现在她在BJ开了一家公司。”媛慧问:“她是干什么的?”子卿说:“她可有钱了,在BJ开的是一家金银珠宝店,妳看,妳嫂子戴的这个项链和钻戒就是她给妳嫂子的,她还打听妳呢。”媛慧又问:“她经常在BJ吗?”子卿说:“她常来BJ,现在不在BJ,下次她再来的时候,我告诉妳,咱这个大姐挺好的,今年正好五十。”媛慧问:“她的身体怎么样?”“她的身体挺好的,不像这么大岁数的人,我说BJ我有房子,她可以住,她说她住BJ饭店,我估计她可能怕麻烦我,不好意思。”

    刚才,晓东端详着二丫的脸问:“嫂子,妳的身体感觉怎么样?”二丫说:“大夫说了,这是大手术,得休息,得好好养养,你哥挺照顾我的,现在什么活儿都不让我干,我们家里的鸡蛋也不卖了,几乎都给我一个人吃了。”

    晓东听着二丫说着自己的病情,心里还在想着媛慧父亲的一生:结了三次婚,生了四个孩子,跟哪个妻子也没过长,对哪个孩子也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才六十三,人就走了,悲哀啊!不过还好,他还给这个唯一的儿子留下三万多块钱和两间房子。

    下午回到家里,媛慧兴致勃勃地告诉老爸:“爸,今天我哥哥告诉我,台湾还有我的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呢,今年都五十了,她在BJ开了一家金银珠宝店。”老爸说:“我知道,妳妈活着的时候和我说过。”媛慧问:“那您怎么不告诉我啊?”“告诉妳有什么用?有海外关系,过去都是犯忌的事儿。”媛慧说:“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犯什么忌啊!这次,我哥告诉我说,BJ还有我爸留下的一套房子呢,平时没人住,他把房子的钥匙给我了,让我们去BJ玩儿就住在那儿。”老爸没听完就走了。晓东看在眼里,对媛慧说:“妳说话时长点脑子不行吗?老爸病刚好,妳就刺激他。”听晓东一说,媛慧恍然大悟,对老爸说:“爸,今天咱不做饭了,出去吃,您不说那家粤菜馆的菜好吃吗,今天咱还去那家粤菜馆。”

    冯家赢看着媛慧从子卿那回来后那兴奋的样子,一口一个“我爸”地叫着,心里一阵阵地发凉,心想:儿子自私软弱,从小就不懂得关心别人,做不了媳妇的主,那个大学白念了,一点也指望不上,原来总觉得闺女好,知疼知热,真的有病,动不了了,还得靠闺女,现在闺女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眼看着跟小鸟一样就要飞走了,自己开始后悔起来,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将她的身世告诉她,此时,他才觉得书源的眼光比自己看得远,想问题比自己周到,自己还是一介书生啊,开始怀念起书源来,随着对爱妻的思念,孤独感又一次向他袭来,他害怕,害怕自己一个人躺在那冰冷的床上,两行孤独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思维敏捷的晓东看出了老爸情绪的变化,对媛慧说:“妳没觉得老爸情绪有变化吗?今天的饭菜都没吃几口。”媛慧问:“为什么?”“他怕妳飞走了,没人管他了,人老了最怕孤独,妳知道吗?他对妳可是倾注了一生的心血啊!妳知道吗?”媛慧激动地说:“我怎么不知道?”“知道,妳说话就得注意!妳让他伤心了,妳知道吗?赶紧去安慰安慰他吧!快去!”

    晚上,媛慧来到老爸的屋里,对老爸说:“爸,对不起您啦,白天我说话没注意您的感受,叫您伤心了,您放心吧,我知道是您把我扶养大的,您对我的恩情重于山,我永远是您的亲闺女,我不会飞走的,任何人都不能把我们父女俩分开,您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以后我到哪就把您带到哪。”说着,媛慧将自己的头靠在老爸的肩膀上,一只手搂着老爸的脖颈,冯家赢又一次感到了女儿带给自己的温暖和爱,他相信这爱是真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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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纠结

    十四

    九十年代,电话在中国开始进入家庭,1990年的暑期过后,杨子卿的家里也装上了电话。周六晚上,他打电话告诉媛慧:“媛慧,咱大姐从台湾新竹来了,妳什么时候去看看她?”媛慧问:“她什么时候走?”子卿说:“估计她得在BJ待一两个月,天冷之前回去。”媛慧说:“那太好了,明天是周日,我和晓东就去BJ,她还是住BJ饭店吗?”“对。”“你把她的房间电话告诉我。“010-88……29,010是BJ的地区号。”媛慧问:“哥哥,我用不用先给她打个电话?”子卿说:“妳随便,妳要是打电话最好在晚上打,白天她可能出去。”

    接完哥哥的电话,媛慧又开始兴奋起来,她问晓东:“明天我们去BJ,给我姐姐带什么礼物好?”晓东还没说话,老爸在旁边说道:“妳们这可是几十年没见面了,又是妳的姐姐,比妳的岁数大这么多,这礼物妳可得好好想想。”媛慧说:“咱家里不是有两条杭州的丝巾吗,还有咱还没开包的杭州明前茶西湖龙井吗?这还不行吗?人家有钱,不在乎咱送什么礼物,咱就是意思意思。”老爸说:“这到是,妳们是亲姐妹,她不会在意,再说天津有什么好拿的?”媛慧又问老爸:“您说我们带一豪去吗?”老爸说:“应该带一豪去啊,他可是他姥爷的外孙啊,你大姐可是一毫的大姨妈呀!”

    叮咚,随着一声“请进”,门来了,媛慧看着开门的女士,问道:“我是媛慧,您是台湾来的大姐吧?”“我是大姐。”瞬间两个女人抱在了一起,因为她们长的很像,连说话的音色都一样,她们彼此都坚信,她们就是亲姊妹。瞬间,这两个女人都流出了喜极而泣的泪水,这是高兴的泪水,幸福的泪水,这泪水积淀了四十年的情谊啊!她们进屋后,大姐秀慧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豪看,半天,大声说道:“这孩子跟咱爸长的一点都不差啊!这不就是个小杨义林吗?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一豪说道:“我叫王一豪。”秀慧一把将一豪搂在怀里,说道:“你可是老杨家的后啊,你太像你的外公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给了一豪说:“一豪拿着,这是大姨妈给的见面礼。”

    媛慧赶紧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茶叶和丝巾说:“大姐,我们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是今年刚出的明前茶西湖龙井,您尝尝。”秀慧接过茶叶和丝巾,说道:“我知道,这可是大陆最高级的茶叶了,杭州的丝巾也有名气,我收了,谢谢妹妹,走吧,这四楼有咖啡厅,我们去那说说话。”

    晓东带着儿子下楼了,媛慧随着秀慧来到四楼的咖啡厅,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秀慧要了两杯咖啡后,对媛慧说:“咱爸年轻时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对女人见一个爱一个,我妈是个贤妻良母,他不懂得珍惜,听说他和我妈离婚后又后悔了,因为总和你妈吵架,一吵架就想起我妈,后来我听说咱爸又和妳妈离了?”媛慧说:“这我都不知道,他们离婚的时候我才几个月大,这是今年我爸病了,我去看他,他才把我的身世告诉我,我的这个继父挺好的,对我比亲爸都好,我怀孕的时候,三天两头给我做好吃的送来,可对自己刻薄极了,他知道我能花钱,我结婚后,每个月都给我钱,自从我们有了孩子,每个月都给我们孩子的抚养费,就是亲爸也做不到啊。”秀慧说:“妳的命还真不错,赶上个这么好的继父,这样的好人太少了,我听子卿说,咱爸也受了不少罪,走的时候才六十五,哎!妳的这个老公怎么样?我看好像还挺老实。”媛慧说:“他挺好的,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他老娘和我妈一样,也是脑溢血走的,家里还有个老父亲,也是规矩人家,他比我有主意,我们家的事儿都是他拿主意,我哥说妳都五十了,我看您的身体还不错啊,日子过得还舒心吧?”秀慧说:“我的身体还行,闺女和姑爷都不让我操心,BJ的生意我交给他们了,隔段时间我过来看看。”说着,拿出准备好的几个精致的小盒子说:“我给妳带来几样首饰,看看妳喜欢吗?这个是红宝石的钻戒,是南非产的,四克拉的,妳试试,看合适吗?”她打开那个小方盒子拿了出来,给媛慧戴上,说道:“哎,真合适,妳看看!”接着她又取出一个长的盒子,取出一个项链儿说:“这个项链是二十四K的,但是这上面的玉坠可是缅甸产的,品相是最好的A级产品。”说着,也给媛慧戴上了,然后说到:“哎!真漂亮!妳自己看看。”然后,她又打开一个大的方盒儿,说:“这还有一对耳环,妳也戴上。”媛慧一看,说道:“姐,哎呦,这也太大了,能往外戴吗?太显眼了,不行不行,戴不了。”秀慧说:“妳没看见电影节的颁奖典礼上,那些名媛戴的都是这么大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戴上试试!”说着,要给媛慧戴上,可是她发现媛慧的耳垂儿上没有眼儿,没办法戴,“哎!妳也戴不了啊,妳先收起来吧,等打了耳洞再戴吧,妳自己看看,多漂亮啊!你有时间到BJ的大街上走走,戴这样大耳环的女人有的是,我看妳都快成土老冒了。”媛慧将这对大耳环放进包里,问秀慧:“姐,妳说说妳的事儿吧,给我听听。”秀慧说:”我和我妈离开大陆的时候,我九岁,上二年级了,因为老蒋将清华大学设在了新竹,我和我妈就去了新竹,我妈在清华大学里教书,我小学和中学都是在新竹度过的,我中学毕业后,我妈要我去美国念大学,我就去了美国的华盛顿,在那念了四年大学,读的是化学系,我们班里有个香港人,他们家里是香港的富商,开珠宝店的,我把他们家的情况告诉了我妈,后来,我毕业的时候,我妈还专门带着我去了香港他家里一趟,见了他们家里的人,才同意我们的这档婚事,我妈说:“这家人行。”因为我妈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所以她对我的婚姻特慎重,我感觉她好像有恐婚症。”媛慧又问:“现在妳的这个先生行吗?”秀慧接着说:“行啊,他挺规矩的,另外,香港的法律规定,男方要是提出离婚,家里的一半财产要判给女方,所以香港人的婚姻很稳定,我和我的先生说:我妈一个人在新竹,老了需要人照顾,他就和我到新竹来了。”“妳妈后来没再结婚吗?”秀慧接着说:“我妈比咱爸大两岁,我们的祖籍是广东佛山,广东人开放的早,我妈十九岁就去美国念书去了,后来读完硕士才回来,那时咱爸看我妈有学问,又漂亮,就拼命地追我妈,我妈哪架得住他追啊,结果就和咱爸结婚了,她哪知道咱爸喜新厌旧啊,后来,我们到新竹时,我妈都四十多了,她也不想再找了,她的身体还不错,挺安详的。”“姐,等有机会我去新竹看看妳妈妈,我代表我妈妈向她道歉,妳妈多无辜啊,这几年她来过BJ吗?她要是来了,妳告诉我。”秀慧说:“她不想来BJ,今年都八十四了,现在想来也走不动了,我来BJ是因为我的先生在BJ开了一家金银珠宝店,在BJ有生意,另外还有你们,我们可都是无辜的亲兄弟姐妹啊,前两年我找到子卿后,子卿跟我说了他一生的经历,我心里一想起他就掉泪。”这老姐俩越说越沉重,秀慧说:“咱不说这些难过的事了,说点高兴的事吧,刚才我看见妳的儿子,小伙子长的挺英俊的,特像咱爸,我刚才给了他一张卡,里边有五万人民币。”“姐,妳给的太多了,小孩子不能这么惯着,这样容易把孩子惯坏了。”秀慧说:“这不是头一次吗!我当大姨妈的,总得有个表示吧。”“姐,你们在BJ的生意还行吗?”秀慧说:“挺好的,BJ是首都,有钱的人多,多贵的东西只要好,都有人买,现在是我的女儿和和姑爷在打理生意,我就是过来看看,再说我还没找到妳呢,我们亲姐妹还没见过面呢!平时没事我就想起妳们,一想起妳们我就睡不着觉,今天来不及了,等下星期日,把子卿一家四口也都找来,我们照个合影,回去给我妈看看。”吃饭前,秀慧给小一豪照了一张单人相,又照了几张合影后,吃饭了。

    媛慧这三口人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因为周日吃饺子,临走之前,晓东就把面都合好了,馅儿也拌好了,老爸自己也会包,所以老爸中午吃的是饺子,他只包了十几个,剩下的馅儿又放回了冰箱,老爸见他们都回来了,问道:“你们还想吃饺子吗?”小一豪说:“吃!”结果几个人又接着包。吃着饺子,媛慧说:“我大姐说下礼拜还让我们去,把我哥他们四口也叫着。”

    礼拜日又到了,媛慧三口早早地到了,一会儿。子卿家四口也到了,秀慧给了子卿的两个女儿每人买了一块英格机械表,又给了两个孩子每人一张一万元的卡,晓东带着孩子出去玩儿去了,秀慧对二丫说:“弟妹,妳要是想躺会儿,就去楼上。”说着把钥匙给了二丫,二丫和两个闺女上楼了。

    不到十二点,都回来了,秀慧定了一间包间,子卿虽然木纳,但是懂得让大姐坐在正座,左边是子卿夫妻俩,子卿挨着大姐,右边是媛慧夫妻俩,媛慧挨着大姐,刚一落座,菜就上来了,菜肴很丰盛,都是大人孩子爱吃的菜,大姐还要了一瓶BJ的《长城》干红,饭吃完了,大姐要和大家合影,晓东搬了五把椅子,大姐坐在中间,两边是子卿二丫,和媛慧晓东,三个孩子站在后边,服务员很热情,照完了,秀慧站起来说,我再给你们照一个,秀慧对准镜头,看着前边的几个人说道:“子卿笑一个,自然点,别紧张。”集体相照完了,又是一通单人的、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的,相照完了,秀慧说:“今天洗不出来了,下星期我给你们。

    第二天周一,秀慧到照相馆去洗照片,没几天六寸大的照片洗出来了,可是秀慧一看,子卿的笑比哭还难看,看的秀慧都快哭了。待续

纠结15

    纠结

    十五

    老爸手里拿着媛慧从BJ带回来的一打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着看,当看到合影的那张时,指着子卿问媛慧:“这个是你的哥哥吧?前些年他来天津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啊,这才十年吧,就变成这个样子啦?人是真不经老啊,今年大他概才四十吧?你看他那一脸沧桑的样子。”媛慧说:“我哥哥这辈子太不容易啦!他总想让我们去他那,他说:等放暑假了,叫一豪去他那住些日子,我们又不能不上班,要不您带着一豪去?他那挺好的,空气好,吃的玉米和麦子是自己种的,玉米面和白面也是自己磨的,菜也是自己种的,不上药,黄瓜和西红柿摘下来就可以吃,后院儿还养好几只鸡,每天下的蛋都吃不完,关键是都是绿色食品,没有污染,吃着也放心啊。”

    子卿带着二丫和两个闺女从BJ回到家里,二丫对两个闺女说:“妳们姑姑送给妳们的手表可是几万块钱的瑞士名表,妳们现在不能戴,等妳们上大学了再戴,闺女很听话,而且将那两张卡也给了妈妈。

    秀慧看着一张张洗好的照片,当看到子卿时,不是呆若木鸡,就是让人啼笑皆非的强笑,秀慧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自言自语道:“你吃了多少苦啊,我的傻弟弟!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经历的那些苦难都写在你的脸上了。”这些大人孩子走了之后,秀慧很想知道他们现在是怎么生活的,自己开着孩子的车,从BJ来到了廊坊的小王庄,子卿和二丫知道姐姐要来,两个人到村口迎接,路很顺,也很宽阔,因为是星期天,公车少,几十公里的路程一会儿就到了,快到村口的时候,秀慧老远就看见弟弟和弟妹俩傻傻地站在道边上,每过一辆车,就探着脑袋看看,到村口了,秀慧将车窗玻璃拉下来,探出头说:“你们上车吧。”秀慧从里边将车门打开,子卿和二丫上了车,他们听到车外的大人孩子们议论道:“老杨家BJ的阔亲戚来了,你们看那车多高级啊,少说也得值几十万,这可是进口车啊,这下老杨家行了。”

    秀慧进了农家院儿,子卿对大姐说:“这三间正房是用咱爸留下的钱盖的,还有这口井,秀慧看了看,没进去,而是绕过菜池子进了东下屋,看见外屋中间放着一台石磨,二丫说:“我们吃的玉米面和白面都是用这个石磨我们自己磨的,院子里种的菜足够我们几口人吃的,正说着,就听见有母鸡咕咕哒地叫起来了,二丫笑着说:“又有鸡下蛋了。”秀慧问:“养了几只鸡?”二丫说:”六只,每天都能下四五个鸡蛋,原来我们吃不了,就卖,自从我做了手术,他们都舍不得吃,也不卖了,都让我一个人吃了。”秀慧看了看二丫,问道:“妳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二丫说:“现在没什么感觉,就是没劲儿。”秀慧对子卿说:“你就让她好好养着吧,少让她干活,经济上有困难就跟我说,你们现在有两个念书的孩子,是最困难的时候,等过几年就好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给了子卿,子卿说:“姐,妳已经给我们不少钱了,我们不能总要妳的钱,再说,咱爸的钱都让我一个人花了,这已经就对不起妳和媛慧了,我心里有数,这些年妳和妳妈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秀慧说:“难日子都过去了,现在我们不是都挺好的吗!这就叫苦去甘来,我看了,你们的两个女儿都挺有出息的,聪明、不张扬,将来你们就享福吧,子卿,咱爸后来不是又结婚了吗?他们没有孩子吗?”子卿说:“有啊,是个女儿,比我小六岁,今年三十四了。”秀慧又问:“你们有联系吗?”子卿说:”没有联系,那年咱爸被押起来了,我继母害怕受到牵连,带着我妹妹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住哪,那年我没有钱了,爸爸又找不到,我就到医院找继母要钱,她给了我二十块钱,我下乡的时候,咱爸还没出来,是继母送我走的。我继母是大夫,平时特严肃,估计现在也退休了。”秀慧问:“你继母今年多大岁数了?”“她和咱爸结婚那年是三十九,今年应该有七十三了。”秀慧问:“她叫什么名字?”子卿说:“钱玉清。”“你后来没找过她吗?”“我找过两次,没找到,因为我下乡的时候她给过我钱,还给我买了不少的生活用品,我总想去看看她,二丫一直有病,现在我也没有心思找她了。”秀慧问:“她原来在哪家医院上班?”“是金水潭医院。”

    时间不早了,秀慧要走,二丫说:“大姐您多少年不来我们家一次,今天您就别走了,在我们家吃一顿农家饭吧,面我都合好了,今天咱烙饼,您也尝尝咱自己家磨的面,菜也都是咱自己种的,鸡蛋是咱自己家的鸡下的。”

    一会儿的功夫,韭菜炒鸡蛋、白糖拌西红柿、用芝麻酱拌的黄瓜丝粉丝端上来了,还有一盆玉米面粥,二丫撕开半张饼,将韭菜炒鸡蛋夹在里边,递给秀慧说:“大姐您吃吧。”紧接着又给大姐盛了一碗玉米面粥,怕大姐嫌脏,将一把不锈钢的勺子洗了半天,放到大姐的碗里说:“黄瓜丝您可以用筷子夹,西红柿您用勺儿吃。”秀慧长这么大,头一次在大陆的农民家里吃农家饭,咬了一口饼夹鸡蛋,看着油从饼里滴到粥里,说道:“真好吃,香!”又低头喝了一口玉米面粥,嘴里说着:“嗯,真好喝!我真的没喝过,今天是开眼了。”

    秀慧临走的时候,二丫将准备好的半袋子白面和大约十斤左右的玉米面,二三十个鸡蛋,还有十几个西红柿和歪曲扭八的黄瓜,让大姐带着,二丫说:“大姐,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让您带的,这些东西都是咱自己家种的、养的,都不值钱,您别看这西红柿和黄瓜长的不漂亮,可是好吃,绝对是绿色食品。”秀慧没推辞,让二丫将这些东西放进后备箱里,开车走了。秀慧坐在车里,感觉吃的很饱,吃了一张饼,又喝了两碗玉米面粥,心里想:今天也太有胃口了,这么多年也没吃过这么多啊,在哪个饭店能吃到这样的农家饭啊?看来以后得常来。

    周一,杨秀慧开车来到子卿说的金水潭医院,她在一楼的大厅里浏览着各科医生的简介,很快,她就在妇科里发现了钱玉清,看相片,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知识女性,她就跟发现了金子一样,按方向标指的方向上楼了,看病的人很多,她推开一间诊室的门,问道:“大夫,钱大夫在哪个房间?”那个大夫看了看她,说道:“她只在周六下午就诊。”杨秀慧有些沮丧,但是,她很快又镇静了下来,心想:人虽然没见到,但是总算找到地方了,我没白来啊,那就等吧。

    一连几天,秀慧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也睡不着觉,周六终于熬到了,中午吃完饭,她早早地来到妇科门诊的门外,等着。大夫是下午两点上班,可是两点不到,她就看见一个老大夫过来了,看上去这个老大夫精神很饱满,也和楼下的相片也相符,瞬间,杨秀慧的心跳了起来,她几步走到钱大夫跟前,说道:“您是钱大夫吧?我是杨义林前妻的女儿,我叫杨秀慧。”钱大夫被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给弄懵了,她一脸惊奇地问道:“妳说什么?”待续

纠结16

    纠结

    十六

    杨秀慧以为她没听清楚,又一次微笑地重复道:“我说我是杨义林前妻的女儿,我叫杨秀慧。”,钱大夫注视着眼前这个端庄的女人,很快镇静了下来,说道:“妳跟我进来。”杨秀慧跟着钱大夫进了她的诊室,钱大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说道:“妳坐吧。”她仔细地端详了杨秀惠一会儿说:“妳很像妳的父亲,今天下午是我的坐诊时间,我的病人很多,妳没看见外边的椅子上都坐满了人了吗?我现在实在是没有时间,等六点钟我下班以后,我们再聊,我也有很多话想和妳说,妳先回去吧,妳现在住哪?我下班后去找妳。”秀慧说:“我住BJ饭店,还是我找您来吧,我有车,方便。”

    杨秀慧从钱大夫的诊室里出来,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心想:这回来BJ收获可真的不小,找到了这么多亲人,我得告诉妈妈,想到此,她拿起了电话,刚播完台湾的地区号886,秀慧又一想,还是等我回去再说吧,又将电话放下了。她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个女人:一副端庄沉稳大气的样子,一看就感觉到是个学问渊博的知识女性,她的脸上没有岁月留给她的沧桑,只有成熟和淡然,虽然七十多了,还绽放着光彩,走起路来没有老态,难道她的岁月里都是甜美?杨秀慧想探个究竟,一看表,已经四点多了,BJ路上的车多,路况复杂,不行,我得早走,再晚点怕来不及了。

    她又一次来到医院的门前,已经是五点多了,因为没小心,还误闯了一把红灯,罚了款还记了一分,不过因为急于见贵人,心里高兴,情绪没受大的影响,她没下车,还差十分钟六点的时候,秀慧从车里出来,来到钱大夫诊室的门外,就听见钱大夫说:“你的精子成活率太低,你要注意饮食,你看你的大肚子,是不是经常吃夜宵,吃烧烤喝啤酒,改改你的生活习惯吧,除了管住嘴,还要加强锻炼,增加体能,把你的脂肪肝拿掉,妳的一侧输卵管堵塞,这样受孕率就降低百分之五十,建议妳马上住院手术,你们俩都年轻,问题都可以解决,祝你们早日生个健康的宝宝。”杨秀慧见两个年轻人出来,刚要进去,又一对中年人挤了进来,只见钱大夫接过她们手里拿着的片子,对着灯光说:“您是她的爱人吗?”“是。”“您的爱人先回避一下吧。”那个中年女人出去后,钱大夫说:“您的爱人是左侧乳腺发现有恶性肿瘤,不过发现的早,还可以手术,但是一定要马上住院,千万不能再拖了。”

    当最后一个病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杨秀慧问钱大夫:“您每次坐诊都这么忙吗?”钱玉清笑着说:“基本都是这样,这可是病人对一个医生的信任啊,要说一个人老了,还能有自信的地方,这就是老天爷最后送给我的礼物,所以,即使忙点累点,心里还是有点成就感,挺好的。”她们坐进秀慧的车里,秀慧说:“阿姨,您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吧。”杨秀慧又将车开回了BJ饭店,上了四楼的餐厅,秀慧说:“您爱吃什么菜,您就点吧!”钱大夫笑着说:“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就想休息。”秀慧说:“那也得吃点东西啊,总不能空着肚子睡觉吧?””那咱就每人一个银丝卷,来一个菜一个汤。”秀慧问:“您平时也吃的这么少啊?”钱大夫说:“平时有时候什么都不想吃,到家就睡觉了。”

    吃完了,她们来到秀慧的房间,钱大夫问她:“这五星级酒店住一天多少钱?”秀慧说:“我是老客户,每年都来几次,他们对我优惠,每天六百,加上早餐,不算贵。”钱玉清一听,说:“妳马上跟我回家,我们家就我一个人,条件和这儿一样,走。”不管秀慧怎么解释和推辞,都无济于事,秀慧跟着钱玉清来到她的家里,这是个三室两厅两卫的大房子,她发现钱大夫的家里很干净,钱玉清说:“我雇了一个小时工,AH人,四十多岁,在我这儿干了有十几年了,每次四个小时,我付给她二百,每个星期来三次,她上午来我家,在我这儿吃完饭,下午她再去别人家,都是我们医院里的熟人,她一个月能挣一万块钱左右,她有两个孩子,闺女上大学了,儿子是我们医院后勤的临时工,在BJ也买房子了。”她说着,给秀慧沏了杯绿茶,放到秀慧的跟前,秀慧说:“阿姨,您说说您自己吧!我想听听,方便吗?要是不方便您也可以不说。”钱玉清笑着说:“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年我在华盛顿读完临床医学硕士,回来的时候已经二十六了,那些年只顾念书了,没想到恋爱的事儿,也没遇见一个像样的小伙子,恋爱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儿,一晃就是十年过去了,转眼就成了老姑娘了,这年你爸离婚了,有人给我介绍,妳爸的形象不错,四十多了,风度不减当年,又有学问,我们恋爱了,有好心人提醒我说,他可有个儿子,妳得想好了,我想有个孩子算什么,只要我们两个人感情好就行了,谁知道后来发生了那些事儿,他平时说话随便,想什么说什么,那年他被达成有牌,不过事儿很快就过去了,他虽然被调到中学,工资倒是没减,可是后来就不一样了,那年我们家里被超,后来妳爸干脆不能回家了,吓的我赶紧带着孩子跑了,当时有人要我和你爸花清界限,我就签字离婚了,现在回想起来,对你爸伤害挺大的,那时还是年轻啊,中国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其实也不完全是。后来我随着6.26医疗队到云南,在云南待了两年,不到农村就不会真正了解农村的贫困程度,就不会了解中国国情,农村是真穷啊,农民要是有了大病,就是等死,我们那两年真是为当地农民解决了大问题了,现在回忆起来,那两年还是挺有意义的。”秀慧又接着问:“您的女儿还好吧?”钱玉清接着说:“我妈在台湾,在大陆我没有亲戚,那年我去医疗队只能带着孩子。”秀慧立刻兴奋地问:“我妈在台湾,妳妈也在台湾啊?她今年多大岁数了?”钱玉清接着说:“我妈前几年已经去逝了,现在要是活着都九十多了,当年我的女儿才十一岁,要上五年级了,那两年小学是在云南农村上的,她上中学时候我们就回来了,那时很多孩子都不念书,我说到什么时候也得念书,我的女儿听话,学习在年级总是第一,她七四年下乡,七七年恢复高考,只复习了几个月就考上了北大。”“现在她在BJ吗?”“她毕业后就去美国了,在美国读的研究生,后来她和一个美国人结婚了,日子过得还挺好的,她们有一个男孩儿,今年四岁了,我们每隔两天通个电话,每年春节她们都回来。”秀慧说:“您也吃了不少的苦啊。”钱玉清说:“人没有吃不了的苦,那两年,大半夜的,农民敲你家的门,要妳到他家去给人看病,妳能不去吗?妳不去人就死了。所以年轻时吃苦不算苦,但是,老了就不能再吃苦了,现在我们不是挺好的吗!生活多安逸啊。”

    秀慧听着钱大夫说着多少年前的往事,心情越发沉重,对眼前的这个钱大夫开始崇敬起来,说道:“阿姨,我应该叫您妈妈,我虽然有妈妈,按理说您也是我的继母啊。”钱大夫笑着说:“我比妳大二十多岁,妳叫我妈妈也算和乎情理,妳随便吧,我到老了又多了一个女儿,哈哈。”说着将秀慧搂在怀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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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纠结

    十七

    杨秀慧早晨醒来的时候,听见屋外有动静,起来一看,钱大夫已经起来了,秀慧说:“妈,您起的这么早啊?”钱玉清说:“我这个人睡不了懒觉,到点就醒,妳起的也这么早啊?”秀慧说:“昨天饭店的账还没结呢,我得去结账,昨天我就已经白付了一天的房费了。”钱玉清问她:“昨天妳睡的行吗?妳要是感觉舒服,妳就把房退了。”秀慧说:“昨天我睡的挺好的。“钱玉清说:“那妳就赶紧把房子退了吧。”秀慧问:“妈,您是准备早点吗?您别准备了,您干脆跟我去饭店吃吧。”

    她们又回到BJ饭店,来到四楼的资助餐厅。因为昨天晚饭吃得太少,两个人都饿了。饱餐一顿之后,又回到自己的房间,秀慧说:“妈,我们在十二点之前退房就行,现在是不到八点,我们还可以在这儿聊三个多小时,您什么时候和孩子通电话?”钱大夫说:“每次都是上午九点多钟,我们这九点,是他们那的早晨五点,今天是周日,她们休息,晚点也行,也许她们要睡个懒觉呢。”秀慧听她一说,立马说道:“那我们就赶紧退房,走吧。”

    九点半,电话响了,钱大夫拿起电话,只听到:“妈,您昨天是不是又坐诊了?”钱玉清说:“是啊,领导只安排我下午半天坐诊,一个星期就一次。”“我说您都七十多了,您都干了一辈子了,还没干够啊?您不嫌累啊?”钱大夫笑着说:“我的身体没问题,要不我干什么去啊?再说,病人也需要我啊。”“我说妈呀,您要是没事儿干,趁着现在身体还能动,旅游啊,如果不愿意出国,中国这么大,好玩儿的地方有的是,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多好啊!您又不是没有钱,您要是真的没有钱,我给您。”钱大夫说:“我的钱都花不了,我要你的钱干什么?哎,荣慧,原来我和你说的妳的那个大姐从台湾回来了,我一看,你俩长的还真像,让她和妳说几句?”钱大夫将电话给了秀慧,“荣慧妹妹,妳好!我是秀慧。”“秀慧姐姐您好!您是来大陆旅游吗?”秀慧说:“我的先生在BJ有生意,我每年都要来BJ几次,现在孩子大了,生意上的事我基本不管了,都是他们料理,我就是过来看看。”荣慧问:“您的生意还好吗?”“金银珠宝店的生意好做,BJ有钱的人多,不管多贵,只要成色好,款式新潮,就有人买。听说每年春节你们都回来,等你们再来,我们聚聚,我们可都是亲姐妹啊!”……。

    和荣慧通完电话,秀慧问钱大夫:“妈,今天您有什么计划吗?”钱大夫说:“我一个退休的人了,再说我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人不饿,哪还有什么计划。”秀慧立马说道:“那我今天带您去个地方。”“哪呀?”待了一会儿,秀慧说:“子卿那,您不想去看看他吗?”“啊?妳知道他在哪?我想他多少年了。”秀慧说:“我前些日子去他那一次,还在他那吃的中午饭,离这儿三十多里地,不远,开车一会儿就到,咱现在就走。”

    在车里,钱玉清对秀慧说:“我和你爸刚结婚的时候,子卿才五岁,小孩儿认生,不好意思叫我妈妈,我当时有些尴尬,后来我有了女儿荣慧后,对子卿有些冷落,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还是年轻啊,对子卿的心理有些伤害,哎!对不起他啊!”钱大夫的几句话,说的秀慧心里有些酸楚,说道:“子卿说,他也想您,他说他到医院找过您两次,没找着,后来二丫有病了,他也没心思找了。”钱大夫问:“子卿是哪年结婚的?”秀慧说:“大概是七三年吧,媳妇儿是他插队那个村的,当地的农民,叫刘二丫,身体不好,今年刚做了手术。”钱大夫问:“什么手术?”“是肺癌,摘除了一片肺叶,他们没有公费医疗,花了五万多。”钱大夫又问:“你看他们生活怎么样?”秀慧说:“还行吧,农民挣钱肯定不容易,不过他的两个闺女挺好的,一个上高一,一个上初三,懂事儿,学习也好,都在廊坊一中。”没等秀慧说完,钱大夫几乎用命令的口气说:“马上回去。”秀慧不解,问道:“这马上就要到了,回去干什么?”钱大夫说:“他们生活一定很困难,我身上就带了五千块钱,我得回去拿钱。”

    钱大夫从家里取出存折,在银行取出十万现金,又回到车里,对秀慧说:“这几个孩子里就属子卿最不容易,现在两个孩子念中学,过两年就要考大学,正是用钱的时候,我这个当奶奶的,不能看着不管啊!”秀慧说:“咱有这么多人帮他,没问题。”

    听见院外有汽车喇叭声,二丫从屋里出来开门,看见又是秀慧姐来了,冲着屋里喊道:“子卿,大姐来了!”子卿忙从屋里出来,秀慧说道:“子卿,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子卿朝钱玉清看了一眼,瞬间喊道:“妈!”,径直向钱大夫走来,一把将钱玉清抱在怀里,当这两对双眼对峙的瞬间,子卿的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妈,您去哪儿了,我去医院找了您两回,没找到,妈,您的头发都白了。”钱大夫抚摸着子卿的肩膀,看着他头上的白发说:“子夜,你也有白头发了。”

    进了屋里,秀慧对二丫说:“上回在你们家吃的农家饭我没吃够,还想吃,今天妳还给我们烙饼吧,还有那炒鸡蛋、小米粥。”子卿牵着钱玉清的手说:“妈,您先参观参观我们家吧,这两间东下屋外屋是个石磨,我们吃的面都是我们自己在这磨的,粮食在里屋,里屋的炕也能睡觉,西边的两间下屋,里屋也能睡觉,咱家里要是谁来了,睡觉没问题,地方有的是,现在村民们眼看着BJ年年扩建,一年一个样,都拼命地盖房子,到征地的时候,好向政府多要钱和房子,据说,离BJ近的村子,有的农民都发财了。”

    秀慧看子卿和妈妈进来,对钱大夫说:“妈,今天中午咱就在这儿吃农家饭吧,我估计您可能没吃过,今天您尝尝。”钱大夫笑着说:“好啊,那两年我们医疗队去云南,吃过两年的农家饭,但是廊坊的农家饭我还真没吃过。”钱大夫端详着子卿这张木纳的脸说:“子夜,这些年让你吃苦了,我知道,你们这几个孩子里你最苦,刚才来的时候,秀慧都和我说了,二丫今年又做了手术,两个孩子又都念书,你太难了。”说着,从包里拿出那刚从银行里取出的十万块钱,和原来带的那五千,都给了子卿,子卿看着妈妈说:“妈,我挺好的,用不着钱,我们和城里人不一样,城里人出门就得用钱,我们农村吃的粮食、菜、鸡蛋和肉,都是我们自己种的,养的,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您留着吧。”一个非得给,一个怎么说也不要,秀慧在一边说:“妈妈给就拿着吧,路上妈妈还说呢,我们这几个孩子里你最不容易。”此时,钱大夫想的是将功补过,弥补和慰籍自己曾经伤害过的那颗幼小的心灵,而子卿想的是:那年爸爸找不到,是眼前的这个继母给了自己钱,下乡插队时,也是自己的继母送的自己,在那最无助的时候,是继母给了自己温暖,也是从那时开始自己叫她妈妈,想到此,子卿说:“妈,对不起,我小时候不懂事儿,叫您生气了。”停了会儿,钱玉清若有所思地问子卿:“那些年挺乱的,后来我又跟着医疗队下乡了,你爸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后来他怎么样了?”子卿说:“七零年他的问题就搞清楚了,没问题了,工资也补发了,可是,七二年他就得了癌症,走了,那年他六十五岁,我爸给我留下三万多块钱,他告诉我说,这些钱可以在村里盖几间房子,这三间正房就是用我爸留下的钱盖的,还有这个压水井也是用我爸的钱打的,妈,谢谢您对我的帮助,我觉得我挺幸运的,谁像我,有这么好的妈妈和姐姐、妹妹。”

    不到十二点,二丫将烙的饼,散发着香味儿的小米粥、炒鸡蛋、猪肉土豆炒辣子、白糖拌西红柿、小葱拌豆腐,都端上来了,冲着屋里的人说道:“妈,我们吃饭吧。”钱玉清看着这一桌子的农家饭菜说:“等明年春节,荣慧她们三口儿从美国回来,我们都来你们家团聚。”子卿问:“荣慧她们在美国还好吗?”钱玉清看了看表说:“她们那是晚上快八点了,正好,你和荣慧说说话吧,你们俩多少年没见了。”秀慧立马将自己的大哥大递了过来说:“用我的这个打。”电话通了,电话那头儿传来了声音:“喂,您是哪一位?”子卿立马说道:“你是荣慧吗?”“我是荣慧,您是……”“我是子卿。”“哥哥,你好!我们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真快啊,你都四十了吧?”“是,我今年整四十,妳也三十四了吧,今天咱妈和大姐都来我这儿了,咱妈的身体还真好,就是头发有些花白了,刚才咱妈说,等明年春节让你们都来我这里过,吃农家饭,睡我们家的热炕头儿,我们家可舒服了。”……

    BJ的十月,秋高气爽,全国各地来BJ旅游的人也日渐增多,有的一早就排起了长队,等着参观毛主席纪念堂的,有参观故宫的,有要登长城的,不是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吗,还有到香山看红叶的,总之,BJ周边玩儿地方太多了,走到哪儿都是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自从冯老爷子那次病了一场之后,媛慧不放心,每周六晚上一定要给老爸打个电话,约定老爸周日来家里吃饺子,媛慧和晓东正准备包饺子,电话响了,晓东拿起电话:“喂,哪一位?”“晓东,我是子卿啊,我告诉你,我的继母找到了,和我的妹妹也联系上了,你让媛慧接电话。”措手不及的王晓东不知说什么好,将电话递给了媛慧,“我是媛慧,哥哥,你刚才说什么?”“我说我的继母和妹妹找到了,我的继母和咱的大姐就在我的家里,大姐说上回那顿农家饭她没吃够。”子卿还没说完,秀慧接过电话接着说:“媛慧,哪天妳们也过来吧,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不容易。”媛慧笑着说:“我和你们可不一样,我还有个老爸呢,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啊。”秀慧说:“这还不好办?都带来啊!”老爸听着她们说话,心里想:妳们一大家子人聚会,可我是外人啊,我去还是不去呢?待续

纠结18

    纠结

    十八

    自从台湾商人可以来大陆经商,这次是秀慧来BJ逗留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她最开心的一次,也是因为她的到来,将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和继母又都聚到了一起。乡亲们都说:你看自从老杨家来了这些有钱的亲戚,杨子卿就像变了一个人,原来他那张脸,总跟犯了错误似的,从来就没看见他笑过,你看现在,眼也有神了,老刘家的二丫算是享福了。尤其是钱大夫的到来,听说人家是留洋的老大夫,村民们都来了,多是女人结婚多年没孩子的,也有确实有各种妇科病的,可是钱大夫告诉她们:“妳们得先去检查呀,我也得凭检查结果给你们看病啊,我是每周六下午坐诊,妳们去挂我的号就行了。”从此,钱大夫的名气更大了,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到了年底,钱大夫真的想退休回家了,可是医院领导说:“钱大夫,您可是我们院的名片啊,您的身体没问题,病人又都相信您的医术,您的服务态度还好,您就再干一年吧,就算支持我们的工作。”钱玉清没办法,只能接着干。

    钱大夫提议,九一年的春节都到子卿家来过,结果,秀慧回新竹不到三个月,又赶回来了,钱大夫问她:“妳怎么一个人来了?妳的先生呢?”秀慧说:“我妈离不开人了,他和我的小女儿陪着我妈了。”媛慧三口带着老爸也从天津来了,媛慧本来想叫冯斌三口也过来,可是何芳也说老爸老妈得有人照顾,不但何芳没来,冯斌也没来,在美国的荣慧三口也来了,而且还有个老外,平时放假的时候,最多是四口人的家里,一下子增加了八个人,这个小院儿一下子热闹起来,吃饭的时候,没有大桌子,子卿从开饭店的老李家借来了一张大圆桌,炒菜的时候,也是子卿亲自上灶,这回的农家饭可是上了一个档次,煎炒烹炸蒸溜,样样都有,子卿将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着实露了一手。尤其是拔丝地瓜和拔丝苹果,大人孩子都爱吃。吃饭的时候,子卿将正座让给了继母,继母旁边是继父,钱大夫用公用筷子给冯老爷子夹菜,一边问老爷子:“亲家,您今年高寿?”冯家赢说:“我今年七十三了,是四三年毕业的,那时战乱,是在云南念的书。”钱大夫一惊,说道“您是西南联大的?”冯家赢说:“是。”钱大夫问:“您读的是什么专业?”“是中文系。”钱大夫瞬间兴奋起来,说道:“我的孪生姐姐也在西南联大念书啊,您可能认识。”冯老爷子问:“她叫什么名字?”钱大夫说:“她叫钱玉竹,化学系的。”冯家赢立刻说到:“认识,太熟了,您说世界怎么这么小啊,她现在还好吗?”两个老人瞬间找到了话题,距离一下子拉近了,钱大夫接着说:“她毕业后,也和我去了美国,后来我回来了,她没回来,她在美国结婚了。”冯家赢说:“孙子都不小了吧?”钱大夫说“是,她的孙子比我的大,今年都上中学了。”冯家赢感慨道:“真快啊,他们都这么大了,我们能不老吗!人啊,转眼就是一辈子。”钱大夫附和着说:“我们能活到现在,身体还都很好,日子过得很舒适,没有什么操心事儿,就不错了,来,亲家,我们也干一个,为我们的健康和孩子们的幸福。”说着,钱大夫举起酒杯,和冯老爷子碰了一下,抿了一口干红,孩子们见两个老人举杯,也都跟着举起了酒杯,荣秀的爱人Jieni实在,一口都干了。

    晚上睡觉前,晓东和子卿商量:咱们两家住两边的下屋,让他们住正房的东屋。为了让屋里暖和,东西下屋的里屋都早就掉了顶,被子和褥子不够,二丫又做了几套新的被褥,炕也烧热了,屋里都特暖和,可是钱大夫没睡过热炕,孩子们看她岁数大,让她睡在了炕头儿,谁知到了晚上,越睡越热,汗下来了,她坐了起来,可是她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荣慧和Jieni也在炕上坐着了,只有孙子一个人没醒,荣慧还在用手巾给儿子擦着汗,估计Jieni已经热的不行了,他一个人出了屋子,坐在西屋的椅子上,见荣慧也要下地,钱大夫嘱咐道:“妳们都披件防寒服,千万可别感冒了。”

    因为怕他们冷,白天子卿煤没少烧,不光这几间正房的炕热,两边的下屋,炕也烧的特热,夜里,子卿的两个闺女也热的坐起来了,睡在西下屋的几个人也都起来了,只有小一豪还睡着,但是头上流着大汗珠子,媛慧在用手巾给他擦着,老爷子说:“要是谁的腰不好,睡这热炕太好了,原来妳妈就是腰总疼,当时要是有这热炕头儿就好了。”

    子卿还有个大棚呢,里边种的蔬菜,尤其是黄瓜、西红柿和茄子,得天天摘,黄瓜一天不摘就老了,摘下来就得吃,吃不了就卖,子卿厚道,过节了也不涨价,一会儿就都卖完了。

    从三十到初三,四天,每天晚上,Jieni就像孩子头儿,领着两个孩子放花和二踢脚,四周围着村里的孩子们看热闹,初一就收到来自台湾的祝福,秀慧的先生林建华携全家给各位拜年了!初四一早,两家人都走了,钱大夫领着秀慧三口儿回BJ了,媛慧带着老少三口儿回天津了,冯老爷子在出租车里对媛慧说:“妳说这世界真小,钱大夫的孪生姐姐跟我还是同学。”多少年了,这是子卿家里过的最热闹的一个春节。这些人临走的时候,子卿和二丫给她们的车里都装满了各种蔬菜,钱大夫知道秀慧要回新竹,飞机上又不让带这么多的蔬菜,告诉秀慧说:“干脆妳就随机托运吧,到家也不会烂了。”

    回到BJ,钱大夫对秀慧说:“我们这么多人在子卿家里待了四五天,可把二丫和子卿累坏了,客走主人安啊,要不子卿总怕慢待了我们,这个孩子太厚道了。”

    秀慧说:“妈,那时我小,也不懂,这回我观察我哥,我怎么总觉得他好像有心理障碍啊?”钱大夫说:“妳真的不懂,那年他插队之前,妳爸被审查,咱俩又离开了他们,他连买菜和粮食的钱都没有了,我想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到医院找我要钱,他从来没叫过我一声妈,但是那天,我给了他钱后,他给我鞠了一躬,说了一声:谢谢妈妈,扭头就跑了,妳能想到,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这孩子心里多苦啊!他能和妳一样吗?!后来那些插队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后来他虽然也被选调了,可是那些都回BJ了,或是上大学了,妳以为他不想上大学啊?他小的时候,我当时也年轻啊,现在回想起来,挺对不起他的,你要知道,那种对幼小心灵的伤害,是一生的呀!所以,连妳都感觉出他的自卑感,妳说这个伤害有多大呀!”秀慧看出妈妈的心情有些沉重,说道:“妈,您也别难过了,您不是说他那两个女儿很优秀吗,等过几年,他的孩子上大学了,我担保她们去我那念大学就行了。”钱大夫说:“他那个老大天亮明年就考大学了。”秀慧说:“那更好了,让她直接去我那。”钱大夫说:“好,她的学费我拿。”

    到家了,冯老爷子看着子卿送的新磨的白面和蔬菜,对媛慧说:“这些菜都是没上过农药的,也没用防腐剂泡过,都是绿色食品,妳叫冯斌来拿走点儿,还有这白面,这可是自己磨的,没有任何添加剂,都是好东西,一般人都吃不着。”

    可是,冯斌将这些菜和面拿回家,何芳看了之后说:“老少四口人去了BJ一趟,就拿回这一堆破菜和这么点面粉,子卿办事真是拿不出手啊,你爸可是大学教授啊。”冯斌解释说:“我爸说这可都是绿色环保食品,菜没上农药,没有防腐剂,面也是自己磨的,没有任何添加剂,吃着多放心啊,这些东西你上超市能买到吗?”待续

纠结19

    纠结

    十九

    节还没过完,远道的、近道的亲戚们都走了,子卿心里明白,这些人是怕打扰自己,可是,就这短短的几天,就收了礼钱好几万,子卿对二丫说:“这些人是变着法的给我们钱,都可怜我们啊,我们有这么可怜吗?”二丫说:“什么可怜不可怜的,咱是遇上好人了,你就偷着乐吧,你知道村里有多少人羡慕我们啊。”这几天,顿顿是一桌一桌的佳肴,吃不了,剩下的又不好意思下顿接着吃,人都要面子,结果剩菜剩饭都喂了猪,二丫说:“这几天,猪也跟着咱过年了。”子卿说:“我们过年,猪就不能过年了?可是它长的再肥,最后还不是让我们给杀了吃肉,便宜了我们。”

    在子卿家过这几天,冯老爷子的心里高兴!心想: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多人在一起过年了,多热闹啊,他不禁想起了自己那快乐的童年,大年初一要给爷爷奶奶磕头,然后奶奶给自己压岁钱,自己不懂得花钱,把钱又都给了妈妈,过年了,每个人都穿着新衣服,小孩儿放炮声,妈妈忙着做好吃的,爸爸去给左邻右舍的邻居们拜年。可是长大了,日子就不太平了,RB人来了,上学都得跑到云南去上,现在好了,人民安居乐业,孩子该上学的上学,即使那两年乱,可是也没有洋人打进来啊,再说那两年的工资后来也都补发了,没少一分钱。他为自己养了一个孝顺的闺女,而由衷的自豪,还为媛慧能有一个善良厚道的哥哥,而沾沾自喜,那个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子卿,可比自己的亲儿子都好啊!那是可以托付后事的人啊,想到此,冯老爷子起初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在回BJ的路上,因为Jieni和荣慧都没有驾照,秀慧开着车,Jienj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钱大夫、荣慧和孩子坐在后排,钱大夫问外孙:“晨曦,舅舅家好玩儿吗?”,小晨曦说:“舅舅家的菜做的好吃,还有,舅舅家的鸡下完了蛋,都叫,为什么啊?”钱大夫笑着说:“它是告诉主人,它又下蛋了。”接着,钱大夫对荣秀说:“这几天可把二丫累坏了,这每天可是十几个人吃饭啊!她们还得照看自己的大棚,像黄瓜、西红柿、辣椒、茄子和豆角,摘下来就得赶紧卖出去,尤其是那些蒹下来的油菜苗儿,马上就得卖出去,蔬菜一放就不新鲜了,叶菜一蔫,那还卖给谁呀!真是不容易啊!幸亏他们有两个好姑娘,老天爷可真会找平衡啊。”

    荣慧三口陪老娘过完了春节,回美国了,秀慧因为新竹还有个病病歪歪的老娘,也回新竹了,钱大夫又一次接受了院领导的返聘,过了春节又接着上班了,还是每周六下午半天坐诊,隔一天和荣慧通一次电话,互报平安,那个在她家干了十几年的小时工,还是隔一天来一次,有时家里实在没活儿干,她俩就包饺子,吃完饺子,她就去下一家。日子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一日复一日,日日无终始。

    九二年的春节快到了,荣慧提前给钱大夫寄来了机票,要老娘去美国过春节,可是,领导还是要继续返聘钱大夫,钱大夫说:

    “院长,实在是对不起了,今年不行,孩子把机票给我寄来了,要我去她那过春节,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领导很通情达理,说:“您什么时候回来都行,您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上班,还是每周六下午半天坐诊,工资照发。”说的钱大夫没有任何理由拒绝领导的善意。

    钱玉清去美国荣慧那里团聚去了,钱大夫很自觉,半个月就回来了,她心里还是想着工作,想着病人,她觉得拿着公家的高工资,不上班,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领导也猜透了她的心理,就知道这个老太太不用管,她不是

    为了挣钱来的,她就是工作,而且是非常的认真。

    又是一年过去了,九二年的春节过后,天亮是高三的第二学期,这可是高考前的冲刺,考前的五次模拟考试,天亮都是年级第一,开家长会时,班主任井老师对杨子卿说:“杨天亮几次模拟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考试的时候如果正常发挥,考清华问题不大,这些日子你们就别让她干活了,而且营养也要加强,更不要给她增加压力,这个孩子很懂事,不用别人说,你们做好后勤服务就行了。”

    刚考完试,钱大夫就打来了电话问:“天亮考的怎么样啊?”子卿拿起电话刚说:“她说考的还行。”天亮急忙过来,接过电话说:“奶奶,老师说我考清华没问题,可是报什么专业啊?”钱大夫问她:“妳想报什么专业啊?”天亮说:“我想本科先学习宏观经济学,硕士学一门工科技术类,现在初步想法是学习计算机软件和网络,博士时我想对银行、货币和金融做些研究,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钱玉清听着天亮的想法,不禁有些惊讶,心想:妳哪来的这些想法啊?于是她问天亮:“你对宏观经济学有兴趣吗?”天亮说:“宏观经济学是研究做蛋糕,如何将蛋糕做大,这是我看了一些经济类的书之后的想法,我想听听您的意见,另外计算机及网络技术可能是今后科技发展的前沿,还有,西方在金融领域也领先中国几十年,也是我们的弱项。”钱大夫越听越觉得,这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啊!她哪来的这些思路啊?钱大夫说:“我是学医的,妳说的那些专业我也不懂,不过我建议:妳如果决定学习经济,妳先在国内学习几年,然后再来美国学习一两年,这样,妳就对世界经济会有一个比较全面的感性的和理性的认识,观察和认识问题的平台也高了,然后,再决定读硕士时选什么专业。”听了奶奶的建议,天亮觉得有道理,心想:奶奶不仅会看病,还是奶奶的学问多。”

    1996年,天亮上四年级的时候,经过荣慧的帮助,天亮到哈佛大学继续攻读经济学,并且获全额奖学金。九七年,杨天亮考进霍布金斯大学的计算机软件专业,同时加修非金属材料专业,九九年,获得两个硕士学位,2002年又获得哈弗大学金融学的博士学位,她为了了解美国的经济,又跟着导师读了两年博士后,美国有多家银行对她发出邀请,均被她拒绝,谁也没想到,2004年,三十岁的杨天亮回国了。美国人惊叹道:“中国年轻人还真有如此爱国的!”她让美国人感到中国人的可怕!杨天亮回国后被安排在清华大学的经济研究所里,边教学边搞研究,成为国家经济研究智库的成员。

    老大天亮有出息,老二天华也不逊色,她的智趣和姐姐不同,她感觉奶奶的医生职业很好,越老经验越丰富,她想将来做一名医生,但是,她想的是做一名中医。1993年,她考上了BJ医科大学,学制是八年,出来就是博士。2001年她以优异的成绩被留校了,她教课,也带着学生到附属医院去实习。

    就在2004年,天亮回国的这年,已经五十岁的二丫,癌症又一次复发,奄奄一息的她,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女儿,和与自己相濡以沫近三十年的丈夫说:“子卿,我对不起你啊,我也没你生个儿子,这辈子净让你吃苦受累了,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压抑、难过,你一生不快乐,是我把你耽误了,对不起了。”子卿说:“妳哪有对不起我啊?咱的两个女儿都多好啊。”二丫说:“我们的两个女儿好,这是你们老杨家的基因好,我懂,我走了,你也解脱了,以后你要打起精神……。”

    老杨家里,大人孩子都哭成了泪人,那瘆人的痛哭声淹没了一切,电话响了,都没有人听见。钱玉清给子卿打电话,没人接,她感觉不妙,她又给媛慧打电话,她说:“媛慧,今天是星期天,子卿家里应该有人啊,我刚才给子卿家里打电话,打了几次都没人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接完钱大夫的电话,媛慧又接着给子卿打电话,半天,才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还听到屋里噪杂的声音,和痛哭声,“人家家里死人了,您回来再打吧。”媛慧一听是家里死了人,估计是二丫走了,媛慧又打电话告诉了钱大夫,钱大夫一想,大概是二丫走了,对媛慧说:“咱赶紧过去吧。”不到一个小时,钱大夫先到了,又过了一个小时,媛慧和晓东也赶到了,晓东看到大人孩子都哭的天昏地暗,对子卿说:“哥,人都走了,我们节哀吧,赶紧安排后事吧。”钱大夫坐在一把椅子上,想:“二丫走了,两个孩子总得出嫁呀,可是子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子卿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待续

纠结20

    纠结

    二十

    二丫患的是淋巴癌,而且已经扩散了,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每天要输靶向,二丫问:“输一次液多少钱?”大夫说:“一次要五千多。”屋里的病友告诉她:“每次输的靶向都不一样,因为产生抗药性,需要换新的靶向药。”她听到病房里那些病人说:“没有一个是治好了出院的。”二丫一听,心想:既然治不好,为什么还要每天六七千的花着,凭什么临死了还要把钱给医院送去?她对子卿说:“我回家,不治了。”

    二丫走了,钱大夫看着忙了一天的媛慧和晓东,对疲惫的媛慧说:“妳们明天还得上班,都回去吧。”媛慧给哥哥留下一千块钱,和晓东回家了。二丫的娘家人也都走了,屋里只剩下钱大夫、子卿和两个闺女,中午饭是晓东做的,因为谁都吃不下去,饭菜剩了一大半儿,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每个人的肚子里都是空的,可是还是吃不下去,钱大夫说:“都多少吃点吧,总不吃饭也不行啊。”每个人都无声地吃着,却听到从屋后传来猪的亨亨声,天亮才想起从早晨到现在,猪和鸡还都没喂呢。这几个人匆忙吃完,天亮将剩菜剩饭都拿到屋后,倒进喂猪的槽子里,只见两头猪抢了起来,饿了一天的鸡也将头伸进槽子里,和猪大哥抢起食来,天华还从鸡窝里捡回了五个鸡蛋。

    钱大夫没走,她留了下来。天黑了,子卿将三间正房的灯都打开,三间屋子的门也都开着,屋里从来没有这么亮堂过,他让两个闺女陪着奶奶睡在下屋,自己搬了把椅子,一个人坐在二丫的灵桌前,他看着二丫的那张遗像,月亮升起来了,月光洒进院子里,子卿对二丫说:“二丫,让妳这辈子受委屈了,我知道妳的心地善良,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是妳伸出手拉了我一把,给了我多少温暖啊!妳给我的是对生活的勇气啊!妳知道我不快乐,心里郁闷,妳从来都是默默地干活,家里穷的时候,妳曾经跟我吵过一次架,可是从那以后,妳总觉得对不起我,后来,不管我们的日子多难,妳都没埋怨过我,家里有钱了,妳还是舍不得给自己花,家里的鸡蛋这么多,妳多吃一个,心里都过意不去,妳谁都对得起,唯独对不起你自己,我知道妳舍不得离开我和我们的闺女,要不妳就再待两天,我们都陪着妳,妳要是走,咱家里的灯都开着啦,连月亮都出来给妳照亮来了,妳的人缘多好啊,妳在那头儿也不会寂寞,老天爷也会眷顾妳的。”

    钱大夫也睡不着,她想:二丫真是个好媳妇啊,虽然没有多少文化,可是她善良啊,怎么刚五十就走了呢?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没有福气啊?妳把子卿扔下,可子卿才五十二啊,说老不老说小不小,妳走了可他怎么办啊?这日子过的是女人啊,女人没有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这还叫家吗?你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两个闺女也睡不着,天华想问天亮,刚要张嘴,被姐姐把嘴捂住,只见姐姐穿上衣服下地了,天华也跟着姐姐悄悄地来到院子里,院子里静悄悄的,她们俩蹑手蹑脚地来到正房前,看见爸爸一个人坐在那里,子卿见孩子过来,说道:“妳们要是实在睡不着,就和我一起给妳妈守灵吧,在这好好陪陪她,她舍不得走啊,妳们想说什么就说吧,这些年妳们也没和妳妈说多少话,可她净为妳们服务了,妳们知道妳妈多不容易吗!她难受自己从来不说,说了怕我们难受,她总是一个人忍着,家里的活还是不少干,妳们回家一次,就给妳们吃鸡蛋,妳们临走的时候,还给妳们煮好了带着,自己却舍不得吃一个,呜呜……”说着说着子卿自己先哭了起来,见老爸哭,两个孩子也跟着哭,本来就睡不着的钱大夫,听见这爷仨儿的哭声,也爬了起来,她也来到二丫的灵堂前……

    周五,子卿对钱大夫说:“妈,您已经有好几天没吃好没睡好,您明天还得上班,今天您就回去吧,我送您回去。”临走的时候,子卿把所有的鸡蛋都装在一个纸箱子里说:“您自己一天煮两个吃,咱家的鸡蛋比外边买的好,等您吃完了,我再给您送去,这么多鸡蛋您不吃,我一个人在家里也吃不了。”子卿将继母送到家,钱大夫要留他住几天,子卿说:“家里还有一堆事儿呢,大棚和院子里的菜地,一天不浇水也不行,还有那两头猪和六只鸡呢,它们也得吃饭啊。”

    子卿回到家里,又忙了起来,天刚亮,就起来给院子里的菜浇水,紧接着喂猪和鸡,自己吃完早点,就去大棚了,在大棚里摘了黄瓜和西红柿、豆角,又立马到村头儿去卖,把菜卖完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前几天,是两个闺女在家里做饭,丧假过去了,两个孩子都上班去了,回到家里没有吃的,子卿就在村里的小饭馆儿吃,后来,自己干脆不做饭了。

    自从妈妈不在了,两个孩子每周五下班就回家,在家里陪老爸两天,周一一早,两个人一起去上班。走之前,两个孩子还给老爸蒸了两锅馒头、花卷和豆包。过了十月,天渐渐的凉了,地里的大白菜眼看着该收了,他又开始张罗着雇人,收大白菜了。

    子卿日复一日地忙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子卿开始喝酒了,周五孩子下班回家,发现桌子上摆着个BJ《二锅头》的瓶子,里边还有半瓶没喝完,天亮问老爸:“爸,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老爸应付说:“记不得了。”天华问:“您一天喝多少?”老爸说:“我就晚上喝点,就两盅,最多有一两。”天华说:“老人每天少喝点酒倒是有好处,您以后就别喝这二锅头了,咱又不是没钱,以后您的酒我负责了。”从此,杨子卿喝酒成了习惯,每天晚饭都要喝两盅,而且酒的档次也上了一个台阶,再也不喝BJ的《二锅头》了,而是换了全国驰名的名酒《五粮液》了。

    周五又到了,孩子把饭做好了,子卿将买的花生米拿出来,天华把那个扣在酒瓶上的小酒盅拿下来,给老爸斟上酒,天亮知道老爸喝酒,炒了两个下酒菜,三个人吃饭了,老爸喝着自己的酒,发现天亮只吃饭不说话,问天亮:“天亮,身体不舒服啊?”天亮说:“今天开会,我发完言,我们室的孙主任说我是想当然,不了解国情,异想天开,开完会他和别人说我是小毛孩子,读了点书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老爸问:“妳都说什么了?”“我就说:我们搞宏观经济,就是研究怎么把蛋糕做大,开发和扩大产业,主要是解决就业问题,这就是把蛋糕做大,原来有人说造船不如买船,买船不如租船,是不对的,到时候人家一卡你脖子,不卖你了,你怎么办?所以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工业,还有就是,现在我们对基础学科重视不够,比如材料科学,最简单的一个小问题,我们平时用的圆珠笔,笔头的那个小滚珠儿我们都做不了,每年还要从RB进口,我就不信,我们能搞出原子弹,那个小滚珠我们就做不出来?还有,微型轴承我们也做不了,其实都是材料问题,哎呀,这样的问题太多了,妳还不能说,一说就给你扣帽子,要是这样下去,我得想办法走人了,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老爸听着天亮说着,问道:“妳自己想想,有没有不谦虚的地方?或对老同志不太尊重?”“爸,您根本就不了解中国国情,昨天开会,有人提出要把房地产业当支柱产业,还说现在的房价太便宜,得涨价,世界上有哪个国家是靠卖房子富起来的?妳说行吗?你说就给你扣帽子,根本就不让你说话,他们不听我的,你看将来有吃亏的时候,到时候就想起我来了,对不起,我不跟他们玩儿了。”天亮刚说完,天华接着说:“姐,哪都是这样,我们研究中医的,中药就是个大问题,现在的中药基本上都是种植的,结果农药超标,重金属超标,它的效果肯定差呀,现在国际市场上,百分之九十的中药是RB和南韩的,可是我们中国是中药的鼻祖啊!妳说了有用吗?有人听你的吗?”天亮接着说:“实在不行我得走了。”老爸喝着女儿给自己买的好酒,可是两个孩子说的事儿自己一点儿也听不懂,插不上嘴。待续

纠结21

    [☆纠结

    二十一

    两个闺女一走,家里又剩下老爸一个人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闺女一回来,就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头也不抬,各忙各的,饭还得老爸做,活儿还得老爸干,老爸心想:在单位忙完了,回家还忙,有什么事儿这么忙啊?老爸给院儿里种的菜浇完水,猪和鸡也都喂完了,刚要出门,就听见天亮喊道:“爸!华盛顿大学聘请我啦!”杨子卿以为天亮有什么事儿,又回到屋里,问天亮:“妳刚才喊我是什么事儿?”天亮又一次兴奋地说道:“爸,我说华盛顿大学聘请我做他们学校的经济学教授了。”杨子卿一听,问天亮:“妳现在在BJ教书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去上美国教书啊?美国好啊?妳都三十了,妳还瞎折腾什么呀!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谈恋爱,找个好男人安安稳稳过日子!人再有本事也得结婚,也得生孩子,过日子。”天亮看着老爸,无奈地辩解道:“爸,恋爱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儿,你要是优秀,自然就会有优秀的人找妳来了。”杨子卿苦笑着说:“这是从理论上说,实际上是这么回事儿吗?”天亮有些自信地说:“实际上也是这么回事儿啊,我奶奶不就是快四十了,才遇上了我爷爷吗?”“那是特例,一百个人里也没有一个,妳也想等四十了再结婚?。”老爸有些急了,又不好意思和心爱的闺女发火,他最后说道:“妳随便吧,我管不了妳了。”

    周日,吃中午饭的时候,杨子卿对两个闺女说:“妳们一会儿走的时候,给妳奶奶带的鸡蛋别忘了。”孩子走了,老爸又恢复了一个人生活的常态。原来,闺女在走之前,还给他蒸些馒头花卷,后来,因为忙自己的工作,连做饭和干活儿都顾不上了,老爸开始独立起来,周日接到天亮的电话说:“爸,我已经到华盛顿大学上任了,爸,对不起,我不能照顾您了,让天华陪您吧,您别惦记我,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又杀回去了,您多保重吧。”他想嘱咐天亮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心想:你三十都过了,什么事儿妳不懂啊,还用得着我嘱咐妳吗?可是放下电话后,他还是想着天亮的事儿,为二丫走的太早而惋惜,如果她妈还活着,这事儿还用我操心吗?可是现在我不操心谁操心啊?然而,我即使操心又能怎么样呢?

    钱大夫看着孙女拿来的鸡蛋,对天亮说:“妳爸自己舍不得吃,都给我拿来了,妳爸是真知道感恩啊!其实他小的时候,我对他很冷漠,只是在他下乡插队的时候,给了他一些温暖,他却记在了心里,可是,他越这样,我的心里越不安,总觉得对不起他,将来妳们可得对得起妳爸啊!妳爸之所以懂得感恩,就是因为他吃的苦太多了,现在,妳妈又没有了,天亮,妳刚毕业参加工作,又离开妳爸了,他不想让妳离开他,妳知道吗?”天亮说:“我知道,他是想让我早点结婚。”“妳都三十了,他能不着急吗!”“奶奶,我觉得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儿,您不是快四十了才结婚的吗?”钱大夫笑着说:“傻孩子,我成了妳的样板儿了?之前没有就算过去了,从现在开始,妳就得上心了,恋爱对一个女人比什么都重要,它不仅关系到妳的一生是否幸福,还关系到后代的人生,是几代人的事儿,妳到了华盛顿,一是要留意妳身边有没有好的小伙子,如果有,一定要抓住,机不可失,二,要经常给妳爸打电话,另外,妳的能力可能没问题,但是,那个环境适不适合妳是另一个问题,记住,如果不行就立马掉头。”

    天亮去美国了,不久,她走上了讲台,上了第一堂课,可能是天性使然,她站在讲台上,看着教室里坐着的学生们,哪国人都有,有的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可是多是一张张稚气的脸,因为杨天亮讲的是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能感觉出来学生们听的很有兴趣,她说:“现在美国是世界上最富有和最自由民主的国家,也是世界上最发达和最强大的国家,是很多年轻人向往的天堂,但是,在这个世界的东方,有两个正在崛起的大国,一个是印度,一个是中国,他们的人口占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一,这是两个有着几千年古老历史和辉煌文化的国家,尤其是中国,崛起的更快,几百年前,他们曾经是世界经济、文化的中心,很多有识之士都到中国去学习,只是在最近的几百年里,当我们西方发生现代工业革命和文艺复兴的时候,他们还沉迷在睡梦里,后来,这个沉睡的东方巨人被西方人发现,这个巨人不仅富有,而且仁慈善良,于是,他们都争先恐后用大炮轰开了这个古老国度的大门。战争的起因,是因为贸易的不平衡,它们从中国买走了大量精美的丝绸、瓷器和茶叶,然而,他们却没有多少好东西和中国交换,中国人从他们手里赚回了大量的白花花的银子,由于出现了巨大的贸易逆差,于是他们怒了,撕下了他们那张虚伪的面具,战争开始了。这些强盗们蜂拥而至,争抢中国人的财富,回顾百余年来的世界近代史,那一个个不平等条约,那些经济发达国家血迹斑斑的掠夺史便跃然纸上,一目了然,令人不堪回首。如今,我们人类社会进入一个新的和平发展时期,一些经济学家在研究如何将蛋糕做大,让全世界的穷人都有饭吃,这个课题虽然很大,但是,确是我们学习经济学的学人的重大使命。有人说,近代社会的经济发展是靠资本推动的,然而,一百多年来,也一直有学者在谴责和揭露资本的罪恶。”正当杨天亮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时候,有学生站起来问道:“杨先生,自二战以来,世界局部战争不断,和资本有关系吗?”杨教授说道:“有些涉及地缘政治的战争,例如五十年代的朝鲜战争,那是二战的延续,关于地缘政治问题,很复杂,例如中国的大陆和台湾岛,那是几十年前内战的结果,所以,虽然现在风平浪静,也存在潜在的战争危机,但是,也有是通过和平方式统一的,例如德国,就是自己推倒了柏林墙,实现了和平统一。同学,我们今天讲的是经济学,讲的是如何将蛋糕做大,让人人有饭吃,刚才你说的是战争史,不是我们讲课的内容,你如果对历史或战争史有兴趣,我们可以在课下探讨,谢谢你的提问,现在我们继续讲经济学,目前世界的经济分为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发展中国家,一般都是计划经济,而发达国家基本上都是市场经济,有些人对市场经济的认识有误解,认为市场经济就是都由市场进行调节,忘记市场经济首先是法治经济,这是常态,但是在战争面前,都会失去原有的属性,还有,即使是市场经济,也离不开政府的干预,例如中国建筑业的发展,有些地方的房价,一天一个价,一平米炒到几万块人民币,最高峰时占国家Gdp的47%,世界上有哪个国家是靠房地产发展起来的?这就是因为缺乏政府的有效引导,出现了大量过剩的房屋,造成了大量资金的积压,也使建筑业的发现走上歧途,这都是值得各个国家借鉴的经验。……我们讲把蛋糕做大,是讲我们要不断发现和发展新的产业,不断发展和调节我们的产业结构,增加就业机会,当然,一些发展中国家引进技术和资本,也是一种自我发展的初级模式,但是,在先进的科学技术面前,我们都看到了激烈竞争的场面,谁抢到了制高点,谁就抢到了商机,商场如战场,同样是血淋淋的。不过,各国都看到了,巨大的市场在中国,资本又都趋利,所以,我们会看到,在不远的将来,世界发展的重心将东移中国,这是大势所趋。……”

    杨天亮上完了第一堂课,她自我感觉良好,而且,课下还有学生主动和她进行交流。

    在姐姐天亮出国之后,天华也想离开BJ,她给姐姐打电话说:“天子脚下不可久留,我这里的人际关系太复杂,我也得走了。”天亮问她:“妳想去哪?”她说:“我想去上海,地方我已经联系好了。”天亮说:“妳也走了,咱爸可没人管了。”天华说:“我不走也没管他啊,我看咱爸一个人也习惯了。”天亮给奶奶打电话说:“奶奶,天华去上海跟您说了吗?”奶奶说:“说了。”“那您没说她啊?”钱大夫说:“妳们都想要发展自己,这也是大事儿啊!我能说什么呀?只要妳们发展的好,也行啊,妳的恋爱问题解决了吗?”天亮说:“现在有个学生对我挺好的,比我小两岁,是个美国人,我还没想好。”奶奶笑着说:”那就好好想吧,那还等什么呀?记住!机会不是总有的!”

    两年后的2006年,杨天亮的老师对天亮发出了邀请,他说:“杨天亮,妳回来吧,妳对中国的国情最了解,祖国需要妳。和她恋爱了两年的美国人Dailindun也说:“妳还是回中国对,那里是妳的根,我也很喜欢中国的文化,我跟妳回去。”在老师的召唤下,在Dailindun的感召下,杨天亮又回到了BJ,这回她是受清华经济研究所的邀请回来的。当她带着这位洋姑爷来到老爸面前时,天亮对老爸说:“老爸,我当初说什么啦?怎么样?我又杀回来了吧!”子卿看着眼前的洋姑爷,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傻笑着,然后他打电话对钱大夫说:“妈,天亮带着个洋姑爷回来了。”可是几天后,杨子卿接到上海警方的电话:“您是杨天华的父亲吗?您的女儿杨天华出车祸了,希望您马上来上海。”子卿打电话告诉天亮:“天亮,妳妹妹在上海出车祸了,人家让我马上去。”天亮问:“您一个人去行吗?家里的猪和鸡怎么办啊?”杨子卿说:“猪和鸡早就没有了,只剩下院子里的大蒜了。”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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