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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沽上愚翁     宋老板txt下载     宋老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谎言的色彩41

    四十一

    素芳坐在瑶瑶的车里,瑶瑶问妈妈:“妈,您怎么才来啊?”素芳说:“这还晚啊?昨天是清明节,我和你爸得给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扫墓啊,你可没看见啊,扫墓的人太多了,人山人海,以后可不能赶这个日子去了。”瑶瑶又问:“我爸的身体还好吗?”“你爸不是前年心脏打了两个支架吗,现在没事儿了,可是他还是整天的坐在计算机前不动地方,现在还长肚子了,我看早晚还是事儿。”瑶瑶说:“我爸明年不就退休了吗,等他退休了你们都过来,和光达他爸妈在一起挺好的,玩儿也能玩儿到一块,吃也能吃到一起,多好啊。”素芳说:“谁说不是呢,你爸也是这么想的,他说了:‘到点就退’,我告诉你,你爸可老了,你可不能那样对你爸了。”瑶瑶嘴一倔,说道:“一说我爸您就说我,我不是替您打抱不平吗!我倒成了罪人了!”

    素芳的到来,华荣最高兴,因为素芳不卑不亢,性情随和,眼里有活儿,和华荣能说到一块去,干起活儿来配合默契,相处不累,到哪儿能找到这样的知己啊?和素芳刚一见面,华荣就唠叨起来:“你不在这半年,我们老虞可忙坏了,他的几个同学每天电话没完没了,他还成了人物了,孩子离婚找他,大人离婚也找他,他成了大法官了,人家大法官挣钱啊,他一分不挣,比人家法官还忙,这不,前些日子还把他的大学同学也弄来了,这回可好,他可有伴儿了。”素芳问:“那个人不会是一个人来吧?”“是一大家子,老少十二口人呢,一个班!叫我们老虞给买了两处房子!人家大孙子来了就让他爷爷送私立学校上学去了,人家有钱啊!”素芳说:“听说私立学校管理很严,教学质量也高。”华荣说:“是啊,但是收费也高啊!我们是去不起啊。”素芳问:“您看那个孩子行吗?”华荣说:“我看那个孩子倒是行,挺规矩的,能坐得住,也不爱说话。”素芳说:“这就行,这个孩子将来肯定错不了,钱不会白花的。”

    压在车库里的三十六辆高档车,经过拍卖公司的运作,都卖出去了,原来只想少赔点儿,没想到反而还赚了一千多万,这是裴向东做梦都没想到的。同时,经过疏通,闫总的基建开工,自己的钢厂又恢复了元气,老裴的心里高兴!他问龚曙光:“老龚,你现在怎么给你和你爱人开工资的?”老龚说:“我感觉经营情况不太好,心里没底,我给我自己开五万,给王祥瑞开两万。”老裴说:“你放心吧,再过俩月,他的房子起到六层,就可以按期房销售了,他的图纸我看了,大部分都是十一层的小高层,年底就可以交工,因为他的地买的便宜,所以他的房子卖的也便宜,你别看现在的楼市不景气,闫总的楼盘肯定好卖,他现在不是每个月都按时给咱打款吗?他不欠咱的钱就行,所以从下个月开始,你给你自己开十五万,给王祥瑞开五万,还有龚平,也开五万,到年底算总账,龚涛什么时候能过来替她妈?”老龚说:“估计还得两个月。”老裴问“龚平干的怎么样?”“积极性倒是挺高,有工作热情,现在两个孩子的情绪都不错,和以前比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但是龚平也给开五万,是不是多了?。”老裴望着老龚的表情,心里想:还是哥们儿啊,我还真是没看错人!老裴说道:“不多,年轻人还是多鼓励好,我不是让龚平住逸贤的房子吗,我是想给龚平创造点儿条件,他还得结婚啊,等龚涛过来,和你们住在一起,只要人的精神状态变了,说不定还能碰上个大博士呢,现在优秀的剩男也不少。”

    两个月后,按照闫总的计划,楼盘起到六层,开始销售期房,因为价钱相对便宜,到了八月份,房子已经销售了八成,闫总真的挣到大钱了。龚总的千金龚涛代替妈妈,接管财务,一上来就眼看着财务报表日进斗金,龚涛已经再也不是以前那张萎靡不振的脸,留着披肩发,上身是蓝色西装,白衬衣,下身是一步裙,丝袜下是一双黑色高跟鞋,一副职业女性的气派--自信而高雅,如果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绝对高!厂里的上上下下都问:“这龚总是从哪聘来的高管啊?”“据说是龚总的千金,你没看见和龚总长的一样吗!”不久,还真的有媒人找上门来,要给龚涛介绍对象,真是人走时气马走镖,最高兴的自然是老娘王瑞祥,此时老娘的脾气也没了,平常那张满脸怒气的横劲儿全没了。找上门来的女婿还真是个大博士,小伙子不仅有学问,还是一表人才,龚涛终于迎来了爱情,这迟来的爱情又一次焕发着她的青春,2019年的十.一,这对大龄青年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远在旧金山的裴总,接到喜讯后,对龚曙光说:“老龚,从财务上支出五十万,给龚涛买一辆车,算是我的礼物。”老龚怕底下的人送礼,将来说不清,只是自家人约亲家吃了顿饭,就算完事儿了,房子是现成的,家具也都是新的,只添了一件梳妆台,原来的梳妆台搬进老娘的卧室里了。

    好事成双,龚涛结婚了,龚平也有对象了,下边有的职工说:“人一有钱了,好事就都来了。”在龚涛结完婚后,老龚和老伴儿将孙子接了过来,把儿子的婚事也办了,老龚私下对两个孩子说:“我们能过上今天这样的日子,不是你爸有多大的本事,更不是因为你们有多强的能力,只是因为我们遇到好人了,希望你们都要珍惜今天的工作和生活,把自己的本质工作做好,别辜负人家裴总的一片苦心,现在有钱了,也都是人家裴总给的,也不能嘚瑟,别忘了原来的苦日子。”因为两个孩子都有过那段难忘的经历,所以,老爸现在在家里是一言九鼎,王祥瑞的脾气也没了。儿子虽然结婚了,老龚对儿媳妇说:“你工作挺辛苦的,你们每天就别做饭了,中午学校里管饭,早晚你们就过来吃吧。”从此,家里每天都是七口人吃饭,吃完饭,儿媳妇要洗碗,老龚都不让,小日子过的那叫红火。

    十月十七号,世界第七届国际军运会在中国武汉举行,老美的成绩极差,据说有五个队员带病参赛,其中还有一个女军人,自从军运会结束,突然间,新冠疫情在全世界爆发,老美对中国封国了,中国为了防止疫情扩散,对武汉采取封城措施,而且,随着疫情的扩散,多地出现封城、封村,铁路停运、飞机停飞,出现了从没有过的世界性经济停摆。2020年的春节快到了,人们在超市里采购年货,大年初一,超市里却是空荡荡的。待续

谎言的色彩43

    四十三

    一帮人跟着瑶瑶来到素芳的屋里,见桂云双目紧闭,躺在素芳的床上,老虞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医院啊!瑶瑶你道儿熟,你去开车。”将桂云架到车上,这一行人到了医院,大夫摸了摸腕脉、扒开眼皮,望着那张红红的脸,对着瑶瑶用五个手指比划着,示意脑血管儿已经破裂,大夫和瑶瑶说什么,老裴和老虞谁也听不懂,只听瑶瑶说:“回去吧,人完了。”

    桂云被下葬在附近的一块墓地里,夕阳的余晖照在一张张凝重的脸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到逸贤一个人撕心裂肺地哭嚎着,几个年幼的孩子,可能是因为吓的,也跟着妈妈啼哭着,打破了墓地的宁静。

    老虞陪着裴向东坐在瑶瑶的车里,看着老裴那张哭丧的脸,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好。到家了,裴向东跟着虞敏龙来到老虞家的地下室,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谁也不说话,良久,老虞从沙发上起来,倒了杯热水,递到老裴的跟前说:“喝口水吧,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听天由命吧。”老裴说:“她肯定是没吃药,这个人啊一辈子了没心没肺,也愿我,我要是每天监督她吃药,她也不会走,现在说这话也晚了,逸飞出车祸,对她的打击也挺大的,你说养了三十多年的大儿子,说走就走了,他再不着调,也是自己生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当妈的心里能好受吗?哎!这都是报应啊!你说人都没有了,要钱还有什么用?”老虞说:“儿子走了,你不是还有孙子、外孙子和外孙女了吗?你把这几个孩子培养出来也行啊,华荣说睿铭这个孩子能有出息。”老裴说:“是啊,这个孩子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随他妈,能坐下来念书,那个洋洋也行,今年也上一年级了。”老虞说:“桂云这一走,涛涛和强强你打算怎么办?”老裴说:“我看不了孩子,明天周一我就把这俩孩子送幼儿园去。”老虞看了看表说:“那你就回去吧,你回去太晚,逸贤该不放心了,明天还要送孩子去幼儿园,用不用华荣过去帮你一把?你一个人行吗?”老裴说:“不用,安然和齐欣没事儿,我让他们过来。”说着,老裴就给安然打了电话,当裴向东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楼上的孩子们都睡了,一楼的灯还亮着,是安然和齐欣没睡觉,在等着自己,安然见公公进了屋里,问道:“爸,您没事儿吧?您睡吧,别太难过了,这几天您就好好休息吧,做饭的事儿您就别管了。”

    老裴躺在床上睡不着,他想着这几十年自己走过的路,虽然也遭小人算计过,可是都闯过来了,后来没花一分钱上了大学,学校还管吃管住,后来又当了干部,虽然说辛苦,可是自己也捞了不少啊,前些年,批一吨钢材,人家就给我一千块钱,那些年我赚了多少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后来,我用这些钱盖了商业一条街两边的商铺,光租金我就挣了多少钱啊,可是都让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给糟蹋了,这都是报应啊,这是老天爷找我算账来了,如今我都是七十岁的人了,儿子没有了,老伴儿又走了,我挣这么多的钱给谁花呀?等孙子长大了,我还能看见吗?他越想越睡不着,他想起了龚曙光,原来自己答应老龚给自己盯一年,现在都快两年了,叫老龚也过来吧,那个破厂子不要了,盘给谁算了,想到此,看了看表,已经半夜一点了,老龚那是早晨九点,给老龚打个电话吧,“曙光啊,你那儿怎么样?”老龚说:“生产还行啊,只要老闫那开工,咱这就有活干,老闫也不拖欠咱的钱,没问题,你放心吧。”“曙光啊,我告诉你,这房地产没什么前途,你看这房子盖了多少了?有这么多人住吗?房价都是地方政府和开发商炒上去的,你没看见中央现在开始干预了吗?该收手了,我的意见是咱尽快把这个厂子盘出去,趁着这热乎劲儿赶紧脱手,晚了就没人要了。”老龚听老裴这么一说,问道:“你打算多少钱出手啊?”老裴说:“要价要高,要五千万,三千万就出手,咱的那些设备没有值钱的,我有几个朋友是开钢厂的,我问问他们,如果有人要,我就叫他们去找你,等把厂子卖了,你就带着孩子老婆都过来,我在这儿把房子给你准备好了。”天快亮的时候,老裴来了睡意,睡着了。

    老裴的老伴儿走了,虞敏龙对华荣说:“你看老裴,全家刚过来没几天,老婆就走了,老年丧子又丧妻,走的人倒是没受罪,可是活着的人受得了吗?你看桂云平时那病病歪歪的样儿,有她在,那就是个家,她没有了,家就没有了,孩子再好,跟老伴儿能一样吗?你说老裴以后怎么办啊?”华荣说:“要不咱帮助给他再找一个?”“找也不能现在找啊,也得等等,再说,哪有这么合适的?原配再打,那也是两口子,再婚可就不一样了。”华荣说:“真是一家一本难念的经啊!外人看别人家都好,你看老裴多有钱啊,几辈子也花不完,可是谁知道他儿子是个败家子儿,他为这个倒霉儿子操了多少心啊,就因为这个儿子,气的他都想离婚,连家都不想要了,外人谁知道啊。”老虞说:“这就叫一个人一个命,咱是没钱,可是老天爷眷顾咱,咱的孩子不用我们操心,咱的俊梅不用去贵族学校念书,也错不了,不信你就看,俊梅每天不都吵吵说这一年级太容易了吗?我和瑶瑶说了,如果可以,就和校长说说,我们上二年级。”华荣说:“明天我去和校长说。”

    周一,瑶瑶带着俊梅上学,华荣也跟着去了,瑶瑶找到校长说明情况,校长说可以,但是要考考,考试结果,各科成绩都是满分,俊梅如愿上了二年级,可是没几天,俊梅还说课程太简单,于是又考试,考试结果,各科成绩又都是满分,俊梅又开始上三年级,俊梅上了三年级后,第一次期末考试,全班第一,尤其是英语,代表学校参加州里英语大赛,得了第二名,校长说她是天才学生,可是,她再说课程容易,校长跟瑶瑶说:“您的孩子不能再跳级了,知识是一点一点积累的,如果再跳级,基础就不扎实了,会影响将来的学习。”

    龚曙光刚进办公室,老裴就来电话了:“曙光,接盘的人我找好了,可能今天就去你那儿,这个人姓金,叫金约明,你就掌握底线三千万就行了,如果多了,是咱赚的。”老龚放下电话,就有人敲门,来人自我介绍:“我是裴总的朋友,我叫金约明。”说着递上了自己的名片,握过手之后,龚曙光说:“您先跟我看看厂吧。”到了生产现场,金总看着正在下线的建材,问道:“现在这些线材和螺纹钢的销路怎么样?”老龚说:“销路没问题,下线就拉走,一点库存没有,闫总的楼盘都是我们供货,这是闫总的第二个楼盘了。”金总听着老龚的介绍,心里想:既然销路这么好,你们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厂子卖了呀?于是问老龚:“龚总,您准备多少钱给我?”老龚说:“这厂子是裴总的,我是替朋友看家,裴总的意见是五千万。”金总想:如果照这样供货,一年的利润也不止五千万啊,这叫一个楼盘啊,金约明接着说:“你们的供货合同我能看看吗?”老龚说:“可以啊,”他们来到龚总的办公室,看完和闫总的供货合同后,老龚接着说:“我跟您说实话吧,裴总已经在美国定居,不想回来了,想尽快处理国内的资产,您是裴总的朋友,您是捡了个大便宜。”老龚的几句话像是定心丸,金总笑着说:“那我就谢谢裴总了。”说着,伸出了双手,和老龚和老龚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说道:“五千万成交!”待续

谎言的色彩44

    四十四

    第二天,金总带着会计来和龚总签协议,会计看到这开阔的场地,问金总:“您知道这有多大面积吗?”金总说:“少说也得有三四百亩地,将来如果经营出现问题,我们搞房地产盖房子,也能赚几个亿,你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我不知道旁边那块地裴总为什么不卖,我估计那块地得有六七百亩,一会儿问问龚总。”他们来到龚总的办公室,金约明问龚曙光:“龚总,旁边那块地裴总为什么不卖啊?”龚曙光说:“当初那块地是准备后期发展用的,裴总现在打算搞房地产,那块地现在得值三四个多亿,您也想要?”金约明心想:都知道搞房地产来钱快,我想到的事儿,人家也想到了,谁也唬不了谁,于是试探地说:“我想要,可是我一时拿不出三四个亿,就是两个亿,现在我也没有啊,您知道现在企业经营多难啊!”因为之前,龚曙光和裴向东说过这块地的事儿,裴向东说:“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有人要就赶紧出手,夜长梦多。”裴向东没提价钱,老龚心里明白,裴向东是让自己做主了,于是说道:“您和裴总是多年的朋友,就别较真儿了,钱和朋友哪个重要?还是朋友重要!您说对吧?”金约明看着龚总的眼神,心里想:两个亿还能砍,于是壮着胆儿说:“一亿五您看行吗?这我还得找朋友拆借点儿呢,我自己连一个亿也拿不出来。”没想到,金约明刚一出口,龚曙光就笑着说道:“行,金总,您说多少就是多少,都听您的,谁让您和裴总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啊!”可能是裴向东的钱太多了,他不想再挣钱了,他只想心里踏实,家里平安,身边有几个知心朋友,要说奢望,就是把自己的孙子培养出来,可是这个目标太遥远,自己一身毛病,能等到那天吗?当龚曙光告诉他,最后那块地,加上厂房,一共卖了两个亿时,他虽然没想到,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兴奋和惊讶,他交代龚曙光:将八百万美元以龚曙光的名义,委托花旗银行在旧金山注册一家公司,然后尽快办理移民手续,关于逸贤和自己住的两套房子卖掉,只将那套别墅保留,将企业的所有款项和卖地的钱一并存入花旗银行侻换成美金,由花旗银行转入自己在旧金山的账户。

    金约明花了两个亿,不仅买下一个钢厂,还买下六百多亩空地,老金

    心里得意,和李会计说:“别人买这块地不一定赚到钱,虽然现在土地的价钱已经涨到一百万一亩了,那是建筑用地的价格,现在变更土地用途,一是要经过规划局审批,二是要交土地增值税,可是咱不用,咱是国企啊,政府得保证我们这帮人的饭碗啊!”果然,老金没用送礼,和领导一诉苦,领导给规划局的曹局长打个电话,问题解决了。老金连设计费都没出,照别的楼盘图纸一抄,两个月后,那六百多亩地准备开工,大头儿资金是钢材,自己可以生产,只需要外购沙子和水泥了,老金踌躇满志,可是冬天来了,东北的冬天异常的寒冷,得等到来年的三月份以后才能开工。但是2020年,金总还是获得大丰收,全厂的职工收入都增加了,领导和群众都皆大欢喜,金总被选上了市级劳模儿。

    闫家夫虽然被罚款,可态度好,也还是挣到钱了,而且还当选政协委员了,是补老裴的空缺,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老裴的出走还是被有关部门发觉,最后成全了闫家夫,闫总成了名副其实的民营企业家,闫总的脑子可比裴向东活,自从当上了政协委员之后,成了领导家里的座上宾,逢年过节,闫总肯定登门拜访,闫总的事业也越做越大。

    在裴向东和虞敏龙的张罗下,也在这个小区里为龚曙光买下了两栋别墅,他告诉老龚说:“你的房子我和老虞给你买好了,和我们的房子基本一样,就等你们来住了。我现在把桂云的死亡证明发给你,你先到社保局把他的劳保待遇注销,然后你去银行将我们俩的工资取出来,侻换成美金带在身上,一个人可随身携带一万美元,你在走之前,还要到咱在商业街的店铺看看,和那些人打个招呼,还有,那两台车,都开了多少年了,就别卖了,一辆送给张顺强,一辆送给饭店的小李吧,人家帮助过咱,也算是留个纪念吧。”

    龚曙光听着裴向东的吩咐,心里一阵激动,心想:如今往哪儿找这样的朋友啊,人家出钱给我注册公司,这是八百万美元啊!亲爹对儿子也不过如此啊,我这辈子欠你的人情算是还不完了。老龚在临行之前,将中学同学都召集在一起,活着的、能自理的都请来了,总共是两桌,老龚准备从家里拿四瓶《五粮液》,一桌两瓶,外加四瓶红酒,准备一醉方休,可是老伴儿王祥瑞说:“你这是没事儿找事儿啊,你也不看看这些人都成什么样子啦?你想喝死两个?把白酒撤了,红酒每桌一瓶!”这回王祥瑞做了一把主,菜上了十几道,可是都吃不动了,其实,老龚也吃不动了,可是老龚一激动,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喝起酒来还是急脾气、一口闷,然后就是慷慨陈词,全桌子的人都跟傻子一样,听他一个人在那儿演讲:“各位老同学,今天我请大家来吃饭,一是叙旧,二是告别,我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接着说:“我们中国人一辈子活的都不容易,能走到今天的都是命大的,我们这些同学中,这些年就数王家顺最困难,企业不景气,提前回家了,这些年都是自己上的三险一金,儿子还是残疾,多难啊!......”结果一瓶干红他自己喝了一半儿,有的菜没吃几口,都让这些老头儿老太太拿回家了,最后,龚曙光将三千块钱硬塞给老王,说:“家顺,别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

    龚曙光老少七口,从沈阳飞到了旧金山,老裴知道他们的东西少不了,老裴带着逸贤和安然,开了三辆车到机场接龚曙光一家,老裴看到六个大箱子,得意地说道:“我估计的没错吧!”老裴开车,龚曙光坐在老裴的旁边副驾驶的座位上,对裴向东说:“你在商业一条街的商铺,三十年租金没动,有几个人当起了二房东,你说怎么办啊?”裴向东说:“我现在哪有时间想这些事儿,明年你回去一趟吧,我们的退休工资一年也得领一次,以后你就一年回去一次,处理那些问题,还有,那栋房子也得有人住啊。”龚曙光问老裴:“你来这儿快两年了,你的公司都干什么了?”老裴说:“四个大人都工作了,孩子该上学的上学,该上幼儿园的去幼儿园了,睿铭和洋洋上的是寄宿学校,一个一年级,一个二年级,一个星期回家一次,我去接他们,上幼儿园的他们管接送,我的工作是每天钓鱼,钓回来都给虞敏龙包饺子,现在桂云不在了,我更省事儿了。”龚曙光笑了,说:“你的公司业务就是钓鱼?你的鱼肉馅儿饺子的成本可就太高了!一般人可能吃不起啊!”龚曙光一边和裴向东说着话,一边想着:看来这公司好开,可是干什么呀?待续

谎言的色彩45

    四十五

    裴向东一家人刚来旧金山的时候,是虞敏龙接待,现在龚曙光一家又来了,因为老裴的爱人去世,家里没有了做饭和张罗的人,又是虞敏龙接待,老虞家成了接待站了。接风的饺子,送行的面,老虞的饺子是天天包,不用特殊准备,但是吃这鱼肉馅儿的饺子,对龚曙光一家人来说,却是大姑娘坐轿--头一抹儿,而且这些人都说好吃,这可不是顺情说好话,是确实好吃,因为小孩儿不会说谎。别人吃完都走了,最后只剩下老虞和老龚两个人,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聊着,老虞问龚曙光:“听老裴说,他也给你注册个公司,你想好干什么了吗?”老龚说:“他成立公司都快两年了,也没想好干什么,我能干什么?”老虞说:“既然这样,你还是先把孩子的工作问题解决了,孙子的上学问题落实了,然后再说你公司的事儿吧,孙子几岁了?我看也该上学了吧?”“大宇已经上一年级了,一个学期都快上完了。”老虞说:“那这两天你就先把大宇上学的事儿落实了,这事儿很好办,插班就行了,他的英语怎么样?”老龚说:“大宇的学习不用我们管,但是上来就插班,我估计够呛。”老虞说:“反正这学期也快结束了,干脆他就别去了,在家里补英语,等第二学期开学了再去,现在网上教学很方便,每天和外教对话两小时,一个寒假语言肯定过关了,开学就去我们俊梅的这个学校,他俩也好有个伴儿,我们俊梅和大宇同岁,应该也上一年级,可是一上学她总说太简单,没意思,跳了两级,现在上三年级了。”老龚问:“一下跳两级行吗?”“这是经过校长考试的,一二年级的课程她都得了满分,才上的三年级,如果大宇的语言关过了,也可以试试。”老龚说:“这样也好,有个人比着,对我们大宇也是个激励。”

    第一个拿到驾照的是龚涛和博士丈夫周建新,因为周建新是博士,英语口语娴熟,又是计算机和生物工程两个专业,很快在硅谷的一家公司找到了工作,但是在他工作一个星期后,公司经理找到他,问道:“周先生,据我们调查,您曾获得中国南京大学博士学位,您能向我解释您没有写明自己真实学历的原因吗?”周建新红着脸,解释说:“我刚从中国来到旧金山,我只想尽快找到工作,听说......”杨经理听了他的解释,笑了,说道:“您很优秀,您的学历可以隐瞒,但是您的能力和学识是瞒不住的,因为您想把工作做的更好,感谢您工作的认真求实精神,今天下班我请您吃饭。”同时,龚涛也被一家会计事务所聘为见习会计,一个星期后,这两个人都自己开车上班了。但是,龚涛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和姐姐姐夫相比,公平和爱人东方旭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当然,这里也有儿子大宇的拖累,公平每天要和东方要陪伴儿子的口语教学,直到2021年二月开学,大宇正式插班上学了,他俩才脱出身来。

    到2021年初,老美的疫情已经爆发一年多了,据邻居们说,美国一到冬天,就会发生大规模的流感,每年都要死去很多的老人,因为疫情的关系,机票的价格一路飙升,龚曙光一家人是乘高价的飞机来美国的,因为老裴不差钱。但是,他们却第一次在美国过了两个大的节日,一个是西方人的圣诞节,一个是中国人的春节。这两个节日过的都异常的火热、隆重,他们在异国他乡第一次亲眼目睹了美国人是如何过圣诞节的,十二月24日的圣诞夜,他们眼看着一群群的美国年轻人走出家门,在大街上狂欢,那激情、热烈的场面,龚曙光根本就没见过,老虞对龚曙光说:“你没见过吧?年年如此,这就是美国人说的自由世界!而且这一过就是半个月,你没看见我们家的客厅里也立着一颗圣诞树吗?还通上电,那些彩色灯泡挂在树上,我还得穿上圣诞老人的衣服,给孩子发圣诞礼物,家家如此,我还得穿着这套衣服给左邻右舍的孩子发礼物,孩子可高兴了,据说,圣诞节期间,大小酒店都爆满,中餐馆和快餐店的生意也最火,等着吃饭的人得排队。”圣诞节狂欢完了,就是中国人的春节,老虞对龚曙光说:“在这儿过春节比国内还有年味儿,而且外国人也跟着中国人一块儿过!从喝腊八粥开始,也跟着小孩儿一块儿放鞭炮,大年三十和国内一样,也有春晚,直到正月十五吃元宵,这个年才算过完。”老龚说:“美国人有意思,是节就过。”老虞说:“过节,美国人全家都要换上新衣服,去中餐馆儿吃中餐,中餐馆儿的生意特火,美国人吃中餐被看成是一种奢侈。”老龚问:“听说美国人有病看中医也是奢侈?”老虞说:“没错,欧美都是这样,眼看着中医的针灸就是灵啊,还有要是受风了,拔上罐子,就立即见效。”

    春节过后,龚平对老爸说:“爸,裴叔叔过来两年了,他的公司什么事儿也没干,咱不能和他比啊,咱得想法儿干点儿什么呀,我的大学同学,人家自己买了一块地,自己请人盖房子,花了四十万,自己住了五年后,卖给了后来的中国人,卖了七十万,自己挣了三十万,要不咱也买几亩地,先试试,我看了,咱住的房子都是十五米宽,两边都有三米宽的防火通道,每家都是前后院,估计面积也就是一亩地左右,咱先买两亩地,找施工队盖两栋房子,图纸让我姐夫画。”龚曙光将儿子的想法和老虞、老裴一说,老虞说:“自己盖,也是找施工队盖,这都不是难事儿,可以试试,如果可行,你们就可以从房地产开始干了。”

    素芳看着龚曙光一家七口从中国来到旧金山,和老史视频说:“老虞的同学一家七口都来旧金山了,你怎么还不能来啊?”老史问她:“你说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就是十二月初的事儿,他们在这儿过的圣诞节和春节,这都两个多月了,现在都已经是2022年了。”老史说:“他们买的肯定是高价机票,你知道现在一张机票涨到多少钱了吗?一万多了,你知道吗?这还降下来不少了,去年初最贵的时候涨到两三万,还买不着。”素芳说:“那机票不降下来你就不来了?我回去不是也得买这高价机票吗?”老史说:“行了,你别说了,我这就买机票。”素芳说:“你来的时候,衣服多带点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没过两天,老史来电话说:“机票这么贵还不好买呢,我买的是四月十二号的,你幸亏没去买票,我听说,现在中国开始采取反制措施,对于回国的人审查可严了,你要想回来不那么容易了。”

    已经和素芳分别三年的史广德,终于和媳妇团聚,瑶瑶在机场见了老爸,说道:“爸,您又胖了,这回您就别走了,您不知道我妈多惦记您,您可倒好,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我妈要是不给您打电话,您从来不给我们打电话。”素芳一看瑶瑶又要数落她爸,说道:“行了,你爸这不是来了吗,广德,你的工作彻底辞了吗?”“彻底辞了,不干了,我在瑶瑶这儿种地。”素芳说:“那你怎么带这么个小箱子?”“我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这又不冷,衣服多了就得洗,有换的不就行了吗?”瑶瑶听着,又来了一句:“您这都是懒人的逻辑。”

    亲家来了,晚饭的时候,老虞把老裴和老龚又都请来了,四个老头儿,数广德岁数最年轻,广德听说裴向东和龚曙光都是企业家,端起酒杯说道:“我敬两位老大哥,身体健康,事业有成,干一个。”不一会儿,还没道完第二杯,一瓶干红没了,老虞又去地下室拿了一瓶。因为老龚喝的快,数他喝的最多,老裴示意老虞不要再喝了,于是站起来说:“杯中酒,干了!以后我们都不走了,今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喝酒。”可是出屋的时候,老虞发现老龚走路不稳,问道:“曙光,你没事儿吧?”只见龚曙光身子一歪,碰到老史的身上,一把被老史抓住。待续

谎言的色彩46

    四十六

    天黑了,老虞怕老龚出事儿,嘱咐亲家和老裴把老龚送到家里。进了家门,老裴看老龚的样子,对他的女婿周建新说:“建新,你赶紧开车送他去医院吧。”老裴和老史又架着老龚上车去了医院,到了医院,拍完片子,大夫说是脑梗,要立即输液,两个小时后,药到病除,老龚的脑袋也不疼了,走路也没问题了,老史说:“还是人家的药好啊,这要是在国内,备不住要留下后遗症了。”

    老史回到家里,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老虞看老龚临出门的样子,心里没有底,,一直没敢睡觉,见亲家回来,问道:“他怎么样了?”老史说:“去医院了,拍了片子,大夫说是脑梗,结果输了两个小时的液。”老虞又问:“现在怎么样了?”“输完液就好了,脑袋也不疼了,走路也没问题了,老美的药就是好,要是在国内可就不好说了,备不住得留下后遗症了。”老虞说:“谢天谢地,他刚来一年,什么事儿还没干了,要是出点事儿,他和老裴得多遗憾呀,以后他可不能再喝酒了,就是吃东西也得注意了。”

    龚曙光还没醒,手机就响了,手机显示是裴向东的,“曙光,现在感觉怎么样?”老龚说:“没事儿,昨天是虚惊一场,现在一点问题也没有了。”老裴说:“什么虚惊一场,那是抢救的及时,还得说人家的药好使,要不非得出大问题了,你以后可得注意了,我说你以后酒就别喝了。”龚曙光说:“我知道,平常我自己不喝酒,今天不是高兴吗,再说这又是干红,我以为没问题了,哎,给你们哥几个添麻烦了,来电话了,一会儿再聊。”老裴的电话,还没说完,龚曙光又接第二个电话:“曙光,你这是和谁聊了这么半天?你没事吧?”“虞敏龙,昨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刚才和裴向东说了,以后我不喝酒了,省的给大家找麻烦,谢谢你的亲家,昨天他一直陪着我,哎!实在对不起啦。”

    龚曙光一边接着电话,发现自己躺在老伴儿祥瑞的床上,知道这些人是怕他再出意外,把他放到祥瑞的房间里,可是自己是明明白白地回来的呀,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还是脑子的记忆力出了问题,祥瑞看他接完了电话,问道:“昨天你差点儿回不来了,你知道吗?”“昨天我没喝白酒,我以为喝点儿红酒没事儿,不都说干红能软化血管儿吗,谁知道干红也不行啊,看来以后什么酒我也不能喝了。”“爸妈,吃饭了!”龚涛喊完不见动静,进来又问道:“爸,您吃饭行吗?”老龚说:“没问题,吃吧。”老龚和祥瑞从屋里出来,洗漱完了,龚涛和建新已经吃完了,龚涛和建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爸妈,我们得走了,你们快吃吧,一会儿凉了。”老龚进了厨房,看见小锅里的牛奶,晃了晃,感觉有些稀,问祥瑞:“牛奶怎么稀了?”祥瑞说:“这是建新买的脱脂牛奶,你不是血压高吗?”老龚将牛奶倒进杯子里,说:“博士还是不一样啊。”祥瑞说:“你看这鸡蛋也变成煮的了。”

    吃完早餐,龚曙光觉得无聊,不知道干什么好,打电话问裴向东:“你现在干什么了?”老裴说:“我和虞敏龙钓鱼啦,今天他的亲家也来了,等会儿,鱼上钩了!”待了好一会儿,老裴的电话又打回来了:“曙光,今天中午你们俩别做饭了,都到虞敏龙家来吃吧,我也在他家吃。”老龚心想:昨天在他家里出的事儿,已经给人家添麻烦了,今天还去?就算老虞没意见,他老婆能没意见吗?得了,别烦人了,想到这儿,龚曙光说:“昨天让我搅得四邻不安的,我就不去了,你们吃吧。”放下电话,老龚想:不去吃饺子,吃什么呢?因为血糖高,已经几年不喝稀饭了,于是对瑞祥说:“你烙两张饼吧。”不到十二点,饼烙好了,菜是油菜木耳和炒瘦肉丝,还没吃,老裴和老虞来了,老裴端着有几十个饺子,说:“看这意思还没吃,要不下点儿饺子?这可是低胆固醇,”老虞看到新出锅的饼,说:“你们烙的饼我拿一张,给华荣尝尝,说不定她爱吃。”临出门老虞说:“这饺子多,要不等晚上孩子们都回来了再吃吧,大宇多爱吃啊。”

    老虞和老裴回到家里,饺子煮好了,老虞拿着那张刚出锅的饼,对华荣说:“这是他们刚烙的饼,你尝尝。”华荣接过来撕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嚼,说道:“好吃,”史广德说:“这饼我和素芳会烙,那天咱也烙一把,你们南方人离不开大米饭,我们北方人离不开烙饼、馒头、面条儿和饺子,现在包饺子你们不是学会了吗,这烙饼容易,记住合软面就行了。”

    吃完了饺子,老虞带着老裴来到了地下室,刚坐下,老裴的手机响了,老裴对虞敏龙说:“老龚一个人待着没意思,干脆让他过来吧。”一会儿,龚曙光来了,华荣见他直奔地下室,对素芳说:“原来他们仨是电话没完没了,现在好了,天天形影不离了,有什么说的呀,总也说不完。”史广德说:“都在异国他乡,就这几个知心朋友,肯定是有说不完的话。”说着,他自己也去地下室了。

    在龚曙光来之前,每天晚上是老裴过来和虞敏龙聊天,自从老龚来了之后,聊天儿的变成了三个人,现在又增加到四个人了,老虞说:“现在你们俩可是美国人了,你们和我的身份可不一样了。”老裴说:“现在你和华荣的绿卡不是也批下来了吗?”老虞说:“绿卡是长期居住证,我还是中国人,和你们可不一样。”老龚问老虞:“那你们什么时候申请移民啊?”老虞说:“我不申请移民,我不想当美国人,我就是中国人,你移民了,你以为你就是美国人了?人家美国人还是把你看成是中国人,可是中国政府把你可当美国人看了,等疫情过去了,我和华荣就回中国,我们已经有几年没回去了。”裴向东看着老史过来,又问老史:“您也不想移民?”老史说:“嗯,我和我们素芳也不想移民,因为即使移民了我们还是中国人,再说我也不想当美国人,我当美国人干什么呀,我们就这一个孩子,要想长期和孩子在一块,就得申请绿卡,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要不我连绿卡都不办。等绿卡批下来了,我和素芳隔个一两年也得回去一趟,我们素芳已经来三年了,早就想回去了,可是现在的机票多贵啊。”裴向东听着他们说话,心想:我已经来美国三年了,什么事儿还没干呢,老伴儿也走了,要是让老龚一个人回去处理那些商铺的问题,他现在的身体行吗?要不我和他一块回去?想到这儿,他对龚曙光说:“咱俩最近回去一趟,你看行吗?”老龚说:“咱俩现在可是美国公民了,要回去得到中国大使馆去办手续,比他俩可难了,咱俩明天去问问吧。”老虞说:“现在看出来我们没办理移民的好处了吧?”待续

谎言的色彩47

    四十七

    自从桂云去世,孩子们都去幼儿园了,白天家里就剩下老裴一个人,每天早晨吃完早点,带着虞敏龙去钓鱼,在老虞家里待一上午,直到吃完中午饭回家,几乎天天如此,隔几天,龚曙光要是做些新鲜的菜肴,打电话过来,老裴就过去,总之,老裴自己不做饭了。华荣对老虞说:“你们是三兄弟,裴向东是奔你来的,你和龚曙光得管他啊,你不是说他那个博士姑爷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吗?去世几年了?你和老龚问问,今年那个老太太多大岁数了?身体怎么样?那边是一个孤老太太,这边是一个孤老头儿,看看有没有可能,把他们俩弄到一块儿,都这么大岁数了,就是找个说话的伴儿,那个老太太是干什么的?哪儿的人?”老虞说:“据老裴说,他那个姑爷是扬州人,他那个亲家母原来是中学教师,人家就这一个儿子,你说的这个办法倒是不错,我回来问问老裴,看看他的想法。”华荣说:“这事儿你不能问老裴,你得和逸贤说,你看他姑娘是什么想法,如果逸贤同意,让逸贤和泰平说,看看泰平是什么意见,如果泰平没有意见,再让泰平做他妈妈的工作,她不是就这一个儿子吗?老了投奔儿子太正常不过了,行了,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和逸贤说。”“逸贤,今天下班你接完孩子,都到我们家来吧,你们就别做饭了,我们今天改善伙食。”“阿姨,太不好意思了,我们家大事儿小事儿总麻烦你们。”接完华荣阿姨的电话,逸贤心里高兴,心想:今天回家又不用做饭了,有个这样的朋友真好。

    上次吃了一次龚曙光家烙的饼,华荣感觉特好吃,所以今天也让素芳烙了饼,为了请老裴一家人,饼烙了一大摞,菜炒了十几个,吃饭之前,华荣帮助逸贤将几个孩子都喂饱了,吃饭的时候,老虞问华荣:“今天我们喝点酒吧?”华荣笑着说:“你的哥哥都来了,那就喝点儿吧。”别人都吃完了,只剩下老虞和裴向东,逸贤想进厨房洗碗,被华荣拽进屋里,对逸贤说:“这么多人了,有洗碗的,我们进屋里歇会儿。”进了屋里,华荣接着说:“你们来了快两年了吧?”逸贤说:“到七月份就两年了。”“你说这日子过的多块呀,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也不让泰平妈过来看看儿子?泰平也是独生子吧?”逸贤说:“是啊,我说泰平多少次了,让他妈过来,昨天视频我还说呢,他妈说现在机票太贵,等机票便宜了再说。”华荣说:“老人都是这样,沾自己花一块钱都心疼,给儿女花钱可大方了,她办护照了吗?”“护照早就办好了。”华荣又问:“她身体怎么样?一个人来行吗?”逸贤说:“她身体可好了,比我爸还小两岁呢。”“她退休前做什么工作?”逸贤说:“她原来是扬州一中的物理老师,泰平说他妈课教的好,学校返聘了好几年才退。”华荣心里想:这条件多好啊,孩子们怎么就不上心啊?想到此,几乎用命令的口吻对逸贤说道:“机票再贵,当妈的也想儿子,你一会儿就给她在网上预定一张机票,然后给她寄去。”

    许冬岩从上海华东师大毕业后,来扬州一中任物理教师,已经三十多年了,是一中物理组的台柱子,不仅课教的好,颜值还高,人缘也好,可是红颜薄命,前些年爱人江大年过马路出了车祸,被一辆大货车撞死了,交警到事故现场勘察后,说肇事司机是酒驾,司机又是农民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她还跟着法院的人去过那个肇事司机的家里,一看真是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看着他那两个衣不遮体的孩子,尤其是那个面黄肌瘦的女孩儿,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望着她,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实在是不忍心提出索赔,后来,她回到家里,还收拾了一大堆新旧衣服和不穿的旧鞋,专门送到那个河南南阳农村的穷家里,结果,她的义举感动了那个工地的老板,是那个工地的老板赔了几万块钱了事儿。那年泰平还在念大学,两年后,有朋友想给她介绍对象,她推辞说等孩子大学毕业以后再说,泰平大学毕业了,又考研,她又想等泰平研究生毕业再说,一直等到泰平博士毕业,也没再嫁,眼看儿子一天比一天大,成了剩男了,还没搞过恋爱,她心里着急,后来听说儿子有对象了,她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儿子的婚礼很隆重,可是过了两年就离婚了,孩子还不到一岁,老娘问儿子为什么离婚?儿子说:“东北人太不讲理,没法过。”结果房子和孩子判给女方,泰平每个月给女方一千块钱的孩子抚养费,一年后,儿子告诉老娘:自己又有对象了,可是一听说又是东北人,她对儿子说:“你不是说东北人不讲理吗?怎么这回又找个东北人啊?”儿子这是第二次恋爱了,可是听说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不但是东北人,还是二婚,她就像被人猛地扇了一记耳光,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放下电话就奔沈阳来了,下了高铁,在出站口看见迎接她的儿媳妇和未来的亲家裴向东,举止大方的逸贤热情地伸出双手说:“伯母您好。”许冬岩看着眼前的靓女,和自己的儿子一边高,比自己的儿子还帅,那透着成熟、干练的气质,就是当下职场上的精英,再看那亲家,虽说是私企老板,可是一副儒雅的风范,看来儿子真的没说谎,像个知识分子,她心里的怒火顿时消了一大半儿,心想:儿子也不傻呀,也知道找条件好的,可是,一个大博士找个二婚的女人,心里还是觉得别扭,他们来到地下车库,来到两辆豪车跟前,一辆是法拉利,一辆是劳斯莱斯,儿子问她:“妈,您做哪辆?”许冬岩问儿子:“你开哪辆?”泰平说:“我开这辆黑的劳斯莱斯。”“我坐你的车吧。”车出了地下车库,见车就超,许冬岩想跟儿子说话,看车开的这么快,怕分散儿子的注意力,一句话不敢说,一直到家这颗心才松了下来。

    为了不让未来的亲家看见三个孩子,老裴让桂云带着三个孩子去自己家了,许冬岩不见亲家母,问老裴:“您爱人怎么不在家?”老裴笑着说:“这是我们为逸贤和泰平准备的婚房,现在到月底了,税务局要财务报表,我爱人在厂里忙呢,咱不管她,一会儿咱去饭店。”许冬岩看着这四室一厅的大房子,心想:儿子刚结婚就住上这么大的房子,这家是真有钱啊。

    逸贤在前边开道,一会儿两辆车来到一家五星级饭店跟前,下了车,服务员带他们来到老裴预定的四楼包间,一会儿的功夫,菜上来了,许冬岩没来过这么高级的饭店,更没吃过这么高级的佳肴,心想:豪车开着,大房子住着,到五星级饭店吃饭,就是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呀,菜没吃完,儿子要了餐盒,准备打包带回家,然后几个人带她到了十二楼的住房,老裴对她说:“家里的条件差些,这比家里的条件好,明天早晨四楼有免费的自助早点,您可以自己去吃,中午我和逸贤来陪您。”老裴说完,带着闺女走了,泰平留了下来,许冬岩问儿子:“您感觉这家人怎么样?”泰平说:“挺好的呀,他们家有的是钱,可是一点不张扬,你看得出来她爸有钱吗?她爸特仁义,对厂里的工人可好了,他们厂里工人的工资比外边高不少呢,现在年轻人都想去他们厂。”许冬岩又问:“逸贤对你怎么样?”儿子说:“挺好的呀,她比我成熟。”“她妈是真的这么忙吗?还是回避我?”“您不懂,私企就是比国企忙,您在这儿住几天,她妈总得见您啊。”“今天我看你们家里的条件不错啊,房子有好几间呢,怎么还让我住这么高级的宾馆啊?在这住一夜至少得几百,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呀。”儿子说:“您不是客人吗?这您还看不出来啊!”快十点了,泰平说:“妈,您早点睡吧,我回去了,明天我还得上班呢。”儿子走了,许冬岩躺在那舒适的大床上,想着裴逸贤这个初次见面的儿媳妇和亲家,心里还是不踏实,总觉得他们好像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心里想着:这个亲家母今天不让我见,明天还不让我见?我们总得见面吧!要是真不让我见,那肯定是有问题了,我这个儿子可就白养了。

    给二天,许冬岩起的很早,她先来到一楼柜台,问服务员住这里一天

    多少钱,服务员告诉她,住一天是九百九,他一听吓了一跳,吃完早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十点当过,老裴带着桂云和逸贤来了,许冬岩和桂云握过手,聊了起来,聊的很投机,对桂云的总体印象是:为人开朗,质朴,不是心计过重的人,心想:儿子有这么个丈母娘也算行了,最起码儿子不会受气。许冬岩在沈阳住了两天,亲家的人都见了,感受到了东北人的热情、朴实和大气,因为孩子的年龄都不小了,双方约定2017年的春节,给孩子办喜事儿,许冬岩高兴的回扬州了。

    许冬岩走了之后,裴向东对泰平说:“泰平,没让你妈妈见那三个孩子,

    是怕你妈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影响她的情绪,你能理解吧?”泰平说:“爸,我明白,您是为了我妈好。”几个月后,2017年的春节,江泰平带着媳妇回到扬州的家里,老娘终于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带着俊俏媳妇回家了,看着眼前这成熟、稳重的儿媳妇,浑身上下透着职业女性的风采,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心想:二婚就二婚吧,自己的儿子不也是二婚吗,人和家庭不错就行了,许冬岩拿出一张十万块钱的卡,作为见面礼送给逸贤,逸贤不要,说:“妈,您省吃俭用存这些钱,不容易,还是您自己留着用吧,我们有钱。”可是不要不行,逸贤只好收下。晚上,泰平对老娘说:“您知道我开的那辆车值多少钱吗?那是劳斯莱斯,世界名牌!一千四百多万,逸贤开的那辆法拉利两千多万,人家有的是钱,以后,您养老就靠我了。”许冬岩一听,心想:我那十万块钱什么都不是啊,人家有钱是人家的,我做婆婆的该表示还得表示啊。

    2018年春节过后,三月初,逸贤又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婴,给江家生了一对大孙子,江泰平将婴儿的视频发过来,许冬岩见了说道:“泰平,用我过去帮把手吗?”泰平说:“妈,不用,我们雇了两个佣人呢。”待续

谎言的色彩48

    四十八

    许冬岩得了两个孙子,心想:儿子随妈,妈妈漂亮,儿子也错不了,光长的好不行,到了三岁,我得过去给他们辅导学习,要想孩子将来有出息,一定要从幼儿抓起。许冬岩正在为孙子的成长做着规划,她哪里知道,此时裴家正经历着一场地震:儿媳妇要离婚,结果调节无效,儿子离婚了,孙子判给了女方,不但大房子判给了女方,还给了女方一千万块钱,不光是儿子离婚,老子也要离婚,全家正打的不可开交,老裴家的儿子又出了车祸,养了三十多年的大儿子死了。

    2019年七月,有五个多月没和儿子通电话和视频了,许冬岩想孙子,给逸贤打电话,怎么打也不通,她心里奇怪,儿子儿媳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又离婚了吧?终于有一天,和逸贤的视频通了,在逸贤手机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子,许冬岩问:“小朋友,你是谁啊?”“我是洋洋,你是找我妈妈吗?妈妈!”许冬岩一听,瞬间一惊,心想:你都有这么大的儿子了?怎么没听泰平说啊?原来不光泰平有孩子啊,可是又一想,现在想这些问题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泰平不该瞒着我啊,我可是你的亲妈呀!想到这,心里凉了下来。满头大汗的逸贤从儿子手里接过手机,看到婆婆的面孔,一只手抹着脸上的汗,一只手拿着手机,婆婆见状,问道:“你这大汗淋漓的,忙什么了?”逸贤说:“这不是出国吗!正收拾东西呢。”许冬岩问:“去哪呀?”“我们全家已经到美国移民了,过几天就走,机票都订好了。”许冬岩问:“泰平也去吗?”“当然了,他没告诉您吗?”许冬岩觉得有些尴尬,心里想:泰平啊,出国定居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和老娘说,我不是白养你了吗?逸贤见婆婆不说话,接着说:“他这几天可能是忙昏了头,忘了告诉您了。”逸贤正和婆婆说着话,欢欢和媛媛跑了过来,媛媛非要扒着手机看妈妈和谁说话,许冬岩看见屏幕上又有两个双胞胎出来,问道:“这两个双胞胎也是你的孩子?”逸贤有些腼腆地说:“是啊,大的五岁,这俩三岁。”许冬岩说:“你们家够一个班了吧?”逸贤说:“真让您说对了,老少一共十二个。”正说着,泰平回来了,逸贤说:“妈,泰平回来了,我还得干活,让他和您聊吧。”泰平接过手机,看见老娘一脸的不快,急忙解释说:“逸贤她哥哥刚离了婚,又出了车祸去世,全家都乱套了。”紧接着,泰平将说话的声音放低,小声说道:“前些日子,他爸也要离婚。”许冬岩听到这儿,都明白了,原来亲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难怪儿子儿媳几个月没和我视频了。她问儿子:“你和逸贤没事儿吧?”“我们能有什么事儿?”她忽然又问儿子:“我问你,逸贤有三个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泰平一听,老娘都知道了,说道:“原来没和您说,不是怕您不高兴吗!”许冬岩说道:“这是逸贤和我说的,要是逸贤不跟我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你这个没良心的,这回这三个孩子也跟你们一块去美国移民?。”“是啊,我告诉您,还有她哥哥的一个儿子呢,”许冬岩问:“她的这个侄子多大了?”“现在六岁,刚上一年级,我们还把他妈一起带着,还有他的继父呢。”许冬岩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是说她哥哥都死了,她爸还把那个和她哥哥离了婚的儿媳妇也带着?”“是啊,还有她的二婚的丈夫呢,而且还在美国给人家买了大别墅,您看她爸多仁义啊。”许冬岩又问:“现在她爸不离婚了?”泰平说:“当时她爸要和她妈离婚,是因为她哥哥,现在她哥哥都死了,还离什么呀!”“她哥哥不是她爸的儿子?”“是她爸的儿子,但是她妈宠孩子,把她哥哥宠坏了,她哥哥是个小地痞,整天在外边飙车,结果前些日子出车祸死了。”和儿子通完了电话,许冬岩全明白了,她想:原来是一家一本难念的经啊。她对亲家开始同情起来。

    到2022年,亲家移民美国已经三年了,逸贤的大儿子洋洋已经八岁,在寄宿学校已经上三年级了,双胞胎欢欢和媛媛也上一年级了,进了五月,许冬岩收到逸贤从美国寄来的机票,阳光明媚的五月,鲜花盛开,和风拂面,许冬岩登上了飞往旧金山的航班。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国,第一次长途飞行,在飞机起飞的瞬间,她还有些紧张,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望着窗外,飞机穿过云层,在云海中飞行,一会儿,见一个漂亮女孩儿推着一个小货车来到自己跟前,笑容可掬地问自己:“阿姨,您喝牛奶还是咖啡?”她顺口说道:“咖啡。”小空姐递过来一杯咖啡后,紧接着又递过来一份甜点,吃完了之后,她见那些游客有的在看杂志,有的在闭目养神,她也学着别人,将座椅的靠背往后调了调,然后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过了几个小时,那个闺女又过来发吃的东西,......十几个小时后,这架大家伙终于在旧金山安全降落。

    逸贤开车,儿子陪老娘坐在后边,泰平问道:“妈,您这大箱子里都装什么了?”许冬岩说:“怎么你嫌大了?半年后我走的时候就是冬天了,我不得把过冬的衣服都带上?”逸贤说:“您就想住半年啊?”婆婆说:“我听同事说,美国的法律规定,来美国探亲的外国人最多只能住半年。”逸贤说:“还可以延长呢,再说您就泰平这一个儿子,您也可以申请移民啊,然后您就可以不走了。”婆婆有些惊讶:“移民?是这么容易办的吗?”许冬岩想:移民,我可得好好想想,我一个人每个月八千多块,不愁吃不愁穿,身体没病,想去哪就去哪,我移什么民啊!

    到家了,老裴听见动静走了出来,许冬岩见亲家没什么变化,就是白头发多了,老裴说:“许老师辛苦了,您先睡一觉吧,您这可是十多个小时的长途旅行啊!”许冬岩被让进屋里,泰平将老娘的行李箱推进一楼的那间闲着的屋子里说:“妈,您住这间吧,您先睡一觉,倒倒时差。”

    许冬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她刚起来,逸贤进来了,逸贤问:“妈,您睡好了吗?”“睡好了。”逸贤说:“我带您看看咱的家吧。”他们经过大厅,来到电梯前,许冬岩看着电梯,说道:“两层楼还有电梯,真好,人老了腿脚差了,有电梯还是方便。”逸贤说:“这里的房子有电梯的不多,因为很多房子都是自己盖的,有钱人盖房子就讲究点儿,但是住的时间长了,还是不满足,人家就搬走了,我们买的这房子,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原封没动。”许冬岩说:“这房主是太有钱了!”他们从楼上下来,逸贤的手机响了,“逸贤,你们都过来吧。”接完华荣阿姨打来的电话,逸贤说:“袁阿姨崔我们过去呢,走吧。”

    因为是周日,全家老少都在家里,老裴还特意把自己的大孙子睿铭也接来了,加上刚来的亲家许冬岩,一共是十八口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虞敏龙的家里,华荣和素芳在厨房里忙着,老虞和老史在门口迎接着客人,华荣听见了动静,马上从厨房里出来,说道:“都快去洗手。”然后对逸贤和瑶瑶说:“先让孩子们吃,你们都管好自己的孩子。”俊梅和睿铭都八岁了,当起了桌长,孩子们都吃了起来,逸贤坐在欢欢和媛媛之间,照顾这两个最小的,二十分钟后,孩子们都吃完玩儿去了,大人上桌,六个老人加四个年轻的爸爸妈妈,正好是十个人,华荣示意老虞讲两句,老虞面向许冬岩说:“泰平妈您可能不知道,我和逸贤的父亲是大学同学,是一辈子的朋友了,到旧金山是我先来的,我和老伴儿是投奔孩子来的,向东是后来的,来了也有三年了吧?我们还有一个同学龚曙光老两口儿也来了,现在我们的亲家也来了,加上您就是八个老人了,所以,我告诉您我们并不孤单,欢迎您加入我们的行列。”老虞的话音刚落,欢迎许冬岩的掌声响起来了。老虞接着说道:“我们都举起酒杯,欢迎新来的客人吧!”华荣和逸贤坐在许冬岩的两侧,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直到最后,自己碗里的菜也没吃完。吃完饭,华荣将许冬岩让进自己的房间里,问道:“许老师,您的身体还好吧?”“还行,可头发全白了,这是染的。”华荣说:“到了这个岁数,谁的头发不白啊,您看我的头发不是也都白了吗。”“您的白头发比我少。”“您今年六十几了?”“六十六,老了!”“六十六不算老,您可不像六十六岁的人,我说您不也是就这一个儿子吗,您就别走了,您看我们的亲家也来了,他们也不走了,我们这多好啊,他们几个老头儿天天钓鱼,每天吃完饭,我们还能打扑克,各家的地下室都有台球案子,他们还可以打台球,一点都不寂寞,现在就是向东家里缺个理财的,他最有钱,可是他能挣钱,不能管钱,他有这么多钱,没个人管也不行啊。”冬岩笑着问:“他有多少钱啊还得雇个理财的?”华荣说:“他的钱可太多了,他的公司里放着一个亿,自己的账户里至少还有三个多亿,几辈子也花不完,可是总得有个人管啊。”许冬岩有些惊讶,“他哪来的这么多钱啊?”“是他这二十多年自己挣的,你是不知道,向东的本事可大了,现在他的孙子和外孙子上的都是寄宿学校,就是在美国,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上寄宿学校,那些人也都是有钱的人家,我们的孙女今年上五年级了,他也让我们去寄宿学校,我们没去。”“您的孙女几岁了?”“今年八岁。”“八岁怎么上五年级了?”“她跳了两级,是从三年级开始上的。”“是刚才当桌长的那个女孩儿吧?我一看就不一样。”“是,向东的大孙子也行,跳了一年,今年上四年级了,和我们俊梅同岁,刚才那个男孩儿您也看见了,不爱说话。”

    当泰平陪着老娘和岳父回到家里的时候,逸贤已经带着几个孩子提前回到家里,让几个孩子提前睡了,因为明天都要去幼儿园和学校。家里楼上楼下都很安静,儿子上楼了,许冬岩躺在床上,因为晚上吃的多了,感觉不舒服,她又悄悄地起来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院子里也是异常的安静,不远处的路灯亮着,抬头向远处望去,能依稀看见远处的窗户发出的灯光,他看见西边的窗户前的葡萄架,她走了过去,看见葡萄架下停着一台好像是剪草机,抬头还看见护栏的边上还种着果树,都开始开花了,走到跟前还能闻见花香。裴向东也是睡不着,听见动静,也跟着她出来了,许冬岩发现亲家跟了出来,站在门口不动,于是向老裴走了过来,老裴问她:“你没事儿吧?”“没事儿,就是吃多了,有些撑的慌,想出来走走。”老裴说:“晚上天有些凉,还是回屋里吧。”许冬岩随着裴向东来到他的屋里,老裴说:“在我这屋里坐会儿吧。”他们俩坐在窗前的一对小沙发上,老裴说:“我给你倒杯水吧。”许冬岩说:“不用,肚子里都是满的,说会儿话吧。”隔了一会儿,老裴说:“老虞是我的大学同学,是他建议我投资移民的。”许冬岩说:“刚才老虞的爱人和我说你们家有的是钱,就缺个理财的,劝我留下来。”老裴说:“是啊,你说钱这么多有什么用啊?想花都花不出去。”“刚才她跟我说您的孙子和外孙子上的都是贵族学校?”“是啊,要想孩子大了有出息,就得从小时候抓起,从小就给他们创造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我的儿子就是因为忽视了对他的管理,光忙着挣钱了,结果让他学坏了,现在想起来,我都后悔透了。”“您家里的事儿泰平都跟我说了,您也别太难过,咱不是还有孙子吗?咱从头开始。”老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年逸贤的孩子的事儿,怕您有想法,当时没跟您说,对不起了。”许冬岩安慰道:“都过去好几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就让它过去吧,只要大人感情不出问题,家庭和睦,孩子能健康成长就行了。”老裴接着说:“华荣说的没错,我只能挣钱,不懂得怎么管钱,我真的缺个管钱的,你留下来吧,这个家是咱两个人的。”许冬岩低头不语,良久,许冬岩抬起头,说道:“裴总,我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时间太晚了,明天您还得送孩子去寄宿学校,我们都休息吧。”说完,她出去了。

    许冬岩换上睡衣,躺在床上想着亲家刚才说的话,她想:虽然儿子和逸贤结婚三年了,可是和这个亲家也没见过几次面,能有什么了解?他有多少钱,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他比,我的钱是不多,可是足够我自己花的了,现在说的都好,可是谁能保证以后也好?以后要是不好了怎么办?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干这没谱的事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好,亲家之间总保持一定距离,彼此相敬如宾,不伤和气,如果待一段时间,觉得不合适,自己就走,各过各的日子。

    早晨不到六点,听见屋外有动静,许冬岩估计是有人做饭了,她从屋里出来,见儿子在做早点,问道:“你们每天吃什么?”泰平说:“不一定,三个大的,一会儿姥爷送他们去寄宿学校,这两个小的一会儿我送他们去幼儿园,我现在给他们包馄饨。”许冬岩问:“面你合好了?”“合好了。”“那馅儿呢?”“肉馅儿是现成的,昨天晚上我就拿出来化了,我现在就弄,一会儿就好,一会儿您和我一起包,快。”半个多小时后,馄饨包好了,许冬岩问儿子:“逸贤怎么还不下来?”泰平说:“逸贤怀孕了,最近反应比较大。”许冬岩一听,心里嘎登一下子,心想:坏了,这下我想走也走不了了。待续

谎言的色彩49

    四十九

    许冬岩问儿子:“你们家每天是谁买菜?”泰平说:“基本是逸贤买菜,再说我们家里也吃不了多少菜,中午我们都在学校里吃,孩子都不在家,中午只有逸贤她爸一个人在家,他每天和虞叔叔一早就钓鱼去了,中午就在人家里吃了。”许冬岩一听,心想:这哪叫过日子呀!泰平接着说:“今天他得送孩子去寄宿学校,可能钓不了鱼了。”吃完饭,老裴给龚曙光打完电话,带上洋洋、欢欢和媛媛,开车走了,他俩约定在道口会合。送完孩子,老龚说:“昨天老虞给你们亲家接风,今天你们到我家里来吧。”

    老裴带着许冬岩来到龚曙光的家里,许冬岩见女主人一个人忙着,老龚和老裴两个人聊天去了,她洗洗手到厨房帮厨了,王祥瑞问她:“许老师,你今年六十几了?”“六十六,老了。”王祥瑞说:“不老,才六十六,老啥呀,再说您也不像六十六的人啊。”“我这头发是染的,也都白了。”王祥瑞接着说:“老龚说您也是一个人,我说您干脆过来吧,你不也是一个儿子吗?再说,老裴家里没个女人真的不行,每天孩子们上班走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他从来不做饭,老虞家成了他的食堂了,你看这叫过日子吗?而且逸贤这又怀孕了,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许冬岩说:“他们家这么有钱,雇个佣人不行吗?”“他们家就是不差钱,人也好找,可是是这么回事儿吗?”许冬岩说:“您说的也是,真是一家一本难念的经啊。”王祥瑞看她不动声色,接着说:“裴向东这个人可是天底下难找的好人啊,这个人太仗义,他们全家移民到美国,把整个一个钢厂交给了我们家老龚,还给我们的儿子和闺女都安排了位置,一个管财务,一个负责销售,老龚的工资一年是二百万,两个孩子年薪是六十万,到了年底,又给我们老龚奖励二百万,我们住的房子是人家的,开的车是人家的,我们给他干了两年,他也给我们全家办了技术移民,还出了八百万美元给我们老龚注册了一家公司,现在我们住的这个房子和儿子的房子都是他给买的,没用我们花一分钱,我说这样的朋友,就是再冷血的人,也得被融化了,要不他就不是人!”许冬岩被王祥瑞的一席话深深地感动了,她想:我这亲家是当代的活雷锋啊,难道我老了老了还真的遇上好人了?我的命有这么好吗?想到这,她对王祥瑞说:“嫂子,逸贤现在怀孕了,我就不走了,我留下来伺候她。”看见许冬岩表态,王祥瑞高兴地说:“许老师,这就对了,这才象一家人啊,再说你们还是亲家。”

    吃饭的时候,老龚想打开一瓶红酒,被老裴制止,老裴说:“你忘了你不能喝酒啦?”老龚说:“这不是给弟妹接风吗!”“给谁接风也不行!祥瑞,从今天起,定下一条纪律,任何情况下他都不能喝酒,什么酒也不能喝!你是第一责任人!以后他出了问题,我找你算账!”

    吃完午饭,从龚曙光家里出来,许冬岩对老裴说:“你们三个人里,龚曙光的岁数最大,他是大哥呀,刚才我看你的样子,你成大哥了。”老裴笑着说:“我不那样,他们不怕我,老龚真的不能再喝酒了,前几天差点儿出事儿,等真的出了事,后悔有什么用?命就一条!”说来也奇怪,当被一个人的行为感动的时候,她看对方的身上都是优点,即使是花甲老人,也会产生冲动。

    进了屋里,许冬岩对裴向东说:“裴总,我决定不走了,逸贤不是怀孕了吗,我决定留下来照顾逸贤,刚才老龚的爱人跟我说了你们两家的事儿,她说即使再冷血的人,也得被您的行为所感动,您的确了不起。”老裴说:“我只有两样东西,一是钱,二是善良。”许冬岩说:“我没有钱,我只有女人的温柔和善良。”瞬间,老裴被许冬岩的表白感动了,他激动地将眼前的这个老女人搂在怀里,低声说道:“您不仅温柔善良,您也很美。”许冬岩说:“现在已经老了,不美了。”“不,心灵的美更重要!”老裴接着说:“都说教物理的老师,不仅有知识,还有学问。”许冬岩说:“是吗?我没感觉自己有多少学问,只是老了以后,多了些对人生的感悟。”裴向东在老伴儿去世两年后,终于又和眼前这个老女人走到了一起。

    晚上逸贤和泰平带着孩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四个菜已经摆上了桌子,而且香味儿也不一样,泰平走到桌子跟前看后,尝了一口,说道:“妈,您上灶了?”老裴说道:“是许大厨的手艺,怎么样?不错吧?马上洗手吃饭!”吃饭的时候,老裴开了一瓶干红,在四个高脚杯里都倒了半杯,说道:“现在我宣布:我和许冬岩女士从今天开始结为夫妻,来,把酒杯都举起来,为我们祝贺!”可能是因为这对老人瞬间的举动,来的太突然,使孩子们都没有精神准备,但是很快,他们都从懵懂中醒过神来,都跟着举起酒杯,而且,两个年轻人都一罕而尽,并随口说道:“祝爸爸妈妈百年好和,永远快乐健康幸福!”,一瓶干红很快就喝光了,裴向东虽然兴奋,但是还是很有理智,问旁边的冬岩:“今天你是裁判,你说还喝吗?”冬岩立马说道:“庆祝一下就行了,逸贤你怀孕了,还是少喝点好,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吃完晚饭,逸贤想洗碗,被冬岩赶走,说道:“我现在不仅是你的婆婆,还是你的妈妈,听话,上楼休息!”逸贤和泰平带着孩子上楼了,逸贤对泰平说:“没想到这两个老头老太太热的这么快,这见面才三天就结婚了。”逸贤打电话对华荣说:“阿姨,我爸他们刚才吃饭的时候,宣布结婚了。”华荣忍不住大笑道:“这速度也太快了呀,比年轻人的闪婚还快啦,不行,明天得庆祝!”逸贤说:“刚才我们已经庆祝了。”华荣说:“你们参加的人太少,不算数,明天得像样的举行一次,老虞!你听见没有?”老虞从外边进来,问道:“什么事儿?你再说一遍。”“我说明天再给裴总他们举行一次庆祝仪式!”老虞问:“庆祝什么事儿啊?”华荣又一次大声说道“人家闪婚了!”“啊?这也太快了呀!”老史也被华荣的消息震惊了,他也跑过来兴奋地说道:“这就叫有情人终成眷属,应该庆贺!”

    老虞躺在床上说:“这两个人都经历过人生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们都会珍惜对方,这是老天爷给他们彼此的礼物,他们这一生太不容易了,还是好人有好报啊。”

    老裴和冬岩躺在床上,老虞的电话打过来了,“向东啊,你这闪婚比年轻人还快,明天说什么也得庆祝啊!”老裴说:“好好,都听你的。”刚接完老虞的电话,老龚的电话又来了......。可能是因为兴奋,他们俩谁也睡不着,老裴说:“你是不知道,那几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儿子整天不务正业,天天和那邦小混混在外边飙车,结果还是死在车上了,他玩儿股票,几千万都打了水漂,哎,别提了,那几年我都要疯了,死的心都有。”冬岩问他:“你怎么想起移民的?”“是老虞提醒的我,我当时焦头烂额,还有,我们当时刚参观完,上头抓的紧,我一看,人一有钱,就有人惦记你了,干脆,溜吧,这几十年我是发了财了,谁要说我的钱来的不干净,就是八十年代国家实行双轨制,我当时批一吨钢材,就有人给我一千块钱,现在回想起来,那就算是灰色收入,可是谁又能保证自己的第一桶金都是干净的?后来,我的每一笔收入都是有案可查的,都规规矩矩照章纳税,就连转到美国来的钱,也是该交的税都交了,谁来查都不怕,我这一辈子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老婆孩子和朋友。你来了太好了,最近我和曙光得回去一次,一是将这几年的退休金取出来,二是将那些房子的租金收上来,这房价一个劲儿的往下跌,我看看能不能把那些商铺卖了,现在的国际形势很复杂,你先不要入美国籍,这样你行动可能更方便。”

    盛夏七月,就是东北,白天的烈日也能把你晒出油来,裴向东带着龚曙光回到了东北,虽说机票已经涨到一万多了,可是老裴有钱,不怕涨价,就是这么涨价,回国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这里有回来探亲的,有到中国来做生意的,什么人都有。

    老裴想将那些商铺卖了,老龚说:“咱这是商业中心的繁华地段儿,原来得四万一平米,现在咱降价处理肯定好卖。”老裴说:“咱就按两万一平米卖,咱也是赚了,最后咱就大方一把。”老龚问:“这半年多的房租怎么办?”老裴说:“那就不要了,房子不就更好卖了吗。”结果,没出半个月,两万平米的商铺全卖了,老裴又将四个亿的收入通过花旗银行侻换成美元,转到了旧金山的账户,大功告成。

    在办完这个大事儿之后,老裴对龚曙光说:“这几天你太累了,你可一定要按时吃药,你先休息几天,明天我去医保局把桂云的工资卡注销了,把我们的工资取出来就没事儿了,哎,你说我的那个别墅怎么办?”龚曙光说:“我说也卖了吧,你几年回来一次,谁住啊?”老裴说:“行,这几天也把它卖了。”可是卖给谁呢?他又想起了闫总。

    “闫总吗?我是裴向东。”“裴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没事儿就玩儿失踪,这一晃又是三年了吧?”老裴笑着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告诉你,咱是哥们儿,无论到什么时候,有了好事儿,我还得想着你。”闫总说:“这兄弟明白,这些朋友里你是最讲义气的,有什么事儿你就说。”“这回我没事儿求你,在东郊我还有一个三百多平米的独栋别墅,我和一个哥们儿住过几天,明天我去你那,把钥匙交给你,以后你就住吧。”老闫一听,是这么重的大礼,说道:“裴总,你的礼有点儿重了,我这是无功受禄啊。”老裴说道:“我们都是这把年纪的人了,咱兄弟一场,总得留点儿念想啊。”

    第二天,老裴将自己和桂云这几年的五十多万工资从银行取出来,转存到花旗银行,侻换成美元后,又转到旧金山自己的账户里。他来到了闫总的办公室,将别墅的钥匙交到了闫总的手中,说:“下午咱俩去办过户手续。”,闫总激动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握着老裴的手说:“兄弟友情候补,走,吃饭去。”

    老裴回到和龚曙光下榻的宾馆,老龚问:“该办的事儿都办完了?”“都办完了,那套别墅让我送给闫总了。”老龚欲言又止,待了一会儿,老龚说道:“还是你的格局大呀!要不你怎么能把事业做这么大呢!”待续

谎言的色彩50

    五十

    2022年的圣诞节到了,美国人不听邪,尤其是那些黑人,不管疫情如何,圣诞夜照样在大街上狂欢,可是中国人胆子小,不但人人出门戴口罩,老虞一家人没有一个出去狂欢的,但是老虞别出心裁,给孙子孙女买了花炮,在自己的院子里放,家里照样买了圣诞树,自己装扮圣诞老人,给孩子们分发圣诞礼物。入乡随俗,裴向东和龚曙光两家,也和老虞家一样,两家也都在客厅里妆点了圣诞树,一会儿,圣诞老人来了,给孩子们发完了礼物,老虞脱下了圣诞老人的红衣服,摘下了帽子,叫上老龚到老裴家的地下室打台球去了。全文完

    到十月六号,老史来闺女这儿已经半年了,素芳早就申请了长期居住证,可是老史压根儿就没寻思这个事儿,他心想:我申请绿卡干什么呀,我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多自由啊,可是半年的探亲说到就到了,素芳问他:“你不申请绿卡,你就得去办理延续签证。”结果老史又办理了半年的延期签证,亲家老虞对他说:“你不申请绿卡,在这居住超过半年就得去办理延期签证,多麻烦啊!”老史想:亲家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在闺女这儿住一年也算够长的了,问题是不到一年我就想走了,我现在才刚六十岁,我为什么总在一个地方呆着?到明年过了春节,不等四月份,我就带着素芳回去了,所以,老史还是不申请绿卡,至于申请移民就更不要想了。老史想:我这张脸,到哪人家一看就知道我是中国人,我即使移民了,人家美国人还是把我当中国人,这是何必呢?我这样来去自由多好啊,老虞说:“等你老了,你不能动的时候怎么办啊?”老史说:“我现在才六十岁,离我不能动还有二十多年了,我想这么多干什么呀?累不累啊?”

    还得说老史会干活,自从老史来了之后,到了秋天,几棵果树和葡萄都大丰收,家里几个月没买水果,葡萄干晒了五六瓶,足够吃一年的。圣诞节过完了就是中国的春节,老史对素芳说:“等春节过完了,四月份赶在清明前咱就回天津,你都快四年没回去了,该给他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扫墓了,要我说,最好瑶瑶也跟咱一块儿回去。”素芳说:“这你得问问瑶瑶,她想回去吗?明年光达读完了博士,瑶瑶还想接着读博士呢!”华荣知道过了年老史要带着素芳回天津,对素芳说:“你们快去快回,你们回去在天津待半年还不行吗?明年我和老虞也该回去了,你们十月份回来,咱换防,我们十月份回杭州。”

    自从老史来了,就和亲家包鱼肉馅儿的饺子卖,为了包这饺子,老史还在院子里种了葱姜蒜,每个月卖饺子的收入有八千多,鱼虽然不是买的,可是是老裴花钱买的鱼票钓的,老裴就是天天来吃,老虞还是觉得欠老裴的人情,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心想:一年下来就是十万多美金的收入,赶上一个富裕家庭的收入了,这些钱哪能我们一家独吞啊!可是老裴却说:“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和你们比,我是财主,这点钱算什么呀,就算我救济穷人啦,这样我心里能舒服些,要不我和曙光的孙子在寄宿学校念书,你们的孙女在公办学校念书,我的心里也是不好受,咱这么多年的同学情,我怎么也得有个表示啊。”原来总以为老虞只会教书,现在华荣对自己的老虞和这个同学崇敬起来,觉得人老了有几个这样的朋友真好!

    圣诞节刚过,一月二十六号逸贤又生下一对女儿,既是继母、又是婆婆的冬岩开始忙了起来,用裴向东的话说:“你这回可进入角色了。”因为逸贤坚持不给孩子喂母奶,所以冬岩坚持摇篮放在自己和老裴的卧室里,不用逸贤管,再说月子里的婴儿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到时候换尿不湿就行了,可能女孩天性就比男孩儿省心,冬岩从来就没听孩子哭过。

    三月中旬,老史就带着素芳回天津了,素芳已经三年没回家了,进了家门就有一种亲切感,老史放下拉杆儿箱,就进了卧室,掀开床上罩着的单子,对素芳说:“你先躺会儿吧。”素芳受宠若惊,嘴里说着:“我不累。”可是脱了外衣,躺在床上了,心里那叫美!她不见老史进来,知道他又是在准备晚饭,大声说道:“广德,你也过来歇会儿吧,晚饭咱就简单地吃点算了,咱不是有挂面吗?下点挂面就行了。”

    没等到清明,他们就回到唐山老家,给双方的老人扫墓来了,他们随着祭祀的人流,先来到爷爷奶奶的墓前,一年没来的墓碑上落满了尘土,他们将墓碑擦得干干净净,点上几炷香,放上四个苹果和BJ的小八件儿,广德嘴里说着:“爸妈,咱家穷,你们一辈子没吃过好东西,今天你们吃吧。”说完,广德和素芳站在墓前,向自己的爹娘鞠了四个恭,又默哀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一个大火盆跟前,用火柴点起了烧纸,烧纸在火焰中迅速地燃烧着,待烧纸燃尽,他们又来到素芳父母的墓前,素芳发现爸妈的墓碑已经有人擦过,广德说:“看样子是常松和常发来过了,这哥俩就算孝顺了,比广志和广惠可强多了。”素芳问广德:“这还没到清明,扫墓的人怎么还这么多啊?”广德说:“现在已经进入扫墓的高峰期了,都知道那几天人多,所以都想避开那几天,都这么想,结果哪天来的人都不少了,墓地越来越大,来扫墓的人肯定是越来越多。”

    说来也奇怪,进了四月,疫情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虽然在公交车上,司机还要求乘客必须戴口罩,可是公共场所已经解禁,尤其是行走在大街上的年轻人,就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亲家史广德带着素芳回中国了,儿子光达又回学校接着读博去了,家里走了三个大人,立马清静了下来,可是老虞的心里就像长了草,天天盼着亲家回来。老裴每天早晨照旧开车带着虞敏龙去钓鱼,但是钓鱼回来,老裴就回家忙自己家的事儿去了,更不在老虞的家里吃饭了。老虞的“虞氏饺子”每天还是照样卖着。

    三兄弟中,老虞家每天卖鱼肉馅儿饺子,忙的不可开交,每月进账八千多美金,而且一个子儿也花不了;老裴家因为逸贤坐月子,裴向东和新媳妇冬岩每天除了做饭,还要照顾逸贤和双胞胎婴儿,也是忙的不亦乐乎,冬岩夜里要给婴儿喂奶,可老裴一觉到天亮。只有龚曙光老两口清闲,白天,上班的和上学的都走了,只剩下两个老头儿老太太,以龚曙光的名义注册的公司已经三年了,可是从来没开过张,到现在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儿子龚平说要搞房地产,可是那是这么好干的吗?你以为这是在国内啦?龚曙光找裴向东商量,裴向东又想起了老朋友闫家夫。

    “闫总,我是老裴啊,最近忙吗?”“嗷!裴总啊,您好!我的第一个楼盘买的还行,可是这第二个不好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人们都不买房了。”老裴说:“你降价啊!”“已经降价了,现在在售的楼盘里,我的房子是最便宜的,可还是卖不动,真是邪门了!你那儿怎么样?”裴向东说:“我来这儿已经四年了,公司还没开张呢,不知道干什么好,龚总想搞房地产,心里没底,你给参谋参谋。”闫总一听说房地产,立马来了情绪,说道:“房地产现在国内已经进入了低谷,中国人有十四亿,盖好的房子够三十亿人住的,我现在都后悔了,我想拔都拔不出来。可是美国就不一样了,现在全世界有很多年轻人还是都往美国跑,只要有人就得住房子,所以美国的房地产肯定有发展空间。但是美国有美国的问题,一是美国的工人纪律性不如我们中国人,今天发了工资,明天再找人,不知道哪而去了,等过俩月钱花没了,又回来了,工期肯定保证不了,你说怎么办?还有就是,工程干了一半儿,工人要求涨工资,不涨工资,就罢工,你谁也惹不起,只能乖乖地给他们涨工资,所以,到时候能不能赚到钱都不好说。还有,美国的法律你要研究透了,你还得雇个法律顾问,要不然你寸步难行,要不我去你那看看?”“行了,我明白了,到时候你得帮忙啊!”和闫总通完电话,裴向东对龚曙光说:“看来在美国搞房地产也不是那么容易,弄不好也得掉进去,我们这点资本经不住折腾,这样吧,龚平不是想盖房子吗?你先让他卖两三亩地,先小试牛刀,如果房子盖起来了,也卖出去了,多少还能赚到钱,咱就干。”

    来美国已经三年了,公司一直没开张,老龚的老婆王祥瑞说:“前几年咱家为什么那么顺?你知道我给佛爷烧了多少香?我那烧的可都是高香啊!现在我们好了,得报恩啊!你不报恩,佛爷能干吗?”结果,刚过了春节,王祥瑞非要回沈阳,去沈阳的报恩寺去进香,谁说什么也不行,非去不可,老龚说:“龚平的房子要开工,我哪儿也不能去。”老龚心想:你去就去吧,你已经几年没回去了,你去了就花自己这几个月的退休金,那些钱也足够你花的了。

    东北正月的北风刺骨,王祥瑞下了飞机,没倒时差,不顾一路的疲劳,带着拉杆儿箱,直奔报恩寺了,寺庙里没有一个香客,三百块钱一柱的高香,王祥瑞掏钱点上了三柱,然后,她就双手合十、闭上双目,虔诚地站在香炉前,心里默默地祷告起来,庙里的僧人见她面色憔悴、神色凝重,怕出意外,对她说:“夫人,您的心诚就行了,天气寒冷,您还是早早回家休息吧。”王祥瑞出了报恩寺,觉得头晕,见一辆出租车过来,她手一扬,上出租车了,师傅问她:“大姑,您去哪?”“去第一医院。”

    王祥瑞自己挂了急诊,大夫问她:“您哪不舒服?”“刚才头晕。”大夫一量血压,100/180,大夫见她还带着个拉杆儿箱子,问她:“您这是旅行回来还是准备去旅行啊?”她说:“是回国办事儿。”“现在是零下十几度,是血压高多发季节,您不知道吗?您先住院彻底检查一下吧。”王祥瑞躺在病床上输液,心想:这些年我也没吃过药啊,我什么时候血压开始高了呢?也好,这次我就全面检查一把,该吃药就吃药。

    老裴听说王祥瑞要回沈阳的报恩寺烧香,对老龚说:“真是扯淡!你怎么就让她去呢?”老龚说:“她已经几年没回去了,她是想回去看看,另外把几个月的退休金拿出来,都这把年纪了,还管她干什么呀。”

    化验结果出来了,血脂高、胆固醇高、甘油酸脂高、血糖高、尿酸高、肌酐高,总之,所有指标几乎都不正常,最要命的是查出了胰腺癌,大夫知道她是回国出差,跟前没有亲属,于是将胰腺癌的病情告诉了她,她早就听说胰腺癌发现就是晚期,心想:我死也得回家死啊,在这儿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医生说完,她就出院了,准备买回程的机票,因为春节刚过,机票好买,几天之后,王祥瑞飞回来了,老龚见她精神疲惫,以为时差倒过来就好了,可是他对老龚说:“我得了胰腺癌了。”说完哭了起来。王祥瑞自己挂了急诊,大夫问她:“您哪不舒服?”“刚才头晕。”大夫一量血压,100/180,大夫见她还带着个拉杆儿箱子,问她:“您这是旅行回来还是准备去旅行啊?”她说:“是回国办事儿。”“现在是零下十几度,是血压高多发季节,您不知道吗?您先住院彻底检查一下吧。”王祥瑞躺在病床上输液,心想:这些年我也没吃过药啊,我什么时候血压开始高了呢?也好,这次我就全面检查一把,该吃药就吃药。

    老裴听说王祥瑞要回沈阳的报恩寺烧香,对老龚说:“真是扯淡!你怎么就让她去呢?”老龚说:“她已经几年没回去了,她是想回去看看,另外把几个月的退休金拿出来,都这把年纪了,还管她干什么呀。”

    化验结果出来了,血脂高、胆固醇高、甘油酸脂高、血糖高、尿酸高、肌酐高,总之,所有指标几乎都不正常,最要命的是查出了胰腺癌,大夫知道她是回国出差,跟前没有亲属,于是将胰腺癌的病情告诉了她,她早就听说胰腺癌发现就是晚期,心想:我死也得回家死啊,在这儿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医生说完,她就出院了,准备买回程的机票,因为春节刚过,机票好买,几天之后,王祥瑞飞回来了,老龚见她精神疲惫,以为时差倒过来就好了,可是他对老龚说:“我得了胰腺癌了。”说完哭了起来。

    老虞听说王祥瑞得了胰腺癌,对华荣说:“这是报应啊!”

纠结1

    纠结

    一

    在经过几个月的化疗和放疗的折腾之后,好心的大夫说:“回家养着吧。”奄奄一息的老王又被送回了家里。医院不给治了,在床上又耗了一个来月,王晓东最终还是走了,因为得的是绝症—胰腺癌癌,谁也治不了,就是去美国,找世界上最好的大夫,也是无力回天了,这是阎王爷来叫他了。老王走的时候已经是骨瘦如柴,让人惨不忍睹。

    老王年轻的时候很幸运,上初二那年,多数人都下乡插队,而他却穿上了新军装,胸前戴着大红花,入伍了,成了一名解放军战士,要知道,五十多年前能当上兵,那是叫多少人羡慕的事儿啊。

    小王的运气好,参军的兵种是炮兵里的汽车连,入伍后经过三个月的新兵集训,学习汽车驾驶去了。几个月后,学习顺利结束,归队了,成了一名汽车兵。小王的身体素质好,入伍后又被空军部队选上了伞兵,当了伞兵伙食也好了,和汽车兵大不一样,每天要喝半斤牛奶,对肉类的摄入量也有要求,所以,几个月后家里收到他的照片时,感觉他壮的像头牛。

    小王有个发小郭小林,在他当兵临走的时候,小林送给他一只笛子,闲暇之余,他就拿出来吹个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我是一个兵》,后被战士们反映到师部,师长听说小王是城市兵,又会吹笛子,有文艺细胞,团里或师里每逢有大型活动,都要“拉歌儿”,这是小王大显身手的时候,时间不长,就被调到师部宣传队,可是几个月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宣传队解散了,小王又回到了汽车连。

    新兵入伍后的第一年,每个月的津贴是六块钱,第二年是七块,第三年是八块。小王因为家境贫寒,没有花零钱的习惯,生活异常简朴,看不出是城市兵的样子,每个月花的钱就是买牙膏,牙膏买的也是最便宜的。一般的义务兵是三年,五年就是老兵了,可是他当了八年的兵,在部队的大熔炉里入了党,立过三等功,还当上了班长。

    因为服兵役八年,复原后是三级工,比一般年轻人的工资高一级。总之,从部队复原回来的王晓东,那叫春风得意,条件好!已经二十六岁的王晓东,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因为条件好,媒人有的是,可是王晓东说:人长的怎么样不是主要的,关键是气质要好。那时年轻人大都下乡插队了,王晓东又是转业兵,还是党员,工资也比别人高一级,还有,司机这个职业本身就有优越感,而且还是给领导开车,优势全让他占了。

    经热心人人介绍,终于有个姑娘走进他的视野,王晓东恋爱了。女方是教授的女儿,身材高挑,一双明亮的大眼透着单纯和热情,晓东王一见钟情,心里想:正合吾意啊!

    姑娘冯媛慧十五岁就随爸妈来到辽宁老家,响应***的伟大号召,和工农相结合,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下乡时,媛慧有个弟弟小冰,因为年龄太小,寄托在姑姑家里,就这样,媛慧跟着爸妈来到了东北那广阔的天地。因为媛慧个子高,身体壮,家里的重活都是她干,农村没有自来水,家家喝的都是井水,从来没挑过水的她,几天下来,就能挑着百十来斤的水桶走上一百多米,爸爸是个体弱的文人,干不了重活,妈妈血压高,所以家里的重活都是媛慧干,小小年纪便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村里的人都知道,老冯家里有个比小伙子还能干的假小子。

    那是夏天,正是农忙时节,白天,媛慧要和村里的壮劳力一起下地铲地,铲地可是重活儿,可是媛慧干起活儿来,比小伙子还快,一天也和村里的壮劳力一样,也能挣十个工分。收工回到家里,妈妈看着闺女双手磨起了厚厚的蚕子和一个个血泡,晚上吃完饭,在煤油灯下,妈妈一边落着泪,一边用针给她将一个个血泡挑破,用酒精消毒后又用纱布包好,她说:“妈,不用,人家农民哪个用纱布包了?不照样天天干活吗?”妈妈说:“人家是农民,祖祖辈辈干农活儿,妳和人家能比吗?”媛慧说:“那我干活儿也比他们快,我听说她们还要选我当妇女队长呢!”老爸在旁边笑着说:“我们媛慧厉害啦!”

    冬天要来了,早就听说东北的冬天冷,农民的家里都有大柴禾剁,把炕烧的热热的,可是媛慧的家里柴禾少,在严冬到来之前,她就约几个社员到大草甸子上去捡牛粪,车由生产队出,到年终算账。她约几个姑娘趁天不亮,就坐着生产队的马车出发了,等到了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天已经大亮,她们从马车上蹦下来,媛慧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哎呀!这地方太美了,蓝天白云,一望无际,和煦的阳光下,碧绿的草丛中,盛开着各种野花,到处都是被太阳晒干的牛粪,怎么捡也捡不完啊!异常兴奋的孩子们,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装着满满一车牛粪的大马车就往回赶了,车老板儿嘴里哼着东北的二人转,手举着那长长的大鞭子,在牲口的脑袋上晃着,牲口知道是回家了,不用赶,自己就在回家的道儿上撒欢儿地遼起来了。

    在经历过劳动的艰辛和丰收的喜悦之后,两年后的1970年,媛慧随着父母落实政策,回城了,又回到自己在城里的老屋,爸爸妈妈又回到学校里任教,不过回的不是自己原来的大学,而是继续教育学院,但是补发了两年的工资,四万多块,这下家里又有钱可以花了。

    已经十七岁的媛慧,经过两年的劳动锻炼,体态丰满,壮而不肥,脸上泛着红光。爸爸妈妈的身体也好了许多,两个人多年的神经衰弱没用吃药,都好了,每天晚上不到十点,沾枕头就着。

    媛慧算七零届毕业生,被分配到了城里就业了,是在一个小卖店里当营业员,这一年,大人落实政策回城继续教书,还补发了两年的工资,孩子分配工作,小儿子宏伟接着上学念书,一家人又过起了以前富裕安逸的日子。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媛慧工作已经有几年了,年龄也有二十三四了,妈妈的老同学武教授经常来家里做客,问道:“李书源,媛慧有对象了吗?”书源笑了,说道:“没有,你那有合适的吗?”武教授说:“我倒是认识一个,小伙子各方面条件都好,就是母亲几年前得了脑溢血,不在了,家里只有老父亲一个人,老爷子是个文化人,家里几个儿子都是党员,政治条件绝对可靠,这年头儿这可是第一要考虑的,还有,人家里可不是大老粗儿啊,是几代的文人世家,就是他念的书少了点儿,那没办法,谁让他赶上WG呢,可他大哥你们可能都认识,就是咱学校里那个派到英国学习的王先生。”书源想了想说道:“哦,我知道,这个人在年轻教师中是尖子,行,你给问问吧。”老武接着说:“你先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这个小王的二哥是TJ市革委会委员,当时是TJ市最年轻的干部,才三十岁出头儿,据说他还有一个哥哥是一个研究所的副所长。”书源听到这儿,便急不可耐地说:“行了,我不听了,我知道这家人不错,你赶快抓紧时间联系吧,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如果真的成了,我们得请你吃饭,老冯你说呢?”老实人冯教授急忙复合着说:“对,这可是孩子一生的大事儿,要是成了,你的功劳大了,这个客一定得请!”

    在介绍人的安排下,两个年轻人终于见面了,王晓东生来就话少,不善言谈,在美女面前第一句话就说:“我们家里穷,我也没有什么本事,就是个开车的,个儿也不高。”他说完,冯媛慧看了看他,的确,两个人几乎一边高,但是人很精神,也显得很魁梧,尤其是他穿着一身军装,更显得威武,小冯笑着说:“光个儿高有什么用!人好比什么都强。”听了美女的话,感觉并没有嫌弃自己的意思,小王似乎有了些底气,接着说:“那你们家都不嫌我穷啊?”小冯说:“我们都有两只手,都努力工作,穷能穷到哪儿去?我妈说了:你们家几个兄弟都是党员,是个素质很高的人家。”小王又说:“我连初中都没念完,你爸妈不会嫌我没文化吧?”“你是哪届的?”“我是六七届初二的。”“那你比我还强呢,我才上了小学五年级,就和我爸妈下乡了,怎么说你也比我学问多啊,再说这年头儿学问有什么用,你是哪年入党的?”小王说:“七零年”“哎呦,你是有九年党龄的老党员了!不简单啊!”小王接着说:“要不,我的党龄还长,我填表的时候,写的我父亲是盐务局的书记员,那个搞外调的以为和现在的共产党的书记一样,其实我爸就是个文书,和现在的书记是两回事儿,因为一场误会,耽误了一两年,我爸要真的是国民党的书记,我还能入党吗?”小冯听完笑了起来,说:”哈哈,这个玩笑开的可够大了,哎,你不是当过兵吗?你说说你当兵时的事儿吧,不能天天光练一二一起步走吧?”一说起当兵,王晓东来了精神,他说:“你说的是每天练队形,那是必须的,但是不能天天是那段儿啊,我们是野战军,到时候得打仗,我们部队是炮兵团,大炮得用汽车拉呀,所以有个汽车连,我就是汽车连的汽车兵,专门拉大炮,还有就是负责运输部队的给养。”小冯又问:“听说当兵很艰苦,是吗?”王晓东说:“哪儿不艰苦啊!我比我哥哥强多了,我哥哥到通辽下乡插队,还是他自己哭着喊着要去的,我哥哥可好,没用任何人动员,自己就走了,我听说那地方可冷了,冬天睡觉得戴狗皮帽子。”小冯一听就乐了,说到:“我和我爸妈也下了两年乡,也是在东北,可是没你说的那么冷。”小王接着说:“通辽可能比辽宁还冷,另外冬天没有菜吃,光吃玉米面大饼子。”小冯说:“我们的生活可比他们强多了,而且时间也短,就两年,一晃就过去了,临走的时候,我还有些舍不得呢,社员们都不让我们走,那时我们吃商品粮,吃不了,就接济那些粮食不够吃的社员,平时我们穿过的旧衣服也都给了那些孩子多的人家,冬天我们家里没有菜吃,社员们就把自己家里腌的咸菜给我们拿来,什么蒜茄子、酱土豆,可好吃了,后来她们看我干活利索,还要选我当妇女队长呢。”小王急忙问:“那你当了吗?”“没有,我当时才十五。”小王接着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团里或师里在一起聚会,都要唱歌,一个连一个连的K歌,我指挥一百多人唱歌,那场面可热烈了,部队首长亲临现场,后来我被调到师里的文艺宣传队,干了几个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解散了,后来听说我们野战军,上头不让搞,从上到下都在准备打仗。”“那后来呢?”“后来我又回到汽车连开我的车了,不过汽车连的伙食最差,吃饭时都抢,吃的慢的想盛第二碗就没了,所以饭量大的,都是先盛半碗,赶紧吃,然后就赶紧盛第二碗,要不吃不饱啊,所以,现在我吃饭比一般人快的多,就是那几年当兵时养成的习惯。”他就像讲故事,说的小冯笑了起来,小冯问道:“现在你的胃没事儿吧?”“没事儿,早就练出来了。”

    小冯回到家里,妈妈问她:“谈的怎么样啊?”小冯笑着说:“挺好的呀。”老娘看着闺女问道:“挺好的,都谈什么了?”媛慧说:“他说他当兵的事儿呗,他说他还被选到过伞兵营当过伞兵呢,因为他会吹笛子,后来又被选到师部的宣传队。”“后来呢?””后来宣传队解散了,他又回汽车连开车去了。妈,他还说他的一个哥哥也下乡插队了,去的是通辽,他说他哥哥插队的地方,冬天睡觉的时候得戴狗皮帽子,您信吗?”老娘笑了,说到:“那可背不住!东北冷啊,这样吧,你要是觉得行,等哪天妳把他带家里来,我和你爸看看。”

    周六下班,王晓东匆匆在机关食堂吃了晚饭,和小冯约会去了。他们每次约会的地方就是睦南道的小花园,这里人少、安静。他们在一张长椅上坐下,小冯问他:“你吃饭了吗?”王晓东说:“刚在食堂吃完。”“你怎么不回家吃啊?”小王解释到:“在食堂吃省事儿,快!吃完了也不用刷碗,妳吃了吗?”“我也吃完了,是我妈做的。”“你妈不上班啊?”小冯说:“上班,这不是放暑假了吗,等开学了就得我回去做饭了,原来我小的时候,我爸妈在大学里不坐班,家里什么活儿都不用我干,现在不行了,这几年我妈血压高,我得干活儿了,哎,我妈说她要见见你,你明天有时间吗?”小王说:“明天是礼拜天,我没事儿。”“这样,明天上午十点,我在这儿等你。”小王想了想,问道:“我买点儿什么东西好啊?”小冯笑着说:“我们家里什么都有,要不你就买点水果吧,意思意思就行了,我爸妈都没什么说的。”

    和小冯分手后,王晓东心想:她爸妈都是大学教授,我没上几天学,连初中都没毕业,我和他们说什么呀?他们要是嫌我没文化可怎么办啊?小王的心里没个谱儿,开始嘀咕起来,十点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从来不失眠的王晓东,今天晚上失眠了,也不知道是几点了,终于听见了他发出的轻微的呼噜声,他终于睡着了。在梦里,他梦见媛慧穿着婚纱,他挽着媛慧的手,在红地毯上缓缓地向前走着,突然,他踩到了媛慧的婚纱,媛慧冷不防摔倒在红毯上,只听到媛慧“哎呦”一声,王晓东醒了。王晓东被噩梦惊醒,再也睡不着了。

    天亮了,他匆匆穿上衣服,登上新买的皮鞋,洗漱完毕,吃早点去了。吃完早点,想去商店买水果,可是时间太早,水果店没开门,他又回到了宿舍,他又躺在床上,想着一会儿到了小冯的家里说什么,想着想着,一看表已经九点多了,他立马起来直奔水果店了。

    当他提着苹果来到睦南道花园的时候,小冯已经在那张长椅上等着他了,他将一兜苹果放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小冯说道:“别坐了,快走吧,我爸妈还等着你呢。”待续

纠结2

    纠结

    二

    为了见这未来的丈母娘,王晓东特意在周六晚上在重庆理发店理了发,三七开的小分头儿,看上去特精神,穿的也不是军装,而是不久前刚买的一套灰色中山装,里边的白衬衣也是新的,都是第一次穿。

    他跟着媛慧进了冯家家门,见了两个长辈,笑着说道:“伯父伯母好!”人靠衣服马靠鞍,李书源抬头一看眼前这个小伙子,浓眉大眼,满面的红光里,透着健康、稳重,和年轻人的激情,明显是刚理过的小分头儿,看上去是特殊的精神,再加上这身得体的灰色中山装,一尘不染的黑皮鞋,简直是太精神了,就是一个美男子啊,除了个子矮了点,没有别的毛病!李教授忙站起身走到王晓东的跟前,说道:“你好!小伙子!”又指着身旁的老冯说:“这是媛慧的父亲冯教授,坐吧,小伙子。”老冯拿着茶壶沏茶去了,老伴儿则拿起水果刀给王晓东削苹果,一边问晓东:“听媛慧说你当过兵?”“是,伯母。”“当几年啊?”“八年。”“是什么兵种?”“是炮兵团里的汽车兵。”其实,这些媛慧早就跟她说了,她知道。王晓东是问一句答一句,多一个字都没有,茶水端来了,冯教授给晓东斟了一杯说:“小王,喝水。”李书源接着问小王:“听媛慧说你有个哥哥也下乡插队了?”“是,我参军后,他就去内蒙农村插队去了。”“他下到哪?”“通辽。”“你们家里就一个下乡的?”“就他一个,我的那几个哥哥都大了,都参加工作多少年了。”“你没有姐姐妹妹吗?”“有一个姐姐,她最大。”“她做什么工作?”“是小学老师。”小王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苹果削好了,李书源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小王说:“吃吧,小伙子。”王晓东手里拿着苹果,两眼看着媛慧,媛慧说道:“吃吧!都送到你手里啦,还让我妈喂你啊!”冯教授端起茶壶要给小王添水,说道:“媛慧,你这是怎么说话呀!小王,吃吧,别客气,你就拿这当自己的家,以后有时间就过来坐坐,听媛慧说你唱歌不错,在部队里还是歌手?”小王说:“部队一聚会各个连队就拉歌,我就领着我们连队唱,气氛特活跃。”冯教授又问:“听说你还会吹笛子?跟谁学的?”“我没正式学过,后来我被调到师里的宣传队,领导派我学习过三个月的黑管儿。”冯教授说:“那可是西乐啊。”“是,可是几个月后,我们宣传队解散了。”“你现在还吹吗?”“后来不吹了,西乐挺贵的,我没买,再说也用不着。”李书源发现小王的额头出现了汗珠子,说道:“老冯,你把电扇打开,你看把孩子热的。”她看小王中山装的第一个风纪扣还系着,说道:“把外衣脱了吧。”可能是真的热了,他将中山装脱下来,小冯迅速接过来挂到了门后的衣架上,又将一只湿手巾递给小王,小王将衬衣的第一个扣子解开,用湿手巾擦着,眼看快到十二点了,李书源说:“我们吃天津包子去吧。”四个人来到了天津狗不理包子铺,要了二斤三鲜馅儿的包子,和几个小菜儿,可是王晓东刚吃下一个大苹果,吃了四两就再也吃不动了,最后二斤包子剩了半斤多,李书源让小王带走,小王说什么也不带,结果冯教授自己拿回了家里,进了家门,冯教授对李书源说:“别看这个小王不说话,心里可有数儿啊,你看人家买了几个苹果?十个,这叫十全十美,人家为什么不买六个?六六大顺多吉利啊!可是六个多小气啊!人家为什么买苹果?这叫平平安安!这些礼数儿咱媛慧懂吗?”李书源说:“看样子,这个小伙子虽然没念多少书,懂的理儿还不少,看外表也挺朴实的。”冯教授又说:“这年头儿谁念书了?考大学不是这两年才开始的吗?这个年龄的人有多少有学问的?这就不错了,可别再挑了,再挑,连这样的也没有了。”隔了一会儿,冯教授接着说:“这人不爱说话是好事儿,言多语失,祸都是从口出的,尤其是给领导开车,话多了行吗?两天半就让你走人了,还有就是纪律性要强,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尤其是对时间的要求,一分钟都不能差,领导开会,要求两点钟到,你迟到了,行吗?你得早早地在门口儿等着,再说了,即使领导很体贴下属,可是你知道他家里的夫人怎么样?要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还好,要是万一遇见一个吹毛求疵的主儿,怎么伺候她也不满意,你说怎么办?就得忍!所以,我说这个小伙子可不简单啊,还有,他不仅勤快,车总是擦的干干净净,开车的技术他肯定是最好的,要不怎么被选去给领导开车?给领导开车,总踩刹车行吗?”

    冯媛慧和王晓东从狗不理包子铺出来,小冯问晓东:“你去学习吹黑管儿的事儿,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呀?”晓东说:“那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再说回来没几个月就散伙儿了,我也不吹了,你知道西洋乐器多贵啊,拿出一件就是几千块,老百姓买得起吗?”媛慧说:“你要是喜欢,我和我妈说说,让她给你买一个。”晓东急忙说道:“妳可千万别买,太贵,那不是我们穷人玩儿的东西,等以后过日子,用钱的地方有的是,就是有钱也不能干这个呀,这不是败家子儿吗!”媛慧接着说:“你看出来了吗?我爸妈对你都挺满意的,尤其是我爸。”晓东说:“我看出来了,你爸是个老实的文化人,你妈比你爸厉害,有主意,大概是个急脾气。”媛慧心里一惊,心想:你才第一次来我们家里,我们家的事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妈厉害?“那一看不就看出来了吗?还用问?你妈为什么血压高?肯定是脾气大,爱着急。”几句话说的媛慧哑口无言,从心里服了,心想:他的社会经验可真多啊。分手时,媛慧将中山装递给小王说:“开车注意安全啊。”

    回到家里,老爸问闺女:“小王回去啦?他没说什么吧?”媛慧说:“他说下午两点,他要送领导去BJ开会,他就走了。”冯教授说:“刚才他一个劲儿地看表,我就觉得他肯定有事儿。”媛慧接着说:“他说您是个文人,我妈比您有主意,我妈爱着急,是个急脾气。”李书源一听就笑了,说道:“刚才你爸还说呢,这个小王不简单,比你可强多了,别看不说话,心里可有数儿,什么事儿也瞒不了他,城府比妳可深多了,要不然能在领导眼皮底下混吗?”老爸接着说:“这个人心思重,他的工作性质特殊,他也必须这样,所以,你以后对你自己也要有要求,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张口就来。”

    王晓东送张书记去BJ开会,在车里,书记问他:“小王,听李秘书说,你处女朋友了?”晓东说:“是,刚处还没俩月呢。”“怎么样?还满意吧?她家里是什么情况?”“个儿不矮,长的还算行,他爸妈都是大学里的教授,前两年也跟着下乡了,现在早就回来了,工资也补发了,她还有一个弟弟,去年高考,考上南大了,现在是大一,暑假再开学就上大二了。”张书记停了一会儿,又问:“她这个弟弟比她小不少啊!你见过吗?”晓东说:“前些日子我见过一次。个子也很高,比我高半个头。”

    因为行车的高峰还没来,路上车少,小王车开的很顺,一个多小时到了。张书记一看表,说道:“你跟我一块进去吧。”张书记开会去了,小王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从书架上拿起一本画报翻着,一个一口京腔的小伙子凑了过来,问道:“哥们儿,哪来的?”“天津。”“也是跟领导开会开的?”王晓东看了看他说:“不是跟,是送。”“哥们儿,我告诉你,这地方我门儿清,一个星期我得来几次。”晓东看了看他,一句话没说,笑了,心想:这有什么吹的,真没劲!

    张书记从楼上的会议室里开完会出来,已经快七点了,他来到晓东跟前问道:“饿了吧?走,吃饭去。”张书记是高级干部,可以吃小灶,可是张书记也在窗口排着队,和这些人吃一样的饭菜。刚才和王晓东搭讪的那个司机也凑了过来,问道:“大爷,您都这把年纪了,还给头儿开车?”王晓东看着他说:“这是我们的张书记,你尊重点儿!”这个小伙子一听,没趣儿地离开了,嘴里还来了一句:“现在还真有这样的干部啊!可真联系群众。”

    在回来的路上,张书记说:“小王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条件多艰苦啊,那时就想着革命胜利,现在革命胜利了,有些人就认为自己革命有功,应该享受了,结果自己走向了反面,其实***早就告诫全党了。”

    一晃,王晓东已经二十九了,谈恋爱也已经有一年多了,就等着房子结婚了,可是积压的困难问题太多,分了几次房了,小王都轮不上,李秘书找到机关行政事务管理局的老局长,反映了小王的情况,老局长向李秘书保证:下次分房,小王的问题一定解决。1980年,房子终于分下来了,因为小王是大龄晚婚,分的是个两室的偏单,而且是新房,还是三楼,地点也好。可是,刚退休一年的老丈母娘突发脑溢血,走了。待续

纠结3

    纠结

    三

    五十六岁的李书源因脑血管破裂,扔下相濡以沫二十余年的冯教授、爱女和儿子,走了。没留下一句遗言,更没有遗嘱,因为她走的太突然、太快,大人和孩子都没有来得及伺候她一天。天就像塌下来一样,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在瞬间就蒸发了。

    李书源自幼聪明伶俐,父亲在南京的中央大学教书,那年因为RB人攻占了南京,国民政府迁到了重庆,她也随父母来到陌生的重庆,在那里她度过了中学时代。到1943年,十九岁的她要考大学了,父亲对她说:“妳考北平的辅仁大学吧,那是美国人办的教会学校,学校里能安全些。”她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她听了父亲的建议,报考了辅仁大学,因为喜欢英语,报的是英语专业,1943年秋,她如愿以偿走进了辅仁大学高等学府,开启了自己崭新的学习生涯。两年后的1945年,RB人战败投降,被外国人奴役了百余年的中华民族,迸发出了从没有过的对自由、民主的渴望,无论是共产党的解放区,还是国统区的高校里,到处是一个个热情洋溢的五四青年。

    在英语系的教师中美国人很多,但是有个三十几岁的中国人杨义林,特受学生们的欢迎,他的身材高大伟岸,表情里总是带着自信,课讲的精彩。李书源不仅学习优秀,长的精神,也是班里思想最活跃的女生,她大胆泼辣,问题也多,很快她引起了杨教授的注意,有时她还到杨教授的家里请教问题,她的执着、聪慧,和青春活力深深地感动了杨教授,她们开始恋爱了。1948年李书源毕业,杨教授结束了名存实亡的婚姻,和自己的学生走进了新婚的殿堂。

    1949年,国民党败北,老蒋逃到了台湾,国内高校的一批教师被老蒋带到了台湾,杨义林的前妻带着自己的女儿,在台北清华园落脚。1950年十月,伴随着新中国的曙光,李书源的儿子出世,儿子出世后,杨义林发现年轻的妻子并不温柔,而且自己根本就驾驭不了她,她的脾气比自己还大,儿子的出世并没有给这个家庭带来快乐,而是战争不断,使杨义林又想起了那已经离异的前妻,然而,人家早已经远走高飞了。春节,李书源要回南京看自己的父母,三口人在南京住了半个月,杨义林见了岳父,觉得称只比自己长几岁的丈人“爸爸”有些说不出口,而是称“姥爷”,李教授倒是不以为然,可是夫人看出了端倪,晚上,夫人问李教授:“国栋,我总觉得她们的关系好像有问题。”李国栋说:“当初我就没看好这门亲事,可妳那个姑娘听我的吗?”夫人又问闺女:“书源,你们俩的关系怎么样?”书源说:“不怎么样,早晚得离!”老娘听了下了一跳,对李国栋说:“国栋,看来她们这婚姻长不了了。”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明白失去的珍贵,他时常怀念起性情温柔、贤惠的前妻,可是已经晚了。1952年,随着他们女儿的出世,战争进一步加剧,生性高傲的杨义林实在不堪忍受娇妻的强势性格,第二次离婚。他们没有到法院对簿公堂,而是协议离婚,三岁的儿子跟爸爸,不满一岁的女儿跟妈妈,李书源为了远离杨义林,也从BJ大学调到了天津的南开大学,还是教她的英语,从此开启了自己新的生活。

    在经历了第一次婚姻失败后,李书源开始成熟了,她明白了自己应该选择什么样的生活伴侣,不久,经人介绍,她和中文系的年轻教师冯家赢相识,冯家赢比她年长五岁,听口音是东北人,他说自己祖籍是山西临汾,在天津没有亲属。冯先生长着一张清瘦的脸,身体也不健壮,不爱说话,一副文人谦和的做派,一看,那善良就不是装出来的,时间不长,李书源就坚信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终身伴侣,而且冯家赢并不嫌弃自己有过婚史,也不嫌弃自己还带个孩子,在接触中冯家赢表现出了对这个女儿的极大关爱,视如己出。李书源问他:“您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结婚呢?”冯家赢腼腆地说:“没遇见合适的呗。”其实他也挑,挑女人的长相,挑女人的出身,挑女人的学问,挑女人的心地,他发现李书源虽然泼辣,但是心地善良。

    李书源将自己又一次恋爱告诉了妈妈,她对妈妈说:“妈,我要结婚了。”老娘问:“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是我们学校中文系的教师,比我大五岁,东北人,祖籍山西。”“他没结过婚吗?”书源兴奋地说:“没有,三十多了,还是处男呢!”“人家一个小伙子为什么要找妳一个孩子妈妈?”书源带着几分讥笑的口气说:“妈,您别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和您的想法一样,天下好男人有的是,我的命好,叫我赶上了。”妈妈说:“那你把他带回来让我们看看。”

    1953年暑假,三十四岁的冯家赢终于和这个孩子妈妈结为伉俪。她们是旅行结婚,书源带着冯家赢来到了南京,见到了自己的父母,李国栋只见了一眼,就对夫人说:“这个人行。”夫人也说:“我看也没问题,你看人家一看就是老实人。”婚后,邻居们没听到她们家里发生过争吵,婚后的冯家赢,对待媛慧真的视如己出,书源也将女儿的名字改成了冯媛慧,冯家赢对待女人和孩子,表现出了一个男人的博大胸怀和男人独有的温柔善良,书源也从心里感受到了做为一个女人的幸福。晚上,书源躺在冯家赢的胳膊里问他:“都说东北人壮,你也不壮啊。”冯家赢说:“我们家虽然在辽宁,可我爸妈都不是东北人啊,我们家原来在山西临汾,是在RB人统治的时候我爸妈过来的。”“你怎么一点脾气也没有啊?你随谁啊?”李家赢说:“我像我妈妈,我妈妈就没脾气。”“你说实话,你和我这个孩子妈妈结婚幸福吗?”“幸福啊。”“真的一点都不感觉委屈?”“怎么会委屈啊!我感觉出妳真的爱我,妳是个急性子,可是妳没跟我发过脾气,妳在很多时候是克制自己,因为妳有过一次婚姻,妳对我们的婚姻很珍惜,我理解妳。”书源仰头给了冯家赢一个吻,激动地趴在他的胸前,温柔地说:“你真好,我也真的感觉很幸福,我给你生个孩子吧。”冯家赢说:“媛慧太小,等过几年媛慧大了,我们再要个孩子吧,只要我们都健康,不怕晚。”

    一晃,媛慧三岁了,上幼儿园了,除了上午有课,几乎每天都是冯家赢送孩子,下午接她的时候,怕累着孩子,他总是将小媛慧抱在怀里,冬天来了,更是如此。又是四年过去了,媛慧该上小学了,这年他们的儿子出世,冯家赢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自从有了小弟弟,书源对女儿说:“你有小弟弟了,你是姐姐,以后得有姐姐的样子了,得懂得照顾弟弟,妳知道吗?”小媛慧天真地点着头。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那年,提倡知识分子要为工农兵服务,走和工农兵相结合的道路,李书源说:“咱这一走,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宏伟才八岁,把他放在姥爷家吧,书还得念,放在姥爷家里我们也放心。”就这样,他们带着十五岁的媛慧来到了东北老家,那几年爷爷奶奶相继去逝,令冯家赢和李书源没想到的是,这里的乡亲们都异常的热情,更没想到的是,在农村只待了两年,又回来了,而且还补发了两年的工资,一分不少。那年她们将自己的儿子从南京接了回来,两年后的宏伟已经十岁,上四年级了,而且在姥爷姥姥的调教下,懂规矩,学习成绩各科都是优秀,冯家赢对李书源说:“真得谢谢妳啦。”书源说:“宏伟是咱俩的儿子,这不是应该的吗!”冯家赢说:“两年前我们下乡的时候,可是没想到还能回来啊。”冯家赢看着说着一口南京话的小儿子,笑了。

    又是几年过去了,儿子已经上大一了,女儿就要结婚了,可是李书源走了,冯家赢对着书源的相片自言自语:“苦日子都熬过来了,妳怎么没有福气啊,这福都让我一个人享了,可是没有你,我能享这福气吗?”姥爷姥姥还没走,书源先走了,家里做饭的人没有了,可是王晓东会做饭,他来到媛慧的家里,当起了家庭主妇,因为王晓东有过八年的从军经历,他不仅会干活,还炒得一手好菜,冯家赢明白,这香喷喷的菜香里,是这个姑爷带给这个家里的温暖和担当啊。他对小王说:“媛慧妈走了,你们的婚期要往后延延,你能理解吧?”王晓东说:“您就放心吧,我都多大了,这还不懂?”待续

纠结4

    四

    晦气的1980年终于熬过去了,一家人从悲痛中逐渐解脱出来,恋爱了两年多的这对大龄情侣,也终于携手走上了红地毯。准备结婚的新房空着有一年多了,家具也都是新的,就差贴喜字了。

    两个年轻人幸福的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可是冯家赢睡不着,他想起三年前1978年六月的一天,媛慧在廊坊的哥哥来学校找到书源,那可是她的亲儿子啊,当时自己曾亲眼目睹了这对母子相逢时的情景:书源搂着自己的大儿子痛哭失声,这可是漫长的二十五年啊!人生又有几个二十五年啊!他开始意识到这二十五年书源是怎么熬过来的了,她日夜思念自己的骨肉,可是他又不愿意破坏这个幸福家庭的宁静,其实她这是怕给我这个当继父留下心理阴影,怕伤害我啊,这得需要怎样的毅力!怎样的胸怀啊!书源的心里太苦了。那天书源和自己带着儿子吃了顿饭,给了儿子两千块钱,把儿子打发走了。

    送走了儿子之后,她对冯家赢说:“我们下乡那年,他也下乡了,可是他在乡下待了五年多,后来知青选调开始了,因为她爸有问题,他爷爷又是历史反革命,选调几次档案都被退回来,最后被选调到一个铁木社。”冯家赢问:“那他后来结婚了吗?”书源说:“结了,媳妇是当地的农民,后来有政策,知青的配偶也给农转非了,媳妇也转成了城市户口,也吃商品粮了,可是工资低,有了孩子后,因为经济拮据,总吵架。”老冯问:“那他爸不管他们啊?”书源说:“后来他爸又给他娶了继母,那个继母看不上他,只有我接济他,隔两个月我就给他寄去四十块钱。”冯家赢说:“这些妳怎么不和我说啊呢?为什么妳要一个人扛啊?”“这些跟你都没有关系,为什么要让你扛?我告诉你,她哥哥来的事儿,你别告诉媛慧,别叫她分心,影响她的情绪。”

    可是两年后,书源走的时候有一只眼睛没有闭上,在场的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细心的冯家赢心里明白,她是在思念一个人,这叫死不瞑目啊,想到此,他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泪水从眼角顺着太阳穴往下流,落到枕巾上,怕弄醒熟睡的女儿,他将手捂在嘴上,让自己的哭泣声尽量地小,可是他又多么想能通通快快地大哭一场,把积压在心底的对爱妻的思念都哭出来啊。

    如果说一年多前思念的是和自己相濡以沫二十七年的爱妻,如今想的却是即将离开自己的女儿,媛慧虽然不是自己亲生,但是也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起来的呀,而且她也不知道我是她的养父啊,我也确实将媛慧视为己出啊,眼看着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就要出嫁,儿子还不在家里住,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孤老头儿,突然,他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向自己袭来,他有些害怕,这张大床上,他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一年多前书源去逝时的失眠又来了。

    冯家赢决定在媛慧结婚之前,一定要给媛慧和姑爷多做几套好衣服,买的衣服不合身,就买最好的料子,到最好的裁缝店去定做,一定要让九泉之下的书源放心,我这个继父始终没有亏待过她的女儿!我没有食言,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女儿离开家的那天,冯家赢又塞给媛慧五千块钱,他对女儿低声说:“以后你们缺钱了,就找我要。”性格特像妈妈的媛慧,双眼望着爸爸那张更加消瘦的脸,从那嘶哑的声音里隐约感觉到老爸有些酸楚,眼泪也掉了下来,她知道爸爸眼里流出的是孤独的泪水,他是舍不得女自己离开他呀。

    她们虽然是晚婚,1981年,年轻人结婚就能住上两室的房子也是极少数,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二十几天的婚假很快就过去了,他们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儿,王晓东爱吃饺子,周日他们就包饺子,他们在周六下班后就回到老爸那里告诉老爸,把老爸从家里接来,老爸见了女儿和姑爷,又高兴起来,他告诉闺女:“我给晓东买了件衬衣,正想明天给你们送去。”她们把老爸从家里接来,冯家赢第一次睡在女儿的家里,他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幸福的时光,他心里美啊!激动的很晚才入睡。午夜,女儿悄悄地进来,银色的月光映在窗帘上,她发现老爸那张脸像孩子似的,灿烂地笑着。

    可能是在部队养成的习惯,王晓东起的很早,当他们都起床的时候,王晓东已经将早点买回来了,王晓东见他们都起床了,说道:“爸,快趁热吃吧,一会儿凉了。”说着,将满满的一碗豆浆放在老爸的跟前,说道:“浆子果子这可是一口儿啊。”然后又将茶鸡蛋夹在芝麻烧饼里,递给了老爸,油条蘸豆浆,就着芝麻烧饼夹鸡蛋,冯老爷子吃的很饱,一碗豆浆喝完了,小王还要给他盛第二碗,他将碗捂住说:“我吃饱了,肚子里实在没地方了。”

    吃完早点,媛慧要去买肉馅、虾和鸡蛋,老爸说:“我跟妳去,我也消消食。”王晓东在家里把面合好,在那省着,时间不长东西买回来了,是两大塑料兜,什么都有,小王问:“买这么多啊?”媛慧说:“这我爸还不想走呢,都是我爸花的钱。”“妳怎么还让咱爸花钱呀?”媛慧说:“不让他花不行啊!”

    快十二点了,第一锅三鲜馅儿的饺子煮好了,三大盘子端上了桌子,小王问:“爸,您想喝点红酒吗?红酒不像白酒,没劲儿,您喝点不要紧。”小王说着,打开了一瓶干红说:“这是李秘书送的,法国的。”小王往每只高脚杯里倒了少半杯的红酒后,举起了酒杯,对丈人说道:“爸,祝你健康快乐!”就这最简单的一句祝酒辞,冯家赢已经有几年没听到了,瞬间,他有些激动,他接着说:晓东,谢谢你,这几年你对我们家里的照顾。”说完,一口进去了,吓的媛慧惊讶道:“爸,这酒度数再低也是酒啊,您慢点喝。”

    因为早点吃的太饱,饺子没吃几个,就吃不动了,可是老爸的脸已经红的神采奕奕了,但是,媛慧感觉到老爸今天特高兴,下午老爷子睡了一觉后,想回家,媛慧和晓东都说:“爸,您就在这儿住些日子再走吧,回去您不也是一个人吗?”可老爸心想:人老了,不能叫儿女烦,得懂得见好就收,他说:“不行,晚上家里还有客人等我呢,我得走,以后每周日我都来就行了,你们的三鲜馅儿饺子真好吃,地道。”媛慧急忙又将剩的饺子装了满满一饭盒,叫老爸带走了,这俩人将老爸送上车,才回到家里。

    冯老爷子坐在公交车上,心里想:今天这三鲜馅儿的饺子还真好吃,今天早晨吃的就很饱了,中午又是吃的饺子,晚上就别再吃了,明天早晨我用油煎着吃,可是想了想,觉得不对,后天发工资,儿子要回来拿生活费,不行,我得把这饺子放冰箱里冻起来,等儿子回来,我给他煎着吃,进了家门,他看着鱼缸里游动的金鱼,自言自语道:“看见这鱼了吗?没有饿死的,都是撑死的,人和这鱼一样,少吃点没事,吃多了就得出问题。”他将这一饭盒的饺子放进冷冻室,自己煮小米粥去了。

    周二,儿子回家拿生活费,老爸早早地将饺子从冰箱里拿出来,等着儿子进屋,心想:只要你一进屋,我就开火放油。儿子果真在十二点之前来了,老爸立即起身进厨房,不一会儿,黄橙橙的饺子端了上来,儿子一边吃着,一边问:“爸,这饺子味儿不错啊,是买的吗?”“不是,是周日你姐她们包的。”“那以后每周日我也去吃。”老爸说:“行啊,你姐夫会做饭,你去又多了一个人,热闹,他们也高兴。”儿子吃完饺子,拿了钱,走了,没在家里过夜,夜里又是老爸一个人躺在那张大床上,可到安静。

    老爸躺在那张大床上,心里想:都说闺女是小棉袄,真是一点不假,可是到现在我也没告诉她自己的身世,还有廊坊的那个哥哥,还有,他的生父至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书源活着的时候,几十年都守口如瓶,我要是告诉她,她相信吗?如果说了,肯定会翻江倒海,要是不说还是风平浪静,纠结了好一阵,他想:还是算了吧。还是以后每周日带着儿子去媛慧那吃三鲜馅儿的饺子吧,这样全家都皆大欢喜。待续

纠结5

    纠结

    五

    新婚都是最幸福的,七九年调整工资的时候,有百分之四十的人上调一级,王晓东因为工作表现突出,工资涨了一级,后来普调,他们两个人的工资又都长了一级,工资不断增加,按理说日子应该过的很富裕,可是,结婚几个月后,王晓东发现媛慧的钱总是还不到发工资的时候,就都花光了,王晓东问她:“妳爸给的那五千块钱妳动了吗?”媛慧说:“没有。”晓东说:“那五千块钱妳别动,妳没钱了我给你。”王晓东每个月都给媛慧十块钱,媛慧的钱才能接上,王晓东对媛慧说:“看来妳当不了财政部长,这个家得我来当,我不是反对妳花钱,咱家里就咱俩个人,妳买苹果多买几个不要紧,它能放,可是香蕉放不住,两三天皮就黑了,就得仍,这不是浪费吗!买东西妳得动动脑子。”星期天老爸带着弟弟来了,吃午饭的时候,王晓东说:“爸,媛慧可是个大花啊,她的钱没有一个月能花到头儿的。”媛慧辩解道:“爸,您别听他瞎说,钱不就是花的吗。”老爸一听,笑着说:“媛慧在家里大手大脚惯了,她妈也不管她,要钱就给,媛慧,晓东说的对,过日子妳还得听他的。”

    三鲜馅儿的饺子吃完了,媛慧在厨房刷锅洗碗,老爸到厨房悄悄地塞给媛慧二十块钱,媛慧刚要说话,嘴被老爸捂住,老爸带着儿子走了。媛慧见老爸走了,对晓东说:“以后你别当着我爸的面说钱的事儿,你看,我爸刚又给了我二十块钱,我都不好意思,给我钱,还不敢让我弟弟知道,我爸多难啊,想起来我都想哭。”说着,眼圈红了。晓东看着媛慧掉泪,说道:“今天是我犯错误了,对不起了,以后我再也不说过日子的事儿了。”晓东说完,心里也同情起了这个一心想着儿女的善良老人。

    可是谁的缺点能改啊?媛慧的工资还是月月花的一个子儿不剩,又快到发工资的时候了,晓东估计媛慧的兜里可能又没钱了,晚上吃完饭,媛慧还没说话,晓东就要给媛慧钱,媛慧说:“我爸昨天已经给我二十块钱了。”晓东说道:“妳真的不应该要你爸的钱,他这么大岁数了,再说他还有你弟弟呢,他一辈子不容易啊,妳可到好,十块变二十了。”媛慧说:“这还不是都因为你?我还不知道我爸不容易?”“妳知道妳爸不容易,以后他再给妳钱妳别要不就完了吗!”“我不想要,可是他非得给啊。”

    八二年的冬天,媛慧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当爸的想:媛慧应该增加营养,于是就三天两头儿的在家里将炖好的鱼或红烧肉拿来,冬天天黑的早,周六媛慧下班回家,老远就看见楼外有个人站着,有近了才发现是老爸提着个兜子站在那里,媛慧问:“爸,天这么冷,冻坏了吧?您来多长时间了?”老爸说:“我刚来,我不冷,我穿的多。”“快进屋吧。”老爸跟着媛慧进了屋里,将一个大饭盒拿出来说:“妳怀孕了,得增加营养,这是我在家里炖的红烧肉,里边还有几个熏鸡蛋,你们俩能吃几天。”媛慧说:“爸,不用,我们不缺营养,您把自己照顾好了就行了,现在这么冷,您拿着这么重的东西来回跑,多累啊!要是摔着了可就坏了。”老爸低着头说:“我心里有数,妳放心吧,没事儿。”媛慧想了想说:“我把我们家的钥匙给您吧,您可以随时来,就不用在外边挨冻了,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了老爸,老爸将钥匙插进自己的钥匙链里,高兴地说:“这回就方便了。”晓东下班一进门,发现屋里香喷喷的,问道:“我怎么闻见红烧肉味儿了?”媛慧笑道:“你的鼻子可真灵,是我爸给咱拿来的红烧肉。”吃饭的时候,媛慧给老爸夹肉,老爸说:“妳别给我夹,家里还有啦。”这天老爸吃完晚饭,没走,又在女儿家里住了下来,媛慧能感觉出来,老爸的心里很高兴。

    睡觉前,媛慧将热水袋放进老爸的被窝里,老爸心想:还是闺女好啊。夜里,可能是因为白天在外边待的时间长了,着了凉,夜里老爷子突然发起烧来,他心想:坏了,这大半夜的,要是去医院,他们明天还能上班吗?得了,还是别影响他们了,也许明天就好了呢?谁知道发了一夜的烧,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体温竟奇迹般地正常了,老爷子没想到,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于是又高兴了起来。

    吃早点的时候,老爸看着媛慧这六个多月的大肚子,又为难起来,他问媛慧:“眼看妳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谁来给妳照顾月子啊?你妈要是还在多好啊。”晓东忙说:“爸,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把我的表姐请来,她刚退休,身体也好,一点问题都没有,您就放心吧。”老爸一听说:“那感情好呀。”

    吃完早点,老爷子就要急着回去,晓东问:“饺子不吃了?”老爷子说:“炉子封了一夜了,蜂窝煤该添了,要回去晚了,炉子就该灭了,重新生火麻烦。”老爷子走了。十点多,弟弟冯斌来了,进门发现老爸不在,问媛慧:“姐,咱爸没来?”媛慧说:“昨天晚上来的,今天一早就走了,说是怕炉子灭了,重生麻烦,一会儿你吃完,给爸带回去,他特爱吃你姐夫包的三鲜馅儿的饺子。”冯斌说:“我没时间,一会儿我得回学校,你们送去吧。”

    媛慧有很长时间没回家了,她不放心老爸,想看看老爸每天在家里都干什么?吃什么?晓东看着她的大肚子说:“你就别去了,我去就行了。”媛慧非坚持要去,说:“我没事儿,走吧。”当他们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厅里的灯是黑的,媛慧走进厨房,看见一个小锅里有吃剩的小米粥,老爸听见有人进来,忙从屋里出来,看是闺女和姑爷回来了,问道:“这么晚了,你们还来?你那大肚子可得小心啊。”媛慧问:“爸,您中午吃什么啦?老爸说:“中午我买个牛肉烧饼,喝了一袋牛奶,早晨吃的多了,吃不下。”媛慧接着问:“晚上呢?”他接着说:“晚上我熬的小米粥,喝了一碗,锅里那是剩的,明天我接着喝,天冷,坏不了。”闺女又问:“您刚才在屋里干什么了?”老爸指着茶几上的书说:“我看曹雪芹的《红楼梦》呢。”媛慧不解,问道:“这《红楼梦》您都看了一辈子了,都能背下来了,怎么还看啊?再说这灯光也太暗了。”说着将屋里的吸顶灯打开了:“您看这多亮堂。”媛慧又走到炉子跟前,摸了摸烟筒,又说道:“您这屋里不冷啊?”老爸说:“我穿着防寒服呢,不冷。”媛慧又走到冯斌和原来自己的房间,两年了,原封没动,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媛慧又回到老爸跟前说:“爸,您跟我们走吧。”老爸说:“我上妳们那去,我这个家怎么办啊?”媛慧和晓东怎么也劝不动,老人哪也不去,女儿和姑爷放下饺子,走了。

    孩子走了,十点了,冯家赢老爷子躺进冰冷的被窝里,心里想:我要是去媛慧那,等几个月后他生孩子,就两间房子,他表姐得住那,我还得回来,我折腾什么呀?再说,我这一走就是几个月,这房子空这么长时间,还能住吗?不还得收拾吗?他心里纠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媛慧和晓东送来的饺子,心想:我煎十个,再把小米粥热热,多好啊,饺子一顿吃不了,中午我晚点儿吃,晚上我就不用再吃了。

    一天总算过来了,可是因为晚上没吃东西,到了十点,肚子呱呱地叫,搅的他《红楼梦》也看不下去了,他苦笑道:“这就叫闲饥难忍啊!”他在厨房里找到袋装的牛奶和饼干,吃了下去。待续

纠结6

    纠结

    六

    媛慧对晓东说:“我妈都去逝第三年了,我爸两年都没过生日了,今年一定得给他过生日。可是清明节是四月五号,我爸的生日是阴历三月十六,总在清明节之后,每次给我妈扫完墓,我爸就没心思给自己过生日了,你说怎么办啊?”晓东想了半天说道:“要不先给妳爸过生日,后给妳妈扫墓?反正妳现在的这个样子哪也去不了,和你爸也能说的通。”媛慧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阴历三月十六,姑爷把老爸请来了,要给老爸过生日,因为媛慧快生了,把表姐也提前请来了,小王下班回家,将买的大蛋糕往桌子上一放,看见冯斌也在场,说道:“爸,您的生日赶的好,今天是阳历四月二十八,星期四,还有两天就是五一了,好日子。”天津人过生日吃捞面,表姐会做饭,打的卤子里有虾仁、鸡蛋、瘦肉片和花菜木耳,不光有三鲜卤儿,还炒了几个菜,老爷子很高兴,冯斌将蜡烛插上点燃,让老爸吹灭,老爸吹了几次,又让老爸许愿,突然,媛慧喊了一声:“哎呦!我肚子疼!”表姐立马对晓东说道:“媛慧要生!快!晓东你快下楼,拦一辆大发,我们赶紧去医院!给老爸过生日的面条还没下锅,生日蛋糕还没吃一口,晓东和表姐驾着媛慧去医院了。到了公安医院就生了,顺产,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一个大胖小子来到了世上。

    表姐和晓东带着媛慧去医院了,老爸估计他们一时回不来了,对儿子说:“我们俩先吃吧,吃完你就回学校。”八点多,晓东回来了,老爸问:“怎么样?”晓东说.:“到医院就生了。”“男孩儿女孩儿?”晓东说:“男孩儿,八斤四两。”老爸一听八斤四两,忙问:“生的顺利吗?““顺利,很快就生了,一点没费劲,您和冯斌吃完了?”“我们俩吃完了,我让他回学校了,你饿坏了吧?我马上给你下面条。”说着,老爸去厨房下面条去了,一会儿,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了,晓东匆匆吃了一碗说:“我得赶紧给我表姐送去,她到现在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呢?”晓东将刚出锅的热面条和卤子装满一饭盒,临出门时,对老爸说:“您也跟我走吧,我送您回家。”

    表姐玉清接过热乎乎的饭盒,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可是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晓东问她:“吃饱了吗?”表姐笑着说:“你拿你表姐当猪啦?我能吃这一大饭盒吗?”刚才就没吃饭,媛慧又刚生下孩子,早已经饿的饥肠挂肚了,看着饭盒里的面条说:“剩下的我吃吧。”表姐忙说:“你怎么没想给媛慧捎点吃的来呢?真是一根筋!”媛慧很快吃完了,晓东问她:“吃饱了吗?”媛慧说:“没吃饱,还想吃。”表姐玉清看着眼前的婴儿在吸允着妈妈的奶头,说:“没吃饱,也不能吃了,明天再说吧。”晓东看着表姐有些疲惫,说道:“表姐,您回去吧,我先在这盯一夜,明天早晨您吃完早点来替我,记着给媛慧捎点吃的来,唉,媛慧妳想吃什么?”还没吃饱的媛慧说:“吃什么都行。”

    表姐回到家里一看,蛋糕吃了有四分之一,估计是那爷俩吃的,炒的几个菜基本没动,只有黄瓜丝和青豆吃了点,卤子还有少半锅,碗倒是都刷了。她躺在床上想:将来她产假过完了,得上班啊,可这孩子谁看啊?姥姥奶奶都没有了,就得我看啊,看来我是离不开了。

    第二天,表姐玉清早早地起来了,看着这满桌子的好菜,不吃浪费,结果又吃了一碗面条,吃完又给医院的媛慧和晓东盛了一大饭盒,又带上没吃完的蛋糕,两包尿不湿和两卷卫生纸,去医院了。早已经饿坏了的媛慧,见了吃的,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玉清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说:“妳别光吃面条,留点地方吃蛋糕啊,这可是你爸的生日蛋糕啊!妳还没给妳爸过生日呢。”

    饥不择食,媛慧吃了一半面条后,又吃了一大块蛋糕,吃完了,表姐玉清问她:“这回吃饱了吧?”媛慧笑着说:“这回吃饱了,晓东,剩下的你吃吧。”玉清看着熟睡的婴儿说:“你看他这大手大脚的,将来个子矮不了,这小家伙吃完了?”“刚吃完。”玉清将尿不湿和卫生纸拿出来放在床头,媛慧说:“这儿都有,表姐。”玉清说,这有不得花钱吗?你以为这的东西都白用啊?”晓东吃完了说:“这蛋糕我实在吃不下去了。”媛慧说:“你放那吧,我爱吃,一会儿我吃,你们都回去吧,这孩子吃完了就睡,用不着人,我自己能上厕所,中午你们给我送饭来就行了。”

    老婆生了个大胖儿子,周日晓东回到家里,老爸、哥哥嫂子都在家里,晓东说:“媛慧生了。”嫂子问:“是男孩儿吧?男孩儿一般都提前,酸儿辣女,当初我就说是男孩儿,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晓东说:“提前十天,周四正好是他姥爷的生日,表姐说可能是累的。”哥哥说:“这个生日和他姥爷是同一天,可到好记。”晓东说:“爸,您给起个名字吧。”老爸想了想说:“叫王健龙怎么样?”哥哥说:“太俗气,现在一张嘴就是龙啊凤的,真龙只有一个,哪来的这多龙啊,真要有这么多龙,中国不得乱啦!”嫂子说:“要不叫建伟?行吗?”哥哥说:“叫建伟的也太多,媛慧她爸是文化人,有学问,你还是让他姥爷起吧。”

    几天之后,媛慧被接回家里,老爸又来了,看见大手大脚、天庭饱满的大外孙,姥爷高兴,晓东过来说:“爸,您给起个名字吧!”姥爷说:“你没问问他爷爷?最好是他爷爷给起名字,这是老王家的后啊。”晓东说:“我哥哥说您的学问多,您起好。”其实老爷子心里早就有了,待了一会儿,老爷子说道:“叫一豪怎么样?我们不求他将来能成龙,再说了,哪来的这么多龙啊,要是真的都成了龙,天下不得乱套?咱不想当龙,咱也左右不了世界,但是争取能左右自己,让自己活的潇洒豪迈、有尊严,应该是有可能的吧?我们就奔这个目标走,你们看行吗?”姥爷说完,晓东第一个鼓掌欢迎,说道:“还是姥爷有学问,这个名字起的好,寓意好,叫起来也不咬嘴,就叫王一豪了。”姥爷接着说:“还得有乳名啊,乳名就叫艺源吧,艺术的艺,源泉的源。”其实他的心里想的是“忆源”。

    周六,冯老爷子自己一个人去了北仓墓园,看书源去了,他来到书源的骨灰盒前,用自己带的抹布小心翼翼地擦着上面的灰尘,自言自语道:“书源,对不起了,今年来晚了,咱的媛慧结婚了,我的生日那天,她生了个大儿子,这可能是缘分吧,这个孩子大手大脚的,像你,名字是我给起的,大名叫王一豪,乳名叫艺源,我的本意是让咱的外孙能经常想起妳,我没明说,我想媛慧以后大概能明白。”

    媛慧老爸原来每个月给媛慧二十块钱,自从有了小一豪,老爷子想:孩子要喝牛奶和营养品,他们的开销肯定要增加,所以老爸开始每个月给媛慧三十块钱,四个月后,媛慧的产假休完了,开始上班了,她觉得表姐太辛苦,这个人情太重,于是决定将小一豪送到天津最有名气的和平保育院,小家伙每天开始喝牛奶,由自己和晓东轮着接送。

    冯家赢是1943年南大中文系毕业的,解放时定的是五级讲师,工资是一百六十多,老爷子有钱,可是自己生活很简朴,丝毫没有对物质的欲望,可是对孩子却大方得很,尤其是对媛慧,他心里一直在践行着自己对爱妻书源的诺言:自己一定不能亏待媛慧!周日,姥爷又来了,姥爷看着摇篮中的一豪,推着摇篮,小家伙看着姥爷笑着,姥爷想抱抱,可是一掀尿不湿,对媛慧说:“快拿尿不湿来,他尿了。”媛慧换完尿不湿说:“爸,您别抱他,表姐说要是包贯了,他总想让你抱,不包他就哭,爸,您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妈扫墓去?”老爸说:“我看你们都有事儿,昨天我一个人去了,我告诉你妈了,说妳生了个大儿子,名字也起好了,连小名都有。”媛慧一听,忽然想起“艺源”两个字,心想:不会是回忆的忆吧?老爸,真有你的。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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