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我不想,你不能强迫我
薄慕年悄无声息地靠近客房,客房隔音效果没有主卧室好,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泣声,按在门把上的大手一顿,没有往下按。
客房里,韩美昕躺在床上。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在哭,哭得很伤心,嘴里低低的呢喃着那个呼唤了千万次的名字。
“郭玉学长,郭玉学长……”
那时候,所有人都称郭玉为老师。只有她,坚持不愿意叫他老师,而叫郭玉学长。仿佛一个称呼,就能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许多。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从此之后,郭玉学长这个称呼,就成了她的专属。犹记得那时候,她还霸道地宣称,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叫他郭玉学长。别人都不行!
郭玉温柔的笑望着她,眼神含着宠溺,问道:“那别人叫我怎么办?”
“你别搭理,尤其是女性!”
韩美昕从梦里惊醒过来,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巾,她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丝温暖。
时隔多年,为什么她梦到从前,依然感到撕心裂肺?
她将头埋在双腿间,手指穿过丝滑的头发,她捧着脑袋,眼泪扑簌簌直落。她声音嘶哑,低低的唤:“郭玉学长。我们要怎么才能回到过去?”
门外。薄慕年按在门上的大手缓缓收了回去,他倚在门边的墙壁上,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再没有刚才的冲动,他抬手盖住眼睑,第一次讨厌自己的耳力如此敏锐。
半晌,他才颓然地迈开步子,转身走进主卧室。他躺在床上,耳边还萦绕着韩美昕那声缠绵的呼唤,那样依恋,那样深情,那样执着。
他第一次羡慕一个男人,能够得到她如此热烈的执着。
这一夜,注定是三个人的无眠夜,郭玉坐在书桌前,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女孩笑得阳光灿烂,正窝在男人怀里,男人垂眸看她,唇角微勾,含着一抹宠溺。
他的指腹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女孩,她特别爱笑,笑得眉眼弯弯,眼睛亮得像子夜的星辰。可是自从重逢后,她在他面前笑得很少,即使有,那也是极勉强的笑,不是发自内心的。
她说她结婚了,她的丈夫说不要打扰她的幸福。他应该像从前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彻底淡出她的生命,可是他做不到。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自己羽翼丰满,再不受家人胁迫,离她更近一步,他舍不得放手。
“美昕,如果我执意要你,你会恨我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室的静谧,让他的心逐渐陷入绝望中。
……
十一小长假很快进入尾声,韩美昕除了窝在别墅里看剧,就是整理接下来几个官司的资料。薄慕年早出晚归,两人几乎没再碰过面,就算是打了照面,她也是持不理睬的态度,她还余怒未消。
家里气氛紧绷,刘妈每天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们不高兴。
小长假最后一天,韩美昕早起下楼来,破天荒地看见在餐厅里用早餐的薄慕年。她记得,昨晚他回来得很晚,车子引擎声在院子里响起,她房里的灯还亮着,她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连忙关了灯。
不久后,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她紧张得心砰砰直跳,不一会儿,脚步声从走廊上消失,她听见主卧室的门关上,才重重的喘了口气。
此刻看见他还在别墅里,她掩饰不住惊讶的同时,正准备上楼,他的目光已经看过来。她要现在上楼,就显得特别刻意,更何况他还和她打招呼了,“早,过来吃饭。”
韩美昕再想逃,也不想失了面子,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刘妈连忙盛了一碗烧骨粥出来,粥香四溢,再加上餐桌上精致的早点,她馋得直流口水。
她默默地拿起筷子吃东西,对薄慕年,她有种发自肺腑的畏惧,这个男人说一不二,想起那天的情形,她就后悔不迭,当时怎么会鬼迷心窍,和他签了那么变态又重口的契约。
薄慕年静静地看着她,自从那天过后,她千方百计躲着他。他一开始也不以为意,可是时间久了,她还在闹别扭,他就不能再放任下去。
“今天是小长假的最后一天,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薄慕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韩美昕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即又垂下头去,就像眼前的男人是洪水猛兽一样,会吞噬了她。
“小长假最后一天,外出旅游的人都返程了,会很堵。”
薄慕年抿了抿唇,两人之间又陷入尴尬的沉默中。过了片刻,他又问道:“附近的旅游景点也不想去?”
“我怕堵。”韩美昕道。
薄慕年薄唇抿得更紧,连眉峰都蹙了起来,他想问她,是真怕堵,还是怕和他出去?可是到底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韩美昕沉默的吃东西,薄慕年在向她示好,她不是没感觉到,她就是不想和他一起出去。他们之间就是主人与床伴的关系,一起出去旅游又像什么呢?
根本就四不像,甚至还会比现在更尴尬。
薄慕年放下筷子,道:“不想出去那就待在家里,我去公司了。”
说完,他起身往楼上走去,不一会儿,他从楼上下来,已经换了外出服。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子,离去前,他朝餐厅方向投去一瞥,目光深沉,半晌又收了回去,转身离开。
韩美昕顿时没了胃口,她放下筷子,偏头看向落地窗外,薄慕年穿过花园,走到车身旁,弯腰坐进去,然后发动车子驶离。
等他离开后,她依然没有轻松,总觉得他给她的压力无处不在,让她无所适从。
她叹了一声,也许从现在开始,他们真的回不到之前那样轻松的相处了。
一早上,她都在整理资料,以及翻阅相关的法律知识,制订辩护方案。等她忙完,已经到午饭时间了,她下楼去,刘妈准备好了午餐,她一个人坐在大长桌旁,显得孤伶伶的。
刘妈说:“太太,今天中午的清蒸河鱼,是老太爷让勤务兵送过来的,好像是早上去钓的,送过来时还活蹦乱跳,新鲜着呢。”
韩美昕朝刘妈勉强笑了笑,刘妈做菜的手艺相当不错,可是再好的美味摆在面前,她都食不知味。饭吃到一半,门铃响了,刘妈去开门。
韩美昕隐约听到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正怔愣间,刘妈已经打开门,不一会儿,就有一道颀长的身影穿过花园而来。
韩美昕眯眼睛望去,男人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模糊,她试图看清楚,可是怎么都看不清楚。刘妈打开门,将客人迎了进来。
郭玉在玄关处换了鞋,温声道:“刘妈,好几年没见到你了,你还是这么漂亮。”
刘妈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娇羞不已,她道:“郭少又拿我取笑了,我满脸褶子,已经老了。”
郭玉温文尔雅的笑着,刘妈领着他往客厅走去,“刘妈,老大不在家么?”
“先生早上就出去了,他和你说过要回来么?”
“嗯。”郭玉点了点头,他打电话给薄慕年时,薄慕年分明说他在家,刚才他进来时,并没有看到他常用的车子停在外面。
刘妈说:“先生可能在回来的路上,你吃过午饭没有?”
“吃过了。”郭玉说着,目光移向餐厅,餐厅里没有人,餐桌上摆着两菜一汤,还有一碗吃了一半的米饭,他以为刘妈正在吃饭,便道:“刘妈,你去吃饭,我坐着等他就好。”
刘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餐厅,没有看到人,她觉得奇怪,“咦”了一声,“太太去哪里了?刚才她还在餐厅里吃饭,饭还没吃完,怎么人不见了?”
郭玉皱了下眉头,“太太?老大结婚了?”
“对啊,你不知道?”刘妈点了点头,瞧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她便道:“也难怪,你刚回来不久,先生和太太只领了证,没有办酒,你不知道也正常。”
郭玉又看向餐厅,淡淡道:“看来我真的已经离开得太久了。”
“回来就好,郭少,你先坐会儿,我去看看太太,她最近胃口不太好,眼见着脸瘦得都尖了。”刘妈絮絮叨叨的说着,起身往楼上走去。
她在楼上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韩美昕,她只得下楼来。
此刻韩美昕正躲在厨房里,刚才听到郭玉的声音那一刹那,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躲进了厨房。她不能让他看见她在这里,更不能让他知道她嫁的人是薄慕年。
她躲在厨房里,听着外面的对话,她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心口砰砰直跳。怎么办?郭玉为什么会来这里?
哦,对,是薄慕年让他来的,薄慕年,薄慕年,她几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薄慕年肯定是故意的。
她闭上眼睛,如果薄慕年有意要将他们的关系摆在郭玉面前,她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么?她烦躁地揪着头发,她无法做出抉择,薄慕年在帮她做抉择。
有股莫名的吸引力,吸引着郭玉往餐厅走去,刚才在门口换鞋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女鞋,那双女鞋他不久前见过,那晚在希塔的旋转餐厅,韩美昕脚上穿着的鞋子与那双一模一样。
是巧合,还是?
郭玉站在餐厅里,看着桌上摆的两菜一汤,饭才吃了一半,筷子掉了一根在桌子下面,明显是在慌张的情况下掉的,老大的妻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朝四周看了看,餐厅里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他进玄关时,也没看到有人上楼,那么如果她真要躲,应该会躲在厨房里。
郭玉定定地看着厨房,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揭开这道神秘的面纱。半晌,他拿定主意,朝厨房里走去。
躲在厨房门后的韩美昕,透过缝隙看见那张曾经朝思暮想的俊脸,看见他一步步朝她走来,她慌得想逃。可是厨房里只有这么大的空间,她已经无处可逃了。
她望着拼命摇头,别过来,郭玉学长,别过来,我不想在你面前变得不堪,求你别过来!
她的呐喊没有阻止郭玉前进的脚步,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让她既慌张又痛苦,一颗心被碾压得血流成河,眼泪掉了下来。
不要过来,郭玉学长,不要再往前了!
郭玉听不到她心里的乞求,他只觉得厨房里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吸引着他去探知真相。短短几步,他已经走到厨房门口,恰在这时,刘妈从楼上下来,郭玉前进的步伐倏地停下来。
“真是奇怪了,太太没在楼上,她去哪里了?”刘妈嘀咕着,看见郭玉站在厨房门边,她脸上泛起笑容来,“郭少,瞧我这记性,你来了这么久,我连杯水都没给你倒,你想喝点什么?”
郭玉转身看着刘妈,他摇了摇头,“没关系,请给我一杯白开水。”
“好嘞!”刘妈说着,越过他走进厨房去倒白开水,郭玉转身回到客厅。刘妈端着杯子正准备出去,冷不防看见韩美昕躲在门后,她失声道:“太太,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饭菜都凉了。”
韩美昕竖在嘴边的手指被刘妈忽略了,她嗓门这么大,坐在外面的郭玉肯定听见了,她要再躲下去,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刚刚警报才解除,现在她的心又提了起来,短短几分钟,她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整个人都感到一种无力的刺激。
“唉,太太,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被鱼刺卡住了,要不要紧?”刘妈看见她脸上的泪痕,又扯着嗓门问了一句。
韩美昕真想拿抹布塞住刘妈的嘴,这下好了,她彻底暴露了。她心如死灰,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她和薄慕年之间的关系,迟早都瞒不住郭玉学长,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索性豁出去了。
她擦了擦眼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随即道:“刘妈,托盘给我,我给他送过去。”
刘妈诧异地望着她,总觉得太太看起来怪怪的。韩美昕从她手里拿走托盘,她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端着托盘出去了。
郭玉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抬头望过去,看见一个年轻女人端着托盘走过来,此刻阳光热烈,从落地窗前洒落进来,灼伤了他的眼膜。
如果此生有那么一刻,他恨不得自己失明,永远都没看见,兴许他还能做着青天白日梦,而不用去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韩美昕不敢去看郭玉的眼睛,怕看见他眼中的惊痛,会灼伤自己的心。她缓缓走到他身边,将水杯搁在他面前,淡淡道:“郭先生,请慢用!”
她刚要抽回手,她的手腕已经被他握住,她整个人惊跳了一下,随即又平静下来。刚才她走入他视线的那一刹那,她清楚地听见清脆的碎裂声。
她知道,那是她心碎的声音。
她木然地望着他,语气仍旧淡淡的,没什么情绪,“郭先生,请放开我的手。”
郭玉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美昕,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抹痛意,让她的心揪了起来,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薄慕年叫郭玉来这里,就是为了戳破那层纱,他对她的耐性果然是有限的,他不容许她自欺欺人下去。
“我说过,我结婚了,是和你的好兄弟。”韩美昕这番话说得并不理直气壮,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段婚姻的由来,让她没有半点底气。
郭玉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手上的力道松了些,韩美昕已经趁势收了回去,她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了些,郭玉痛心的问道:“美昕,你和老大怎么会?”
“兴许这就是缘分,郭玉学长,不要再对我念念不忘了,走出这里,忘了我。”韩美昕说出这番话时,她心如刀割。
郭玉摇头,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美昕,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不,这是真的,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现在已经不是自由之身。”韩美昕强迫自己残忍道,“早在你抛弃我音讯全无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美昕,我是有苦衷的。”郭玉焦急地站起来,他朝她走去,他走一步,她就退一步,他的心寒凉一片,最终还是不再进逼,“为什么是老大,为什么是他?”
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不管她嫁给了谁,他都会把她夺回来,因为他看见她的眼睛里还有对他苦苦压抑的情意,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老大?
韩美昕对上他满是痛苦的俊脸,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已经不在乎会不会伤他更重一点,只要能让他死心,让他重新开始,她做什么都值得了,她底气不足的道:“因为我爱他。”
郭玉眼睛大睁,瞳孔紧缩,耳边像是有一道响雷劈过,他耳朵嗡鸣声不断,他怔怔地望着她,怎么敢相信,从她嘴里听到她说爱另一个男人?
韩美昕说出口后,怕他不相信,她又重复了一句,“我爱他,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郭玉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打扰?之前薄慕年用她的手机回他的短信,也说了打扰,他们都认为他打扰了他们的幸福,可是他呢,他要怎么办?
“你幸福吗?”郭玉低声问道。
“当然。”韩美昕嘴里这样答道,心里却拼命在说,不是这样的,郭玉学长,我一点也不幸福。可是她能怎么办呢?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了。
郭玉的心像被一只大锤,锤得血肉模糊,他望着对面的女人,第一次觉得她那么陌生,陌生得他再也不认识了。
这不是一心一意爱着他的美昕,她是老大的妻子,她只爱老大。
郭玉没再说什么,他跌跌撞撞往玄关走去,越过韩美昕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他穿上鞋子出去了。
韩美昕背影僵硬,听到开门与关门声,她眼眶**辣的痛,痛得眼泪直往外飙,她仰起头,不知道谁说过,这样的话眼泪就会逆流回去。
可是为什么伤了他,她的心会这样痛?
她缓缓蹲下去,无助且悲伤,郭玉学长,对不起!
郭玉夺门而出,他不敢再待下去,再待下去他会崩溃会窒息,穿过花园,他看到一辆巴博斯从大门处开进来,停在他的座驾旁。
薄慕年从车里下来,看见郭玉神魂俱碎的模样,他心下了然,他定是已经见到了韩美昕。他缓缓走向他,带着一种意气风发的霸气,站在他面前,“来了,怎么不进去坐?”
郭玉看着他,一瞬间想起许多事,那晚在希塔旋转餐厅,薄慕年和美昕都怪怪的,现在看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们曾经是恋人。
他明明已经知道,却一句话不说,让他来这里,是要用事实让他接受真相么?
有时候薄慕年的城府深得可怕,深得让人心惊胆颤。他们一个是他从小到大穿连裆裤的朋友,一个是他的结发妻子,他竟这样设计他们认清现实。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郭玉难得一改温文尔雅,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薄慕年抿着唇,道:“是,我知道她有一段无疾而终的初恋,知道她的初恋是你,是在我们新婚的第二天,那个时候木已成舟,一切都来不及了。”
郭玉冷笑起来,“是来不及了,还是你刻意为之?你知道她有一段无疾而终的初恋,却不调查是和谁,你分明就是故意夺人所爱!”
“老三。”薄慕年其实无须为自己所做的事解释,但是对方是他的好兄弟,他已经尽量用不那么难堪的方式,让他认清现实,“我看上她的时候,没有想过要去调查她的初恋是谁,因为我要的是她的现在和将来,而不是过去。”
“我不会就此罢休的。”郭玉恶狠狠地放下话,他疾走几步拉开车门坐进去,迅速倒车,薄慕年站在车身旁,他俯下身来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了下来,他道:“老三,既然你今天来了,我就把话和你说明白,韩美昕是我看上的女人,她现在属于我,我不会放她走,如果你真的希望她幸福,就别再来打扰她。”
“她真的幸福吗?”郭玉冷声质问,薄慕年城府如此深,美昕那么单纯,恐怕她是怎么掉进他所设的陷阱里都不知道。
薄慕年眉尖微蹙,半晌,他方道:“我不知道她跟着我幸不幸福,我唯一知道的是,你是她痛苦的根源。”
郭玉心中大痛,还能再说些什么呢,好像什么话都说不了了,他脚踩油门,奔驰车狂啸而去,像野兽的哀鸣。车子驶出五十米,嘎吱一声急刹车,然后又倒了回来。
郭玉心里终是不甘,他降下车窗,看着外面的男人,冷冷道:“老大,你这么算计美昕,她知道吗?如果她知道,她会爱上你这样腹黑的人么?”
他问完,并没有等他的回答,再度忽啸而去。
薄慕年站在正午毒辣的日头下,目送他的车子离去,他抄在西裤口袋里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承认他很腹黑,韩美昕与郭玉藕断丝连,就连睡梦中都流泪喊着郭玉的名字,这让他太嫉妒了。
韩美昕是他的女人,以前,他认为他想霸占的是她的人,可是现在,他变得贪心了,他想霸占的是她的心,想知道她爱上他是什么滋味。
要让她爱上他,前提必须解决这个虎视眈眈的情敌,让他们认清对方的定位。他承认他很卑鄙,他用这样的方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郭玉退却。
他清楚,一旦他们的身份明了,韩美昕会远离郭玉,而郭玉也不会再度来纠缠韩美昕,对于他们三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太阳灼得他的皮肤火辣辣的痛,他转身穿过花园,走进别墅。
韩美昕还蹲在那里,她没有再哭,眼泪似乎已经流尽了。她脑海里一遍遍浮现郭玉痛心且绝望的神情,心如刀绞。围岁女巴。
薄慕年站在她身边,垂眸看她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他抿紧薄唇,拿鞋尖踢了踢她的小腿,“起来,蹲在这里像什么话?”
韩美昕没有理会他,她不想和他说话。
薄慕年眉头皱得更紧,他讨厌死她这副模样,却又打不得骂不得,他胸口积攒着一股怒意,冷声道:“我数三声,你要再不起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韩美昕直接伸手将耳朵捂住,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见。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阴狠又腹黑的男人?
他把郭玉叫上门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彼此难堪,他怎么能这么做?她想质问他,可她不想和他说话,只能把满腹的委屈都咽进心里。
“三!”
“二!”
薄慕年数了两个数,韩美昕没有半点要起来的迹象,他恨得牙根直痒痒,他这辈子是要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他咬牙切齿的继续数。
“一点九!”
“噗哧”一声,韩美昕忍俊不禁,一点九是什么鬼?明明恨他恨得要死,这会儿却觉得他这样的小心机有点萌萌哒,他这算不算在向她退让?
薄慕年看见韩美昕笑了,他唇边也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笑,心情好了许多。他又踢了踢她,道:“起来。”
韩美昕斜睨了他一眼,从地上站起来,忽然一拳头打在薄慕年那张极欠扁的脸上。拳头挥过来时,薄慕年明明可以在半空中截住她的手腕,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结结实实挨了她一拳,被她打得鼻血长淌,他痛得闷哼了一声。
韩美昕这一拳是用尽了全力,仿佛要将满心的怨愤一古脑儿的发泄出来,所以她根本没有惜力,看见他被她打得鼻血长淌,她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活该!”
薄慕年捂住鼻子,鼻血从嘴边淌下来,滴落在白衬衣上,像盛开的彼岸花,妖艳动人。他微微俯下身,鼻血一滴滴滴落在地板上,晕染成花。
韩美昕见状,倒不再嚣张,反而慌了,她连忙去拿了纸巾过来递给他,恨声道:“你是不是男人,被女人揍一拳就流鼻血,这么娇弱?”
薄慕年冷冷地剜了她一眼,“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体会过么?”
韩美昕俏脸一红,心里暗骂了一句胚,她继续给他递纸巾,“你这经常流鼻血的毛病,是不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万一得了什么白血病啊脑瘤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接收到薄慕年瞪过来的目光,她知趣的闭上嘴,不再拿他的身体健康开玩笑,不过最后还是不甘心的咕哝了一句,“我是说真的,有病早知道早治。”
“我会流鼻血,还不是你揍的?”薄慕年恶狠狠道,以为她看着瘦小,没什么力气,可她力气惊人,那一拳头砸在他鼻子上,差点把他鼻梁骨打碎。他敢肯定,他的鼻子明天是不能见人了。
韩美昕尴尬地挠了挠头,她只是想泄愤,想起刚才郭玉看到她从厨房里走出来又惊又痛的眼神,她整个人就不好了。
“薄慕年,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真的很卑鄙?”韩美昕怒声质问。
薄慕年拿纸巾堵住鼻子,凉凉的睨了她一眼,“说说看,我怎么卑鄙了?”
韩美昕一时语塞,瞧他那一脸的理直气壮,她恨不得再揍他一拳,她冷声道:“你早上问我出不出去,其实是变相试探我,看我今天在不家,郭玉学长是你喊来的,你要捅破这层窗户纸,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他?”
薄慕年倒也不掩饰自己的动机,他道:“是担心你们旧情复燃。”
“……”韩美昕被他的诚实打败了,她到底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说他腹黑,他确实腹黑得坦率,说他城府深,他又特别直接,毫不掩饰自己的动机。
就像他们签定契约时,从那些条条款款看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冲着她的身体和她的子宫而来的。现在,他让郭玉上门来,捅破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的目的也很直接,是怕她给他戴绿帽子。
他腹黑,聪明,城府深,对待情敌快狠准,几乎是一剑封喉,不给人**的空间。他这样阴狠,她真的开始感到害怕了。
薄慕年盯着她,瞧她一脸的不以为然,他说:“心里在怨我,还是这样的我让你感到害怕了?”
韩美昕望着他,亦是很诚实的道:“两者都有。”
薄慕年眯了眯眼睛,以为她至少会掩饰一下,他叹息一声,“韩美昕,我只想让你记住一件事,你是我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觊觎,包括我的兄弟。”
韩美昕心里一震,薄慕年黑眸里的光太强烈了,强烈到她不敢逼视,她抿着唇,道:“薄慕年,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只有**关系。”
“谁说**关系不能产生别的情愫,说不定你这里已经有了我,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薄慕年狂妄道,还伸手戳了戳她左边心脏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他戳得太用力了,她感到心脏一阵麻痹似的痛,她望着眼前这个狂妄到极点的男人,她会喜欢他吗?不,不可能,除非她是受虐狂!
看着她躲闪的目光,薄慕年敛了敛眉,声音放柔,道:“韩美昕,不要挣扎,有时候越挣扎会陷得越深。”
韩美昕打了个寒噤,她慌忙移开视线,转身走到茶几旁,将纸巾放在茶几上,她背对着他道:“无论如何,你今天不该这样做,你侮辱的不止是我,还有你的好兄弟!”
说完,她转身上楼。
越过薄慕年身边时,薄慕年迅疾地伸手捉住她的手腕,韩美昕猛地看向他,眼中带着防备,薄慕年看着她赤红的眼眶,他眯了眯黑眸,忽然倾身吻住她的唇。
一开始便是凶猛的掠夺,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韩美昕心口一喘,她刚要退开,她的腰被一条铁臂紧紧揽住,后脑勺也被一只大掌按住,让她无处可逃。
韩美昕感到呼吸困难,她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跳砰砰直响。他不该吻她,尤其是这个时候,她不再逆来顺受,拼命挣扎起来。
她越是挣扎,薄慕年就越不放手,唇齿交缠间,他的牙齿磕破她的嘴皮,她尖利的牙齿咬破他的舌尖,两人唇齿间满是血腥味,让这个吻充满了些绝望的味道。
韩美昕呼吸不畅,她急中生智,一脚踩在他脚背上,可她的力道于他来说,就像是隔靴挠痒,根本感觉不到痛意。
“放开我!”韩美昕哑声大叫。
薄慕年冷笑一声,“放开你,然后让你继续胡思乱想?”
“薄慕年,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这个样子?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韩美昕用力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差距。
薄慕年伸手抹了抹唇上的湿热,他目光阴沉地盯着她,“韩美昕,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你不懂么?还是你认为,你能改变现实,和他在一起?你知道郭玉的身份么?你知道他的家世么,你知道他五年前弃你而去的原因么?”
薄慕年每质问一句,韩美昕的脸就惨白一分,她抖着唇,神惊痛。五年前,她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绑架,对方绑架了她,将她关起来,却什么都没对她做,几天后,她得到自由,但是郭玉却消失了。
她遍寻不着郭玉,才发现她对他知之甚少,他家住哪里,家里有什么人,她都一无所知,她只知道他叫郭玉,是来代课的导师。
如今薄慕年的质问,让她想起了许多她刻意遗忘的事情,郭玉消失后,有个贵妇人来找过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当时她不懂,如今她却有些懂了。
那位贵妇人说:“郭玉前途无量,你跟着他,只会耽误他的前程,你要真爱他,就别再找他了,他答应过我们,会把你忘掉,也不会再见你,你是个好姑娘,好好珍惜自己现在拥有的。”
薄慕年看着她惨白的脸,他于心不忍,但是若不和她说明白,她一定还会执着下去,他继续道:“当年你都进不了郭家的门,现在的你,又拿什么让他的父母接纳你?韩美昕,郭玉不适合你,他保护不了你,只有我才可以让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韩美昕眼眶发烫,感觉有什么东西汹涌的流出来,她想要阻止,却怎么也阻止不了,眼眶越来越烫,她伸手去抹,抹了一手心的泪,她哽咽道:“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你不想听,不代表这些事情不存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认清现实,别再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因为你们现在,除了郭家两老的阻碍,还多了一个我!”薄慕年斩钉截铁的说完,不忍再看她心神俱碎的模样,转身上楼。
他确实残忍,他将她的伤疤撕开,让她慢慢将发脓发溃的腐肉一点点剜去,除此之外,她心里那道伤永远都无法愈合。
他站在台阶上,微微侧了身,看着站在客厅里的女人,他阖上双目,韩美昕,听我的劝,不要再心存幻想,否则你会发现,最后受到伤害的人还是你自己。
小长假的最后一天,韩美昕在心碎中度过,晚上,她吃过晚饭准备回客房,经过主卧室前,她被倚在那里的薄慕年伸脚拦住了去路,男人冷冷道:“回主卧室睡!”
韩美昕躲了这么多天,她心知自己躲不下去了,她垂下眸,低声道:“我不想,你不能强迫我。”
薄慕年眼睛微眯,黑眸里掠过一抹不悦,她把他当成什么了,禽兽么,整天只想着那件事?他再度重复了一句,“回主卧室睡!”
这次语气中已经有了警告的意味,说完,他转身进了主卧室,也不管她跟没跟上,边走边脱衣服,走到浴室前,他身上只穿着一条短裤,而身后的地上,已经丢了一地的衣服。
韩美昕咬了咬唇,在门口站了许久,这才抬步走进去,看到一地的衣服,她满头黑线,一边弯腰去捡,一边在心里腹诽,什么毛病?
将脏衣服扔进废纸篓里,她转身走进衣帽间拿睡衣。不一会儿,薄慕年洗完澡出来,看见韩美昕拿着睡衣站在卧室里,他脸稍霁,“去洗澡。”
韩美昕抱着衣服进了浴室,浴缸里热水已经放好,上面还撒了一些玫瑰花瓣,她有些诧异地看向门边,心头隐隐颤动。
洗完澡出来,薄慕年已经睡下了,他背对着她,睡姿柔和,没有攻击性。她在床边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躺**,好几天没有同床共枕,她心里别扭又不自在,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
男人突然翻身,她吓得浑身僵绷,脑海里又想起他拿着软鞭的邪恶模样,她死死闭着眼睛,男人一手搭在她小腹上,呼吸沉沉的,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第348章 好,我跪,不用她来跪了
韩美昕吓得屏住呼吸,缓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男人有任何动静,她才轻轻吁了口气,稍稍侧眸看他。 卧室里光线昏暗,她看不太清楚他的模样。只能看到棱角分明的轮廓。
这个男人,哪怕是已经睡着,给人的感觉都还那么有压迫力。
他手臂搁在她小腹上,沉沉的压着,让她很不舒服,她又不敢动。怕吵醒他。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她轻轻伸手过去,捉住他的衣袖,缓缓将他的手臂拉起来,刚要搁回到他身边去,他的手臂又落下来,搭在她小腹上。
韩美昕急得满头大汗,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他的手臂拿开,她索性闭上眼睛,这是他们除了**后,第一次相拥而眠,感觉有些奇怪。
她闭着眼睛,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没过多久,就坠入了黑甜的梦乡。她的呼吸变得均匀,躺在她身侧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他定定地瞪着女人,半晌,他才重新闭上眼睛睡去。
翌日,韩美昕醒来时。她浑身酸疼,像被重卡车压过一般。昨晚她一直保持平躺的姿势。不敢乱动,此刻哪里都疼,很不舒服。
她坐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浴室传来动静,她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裸男从浴室里出来,他浑身上下,除了腰间裹着一条浴巾,便再没有衣物避体。
男人头发湿漉漉的,水滴从下巴滴落在胸膛上,水珠往下滚,逐渐淹没在小腹处的茂林中,韩美昕直勾勾地盯着那颗水珠,看得脸颊发烫,口干舌燥。
这男人绝对是妖孽,这大清早的就上演让人喷鼻血的一幕。
她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抬眸对上那双异常灼热的黑眸,她连忙移开视线,装作很平静的下床,孰不知自己红透了的脸早已经出卖了她。
薄慕年站在房间中央,看她平静地与他擦肩而过,他出手如电,迅疾地握住她的手腕,轻笑道:“怎么,还满意你所看到的么?”
韩美昕脸颊红得更厉害了,她目光闪烁,根本不敢看他,嗫嚅道:“我要去洗漱,上班要迟到了。”
她挣了挣手腕,薄慕年没有放开她,她转过头来,恼怒地瞪着他。下一秒,男人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温存的一吻,随即退离,放开了她的手,转身进了衣帽间。
韩美昕僵站在原地,她捂着滚烫的额头,呆呆地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越发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
吃过早饭,韩美昕开车去薄氏集团,她每周一三五在薄氏集团坐班,二四回律师事务所做报告。小长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所有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放假期间遇到的相关法律问题也很多,前来咨询的职员就更多了。
有的是问交通法,有的问土地法,韩美昕一一解答,一天时间过得很充实,直到下班时间到了,她才送走最后一个前来咨询的职员。
她整理资料,把他们问过的问题都归入档案中,然后把问题的答案更完善。做完这些,已经快八点了,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把资料存档,然后关了电脑,拿起明天那场官司的相关资料,她走出办公室,乘电梯下楼。来到负一层她的停车位前,她拿钥匙开门。
坐进车里,她发动车子,可是发动半天,车子都没有反应。她步下车,瞪着眼前的甲壳虫,这不是新车么,她开了不到一个月,怎么就发动不了了?
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找人来给她看一下,可手机没信号,她只得锁了车门,刚准备离开,她在后视镜里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在不远处盯着她,她条件反射般地看过去,又不见了人影。
她忽然想起前些天接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电话,她心底一寒,这会儿停车场里人很少,大家都下班了,很少有人过来。她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慢慢朝停车场出口走去。
停车场里很安静,除了她的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声音,还多了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她快对方快,她慢对方也慢。
韩美昕边走边看前面的车的后视镜,后面真的有个戴着有獠牙面具的男人跟着她,对方越走越快,她吓得呼吸都停顿了,再不敢迟疑,拔腿就往前面跑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韩美昕甚至感觉到男人已经在伸手抓她,她吓得后背直冒冷汗,她拼命告诉自己,只要跑出地下停车场,就好了。
以前开车的时候,觉得出口眨眼间就到了,现在真的遇到事情,要跑过去时,才发现这条路有多长。后面的脚步声越逼越近,韩美昕毛骨悚然,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戴面具的男人眼看快要追到她了,听见她喊救命,他们的正前方立即跑出来两个拿着电棍的保安,他脚步停住,眼里掠过浓重的戾气,他迅速转身,往后面跑去。
两名保安跑过来,看到气喘吁吁朝他们跑来的韩美昕,其中一名保安问道:“韩律师,出什么事了?”
韩美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指着身后,气喘吁吁道:“后、后面有人追我,他、他戴着面具。”
两名保安朝她身后看去,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一隅,他们面面相觑,安慰韩美昕,“是不是恶作剧啊?”
韩美昕摇头,“不是恶作剧,他就是冲我来的。”
两名保安相视一眼,其中一人道:“韩律师,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无缘无故的,他干嘛要戴着面具追你?”
“我也不知道。”韩美昕是律师,只做自己该做的事,但是她帮自己的当事人打赢官司的同时,也有可能损害对方的利益,得罪人也是正常的。
可是到底是谁,如此处心积虑的跟踪她,还打电话骚扰她?
“韩律师,你是律师,遇到这种事,你还是报警,万一对方真的有什么企图,你一个年轻小姑娘未必应付得来。”另一名保安劝道。
韩美昕抹了抹额上的冷汗,点了点头,道:“谢谢你们,我知道了。”
韩美昕吓得不轻,她打车回清水湾别墅,付了车费,她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向大门,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美昕。”
韩美昕回过头去,看到从树后站出来的郭玉,路灯下,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形容憔悴。她的心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忽然疼痛起来。
她怔怔地望着他,看他从黑暗走向光明,缓缓走到她面前,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客套道:“要进去坐坐吗?”
郭玉眼底掠过一抹凄凉,有什么比自己爱的女人变成朋友之妻更残忍的事?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带她走,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可她会愿意跟他走么?
他目光沉痛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容颜刻进心里,“不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看一眼就走。”
韩美昕顿时心如刀割,她闭了闭眼睛,不让眼泪涌出来,她强迫自己狠心道:“郭玉学长,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以后不要再来,回去。”
郭玉抿紧丰润的唇,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不愿意相信,他们真的就这样错过了,“美昕,我……”
“我今天上了一天的班,我很累,我先进去了,你也回去,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再见!”韩美昕打断他的话,一古脑儿说完,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往大门走去。
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又何必再给彼此留有希望?
郭玉上前一步,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有再说,如果这是她想要的幸福,那么他会成全她,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韩美昕按了门铃,刘妈来开的门,进了大门,她将门合上,浑身无力的抵在铁门上,即使隔着厚厚的铁门,也无法阻挡那双含着沉痛与深情的眼睛。
她想要快刀斩乱麻,可是为什么就是做不到无情,五年的等待,她心心念念的人终于站在她面前,可是他们之间却永远隔着一道天堑,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许久,她拖着疲惫的步伐,慢慢走进别墅,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薄慕年的拖鞋还整齐的摆在那里,说明他还没有回来,她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不用面对她,她感觉特别轻松。
吃过晚饭,她去了放映室,挑了一部很老的片子,是讲初恋的,男女主最后没有在一起,她哭得稀哩哗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为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哭的,而是为自己和郭玉。
她哭得最厉害的时候,身后的门被人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在她身边坐下。瞧她肩膀一耸一耸的,他黑眸里掠过一抹心疼,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韩美昕用力捶打着他健硕的胸膛,眼泪落得更急,薄慕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制止她,任她发泄心里的悲痛,若不哭出来,悲伤会在她心里逆流成河,他不愿意看见她这个样子。
韩美昕趴在他胸前,渐渐没了声音,薄慕年看着屏幕上的序幕,耳边响起一段悲伤的音乐,他低哑的声音绕进她耳朵里,“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韩美昕听见他这么说,又拼命的打了他几下,这才泄了愤。
薄慕年瞧着她孩子气的动作,倒没有和她生气,他唇角勾勒出一抹宠溺的笑意,有时候有个女人在身边,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
自从放映室的事件过后,韩美昕对薄慕年明显不像之前那样横眉冷对了,薄慕年也感觉到她的变化。虽然还没学会依赖他,但是至少比前段时间两人冷战来得好。
他乐于看到她的改变,甚至希望她能变得小鸟依人一点。
偶尔聚会看到沈存希和宋依诺那蜜里调油的模样,他心底也时常羡慕,什么时候他们也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大秀恩爱?
韩美昕被薄慕年“家暴”导致“流产”的事,终是没能避免让薄明阳夫妇知道,薄明阳听说后,立即打电话给薄慕年,三令五申的让他必须带韩美昕回薄家大院。
薄慕年听到父亲提及“流产”的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才想起,之前他娶韩美昕的理由,便是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了。
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她肚子还没显怀,自然是瞒不下去。他一直在想这件事要怎么自圆其说,才不会让家里的长辈对韩美昕有意见,没想到爷爷已经替他解决了,只不过要他背上一个“打老婆”的名声。
薄慕年不在乎家里人怎么看待他,但是他不能让韩美昕受到半点委屈。这就好比,他可以欺负她,别人绝不可以欺负她,他的父母都不行!
当时薄慕年就带韩美昕回了薄家大院,韩美昕听说是因为“家暴”的后续问题,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回去,她无颜面对薄家二老,更无颜面对爷爷。
薄慕年亲自开车,瞧她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他淡淡道:“祸是你闯下的,现在爷爷把路铺在你脚下,你还嫌懒得走,是我们太宠你了?”
韩美昕抿了抿唇,“可是这是骗人,万一有一天他们知道真相,他们会认为我人shuyaya上什么东西都有,不像我们那个时代知识闭塞。”薄夫人又道。
韩美昕都应下了,突然觉得薄夫人其实也不太讨厌她,否则她不会这么关心她。大概是心境的改变,她发现薄夫人不再像之前给她支票那样有距离感了。
“谢谢妈妈,我知道了。”
“你既然进了我们薄家的门,就要替我们薄家的颜面着想,以后要再闹出这种事,让我们和你爷爷颜面无光,你也就不用回来见我们了。”说到底,薄夫人对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的。
“是。”
薄夫人瞧她一副应声虫的样子,也懒得再和她多说。韩美昕感觉自己又被她嫌弃了,不过这次她感觉压力没那么大,薄夫人其实心肠不坏,只是想替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那一代的人,都不太相信一见钟情,虽然她和薄慕年其实就是一桩乌龙的契约婚姻。
……
书房里,薄老爷子走进去,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老式的算盘“啪”一声,扔在薄慕年面前,沉声道:“阿年,你跪下!”
薄慕年看着那算盘就发怵,抽科打诨道:“爷爷,我都30岁的人了,您还用这个惩罚我,有点不太好看?”
“你还要好看?”薄老爷子冷冷的睨着他,“你办得事,哪件好看了?”
薄慕年见状,端端正正在算盘上跪好,他认错态度诚恳,还不忘拍马屁,“爷爷,我知道错了,这件事幸好是爷爷兜着,要不然就天下大乱了,我替美昕谢谢您。”
“哼!”薄老爷子高冷的一扭头,“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这个家,不想看到它被你搞得鸡犬不宁,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薄慕年跪在算盘上,算盘珠子硌着他的膝盖,一阵阵的疼,他强忍着钻心的痛楚,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您说得对,您的话就是真理。这件事是我办得差,可当初,你们也没有向我求证啊,就逼我一定要娶她回来。”
薄老爷子虎目一瞪,“这么说还是我们的错了?”
“不敢!”薄慕年赶紧道,不敢再往火上浇油。
“我看你没什么不敢做的事,阿年,爷爷知道,你心里不忿,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妈妈也只是做了她应该做的事,如果那个女孩是真的爱你,她不会拿着支票一走了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人不能活在过去,要学会看向将来。”薄老爷子语重心长道。
薄慕年垂下眼睑,并未说话。
薄老爷子瞧他这样,叹息一声,“这件事我替你们兜着,也着实因为我喜欢那个丫头,我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但是阿年,你记住你说的话,你的字典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当初我默认你们的婚事,就是因为你这句话,千万不要自打嘴巴。”
薄慕年心底震颤,其实没有什么事能瞒过这个睿智的老人,他之所以不说,只是不想把事情说开了,大家都难堪。他点了点头,承诺道:“爷爷,我会和她好好过日子。”
“这就好,既然是立规矩,那你跪够一个小时再起来。”薄老爷子说完,薄慕年的脸当下就绿了,还要跪一个小时,“爷爷……”
“若不然,你没跪够的,让那丫头进来替你跪,错是你们一起犯的,不能只惩罚你一个人。”薄老爷子虎目里掠过一抹狡诈。
薄慕年咬紧牙关,“好,我跪,不用她来跪了。”
薄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拄着拐杖往门口走去,拉开门出去时,他转过头去望着薄慕年挺直的背影,他道:“不要趁我不在偷奸耍滑,否则时间翻倍。”
薄慕年的脸黑如锅底。
薄老爷子转身离去,他希望薄慕年能明白他的用心,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
一个小时后,薄老爷子叫韩美昕过来喊薄慕年吃饭,薄慕年还跪在算盘上,腿已经跪木了,一点知觉都没有。
韩美昕走进来,就瞧见他跪在算盘上,她快步走过来,看他疼得满头大汗,她围着他绕了一圈,兴致勃勃的问道:“薄慕年,你们家还兴跪算盘?”
薄慕年恶狠狠地瞪着她,要不是因为她,他怎么会心甘情愿跪满一个小时?可这女人不仅不感激,反而还一脸兴味盎然,简直岂有此理!
他伸手过去,低斥道:“还不扶我起来?”
韩美昕看他忍痛忍得通红的脸,也不再和他开玩笑,伸手将他扶起来,男人健硕的身躯压在她柔弱的身上,她有些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她涨红了脸,“喂,你能不能使点力气啊,压得我重死了。”
薄慕年跪了一个小时,腿部的血流不畅,双腿麻痹,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咬,他撑在她肩上,指着不远处的沙发道:“你先扶我过去坐坐。”
韩美昕艰难地扶着他走到沙发旁,将他扔进沙发里,她才松了口气,叉着腰直喘粗气,她道:“薄慕年,你怎么那么沉,应该减肥了。”
薄慕年揉着膝盖,斜睨着那个没良心的小女人,道:“我不是每天都在运动么?”
“应该再加点量,你看你这么沉,要是哪天你生病了,我肯定搬不动你。”韩美昕看他不停的揉着膝盖,想起爷爷说的他在立规矩,那意思就是他跪了一个小时的算盘,她看着地上的算盘,幸灾乐祸的想,活该!
薄慕年不用想,就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他膝盖很痛,他颐指气使道:“过来给我揉腿。”
韩美昕撇了撇嘴,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她将他熨烫得笔直的裤管卷到膝盖上方,他的膝盖上多了几个深深地坑,是算珠硌在上面的,膝盖上又红又紫,看起来触目惊心。
刚才没瞧见,韩美昕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瞧见他两个膝盖都青紫一片,她心生不忍,拿手轻轻碰了碰,感觉他的肉在她指腹下轻颤,她问道:“疼么?”
“你说呢?”男人恶声恶气道,是不想让她心生愧疚。
“肯定很疼。”韩美昕心里莫名难受起来,她噘着嘴对着他的膝盖吹气,薄慕年浑身一颤,目光灼灼地盯着趴在自己腿间的小女人。有一种人,一开始会讨厌,但是相处久了,就会慢慢的喜欢,直到再也移不开眼睛,这说的就是韩美昕。
韩美昕担任薄氏集团的法律顾问有两年之久,他从未注意到她,若不是她强吻他,他还不知道公司里有这样一号人物。
从一开始,他就讨厌她,认为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为了续约不折手段,甚至千方百计想要缠上他。他承认,他一开始看中的只是她的身体,他想自己迟早是要结婚的,婚姻里有没有爱无所谓,但是一定要有性,恰好他对她很有感觉。
可是他不知道,原来性也是有瘾的,一旦上了瘾,连心都开始沉沦。
此刻看见她噘着小嘴,一脸心疼的给他的伤处吹气,他的心不是没有感觉的,相反,是很有感觉,很想将她拽起来,很想吻她。
“不疼。”男人声音低低的传来。
韩美昕仰起头来,不满道:“骗人,你看都肿了,不行,得拿药酒给你推拿,要不明天肯定走不了路。”
薄慕年很享受她的焦急,这一切,他占据了她的全部,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像是抚一只炸毛的猫,他安抚道:“我真的没事,一会儿就好。”
韩美昕被他抚得有些不自在,她别扭的站起来,脱离了他的掌控,她道:“我去找药酒。”
薄慕年迅速握住她的手,道:“现在别去,不要让长辈担心。”
韩美昕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在他身边坐下,小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他膝盖上,轻轻按摩,她道:“我帮你揉一揉,等回家了,再拿药酒给你推拿,爷爷怎么下这么狠的手,你怎么不反抗啊?”
薄慕年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有你心疼,一切都值得了。”
韩美昕怔忪地望着他,他的目光太过赤裸与直接,竟教她无所适从,她慌乱的移开视线,耳根子微微发烫。近来他总会用这样的目光望着她,直看得她心头小鹿乱撞。
她知道,他们之间隐约有些不一样了,却不愿意却深究。
她站起来,道:“你现在试试看能不能走?”
薄慕年看见她瞬间避开他的模样,他黑眸微眯,没有再进逼,他试着站起来,腿部因疼痛而显得有些僵硬,韩美昕见状,连忙伸手过来扶着他,两人相视一眼,韩美昕尴尬的移开视线,即便如此,依然感觉到男人投放在她脸上的目光,烫得几乎将她的脸灼出一个洞来。
薄慕年在书房里走了一圈,走姿才没有那么僵硬。
佣人过来叫他们出去吃饭,韩美昕一直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来到餐厅,薄明阳与薄夫人见薄慕年姿势僵硬的走过来,纷纷站起来,薄老爷子不满的“哼”了一声,两人又连忙坐下。
薄老爷子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么看起来,两人才有点鹣鲽情深的样子。阿年应该感谢他,要不是他罚他,他们怎么会有这么亲密的时刻。
薄老爷子越看,越觉得他们登对,心里满心欢喜着,完全无视儿子儿媳妇投来不满的目光。不过碍于薄老爷子的威慑力,两人不满归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埋怨。
韩美昕扶着薄慕年在椅子上坐下,薄老爷子冷哼一声,“阿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当年就不该同意你退伍从商。”
见老爷子旧事重提,一桌子人都不敢再说话,韩美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爷爷,吃饭的时候,就别说这些扫兴的事,忆当年的都不是好汉。”薄慕年满脸不在乎道。
薄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依着他往日的脾气,这会儿已经抄起碗给他砸过去了,要不是看在韩美昕的份上,要给他留几分面子,他定不饶他,“你还有理了?”
“我没理,爷爷您消消气,菜都要凉了,吃饭。”薄慕年连忙哄道。
薄老爷子脸这才和缓了些,他拿起筷子,众人都松了口气,也跟着拿起筷子。一顿饭总算得以和和气气的吃完,吃完饭,薄慕年他们没有留宿在薄家大院。
他明天有晨会,从这里出发会赶不及,再加上韩美昕早上有一场官司,需要回去整理资料。吃完饭,他们就告辞回去。
薄慕年的腿伤了,韩美昕开的车,车子驶入清水湾别墅,已经十点了。她扶着薄慕年进了别墅,他走姿十分僵硬,她扶着他回了房,然后去找药酒给他推拿。
不知道是不是太困,韩美昕给他推拿的时候,他倒在床上就睡着了。韩美昕听着他“呼…吼…呼…吼……”的打鼾,她唇边抿出一抹笑意来。
还是睡着的薄慕年更亲民,没有那么有距离感,居然还会打鼾。
她一开始只觉得有趣,后来给他推拿累着了,她坐在床边,拿手机录起他的呼噜声,还有节奏的学着。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玩了一会儿,又觉得没趣,看着他痕迹越来越深的膝盖,她认命的拿起药酒倒在掌心,搓热了再往他腿上推拿。
这一晚,韩美昕一直给薄慕年推拿到后半夜,累得睁不开眼睛了,她才倒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都没有洗澡就睡觉,而薄慕年没有将她踹下床。
翌日,薄慕年起床时,感觉膝盖好许多了,屋子里飘散着药香,他感觉怀里有什么东西,垂眸一看,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女人窝在他怀里,睡得正香,小嘴微启,有晶莹的东西从嘴角流出来。
如果是以前,他看到这一幕,会很嫌弃,可是现在,他看着她,莫名觉得有些可爱。人的心境,真是一个奇怪的综合体,因为不讨厌了,连以前讨厌的事情,都会觉得可爱。
阳光从窗外照**来,他揽着她的腰,正打算再睡一会儿,她咂巴了几下嘴,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睑的是男人泛着青胡茬的下巴。
她有些迷茫,眨了眨眼睛,然后感觉到男人晨间的反应,她完全清醒过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弹坐起来,然后从床上跳下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光脚站在地板上,看着男人已经坐起来,她挠了挠头,傻笑道:“天亮了,我去洗脸。”说完就逃之夭夭了。
薄慕年看着那道迅速逃走的纤细身影,黑眸眯成一条缝,半晌,他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膝盖上已经被揉散的瘀伤,昨晚他感觉到有一双小手,一直在他腿上揉着,如果没有她细心的照料,恐怕他的膝盖没这么快好。
思及此,他唇边的笑纹更深,她是不是已经对他心动了?
韩美昕站在盥洗盆前,她拿起牙膏,手腕很酸,昨晚给薄慕年推拿时,用力过猛,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这才往牙刷上挤牙膏。
刚挤好,就见薄慕年走进来,她整个人顿时慌乱起来。
薄慕年走到她身边,将她往旁边挤了挤,道:“往旁边让让。”韩美昕让开他,就见他拿起牙膏往牙刷上挤,她睁大眼睛,他这是要和她一起洗漱么?
早上相拥而醒的画面已经够教她**了,现在还一起洗漱,老天,她的小心脏承受不住啊。
第349章 吃醋了
薄慕年不理会她惊诧的目光,自顾自的刷牙,仿佛他们俩一起洗漱是多么平常的事,而非是第一次做。d7cfd3c4b8f3
韩美昕目光呆滞地移了回来,她伸手去端水杯,一只大手比她更快。拿走水杯喝水,完全不介意是她喝过的。韩美昕又是一呆,他不是有洁癖么?怎么现在洁癖都不治而愈了?
薄慕年漱完口,还见她瞪大眼睛盯着自己,那模样竟让他觉得有些可爱,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像是在抚摸一只宠物狗,“还不刷牙?你早上的官司要迟到了。”
韩美昕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她迅速刷牙,等她漱完口,薄慕年已经洗完脸出去了。她站在盥洗盆前,神情有些呆滞,为什么她感觉这么奇怪呢?
洗漱完下楼,薄慕年坐在餐桌旁,边吃早点边看报纸。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他周身的气场被柔软的阳光衬得柔和了不少。
她步履轻快的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默默吃起早餐来。
薄慕年搁下报纸,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今天的官司结束后,打算去哪里?”
韩美昕赶紧咽下嘴里的水晶包,像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毕恭毕敬道:“回事务所,官司档案需要归类,以便以后查阅。”
“嗯。”薄慕年应了一声,不再言。
韩美昕看了看他,又继续吃早餐,半晌。薄慕年道:“你下班后我去接你。”
“啊?”韩美昕惊讶地望着他。
“你的车不是抛锚了没开回来么?我叫徐秘书送回原厂检查了,要不重新给你配辆车?”薄慕年知道她不愿意高调的开那辆玛莎拉蒂出门。他送给她那辆车后。除了有一次他载她去兜风,回来后她就坚决不碰那辆车了。
“不用不用,我觉得甲壳虫挺好的,不用浪费钱。”韩美昕连忙摆手。
薄慕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赚钱就是给你花的,你若不花,我赚钱还有什么意义?”
不得不说,韩美昕听到这句话时忍不住怦然心动,一个优秀的男人对她说这种话,她要还不心动,她就没心了,“那个……我还不习惯花男人的钱。”
“那就慢慢习惯。”
“哦。”韩美昕在他深沉的目光下,心跳越来越快,她垂下眼睑,装作很淡定的喝粥,其实心跳已经快跳成心肌梗塞了。
“对了,你腿还疼吗?”韩美昕忽然想起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不疼了,昨晚辛苦你了。”薄慕年温声道。
吃完早饭,薄慕年顺路送她去法院,其实一点也不顺路,但是她没有点破。他们坐在后座,司机开车。一路上,薄慕年都在打电话,几国语言轮番上场。他英语流利,完全听不出国人说英文时的别扭。不过她最喜欢他说德语,声音醇厚动听,听起来像唱歌一样,特别动人。
听他从容地与对方交谈,自由切换语言,她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其实薄慕年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严于律己,品貌非凡,雅人深致,身上有无数的闪光点,每发现一个,就让人心动一分。
韩美昕想,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放在身边,谁也无法阻止自己心动。
薄慕年眼角余光瞄到她望着他的痴迷模样,他唇角微勾,心情大好,声音越发轻快起来,就连电话彼端的人都感觉到了他的好心情。
车子停在法院外面,薄慕年还在与一位意大利商人洽谈合作事宜,韩美昕原本想谢谢他送她过来的,但是看他在讲电话,她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掌握住,她转过身去,见男人已经拿下手机,正目光深邃地盯着她。她的心漏跳了一拍,然后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薄慕年伸手捂住手机,对她道:“下班后等我过去接你。”
韩美昕脸颊隐隐发烫,她点了点头,“好。”男人这才放了手,自顾自的与那位意大利商人谈了起来。韩美昕看着他俊逸不凡的侧脸,心跳有些稳不住,她匆匆收回目光,弯腰步出车外,将门关上,转身朝事务所走去。
薄慕年转过脸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半晌,才吩咐司机开车。
……
这是韩美昕从事律师行业以来,吃过最狼狈的败仗,在对方犀利的言词下,她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反击的能力。
而对方亦是一个女律师,大约30左右,一身黑职业装,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看起来风情万种。她胸前别着一个名牌,林子姗,有些似曾相识的名字。
韩美昕并没有多想,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打赢这场官司上,但是最后,她还是输了官司,她的当事人失去了孩子的抚养权,甚至还因为精神问题,禁止探视孩子。
审判下来,她的当事人当庭崩溃大哭,她则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看着对面被告席上的对手。她暗自揣测,她到底是哪里杀出来的,她在桐城这么久,竟没有听到这号人物。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林子姗抬起头来,冲她温婉浅笑,一点也没有刚才咄咄逼人的犀利。韩美昕大方地扯出一抹笑来,官司输了,她却不能输掉气场。
哪知林子姗却突然朝她走来,她在她面前站定,朝她伸出手来,“韩律师,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幸会!”
韩美昕真想使出九鹰白骨爪,抓花她这张虚伪的脸。刚才在法庭上,把她打得落花流水的可是她,这会儿说这话,是褒是贬大家心里都清楚,她大方的伸出手与她虚握了一下,道:“林律师也不错,出奇致胜。”
这件事还要怪她自己,没有了解她的当事人有精神病史,所以在林子姗提出一个有精神病史的母亲如何照料孩子时,她才会慌不择路。
她的当事人向她隐瞒的事情还不仅是病史,还有她吸毒的事实,当这两个关键举证到法庭上时,她就知道,这场官司必输无疑。
林子姗唇边噙着微笑,她优雅的收回手,举手投足间透着万种风情,即便如此,韩美昕也看出来她在嘲笑她。
“韩律师,我们还会再见的,再会!”林子姗的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婚戒上,目光微微一晃,还不待韩美昕细究,她已经转身飘然离去。
韩美昕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法庭上,她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她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也怪她掉以轻心,否则怎么会给她可趁之机?
她转头看着还在抽泣的当事人,安慰了她几句,她的当事人情绪非常激动,过了许久,才平复下来。韩美昕将她送上出租车,一转身,就看见一辆红奔驰驶到她跟前,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韩律师,好巧,你现在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有开车过来。”韩美昕才不想坐她的车。
林子姗没有强求,微笑着开车驶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韩美昕就是讨厌林子姗的微笑,她的笑容没什么真心,反倒像是在嘲讽,让她心里十分不舒服。
待林子姗的红奔驰驶远,她才招手打了个车回事务所。
她一整天都在事务所忙碌,午饭是助理给她打包带回来的三明治与热可可。下午将档案放入档案室,她感觉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来。
快到下班时,她大姨妈来了。她这次已经迟到好几天了,现在盼来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从卫生间回到办公室,她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痛,她去倒了杯热开水喝下去,肚子越来越疼。她趴在办公桌上,想起薄慕年让她等他,她就没有提前回去。
大概肚子太疼了,她趴在办公桌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除了她的办公室里还有灯光,四周黑漆漆的。她朝四下里张望了几眼,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连忙站起来,把电脑装过公文包里,拧着公文包匆匆走出律师事务所,边走她边看时间,一直没注意,这个点都快十点了。
薄慕年那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还说要来接她,居然放她鸽子,太不可饶恕了。
子午律师事务所位于繁华商业圈内,据说房租高得让人咋舌。三个合伙人,除了连默以外,另两位的家世平庸。
她乘电梯下楼,走出写字楼,外面华灯闪烁,路上人烟稀少。夜风吹起她的衣角,衣袂翻飞,她站在路边打车。
这个时段很好打车,可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一直没有空车过来,她皱了皱眉头,公交已经停运了,只能去坐地铁。
地铁线到不了清水湾别墅,从地铁里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风声呼呼大作,天边黑得厉害,仿佛马上将有一场大雨。
她走得很快,边走边留意有没有空的出租车。可是这个地方,哪里有出租车过来?
她并不怕走夜路,只是上次遇到戴面具的男人跟踪她的事后,她就有点害怕了。人们常说,最可怕的不是无形的鬼,可怕的是有歹心的人。
思及此,她越走越快,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隐隐约约,她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盯着地面,路灯将那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瞬间覆盖了她的身影,她吓出一身冷汗,再也顾不上别的,拔腿逃命似的狂奔起来。
她一开始跑,后面跟着她的面具男也迅速追上去。韩美昕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她越跑越快,身后那人也越跑越快。
这里四周都独栋别墅,这个点没人在外面乱晃,身后的男人跟得紧,眼见着就要抓住她,她边跑边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她的声音在风声里回荡,可没有人出来帮她。面具男已经追上她,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将她往地上重重推去。
韩美昕栽倒在地,手里的公文包掉落在地上,她的膝盖跪在地板上,磨掉了一层皮,手肘也磨掉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痛着。
可她顾不得这些,她惊惶地望着背光而站的男人,男人的身影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男人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獠牙森森,形容可怖。
她双手反衬在身后,狼狈极了,她厉声喝斥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男人目光阴冷地盯着她,诘诘的笑着,“我跟踪了你这么久,你说我要干什么?今天难得没人来打扰,不如我们先快活快活,快活完了我就送你去见如来佛祖。”
韩美昕心一凛,他是要先奸后杀?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提醒你,你已经犯法了,如果不及时收手,你会把牢底坐穿。”韩美昕力持镇定,这个点,她找不到求助的人,只能自救。
“没关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男人说着,俯身扑向她。
韩美昕就地一滚,堪堪逃离,她急忙爬起来,还没来得及跑开,就被他拽住脚踝用力一拖。她踉跄着扑倒在地,浑身每一处神经都在刺疼,痛得她眼泪都流下来了。
男人趁势扑向她,将她压在地上,一边伸手扯她的衣服,一边谩骂,“臭婊子,我跟了你这么久,倒看不出你这么有魅力,让桐城最有势力的男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可见你的床上功夫有多厉害。只要你把我侍候得爽了,我就留你一条命。”
韩美昕被他牢牢的压在身上,甚至感觉到他罪恶的凶器在复苏,她死命的揪着衣领,不让他把她的衣服扯掉,可是男女体力上的悬殊太大,她根本就阻止不了他。
随着一声裂帛声,她胸前一凉,感觉男人猥琐的目光在她胸前流恋,她只觉得恶心,怒骂道:“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敢动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哟哟哟,还挺泼辣的,我就喜欢你这个劲儿,不过还是省着点力气,否则待会儿我会让你叫不出来。”男人缓缓朝她伸出肮脏的手,同时伸出另一手扒她的裤子。
她心里直反胃,她微一挺身,张嘴咬住男人的手臂,牙齿锋利,顿时咬得他皮开肉绽。男人痛得大叫一声,一耳光甩过去,将她甩在地上。
韩美昕被打得头晕眼花,脸上火辣辣的灼痛,她感觉到男人又压上来,她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绝不能让这个混蛋玷污了她的清白,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叫:“救命,薄慕年,救我!”
男人狰狞的笑了,“你喊,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韩美昕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人出来,她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难道今天她真的躲不过这一劫了么?不,她不认命。
韩美昕再次激烈的反抗起来,双手乱抓,将男人手臂上抓出一条条血痕,男人恼了,又一耳光扇过去,她感觉到自己两边脸颊都肿了,她仍不愿意就此妥协。
她使出九鹰白骨爪,一阵乱抓,一不留神,将男人的面具拽了下来。面具掉落,男人惊了一跳,连忙抢回面具,可是已经来不及,韩美昕已经看到他的真面目,“是你?”
男人也不再掩饰,“确实是我,既然你看到我的真面目,那就留不得你了,韩美昕,是你把我逼入绝境的,不要怪我。”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匕首,刀锋寒光烁烁,让人遍体生寒。
韩美昕怎么也没想到,一直跟踪她的人居然是她老家邻居的儿子,他一直跟着她,甚至是恐吓她,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猜到这些都是他的所作所为。
看他拿出匕首,她试图劝他回头是岸,“你不要一意孤行,我是律师,在法庭上,我只对我的当事人负责,你要怪,也只怪你自己犯了重婚罪,不要一错再错,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让我回头?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韩美昕,这一切都怪你,你毁了我的家庭,毁了我的未来,我要和你同归于尽。”男人说着,握着匕首朝她心脏扎去。
韩美昕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抓匕首,然而她并没有抓到,她身上陡然一轻,耳边传来男人痛苦的哀嚎,她连忙坐起来,拿衣服掩住身体,这才惊惶地望着那边。围乐页弟。
郭玉仿佛从天而降,他揪着那人的衣领,一拳拳打在他脸上,暴力而血腥。韩美昕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野性暴力的一面,他在她心里一直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
可这会儿他却像发了狂一样,把那男的往死里揍。男人在韩美昕面前逞凶斗狠,十分嚣张,遇到一个更强劲的对手,他几乎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就被他打成了猪头。
他哀声求饶,郭玉只是冷笑,并没有放过他。
韩美昕反应过来,生怕他打出人命来,她连忙制止,“郭玉学长,够了!”
郭玉抡的拳头僵在半空中,他将男人用力一搡,男人重新栽倒在地,鼻青脸肿,血肉模糊,可见郭玉刚才有多凶残。
郭玉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韩美昕面前,她的衣服已经被撕碎,那几片布料根本就遮不住什么。他边走边脱了衣服,走到她面前,他蹲下来,沉默的将衣服披到她肩上。
西装上还残留着男人温暖的体温,韩美昕眼眶涩涩的发痛,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莫名感到委屈。
郭玉亦是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无法想象,若是他晚来一步,她会发生什么,只要一想想,他就心惊胆颤。他伸手将她拥紧怀里,紧紧的抱着,他柔声道:“美昕,没事了,别哭,对不起,我来晚了。”
韩美昕想起刚才匕首朝她刺来时那一幕,她就心有余悸,眼泪落得更急,“我好怕,郭玉学长,我怕我会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去,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可是这句话,如今她却再也说不出口。
“没事了,乖,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他再欺负你。”
郭玉轻柔的拍着她的肩膀,韩美昕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慢慢推开他,难堪的擦了擦眼泪,眼睛都不敢看他,“对不起,我今天太失态了。”
郭玉的心像被利刃割了一下,顿时痛得钻心,她在与他客套,他不动声的收回手,“没事,你的脸肿了,我送你去医院。”
韩美昕感觉到脸颊肿了,因为脸颊还在火辣辣的痛着,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你送我回金域蓝湾。”
郭玉一怔,前面不远就是清水湾别墅群,她不回清水湾别墅,却要回金域蓝湾的公寓,这怎么都有些怪异,他苦涩的问道:“你们吵架了?”
韩美昕瞧着他落寞的眉眼,她抿了抿唇,摇头道:“不是,我脸肿成这样了,他看见会担心。”
郭玉定定地瞧了她半晌,终是落寞的收回目光,他拉开副驾驶座车门,轻声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韩美昕捡起地上的公文包,看见那个男人还躺在地上哀嚎,她移开视线,弯腰上车。
郭玉关上车门,他拿手机打了个电话,叫人过来处理这个男的,他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美昕,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郭玉挂了电话,眉宇间掠过一抹浓厚的戾气,等他坐上车,就又恢复成温文尔雅的模样。奔驰驶离,男人根本就爬不起来,他怨毒的盯着那辆远去的奔驰,眼里恨意更浓。
……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24小时营业的药房前,韩美昕侧靠在椅背上,已经睡着。郭玉没有惊扰她,他悄悄下车,去买了药,又回到车上。
他打开药盒,拿棉签沾了药水,往她脸上抹去。
脸上传来的清凉让韩美昕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她连忙坐直身体,警惕地望着他。
郭玉瞧她神情防备,他俊脸上有几分尴尬,他把棉签与药水递给她,道:“你自己擦,回去再用毛巾敷敷,免得明天脸肿了。”
韩美昕接过棉签和药水,她低低道了声谢,拉下车子上的镜子,对着镜子往脸上擦药。脸颊火辣辣的痛,她疼得皱起了眉头,镜子里的自己,没好得到哪里去,两边脸颊浮现出清晰的五根红指印,她这个样子,明天要怎么去上班?
郭玉见状,特别心疼,“你经常遇到这样的危险吗?”
“不是,这是第一次,刚才你揍的那个人算是我的青梅竹马,他在老家娶了个媳妇,出来打工,又找到一个漂亮的女人,两人好上后,还生了一个孩子。他老家的媳妇知道了,就来城里找他,结果他避不见面,还叫人赶她走。她一时咽不下这口气,就来找我,让我帮她打官司。审判中途,不知道那男的和他媳妇说了什么,我当事人想要撤诉,那个时候已经不能撤诉了,最后因为重婚罪,法院判决他们离婚,那男的被判有期徒行三年,缓刑一年。”韩美昕淡淡道,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剑走偏锋,在法庭上,她就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人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极端。
郭玉颔了颔首,“这个刑罚对他来说,显然轻判了。”
“有些人永远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永远会把错归咎到别人身上。”韩美昕轻叹道,“今晚还好你及时出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你没事,否则他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韩美昕擦好药,她将药盖好,攥在掌心。郭玉重新发动车子,朝金域蓝湾驶去。到达金域蓝湾,已经十二点了,郭玉将车停在外面,送她到单元楼下。
单元楼下很安静,她站在门边,对郭玉道:“郭玉学长,今晚谢谢你送我回来。”
郭玉仰头望着她,轻轻点了点头,“进去,什么都不要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韩美昕点了点头,转身拿钥匙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单元门合上,就连她的脚步声也消失在走廊上,郭玉站在单元楼下,他摸出烟盒,拿了一支烟含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他长长吐出一口烟雾,身影越发的凄迷与落寞。
……
这一晚,薄慕年没有去接韩美昕,甚至没有给她打电话。韩美昕受到惊吓,一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自己被人追杀,她拼命跑拼命跑,似乎看到前面有一道人影,她拼命大叫救命。
她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近,近到她可以看清楚他五官,她以为那人一定会是郭玉,然而当她看清楚时,才发现那人是薄慕年。
她气喘吁吁地醒过来,目光空茫地注视着前方,她怎么会梦到薄慕年?昨晚救她的人分明是郭玉学长!她捧着脑袋,用力揪了揪头发,脸颊已经不像昨晚那样刺痛了。
她侧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手机上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短信。她将手机放下,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失落。
韩美昕拿衣服去浴室冲澡,冲完澡出来,看见宋依诺从卧室里出来,她明显没有睡好,黑眼圈很重,她最近在和唐佑南打离婚官司,沈家长辈纷纷来劝,都打消不了她的决心。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跟在她后面走进客厅,她问道:“官司进展得怎么样了?连默师兄虽然不擅长打离婚官司,但是他在法庭上有战无不胜的神话,他应该能帮到你。”
宋依诺在沙发上坐下,她说:“我的问题不大,你别担心,你的脸怎么回事?”宋依诺紧张地看着她,她脸颊还有些浮肿,上面还有手指印。
韩美昕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昨天遇到一点突发情况,好在都处理了。”
“这是薄慕年打的?他居然敢家暴?”宋依诺瞪大眼睛,除了薄慕年,她不作第三人想,因为美昕挨了打就跑回金域蓝湾来了,说明她不想看到薄慕年。
“……”韩美昕听到家暴两个字,就想起上次闹的乌龙,她尴尬道:“不是。”
随即,她将昨晚发生的事讲给宋依诺听,宋依诺听得毛骨悚然,她心有余悸道:“那是谁救了你?”
韩美昕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没有提及那个名字。宋依诺见状,也没有追问,她起身去厨房,拿了几块冰块包在毛巾里,拿出来让她冷敷。
韩美昕觉得自己很倒霉,这两天大姨妈缠身,人本来就倦怠,还遇上这种事,别提心里有多憋屈了。吃完早饭,韩美昕没有去薄氏,她打电话请了两天假,她脸上伤得这么重,去上班只会招来闲言碎语,不如窝在家里看剧清静。
韩美昕难得这样闲下来,她拿着遥控板,百无聊赖的换着台,换到本地电视台时,上面正在播报最新的娱乐新闻。
电视上挂着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里一男一女走进酒店里,女主播声音有些兴奋道:“昨晚我台记者拍摄到桐城的商业大亨薄慕年与女朋友出入酒店的画面,看来薄慕年的好事将近……”
韩美昕用力睁大眼睛去看照片,照片上男人的衣服是有些熟悉,可是那哪像薄慕年,这人眼力要好成什么样,才能看出那是薄慕年?
韩美昕缺根筋的想,可是当她看到那个女人的侧脸时,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努力从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搜出自己想要的讯息。
哦,对了,是林子姗,此姗果然就是彼姗。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昨天早上薄慕年还再三提醒她,晚上要去接她下班,结果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人,他却跑去约会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韩美昕觉得,自己应该像每个正室一样,冲到林子姗面前去宣告自己的主权,可是她没有,一来觉得没必要,二来觉得没必要去自取其辱。
在林子姗和她之间,薄慕年显然选择了林子姗,否则他不会没有发现,她昨晚没有回去。
她叹息一声,他们本来就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她没什么好在乎,就算他昨晚和他的初恋情人开房,她也管不着。
她破罐子破摔的想,可心里还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在逐渐发酵。如果昨晚她真的被她的青梅竹马干掉了,薄慕年恐怕还要庆幸,他不用亲自处理她。
关掉电视,她看电视的雅兴被彻底败光,她躺在沙发上挺尸,回想林子姗趾高气昂的模样,她是故意锉她的锐气?
她烦躁极了,伸手抓了抓头发,管她呢,薄慕年心里有他的白月光,她心里自有她的清俊少年。反正他们都是打伙过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拆了就是。
她拼命让自己想开一点,可是想到要和薄慕年分开,她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手机一直没响,她隔几分钟就拿起来看看,甚至还怀疑自己的手机信号不好或是欠费了,她拿座机打过来,见手机是通的。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算什么,她在等谁的电话?想到薄慕年和林子姗去开房,还开得全城皆知,她心里就越发不痛快起来。
她躺不住了,翻身起来,她去换了一身衣服,拎着包出门。大概是被跟踪产生的后遗症,她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她,她转过身去,身后除了行人,什么都没有。
她暗自责怪自己太大惊小怪,她摇了摇头,打车去最近的商场。女人心情不好时,就喜欢购物,她手里有薄慕年的黑卡,她一进商场,就开始刷刷刷。
当然,不是买衣服,而是买些小零碎的东西,从一块到十块,她相信,只要她刷了卡,面值再小,薄慕年也会收到扣款消息。
薄慕年收到了银行扣款的消息时,他正在开会,手机过几分钟响一声,过几分钟响一声,下面的高管纷纷看着他,薄慕年将手机调成静音,然后示意他们继续。
等会议结束后,他查看短信,短信里全是扣款消息,每次扣款不超过十元,他眯了眯黑眸,自然清楚这些短信从何而来。
他拿起手机,迅速拨通韩美昕的电话。过了许久,对方才接了电话,声音十分淡漠,“有事?”
薄慕年蹙了蹙眉头,“难道不是你让我给你打电话么?”
“我有吗?”韩美昕惊讶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明明没什么情绪,可薄慕年却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他淡淡道:“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还在外面瞎晃,当心我扣你工资。”
“我请了假的。”韩美昕硬声硬气道。
“谁批准的?以后你要请假,也得向我汇报。”说话间,薄慕年已经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我给人事部经理打了电话,今天可以不去,就算你是老板,也不能阻止员工请病假,那就太没人性了。”韩美昕心里不舒坦,尤其此刻竟然就站在盛世豪庭前,他们昨晚就在这里度过。
薄慕年一夜未归,一男一女待在酒店的房间里一整夜,再加上女方身材火辣,再加上两人还有旧情,指不定就天雷勾动地火,做出点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来。
韩美昕忿忿不平的想着,语气越发不善起来。
薄慕年听她拐着弯的骂自己没人性,他轻笑一声,“我付你工资,你不回来上班,你还有理了不成?”
“我就不回来,你能把我怎么样,再见,薄大总裁。”韩美昕挂了电话,连电池都抠了出来,一同扔进口袋里。做完这些,她又觉得自己幼稚,她能影响到他什么呢?
逛街也没兴致了,她走到电影院外,一个人实在太无聊,她去买了一张电影票,是一部惊悚的悬疑片,放映厅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她顿时有种包场的即视感。
可是随着影片里的恐怖升级,她感到浑身都凉飕飕的,半场都没看完,就夺门而逃,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韩美昕在外面晃了一天,比工作都还要累。回到清水湾别墅,她看见薄慕年的车就停在门口,她蹙了蹙眉头,此刻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
可是她不回这里来,又能回哪里去?
她穿过花园,走进玄关,听见薄慕年在客厅里打电话,听到脚步声,他望过来,看见韩美昕回来,他迅速挂了电话。
韩美昕想起他刚才的语气透着异样的温柔,她没有理会他,转身往楼上走去。薄慕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冷声问道:“你昨晚彻夜未归?”
“你不一样?”韩美昕挑眉反问,压根视他脸上的阴雨密布如无形。
“我在问你!”薄慕年不悦地瞪着她,这才发现她脸上触目惊心的指印,他忽然伸手钳住她的下巴,不悦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韩美昕拍开他的手,他总是不知轻重的捏她,她的皮肤又小气得很,捏一下,几天痕迹都褪不下去,她满腹怨气道:“你能不能轻点,每次都捏得痛死了,我是人又不是木偶。”
“我在问你话,谁打你了?”薄慕年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
“是意外,现在已经解决了。”韩美昕转身上楼,不想和他争吵,没意思。
薄慕年看着她的背影,他快步追上去,走到她身边,他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主卧室拽去,门“砰”一声合上,他将她抵在门板上,手指小心翼翼的轻抚她的脸颊,问道:“说,谁打你了?”
“说了你还能打回去?”韩美昕语气嘲讽,她身处险境时,他却和他的初恋开房,两人甜甜蜜蜜地度过一晚。
“你说,我砍了他的双手!”薄慕年简单粗暴道,打回去都是小事了,敢动他的女人,他要让他记住教训。
“……”韩美昕推他的胸膛,不想和他挨这么近,尤其是他身上还沾染着一抹女儿香,更是让她心里不舒服,“你离我远点。”
薄慕年眉头紧蹙,瞧她一脸嫌弃,他不悦道:“我就要离你这么近,不服你咬我两口?”
若是平时,韩美昕还会和他拌嘴,今天她实在没心思,尤其是讨厌他身上那股香水味,“我说了,要你离我远点。”
薄慕年见她神情暴躁,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不悦道:“又在发哪门子脾气?韩美昕,我是不是太宠你了?”
“你可以不宠我,需要你宠的女人多得是,拿开你碰过别的女人的手。”韩美昕的语气里有着难以掩饰的酸味。
薄慕年一愣,顿时笑逐颜开,他笑眯眯地瞅着她,“为这个吃醋了?”
第350章 生怕没人知道你们情投意合
韩美昕冷笑一声,“吃醋,你看我像吃醋的样子么,我就是嫌脏。”说罢,她还像挥病毒一样挥开了他的手。
瞧她轻慢的态度,薄慕年气不打一处来。他眉峰蹙起,满脸怒气,“韩美昕,你敢嫌我脏,你不要命了?”
韩美昕双手抵在他胸膛上,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她很不喜欢她这样软弱被人欺凌的样子,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他都纹丝不动,身体紧紧贴着她的,“薄慕年,你放开我!”
薄慕年目光凌厉地瞪着她,真恨不得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半晌,他往后退去。放开了她,看着她脸上的五指印,他道:“我再问最后一次,这伤是怎么来的?”
韩美昕抿着唇,“我不想说,你能不能别问?”
“和人争风吃醋?”她越是不肯说,薄慕年越觉得这中间有什么隐情,非得逼她说。韩美昕怒了,她不耐烦的道:“你烦不烦,我都说了不想说不想说,你听不懂啊。”
薄慕年的脸彻底沉了下去,他瞪着她,怒气在心里翻江滔海。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要不是他不打女人。这会儿恐怕已经被他揍得连妈都不认识了。
薄慕年克制着胸臆间压抑的怒气。忽然拉开门出去了,将门板摔得震天响。韩美昕站在旁边,他开门时她踉跄着往旁边走了几步,看见门被摔上,她低声道:“什么臭脾气,门惹你了,你拿它撒气?”
当晚两人的相处模式又回到之前冷战期间,开启了谁也不搭理谁的模式。
韩美昕没有问薄慕年,他昨晚去哪里了,薄慕年也不会解释,正如她昨晚一夜未归,她不会告诉他,她就在金域蓝湾度过,总觉得没什么意义,说了还不如不说。
韩美昕爬**,看见薄慕年背对着她,她就想起那张照片,她心里一阵作难,总觉得这床上有无数的跳蚤,让她躺不住。
她掀开被子下床,来到外间的客厅,抱着枕头躺在沙发上,这才感觉到舒服了些。
薄慕年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听到她从浴室里出来,还感觉到床垫晃了一下,没过几秒钟,她又起身出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床上来。
他睁开眼睛,看见房里没人,他起身下床,光脚踩在地毯上,缓缓走到外间,看她身上盖着凉被,绻缩在沙发上,他怒不可遏,大步走过去,抬腿踢了踢她,“韩美昕,起来,回床上去睡。”
她到底什么臭脾气,一吵架不是睡客房就是睡沙发,是不是他太宠她了,把她宠得无法无天,脾气才这么大。
韩美昕双眼紧闭,这是大姨妈的第二天,按理说不会那么痛,可此刻却痛得钻心,薄慕年踢她时,她一下子就惊醒过来,却闭着眼睛装死,不想面对他。
薄慕年气不打一处来,他这次踢得重一点,他冷声道:“快点起来。”
韩美昕睁开眼睛,看见他站在她面前,人高马大的,把光线全部挡完,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感觉得到他浑身贲张的怒气。
“我就在这里睡。”
薄慕年眉头攥得更紧,他不悦地盯着她,懒得和她废话,他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来。突如其来的失重,吓得她睁开眼睛,撞入眼睑的是男人青的下巴,她心头顿跳,堪堪移开视线。
短短距离,薄慕年很快走到床边,将韩美昕扔**。这一扔不打劲,韩美昕没有摔疼,可她身体里却洪水泛滥,她脸又白又青,瞬间弹坐起来,俏脸又变得红透了。
薄慕年以为她要逃跑,他连忙翻身压过去,将她重新压在床上,这下不得了了,韩美昕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底裤传来濡湿感,完蛋了,大姨妈要漏床上了。
“薄慕年,你别压着我,快点放开。”韩美昕急得大叫。
薄慕年根本就不理会她,低声喝问,“还跑不跑了?还敢不敢去睡沙发和客厅了?”
“你混蛋!”韩美昕急得口不择言,“你快放开我,否则你不要后悔。”
薄慕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说了不放,眼睛闭上,就这么睡觉。”薄慕年压在她身上,一时间没了动作。
韩美昕见他是要真睡的样子,她又气又急,又不敢乱动,生怕一动,又洪水泛滥了,“薄慕年,快点放开我,大姨妈弄床上了。”
薄慕年倏地睁开眼睛,他从她身上翻下来,韩美昕气急败坏的爬起来,不用看,她裤子后面肯定有一片血迹,因为她已经看到床单是有一片湿痕。
她连滚带爬的爬下床,见薄慕年盯着她,她心里很不自在,喝斥道:“看什么看?不准看!”
薄慕年眼里泛起一抹笑意,她又羞又窘的模样实在可爱,可随即看到床单上那团湿痕,他立即垮下俊脸,打电话给刘妈,让刘妈上来换床单。
韩美昕坐浴室里出来,床单被子已经换好了,薄慕年倚在床头,正在翻一本英文原文书,见她走出来,他挑眉望去,道:“床头柜上有红糖姜汤,趁热喝了。”
韩美昕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里放着一碗热气氤氲的红糖姜汤,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刚出锅的姜汤很烫,烫到她的舌头,她直吸气。
薄慕年见状,淡淡道:“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
韩美昕看了他一眼,继续喝姜汤,一碗姜汤下肚,她感觉自己全身都暖了起来,她端着碗往门走去,薄慕年叫住她,“把碗搁在桌上,明天早上再拿下去,这么晚了,睡。”
韩美昕想了想,她浑身发软,也就没有坚持要把碗送下去。把碗搁在桌上,她转身走到床边,捡了个离薄慕年最远的位置躺下。
薄慕年嘴角抽了抽,这女人就是有把人逼疯的本事,他拉起被子躺在床上,半晌,他才咬牙切齿地朝她那边移了移,伸手将她捞进怀里,见她还要挣扎,他低声警告道:“好好睡,勾起我的欲望,别怪我闯红灯。”
韩美昕脸皮薄,听他这样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可是想了半天,都没想通什么叫闯红灯,她闷声闷气的问道:“什么叫闯红灯?”
薄慕年贴在她耳朵旁,温暖的呼吸绕过耳蜗里,她浑身打颤,薄慕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段话,韩美昕的脸顿时火烧火辣的烫了起来,这人还能再邪恶一点么,居然连这个时候都还想着欺负她。
她拿脚踢了他一下,骂道:“臭流氓,老不正经。”
薄慕年几天没碰她,被她勾得心痒难耐,他的手缓缓伸入她睡衣下摆里,他对着她耳朵吹气,感觉他在她怀里轻颤,他特别有成就感,“想不想要?”
韩美昕脸红得快要滴血了,她一把将他的手从睡衣里拉出来,她怒道:“你这样能不能好好睡觉了?”
“你睡你的,我玩我的。”薄慕年的嗓音低沉,吐出的话语邪恶且轻佻,韩美昕受不住这样的他,她又羞又气,道:“你再胡来,我就去睡沙发。”
薄慕年的手终于消停了,韩美昕松了口气,真怕他待会儿摸着摸着,摸出一团火来,真的要闯红灯。
……
韩美昕再次见到林子珊,是在薄氏集团。今日她的穿着不似那天在法庭上那样严谨,她穿着柠檬黄的露肩背心,下面穿着一条白的阔腿裤,脚下踩着一双恨天高,头发高高的扎成马尾,精明干练的同时,又不失性感妩媚。
韩美昕看着光鲜亮丽的情敌,再反观自己,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她要是薄慕年,肯定选择林子姗。
可是有点奇怪,薄慕景和她说,薄慕年认识林子姗时,林子姗在部队文艺团,专业是跳芭蕾舞,她怎么突然变成了律师?
而且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反正她是在她手下吃了败仗,想想就憋屈。
林子姗迎面走来,她想避都避不开,看到她,她心里像咽了一只苍蝇一样。她昨晚之所以没有问薄慕年关于报纸上的绯闻,一来是觉得自己不自量力,林子姗可是薄慕年心尖尖上的人,即便他恨她,也因爱生恨。二来,觉得薄慕年不会回答她的问题,问了也白问。
所以到最后,她索性装什么都不知道。
林子姗在她面前站定,笑吟吟道:“韩律师,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你来薄氏做什么?”
韩美昕皱眉,林子姗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别扭,那语气就好像她就是薄氏的女主人,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再加上报纸上刊登她和薄慕年的绯闻,她就更不待见她了,“我在薄氏上班,怎么?这事还需要向你汇报?”
林子姗感觉到她的敌意,她轻笑道:“韩律师别误会,我只是好奇问问,毕竟阿年有自己的私人律师,许多重要的案子都是他的私人律师在负责,以免走漏消息。”
韩美昕蹙紧眉头,阿年,叫得可真亲热,林子姗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她薄慕年把她当外人么?说话还要转几个弯,她不觉得累么?
“那是自然的,毕竟现在为了钱出卖别人的人多得数不胜数,薄总不得不防。不过他对信任的人,还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韩美昕淡淡笑道,像个温婉的正室,四两拔千斤,暗指林子姗曾因为钱背弃薄慕年的事。
果然,林子姗听见她说为了钱出卖别人,立即变了脸。片刻后,又恢复如常,依旧谈笑风生道:“韩律师说得对,活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拜金的人越来越多,阿年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被人钻了空子,他却还没有发现。”
“薄总的私事,恐怕不劳林律师费心?”韩美昕心里不悦,她这是拐着弯的骂她拜金么,到底谁拜金了?拿了五百万支票跑了的女人可是她,她怎么还有脸回来,甚至是出现在薄慕年的地盘上。
林子姗笑得春光灿烂,她道:“我和阿年是自己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岂能不费心?”
韩美昕在心里冷哼,自己人?她懒得和她唇枪舌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为薄慕年争风吃醋,她冲她假笑道:“林律师,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侧身从她身边离开。
林子姗转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里掠过一抹幽光,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要难缠许多。薄慕年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宝贝?
韩美昕回到办公室,人都快要气炸了,薄慕年要和林子姗旧情复燃,她是挡不住的,反正她不喜欢他,当时和他结婚,也是权宜之计,找个长期饭票加炮友。
如今他要和林子姗旧情复燃,她倒是乐见其成。但是,前提是,他们必须得离婚,她可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那样就太恶心了。
她越想越坐不住,她必须去和薄慕年开门见山的谈谈,否则把话憋在心里,迟早会憋出内伤,他还不知道她在乎的是什么。
思及此,她站起来,快步走去办公室,朝电梯间走去。
来到顶层总裁办公区,她每次来,都会被这一层的装修震撼到,倒不是装修得有多华丽,而是极具创意。这里的办公桌不像普通公司里的格子间,而是很有气派的开放式装饰,每张办公桌的颜都不一样,尤其是薄慕年的办公室,很有科技的重金属的感觉。
徐浩见她上来,连忙站起来迎向她,“韩律师,你来找薄总么?他办公室里有客人。”
韩美昕蹙了蹙眉头,刚才林子姗要去的方向是电梯间,莫非她上来找薄慕年了?“客人是男是女?”
“是个女的,姓林,好像是律师。”徐浩言无不尽道。
韩美昕已经确定里面的女人就是林子姗,她可真不要脸,当初抛弃了薄慕年,现在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她咬紧牙关,“我进去一下。”
徐浩为难地看着她,“韩律师,恐怕不妥,薄总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韩美昕一听,隐约嗅到了奸情的味道,孤男寡女在办公室里,还不让人打扰,他们能谈什么?韩美昕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她来都来了,要是不进去看看,她实在不甘心。
她道:“没事,他要发脾气的话,我来担着,不会连累无辜的。”
她边说边往办公室门前走去,手刚落在门把上,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她首先看到的是林子姗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唇妆没糊,衣衫整齐,看不出来有过奸情的迹象。
随即她的目光像雷达一样落在薄慕年身上,他熨烫得笔挺的西装没有任何褶皱,不知为何,她竟松了口气。
林子姗看见她出现在这里,一点也没有感到诧异,她笑吟吟道:“韩律师,我们真有缘,又见面了。”
韩美昕心说,谁跟你有缘?脸上却挂着假笑,“是啊,又见面了,我上来找薄总汇报工作,你这就要走了?”
“嗯,刚回国,事情很多,还没忙过来,有空请你喝咖啡。”林子姗说完,朝薄慕年点了点头,道:“阿年,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考虑,我不急。”
韩美昕耳朵竖起来,听她这样说,心里就在打鼓,她和薄慕年谈的什么事,旧情复燃么?她看着林子姗离去的背影,心里十分不痛快。
薄慕年收回目光,落在韩美昕脸上,他淡淡道:“进来,把门关上。”
韩美昕看着他冷硬的背影,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莽撞地跑上来,这会儿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顺手关了门。
走到沙发旁,她就不肯再走了,她倚在沙发上,看着坐在办公桌后抽烟的男人,是谁说,抽烟的男人很性感,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尤其是他在吐烟雾时,特别的勾魂摄魄。
韩美昕眯了眯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打破沉默,薄慕年睨着她,“不是说来找我汇报工作么,不吭声是几个意思?”
“本来是想找你汇报工作的,但是看到大美女,一时就给忘了,要不我下去好好想想,想好了我再上来接着汇报?”
“……”薄慕年对她无语了,半晌,他烟抽到一半,问道:“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有!”韩美昕斩钉截铁道,对上他犀利的目光,她又有些蹰躇,薄慕年见状,反倒先问她,“你怎么会认识她?”
“提起这件事就憋屈。”韩美昕一脸不开心,“我上个官司在她手里惨败,你没见过她在法庭上威风凛凛的模样,像个女将军,打得我节节败退,一想起来我就心塞。”
薄慕年听她这么形容,唇边勾起一抹笑,他朝她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韩美昕犹豫了一下,还是站直身体朝他走去,走到他身边,他忽然伸手用力拽了她一下,她立即跌坐在他怀里,她刚要站起来,一只铁臂将她牢牢搂住,“你昨晚冲我发脾气,就是因为你在她手里吃了败仗?”
韩美昕心里觉得别扭,想要站起来,他却不让,她恼怒道:“才不是呢,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不会因为输了一个官司而生气。”
“那你昨晚在发什么脾气?”薄慕年昨晚没问,是不想火上浇油,夫妻之间有些事情,也分缓急,吵架的事,能缓则缓。
“我也不知道,可能内分泌失调。”她才不要告诉他,她是因为他和林子姗去开房,这么掉份儿的事,她才不干!
薄慕年冷哼一声,明显不信她这托词,他道:“等你身上干净后,我带你去找中医调理一下身体,一般痛经的女孩子都会宫寒,不易受孕,调整好了身体,以后你怀上孩子才不会感到辛苦。”
韩美昕脸颊微微发烫,夫妻之间讨论这个话题,其实是件很平常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薄慕年说这么私密的事,她还是容易脸红。
她转过头去望着他,突然鼓起勇气道:“薄慕年,她就是你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吗?”
薄慕年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他点了点头,“是旧识,但不是心尖尖上的人。”
“那你还爱她吗?”韩美昕继续问道。
薄慕年盯着她,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韩美昕觉得薄慕年很狡猾,一涉及到关键问题就开始四两拔千斤,把问题丢给她,简直太奸诈了。
沉默半晌,韩美昕道:“其实我上来,就是想说,如果你们余情未了,我会成全你们,但是前提是,你先和我离婚,才能和她那个啥。”
薄慕年冷笑一声,“我倒没看出来你这么大方,你现在是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让我和你离婚,然后让你和老三双栖**?”
韩美昕撇了撇嘴,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那里去好不好,“我是要成全你们,你看你们连房都开了,你还彻夜未归,我都没有找你闹,我这么贤惠这么为你着想,你应该感动好不好?”
薄慕年听见她说话就来气,“你这是为我着想么?你是根本不在乎,韩美昕,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说话间,他强而有力的手指狠狠戳着她的心脏位置,戳得她很疼很疼,她攥住他的手指,恼怒道:“很疼啊,你轻点行不行?”
“疼?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疼!”薄慕年气哼哼的骂道,真是快要气死他了,娶这个女人回来,绝对是给他添堵来了。
韩美昕翻了个白眼,“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和林律师旧情复燃,就先和我签字离婚。”
“……”薄慕年将她从腿上掀下去,韩美昕一时不防,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她仰头瞪着薄慕年,气不打一处来,“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说翻脸就翻脸,小孩子都比你有礼貌。”
薄慕年扯了扯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韩美昕打了个寒噤,她从地上爬起来,拧着眉瞪他,“你们开房的新闻都闹上头条了,我还没追究呢,你居然还敢把我往地上掀,太气人了。”
薄慕年冷冷地盯着她,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点点醋意,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他本来想解释的,话到嘴边,却忍住了,他抿了抿薄唇,冷声道:“我要工作了,你出去!”
韩美昕忿忿的跺脚,脾气这么坏,哪怪林子姗当年要钱也不要他。不过这种话她只敢在心里说说,不敢真的说出来,怕伤了他的自尊。
看他真的埋首在工作中,她咬了咬牙,转身出去了。
薄慕年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心情顿时烦躁起来。他丢下钢笔,重新拿起一根烟点燃,吞云吐雾起来。
烟雾缭绕间,他的神情看起来多了几分萧瑟与落寞。
……
时光如梭,转眼已经十一月,桐城的天气逐渐转凉,外面要加件薄外套,才能抵挡寒意。韩美昕穿着风衣,走在街头,自从遭遇过跟踪事件后,她都尽量避免深更半夜在外面游荡。
如今这个世道,不太太平!
她刚从她的当事人家中出来,有些资料需要向她的当事人求证,再过几天就要开庭了,她找人打听过,原告方的律师是林子姗。
林子姗回国,打赢了几场官司,一时在律师行业声名鹊起,很多人提到她,都竖大拇指。不过韩美昕不喜欢她,她的小助理在私底下给她取了个昵称,叫黑寡妇。
韩美昕没有喝止她们,让她们叫着玩。她的对手是林子姗,这让她感到压力很大。哪怕她已经有了万全的应对之策,也要小心林子姗出奇不意的招数。
她的车停在薄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这会儿太晚了,她不想去拿车,直接伸手招出租车。不一会儿,一辆红奔驰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降下来,一个摩登女郎探出来,微笑道:“韩律师,真巧,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坐出租车就好。”韩美昕摇头婉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尤其是她们手里的案子即将开庭,她们须得避嫌。
林子姗很热情,她道:“韩律师,相逢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就别和我客气,上车。”
林子姗的车挡在她前面,她看见几辆空的出租车忽啸而去,人家就是不停,她郁闷得要命。不想上她的车,最终还是坐了进去。
林子姗车里有一股甜香,整个车内的装饰都偏女性化,她系上安全带,双手压在公文包上,林子姗边开车边道:“韩律师,这次这场官司,你怎么看?”
“我能有什么看法?”韩美昕四两拨千斤道。
“我认为他们夫妻之间还有感情,私下和解,不用闹上法庭那么严重。”林子姗注视着前面的路况,偶尔看韩美昕一眼。
韩美昕问道:“你当事人想要庭下调解?”
“他现在已经悔悟了,希望能和你的当事人坐下来好好谈谈,现在离开庭还有几天,若是他们愿意私下和解,我们也不用在法庭上为他们辩护,再揭开他们内心的伤疤。”林子姗的当事人是男方,这场官司,她已经预料到对她的当事人不利,所以她尽可能的想让他们和解。
韩美昕摇了摇头,“我会转告我的当事人,一切态度取决于她,我只是她的律师,不能为她过日子,但是如果她执意要离婚,我也会为她争取最大的权益。”
话已至此,几乎是没得谈的,气氛有些紧绷,林子姗莞尔,“瞧,我们官司还没开始打,我们就吵上了,说点轻松的事,听说韩律师是桐城法学院的毕业生?”
“是。”
“真是羡慕你,我算是半路入门的,以前还不知道法律这么有趣,真正从事这个行业后,才能感受到其中的乐趣。”林子姗感叹道。
韩美昕没说话,她一个半吊子都能打败她这个科班出身的,真不知道她这话是羡慕还是炫耀。
韩美昕不答话,车厢里顿时恢复安静,林子姗伸手打开音乐,恰好是一首比较老的歌曲,郭富城唱的《对你爱不完》,林子姗也没管旁边坐着一个人,跟着音乐哼唱起来。
她的歌声犹如黄鹂出谷,十分动听。可落在韩美昕耳朵里,总觉得有点发寒。
好不容易挨到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她向她道了谢后,推开车门下车。刚要走,她就被林子姗叫住,林子姗步下车来,缓缓走到她身边,道:“韩律师,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韩美昕微眯起眼睛,一般别人这样说的时候,就是她的话不会是好话,她道:“你觉得不应该说,那就别说。”
林子姗神情一顿,哪里知道她根本不接招,她微微一笑,道:“我还爱阿年,我知道你们结婚了,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并不爱他,你把他还给我,好吗?”
韩美昕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人,她居然会来她面前说这样的话,叫她把薄慕年还给她,她把他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交易的物品?
她要钱的时候,不理会他是不是爱她,拿了钱就一走了之。她爱他的时候,不管他是不是结婚了,就厚着脸皮来问他的妻子要人。
她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刀枪不入。
她冷笑一声,“林律师,你凭什么以为,你爱他,他就非得回到你身边?”
林子姗看着她,目光笃定,“他还爱我,我知道,我们三个人中多了一个你,只要你退出,我们就能重新在一起。韩律师,你根本不爱他,又何必死死拽着他不撒手呢?”
“谁说我不爱他?”韩美昕反问道,“再说了,就算我不爱他,他也是我的丈夫,我凭什么把我的丈夫拱手让给你这样的女人?林律师,你开口问我要人,就彻底把薄慕年摆在一个难堪的位置上,你说要是他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我知道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很爱他,当年离开他时,我是有苦衷的。”林子姗泫然欲泣,说哭就哭,演技一流,哭戏信手拈来,可惜,她不去混娱乐圈,否则就凭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就能荣升一姐。
“你的苦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以去找薄慕年说,他若接受,我必不会纠缠,他若不接受,请你不要到我面前装弱博同情,毕竟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韩美昕说完,不再浪费唇舌,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林子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她拭了拭眼睛,并没有打算一次就能说服她放弃薄慕年。她在路边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到车上。
韩美昕见她把车开走了,她才从小区里走出来,她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路,想到林子姗刚才说的那些话,她不由自主的冷笑。
现在的负心人怎么都爱拿苦衷说事?到底什么样的苦衷,会让他们舍弃一段真挚的感情,既然舍弃了,就别再回来要,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会在原地等你,错过,便是一生!
……
回到别墅,她换了鞋走进客厅,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自己跟着趴上去,累了一天,她趴在那里就不想动了。
薄慕年下楼来倒水,看见她趴在沙发上,他缓缓走过去,踢了踢她的脚,道:“躺这里做什么,吃晚饭没有?”
韩美昕转头偏向沙发里侧,此刻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了。
见她不说话,薄慕年又踢了踢她,命令道:“谁招你惹你了,说话!”
“我不想动,你别管我。”韩美昕将脸埋进抱枕里,身后脚步声渐远,像是去了厨房,不一会儿,脚步声渐行渐近,直到沙发往下面陷了陷,她立即睁开眼睛来,就对上男人深沉的目光,“月经还没过,脾气这么暴躁?韩美昕,你脾气这么坏,以前老三是怎么受得了的?”
不提郭玉就罢,一提郭玉,顿时冷场。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可触碰的地方,比方说郭玉之到韩美昕,林子姗之于薄慕年,那都是永久的伤,旁人不可触碰。
韩美昕脸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她拎起公文包,转身上楼,经过薄慕年身边时,他伸腿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恼怒地瞪着他,“薄慕年,把脚拿开。”
只要提起郭玉,她就这副死样子,薄慕年恨得牙根痒痒,真恨不得将她的脑袋敲开,看看她的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他对她好,她无视,他对她不好,她也无视。第一次,他拿一个女人没有办法。他伸手一拽,将她拽进怀里,怒气腾腾道:“韩美昕,我看你是欠收拾,给你三分颜,你就给我开染坊。”
韩美昕摔倒在他怀里,她一肚子窝火,全是因为薄慕年,她死命推他,“薄慕年,你起开,还凶我,要不是因为你,你前女友会跑我面前来耀武扬威么?”
薄慕年动作一顿,她趁机像泥鳅一样,从他怀里溜了出去,她跑到他对面,恶狠狠地瞪着他。
薄慕年盯着她,“你刚才说什么,姗姗去找过你?”
“姗姗?还叫亲热一点,生怕没人知道你们情投意合似的。”韩美昕酸溜溜道,“我都说了,你要是想和她旧情复燃,跟我说一声,我一定成全,不用她来我面前装出一副深情不悔的样子,活像别人都没有初恋,只有她一个人有。”
薄慕年微眯起眼睛,冷声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让我成全她一片痴心,将你还给她。”韩美昕气呼呼道。
薄慕年黑眸里掠过一抹幽深,他紧迫盯人的盯着她,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还能怎么回答,当然是不答应啊。”她就讨厌她那副她想要,全世界的人都得让开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讨厌。
薄慕年唇边泛起一抹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怎么看怎么顺眼了,可他还没能高兴太久,就听她道:“我又不傻,你那么有钱,怎么也得等你先踹我,我才好得一笔丰厚的赡养费。”围乐冬巴。
“……”薄慕年瞪着她,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刚才还觉得她可爱来着,马上就变得这么惹人厌了。
韩美昕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他给得罪了。她连忙道:“我回房洗澡去了。”
薄慕年盯着那道逃之夭夭的身影,目光里多了一抹邪恶,洗澡是么?他站起身来,缓步走上去,不一会儿,浴室传来韩美昕的叫骂声,以及薄慕年兴奋的粗喘声。
……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窗前,薄慕年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报纸,似乎在等人。不一会儿,一个身姿纤瘦的女人推门进来,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引得咖啡厅一半的人都看过去,看到女人光彩夺目的样子,眼中都有惊艳。
女人没有停留,她的视线落在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身上,别的都成了背景。她快步走进去,侍应生领着她走向靠窗位置。
林子姗在薄慕年对面坐下,她轻喘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你等很久了?”
薄慕年搁下报纸,看着对面俏脸红扑扑的女人,淡淡道:“不久,谈一个十亿项目的时间绰绰有余。”
什么叫装逼,薄慕年就装得一手好逼,不责怪她迟到,却提醒她浪费了他最宝贵的时间。林子姗表情有些尴尬,以前他们约会,总是他先到等她。
今天他约她出来,事发突然,她打完官司,就匆匆开车回到租住的酒店公寓,结果翻遍衣柜,也没有翻到自己想要衣服,她又匆匆跑去商场,逛了一圈,才勉强买到一身衣服,所以她才迟到了。
她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只是笑一笑,并不介意她迟到,只要她不要不到就行。可是他却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她,多少让她觉得难堪。
眼前的男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包容她的男人了,她并不能确定,他的心是不是还在她身上,思及此,她有些恐慌,她已经失去所有,不能再失去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子姗道歉,“下次我会注意,不会再浪费你的时间。”
薄慕年端起桌上已经凉掉的咖啡抿了一口,黑咖入口苦涩,他不由得皱紧眉头,将咖啡重新搁在桌上,他道:“我很喜欢喝黑咖,刚冲出来的黑咖口感最好,慢慢品尝,唇齿间还留有咖啡的香气,然后逐渐回甘,让人心生喜悦。可是黑咖放久了凉掉了,再端起来喝,就会觉得入口难咽,再不是刚开始尝的那种味道,姗姗,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话里的意思,对吗?”
林子姗闻言,脸顿时变得惨白。
第351章 郎有情妾有意
薄慕年双手搭在膝盖上,手指轻敲着手背,他淡淡睨着对面脸骤然变得惨白的女人。几年不见,她越发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都充满女人的风情,眉宇间的妩媚。淡化了军人的正气。
他以为他再见到她,会心潮湃澎,会恨不得掐死她,可是真的见到了,他才发现,原来有些东西。早在时间的流逝中而消弥,他们都不再年轻,已经没有年少轻狂的强烈爱恨。
经年的人生阅历,让林子姗很快冷静下来,她轻扯唇角,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轻笑,“阿年,你还在恨我当初的不告而别,对吗?”
薄慕年冷冷地看着她。语气嘲弄,“恨,你也配?”
林子姗的脸再度惨白,这次是一点血都没有了,她看着对面神冷漠的男人,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看着她的目光冷漠得令人发指,“阿年,不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承受不住。”
“我言尽于此,不要再去找韩美昕,她不是你,她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薄慕年冷漠的站起来。刚移开脚步,他的手腕已经被一只小手牢牢握住。他微垂了眸。盯着紧攥着他的手,冷斥道:“放手!”
林子姗委屈地看着他,手上用了力,并非放开,她苦涩道:“我知道我不该回来,就算是死,也应该死得远远的,可是……阿年,我想你了!”
薄慕年的心狠狠一震,他忽然用力收回手,转过身来怒不可遏地盯着她,咬牙切齿道:“林子姗,你怎么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林子姗望着他眸子里颤动的怒意与恨意,她没有退缩,“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是当年我离开,真的是有苦衷的。”
薄慕年目眦欲裂的瞪着她,冷笑道:“好一句有苦衷,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体谅你?”
“我没想过你会体谅我,我只想要你别对我这样冷漠,阿年,我不指望我们能回到过去,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可以吗?”林子姗乞求地望着他。
薄慕年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态度有所软化,他重新走到沙发旁坐下,只是偏头看着窗外,不再看她。即便如此,林子姗也心满意足了,至少他没有甩手离去。
林子姗重新坐下,侍应生送来一杯卡布奇诺,咖啡面上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她双手捧着杯子,借以掩饰自己的慌张,她慢慢平静下来,“阿年,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薄慕年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她自讨了没趣,也不恼,静静地望着对面这个她爱逾生命的男人,她轻笑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沉默寡言,以前跟在你身边,我总是在猜测你对我的爱到底有多深,可是我总也摸不准,当我以为你爱我时,却发现你根本就不爱我,当我以为你不爱我时,又发现你爱我。我就在这种不确定里生生受着煎熬。”
薄慕年终究还是回过头来看她,“这就是你当初离开的原因?”
“不是。”林子姗摇了摇头,她怎么会因为这么浅薄的原因离开他?但是这也确实是一部分原因,因为不知道他对她的爱有多深,她不敢冒险告诉他实情。
她向来骄傲,若不是走投无路,又岂会拿他母亲给她的钱离开他?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离开了,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阿年,我们都不再年轻了,我回来,是想和你重归于好,你不要拒绝我,好吗?”林子姗真诚地望着他,眼底赤果果的爱意没有丝毫保留,她爱他,她要他!
薄慕年嘲弄地盯着她,“你以为我还会要一个弃我而去的女人?”
“阿年,你还爱我!”林子姗笃定地望着他,语气斩钉截铁,他若不爱她,他不会出现在这里,她的阿年,是个在感情上毫不拖泥带水的人。
薄慕年轻扯了下唇角,扯出一个讥诮的笑意,“你凭什么认为我还爱你?”
“就凭你还肯见我,还肯跟我们事务所合作,阿年,我了解你,如果你不爱我,你有千万种方式让我消失在你的生活里,但是你没有。”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我不用费心去做什么。”薄慕年冷冷道,没有意外的看见她的脸再度变得惨白,“我今天来,是提醒你,不要再去韩美昕面前胡说八道,她跟你永远不是一种人。”
说完,薄慕年起身,这次毫不犹豫的离开。
林子姗脸大变,她急急站起来,她刚迈开步子,眼前一阵晕眩,她连忙伸手撑住桌面,一不小心,失手打翻了那杯动都未动的卡布奇诺。
杯子摔到地上,立即应声而碎。
薄慕年前行的脚步顿住,他转过身来,就看见林子姗如断线的风筝,往地上栽去。他心口一跳,连忙大步走回来,伸手接住她往地面滑去的身体。
“林子姗?姗姗?姗姗?”薄慕年轻轻摇晃着女人的身体,女人脸苍白,双眼紧闭,纤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淡淡的剪影,他蹙了蹙眉头,将她打横抱起,迅速走出咖啡厅。
医院急救室外面,薄慕年倚墙而站,他手里燃着一根烟,转头望着紧闭的急救室。有护士过来,看见他抽烟,不悦地提醒,让他把烟灭了,或者去吸烟区。
薄慕年摁灭了烟,转过身来,就见医生边摘口罩边走出来,他大步迎上去,问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薄慕年比医生高出一个头,医生仰头望着他,道:“薄先生,她已经苏醒,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知道她的病情到哪种程度了。”
薄慕年微攥着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生瞧着他疑惑地样子,略有些诧异,“你不知道?她得了宫颈癌,曾做过手术,她今天晕倒,我们初步怀疑,是癌细胞转移到**腺上。”
“什么?”薄慕年彻底震惊了,他抬头盯着那扇门,黑眸里尽是难以置信。
“薄先生,让她尽快入院接受检查,否则再拖下去,恐怕……”医生没有再说下去,他朝薄慕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薄慕年站在急救室外面,穿堂的风吹过来,吹得他浑身发冷。癌症,这对现代人来说多么耳熟能详的名词,他从未想过会发生在他身边的人身上。
林子姗得过宫颈癌,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
林子姗从急救室出来,就看到薄慕年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她身体还比较虚弱,她缓缓走到薄慕年身边,在他旁边坐下,她轻扯了下唇角,笑道:“我把你吓坏了?”
薄慕年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精神很不好,连嘴唇上都没了血,可她依然在笑着,他听见自己哑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林子姗知道,自己晕倒进了医院,这件事就瞒不住他了,她道:“六年前,你还记得吗?那次你出任务前,我就有反应,我以为是怀孕了,想要等你任务结束后回来给你一个惊喜。可是我来医院做检查,医生告诉我,我肚子里是长了个东西,但不是孩子,而是肿瘤,多么讽刺啊。”
薄慕年盯着她,她眼里的光尽是灰败,当时的她该有多绝望?“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拿了钱独自消失?”
“因为我自私,我自私的要用这种方式让你记住我,阿年,你常年有任务在外,你是部队里的骄傲,是薄家的骄傲,我不敢让你因为我而分心,我宁愿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你恨我,也不愿意留在你身边。没了子宫,对你和薄家而言,我都是一个累赘。我不想你日日看着我,对我心生厌倦。”林子姗悲哀道,能够拥有他,是她这一生的幸运,她想要将这个幸运延长,可老天并不允许,多么悲哀啊!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对你的感情?”薄慕年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林子姗摇了摇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的爱藏得太深,我总是患得患失,我根本不敢赌,我怕赌输了,我连最后骗我自己的东西都没有了。”
薄慕年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他真是失败,他居然连安全感都没有给过她,他慢慢调匀呼吸,问道:“你现在怎么打算的,医生说你的癌细胞在转移扩散,需要马上住院治疗。”
林子姗移开视线,看着前面白的墙面,这墙可真白啊,白得让人绝望,“阿年,当年伯母给了我五百万,我捡回了这条命,然后用余下的时间,拼命赚够了这五百万,六年时间,连本带利,算六百万,我想亲自把这钱还给伯母。”
薄慕年蹙了蹙眉,“我在问你什么时候住院,你给我提钱做什么?”
林子姗望着他,眼里掠过一抹悲哀,“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你不能死!”薄慕年生硬道:“我绝不会让你死,你听到没有,以后不准再提死字。”
瞧他反应这么大,林子姗缓缓笑了,他还在乎她,她就还有希望,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的退缩,她立即抓紧,“阿年,有你在,我不会死,也舍不得死。”
薄慕年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他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另一张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面容,他心里突然生了几分罪恶感,他连忙缩回手,淡淡道:“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从现在开始,住院接受治疗。”
林子姗看着他一瞬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她的心缓缓下沉,薄慕年已经起身去找她的主治医生,给她办理住院手续。
……
韩美昕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薄慕年,下班后,她早早回到家,在院子里看到薄夫人的专属坐驾,她顿时头皮发麻,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薄夫人就站在花园里,似乎早就在等她。
将车子熄了火,她步下车,来到薄夫人面前,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妈妈”,薄夫人轻哼了一声,转身往别墅方向走去。
韩美昕亦步亦趋地跟在薄夫人身后,她现在见了薄夫人,就有种老鼠见了猫的慌张。回到别墅,薄夫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韩美昕走过来,她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就不知道儿子哪根筋搭错了,非得要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丫头。
薄夫人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韩美昕这才敢在薄夫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她知道薄夫人一定会对她耳提面命一番,她对她的不喜,从来都是明明白白的表现在脸上的。
“作为我们薄家的儿媳妇,必须要懂礼仪知进退,从今天起,我就在这边住下,每天督促你学习礼仪,你哪天学会了,我就哪天回去。”薄夫人发话了。
韩美昕闻言,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妈妈,您要住在这里?”
“对,你有意见?”薄夫人冷冷的看着她,那目光与薄慕年如出一辙,她心道:果然是母子,连眼神的杀伤力都一样强大。
“不敢!”
“最好不敢!我要再不来督促你,只怕你还要闹比上次更丢人的笑话,明天开始,我们先从怎么做个大家闺秀开始,能嫁入我们薄家的女人,就算不是名门千金,也是大家闺秀,你这山野里来的丫头,起步就比别人晚,以后我怎么带你出去?”薄夫人字字句句里,都是对韩美昕的嫌弃。
韩美昕听着心里很不舒服,她是和薄慕年签了不平等条约,可没说把自己卖给薄家了,可是看着薄夫人对自己挑剔的目光,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薄夫人的到来,让家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她不敢像往日一样在楼下看八点档狗血言情剧,只好躲回卧室里,给宋依诺打电话叫苦。
宋依诺最近为了躲沈存希,跑江宁市去学习了,听她说婆婆难侍候,她只好陪她聊天,安慰她,天下的婆婆都难侍候。
挂了电话,已经快十点了,韩美昕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薄慕年还不回来,他知不知道他母亲要来教她规矩的事?
当初签契约的时候,她可只是卖身给他,为什么现在还要学习什么上流社会的礼仪?
她抓了抓头发,心里烦躁不已,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薄慕年回来,她坐起来,拿起手机,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拨通了薄慕年的电话号码。
她是想让薄慕年回来请他妈回去,电话很快接通,是个女人接的,温温柔柔的声音有点耳熟,她以为自己打错了,连忙道歉挂了电话。
她瞪着手机上面的号码,没错啊,是薄慕年的电话号码,她再次拨打过去,接电话的却是薄慕年本人,她诧异极了,“咦,怎么刚才是个女的接的,电话串线了么?”
这种情况她不是没有遇到过,以前她打回家,明明拨的是家里的座机,接电话的却是不认识的人,所以她也没有多想。
薄慕年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林子姗,然后走到窗户前,道:“打电话给我有事?”
“没有啊,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韩美昕百无聊赖道,在床上倒立练瑜珈。
“还不知道,你先睡,不用等我。”薄慕年刚给林子姗办理好住院手续,接下来要陪她去做检查,什么时候能结束,他也说不准。
韩美昕“哦”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些难过,“那你回来开车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你早点睡。”薄慕年挂了电话,他转身,就看见医生推门而入,他走过去,听医生安排接下来需要检查的项目。
韩美昕将手机扔到一边,她坐起来,盯着手机发呆,刚才她明明听见是个女人接的,她肯定没有听错,到底是电话串线了,还是薄慕年正和女人在一起?
那道女声那么耳熟,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她想起来了,在法庭上,那道声音冷静犀利,没想到在电话里,也会有这么温柔的声音。
那这么说,薄慕年是和林子姗在一起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碰就着……打住!韩美昕阻止自己往不堪的地方想,她应该相信薄慕年,他不是脚踏两条船的人。围丰刚才。
好,就算他脚踏两条船,她也拿他无可奈何,毕竟他们不是两情相悦的夫妻,而是契约夫妻。
韩美昕往床上倒去,不知道心里突然生起的烦躁从何而来,她在床上翻滚,一直滚到后半夜才睡着。她刚睡着没多久,卧室门被敲响。
一开始,她往被子里钻,不理会敲门声,渐渐的,敲门声越来越响,她无法忽视,腾一下坐起来,转头瞪着紧闭的门扉,隐约听见刘妈在外面喊:“太太,醒了吗?夫人让我上来叫你起床。”
韩美昕头都快要炸开了,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然后掀开被子,顶着鸡窝头去开门,看见刘妈尴尬地站在外面,她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了,我马上下去。”
刘妈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心生同情,她低声道:“太太,快去洗漱,咬牙忍忍,忍过这几天就好了。”
韩美昕耷拉着头,转身回去洗漱,昨晚后半夜才睡,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晕头转向的找不到北。洗漱完走出卧室,她才发现房间里少了什么,想了半天,她才想起,哦,薄慕年昨晚一夜未归!
楼下,薄夫人优雅端庄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姹紫嫣红的新鲜花朵,花朵娇艳欲滴,像是刚刚空运过来的。
薄夫人看见她无精打采地走下来,柳眉一竖,不悦极了,“叫你下来立规矩,你就是这种敷衍的态度?”
韩美昕一个激灵,立即打起精神应付道:“妈妈,我不敢,我们现在开始。”
薄夫人教韩美昕的第一课是插花,她先示范了一遍,插花是很讲究艺术的,颜搭配高低分配都是有讲究的,才能插出最好的效果来。
轮到韩美昕了,她拿着剪刀刷刷刷的把花枝下面剪了,然后插进花瓶里,参差不齐的花朵,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薄夫人的脸立即变得难看起来,不悦地瞪着韩美昕,“继续插,什么时候插得让我满意了,就什么时候结束。”
韩美昕闻言,俏脸立即垮了下去。她实在搞不懂这些贵夫人们都在想什么,只要是花,插进花瓶里不就好了吗?非得剪来剪去,插来插去的,最后看着还不是一堆花,难道还能变成一堆金子?
插花这门艺术,纯粹是有钱人吃饱了没事干,打发时间用的。
韩美昕与薄夫人在人生观与价值观方面产生了巨大的差异,从插花与茶艺上就能看出一二,韩美昕下午有场官司,昨晚睡得晚,本来就头疼脑胀的,一大早还被薄夫人叫起来插花,不管她怎么弄,薄夫人都不满意,让她重新插。除此之外,言语间尽是挑剔,说她不如哪家的千金好,不如哪家的媳妇好。
一时间,她脾气也上来了,她拿着剪刀,将插好的花一阵乱剪,花朵凋零,像飓风过境,薄夫人看着她一通乱剪,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手发颤,怒气腾腾道:“韩美昕,你放肆!”
韩美昕将剪刀丢到茶几上,抬头望着薄夫人怒不可遏的样子,她道:“妈妈,反正我怎么做,您都不会满意,在您心里,我就是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野孩子,比不得您儿子高贵。可是怎么办呢?您儿子娶了我,我就是您的媳妇,哪怕我是个山野蛮子,您也得接受。我下午还有官司,就不奉陪了。”
韩美昕说完,转身往楼上走去。
薄夫人气得脸大变,瞪着她的背影,厉喝道:“韩美昕,你给我站住,你以为扯了证,你和阿年就是夫妻了,没我的同意,你休想进薄家!”
韩美昕不理会薄夫人的叫嚣,她回到卧室,换了一身职业套装,忙了一早上,她早饭都没吃,这个点已经接近午饭时间,她饿得胃疼,拿拳头抵着胃部,拎着公文包下楼。
薄夫人还在客厅里,见她下来,她怒声道:“韩美昕,你是我见过最不识好歹的女人,就凭你这粗蛮的乡下人,也想进薄家?我们薄家还丢不起这个脸。”
韩美昕径直走到玄关处换鞋,换完鞋,她抬起头来望着薄夫人,淡淡道:“都说名门家教森严,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妈妈,评判一个人,从言行中就可看出来,如果豪门的礼仪教规就是贬低别人抬高自己,那么我不学也罢。”
“你!”薄夫人怎么可能听不懂她在暗讽她没家教,她气得浑身直发抖,“你别以为阿年护着你,你就能在薄家站稳脚跟,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薄家站稳脚跟,相反,我非常同情薄慕年,他要被您逼成什么样,才会和我结婚?”韩美昕一语双关,说的是薄慕年和她契约结婚的事。
说完,她推开厚重的大门,扬长而去。
薄夫人瞪着韩美昕的背影,手一扬,搁在茶几上的花瓶飞到地上,应声而碎。
刘妈在厨房里,听到婆媳俩的争吵,她为韩美昕捏了一把汗。她来清水湾别墅帮佣后,见过薄夫人几次,薄夫人每次来,都会和薄慕年大吵一架,开始的几年,她隔一段时间还会来一次,后来母子俩的关系彻底闹僵,薄夫人就再没来过。
她看得出来,薄夫人的脾气很不好相处,昨天薄夫人叫人拎着行李上门来,她就暗道不好,没想到今天婆媳俩就吵上了。
昨晚瞧韩美昕唯唯喏喏的模样,她心想她肯定就是个受气小媳妇,哪知道这丫头也是长了反骨的,居然和薄夫人吵起来了。
这下不得了了,以着薄夫人的脾气,不闹得翻天覆地才怪。
……
韩美昕离开清水湾别墅,胃里空空的发疼,她盯着前面的路况,眼前逐渐模糊,从小到大,她家虽穷,她也没有受过这样的气,薄夫人那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她的目光像看着一只蝼蚁,让她很不舒服。
去她的插花,去她的茶艺,她又不是大家闺秀,学那些东西干嘛!
她伸手抹了抹眼睛,触手湿润,她骂自己不争气,这么点小事,哭什么哭?前面就是去法学院那条路,她突然想起上学时,她最爱去吃法学院外面那家牛腩面,那里有她最深的记忆,她一直没再去。
想着,她下意识打了转向灯,车子向法学院驶去。她把车停进法学院的停车场,然后步行到那家面馆,刚走进去,就看到她以前经常坐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抬头看过来,四目相接,两人都是一阵恍惚。
郭玉率先回过神来,他温雅的笑着,朝她招手,“美昕,过来坐。”
韩美昕这会儿想装不认识都不行了,她看着那个略有些忧伤的成年男子,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老位置,旧人,仿佛年轮并没有转动,一切都还在昨日。
这一幕,勾勒起两人许多甜蜜的记忆,这里的牛腩面是一根面做的,他们感情最浓的时候,同吃一碗面,一个咬住一头,吃到最后,嘴就对着嘴。
想起这些,韩美昕别开目光,再无法坦然地面对他。
郭玉也想起了那些甜蜜的过往,瞧韩美昕别过头去,他道:“我刚巧路过这里,肚子饿了,就进来吃碗面,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也肚子饿了,怀念这家的牛腩面,就过来了。”韩美昕说完,两人相视而笑,心有灵犀一般。
老板过来,看见韩美昕,对她的记忆很深刻,“韩小姐,好多年没见你来了,现在不会一吃面就流眼泪?”
韩美昕窘迫地扫了郭玉一眼,郭玉才消失时,她每次来这里怀念他,都会边吃面边流眼泪,边在心里骂他是骗子,她看着老板道:“老板,我已经长大了。”
老板笑呵呵的点头,很憨厚的男人,“是长大了不哭了,还是丢失的东西找回来了?”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妻子问她,为什么一吃面就流眼泪,她说她弄丢了最宝贵的东西,这会儿看见她对面坐着的男人,有些眼熟,好像是以前经常和她一起来吃面的那个男人。
韩美昕生怕郭玉误会了,她连忙催促老板,“老板,我好饿,你快去煮面。”
老板知道她害羞了,也不点破,笑吟吟的去煮面了。
韩美昕脸颊发烫,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敢对上对面那个男人炙热的目光,她心里小鹿乱撞般,撞得她胸腔隐隐发痛。
她低下头,就看见桌子上刻着的字,这下更是尴尬了。以前读书的时候,谈了恋爱,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当初她和郭玉在一起后,就跑来这里,在桌上刻下了几个字,韩美昕爱郭玉学长,要永远和郭玉学长在一起。
后来郭玉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开始是生气的,后来遍寻不着,她就开始担心开始绝望,然后她就跑来这里,把爱划掉,改成了恨。
其实就算是改了字,也改不了心里对他的情感,她只是在幼稚的发泄,以为这样就会让他痛,其实只是让自己更痛罢了。
郭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其实他早就看到那排字了,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家面馆,回国之后,他来了很多次了,每次都坐在同一个位置,如果有人来坐,他会微笑着告诉对方,他正在等一个人。
通常情况下,都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他真诚又悲伤的目光。
他没想过真的会等到她,他第一次来,老板就告诉他,以前有个女孩子,每次来吃面,就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边吃边哭,还不让别人坐在她对面,她也说她在等一个人。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见这个女孩子来过,听说是毕业了。
他坐在她曾坐过的位置,想知道她坐在这里边吃面边流泪时,都在想什么,然后她看到了桌上的刻的字,那个爱字上刻了无数个恨,又在恨字上刻了无数个爱,她对他爱恨交加。
他终于明白,他错过了些什么。
周围很热闹,有交谈声,有吃面声,有老板的吆喝声,但是在他们中间,沉默却在滋生。有时候相顾无言,也会是一种无奈。
郭玉目光炙热地望着她,真希望自己有一双可以让时光倒退的手,那么就算拼尽一切,他都不会就那样离去,“美昕……”
“郭玉学长,你回来打算做些什么?”韩美昕急急打断他的话,怕他说出一些让她无力承受的话来。此刻,她心情波动得厉害,她怕自己受不住诱惑,做错一些事情。
郭玉目光一滞,他心知她在逃避,他道:“回来任职,会先从基层做起,再慢慢升上去。”
“哦,以前你上课的时候,总觉得你是个老学究,还以为你会做研究方面的工作,没想到你走了仕途。”韩美昕感叹道。
“走仕途不好吗?”郭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要借这一分一秒,将她的模样刻进记忆里。
韩美昕摇了摇头,“也不是,就是感觉你这样的人,不会习惯仕途的尔虞我诈。”郭玉给她的感觉,就是温润如玉,她难以想象,他与人斗心计是什么模样。
而仕途上要想往上爬,要的是城府与心机,如果没有这些,就算他有好的家世,也会被那些如狼似虎的人给拉下马来。
郭玉失笑摇头,“美昕,人都是会变的,多栽几个跟头,总会学聪明。”
韩美昕一怔,从他的言词间听出了硝烟弥漫,她静静地看着他,眼前的男人分明是郭玉,却又不像是郭玉。时光是条长河,会让自己熟悉的人,逐渐变得陌生。
而此刻,她心里便有这么一种陌生在缓缓滋生。
老板端了两碗牛腩面上来,韩美昕拿起装有葱和香菜的碟子,将葱放进了郭玉碗里,把香菜留给了自己。郭玉不吃香菜,她不吃葱,以前两人一起吃一碗面时,两样都不放的。
郭玉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他笑道:“你还记得我不吃香菜?”
“关于你的事,我都没有忘。”韩美昕自然而然的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妥,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来,她只得补救,“印象太深刻了,想忘都难。”
郭玉只是笑,并没有拆穿她的说辞,能和她在这里吃碗面,已经是他最大的奢望,他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放好调味品,韩美昕低头吃面,可能是太饿的原因,她吃了几口,反而吃不下了,她搁下筷子,拿纸巾擦嘴,郭玉停下吃面的动作,抬头看她,见她脸有些苍白,他放下筷子,问道:“美昕,你哪里不舒服?”
“胃有点痛。”韩美昕蹙眉。
郭玉连忙站起来,对她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韩美昕还来不及说什么,郭玉已经转身离开,不一会儿,郭玉回来,他手里拿着一盒药,一边拆开包装,一边叫老板倒杯温开水过来,将药从铝盒里剥出来,一共四颗,放进韩美昕手里,“把药吃了,胃会舒服些。”
韩美昕眼眶泛着潮湿,有多久,没有人如此紧张过她的身体了?她垂下眼睑,掩饰着眼里的潮热,她接过药,郭玉从老板手里接过水杯,放在她掌心里,看她把药吃下去,他才松了口气,问道:“现在舒服些了吗?”
韩美昕忍不住笑,抱怨道:“这又不是灵丹妙药,吃下去立即就见效了。”
郭玉也笑,两人间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过了一会儿,韩美昕的胃没那么痛了,她看着碗里的面,拿起筷子重新吃起来,刚吃了一口,就被郭玉端走了,她面前放着他那碗清汤的牛腩面。
“你胃不好,不要吃辛辣的,吃我这碗。”
韩美昕看着面前这碗清汤牛腩面,眼眶刺疼得厉害,她抬起头,看见郭玉慢条斯理的吃面,一点也不嫌弃那是她吃过的,她心口又是钝钝的痛,她搁下筷子,抓起包飞快往面馆外跑去。
刚跑到马路边,她的手腕就被人拽住,郭玉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美昕,怎么了?”
“郭玉学长,我下午还有一场官司,我先走了。”韩美昕扭头看着马路,不敢与他对视,怕他看穿她急于掩藏的心思。
郭玉是懂她的,他叹息一声,将那盒胃药放进她手里,柔声道:“这是中成药,养胃的,一天三次,一次四粒,记得饭后半小时吃。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是拼命三郎,常常忙得忘了吃饭,以前还有我督促你一日三餐,以后恐怕……,你自己要按时吃饭,知道吗?”
韩美昕眼眶刺痛得厉害,她拼命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记得吃。”
郭玉放开她的手,轻叹道:“美昕,开车小心,要注意安全。”
韩美昕不敢停留,快步冲进车阵中,郭玉见她如此莽撞,快步追上去,拽住她的手,牵着她过了马路,这才放开她的手。韩美昕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说再见,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郭玉站在马路边上,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秋风拂过,落叶纷飞,他竟有种无处话凄凉的悲恸。
韩美昕跑回车旁,她坐进车里,眼泪扑簌簌直落,早上被薄夫人那样羞辱时,她都没有掉眼泪,可是此刻,却是忍也忍不住。
心好痛好痛,像是被铁锤锤扁了,再**在一起,她除了无助的落泪,竟再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心里的痛轻减几分。
她不知道在车里坐了多久,直到助理打电话来提醒她,马上要开庭了,她才发动车子向法院驶去。
这次官司的对手,依然是林子姗,在她手上吃了几次败仗,韩美昕已经摸出了她的辩护技巧,先以弱迷惑对手,让对手掉以轻心,再突然发动攻击,巧言为当事人开脱,搏取法官同情。
车子驶到法院外面那条路,远远的,她看到一辆巴博斯停在路边,在桐城这个经济城市,豪车云集,看到一辆巴博斯并不稀奇,让人稀奇的是,站在车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漂亮柔弱,怎么看都是一幅和谐美妙的画面。
此刻男人的手搭在女人腰间,女人的手撑在男人的胸膛上,两人深情对望,好一幅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韩美昕车子驶过去时,不知道为什么,她故意连摁了几下喇叭,像是泄愤一般,车子驶进了法院,眼不见为净!
第352章 谁惯的脾气 (19800颗钻加更)
喇叭声响起时,薄慕年只看到一辆白甲壳虫迅速驶入法院,他眯了眯黑眸,扶着林子姗站稳后,他收回了手。刚才林子姗下车时,突然往地上栽去。他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此刻看着她异常惨白的脸,道:“你看起来很糟糕,要不让你同事来接手这个案子?”
林子姗此刻确实有几分弱不禁风,她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可以的。”
薄慕年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送你进去。”
林子姗想起刚才的喇叭声,拒绝的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她微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她弯腰去拿公文包,身形又是一晃,薄慕年抿了抿唇,抢先一步拿起公文包。淡漠道:“走。”
薄慕年率先朝法院里走去,林子姗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目露依恋,半晌,她才抬步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法院,韩美昕正在那里登记,看见他们两人走进来,她在心里骂了一句,狗男女!
薄慕年昨晚彻夜未归,今天早上又送林子姗来法院。还在法院外面上演那么一场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要说他们昨晚没在一起,鬼才相信。
韩美昕越想越不忿,她被薄夫人闹得鸡犬不宁。他却怀抱美人春风一度,她现在终于明白他娶她干嘛了。就是拿来当挡箭牌,转移他母亲的注意力的。
韩美昕心里愤恨,手上的力道也不轻,“昕”字最后一笔,几乎把纸张戳穿,她登记完,转身往里面走去,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薄慕年的声音,“韩美昕!”
韩美昕充耳不闻,径直往前面走去,薄慕年快走几步,很快就追上她,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他怒气腾腾道:“我叫你你没听见么?”
“听见了,可是我不想理你。”韩美昕用力甩开他的手,目光扫向那边楚楚可怜的林子姗,她心里直冷笑,在法庭上威武得跟个女将军似的,在法庭外面就扮弱,她可真不愧是演技派的实力选手!余上吗圾。
薄慕年眉头攒在一处,不悦地瞪着她,“早上吃火药了,脾气这么冲?”
“对,我就是吃火药了,我就是脾气冲,看不惯?那就离婚,离了你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韩美昕越说越委屈,想起早上被薄夫人折磨得胃痉挛,她就更是火大。
她凭什么受那些鸟气啊?
一股怒意直插肺腑,薄慕年怒瞪着她,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韩美昕,你再给我说一遍。”
韩美昕吓得缩了缩脖子,她恨自己的不争气,凭什么在他面前,她就变成一只病猫了,她心里怨气重,拿起公文包朝薄慕年的胸口用力砸去,“我说了又怎样,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我在家里还被你妈折磨,凭什么?”
薄慕年哪知道韩美昕发起脾气来没轻没重,他被砸得闷哼一声,双手捉住她的手,冷斥道:“闹够了没有?”
“没有没有!”韩美昕气得胃都痛了,这段时间受的委屈以及压抑在心里的痛苦,都一古脑儿的冲上来,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她瞪着他,怒道:“薄慕年,从今天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不侍候了。”
薄慕年气得要命,他何时被女人这样蹬鼻子上脸过,一时间脸也冷了下来,他放开她的手,掉头就走。韩美昕呆了,她站在那里,看着薄慕年走到林子姗面前,将公文包递给林子姗,然后大步离去。她咬着下唇,欲哭无泪。
林子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解释。
法庭上,双方的辩护律师都心不在焉,审判长宣读了声明后,原告与被告开始陈情,而双方的辩护律师一直呈神游天外的状态,法官手里的惊堂木重重一拍,两人才回了神。
韩美昕站起来,言辞犀利地为当事人辩护,“婚姻期间,被告多次背着我的当事人与别的女人行苟且之事,行为之恶劣,我当事人已经忍无可忍,遂提出离婚。但是被告不仅没有反省,反而还对我当事人进行家暴,这些是我当事人的验伤报告,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请求法官大人判决他们离婚,并且要求被告净身出户。”
林子姗站起来,进行新一轮的辩护,直接原告婚后行为不检,韩美昕与她当庭吵了起来,法官被两人吵得头疼,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宣布休庭十五分钟,让两位辩护律师调整情绪。
韩美昕胃疼得厉害,她拿起保温杯进了茶水间,却看到林子姗站在饮水机前,她当下便要转身离开,林子姗叫住了她,“韩律师,我们谈谈。”
韩美昕攥紧了手里的保温杯,看着林子姗的目光多了一抹讽刺,“不知道林律师有何高见?”
林子姗微垂了眼睑,完全没有在法庭上的威武,她道:“昨晚,阿年确实和我在一起。”
韩美昕瞳孔微缩,攥着保温杯的手指紧得发白,她盯着林子姗,冷笑道:“林律师到底想说什么?”
“当年,我和阿年错过,我们彼此心里都很惋惜,我爱他,他也还爱我,希望韩律师能够成全我们。”林子姗静静地望着她,那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好像她才是插足他们婚姻的第三者。
韩美昕从来没见过有人脸皮能厚成这样,她冷笑连连,“难怪林律师喜欢为出轨男打官司,原来你们志同道合,我倒是很想成全你们,可是看你这副模样,抱歉,我还真不能成全你们,你就心满意足的当个小三。”
林子姗倏地变了脸,她抿着唇道:“韩律师,你这又是何苦呢?阿年不爱你,他爱的是我,你夹在我们中间,痛苦的只是你自己,你根本妨碍不到我们什么。”
“既然如此,你干嘛这么巴巴的来劝我离开他?你当你的小三好了,反正我是不会给你腾位置的。”韩美昕像是与她杠上了,就不想让她称心如意。
林子姗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个可怜虫,“韩律师,一段婚姻若是没有爱情,根本就不会长久,你和阿年本来就是错误的开始,现在结束,不过是成全自己,也成全别人。”
韩美昕真想把手里的保温杯砸到她脸上,她满目讥诮,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现在的小三都这么嚣张么?“我们是不是错误的开始,我不知道,但是既然你说你和薄慕年情投意合,就让他来和我提离婚,这样应该要容易一点。”
韩美昕说完,朝饮水机走去,经过林子姗时,她故意撞了她一下,林子姗被她撞得踉跄了几步,她稳住身体,火冒三丈地瞪着她。
韩美昕自顾自的接好水,转身扬长而去。
下半场,韩美昕已经冷静了许多,她是个专业的律师,不能在法庭上与林子姗斗气,从而损害了她当事人的利益。这半场的辩护,她超水平发挥,声情并茂的辩护,为当事人争取了她应得的权益,法官最后宣判,判决两人离婚,并且被告净身出户。
判决下来,被告面如死灰,原告激动地抱住韩美昕,感谢她为她争取到她应得的。韩美昕拍了拍她的肩,睨着那边正在收拾东西的林子姗,趾高气昂道:“刘小姐,你要相信,邪终不能胜正。”
林子姗抬头看过来,韩美昕已经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从法院出来,夕阳的余晖洒落大地,给这座城市镀上一层金光。韩美昕送走了当事人,她来到自己的车边,拉开车门坐进去,刚系上安全带,她眼角余光扫到身后有人,她猛地转头看过去,看到薄慕年就坐在后座上,她吓得出了一声冷汗,厉斥道:“你怎么会在我车上?”
薄慕年像是刚刚才睡醒,发型有点凌乱,连看着她的目光,都没有往日那样凌厉,带着些惺忪的睡意,甚至还优雅的打了个呵欠,“官司结束了?赢了还是输了?”
韩美昕瞪着他,“我问你为什么会在我车上?”
薄慕年伸出手来,晃了晃手里的备用钥匙,韩美昕一脸黑线,她转过头去,冷声道:“下车,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薄慕年懒懒的伸了伸腿,他盯着她的后脑勺,“韩美昕,趁我现在心情好,不要惹我。”
“呵!”韩美昕冷笑一声,他这话说得好像恩赐她一样,去他的恩赐,她推开车门径直下车,将车门甩得震天响,然后踩着高跟鞋噔噔的离去。
薄慕年迅速下车,疾步追上她,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不悦地斥道:“韩美昕,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一言不合掉头就走,谁惯的脾气?”
韩美昕转头瞪着他,阴阳怪气道:“嫌我脾气不好,你去找脾气好的啊,哦,对了,林子姗脾气就好,你们还情投意合,你去找她呀。”
薄慕年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明明那么讨人嫌,偏偏他就是觉得可爱,他真是无药可救了。他伸手揽住她的肩,带着些示好道:“行行行,是我错了,是我惯的你这身坏脾气,我自己消受好不好?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我看着都心疼。”
韩美昕去推他,却怎么都推不开,被他连搂带抱的,给抱回了车里。
第353章 你怎么那么犟?
薄慕年将韩美昕塞回车里,他迅速上车,将车门锁死,不让她下车。韩美昕用力推搡车门推不开,她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薄慕年,“开门。我要下车!”
薄慕年瞧着她抓狂的样子,他道:“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就什么时候下车。”
韩美昕不想和他待在同一车厢里,她觉得空气都是脏的,看见他,就会想起林子姗在她面前耀武扬武的说他们昨晚在一起。
孤男寡女一整晚在一起,还能干什么?
她越想越气,气得心都痛了,她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住。手臂上传来一阵锐痛,薄慕年疼得攥紧了眉头,垂眸看着眼前的女人,他气得发笑,“韩美昕,你是狗变的,怎么动不动就咬人?”
韩美昕咬得腮帮子都酸了。她松开嘴,用力成开他的手臂,恨声道:“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薄慕年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冷了,她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分了,她没有道歉。扭头看向别处,还是气哼哼的模样。
薄慕年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驶出法院。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韩美昕看着窗外,眼眶刺痛得厉害,心里又觉得委屈,她咬着唇,眼泪嗒嗒落下来,她伸手去抹,却越抹越多。
薄慕年瞧她那副委屈的模样。冷硬的心瞬间软了,他打了转向灯,将车子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他抽了纸巾,倾身将她的脸扳过来。
她不肯,他稍用了些力。她眼泪就落得更急。对薄慕年这样的人来说,无声哭泣比嚎啕大哭更有杀伤力,他的心隐隐痛了起来,他温柔的给她擦泪,叹息一声,“咬人的是你,骂人的也是你,你还有脸哭?”
韩美昕梗着脖子,拿手背抹眼泪,“我才没有哭,谁说我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薄慕年重新抽了一张纸,看她哭得眼圈红红的,他嫌弃道:“哭起来真丑!”
“那你别看啊,谁让你看的?”韩美昕伸手去抢纸巾,薄慕年手臂一让,她扑了个空,他自顾自的给她擦眼泪,还义正严辞道:“你是我老婆,我不看你我看谁?”
韩美昕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婆,我以为你只看得到你的初恋情人。”
她的语气酸溜溜的,薄慕年故意拿手在鼻端扇了扇风,打趣道:“哟,好酸,某人醋坛子打翻了。韩美昕,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嘁!”韩美昕嗤了一声,“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我会爱上你?下辈子。”
薄慕年本来是半真半假的问她,结果她这样回应,他脸上挂不住,擦眼泪的动作顿时由温柔变成了粗鲁,他冷冷道:“自己擦去。”
说完,他直接把纸巾堆她脸上,退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心中慢慢升起一股烦躁,他粗鲁的扯了扯领带,喉间像是烧了一把火,让他无所适从,他发动车子,重新驶入车流中。
韩美昕拿起纸巾,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什么人啊这是,阴晴不定,也只有林子姗把他当成宝。她默默擦着眼泪,车厢里静默下来。
韩美昕扭头看着窗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林子姗挑衅她的时候,她觉得愤怒,看到薄慕年时,她仍然觉得气愤,可是气愤之余,好像又很伤心。可为什么伤心,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觉得委屈。
今天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每一件事都足以让她的情绪崩溃,她把自己的反常归结到压力太大,而非是像薄慕年所说,她喜欢上他了。
薄慕年抿紧薄唇,沉默的开车。两人谁也没有搭理谁,就连视线都没有相交过。
车子驶入清水湾别墅,薄慕年率先下车,将车门摔得震天响。韩美昕从车里下来,瞪着薄慕年的背影,叫嚷道:“摔摔,反正你钱多,摔烂了你再给我买一辆。”
薄慕年气得发笑,他哪是娶了个媳妇回来,他是娶了个火炮筒子。一不高兴就和他甩脸子,他还打不得骂不得,骂了她就哭给他看,真是岂有此理!
薄慕年迅速走进别墅,韩美昕站在车边,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他们这样,还不如离了,各自去找彼此的归宿,以免相见就争吵。
薄慕年在玄关处换了拖鞋,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薄夫人,薄夫人自然也把韩美昕刚才在门外的叫嚣听见了,她蹙紧眉头,不悦道:“慕年,瞧你娶了个什么媳妇,上不得厅堂,脾气还这么差,今天早上还敢和我顶嘴……”
薄夫人憋了一天,就是等到薄慕年回来告韩美昕一状。
薄慕年冷冷打断她的话,“我娶媳妇回来不是让她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您要看不惯,就回大院去,别在这里找气受。”
“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妈,我管教我自己的儿媳妇,让她变得更优秀,难道我错了吗?”薄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大了起来。
“韩美昕原本是什么样子的人,我一清二楚,她优不优秀,我都娶了,不劳您费心让她变得更优秀,我就喜欢她的原滋原味。”薄慕年完全不领情,他算是明白了韩美昕今天为什么火气那么大,这在他妈那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到他身上来了。
“你!”薄夫人气得浑身发颤,儿媳妇不乖巧听话就罢了,连儿子也与她不是一条心,真是气死她了。
薄慕年面无表情道:“叫勤务兵过来接您回去,没事您少往这边来,以免看见不顺眼的扎眼。”说完,他径直给大院那边打电话。
薄夫人这下气得脸都青了,看他打电话,她直接往门边走,“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薄慕年挂了电话,薄夫人已经换了鞋子走出大门,刚好与迎面走来的韩美昕撞了个正着,韩美昕看见薄夫人心里就发憷,这时候还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妈”。
薄夫人把在儿子那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到她身上,她冷声道:“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也当不起你一句妈,你最好指望慕年永远像现在这样喜欢你,否则我薄家是容不下你这种尖酸的媳妇。”
薄夫人说完,撞了韩美昕一下,扬长而去。
韩美昕稳住身体,看着她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两母子斗法,次次都拉她垫背,她可真是比窦蛾还冤。
……
韩美昕走进别墅,薄慕年已经不在楼下,她换了拖鞋,刘妈朝她招手,她看了一眼二楼方向,快步走过去,刘妈将她拉进厨房,低声道:“先生和夫人吵架了,你去楼上劝劝先生,再怎么说,夫人也是生养他的母亲,母子哪里还有隔夜仇?”
韩美昕抿了抿唇,刚才她在外面,是听到他们在说话,只是离得远,没有听清他们在吵什么,她捏着衣角,“关我什么事啊,我才不要去。”
“太太,听我一句劝,去劝劝先生。”刘妈将她推出厨房,还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上楼去。
韩美昕心情郁闷到极点,她很不想上去,可是想到刘妈说的话,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去了,来到主卧室外面,她推开门进去,地板上扔了一地的衣服,她瞪着那些衣服,半晌,弯腰捡起来,然后抱着衣服来到浴室外面。
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她将脏衣服扔进了衣篓里,突然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弯腰拿起他的衬衣,送到鼻子边闻了闻,确实有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昨晚不是软玉温香在怀么,消毒水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她想得出神,没注意到浴室里水声停了,移门拉开,薄慕年腰间围着一条白浴巾站在那里,看她拿着他的衬衣闻气味,他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道:“你在做什么?”
韩美昕抬起头来,首先入目的是男人结实的胸肌,她尴尬的移开视线,看到手里的衬衣,她脸颊一红,像捏着烫手山芋一般,忙不迭的扔回了衣篓里,她不自在的挠了挠头,“你洗好了?”
薄慕年目光深沉地盯着她,没有回话,明显她问了一句废话,韩美昕被他盯得脸热,也忘记刚才在车里吵架的事,她道:“你衣服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不然呢,你以为会是女人的香水味?”薄慕年直起身体,赤着脚走进卧室,他在大床上坐下,微抬了下巴看着局促不安的女人。
他不提,韩美昕还忘了这一茬,她冷笑道:“不然呢?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还能盖被子纯聊天?”
她心眼一点也不大,她打了这么多场离婚官司,有多少男人是管住自己的下半身的?更何况他们还郎有情妾有意,就算薄慕年没那个意思,端看林子姗那副想取她而代之的猴急样,指不定就会送上门来。
薄慕年目光阴森森地瞪着她,真想把她的脑袋打个洞,看她成天都在想什么,半晌,他还是妥协,道:“昨晚我们在医院。”
“哟,开房开到医院去了,玩制服诱惑?”韩美昕阴阳怪气道。
薄慕年气得咬牙,这个女人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他邪肆的目光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道:“我倒是想和你玩制服诱惑,要不要找一天,让你过过瘾?”
韩美昕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她移开视线,冷哼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脸没皮的,你还没说,你们在医院干什么。”
韩美昕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追根究底,就像一个妒妇一样,她要知道所有的细节。
“姗姗病了。”薄慕年没再和她开玩笑,一本正经道。
韩美昕再度冷笑,“我看是心病。”
薄慕年盯着她,他突然站起来朝她走去,韩美昕吓得不轻,直觉转身要逃,却被他堵住了去路,她瞪着他,惊惶道:“薄慕年,你要干什么?你敢家暴,我要告你。”
薄慕年讨厌死她一副带刺的模样,之前看上她,觉得她带点刺挺好玩的,现在却想把她浑身的刺都扒掉,看她还敢不敢说话呛他。
韩美昕无路可逃,被薄慕年抵在墙角,她仰头瞪着他,鼻端萦绕着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露香味,她有片刻的晕眩,她甩了甩头,心里暗骂他卑鄙,居然使用美男计迷惑她。
薄慕年一手撑在她耳侧,一手握住她纤细的柳腰,稍一用力,两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眼里的慌乱与羞愤无所遁形,“韩美昕,我只说一次,你给我听好了。当初我们在一起,我既然承诺给你婚姻,我就会对这段婚姻忠诚。在我们婚姻期间,我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听明白没有?”
韩美昕心底一震,万万没想到他会直接和她开诚布公,她道:“那你和她搂搂抱抱呢?我亲眼看见的,没**就不代表你们没有暧昧不清。”
“她头晕,我扶了她一把,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在你看来就是暧昧不清?”薄慕年不悦道,他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上了,她还是要疑心他,真令人气愤。
“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韩美昕冷哼一声,其实心里已经舒服了很多,薄慕年愿意给她保证,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可她还是得寸进尺。
“韩美昕,你再给我得寸进尺试试?”薄慕年不悦地瞪着她,他当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会和她结婚?真是自讨苦吃。
韩美昕得意洋洋地望着他,“我就是得寸进尺,你咬我啊?”
薄慕年眸一深,盯着她的目光让她战栗,忽地,他俯下身来,当真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唇上酥酥麻麻的,迅速蔓延开来,她浑身一抖,下一秒,薄慕年已经将她打横抱起,往房中的大床走去。
韩美昕哪肯就这样从了他,她拼命挣扎起来,短短距离,她有好几次差点从他臂弯里摔下来,薄慕年一开始还很有耐性,到后面耐性全无,将她扔在床上,扒光了她的衣服,一挺而入。
韩美昕顿时尖叫起来,两情相悦的欢爱如鱼得水,彼此都感觉到欢愉,可是一方不情不愿,就是酷刑,薄慕年黑眸里跳跃着火光,他看着身上抵死不肯配合的韩美昕,突然大动起来。
韩美昕疼得满身都是汗,她恨透了在她身上作威作福的男人,反抗到最后,实在太疼了,她不敢再乱动,一声声的喊着他轻点轻点,男人这才放缓了动作。
结束时,韩美昕差点晕倒在他怀里,她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目光痪散,微张着小嘴盯着天花板,小口小口的喘气。
薄慕年将她搂进怀里,修长的手指将她汗湿的发拂到耳后,在她唇上亲了一番,他嗓音低哑道:“早配合不就好了,非得受一顿皮肉之苦,韩美昕,你怎么那么犟?”
薄慕年坐起来,将她打横抱起,走进浴室。韩美昕难得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一声不吭的任由他给她洗澡。她宁愿受苦,也不愿意配合,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原因。
她以为,只要她抗拒他们之间的欢爱,就能抗拒他逐渐走入她的心,可是今天的反常,一再说明,她已经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情愫,那情愫是毒,会腐蚀她的心智,会让她是非不分,会让她变得软弱。
她害怕,所以她要逃,用尽全力的逃。
洗完澡后,薄慕年将她身上的水擦干净,抱着她回到卧室,将她放在床上,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吃饱喝足的男人,心情非常好,眉眼间都含着一抹愉悦,他道:“你睡会儿,我去给你端饭上来。”
薄慕年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当她是在使小性子,他没有多想,穿上衣服,转身走出主卧室。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腾一下坐起来,动作太猛,牵动了身上的伤处,她疼得眦牙裂嘴,她捞起衣服穿上,悄悄下楼去了。
薄慕年端着饭菜上楼,回到主卧室,床上已经没了韩美昕的身影,他蹙紧眉头,将托盘搁在圆桌上,他听到楼下传来引擎的声音,他快步冲到落地窗前,只来得及看到那辆甲壳虫的尾灯消失在大门外。
他抿紧薄唇,气不打一处来,她还有力气跑,看来刚才她还没被他折腾得有多惨。他拿起手机,拨通韩美昕的电话号码,韩美昕拒接,他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他气得不轻,双手叉着腰,在卧室里走来走去,看到圆桌上的托盘,他脸铁青,韩美昕,你别让我抓住,否则我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跑!
韩美昕这一跑,跑了好些天,事务所那边请假了,她手里的官司全移交给同事,就连薄氏集团那边也请假了,薄慕年没逮到她,脸阴郁了好些天。
虽然他没有大发脾气,但是这样已经足够吓人了。
徐浩跟在他身边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他大发雷霆。与此同时,沈存希也没好到哪里去,宋依诺也不见了,两个难兄难弟一醉方休,翌日,就赶回韩美昕的老家逮人。
此时韩美昕和宋依诺正在她老家优哉悠哉,冷不防看见薄慕年与沈存希登门,韩美昕脸如菜,当下就绿了。
怕父母怀疑,她拽着薄慕年去了后山,薄慕年倚在一棵大树上,他点燃了烟,吸了一口慢悠悠地吐出烟雾,看着面前这上暴躁得要抓狂的女人,“韩美昕,你倒是挺能躲的,你以为躲到这里来,我就找不到你?”
韩美昕浑身一激灵,像是被猎人盯上的可怜猎物,她梗着脖子道:“谁说我躲了,我是光明正大的回家,我攒了几年的年假,难道连回趟家都不行?”
薄慕年冷笑,他忽然直起身体,慢慢踱至她面前,韩美昕被逼得直往后退,直到背抵上一棵大树,她退无可退,薄慕年微微俯身,睥睨着她,“韩美昕,为什么躲我?”
他的声音多了一抹温存,韩美昕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她别开头,不去看他,“我、我为什么要躲你?你又不是老虎。”
薄慕年伸出手指,骨节分明的手指戳在她的心脏上方,他哑声道:“那就要问问你这里,你为什么躲我?是不是爱上我了,怕面对我?”
韩美昕恼羞成怒,她伸手拍开他的手,板着脸道:“我会爱上你?笑话!薄慕年,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是怕了你的粗鲁。”
薄慕年微眯起双眸,他吸了口烟,徐徐吐出烟雾来,喷在她脸上,呛得她直咳嗽,他邪魅道:“可是我怎么记得,有人在我身下不停喊,再重一点,再快一点?”
韩美昕脸颊瞬间红透了,她双手撑在男人的结实的胸膛上,他身体滚烫的温度烫着她的掌心,她急忙缩了回去,两人顿时零距离的贴在一起,她不悦的皱眉,道:“薄慕年,你不要耍流氓,让我爸看见了,当心他放狗咬你。”
薄慕年伸出手握住她的下巴,故意往她脸上吹气,一副采花大盗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他道:“你爸看见了不正合我意,我就能正正自己的名声了。”
韩美昕瞪着他,知道他在报复她刚才介绍他是她上司的事,她怒气腾腾道:“薄慕年,我爸妈都是老实的乡下人,我不准你吓到他们。”
“他们的女儿嫁了这么好个女婿,难道不应该让他们知道高兴高兴?”她不让她父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偏偏要和她唱反调,他自认他绝对优秀,凭什么要被她掖着藏着,就跟见不得人似的,想想就让他觉得憋屈。
“你心里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婚姻是怎么来的,我们不过是契约婚姻,迟早都会散的,何必让他们知道,以后徒增伤心?”韩美昕一直瞒着父母她已经结婚的事情,就是怕有一天,他们的婚姻维持不下去,到时候老人知道伤心。
薄慕年眸倏地变得冷厉,他不悦地瞪着她,“韩美昕,你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想着我们会离婚?”
“本来就是契约婚姻,等你厌倦了我,或者我给你们家生个继承人,离婚不是铁板钉钉的事么?”韩美昕这样回答道,她极力忽视心里突生的凄凉。
这几天,她冷静下来,想了许多,她和薄慕年之间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她拼命想阻止,可是却适得其反,她不想这样,尤其不想陷入那个漩涡里,无力自拔。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契约婚姻,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在这场婚姻的角逐中,谁先动了心,谁就输了。所以面对他时,她才会把话说得这么现实。
她不容许自己有别的期待!余扑上划。
薄慕年黑眸眯成一条缝,俊脸上有着明显的怒意,他冷笑道:“你就这么想和我离婚?急着和旧情人双宿又飞?”
“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韩美昕抬眼看他,“所以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
薄慕年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他忽然放开了她,退开几步,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他冷笑连连,“好你个韩美昕,我们还没离婚,你连备胎都找好了,想让我放了你,你做梦!”
说罢,他怒不可遏的转身离去,他怕自己再待在这里,会失控拧断她的脖子,怎么有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
韩美昕全身无力地靠在大树上,十一月的天气,凉风习习,她如坠冰窖中,她看着薄慕年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息,薄慕年,你这又是何苦呢?
回到屋前,薄慕年与连默各据一边,宋依诺与沈存希却不见了。她一回来,韩父就立即上前来,抓着她的手小声问道:“美昕,你去问问他们晚上要不要在这里歇一晚,我和你妈好早点去邻居家借住一晚,以免怠慢了你的上司。”
韩美昕伸手握住父亲满是茧子的手,她摇了摇头,道:“爸,不用张罗了,他们马上就走。”
韩父是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接连来了几个器宇轩昂的男人,看他们举手投足以及谈吐不俗,就知道他们非富即贵,生怕怠慢了人家,回头让女儿在公司不好做,他道:“真的不用去问问?”
“不用了,您先进去,我去和他们说。”韩美昕安抚父亲,她不敢告诉父亲她和薄慕年结婚的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吓坏他们。
韩父看着她,叮嘱道:“那你好好说,别得罪了你的上司,回头给你小鞋穿。我让你妈准备了些土鸡蛋和土鸡,乡下没什么好东西,就这土鸡蛋和土鸡比较珍贵,他们城里人稀罕。”
“爸爸,真的不用了。”韩美昕看着父亲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爸爸会这样,都是因为她。韩父摆了摆手,回屋张罗去了。
韩美昕朝连默走去,“连默师兄,你下午要回市里,顺路带我一段。”
连默点了点头,看向立在梨树下的薄慕年,秋天到了,梨树上光秃秃的,树叶都掉光了,男人站在梨树下,掩盖不了身上的光芒,“叨扰伯父伯母几天,我去向他们告个别。”
连默离开,院子里就只剩下韩美昕和薄慕年两人,韩美昕踌躇了一下,她缓缓走到薄慕年面前,她道:“我爸妈都是乡下人,你们一来,会给他们很大的压力,我们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行吗?”
薄慕年冷冷一笑,“我以为你要说的话,在小树林里已经说完了。”
韩美昕一梗,她强忍住心头的不悦,她道:“算我求你行不行?不要给我爸妈添麻烦。”
薄慕年冷冷地挑高眉,“我来就是给你爸妈添麻烦?韩美昕,我们是夫妻,你分得清亲疏远近么?”
韩美昕心里一凛,生怕他的话被她父母听见,她连忙踮起脚尖,伸手去捂他的嘴,急道:“我求你还不行吗?回去你想怎样,我都无话可说,就是别让我父母担心,成么?”
她突然欺近,一股幽香窜入鼻端,薄慕年心神一荡,盯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他的目光像x射线在她胸口扫射,他道:“怎样都成?”
“成成成,只要你回桐城去。”韩美昕缩回了手,掌心被他的薄唇碰触过,一阵阵发痒,她将手背在身后,俏脸已经红透了。
薄慕年眯眼不说话,那边韩母手里拎着两篮子鸡蛋出来,韩父手里拎着两只捆绑好的大公鸡,老人憨厚老实,看着薄慕年道:“薄先生,乡下没什么好东西,就这土鸡土鸡蛋还新鲜,您带回去尝尝鲜。”
薄慕年正要拒绝,韩美昕拽了他一下,朝他使了个眼,她道:“爸,妈,你们的心意,薄总收下了,把鸡蛋和公鸡给我,我拎到他车上去。”
薄慕年看了韩美昕一眼,客气道:“伯父伯母,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收下了,我这次来得匆忙,也没有备上厚礼,就过来叨扰,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薄慕年伸手探入西裤口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了一沓钱,握住韩父的手,将钱放进他手里,他又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是我孝敬您们的,请不要推辞。”
韩父连忙推辞,“薄先生,使不得使不得,我们美昕在你们公司上班,还要拜托您多多照应,只要她过得好,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快拿回去。”
薄慕年捏着那叠钱,如捏着烫手山芋,乡下人纯朴忠厚,说不收他的钱,就真不收,他执意要给的话,就是拿钱侮辱了他们,他只得把钱收回去,“伯父伯母放心,美昕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她表现优秀,公司会好好提拔她。”
韩美昕站在旁边,薄慕年向来高高在上,他会对她父母说这番话,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么亲民的时候,她一时心中哽咽,“爸,妈,你们好好保重身体,下次放假我再回来看你们。”
韩父韩母老泪纵横,仔细叮嘱她好好照顾身体,让她常给家里打电话,这才目送他们离去。
薄慕年从韩美昕手里接过土鸡与土鸡蛋,见她垂着头,似乎在流泪,他故意道:“你爸妈送的土鸡土鸡蛋可真及时,回去后让刘妈每天给你煮一个,吃完这些土鸡蛋,你肚子里也该有信了。”
“……”韩美昕抬头瞪着他的背影,一时哭笑不得。
回去时,韩美昕没能坐连默的车,而是上了薄慕年的车,她坐在副驾驶座,偏头看着窗外,渐渐的,已经看不到那栋熟悉的土房子,她收回目光,强忍悲伤。
以前小时候,父亲总说,要供她读最好的学校,让她走出大山。可是当她真的融入到都市里的生活时,她却开始怀念在大山里纯朴的生活。
山里的人,有大米吃都是开心的,而城里的人,就算有吃不完的金山银山,依然没有那最简单的快乐。
薄慕年瞧她一路上情绪都不高的模样,他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在他掌心变得僵硬,他没有理会,径直拉到自己的大腿上放着,他道:“要是舍不得,以后我们经常回来看看他们。”
韩美昕诧异地望着他,本来以为他看不起乡下人,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从小到大,他们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可自从我去桐城读书以后,一年回来的次数连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这次回来,我看见他们都老了,爸爸的背也驼了。”
“我明白,等你怀了孩子,就把他们接到城里来,让他们陪着你。”薄慕年柔声道。
韩美昕摇了摇头,“他们在乡下生活了一辈子,这时就是他们的根,他们在城里待不惯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心意。”
薄慕年无声的握紧了她的手,他看着前面的山路,山路奇岖,他曾经负重一百公斤,与队友徒步三天三夜,见过比这里更贫脊的村庄,有时候甚至夜宿野外,尝过的艰苦比她更甚,他都这样一步步走了过来,如今听她说谢谢,他竟五味杂陈。
“韩美昕,我们已经结婚了,不管我们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都改变不了我们是夫妻的事实。所以我的父母是你的父母,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我们孝敬彼此的父母是应该的,你懂么?”
韩美昕转头望着他,其实没想过他会追到她老家来,她以为看到她家里的情况,他会对她有所轻视,可是他非但没有轻视,反而告诉她,她的父母也是他的父母,她的心淌过一股暖流,有感激,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愫,让她的心隐隐颤抖起来,“谢谢你,薄慕年。”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前面弯路较多,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松开,双手撑着方向盘。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交谈,车厢里的气氛和谐了不少,不像一开始的见面就争吵。韩美昕靠在椅背上,山路弯弯绕绕,她被晃得头晕,索性闭上眼睛睡觉。
等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清水湾别墅的主卧室里,她撑起身体坐起来,仔细回忆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好像是薄慕年将她抱回来的。
她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走出去,别墅里很安静,日落黄昏,金灿灿的阳光从落地窗外照**来,洒满了整个客厅,美得很不真实。
她站在楼梯上,看着窗外的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将半边天映得通红,残阳似血,无端的让人感到几分凄美。
薄慕年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站在楼梯上,看夕阳看得入神的韩美昕,他仰头望着她,捕捉到她脸上的伤感,他轻咳了一声,唤起她的注意,“醒了?”
韩美昕移开视线,落在薄慕年身上,离开再回来,有些心境与之前已然不一样了,她慢慢踱下楼,淡淡应了一声,“我睡得太沉了,连怎么回的房都不记得了。”
薄慕年跟在她身后进了客厅,他轻笑道:“有我在,不会让你睡大马路。”
韩美昕情不自禁地看向他,其实和他相处过后,就会知道,他并不像他外表给人那样的高冷,她微微笑了一下,和他吵惯了,突然平静下来,她面对他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她收回目光,在沙发上坐下,她突然想起什么,她到处找手机,薄慕年见状,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要和你父母报平安么?到家后,我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了。”
“啊!”韩美昕吃惊地望着他,“你怎么说的?他们有没有怀疑什么?”
“我说你晕车晕得厉害,让我代你向他们报平安,他们没有怀疑。”薄慕年在她身边坐下,他们几乎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突然相处和谐,他也感到很别扭。
韩美昕攥着他的手机,她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
谈话很快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薄慕年将茶几上的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道:“刘妈还在做晚饭,你先吃点水果垫垫底,晚饭马上就好。”
韩美昕睨了他一眼,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招呼我,你要忙就去忙。”
“……”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薄慕年绞尽脑汁找话题,他拿起遥控板,问道:“要不要看电视?这会儿新闻联播要开始来了。”
韩美昕看他拿起遥控板,她摇了摇头,“不想看新闻联播,你想看什么就看,不用管我。”
“……”
薄慕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话题,说不到两句,她就冷场,他气得不轻,偏偏又不敢再凶她,怕又把她凶跑了,他放下遥控板,正要说话,韩美昕手里的手机响了。
她看着手机上闪烁的电话号码,没有标记,是个陌生来电,她把手机递还给薄慕年,道:“你的手机响了。”
薄慕年接过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他站起来,一边接通,一边走出客厅,“姗姗,有事吗?”
韩美昕听到那两个字,心里十分抵触,她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故意将音量调高,不想听到他在说什么。不一会儿,薄慕年挂了电话,他走回客厅,站在韩美昕面前,淡淡道:“我出去一趟。”
韩美昕转头看他,“马上要吃晚饭了。”
“你先吃,不用等我,晚上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你先睡,别等我了。”薄慕年说完,拿起车钥匙,转身大步走向玄关,换了鞋子离开。
韩美昕看着电视屏幕,耳边响起车子发动的引擎声,她关掉电视,坐在那里怔怔出神。
第354章 意外的一吻
这晚,薄慕年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来,韩美昕没有要等他的意思,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脑子里很乱,纷纷杂杂的。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直到窗外传来巴博斯的引擎声,她才明白,其实她还是在等他。
薄慕年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主卧室里开着两盏晕黄的壁灯,他悄无声息的靠近床边,看见韩美昕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呼吸均匀,他脱下西服。转身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流声,韩美昕睁开眼睛,怔怔地盯着远处发呆,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下来,她再度闭上眼睛。感觉床垫一侧微微轻晃,薄慕年上了床,他躺在她身侧,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韩美昕没有动,僵硬的靠在他怀里。他身上只有刚沐浴过的清香,她闭着眼睛,听着他沉缓的呼吸声,她渐渐的沉入梦乡。
翌日,韩美昕醒来时,薄慕年还在睡,这是第一次,她起床时,他没有去晨练。大概是真的累坏了,就连她下床,他都没有醒。
她洗漱完出来。看见他换下的衣服扔在衣篓里,她下意识捡起来,凑到衣领处闻了闻,除了男人特有的汗味,就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昨晚他在医院么?
她将衣服扔回衣篓里,端起衣篓下楼去。刘妈看见她端着衣篓。连忙过去接走,“我的小祖宗,以后这些事我来做,让先生看见了,一准将我辞退。”
韩美昕笑着摇了摇头,“刘妈,我哪里那么娇贵,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我爸妈忙着种庄稼,我就负责洗一家人的衣服。”
“那是从前,现在你是薄家的大少奶奶,这些事就轮不到你做,以后别碰了,有福都不知道享,真是个傻孩子。”刘妈拿走衣篓,放进洗衣房去了。
清水湾别墅里的洗衣房,像是一个设备齐全的干洗店,韩美昕进去过一次,看着那些高级设备,她就咋舌。
薄慕年的生活,每一处都透着精致,不是她这种乡野丫头可以媲美的。也许她真的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嫁给他。
刘妈放好衣篓,进了厨房,给韩美昕准备早餐。
韩美昕坐在餐厅里,一边喝牛奶,一边吃早点,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转过头去,就看到薄慕年衣冠整齐地下楼来,她收回视线,继续喝牛奶。
薄慕年走到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下,刘妈将他那份早餐端出来放在他面前,然后去了洗衣房。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韩美昕沉默的喝牛奶,也不和薄慕年说话。
喝完牛奶,她将玻璃杯放回托盘里,起身准备离开,她的手腕忽然被他握住,她像是被烫了一下,连忙缩回去,薄慕年微皱了下眉头,“坐下,陪我吃完早餐再走。”
“我马上要迟到了。”韩美昕今天销假上班,该去薄氏集团坐班。
薄慕年盯着她,语气凉凉道:“我是老板,不扣你工资。”
“那不行,我不能恃宠而娇。”韩美昕皮笑肉不笑道,说完,她大步走出餐厅。
薄慕年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到底什么也没说,他收回目光,风卷残云般,几下吃完了早餐。韩美昕拿着公文包下楼,薄慕年已经换好鞋子,倚在鞋柜旁等她。她脚步微顿,复又迈开来,缓缓走到鞋柜旁,从鞋柜里拿了一双黑细高单鞋换上,然后走出去。
司机在外面等,看见薄慕年和韩美昕走出来,他拉开后座车门,韩美昕却径直往自己的甲壳虫走去,薄慕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皱眉道:“你穿着高跟鞋,就别开车子,我送你。”
韩美昕低头看着脚上的高跟鞋,她道:“我车里有平底鞋,换一下就好了。”
她挣开他的手,走到白甲壳虫前,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换了平底鞋,将高跟鞋放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下面,刚发动车子,车门被拉开,紧接着薄慕年坐了进来。
韩美昕转头看他,她道:“早上我要先去法院一趟,上次的案子还有些事情没办完,和你不顺路,你让司机让你去。”
薄慕年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十分笃定道:“韩美昕,你在和我闹脾气?”
韩美昕一听这话就笑了,她双手环胸,笑吟吟地望着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闹脾气?”
薄慕年瞧着她确实挺正常的,可她越是正常就越不对劲,他反倒希望她像之前一样,闹得他不得安宁。她现在这副粉饰太平的样子,让他心里觉得很不踏实,像暴雨来临前的平静。
“昨晚,姗姗……”薄慕年试图解释,刚开了头,就被韩美昕打断,她语气平和道:“你和林小姐之间的事不用和我汇报,我做好自己份内事就行,至于你是陪她到半夜,还是陪她到天明,都不用和我解释,我都明白。”
她越是体贴,薄慕年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他抿着唇,原本打算说些什么,这会儿却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就好像他巴巴的找她解释,她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反倒是他自做多情了。
他推开车门,“砰”一声将车门甩上,大步走回巴博斯旁,拉开车门坐上去。
韩美昕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车门边,她挑了挑眉,这又是发的哪门子邪火?她这么体贴,也不闹他了,难道做得还不够么?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别墅,在前面的叉路口一左一右分开行驶,就像他们的人生,也许能够同一段路,却不可能一辈子都能同路。
韩美昕去法院办完了事情,出来就遇到林子姗,她看着那道渐行渐近的身影,心里冷笑,真是冤家路窄,在哪里都能遇见她!
她没有刻意避开她,她又不欠她什么,没必要。
林子姗气看起来不错,脸红润,神采飞扬。相形之下,她反倒像个失意人。两人擦肩而过时,林子姗突然叫住她,“韩律师,请等一下。”
韩美昕懒得理她,径直往台阶下走去,林子姗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得意。很快,韩美昕就会知道,在薄慕年心里,只有她是最重要的。
韩美昕坐进车里,一想到林子姗得意洋洋的模样,她心里就觉得憋屈。明明已经和自己说好了,不要在意这些,偏偏看到林子姗那耀武扬威的样子,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发动车子,看见她旁边停着那辆红奔驰,她想都没想,故意猛打方盘,擦着她的车身驶了出去,回头看见红奔驰的车身擦了一大片漆,想到待会儿林子姗看见自己的爱车被刮花,气得绿了的脸,她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一脚踩向油门,扬长而去。
韩美昕离开法院,先回了趟事务所,刚走进事务所,她的助理就迎上来,“美昕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要杀杀那个女魔头的锐气。”
女魔头是助理给林子姗取的绰号,韩美昕拎着公文包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找我的客户?”余余投划。
“有,我说你休假了,他们说等你休假回来再来找你。对了,这几个case我找人打听过,对手都是女魔头。美昕姐,你说女魔头是不是暗恋上你了,怎么偏偏就接你接的案子??”
“谁知道呢?”韩美昕意兴阑珊道,林子姗故意在自己眼前晃,大约是想找存在感,想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是薄慕年的前女友。是又怎样,她还是现老婆呢。
“我分析过女魔头接的案子,全都是给劈腿男出轨男保驾护航的,她到底几个意思啊,三观呢?”助理兴致勃勃的八卦起来。
韩美昕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她,“去给我影印三份,马上要。”
“可是我还没八卦完啊,美昕姐,我跟你说,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对付女魔头,就该像上次那样,让他自食恶果。”韩美昕直接将助理推出了办公室,头都被她吵疼了。
等助理把她要的资料影印回来,她拎着包往事务所外走去,助理瞪着她的背影,无限哀怨,她憋了好几天,还没八卦完呢,她就这么不近人情的走了,枉费她等了她好几天,就为了和她八卦。
韩美昕来到停车场,一眼就看见倚在她车边的男人,男人穿着黑风衣,两指间夹着一根烟了半截的烟,他脚边掉了四五个烟蒂,似乎在那里等了许久了。
她脚步顿住,她从来没见过他抽烟,亦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儿,此刻看到他抽烟,她竟觉得那样的陌生。
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郭玉看了过来,看见她出来,他连忙扔了手里的烟,伸脚摁灭,他站直身体,大步走过来,“美昕。”
韩美昕收敛住自己的心思,她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销假上班了,过来看看,你还好吗?”郭玉垂眸打量着她,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眉目间的神情疏淡了一些。
韩美昕笑了笑,“你看我的样子是不好吗?”
郭玉一时心中苦涩,他知道林子姗回来了,并且还与老大走得很近,她夹在中间,应当是备受煎熬,可是看到她,他却问不出口,怕戳穿她的伪装,更怕看到她的难过,而他却无能为力。
“中午一起吃饭,好吗?”郭玉心头千言万语,最终化成这一句。
韩美昕抬腕看表,随即道:“郭玉学长,真是抱歉,我马上要去见我的当事人,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饭了,要不改天我们再约?”
郭玉苦涩道:“好,那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开车过去,再见,学长。”韩美昕说完,从他身边走过,径直上了车。
郭玉站在车外,看着她发动车子驶离,他眉宇间尽是苍凉。他到底都错过了些什么?她的幸福他无法参与,甚至连她的悲伤,他都已经无权再参与了。
韩美昕撒谎了,她不是要去见当事人,刚才她把林子姗的车刮蹭了漆,自己的车也刮花了,她得送去4s店补漆,她心里暗嘲,她们这算不算两败俱伤?
下午她坐出租车去了薄氏集团,刚进办公室,她的座机响起来,她看见上面显示的总裁室的专属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拿起听筒接听,“薄总,找我有事?”
“你马上上来一趟。”薄慕年说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直接挂了电话。
韩美昕攥着听筒,听着里面传来嘟嘟的忙音,她挂了电话,起身走出办公室,乘电梯上顶层。走出电梯,徐浩正等在那里,看到她像看到救星一样,“我的姑奶奶,你终于上来了,快去灭火。”
韩美昕皱了皱眉头,被徐浩推着进了总裁室。
薄慕年正在打电话,讲的英语,她听懂了大部分,除了一些医用的专业名词,她翻译不过来。大约讲了十分钟,薄慕年才挂了电话,他转身看见她,大步朝她走去,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似乎才放了心,问道:“早上去哪里了,我听说你的车送4s店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你星急火燎的叫我上来,就是问我伤到哪里没有?”韩美昕觉得他实在是小题大做,这种事在电话里问一下就好了,干嘛兴师动众的还要她上来,她还以为自己又犯什么错了。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韩美昕,你非得和我这样说话么?”
韩美昕苦笑,“那你教教我,我应该怎样和你说话,是卑躬屈膝呢,还是奴颜婢膝?”
薄慕年蹙紧眉头,心里翻腾着怒意,他收到4s店发来的短信,知道她的车出了事故,担心她受伤了,结果她却一副他大惊小怪的样子,他抿着薄唇,转身走回到办公桌旁坐下,翻开文件却一个字看不进去,看到的全是火星乱溅。
他抬头瞪着那个让他恨得牙根痒痒的女人,腾一下站起来,大步朝她走去,伸手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韩美昕心口猛跳,她惊诧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黑眸里映着冲天火光,这不是一个吻,更像是惩罚,他咬得很重,咬得她唇瓣很痛很痛,她疼出了泪,却死死忍住。
她不能在他面前示弱,她再也不要在他面前示弱。在一个不心疼自己的男人面前流泪,只会让他看不起她,更加轻视她,她不要这样!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用力想要将他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动,他就像一座大山一样,让她根本就无力抗拒。
薄慕年一开始是想惩罚她的,她这张小嘴太伶牙俐齿,让他火大,可是真的碰到她了,那抹柔软又让他狠不下心来,他的力道慢慢变得轻柔,最后舔舐着她的唇,像是在安抚她。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肆意的品尝她的唇,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韩美昕双腿打软,无力的挂在他身上,仅仅是一个吻,就让她变得不像自己了,她靠在他胸膛上,微张着小嘴呼吸,呼吸里满是他身上传来的男性气息,让她感到窒息。
薄慕年搂着她,看她难得乖巧地靠在他怀里,他揶揄道:“以后再说让我不高兴的话,我就这样吻你,吻到你只剩下喘气的力气,看你还能不能说出伤人的话来。”
韩美昕闭上眼睛,心跳得有些失速,薄慕年说话时喷出来的灼热呼吸吹拂着她的后颈,让她不停的轻颤起来,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失控,她想从漩涡里挣扎出来,可是越挣扎却陷得越深。
她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薄慕年心满意足的抱着她,他喜欢她乖巧的样子,这女人就是欠收拾,对她好不行,非得用武力镇压,她一下子就老实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车为什么送4s店了?”
“刮花了点漆,送去补补,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装监视器了?”韩美昕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他,否则她刚送去4s店,他马上就知道了。
“对啊,我在你身上装了监视器,以后你要是敢再乱跑,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跑不了。”薄慕年恶狠狠道。
韩美昕吓得缩了缩脖子,薄慕年发起狠来时,确实让人害怕,她退出他的怀抱,“那现在你审问也审问过了,我是不是可以告退了,薄大总裁?”
“等会儿,晚上家里有聚会,你和我一起出席。”薄慕年转身走回办公桌后,拿起内线吩咐徐浩叫人把礼服直接送到他办公室里来。
韩美昕在旁边听着,不由得头大,“什么样的聚会?为什么要我出席?你不是有女伴么?”
薄慕年盯着她的唇,“又想惹我不高兴了?”
“我哪有?”韩美昕抿了抿唇,唇瓣微肿,是刚才被他吻肿的,还有点刺疼,她疼得直皱眉,这男人就是个索吻狂魔,每次吻她,都会把她的唇磕破,她终于明白,他之前碰她却不吻她,肯定是在藏拙。
“我只是觉得,像这样的聚会,让你的女伴陪你去,比我要专业些。”
“有些聚会可以让女伴出席,有些聚会就必须是太太出席。”薄慕年意有所指道,他将她纳入羽翼,并不想让她接触商场里的一些事情,从而给一些人有了旁门左道的机会,所以一般商场上的应酬,他都不会让她出席,是出于保护她的原则。
韩美昕听不太懂,她也不关心,她手指在真皮沙发上轻敲着,“现在时间还早,我等会儿再上来,成不?”
“你急什么?”薄慕年不悦地看着她,昨天把她从乡下接回来,他们就没好好在一起说会儿话,看她急着想走的样子,他就恨得牙根痒痒,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回来?他不刻意亲近她,她也不会亲近他,他刻意亲近她了,她还逃得更快。
难道之前不是她千方百计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又是强吻他又是调戏他,真把他勾到手了,她又开始装高冷了,这女人,真是想想就恨得咬牙切齿。
“我好几天没上班了,万一有职员找我怎么办?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啊。”韩美昕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他们之间在一起,除了**,很少沟通,一下子让她面对这么一个大活人,她心里还是觉得别扭,更何况对着他越久,她就越有可能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如今他的前女友加初恋归来,他要是知道她的心思,只怕会嗤之以鼻,所以要想做到不露痕迹,就要离他远远的。
薄慕年快被她气死了,陪他就是浪费时间?这女人能不能再不解风情一点?他越想越气,连连挥手,“滚滚滚,看见你就来气,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韩美昕如蒙大赦般,非但没有生气,还一脸的感激涕零,笑眯眯道:“遵命,那我就先滚了。”
说完她浑身轻松,快步走出总裁办公室。薄慕年看着她轻快离去的背影,心里堵得要死,到底是他会错了意,还是这女人玩的欲擒故纵,他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坦呢?
韩美昕回到办公室,确实有职员找她,她耐心的解答了对方的疑惑,已经快五点了,静下来,她突然想起刚才在总裁办公室那意外的一吻,她伸手轻抚着唇,如果她此刻在照镜子,一定会看见自己一脸**的模样。
内线响了,她惊了一下,连忙拿起电话,是徐浩打过来催她上楼去试礼服的。她将桌上的东西收了收,然后走出办公室上楼。
磨磨蹭蹭到总裁办公室外,她敲了敲门,推开门走进去。薄慕年看了她一眼,道:“礼服放在休息室里,自己进去换。”
“哦。”韩美昕关上门,径直走进休息室,休息室的床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礼盒,她拆开上面的蝴蝶结,打开盒子,礼盒里放着一条红镶着小碎钻的礼服,她拿起来一看,差点没被那些小碎钻给闪花了眼。
“好美!”她拿起礼服在胸前比了比,抹胸的及膝裙,胸前点缀着许多碎钻,非常漂亮。
她端详了一会儿,女人都爱漂亮的衣服,她也不例外,她换上裙子,伸手去拉背后的拉链,布卡在拉链里,她拉不上去,也退不下来。
正弄得满头大汗,休息室的门开了,薄慕年站在门口,韩美昕转头望着他,脸颊上布满红晕,她道:“薄慕年,你帮我拉一下拉链,好像卡住了。”
薄慕年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盯着她露在外面的一大片美背,他喉头发紧,困难地咽了下口水,他拂开她的手,捏着拉链头,上下滑动了几下,他道:“布卡在里面了。”
“哦。”韩美昕感觉有些不自在,他一进来,休息室里的空气都不畅通了,再加上他的手指时不时碰到她背上的肌肤,她忍不住轻颤起来,手臂上冒出一些细小的鸡皮疙瘩。
薄慕年拂开她的头发,将拉链拉到最顶端,他抬头看着镜子里,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将她衬得十分娇小。
他双手握住她的裸露在外的双肩,感觉她的肌肤在他掌心轻颤,他目光变得格外深沉,“冷吗?”
韩美昕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不敢看着镜子里他们重叠在一起的身影,太暧昧了,会让她感到窒息,她目光闪烁,“有、有一点。”
薄慕年放开她的肩,转身拿起一条中国红的披肩,披在她肩上,“现在还冷吗?”
韩美昕摇了摇头,“不冷了。”
薄慕年扫了她光秃秃的脖子一眼,大掌从她手臂滑下去,握住她的小手,道:“那我们出发。”
韩美昕跟在他身后,看他还穿着早上的衣服,她道:“你不用换衣服吗?”
“不用,今晚的主角是你不是我。”说罢,已经拉着她走出休息室。韩美昕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被他牵着一路走出办公室,走进电梯,她才顾得上喘口气。
薄慕年开车带她去了趟珠宝店,出来的时候她浑身上下已经可以用珠光宝气来形容了。薄慕年给她挑了一套紫蓝碧玺珠宝,据说是这家珠宝店的镇店之宝,碧玺华丽却不俗,佩戴在她身上,搭配那身大红的礼服,衬托得她更加高贵典雅。
薄慕年看着楚楚动人的模样,目光越来越深沉,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韩美昕打扮一下,并不比那些名门淑媛逊几分。
而此刻,他最想做的,却是扒光她的衣服,让她一丝不挂的躺在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
薄慕年艰难地移开目光,他不是一个重欲的人,但是每每面对她时,总是让他乱了分寸,能够想到的,除了床上那点事,再也没有别的能让他感兴趣。
他抓住她的手,将她带离珠宝店,半个小时后,他们出现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外,薄慕年抬起手腕,示意韩美昕挽着他。
韩美昕做了一个深呼吸,她伸手搭在他的臂弯里,薄慕年看着她因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表情,他轻笑道:“韩美昕,保持微笑。”
韩美昕冲他做了个鬼脸,薄慕年顿时开怀大笑,侍应生推开门,他挽着她走进去。宴会厅里衣香鬓影,穿着华丽礼服的贵夫人们端着酒杯,或三五一群交头接耳,或在人群里穿梭。
薄慕年他们的到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薄明阳停下交谈,朝他们看去,两人从人群里打马而过,径直朝他们走来,韩美昕跟在他身旁,心里有些忐忑,薄慕年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很美,不用紧张,微笑。”
韩美昕偏头看着他,瞧他优雅从容的和认识的人点头致意,完全就是派对之王,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韩美昕站在他身边,都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所掩盖。
薄慕年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垂下眸来,瞧她目光痴迷的望着他,他唇边掠过一抹愉悦的笑意,微微俯下身来与她咬耳朵,“这么看着你男人,是不是很喜欢?”
韩美昕耳根子立即红透了,她慌忙移开视线,搭在他手臂的手用力掐了他一下,趾高气昂道:“美得你,我才不喜欢。”
薄慕年笑望着她,那目光就好像在说,你就嘴硬。韩美昕不理他,目光对上站在薄明阳身边的薄夫人的目光,她唇边的微笑顿时僵住。
薄夫人冷冷地看着她,从上次在清水湾别墅与韩美昕闹得不欢而散后,薄夫人对于这个出身平民阶级的儿媳妇就产生了很大的反感,她的出身与教养,甚至比不上当年被她用钱打发走的林子姗。至少林子姗身上还有那么一些艺术涵养,而韩美昕身上,除了粗鄙,一无所长。
她不喜欢这个平民儿媳妇,发自内心的不喜欢。她甚至不懂她儿子为什么要娶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而弃她给他挑选的那些大家闺秀。
即使韩美昕没有看薄夫人,也知道从她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薄夫人看着她的目光就充满了挑剔。她尝试过要和薄夫人好好相处,但是很难,她并非不愿意委屈自己去讨好她,而是薄夫人打从心里看不起她,她委屈自己,只会让她更瞧不起她。
既然如此,她何苦还要活得那么卑微?
薄慕年挽着她的手来到薄明阳夫妇面前,薄明阳笑得和蔼可亲,目光从儿子脸上移到儿媳妇脸上,倒是很满意儿媳妇今晚的穿着,喜庆又得体,“你们来了。”
薄慕年点了点头,和薄明阳夫妇打了招呼,韩美昕也乖巧的喊了声“爸,妈”,薄明阳笑着点了点头,薄夫人的态度却十分冷淡。
“你爷爷刚才有点头晕,在包房里歇息,叫你们不用过去请安了,慕年,今晚来的都是些重要客人,你带着你媳妇过去认认人。”
“是,那我们先告退。”薄慕年挽着韩美昕的手转身离开,韩美昕看着他的侧脸,她犹豫了一下,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道:“薄慕年,你妈好像很不喜欢我。”
“你又不和她过日子,要她喜欢做什么?”薄慕年斜睨了她一眼,那天韩美昕和母亲吵架的事,她不说,不代表母亲不会来他面前表达不满。
他知道,只要不是母亲亲自挑选的儿媳妇,都不会讨她的欢心,既然如此,那就井水不犯河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她到底是你母亲,我们这样真的好吗?”韩美昕迟疑道,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那天没有忍住脾气。
薄慕年看着她,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我比较实在。”
韩美昕揉了揉被他戳痛的脑门,她不满道:“我不是怕你夹在中间为难么?”
“你要真担心,那天就不会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了,行了,我也没指望过她会喜欢你,你做好你自己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让我去头痛。”薄慕年拂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按摩着她的脑门。
韩美昕笑逐颜开,“还是我老公体贴。”
这句话夸得薄慕年心花怒放,瞧着她笑眯眯的样子,他轻笑道:“再说一遍。”
韩美昕刚要说,看着他眉梢眼角挂着的笑意,她哼了一声,瞧把他给美得,她傲慢道:“好话不说二遍。”
薄慕年睨着她,满脸都是宠溺的笑,纵着她的脾气。这一幕,被从洗手间回来的林子姗看在眼里,她心里跟针扎似的难受,曾几何时,那双黑眸所注视的,不再是她了?
韩美昕别开眼,恰好看到从洗手间过来的林子姗,她一身白裙飘然若仙,韩美昕目光一凝。薄慕年一直看着她,她表情细微的变化落在他眼里,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林子姗,他眉尖微蹙,这是薄家的家宴,林子姗怎么会在这里?
薄夫人率先走过去,亲睨地挽着林子姗的手,拉着她走到薄慕年他们面前,她笑道:“阿年,我忘了和你说,子姗回来了,我前两天在街上与她偶遇,我差点没认不出来。你看,子姗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林子姗站在薄慕年面前,看着他们夫妻俩手挽手的亲密模样,她低垂着头,道:“阿年,韩律师。”
薄慕年看到林子姗出现在这里,心里产生淡淡不悦,再看母亲与她亲近的模样,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怕林子姗会在这里,母亲功不可没。
他盯着薄夫人,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薄夫人被他看得心里没底,她错过视线,看向韩美昕,道:“子姗和美昕认识?这倒是巧了。你现在好像也是从事律师行业,那你们一定有话题可聊。”
韩美昕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罐,五味杂陈。薄家的家宴,薄夫人请来林子姗,是故意给她下马威。她倒不担心自己脸上难看,反正她很清楚,薄慕年的心在谁身上,只是薄夫人就不怕自己没面子么?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甚至收回了搭在薄慕年手臂上的手,看着这一出闹剧,要怎么结束。
薄慕年睨了她一眼,抓住她收回的手,紧紧攥在掌心,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韩美昕吃痛抬头,望着他愠怒的俊脸,实在不懂,他的怒气从何而来。
林子姗笑得勉强,大概也猜到了薄夫人盛情邀请她过来的原因,她温温柔柔道:“伯母,我和韩律师见过几次面,韩律师现在在律师界很有名气,许多法律界的老人都对她赞誉有加,是我学习的榜样。”
韩美昕听她奉承自己,在心里鄙视,装!也只有在薄夫人与薄慕年面前,她才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在她面前,可威武得像个女将军。
薄夫人扫了韩美昕一眼,道:“女人在外面再强,回到家里终究还是要温婉贤良才行,子姗,你这样就很好,不用拿谁当榜样,做好自己。”
林子姗从这几句话中,就听出薄夫人对韩美昕不满意,她看向薄慕年,薄慕年也正望着她,他的目光没什么温度,似乎在责怪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顿时觉得委屈,眼眶一红,她垂下目光,低声道:“伯母,阿年,我突然有点急事,我先告辞了。”说完,她收回手,朝宴会厅门口走去。
大概走得急,一不小心与迎面走来的侍应生碰了个正着,林子姗踉跄着跌倒在地。侍应生手里端着的托盘晃了几晃,托盘里的酒杯悉数倒向林子姗,红的绿的酒液全部泼在了她的白裙上,一时间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韩美昕看见林子姗跌倒,紧握着她手的大掌突然一松,她回过头来,只看到一道迅疾的身影掠过,原本站在她身边的薄慕年已经疾步奔向林子姗。
她怔怔地看着身边空空的位置,被他放开的手慢慢冷了下来,她缓缓握紧拳头,抬头看去,薄慕年已经将林子姗抱起来,匆匆走出宴会厅。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有同情,有怜悯,还有嘲讽,她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安之若素的站在那里,接受众人的审视,只有她知道,她的心空得厉害,空得发疼。
要说今天最狼狈的人,不是林子姗,而是她。虽然她光彩夺目的站在这里,但是也不过是一个被抛弃了的人。
来时,薄慕年曾说,今天的主角是她,这会儿倒真印证了这句话,那些或同情或鄙薄的目光,像刺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彻底变成了一个笑话。
郭玉站在远处,看见她像个走失的孩子,茫然的站在那里,他的心没来由的刺痛。今晚是薄家家宴,郭家受邀在列,他知道一定会遇到她,他还是来了。
因为舍不得,哪怕远远看她一眼就好。这个一错过,就错过一生的女孩,他愿意拼尽余生的幸运,去夺回她,可她的悲欢离合,却再也与他无关。
没有什么比这个事实更让他揪心,可他不愿意旁观,纵使拼尽一生的力气,他也想重新走回她的生命里,薄慕年不知道珍惜,他来珍惜。
他仰头喝完杯中酒,大步朝她走去,众目睽睽之下,他握住她的手腕,大步走向宴会厅门口。韩美昕茫然地跟着他走,问道:“郭玉学长,你要带我去哪里?”
“哪里都好,就是别待在这里。”待在这里,让他心疼。
第355章 打人的是你,你还委屈了
韩美昕一直被他拉出了宴会厅,她才反应过来,她突然停下脚步,郭玉回头疑惑地望着她,“美昕?”
韩美昕收回手,她往后退了两步。朝他摇了摇头,“郭玉学长,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郭玉看她转身往宴会厅走去,他疾步追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急道:“美昕,你还看不出来么?他把你一个人扔下,你回去要怎么面对那些人的目光?”
韩美昕怔怔地望着他,那些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尤其是薄夫人鄙夷的目光。更是让她难受,可是她不能就这么走了,薄慕年已经离开了,如果她再跟着郭玉走了,那么今晚的家宴就真的变成了笑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郭玉盯着她,他太清楚她的性格有多固执。一旦她认定的事,就是再难她也会坚持下去,他不再劝说她,他道:“那好,你要回去,我就陪你回去。”
“郭玉学长。不用了,这是我的路,就是再难,我咬牙爬也得爬下去,你不要回去,就算是给我留最后的尊严,好吗?”韩美昕乞求地望着他,她知道自己去而复返,会听到多么难听的话,她可以去面对,但是若郭玉学长和她一起回去。她就连最后的尊严都没了。
“美昕……”郭玉无力地看着她,连陪伴都做不到了,他还能为她做什么呢?
韩美昕移开目光,绕过他身边,径直往宴会厅走去。郭玉转身看着她推开厚重的宴会厅大门,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内,他心痛得无以复加。美昕,为什么要回去,为什么不肯和我走呢?哪怕是短暂的逃离,也比去面对要轻松啊。
韩美昕回到宴会厅,所有人都看向她,她抬头挺胸,端着温婉的微笑,径直走向薄明阳夫妇所在的位置。薄慕年说过,今晚的主角是她,就算他不在,她也不能缺席。
薄明阳看见她去而复返,难看的脸缓和了些,他低斥道:“慕年在做什么?不知道今晚的宴会是为你们举行的?”
韩美昕微笑道:“爸,您别生气,刚才慕年叫我回来向你们道歉,林小姐身体不舒服,他先送她回去,待会儿就赶回来。”
薄明阳没想到她这么识大体,他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叹息道:“美昕,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慕年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以后你还要多担待些。”
“爸,我会的。”韩美昕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站在薄明阳身旁的薄夫人。她知道薄夫人故意叫林子姗过来,就是为了打她的脸,如今她目的达成,她确实丢了脸。
薄明阳点了点头,叫她跟他过去认识一些与薄家来往密切的大家族,韩美昕一直微笑地跟在薄明阳身边,薄明阳给她介绍对方,她就认真听着,还嘴甜的喊人,倒也让薄明阳长脸了几分,越发觉得她识大体懂礼数。
一直到宴会结束,薄慕年都没有回来,韩美昕送走最后一批宾客,她累得直不起腰来,尤其是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一直站着,她累得两边腿肚子直抽筋,终于可以歇一口气。
她坐在丝绒沙发上,双手轻捶着小腿肚,眼前忽然笼罩着一道黑影,她仰起头来,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她眼眶微微发酸,她立即垂下眼睫,看向别处,没好气道:“宴会都结束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薄慕年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小腿,他在她身边坐下,双手握住她的脚踝,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韩美昕惊得花容失,连忙伸手去掩裙边,唯恐走光,她气不打一处来,嚷道:“你干嘛啊,都走光了,还嫌我今天丢人丢得不够啊?”
薄慕年没理会她,拇指用了几分力,一下下按着她的小腿肚,一股酸麻从小腿肚升起,韩美昕看着他的动作,眼眶又是一热,她想要抽回腿,他按着不放,她怕挣扎时走了光,又不敢用力挣扎,气得不行,“放开我,你别以为打一巴掌再给颗糖,我就能原谅你,我才不是记吃不记打的人。”
薄慕年轻轻帮她按摩,他没有为自己先前的行为解释,他道:“爸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接你,我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不是你说今晚的主角是我么?反正有你没你都一样,你在不在都无所谓。对了,爸还夸奖我懂事识大体,你看,你娶了我多好,可算没给你丢人。”韩美昕故作轻松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就是觉得她不能走。
薄慕年抬起头,目光深沉地望着她,韩美昕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她踢了踢腿,傲慢道:“快按啊,腿都站酸了,你不知道你们家认识多少达官显赫,我现在得打好基础,以后我们要是离了婚,指不定还能用上这些人脉。”
薄慕年本来是心疼她的强颜欢笑,听她说她留下来应酬是为了打好基础,以后离婚了能派上用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用力掐了一下,怒道:“疼死你算了。”
韩美昕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好端端的说话,他突然就生气了,她柳眉倒竖,怒瞪着他,“不想按就别按,掐我干什么,疼死了。”
说罢,她拿下腿,自己揉着被他掐疼的地方,心里觉得委屈,要不是因为他,她才不会留下来。结果吃力不讨好,这人的脾气怎么这么阴晴不定的?
薄慕年站起来,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他双手插回西裤口袋里,拿鞋尖踢了踢她,“走了,我送你回去。”
韩美昕抬头睨了他一眼,坐着没动,“你不去陪你的心肝宝贝?林小姐弱不禁风的,要是被风刮跑了,你可又要没完没了的找她了。”
薄慕年从她嘴里听到林子姗,心里莫名的觉得膈应,他为了林子姗弃她不顾,她不发脾气就罢了,还赶着他去陪林子姗,这女人到底长没长心?
“不劳你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让你出来应酬,你就腰酸背痛,你不是女汉子么,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娇气了?”薄慕年冷嘲热讽道。
韩美昕指了指脚上踩着的恨天高,“来,你来穿双十寸的高跟鞋,再被你妈呼来喝去一晚试试?到底是谁发明的高跟鞋,就应该把他关起来暴打一顿。”
薄慕年睨着她,她的腿纤细修长,穿上高跟鞋,把那双腿衬得尤其美,他挺喜欢看她穿高跟鞋的样子,每次看到那双腿富有张力的性感,他就会想起在床上,她的腿缠在他腰上的**。
这么想着,他心里顿时浮躁起来,他移开视线,不耐烦的催促,“到底走不走?”
“不走,我走不动了。”韩美昕坐在沙发上耍赖,他越想走,她就越想和他唱反调,她今晚就赖在这沙发上了,看他能奈她何。
薄慕年恨不得揍她一顿,得寸进尺的丫头,每次有点心疼她,都会被她给气得半死,她就是上天派来治他的。
“那你今晚就睡这里。”说完,他大步离开。
韩美昕瞪着他的背影,看他渐行渐远,她索性把高跟鞋一踢,蜷缩在沙发上,睡这里就睡这里,反正被记者拍到,丢的也不是她的脸。
薄慕年大步走出酒店,十一月的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几分凉意,他站在酒店门口,吹了一会儿风,直到冷静下来,他才转身走进酒店。
韩美昕闭着眼睛,感觉到有人正盯着她,她睁开眼睛,就跌进那双几欲喷火的黑眸里,她心跳一窒,下意识往后缩去,下一秒,她就被他拦腰抱起,身体失重,她条件反射的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看他大步朝酒店大门走去,她急道:“走光了,唉,我的高跟鞋。”
“闭嘴!”薄慕年恶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拿胶布把她的嘴给封住,韩美昕委屈地闭上嘴,看着那双高跟鞋孤伶伶的倒在沙发旁,就像是被主人抛弃了一般,她不由得想起先前那一幕。
她抬头望着有几分薄怒的男人,她越想越生气,忽然张嘴咬住他的肩膀,男人穿得单薄,这一口足以咬到肉,薄慕年疼得发怵,他瞪着怀里的女人,真想把她扔出去,又舍不得,“你是狗变的么?这么喜欢咬人?”
韩美昕狠狠咬了一口,发泄了心里的不满,她心里才舒坦了些,“我就是喜欢咬人,你后悔了?”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瞧她眦牙裂嘴的样子,明明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偏偏就是很讨他喜欢,他肩膀火辣辣的痛着,他却忽略不计,凑到她耳边调戏她,“我比较喜欢你用另一张嘴咬我。”
韩美昕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他目光邪肆的扫向她下半身,她的脸腾一下红透了,她握紧拳头,愤怒的捶向他的胸口,怒道:“薄慕年,你无耻!”
薄慕年瞧着她满脸红晕,这会儿怎么瞧怎么顺眼,他揶揄道:“不喜欢用说的,那我们回去用做的。”
韩美昕脸皮没有他厚,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句话就败下阵来,也老实了,她头一扭,嘀咕道:“懒得理你!”
薄慕年抱着韩美昕出了酒店,他的车停在门外,他把她放进副驾驶座,又回去拎她的鞋。韩美昕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男人拎着一双女鞋走回来,那模样一点都没有违和感,她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心动。
她浑身一激灵,心动?她都在想什么啊,难道忘记了先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抱着林子姗离开的情景,她还真是记吃不记打的典型。
薄慕年将鞋放在她脚边,关上车门,转身上了车。车子驶出五星级酒店,五光十的霓虹灯从窗外照**来,车内尽是斑驳的影。
韩美昕靠在椅背上,没有看薄慕年,车内很安静,薄慕年时而看她一眼,见她看着窗外出神,他低声道:“睡着了?”
“没有。”
薄慕年注视着前面的路况,他自顾自道:“姗姗身体不好,这段时间在做透析,效果不是很好,我正在联络国外这方面的专家,给她做进一步治疗。”
“透析?”韩美昕诧异地望着他,林子姗生病了?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发现林子姗的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她并没有多想,只道是每个人体质的原因,再加上她在法庭上表现出来的强悍,根本就不会让她把她往病美人方面想,没想到她真的生病了。
“嗯。”薄慕年没有多说,也没有说林子姗得了什么病,林子姗求他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她自尊心强,总不想被别人知道,以免别人同情她。
韩美昕瞧他不想多说,她没有多问,初恋得了病,他应该也是心力交瘁,难怪他每次晚归,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这个时候她还能说些什么呢,让她大度的说,你去照顾她,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她没有那么大方。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车子驶入清水湾别墅,韩美昕穿上鞋子下车,看见薄慕年还坐在驾驶室里,并没有打算下车,她一手撑着车门,微微俯下身看着他,“你不下车?”
“我还要去医院,国外专家今晚到,要和他们商讨治疗方案,你先睡,别等我。”薄慕年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韩美昕眉心蹙了一下,又是这种话,她什么都没说,直接甩上车门,转身走进别墅。薄慕年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内,才发动车子驶出别墅。
韩美昕站在门口,玄关处的感应灯忽然熄灭,她浑身无力地跌坐在脚凳上,她双手捧着脑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这种复杂的情形。不管她和薄慕年的婚姻是怎么来的,他们都已经是夫妻,她眼睁睁看着她的丈夫半夜三更去照顾另一个女人,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因对方得了重病,可这与薄慕年何干?
一连几天,薄慕年都没有回来,韩美昕从助理口中得知,林子姗把手里的官司全部移交给了她的同事,似乎打算长期休假。就连林子姗所在的事务所同事,都不知道林子姗到底去了哪里,只知道她已经申请辞职。
韩美昕没有给薄慕年打电话,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她只是庆幸她没有一古脑的把感情砸进去,否则面对一个还心系前女友的男人,她的情不自禁只会变成一个悲剧。
如今,她还能维系着这段婚姻,只不过是因为这段婚姻就是一个契约,她可以喊开始,却不能喊结束。她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动心,动心你就输了。
十一月下旬,韩美昕打完官司,送走当事人,她转身去洗手间。她站在盥洗台前洗手,耳边传来法院的女同事的对话,“小丁,你带姨妈巾没有,我来大姨妈了,这次又提前了,我都快烦死了。”
那位叫小丁的女同事的声音从另一个格子间传来,“你等我一下,我去办公室给你拿。”
“谢啦。”
韩美昕洗手的动作一顿,她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她的经期是每个月月初,这都中旬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她看着镜子里脸苍白的女人,不会,之前那么频繁都没中,这一个月他们只做了两三次,不会这么倒霉就中了?
韩美昕手也不洗了,她拿起包与卷宗,匆匆走出法院。怕被同事撞见,她刻意开了很远的车,来到一家药房前,护士问她买什么,她吱吱唔唔半天,才说自己要买试纸。
买了试纸,她心情更加忐忑了。她坐回车里,看着手里的试纸,困难地咽着口水,这个时候有孩子,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开车回了别墅,一眼就看到消失了几天的巴博斯停在院子里,她转头望着别墅,薄慕年回来了么?
走神的刹那,她的车已经撞上了巴博斯的车屁股,巴博斯闪着双灯,警铃大作,她顿时回过神来,连忙踩了刹车,她惊出一身冷汗,熄了火下车,她走到车前面,看见自己的车保险杠都撞掉了,而巴博斯只是擦花了一点漆。
事实再次证明,好车的质量远远比一般的车好。她蹲在车前面,试图将保险杠弄回去,身后传来脚步声以及男人低沉的声音,“你就是这么欢迎我回家的?”
韩美昕站起来,回头望去,夕阳将男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穿着白衬衣以衣黑风衣,俊脸上透着一股疲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韩美昕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盯着巴博斯的车屁股,道:“好久没看到你的车,甲壳虫太热情了,不能怪我。”
薄慕年长腿一迈,几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搂着她的腰,揶揄道:“甲壳虫都这么热情,那你呢?好几天没看到我,想我么?”
韩美昕别扭的移开视线,耳根子一阵阵发热,“你还需要我想?你的前女友想你就够了。”
薄慕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还故意往她身上嗅了嗅,心情颇好的道:“好大一股酸味儿,有人把醋坛子打翻了。”
韩美昕脸上挂不住,她用力推搡了一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推不开他,她恼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才不想你呢,你不回来,我还乐得逍遥自在,床那么大,我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薄慕年盯着她只是笑,笑得韩美昕越发不自在起来,他低声道:“真的不想我?”
“不想!”韩美昕梗着脖子,她才不想陪在前女友身边的男人。
薄慕年低低叹息一声,将她抱紧,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张嘴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叹息道:“没良心的女人,连通电话连条短信都没有,真是够狠心的。”
韩美昕吃痛,心里莫名觉得委屈,她握紧拳头,用力捶打他的背,她满腹的怨气朝他发泄出来,“你走开,我又不你养的宠物狗,你想起来了就回来逗逗,没想起就任它自生自灭,放开我,去抱你的前女友去,不准你抱我。”
薄慕年被她推开,他又死皮赖脸的贴上去,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样。以前和林子姗谈恋爱那会儿,林子姗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的,别说这样又推又打的,就是使下小性子,只要一看到他不高兴了,她就会立即过来哄他。
可是面对韩美昕,别说哄他了,他要发脾气转身离开,她可以一辈子不理他,到最后,还是他巴巴的来找她和解,她真是上天派来治他的。在她面前,他高冷没用,发脾气没用,连故意不联系她,她也不会像别的女人,主动联系他。
在她心里,他是可有可无的。
这几天,他陪林子姗做了全身检查,与国外过来的专家商讨她的治疗方案,陪她去做化疗做透析。明明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可是他却频频拿起手机,查看有没有她打来的电话,有没有她发来的短信。
这个狠心的女人,却连一条短信都没有,他甚至觉得,如果他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时间一久,她肯定都会忘记她还有一个老公。
她真的这么冷情吗?
不,她是有小鸟依人的一面,只是她的温柔与体贴,都给了郭玉。他还记得几年前一次聚会,郭玉和他们在一起,她一小时一通电话打给郭玉,郭玉既无奈又满脸宠溺,对他们说,小女朋友盯得紧,不让喝酒不让抽烟。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郭玉的女朋友就是她,只觉得他们作,如今想起来,才真叫一个羡慕啊。
是在乎,才会盯得紧,不在乎,谁管你在外面喝酒喝得胃穿孔还是抽烟抽成肺癌,她都不会过问一句。每当看见手机上没有她的来电,他的心就空洞得难受。
三十岁的男人,第一次想体会,被一个女人管着的滋味。
“薄慕年,我讨厌你,讨厌你!”韩美昕气怒交加的声音拉回了他远去的思绪,他皱紧眉头,脾气也上来了,他不悦地瞪着她,看见她红了的眼圈,一颗心顿时软了,“真这么讨厌我?”
韩美昕又捶又打,像个撒泼的小疯子,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我就是讨厌你,讨厌死你了,你为什么还回来,你去陪你的前女友啊,反正我就是你买回来的生子工具,你爱逗一下就逗一下,不爱逗就摆在那里当花瓶。”
薄慕年被她打疼了,他双手捉住她的手,将她抵在车身上,她动弹不得,她还要挣扎,就被他以吻封缄,她“呜呜”地瞪大眼睛,瞳孔里倒映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她的心突突直跳。
世上怎么有这么恶劣的男人?陪着前女友几天不着家,一回来就亲她,他把她当成什么了?韩美昕越想越气,她用力推他,却怎么都推不开,她一时急了,还没想清楚,一耳光就甩了过去。
“啪”!
院子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韩美昕掌心火辣辣的刺疼,她胆怯地望着突然放开她的男人,他脸黑如锅底,怒瞪着她,她心里惴惴不安,想说点什么弥补,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韩美昕,你好样的!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当家做主!”薄慕年从来没被女人扇过耳光,韩美昕是第一人。他气得要命,笑容更是阴森恐怖,韩美昕下意识往后退,却已经来不及,薄慕年突然弯腰将她扛起来,大步朝别墅里走去。
韩美昕是被他给扔到肩膀上的,她头晕眼花,胃被他的肩膀顶住,一阵难受。她恨死了他动不动就把她往肩上扛,这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货品,一点也不被尊重。
她又踢又打,“薄慕年,你放我下来。”
薄慕年被她闹得心情更加烦躁,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恶狠狠道:“给我老实点。”
韩美昕屁股火烧火辣的疼起来,不只是疼,还有一种屈辱,她眼眶湿润,咬着牙不让自己落泪。她想不通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他们之间除了争吵除了暴力,难道就真的没办法静下来好好说会儿话?
薄慕年扛着韩美昕上楼,他怒气冲冲的踢开主卧室的门,扛着她进去后,他又将门踢上,几步走到大床边,他将她扔**。
韩美昕趴在床上没动,不像以前一样激烈挣扎或是抗拒,她太累了,累得没有力气去反抗自己的命运。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平等,她如何指望他能像对林子姗一样,平等的对待她?
她越想越心如死灰,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
薄慕年抽掉皮带,他满脸邪魅,打算好好治治她,免得她爬到他头上来了。他一腿跪在床上,伸手将她的肩扳过来,看到她满脸的泪,他一时错愕,一腔怒意瞬间消失,他怔怔地盯着她无声落泪的模样,心隐隐隐痛了起来,他怒极反笑,道:“打人的是你,你还委屈了?”
韩美昕不看他,她不想流泪,不想示弱,可这一刻,却情不自禁,“薄慕年,是不是,我永远也得不到你的尊重?”
薄慕年倾身而上,双手压在她身侧,将她牢牢禁锢在他身下,他盯着她,如果她睁开眼睛,她一定会看到他眼里的疼惜,可他的话,却与他眼里的疼惜相反,残忍且无情,“夫妻之间,你问我要尊重?我若尊重你,你的肚子又如何怀上我的孩子?”
一瞬间,韩美昕的心寒凉一片,她怎么忘了,她是他买来的妻,不是他心尖上的人,他要怎么对她,端看他高兴与否,他就算把那些十八禁的玩艺全用在她身上,她也得受着,他买她的目的,除了玩她睡她,就是让她给他生孩子。
尊重?她居然向他索要尊重,她果然病得不轻!
她撇开脸,不去感受他喷洒在她脸上的灼热呼吸,她语气凉幽幽的道:“你一回来就像头发情的野兽,林小姐满足不了你么?哦,我差点忘了,她现在是病人,自然满足不了你。”
“韩美昕!”薄慕年眸里邪火乱窜,他咬着牙关,死死地瞪着她,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他泠泠的冷笑,吐出的话冷进了骨子里,“我不准你侮辱她,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余帅状才。
说罢,他从她身上翻身而起,重新穿上衣服裤子,再也没有看她一眼,摔门而去。
韩美昕全身一松,她躺在床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引擎声,不一会儿,车子驶离,楼下恢复平静,她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
相见争还不如不见!
……
薄慕年怒气冲冲的离去,开着车在街上游荡了一圈,他看着路边上匆匆行走的男女,似乎正赶着回家。家,多么温暖多么令人向往的一个字。
可是一想到家里那个让他头疼的女人,他就恨得咬牙切齿。他当时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会鬼迷心窍的和她结婚?
原本以为她颜高腿长好征服,真弄到手里,才发现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他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撑着方向盘,车厢里突然响起嗡嗡的震动声,他看了一眼搁在橱物格里亮起来的手机,换了一只手握住方向盘,拿起手机接听。
“薄先生,您快来医院,林小姐情况很不妙。”打来电话的是薄慕年为林子姗请的特护,她声音特别焦急,薄慕年蹙了下眉头,说了一句“我马上来”,就挂了电话。
他在前面路口掉头,朝医院驶去。林子姗的身体对化疗十分排斥,每次做完化疗,就会痛苦不堪,除了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外,还大把大把的掉头发。
她知道,她的生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可是她不甘心,她想活下去,想和薄慕年在一起。他们错过了太多年,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此刻,她趴在马桶上,吐得胆汁都出来了,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厉声制止,“不要进来,求求你,不要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薄慕年的脚步突然顿住,他站在卫生间外面,眸含担忧,“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林子姗摇头,“不用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我很快就好。”
薄慕年站在外面没有离去,林子姗抽了纸巾擦了擦眼泪,她站起来,脚步蹒跚地走到盥洗盆前,拧开水龙头,她将手接在水喉下边,接了一捧水漱了漱口。
她双手撑在水盆边上,仰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戴着一顶灰的帽子,形容憔悴。几天来的透析与化疗,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可为了留住他,她再痛苦也要咬牙撑住。
她低下头,又接了一捧水洗了把脸,拿纸巾擦干脸上的水,她才转身走出去。薄慕年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就看到她走出来,他伸手扶住她,“你还好?”
林子姗苦笑一声,有些心灰意冷,“我还能有好的时候吗?”
“不要灰心,我请来了最好的医生,他们会帮助你战胜病魔。”薄慕年扶着她走向病床,经过化疗后,她的情况并不乐观,癌细胞比之前扩散的速度还要快,医生建议她做切除手术,以免癌细胞向其他器官扩散,可她不答应。
她说她已经没了子宫,如果再没了**房,她就彻底不是一个健全的女人了。
短短一段路,林子姗累得气喘吁吁,她坐在床边,气若游丝道:“我的身体我很清楚,阿年,你不用安慰我了,当年是我负了你,我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姗姗!”薄慕年拧眉,“我不许你说负气话,打起精神来,我认识的林子姗,是绝不会向病魔投降。”
林子姗摇了摇头,泪眼婆娑道:“如果我知道我终究是难逃一死,当年我不会离开你,我拿着你母亲给我的钱,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其实我每日都活在悔恨中。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重选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选择离开你。阿年,如果我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活下来,你愿不愿意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
薄慕年看着她,在他眼里,林子姗是个骄傲的女人,正因为她骄傲,当年她才会拿着母亲给她的支票一走子之,而不是选择与他共同面对病魔。
曾几何时,岁月也折了这个女人的骄傲,让她低下高傲的头颅,向他乞求重新来过的机会。如果换作从前,他一定会冷冷地看着她,讥笑她也有今天。可是此刻,他内心是怜悯她的,所以得知她的病情,他会没日没夜的守在她身边,打电话找来最好的专家给她治病。
他知道他这么做,与爱情无关,只是因为她是他曾经爱过亦恨过的女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不要胡思乱想,先保住命,有命才有一切。”
林子姗眼里的光亮慢慢熄灭,她狼狈地错开眼,她吸了口气,薄慕年如此回答,算是给她留住了颜面,可她不要颜面,她要他爱她,像从前那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以前我不想要你的同情,可是现在,我宁愿你同情我留在我身边,只要让我能时时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薄慕年轻叹一声,“听医生的话,好好接受治疗,你会好起来,不要说丧气话。”
林子姗望着他,眼里泪光闪烁,她终究什么都没再说,她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里,低声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回去。”
薄慕年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迅速消瘦的背影,他眼中掠过一抹不忍。如果那年她没有悄然离去,如今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
……
翌日,韩美昕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道:“喂,哪位?”
“美昕,是我,依诺。”宋依诺刚和沈存希从美国回来,前段时间她和沈存希关系紧张,也没有顾得上韩美昕,两人约好在咖啡厅见面,韩美昕挂了电话,起身去卫生间。
不一会儿,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来到外间,她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支试纸,她盯着试纸,深吸了口气,拿着试纸进了卫生间。
过了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韩美昕的惊呼声,“靠,不会。”
她手里捏着试纸,试纸上面出现两根清晰的红杠,她来来回回对比了无数次,两条红杠表示她怀孕了,怎么可能?
之前他们那么频繁都没中,这个月他们几乎只有一次,居然中了,这么邪门?
韩美昕看着试纸上的两条红杠,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她和薄慕年的关系日趋紧张,这个节骨眼上怀孕,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她一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想着那里居然已经有条新生命,她的心情复杂极了,她要不要告诉薄慕年她怀孕了?
不,她才不要用孩子来拴住他,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感情,她再用孩子来拴住他,那她就太可悲了。从现在开始,她要对自己好点,不能穿高跟鞋,也不能生气,更不能熬夜,对了,还不能化妆。
思及此,她连忙转身出去,将搁在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就连高跟鞋,都全部放回了鞋柜里。
宋依诺见到韩美昕时,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她招来侍应生,给韩美昕点了杯咖啡,韩美昕连忙道:“来杯白开水,我现在不能喝咖啡。”
宋依诺奇怪的看着她,“为什么?”
韩美昕神秘兮兮道:“秘密,我以后再告诉你,对了,你们这次美国之行顺利吗?”
宋依诺摇了摇头,“不顺利,跟玩牒战一样,我被人绑架了,还差点被炸死,我以后再也不敢去美国了,都有心理阴影了。”
“怎么还被绑架了这么恐怖?”
宋依诺将在美国发生的事告诉她,最后她道:“难怪连默能偷偷调换我给你的头发样本,原来连清雨真的是小六。沈存希找妹妹找了二十几年,没想到亲妹妹就在身边。”
“这事都怪我轻信了连默师兄,差点害你和沈存希分手。”韩美昕自责道。
“这事也不怪你,有的人防不胜防,好在现在事情水落石出,沈存希终于找到他的妹妹,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宋依诺微笑道,褪去了阴影,她的笑容明艳了不少。
与宋依诺告别后,韩美昕开车去医院,有些早孕试纸测得不准,她需要去医院确定一下,如果医院的检查结果也是怀孕的话,她就必须重新思考她今后的人生。
即使为了孩子,她也不能和薄慕年这样不清不楚下去。
第356章 不怪他,不爱她
韩美昕去医院挂号排队,她坐在医生诊断室外的长椅上,听旁边两名准妈妈聊天,两人都有老公陪,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再反观她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这里。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惶恐与不安。她微微握紧双手,轻轻按在小腹上,神情多了些茫然。
忽然,她听到护士叫她的名字,她回过神来,拿起包匆匆走进诊断室。医生是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问道:“韩小姐,你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有没有测过早孕试纸?”
韩美昕如实回答。“上次月经是8号,迟了快半个月没来,我在家里测过早孕试纸,显示的两条杠。”
医生一边在纸上刷刷的写着,一边沉吟道:“这样啊,我建议你先做个b超,排除宫外孕的可能。我给你开单子,你去缴费,缴完费就去b超室,拿到检查结果再回来。”
韩美昕还没有反应过来,医生已经把一堆单据推到她面前,她只好拿着单据去缴费。缴完费去b超室。排队轮到她时,医生说她没胀尿,让她去休息室多喝点温开水胀尿。
她又去护士台拿了纸杯子,去大厅的休息室接开水,一杯杯水灌下肚,一直没有尿急地反应,她索性往住院部的花园走去,心想运动一下有助于水往下流。
她捧着纸杯子走进花园,远远地看到花园里有三三两两的病人在散步,她找了处向阳的长椅坐下,眼角余光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望去,就看到薄慕年推着轮椅走过来,轮椅里坐着一个形容憔悴的女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一定不会相信,前些天还在法庭上与她唇枪舌战的林子姗,真的已经病入膏肓。
她怔怔地看着他们从她眼前走过。大概谁也没想到她会在这里,都没有注意到她。
林子姗偏头含情脉脉地望着薄慕年,她道:“阿年,你还记得吗,你说等我们都从部队退下来后,要带我去爬珠穆朗玛峰,要在珠穆朗玛峰上向我求婚,让世界最高的山脉见证我们的爱情。我一直都记得,前几年,我跟着登山队去了珠穆朗玛峰,我爬上了最顶端,却再也找不到你,阿年,等我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去珠穆朗玛峰好吗?”
薄慕年双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垂眸看着她,想起早上医疗队的专家和他说的话,他心中悲悯,轻点了点头,“好。”
林子姗缓缓露出一抹绝美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拒绝我。”
韩美昕坐在那里,心口钝钝的痛起来,看着他们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那是她无论如何也插足不进去的默契,让世界最高的山脉见证他们的爱情,原来薄慕年并非真的冷情,他也有过那样浪漫的情怀,只是不是对她而已。
她手里的纸杯掉落在地上,水泼洒在她的鞋面上,她连忙拿出纸巾去擦水,弯腰的瞬间,她小腹一阵锐痛,下身如涨潮一般,一股湿热从身体里漫了出来,意识到那是什么,她脸瞬间惨白。
不,不要,老天不要对她这么残忍。
她僵在那里,根本就不敢动,眼泪如急雨般滚落下来,大颗大颗的砸落在地上,孩子,她的孩子,她泪眼模糊地看着远处那道挺拔的背影,即使并不想向他求救,可是此刻,只有他能救他们的孩子,她深吸了口气,颤巍巍地喊道:“薄慕年,救救我们的孩子。”
薄慕年听觉敏锐,听到韩美昕的声音,他诧异地转身看过来,看见韩美昕泪流满面的坐在长椅上,一手紧紧捂住小腹,脸惨白,他瞳孔收缩得厉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放开轮椅大步朝她走来。
他在她面前蹲下,看她满脸绝望,他急得变得了脸,“韩美昕,你怎么了?该死的,你说话啊!”
韩美昕今天穿了一条白的阔腿裤,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裤子,她紧紧抓住薄慕年的衣襟,小腹抽痛得厉害,她哀声道:“我们的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薄慕年心里一震,视线落在她白长裤上那抹鲜红,他意识到什么,手忙脚乱地将她抱起来,脚步踉跄的往急救室奔去,向来冷静从容的他,第一次如此慌乱,冲到急救室外面,他大声喊道:“医生,医生,她流产了,救救她,救救我们的孩子。”
医生护士闻讯赶来,薄慕年将韩美昕放在病床上,韩美昕抓住他的手,急得直落泪,“薄慕年,如果孩子没了,我也不活了。”
“不许胡说,你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有事!”薄慕年紧紧攥着她的手,护士推着病床进了急救室,薄慕年被拦在门外,他抿紧薄唇,看着紧闭的急救室,心急如焚。
他一边衣袖上染满了鲜血,垂在身侧的手隐隐轻颤着,流产,这个词对他来说并不新鲜,却是第一次让他感到如此心惊肉跳。
他攥紧拳头,在急救室外焦急地走来走去,怎么会流产?又是什么时候怀上的?该死的,她为什么不说?昨天他还把她又扛又摔的,薄慕年悔得恨不得揍自己一拳。
不一会儿,急救室的门开来了,护士一脸菜地站在门口,薄慕年赶紧迎上去,急道:“护士,我妻子怎么样了?”
护士瞪着他,不满的抱怨:“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点常识,你老婆来大姨妈,搞得以为出了人命,害得我们兴师动众,真是的!”
“……”薄慕年的脸顿时黑如锅底,大姨妈?有没有搞错?搞了这么大个乌龙,他心里却在庆幸,不是流产就好,管它是大姨妈还是二姨妈。
韩美昕从急救室里出来,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她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完全没脸面对薄慕年,实在太丢脸了。
薄慕年站在急救室外等她,见她出来,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来大姨妈被误当成流产,全世界恐怕就只有她一个人,这神经得大条成什么样?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看她目光闪烁,东瞅瞅西看看,就是不肯落到他身上,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道:“闹够了?我送你回去。”
韩美昕抬头瞪着他,“你以为我是故意的?”
薄慕年看着她不说话,那意思很明显,韩美昕气得不行,“我不是故意的,我大姨妈晚了快半个月了,我早上用试纸测了,显示的两条杠,我就来医院准备打b超确定一下,结果b超室的医生说我尿胀得不够,让我多喝水,我就去喝水,喝完了水就想说去花园里走走,水下去得快些,结果就看到你和林小姐含情脉脉的对望,然后我肚子就痛了,我以为我是被你们气得流产了,我哪里知道是把大姨妈气来了。”
薄慕年沉默地望着她,看她说到最后,已经无地自容了,他没来由得叹了一声,“韩美昕,你为什么生气?”
“我哪里知道,就是看你们在一起很不爽。”韩美昕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她讪讪道:“你就当我今天神经搭错了,在胡言乱语,既然没有怀孕,那我回去了。”
韩美昕走了几步,忽然被薄慕年伸手拽住,她回头瞪着他,情绪有些暴躁,“你放开我,我肚子疼,不想和你说话。”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她欲盖弥彰的样子,他指了指她的裤子,道:“你现在要怎么回去?”
韩美昕看了一眼裤子上那一团红,耳根子微微发烫,她不自在道:“我拿包挡住就行,不用你管,你去陪你的姗姗,我走了。”
薄慕年摇了摇头,他脱下西服,将衣服绑在她腰间,他道:“我送你回去。”
韩美昕怔怔地看着他体贴的动作,她以为他一定会笑话她,来个大姨妈闹得人尽皆知,可是他什么都没说,还脱下外套绑在她腰间,她眼眶微微发烫,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现在已经是深秋季节,医院里有暖气还无所谓,可是出了医院就会冷,她低声道:“你不冷么?”
“冷,不过这样就不冷了。”说完,他在她身前蹲下,将她背了起来。韩美昕吓得不轻,连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心脏不由自主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她趴在他背上,呼吸里满是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薄慕年这个人,很少说什么让人觉得窝心的话,很多时候,他说的话还会气死人,但是只要他愿意对你好,他的所作所为会让你觉得暖进了心窝里。
她闭上眼睛,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她真是要无地自容了,可是他一句责备都没有,反而还脱下衣服给她遮丑,甚至背她出去,让她想不动心都难。
她知道,她完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薄慕年背着她来到巴博斯前,他将她放下来,然后拉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韩美昕局促道:“我、我会弄脏你的车。”
薄慕年蹙眉,“车重要还是人重要?上车,我送你回去。”
韩美昕看了看他,然后解下围在腰上的西服垫在真皮座椅上,这才坐进去。薄慕年关上车门,他转身上车,发动车子驶出医院,路上,他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前面的路况,道:“你经期不准,回头我带你去找中医调理一下身体。”
“不用了,我身体好好的,再说我最讨厌喝中药了。”韩美昕一听中医就头疼,其实她的经期很准,自从喝了依诺后妈送来加了料的鸡汤,就开始不准了。
这次量还大,肚子又痛,再加上早孕试纸测出怀孕,她才闹了笑话,以为自己流产了。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良药苦口,就这么说定了,调理好身体,你才能更好的受孕。”刚才送她去急救室时,她说的那句,如果孩子没了,她也不活了的话,让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他娶她,一开始是为了孩子,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想要个孩子了。
韩美昕一怔,她回头望着他,低声问道:“薄慕年,你真的很想要个孩子吗?”
“过了年,我就三十一了,已经是而立之年,有个孩子,不仅是对父母有交代,对自己也算是有交代了。”薄慕年淡淡道。
“哦。”韩美昕点了点头,早就知道他想要孩子的原因,为什么心里还会难过?她到底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呢,像林子姗说的那种让世界最高峰见证他们的爱情那样的情话么?
怎么可能呢?他们又不是两情相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交谈,直到车子驶入别墅,薄慕年和她一起下车,他上楼去换衣服,韩美昕跟在他身后进了主卧室,她倚在门边,看他脱下衬衣,露出结实的背肌,她羞赧地移开视线,问道:“你还要去医院吗?”
“不去了,要去趟公司,你身体不舒服,就在家里休息,待会儿让刘妈给你煮红糖姜汤送上来。”薄慕年对着镜子边系纽扣边道。
韩美昕不知道能说什么,她走回卧室,看到丢进垃圾桶里的化妆品,她弯腰将化妆品捡回来,摆放在梳妆台上。现实也真是讽刺,早上她紧张又期待,甚至还因为肚子里突然多了一条小生命而感到忐忑不安,结果下午就告诉她弄错了。
明明应该松口气,为什么她却感到有些失落?
薄慕年从衣帽间里走出来,看见她站在梳妆台前发呆,他缓缓走到她身后站定,韩美昕回过神来,脸上扬起笑,“你要走了吗?”
薄慕年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突然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韩美昕不自在的后退了两步,薄慕年柔声道:“韩美昕,等我回来!”
韩美昕怔怔地望着他,他已经收回手,转身大步走出主卧室,她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憋着一口气的心跳,忽然砰砰的狂跳起来。
最近他和她说得最多的是,不要等我。可今天,他却突然叫她等他回来,意思是他今晚不去医院了,会回家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忽然欢喜起来。
……
薄慕年开车去公司,最近他几乎在医院里忙,把公事全部耽搁下来。下面的人不敢有微词,不代表上面的人不会有意见。余节台才。
他刚走进办公室,徐浩就快步走进来,神情凝重道:“薄总,董事长请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薄慕年皱了皱眉头,将西装搭在椅背上,转身走出去,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薄明阳很少来公司,除了股东大会,一般都把公司交给儿子去管理,他相信薄慕年的能力,几乎不会过问。
但是近来他为了林子姗,把公事搁在一边,薄明阳实在看不下去,才会来公司主持大局。
薄慕年来到董事长办公室外面,董事长秘书见他过来,连忙起身迎上去,“薄总,董事长在办公室里等您。”
薄慕年颔了颔首,他径直走到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了。薄明阳正与一个合作伙伴打电话,见他进来,抬手示意他稍等一下,聊了几句,他挂了电话,起身走过来,问道:“我听说你最近都在医院,公司不顾,家也不顾,慕年,你做事向来有分寸,最近怎么这么糊涂了?”
薄慕年微蹙紧眉头,他望着父亲,道:“爸,如果你是担心公司,公司运营得不错,几个大项目陆续运作,不会出任何问题,如果你是担心韩美昕,她很懂事。”
薄明阳在沙发上坐下,提起韩美昕,他对她亦是赞不绝口,“那天你带林子姗离去,美昕那丫头表现得不错,算是为我们薄家挽回了些颜面,你爷爷也挺喜欢她的。慕年,我说过,你的婚事我们不会再干涉,尽管美昕的出身平凡,我们也接受了,既然你把她娶回来,就要对她负责,不要朝三暮四。”
薄慕年抿了抿唇,“我没有朝三暮四。”
“那你守在医院夜不归家是几个意思?美昕不说,是给你留有余地,哪个女人受得了自己的丈夫天天守着别的女人?更何况你和林子姗不是普通的男女朋友,该忌讳的要懂得忌讳,不要小看女人的妒忌心,一旦她不愿意再包容你,到时候有你受的。”薄明阳看着儿子,他最近的一举一动,他都了若指掌。
“至于林子姗,你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尽了,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以后就把她交给特护,不要亲自过去守着了。”薄明阳一锤定音。
薄慕年不悦道:“爸,我知道分寸。”
“你知道分寸?”薄明阳看他一意孤行,他怒气腾腾地瞪着他,“我看你不知道分寸,我不管你和韩美昕是怎么结婚的,我们薄家只认韩美昕这个媳妇。你要是敢朝三暮四,在外面养小老婆,我告诉你爷爷,让他打断你的腿。”
薄慕年腾一下站起来,他抿紧薄唇,“我没有在外面养着姗姗,她现在正需要人照顾,我不能放任她不管,等她做完手术,我就不再去医院。”
“她做完手术要是恢复得不好呢,你是不是还要照顾她一辈子?”薄明阳逼问道。
薄慕年眉头皱成了一座山,“她现在是关键时候,我不能放任她不管。”
“我看你迟早要毁在这个女人手里,几年前是你的前途,现在是你的婚姻。慕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薄明阳不喜欢林子姗,当年薄慕年为了她,宁愿被老爷子打断肋骨,也不愿意再从军,他就看出来,她就是一个红颜祸水。
如今薄慕年终于娶妻打算安定下来,她竟又回来了。
“爸,我自己的事,我有分寸,您就别管了。”薄慕年说完,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薄明阳看着他的背影,沉沉的叹了一声。半晌,他走回到办公桌旁,拿起搁在办公桌上那份文件,上面赫然写着契约婚姻条款六个字。这份文件要不是他拦得快,只怕现在已经送到老爷子手里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薄慕年和韩美昕的婚姻是怎么来的,也不可能永远瞒得住他们。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对这个儿媳妇生出不喜之意,谁还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只是他没想到,看着闷骚的儿子,居然会玩这么大尺度的东西,看得他老脸直发烫。他合上文件,放进抽屉里锁上,这份文件要是流传出去,肯定要出大事的。
薄慕年回到办公室,想起刚才父亲语重心长的那番话,他一时心烦气躁。他翻开文件,半天都没有看进去一个字,他拿出烟盒,抖了一根烟出来含在嘴里点燃。
烟雾缭绕间,他眼前浮现林子姗苍白的病容,他知道,他对林子姗已经没了从前那份情意,对她只是恻隐之情,如果她身体好好的,他根本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偏偏她现在病情严重,他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至于韩美昕,她会在乎他在哪里么?
他摁灭了烟,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处理完堆积在案的文件,他抬起头来,外面天已黑下来,他站起来,拿起外套往门外走去。
徐浩看见薄慕年出来,他连忙站起来,薄慕年走到他面前,道:“文件已经处理完了,你分发下去,就可以下班了。”
徐浩点了点头,目送薄慕年离开后,才转身进了总裁办公室去拿文件。
薄慕年走进电梯,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拿起手机接听,是林子姗的主治医生打过来的,要他去趟医院。他抬腕看表,已经快八点了,挂了电话,他走出电梯,开车去医院。
这一晚,他与主治医生所带的医疗团队一直讨论到十二点,林子姗不愿意做手术,但是透析与化疗的效果又很不好,她的排斥反应极大,主治医生建议,送她去美国,那边有更高科技的设备可以帮助她。
会议结束后,薄慕年来到病房,病房里很安静,林子姗躺在病床上,安静的睡着,除去病痛的折磨,她安静得像个睡美人,薄慕年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中带着怜惜。
当年初遇她时,她那么健康,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如今,却这样的孱弱,孱弱得让人心疼。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开车回到别墅,已经凌晨了,他坐在车里,偏头看着别墅,诧异地发现,客厅里还亮着灯。
他的心陡然一跳,他推开车门下车,穿过花园,进了玄关。客厅那边传来电视的声音,他缓缓走过去,站在沙发旁,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女人,大概是等得太困,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薄慕年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在她面前蹲下来,他抬起手,轻轻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拂到耳后。想起下午父亲在办公室里与他说的那些话,她到底哪里来的魅力,竟让父亲说出那样的话?
韩美昕睡得不沉,脸颊上痒痒的,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薄慕年蹲在她面前,她以为自己睡糊涂了,出现了幻觉,她不满道:“薄慕年你这个大骗子,说了让我等你回来,你还放我鸽子,以后我再也不等你了。”
薄慕年的心漏跳了一拍,她真的在等他吗?就因为他下午突然感性的说了一句等我回来?看见她趴在靠枕上又睡着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声,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突然的失重,把韩美昕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见抱着自己的男人,她还有些难以置信,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喃喃道:“你回来了?”
薄慕年抱着她往楼上走去,低斥道:“以后不要在客厅睡觉,仔细着凉。”
韩美昕这才终于确定,他是真的回来了,她笑眯眯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现在几点了,你吃晚饭了没有,刘妈给你留了饭菜,我给你热。”
“太晚了,回房睡觉。”薄慕年低头看着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像招财猫一样,无端的招人喜欢,他心里莫名有些欢喜,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薄慕年抱着她走回房,将她放在床上,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走去,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你真的不吃点东西吗?”
“不用了,你睡,我洗个澡。”薄慕年的声音消失在移门后,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韩美昕坐在床上,抬头看着墙上的壁钟,已经一点多了,他是从医院回来的,她刚才闻到他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薄慕年洗完澡出来,看见韩美昕坐在床上发呆,他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把毛巾递给她,“帮我擦下头发。”
韩美昕回过神来,她垂眸看着白毛巾,迟迟没有伸手去接,薄慕年催促了一声,她才接过毛巾,漫不经心地给他擦头发,边擦边问道:“林小姐的病很严重么?我今天看她脸很不好。”
“嗯,医生建议送她出国去治疗。”
韩美昕动作一顿,“送出国的话,你会一起去?”
“她是孤儿,没有亲人,也没什么亲近的朋友,在桐城也就认识我。”薄慕年顾左右而言他,韩美昕是何等的聪明,立即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如果林子姗要出国去治病,薄慕年也会跟过去。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钝钝的痛了起来,她放下毛巾,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薄慕年转头看她,瞧她脸不太好,他道:“怎么了?不高兴了?”
“我凭什么不高兴啊,那是你心尖尖上的人,人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还生着重病,你去陪她是应该的,我生哪门子气?”韩美昕明明就生气,语气也是要膈应死人的生硬。
薄慕年微抿着唇,“韩美昕,好好说话,不要阴阳怪气的。”
“瞧,现在连我说话都有错了,那我不说了,你喜欢听好话,爱上哪去上哪去。”说完,她拉上被子,倒在床上,将自己捂在被子里。
薄慕年瞪着床上那一团,好端端的,她说发脾气就发脾气,以往怎么没觉得她脾气这么坏?他伸手去扯被子,“睡觉就好好睡,不要捂着,待会捂出病来。”
韩美昕扯不过他,她睁开眼睛瞪着他,“我才不是你的林妹妹,动不动就生病,我身体好着呢,肩能挑手能提的。”
“……”薄慕年瞧她伶牙俐齿的模样,恨得直磨牙。
韩美昕扭开头,重新闭上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想到他要陪林子姗出国,她心里就不舒坦。薄慕年,如果你和林子姗出国了,那我呢?
你一定不会考虑我,我不过就是你买回来的生子工具,哪比得上林子姗在你心里重要。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你们要一起去美国,我就很想叫你不要去,可你真的会听我的吗?
韩美昕越想心里越乱,她转过身去,拿背对着他。
薄慕年看着她的背影,心情起起落落,难免浮躁起来,他掀开被子躺上去,一开始是背对着她的,过了许久,他转过身来,看着黑暗里那道背影,他贴过去,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这才得以心平气和的睡去。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均匀,韩美昕睁开眼睛,看见墙壁上两人相拥而眠的剪影,他们靠得这么近,心脏只距离了两个胸膛,为什么她却觉得,他们远隔万水千山?
……
时光如梭,一晃已经十二月了,这段时间,林子姗的病情加重,从一周一次透析,变成三天一次透析,薄慕年把大部分的时间与精力都放在了医院,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十二月初,薄氏集团打算收购y市一家上市公司,派了收购小组前去y市,需要一名律师同行,韩美昕向董事会递交了申请,薄慕年当时在医院里照顾林子姗,她的申请直接越过了薄慕年,由薄明阳亲自审批。
这段时间,两人虽然没再争吵,但是两人都感觉到了,他们的关系十分紧张。薄明阳拿到韩美昕的申请时,审批前,他把韩美昕叫到他的办公室,问她,“为什么想去y市,你要知道,这次的收购是长期作战,没有一两个月是回不来的,你就放心,你走后,别人不会虎视眈眈着薄家大少奶奶这个位置?”
韩美昕抿着唇,她想起昨晚经过书房,偷听到的对话,她摇了摇头,道:“爸,有句话叫是你的,不争不抢也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求不来。”
“你不去争不去抢,怎么知道那一定不是你的?”薄明阳反问道。
韩美昕抬起头,看着落地窗外格外明媚的阳光,她道:“这个世上,有许多东西是可以争可以抢的,唯有人心与感情,是争抢不来的。我在这个漩涡里,已经挣扎太久,我想远离一段时间,或许才能看清楚眼前的路,该怎么走。”
薄明阳叹息一声,没再劝她,让她出去了。韩美昕离开以后,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繁荣街景,轻轻摇了摇头,为什么偏偏是y市?
韩美昕的申请结果批下来,薄明阳批准她随收购小组去y市,她拿着申请书,怔怔出神。下班回到清水湾别墅,她刚停好车,看到薄夫人的座驾停在院子里,她的头一阵刺疼。
薄夫人每次来,无疑都会掀起一场世界大战,她对她的不喜,已经溢于言表。她拧着包走进别墅,薄夫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充满嘲讽,“瞧,我那懂事又明事理的儿媳妇回来了,怎么,还要我亲自去请你过来?”
韩美昕换了鞋,缓缓走进客厅,薄夫人的目光让她心里发怵,她勉强笑道:“妈,您来了。”
“别叫我妈,我当不起你这声妈!”薄夫人从的经典大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砸在她身上,她冷笑道:“你这个不知礼仪廉耻的东西,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韩美昕垂眸看去,看到扉页上的几个大字,她的脸瞬间血尽失,她捡起那份文件,手指都在颤抖,“您、您怎么会有这份文件?”
当初与薄慕年签契约时,契约是一式两份,他们各执一份,她的那份锁在事务所的抽屉里,至于薄慕年那份放在哪里她并不知道,但是薄夫人怎么会拿到这份契约?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薄夫人目光尖锐地盯着她,“我就说你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狐媚子,阿年怎么突然就娶了你了,原来你们的婚姻另有隐情,看看这份文件里的内容,我都羞于启齿,你怎么还有脸站在我面前?”
韩美昕一直都知道薄夫人不喜欢她,现在再加上这份文件,她只怕更是在心里唾弃她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她紧攥着文件,道:“妈,非礼勿视,我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得到这份文件的,但是这是我和薄慕年之间的事,请您不要干涉。”
薄夫人站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扬起手一耳光甩在她脸上,韩美昕被她打偏了头,脸颊火辣辣的痛着,她咬着牙,如果对方不是薄慕年的母亲,她这一耳光早就甩回去了,薄夫人恨声道:“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如果我是你,我都羞于见人,你怎么还好意思和我说什么非礼勿视?”
韩美昕咬紧下唇,她看着面前目眦欲裂的贵夫人,她冷冷道:“这份文件,是您儿子拿给我签的,要说不知羞耻,主导这一切的人不是更不知羞耻?”
“你!”薄夫人勃然大怒,她扬起手,这一耳光却没能如愿地甩在韩美昕脸上,半途被韩美昕截住,她道:“薄夫人,我在家里,也是被父母捧在掌心里疼着呵护着的,请您自重!”
薄夫人气得半死,她用力抽回手,撑着气得快要炸开的脑袋,她浑身直哆嗦,“离婚,我要你马上和阿年离婚,我们薄家,绝不接受你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这份文件里的内容,足以挑战薄夫人所有保守的思想,只要一想到以后她的孙子是这样交易来的,她就气得食不下咽夜不安寝。如今,她倒宁愿阿年和林子姗在一起,至少他的婚姻不会这样不堪。
韩美昕摇了摇头,“对不起,如果您看完了契约里的内容,您应该知道,这份契约,我没有说结束的资格。”
“你充其量就是阿年买来生孩子的女人,你到底凭什么在我面前这么理直气壮?韩美昕,你以为阿年除了你,就找不到女人给他生孩子么?”薄夫人目光狠戾地瞪着她,她怎么没有早点看出她的真面目?怎么会让这么个女人进了薄家的大门?以后她死了,她怎么去面对薄家的列祖列宗?
别说以后,就是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在老爷子面前启齿,荒唐,简直太荒唐了!
薄夫人的话,像针一样扎在韩美昕心上,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从来不敢乞求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真心,是她一开始,就将自己置于最卑微的位置,不怪他,不爱她。
常言道,自尊自爱的女人,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与疼爱,她不是这样的女人,遭到嫌弃也是应当的。
薄夫人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进去,只知道薄夫人拎着包气匆匆走了。院子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她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薄慕景在楼上,看见妈妈的车驶出别墅,她才敢跑下楼来,她跑到韩美昕身边,担心的望着她,最近她都住在清水湾这边,是大哥打电话让她过来陪嫂子,大概是他太忙,他怕她一个人在偌大的别墅里会孤单。
她挺喜欢这个嫂子的,长得漂亮,最关键的是,她们有共同语言。她喜欢看的综艺节目,她也喜欢看,她喜欢的男明星,她也喜欢。
刚才看见母亲气匆匆的走进来,她连忙跑到楼上去躲起来,生怕她是来逮她回家的。结果不久后,她就听到母亲和嫂子在楼下吵架,她吓得要死,在家里,母亲有着绝对的权威,就是大哥也不敢和母亲吵架。
嫂子居然还敢和母亲呛声,她简直太崇拜她了,直到她看到母亲甩了嫂子一耳光,她才知道事态严重,连忙打电话给大哥,让他回来救火。
此刻她蹲在韩美昕身边,看她盯着手里的文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小心翼翼问道:“嫂子,你和我大哥签了什么协议啊,怎么我妈发那么大的脾气?”
韩美昕翻到契约最后一页,确定这份契约,是薄慕年手里的那份,她心里一片悲凉,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文件,会到薄夫人手里?薄慕年是不把这份契约当一回事,还是不把她当一回事?
第357章 行使我的权力 (20100颗钻加更)
眼泪猝不及防的滚落下来,韩美昕连忙抬手拭去眼泪,她微仰起头,将眼泪逼退回去,她不能哭,这是她选择的路。 她最没有资格感到委屈,就是爬也得爬下去。
薄慕景瞧她这副模样,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她只觉得心疼,“嫂子,你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韩美昕摇了摇头,连呼吸都是一片痛意,她合上契约,低声道:“慕景。我有点累,我先回房了。”
薄慕景见她站起来,她也跟着站起来,急得眼泪直掉,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嫂子,你脸肿了。我叫刘妈给你拿冰块,你敷敷脸。”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你别担心。”韩美昕摆了摆手,径直上楼去了。薄慕景站在楼梯扶手上,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她抹了抹眼泪,转头看向大门,“大哥怎么还没回来?嫂子要想不开怎么办?”
韩美昕回到主卧室,她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契约。当初所有的冲动,都变成了此刻的悔恨,这份契约,不仅变成了薄夫人鞭笞她自尊的利刃,也成了阻挡她和薄慕年在一起的障碍,如果她知道她会管不住自己的心,当初她一定不会喊开始。
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不是个爱哭的女孩子,最近却常常掉眼泪。
楼下传来汽车熟悉的引擎声,她知道是薄慕年赶回来了,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不想被他瞧见如此狼狈的样子。
最近他一门心思的照顾林子姗,有时候他回来时,她已经睡着。她醒来时,他已经离开。其实她知道,若这里不是他的家,只怕他直接住在医院了。
偶尔白天在公司里遇见,也是匆匆一瞥,就连出席重要的会议,他也经常半途离去。为此,薄明阳很生气,但是他依然我行我素。
楼下传来薄慕景焦急的声音,“大哥,你快上去看看嫂子,我怕她想不开。”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妈怎么会打她?”薄慕年边往上走边问道。
薄慕景小跑着跟着他的步伐,“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妈妈气匆匆的过来,看到嫂子就骂她不要脸,还打了她,说你们签了什么不知羞耻的契约,大哥……”
“砰”一声,薄慕景被关在了主卧室外面,她差点撞塌鼻子,往后退了一步,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然后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对话。
薄慕年站在门口,听到薄慕景提起契约,他眉尖微蹙,母亲怎么知道他们签契约的事?再想到母亲打了她,他心里一阵难受。
韩美昕脾气不好,常常气得他恨不得揍她一顿,可他除了在床上有点犯浑以外,根本就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他抬起头,看见里间的床上,洒落了一道剪影,仿佛雕塑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猛提了口气,快步走进去,来到她面前。
韩美昕坐在夕阳里,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身上,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缓缓在她面前蹲下,仰头望着她。她的右脸很红,还有五根清晰的指印,眼眶红通通的,像是刚哭过。
他抬起手,还没碰到她的脸,她已经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缓缓握紧成拳,最终收了回去,“韩美昕,怎么了?”
韩美昕微微攥紧拳头,她没有看他,轻声道:“你不用照顾林小姐么,怎么回来了?”
薄慕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破碎的娃娃,那么惹人心疼,可她出口的话,却又让他那么生气,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放任她不管,“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韩美昕轻轻笑了,说是在笑,也只是牵动了一下嘴唇,称不上是笑,“我能出什么事,婆婆教训儿媳妇,不是应该的么?谁让我不知羞耻,做出这等违背**纲常的事。薄慕年,你每次上我的时候,是不是都在想,我就是犯贱,不上白不上?”
薄慕年眉头蹙起,她的话很不中听,他抿着唇道:“韩美昕,趁我还有耐心和你好好说话时,不要惹我。”
韩美昕收回目光,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口钝钝的痛着,“我知道,当我在契约上签下我的名字时,我就没有资格再向你索取平等,可是薄慕年,一个人的自尊,不是让你这样糟蹋的。”
薄慕年眉眼间隐含着怒气,刚才对她的心疼都化作了恼怒,“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美昕扬了扬手里的契约,真想把契约砸在他那张俊脸上,最后她还是舍不得,砸在了他胸口上,文件扫过他的下巴,刮起刺疼,他捡起文件,看见文件的内容,他突然感到脑仁跳着疼,“这份文件怎么会在这里?”
“你问我?”韩美昕冷笑,“不如去问你的母亲大人,她是从哪里拿到这份文件的,薄慕年,我们当初签订契约时,一式两份,你我各执一份,我想知道,你的那份文件,怎么会泄露出去?”
薄慕年满脸震惊,他迅速翻到契约最后一页,这确实是他手里那份契约。
韩美昕望着他满是震惊的俊脸,她心里只剩下悲哀,“你知道吗?当你母亲把这份文件砸我身上时,我在想什么,我在想,韩美昕,瞧,你得现世报了,当初你头脑发热签了这份卖身契,现在就是报应的时候。也难怪你母亲不喜欢我,就我这样的女人,能被谁喜欢?”
她的语气除了心酸,还有无尽的悲凉与自嘲。这份文件出现得刚刚好,提醒她现实的残酷,让她清醒过来。她就是被他买来狎玩以及生孩子的工具,她怎么还敢自不量力的去乞求不属于她的感情?
薄慕年攥紧了手里的文件,急忙解释道:“韩美昕,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这份文件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但是我绝不是有意的。”
韩美昕摇了摇头,“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反正你不在乎我这个人,自然也不会把这份契约当一回事。我当初和你签下契约时,就已经把自尊全部押在了你身上,你保护得好,我在人前就风风光光的,你保护得不好,我不过就是被人唾弃,无所谓了,我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韩美昕!”薄慕年咬牙瞪着她,“我说了,文件不是我泄露出去的。”
“那你告诉我,这份文件怎么到了你母亲手里?”韩美昕反问道。
薄慕年瞪着她,竟无言以对,他没有把文件泄露出去,可是母亲拿到的却是他手里的那份,这中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会叫人去查。”
韩美昕苦笑,他连什么时候弄丢了文件都不知道,她还能指望什么呢?她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轻声道:“不用查了,薄慕年,这段时间我感到很疲惫,在你身边,我突然迷失了,我找不到自己的定位,直到这份文件出现,它提醒了我,我在你身边扮演着什么角。你放心,我不会再不自量力,去企盼不属于我的东西。至于这份文件泄露了就泄露了,你不用费心去查,还是把时间节省下来,好好照顾你的心上人。”
薄慕年站起来瞪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道:“韩美昕,你就非得说些惹我生气的话吗?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可以打我骂我,扑进我怀里大哭一场,就是别在我面前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看透世事的模样。”
韩美昕背挺得笔直,仿佛这样自己就不会倒下,她倔强道:“不好意思,我哭不出来,再说你是雇主,我岂敢打你骂你?”
她的眼泪和悲伤,早已经在心里逆流成殇,如今唯有装作不在乎,才能咬牙走下去。薄慕年,谢谢你,让我从迷失中清醒过来,让我学会不该对你有期待。
薄慕年几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用力扳过来面对他,他瞪着她的嘴唇,突然不顾一切的吻上去,她这张嘴总会说出惹他生气的话,利得像剑一样,只有吻她的时候,才能感到它是柔软的。
他一边凶猛地吻她,一边推着她往床边走去,他气愤道:“好,既然我是你的雇主,那我现在要行使我的权力,你就得把双腿给我张开迎接我。”
他用词粗鄙难听,落在韩美昕耳朵里,她的心猛地一抽,下一秒,已经被他推倒在床上,他压了上来,不顾一切的吻她咬她。
她不稀罕他的安慰,甚至一再激怒他,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份文件的泄露,彻底走入冰点。
此刻,他甚至希望她像从前那样,咬他踢他骂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逆来顺受,不管他怎么对她,弄得她疼,她都咬牙忍着,那模样根本就唤不来他的怜惜,只会让他心里更怒更恐慌,动作更粗暴。余亩纵亡。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明明两人抵死缠绵,可是心却离得越来越远,再也触碰不到彼此。
第358章 韩美昕,爱我好不好
薄慕景趴在门边偷听,可是房间里的隔音太好了,她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她恨不得像孙悟空一样,有千里眼顺风耳,也好过什么也听不见,自己瞎着急强。
她想拍门。又怕打扰大哥安慰嫂子,最后站得腿都酸了,她索性背靠着门坐在地上。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嫂子,她会和她聊人生聊梦想,还会陪她看综艺去逛街。
她们会在人多的大街上拿着冰淇淋边走边吃,聊到好笑的事不顾形象的大笑,和嫂子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她都是开心的。她不用去想自己是薄家的女儿,她要注意形象,要规行矩步。笑不能露齿,言不能高声。
她喜欢这样的自己,喜欢这样的气氛,所以母亲打了好几次电话催她回去,她都不肯回去,人一旦尝过自由的滋味,就不愿意再被束缚起来。
她环抱着自己。心里想着,大哥一定会好好安慰嫂子,他那么厉害,嫂子肯定没有哭了,这会儿两人肯定甜甜蜜蜜的在一起。
她满心以为,大哥出马。没什么困难能难倒他,可是却忘了,她大哥是个情商低得不能再低的男人。房间里的画面确实让人脸红心跳,但是绝对不是甜甜蜜蜜的。
两个人的欢爱,如果是两情相悦的,那么彼此都能感到欢愉,如果对方只以惩罚为终极目的,那么会比暴力更让人心惊胆颤。
韩美昕觉得浑身哪里都疼,尤其是被他粗暴进占的地方,更是疼得她浑身痉挛,疼得她心里发怵。她咬着牙关。都未能阻止自己痛吟出声。
薄慕年伏在她身上,结实的身体如优美的流线型,夕阳洒落在床前,他肌肤上纠结的汗珠熠熠生辉,光彩夺目,性感掠人。他双手撑在她肩侧,听到她的低吟。他咬着牙关,黑眸咄咄地盯着她,“痛吗?韩美昕,痛就求我轻点。”
韩美昕是痛的,从来不知道,两个人的结合会痛得如此钻心。可是她要强,听到他说求他轻点,她轻扯唇角,冷冷地笑开,他在她身上残忍施暴,他清楚怎么让她更疼,然而他根本就不怜惜,他只是要逼她求他,逼她示弱,她咬着下唇,低低讥嘲道:“你不行就下去。”
薄慕年心里刚升起的怜惜,被她的讥嘲刺激得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黑眸里火光映天,他狠狠沉下身体,开始新一轮的粗暴惩罚,他冷笑道:“不行?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薄慕年恨她的嘴硬,恨得要死,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肯向他示半分弱,到最后,他累得筋疲力竭,她痛得昏昏沉沉,他倒在她身上,两人抱得这么紧,体温是热的,却温暖不了彼此寒凉的心。
韩美昕微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上垂掉下来的水晶灯,水晶灯是她买的,这个房间的一切都太男性化,她住进来后,才一点点的改变,她不敢动整个房间的格调,就只能在配饰上下功夫。
这个水晶灯是她上次逛街时看见的,她非得买,买回来又折腾着安装上去,其实这个水晶灯与这个房间的格调根本不搭,可她就是要把这突兀的一块强加进去。
此刻才发现,怎么看着这样不伦不类,就像他们之间一样,她强行介入他的生活,在他的生命里添上一笔,其实到最后,只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存在。
薄慕年趴在她肩膀上,狠狠的喘着粗气,他心里莫名感到悲凉,他张开嘴,一口狠狠咬在她肩膀上,感觉她的肉在他牙齿间轻颤,他才缓缓放开她,伸出舌头轻舔她肩上被他咬出来的血牙印,“韩美昕,你怎么这么倔?”
为什么不肯示弱,为什么不肯喊疼?为什么不给他怜惜她的机会?为什么要这么倔?
薄慕年狠狠闭上眼睛,不让那抹示弱的眼泪流淌下来,他从来没在一个女人感到这么挫败过,又挫败又失败,她,折了他所有的骄傲,到最后,他连痛都说不出口。
当初提出与她契约结婚,到底是她的劫难,还是他的劫难?
韩美昕肩上疼,浑身都疼,疼得太久,压抑得太久,她想喊出来,已经喊不出来了。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她在他身下遍体鳞伤,除了身体,还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薄慕年神阴沉的从她身上起来,他没有看她,否则一定会看到她流下来的泪,那么痛苦与悲伤。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转身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里响起哗哗水声,韩美昕颤抖着手,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窗外,一轮红通通的落日缓缓沉入地平线,残阳似血,带走的是世界上的所有光亮。
许久,薄慕年从浴室里出来,他径直进了衣帽间,穿上衣服裤子,他走出来,在卧室里站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没有往大床边走去,他无法面对她,无法面对自己失控后对她做的那些惨无人道的事。
韩美昕,她于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向来冷静自持,就算怒也不形于,可是她总能激得他失控,把人性中最恶劣最卑鄙最阴暗的一面,都统统呈现在她面前。
他凌虐她,伤的是她的身,可她手里拿着的利剑,却是直刺他的心。到最后,他们两败俱伤,谁也没有胜过对方,只余悲凉。
半晌,卧室门被甩上,一并关住了薄慕景的惊问,“大哥,你安慰嫂子了吗?嫂子不哭了?”
薄慕年双眸腥红地看着妹妹,薄慕景20岁,是母亲意外怀上的,父亲中年得女,宠得无法无天,她身上有大多千金小姐有的脾气,但是唯有不骄纵。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无法和她解释大人之间的复杂情感,他道:“慕景,守着你嫂子。”
“那大哥呢,大哥还要去陪那个女人吗?”薄慕景急道,她好不容易把大哥叫回来,大哥这就要走了?她急得跺脚,“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大哥,不是我说你,嫂子多好,多包容你,她现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还放任她不管,她心里该多难受,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么冷着嫂子,仔细她移情别恋了,你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薄慕年心里悲凉,但凡她有一丝需要他在她身边,他都不会离她而去。可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她不需要他,纵使受了委屈,想到的也是推开他。
他又拍了拍她的肩,然后侧身绕过她下楼。薄慕景看着他的背影,急得直掉泪,“你们都不爱嫂子,你们都欺负她,嫂子太可怜了。”
薄慕年脚步一顿,继而快步离去。他在楼下换了鞋,迅速穿过花园坐上车,他转头看向二楼,暮降临,二楼的窗帘迎风而动,半晌,他收回目光,发动车子驶离。
薄慕景听见车子驶远的声音,她转头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犹豫了一下,她推开门进去,房里光线黯淡,她隐约看到卧室里的大床上匍匐着一团人影,她快步走过去,房间里有股异样的腥甜味道。
她未经人事,自然不知道这股浓郁的味道从何而来,她在床边坐下,看见韩美昕躺在床上,她低声道:“嫂子,你还好吗?大哥走了,你怎么不留住他啊。”
韩美昕没说话,只一个劲的抹眼泪,刚才最疼的时候,她都忍住了没哭,这会儿眼泪却不听话,一个劲的往下掉。
薄慕景见状,刚倾身要去按灯掣,就被韩美昕制止了,“不要开灯!”
薄慕景动作一顿,惊诧地望着她,“嫂子,你的声音……”
韩美昕的声音像公鸭嗓一样粗嘎,还带着一丝哭音,薄慕景担心极了,大哥是怎么安慰嫂子的,怎么比先前在楼下还要严重?
她的手触到开关,房间里顿时大亮,韩美昕被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睛,自然也忘了遮掩自己。
薄慕景回头看着她,她突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脖子上白皙肌肤上那些青紫的伤痕,她惊声道:“嫂子,这是怎么回事?大哥打你了?”
韩美昕连忙扯过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她摇了摇头,“我没事,慕景,你别声张,我很累,想睡会儿。”
薄慕景还处在刚才瞧见她身上的伤痕的震惊中,今天大家到底怎么了?她以为大哥回来是灭火的,可嫂子身上这些伤,肯定是大哥弄的,他哪是回来灭火的,他是来火上浇油的,嫂子也太可怜了,“嫂子,大哥怎么能这样对你?我要去告诉爷爷,让爷爷拿军鞭抽他!”
韩美昕知道薄慕景是真心疼她,她就更怕她会回军区大院,把事情闹大,她连忙抓住她的手,“慕景,我真的没事,别去告诉爷爷,我睡一觉就好。”
“嫂子,大哥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包庇他?”薄慕景恨铁不成钢道,嫂子就是太软弱了,所以妈妈欺负她,连大哥也欺负她。
韩美昕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有些事情她无法解释,她道:“夫妻之间,不是我包容他,就是他包容我,慕景,答应我,别回大院去,我现在很累,我睡一觉,起来再陪你。”
韩美昕是真的没什么力气,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说完话,也没等薄慕景回答,她就迷迷糊糊睡去。薄慕景坐在床边,看她沉沉睡去,她心里很难过。
在她心里,整个薄家,只有爷爷能管住大哥。大哥这么欺负嫂子,也只有爷爷能教训他,让他悔悟。她越想越替嫂子难过,这么好的嫂子,大哥要上哪里才能找到,偏偏他还不珍惜,为了那么个背弃过他的女人夜不归宿。
她越想越坐不住,她站起来,看着韩美昕的睡颜,她道:“嫂子,我去找爷爷给你讨回公道。”
薄慕景开车回到军区大院,一进门就看见薄夫人坐在沙发上,她气哼哼地扭过头,也不喊她,径直扑进了薄老爷子怀里,哭喊道:“爷爷,您快管管大哥,嫂子都被他欺负死了。”
薄老爷子好些天没看到乖孙女,孙女一回来就找他哭,这可把老爷子心疼得,他一边拍着她的背,像她小时候那样哄她,一边道:“景丫头,快别哭,告诉爷爷,你大哥又怎么犯浑了?”
“爷爷,我知道嫂子嫁进薄家是外人,你们也没把她当成家人,可是不管怎么说,嫂子对我好,我就要投桃报李。今天妈妈去清水湾别墅,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嫂子。”
薄夫人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敢情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掇撺她女儿回来告诉她状了,她气不打一处来,高声道:“薄慕景,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我不分青红皂白打她,你问问她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薄老爷子厉目扫过来,薄夫人的气焰顿地矮了几分,不过一双眼睛还死死瞪着女儿,她怎么养了这么个不顾家的黄鼠狼,和那个女人住了几天,就被洗脑不成?
薄老爷子收回目光,看着孙女委屈的样子,道:“景丫头,你继续说,让爷爷来评评理。”
薄慕景怯怯地看了母亲一眼,添油加醋把薄慕年怎么把嫂子弄伤的事说了一遍,薄老爷子与薄夫人是过来人,听说韩美昕伤在身上,还是青紫的红痕,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敢情那两人玩过火了,景丫头这个单纯的孩子,以为他们打架了,薄老爷子尴尬的咳了一声,“景丫头,是谁让你回来告状的?”
“爷爷!”薄慕景不满的娇嗔,“嫂子被大哥打得遍体鳞伤,我都看不下去了,嫂子还不让我回来,怕你们担心,我看你们根本就不心疼她,就是觉得她是外人。以后我可不要嫁人了,要不然夫家的人也这么对我,我还不得被他们打死。”
薄老爷子闻言,心里安慰,这到底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想到韩美昕,他轻叹道:“景丫头,你还小,你不懂,等以后你嫁人了,你就会明白,你大哥哪里是欺负她,分明是疼她。”
薄慕景气得柳眉倒竖,“爷爷,您还为大哥说话,大哥就是打了嫂子,我都看见了,她身上全是伤。您就是偏心,护着大哥,可怜的嫂子,怎么就嫁进我们家了?”
薄慕景气得站起来,哭着跑出了家门,薄夫人站起来要去追,被薄老爷子叫住,“敬芳,别追了,她小孩子心性,闹闹脾气,一会儿就好。”
薄夫人转头望着薄老爷子,她拧着眉道:“爸,那女人根本就配不上阿年,您为什么要同意这门婚事?”
薄老爷子看着她,她对韩美昕的不满已经溢于言表,甚至连称呼都只是用“那女人”来叫韩美昕,可见她心里对她已经轻视到极点,他道:“你坐下。”
薄夫人不敢违逆老爷子,别看老爷子现在端的是一副慈祥老人的模样,他年轻时候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狠戾将军,他治军有一套,治家也有一套。
薄老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徐徐道:“你最近已经做了太多有违你身份的事,也说了太多与你身份不符的话。我理解你的心情,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莫名其妙娶了个女人进门,还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但是敬芳,你已经干涉的太多了,该收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当年明阳坚持娶你,你婆婆虽不喜欢你,也欢欢喜喜将你迎进了门,这么多年,可有对你半点不好?”
薄老爷子的话说得薄夫人脸红,当年她出身贫寒,完全配不上薄明阳,薄明阳对她情根深种,坚持非她不娶。薄老夫人又气又心疼,最后还是三媒六聘,将她风风光光迎娶过门。
她记得,新婚那夜,她最先迎来的不是丈夫,而是薄老夫人,薄老夫人坐在他们的喜床边,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亲切的挽着她的手,和她说了这样一番话,“敬芳,从今儿起,你嫁进我们薄家,就是我们薄家的人,我不当你是我儿媳妇,我把你当女儿一样疼,之前的事,如果做妈妈的有哪里冲撞到你,令你不快,从此刻起,我们就一笔勾销,往后我们就是一对母女。”
薄老夫人是个大女人,她说到做到,往后的岁月,从来不曾苛待过她一句,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疼,左邻右舍,谁不知道她们好得就像一对母女。而她,也是真心实意把薄老夫人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侍奉,直到她重病弥留之际,她还挽着她的手,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没能对她更好一点。
如今回想起来,她仍旧感激,感激婆婆疼她爱她,让她与别人有了不一样的幸福生活。
“爸……”思及往事,薄夫人潸然泪下,亦觉得羞愧。
“别人家的女儿嫁进我们家,是重生,遇到一个疼她爱她理解她的婆婆,是她一生的幸运。美昕这丫头,不管她与阿年是怎么开始的,她都是阿年想要的那个人。几年前,你赶走林子姗,已经让阿年错失了一次幸福的机会,如今,你还要让他夹在你和美昕之间左右为难么?”薄老爷子语重心长道。
薄夫人想到那份契约内容,她道:“爸,阿年要是简简单单娶个女人回来,我也就罢了,偏偏他……,他到底缺什么短什么了,要去买、娶这么个女人回来?”
薄老爷子严肃地望着她,“你扪心自问,你打从一开始,对美昕那丫头所持的态度是接受么?”
薄夫人咬着唇,在公公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她竟无言以对。
“你不喜欢她,所以你看她做什么都不顺眼,那份文件,搁在我书桌已经多时,不管我有多好奇,我始终没有翻开来看。我甚至故意让明阳发现,让他拿走,去还给阿年。我这么做是为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阿年是个成年人,他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他肯去买个女人回来,总好过他一辈子打光棍。”薄老爷子语气沉重道。
“爸!”薄夫人震惊地看着他,她万万没想到,那份文件已经从薄老爷子面前走了一遭了,甚至他知道有那份文件的存在,还故意装不知道,这要怎样的智慧才能做到?
薄老爷子继续道:“我们带兵打仗,凭的是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下属尚且如此,何况是自己的血脉亲人?明阳当初选择你,我们信任他接纳你,如今阿年选择韩美昕,我也信任他接纳韩美昕。为什么这个道理,在你这里,你就想不通了?”
薄夫人被公公说得万分羞愧,可是她心里仍旧替儿子感到不值,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要韩美昕?如今她甚至觉得林子姗都比韩美昕要好上千万倍。
薄老爷子看她冥顽不灵的模样,沉沉的叹了一声,“你好好想想,我希望我和阿媛,都没有看错人。”薄老爷子说完,他起身拄着拐杖回房去了。
他的话余音绕梁,在薄夫人心里一阵阵激荡,公公为了让她接受韩美昕,连死去的薄老夫人都搬出来了,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固执,真的做对了吗?
……
薄慕景冲出大院,一路哭着往前跑,她替嫂子感到委屈,为什么家里每个人都不喜欢她,她明明那么好,有个性还温柔,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她?
她埋头往前冲,根本没有注意到一辆黑奔驰从院子里驶出来,直到尖锐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她被撞得跌倒在地,她才停下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车里下来。
她仰头望着他,他好高好高,她脖子都仰酸了。
郭玉站在她面前,俯身将她扶起来,温文尔雅道:“慕景,有没有伤到哪里?”
薄慕景回过神来,才发现站在面前的男人是郭玉哥哥,见他望着自己,她的心顿时小鹿乱撞了,她垂下头,耳根子都红透了,“郭玉哥哥,我脚好像扭了,有点疼。”
郭玉在她面前蹲下来,伸手握住她提起的脚,用力扭了几下,薄慕景感到一股刺疼,然后听到郭玉说:“你试着走一下,看还痛不痛?”
薄慕景试着走了几步,脚不痛了,她惊奇地望着郭玉,“郭玉哥哥,你好厉害,你那么弄了几下,我脚就不痛了。”
“你是脱臼了,接回去就好了。”郭玉站起来,宠溺地望着她,他算是看着薄慕景长大的,几年没见,当初追着他们身后哭鼻子的小丫头,如今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不过依然还是个哭鼻子的小丫头。
“怎么哭了,谁欺负咱们的小公主了?”
薄慕景羞赧的抹了抹眼泪,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都不知道和谁说,看到郭玉,她眼前一亮,道:“郭玉哥哥,你可不可以请我喝酒?”
郭玉还像她儿时一样,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道:“不可以喝酒,不过可以请你吃肯德基。”
薄慕景撇了撇嘴,不满道:“我已经是大姑娘了,才不喜欢吃肯德基,你请我喝酒好不好?我今天很难过,想喝酒。”
郭玉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拉开副驾驶座车门,让她上车。薄慕景坐上去,车里充斥着男人身上清爽的气息,她打量着车厢,车里没有任何装饰,干净得就像刚从车行提回来的。
郭玉关上门,他转身上车,将车驶出去。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间清外面,这是桐城最有名的清,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没有劲爆到让人脸红的辣舞,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龙蛇混杂,装修得有几分小资情调,一进去,上空盘旋着轻音乐,让人感到放松。
三三两两的朋友聚在一起,小声说着话,不会吵到别人。
薄慕景跟着郭玉来到窗边的位置,郭玉给她点了一杯果酒,说是酒,其实就是饮料,酒精浓度不高,酸酸甜甜的,薄慕景尝了一口,眉眼弯弯,含笑道:“郭玉哥哥,你怎么找到这么个好地方,这酒真好喝。”
郭玉背靠着椅子,整个人都呈放松状态,他宠溺道:“好喝也别多喝,这酒的后劲强。”
薄慕景眼睛亮晶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她收回目光,捧着酒杯,俏脸垮了下来。郭玉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道:“慕景,你刚才为什么哭?”
薄慕景眼神黯淡,她转着酒杯,想到嫂子身上的伤,以及家人对她的态度,她就义愤填膺,“都是我哥的错,他欺负我嫂子。”
郭玉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问道:“你哥怎么欺负你嫂子了?”
薄慕景抬头望着郭玉,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急得直掉眼泪,“都是我妈的错,她不喜欢我嫂子。”薄慕景再信任郭玉,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所以没有说薄夫人打了韩美昕的事。
郭玉听得糊里糊涂,“慕景,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妈说,我嫂子和我哥签了什么协议,她大发雷霆,还骂我嫂子不要脸,我给我哥打电话,让他回来安慰嫂子,结果他回来就欺负嫂子,弄得我嫂子满身伤,我嫂子委屈,又找不到人哭诉,我替她出头,可就连我爷爷都护着我大哥,说我大哥是疼她,不是欺负她。我都看见了,郭玉哥哥,你说我嫂子怎么这么惨,她怎么就嫁进我们家了,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对她。”薄慕景到底是孩子心性,一开始还不愿意说,到后面刹都刹不住,一古脑儿的把什么话都和郭玉说了。
郭玉的脸阴沉得吓人,他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幸福,可是薄慕景这话是什么意思,美昕和老大签了协议,“慕景,你哥和你嫂子签了什么协议?”
薄慕景看着他阴雨密布的神情,她吓得缩了缩脖子,“我也不知道,我只看到那份文件上写着什么契约婚姻条款。”
郭玉腾一下站起来,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突然想起薄慕景还在这里,他不能就这么将她扔下,他又折回来,抓住她的胳膊大步往外走。
薄慕景吓得不轻,郭玉哥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吓人了?她被迫跟着他走,“郭玉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郭玉一边拽着她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他们在门口等了快十分钟,一辆军车停在路边,一个勤务兵从车里下来,郭玉直接将薄慕景推给来人,吩咐道:“送薄小姐回大院去。”
说完,他掉头就走。薄慕景看着他的背影,不甘的喊道:“喂,郭玉哥哥,你去哪里?你别把我扔下啊。”
郭玉已经坐进车里,发动车子扬长而去。这个点,路上的车流量不比下班高峰期,郭玉脸阴沉的坐在驾驶室里,他一手紧握着方向盘,心口钝痛起来。
契约婚姻?
该死的!美昕和老大是契约婚姻,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他还傻傻的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他竟相信了她的谎言,以为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韩美昕,你骗了我!
他心里有多痛,就有多懊悔,他应该早点知道的,韩美昕,你这个骗子,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假装你很幸福?
车子驶出城,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身几乎要飞起来,仪表盘上的指针打了个半圆,他也顾不得,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她面前,将她摇醒。
车子驶进清水湾别墅,刘妈来应的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她惊诧道:“郭先生,您怎么来了?”
郭玉侧身进门,刘妈瞧他径直往楼上走去,她连忙跟上去,边走边道:“郭先生,先生现在不在家,你来找什么?哎,那是先生和太太的卧室,你不能进……”
刘妈话还没说完,就见郭玉推开门闯了进去,她吓得睡意全无。今天家里出了太多事,夫人气匆匆的过来,勒令她回房,她不该待在这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夫人突然走了,然后先生回来了,没过多久,先生也走了,就连慕景小姐也跟着走了,只有太太一个人在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下楼来。
她心里忐忑,生怕出什么事,又不敢上楼来。
这会儿看到郭玉闯进主卧室,她真是吓得不轻,“郭先生,使不得,这要让先生知道了,太太又要遭罪了。”
郭玉瞪着拦在身前的刘妈,他冷着脸道:“刘妈,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你让开!”
刘妈不肯让,她道:“郭先生,太太正在睡觉,你不能进去。”
郭玉耐心耗尽,他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抬手将她一掀,长腿迈进了里面的卧房。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床前,床上的女人睡得很不安稳,她额头上布满冷汗,声声喊着:“不要……走开……好疼……走开……”
郭玉看见她这副模样,一颗心生生被煎熬着,她说她很幸福,她的幸福就是连睡着了都在做噩梦叫着不要么?
韩美昕,你这个骗子!
他几步掠至床前,眸惊痛的凝视着她,她脸苍白,满脸都是冷汗,她不停摇头,唇瓣微肿,泛着血丝,看起来触目惊心,他伸出手,轻颤着去抚摸她的脸,碰到她的脸,她脸上的温度烫得他立即缩回了手,“她发烧了,灯在哪里,把灯打开。”
刘妈还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听到郭玉的低喝声,她连忙去找灯掣,卧室里灯光顿时明亮起来,更是照得床上的女人脸上血尽失。
郭玉伸手欲掀被子,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肩膀,他顿时猜到几分,他强忍心痛道:“刘妈,去找衣服给她穿上,我送她去医院。”
刘妈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也顾不上提醒他男女有别了,她走进衣帽间,找了一套衣服出来,她跪坐在床上,见郭玉出去外面等,她才掀开被子。当她看到韩美昕身上那些青紫交加的伤痕,心里满是震惊,先生怎么下这样的狠手?
这简直太过分了!
刘妈一边气愤难平,一边给韩美昕穿衣服,听她低喊着疼,她老泪纵横。到底有多狠的心,才能弄得她遍体鳞伤?她侍候薄慕年多年,怎么就没发现他是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刘妈很快给她穿好衣服,她叫郭玉进来,郭玉打横抱起韩美昕,大步走出主卧室。怀里的人儿轻得仿佛没有重量,郭玉的心一阵阵抽痛,韩美昕,这就是你所谓的幸福么?你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他抱着韩美昕径直出了别墅,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给她系上安全带,他迅速上车。刘妈从别墅里追出来时,只看到黑奔驰的两个尾灯在街头一晃,然后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郭玉送韩美昕去医院,她高烧到39度,已经烧糊涂了,医生给她检查完,给她开了液体输上,并且吩咐郭玉要时刻注意她的体温,温度再飙升的话,极有可能烧成肺炎。
送走医生,郭玉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望着躺在病床上的韩美昕,她脸苍白,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面青的血管,他伸出手,握住她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正好是左手,她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戒,那枚素戒的花纹,与薄慕年手上的那枚男戒一模一样。
他心中一阵刺疼,“美昕,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韩美昕已经安静下来,她躺在床上,安静得像个睡美人,连紧攥的眉头,都微微松开,也不再喊着疼了。仿佛有他在身边,她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一觉了。
……
此时的薄慕年,正与沈存希在觐海台私人会所的包间里醉生梦死。他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他都没有接听,此刻的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痛与挫败。
他想要在一个女人心上印上属于他的痕迹,到最后他才发现,他除了在她身上一逞兽欲以外,他竟什么也做不了。
韩美昕,韩美昕,她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余亩厅扛。
他以为经历了一次感情的失败,他不会再对任何女人产生感情。当初看上韩美昕,本就是觊觎她的美,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做爱做爱,做着做着就真的会产生爱?
沈存希不知何时已经离去,整个包厢里只有他,手机铃声空荡荡地响着,始终无人接听,到最后,对方似乎放弃了,终是没有再打过来。
薄慕年拿起xo精致的酒瓶,对着嘴往下灌酒,曾经他耻笑沈存希,被宋依诺折磨得生不如死,可如今,他又好得了多少?
下午,他在她身上纵横驰骋,却没有得到一丝满足,没有感情的做爱,无疑于一场肉搏,到最后,他们谁也没有感到快乐。
可是此刻,在他喝得醉醺醺之时,他却在想她,想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想她现在是不是躲在被子里哭,想她有没有想他?
他将酒瓶扔出去,质量极好的酒瓶掉落在地上,居然没有摔碎,在地上滚了几圈,靠在沙发上不动了,就像是在嘲笑他,你想把我摔碎,我偏不碎,偏要和你作对!
他瞪着酒瓶,就像瞪着那张令他恨得牙痒痒的俏脸,他咬牙切齿的问道:“韩美昕,你对我有没有那么一点动心,嗯?有没有?”
他醉得不轻,不一会儿,就靠在沙发里睡着了。窗外,夜低迷,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响起一声似梦呓的轻问,“韩美昕,爱我好不好?不用太多,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韩美昕迷迷糊糊的醒来,她浑身都疼,像是被大卡车碾压而过,然后被重组了一样,身体疼得不像是她自己的。她睁了睁眼睛,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刚睁开又连忙闭上,轻轻眨动了一会儿,直到适应了光线,她才重新睁开。
她盯着天花板,鼻端飘散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这味道于她一点也不陌生,她最近经常在薄慕年身上闻到。想到薄慕年,她就想起昨天傍晚在卧室里的情形,她的心泛起绵延不绝的痛楚。她以为,她的心已经痛得麻木了,原来,也还能感觉到痛。
她眼眶酸涩,有什么东西急剧涌上来,她连忙眨了眨眼睛,眨去眼底的湿润。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在医院里。
她转动着眼珠,感觉自己的手沉沉的,好像是被什么人紧攥在手里,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掌心很厚实很温暖。她微微抬起头,寻着手臂望去,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颗黑黑的脑袋,他趴在床边,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以为那是薄慕年。
她张了张嘴,喉咙疼得厉害,她没有发出声音,睡着的男人好像察觉到她醒来,他动了动,然后抬起头来,有些睡眼惺松,看见她睁开眼睛,他眼里立即划过一抹惊喜,“美昕,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吓坏我了,你知不知道?”
韩美昕怔怔地望着他,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微微的失落,不是他啊?也对,怎么会是他,他现在应该寸步不离的守着林子姗,怎么会来守着她,她也太高看自己了。
第359章 薄慕年,你这个疯子!
郭玉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他心头一阵苦涩,他倾身望着她,“美昕,你昨晚发高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美昕怔怔地望着他。他一如从前那样温柔,温柔得她都想落泪,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哭,她摇了摇头,“我没事,我还好。”
大概是烧了一整晚,她的声音沙哑粗嘎,很难听,说话时又牵动了喉咙发痒。一时咳了起来。郭玉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扶着她坐起来,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嘴唇碰到温开水一阵刺痛,她蹙了蹙眉头,郭玉以为水烫了,他连忙收回来,用自己的唇碰了碰。他道:“水温刚刚好,喝。”
韩美昕就着他的手,强忍着唇瓣上传来的刺痛,勉强喝了几口水,嗓子也疼,她摇了摇头。推开了水杯。郭玉将水杯放回床头柜上,他拿起枕头垫在她身后,看她脸还没有恢复红润,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几分,他低声道:“要不要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靠一会儿就好。”韩美昕摇头,她盯着他,神情有些赧然,她道:“你怎么来了?我…我把你吓坏了?”
郭玉抿了抿唇,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去的时候。你已经烧糊涂了,确实把我吓坏了。你还记得你读书那会儿,有一次也发高烧,烧得都说胡话,我到现在都记得,抱着你去医院的途中,我的手都在发抖。”
韩美昕想起来了。那是她大二那年,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发脾气,自己淋着雨回去,当天晚上就发高烧,迷迷糊糊时他被室友叫来,她看见他就又哭又闹,还说不活了,让她死了算了。
如今想起来,只觉得那时候真是幼稚啊,闹矛盾就威胁他自己去死,可是到最后,他真的离开她了,她就是死一万遍,他也不会再回到她身边。
“那时候年纪小,尽胡闹,你肯定是受不了我的脾气,才偷偷走掉的,我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了,再也不要死要活的了。”韩美昕轻笑道,哪怕是笑,也笑得极为勉强,只是扯了扯嘴唇而已。
郭玉仰头温柔的望着她,看见她脸颊上黏着一卷头发,他伸手替她温柔的抚向耳后,他道:“美昕,我不是因为受不了你的脾气,我是……”
郭玉欲言又止,却是道:“那时候我就想,我要把这丫头宠得无法无天,宠得谁也不敢靠近她,那她永远就是我的了。美昕,我比你年长五岁,我能包容你所有的坏脾气,在日本的几年,我一直怀念那时候全心宠着一个女人的时光。”
“那你肯定是受虐狂,我以为是日本那些温婉的小女人让你舍不得回来。”韩美昕晒笑道。
郭玉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将她的手拉过来摁在心脏上方,他低声道:“美昕,这里从来只有你一个人,现在还在为你等待,你肯回来吗?”
韩美昕眼前一阵发酸,她猛地缩回了手,将手紧紧攥成拳头,“郭玉学长,我……”
“你不要急着回答我,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再久都等你。”郭玉打断她的话,生怕她出口的话会掐灭他最后的希望。
知道她和薄慕年只是契约婚姻,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要重新追求她,和她在一起。薄慕年不珍惜的,他来珍惜。
韩美昕不仅是眼前发酸,就连心里也在发酸。她承认,在薄慕年那样对她后,她的心开始动摇,她不是受虐狂,不管薄慕年怎么对她,她都会义无反顾的守在他身边。
良禽都会折木而栖,更何况是人呢?
尤其是在她这么软弱的时候,她会受不住诱惑,她闭上眼睛,将头扭向一边,“郭玉学长,不要等我,我不值得!”
“不,美昕,你永远不会明白,你对我而言的意义,我不会催你,你好好想,想清楚,我会尊重你所有的决定。”郭玉深情地凝视着她,不想给她任何压力,现在的她,已经太苦太苦了,他甚至不愿意再让她更辛苦。
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韩美昕慌忙伸手抹掉,可眼泪却越落越急,她哽咽出声。郭玉瞧着她这副模样,一时心如刀割,他站起来坐在床边,将她抱进怀里,心疼道:“美昕,别哭,乖,别哭。”
一直以为,他都怕看她流泪,他宁愿看她骄纵的扬起头,也不愿意看到她的软弱,那样他也会难过。
韩美昕握紧拳头,用力砸在他胸口,怨怼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不?”
再早一点点,在她还在等他时,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她不能了,再也不能了。一颗心,一旦移情别恋,又怎么能再回到从前?
郭玉有口难言,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从未离开过,他紧紧抱着她,“对不起,美昕,对不起……”
韩美昕闭着眼睛,心里却是满满的绝望,如今的她,像是站在悬崖边上,进退无路。她曾经单纯的以为,薄慕年会给她一个家,如今才发现,那是她希冀的海市蜃楼,她把希望放得有多大,真的面临要割舍时,绝望就有多大。
……
薄慕年被手机铃声吵醒时,已经上午十点了,他高大的身躯蜷缩在沙发上,显得十分憋屈,他闭着眼睛伸手到处找手机,手机铃声一直在响,他却一直没有找到,只得睁开眼睛,看见手机搁在茶几上。
他头疼欲裂的坐起来,吸气时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很浓郁的酒味,他极少有这样颓废的时候,他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接通,电话那端传来徐浩的声音,“薄总,您什么时候到公司,高层们都在等您。”
薄慕年伸手摁着太阳**,他重重的呼了口气,胃里空落落的难受,他沉声道:“把会议调整到下午,我现在赶不过去。”
就算赶过去,他现在这个状态,也不适合做任何决策。
薄慕年挂了电话,才看到手机上有十几通未接来电,三通是来自军区大院,还有十几通是来自清水湾别墅,他想起昨天傍晚发生的事,眉目间染上了一抹沉重,韩美昕那个倔脾气,有时候真的让他恨得牙根痒痒。
他将手机扔回沙发上,起身叫了客房服务,让服务员准备他的衣服,洗漱完出来,门铃响了,他去打开门,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衣服换上。
他掐了掐眉心,头疼得厉害,从客厅里找了常用的醒酒药喝了一点,这才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出门。开车回清水湾别墅时,路过一家花店,他车子已经驶出去老远,然后又倒回来。
到底还是觉得自己昨天太过粗鲁与残暴,他想要做点什么挽救。步入花店,花香扑鼻而来,他站在百花丛中,一时挑得眼花缭乱。
服务员迎上来,向他介绍每一种花的花语,他指着一盆鲜红的玫瑰,道:“就这个,99朵。”
服务员眉开眼笑,一边称赞他好眼光,一边道:“送女朋友的,这是刚从保加利亚空运回来的,早上就订出去了大半,只剩这些了,您运气真好。”
薄慕年第一次来买花,站在这里怎么都觉得别扭,服务员将花包扎好,他付了钱,捧着花出去了。一路上遇到几个年轻小姑娘,都一脸艳羡的盯着他手里的花,他心里挺受用的,女人都喜欢玫瑰,韩美昕也喜欢的?
他把花放在后座上,还站在车边摆弄了几下,这才转身上车,发动车子朝别墅驶去。车子驶进别墅,他熄了火,转头看着车后座上的玫瑰,心想自己就这样把花抱进去,既没新意,又显得尴尬。要不就放在车里,让她自己来拿,她看见这么多火红的玫瑰,心里应该就会欢喜了。
思及此,他开门下车,他提了提衣领,穿过花园走进别墅。
刘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看见薄慕年回来,她急道:“先生,你可算回来了,我昨晚给你打了好多通电话你都没接,太太发高烧,人都烧糊涂了。”
薄慕年心里咯噔一跳,他抬脚便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问道:“请医生过来给她看没有,她现在有没有退烧,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刘妈心想,我打你电话你不接,现在还怪我不打电话给你,心里虽然有意见,嘴上到底是不敢说的,她道:“刚好郭先生来了,我就请郭先生送太太去医院,我也不知道郭先生的电话号码,太太手机没带,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家医院,我正想给太太送……”
薄慕年闻言,脚步倏地顿住,他回头瞪着刘妈,冷声道:“郭先生?”
“就是你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郭玉先生。当时太太情况紧急,高烧晕厥,都在说胡话了……唉,先生,你去哪里呀?”
薄慕年听到郭玉来送韩美昕去医院,哪还稳得住?他几步步下楼,转眼间已经掠出了大门。刘妈看着他的背影穿过花园,她摇了摇头,现在才来着急,早干嘛去了?
薄慕年坐在车里,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拨通郭玉的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他心口像舔了火舌一样,那股火迅速蔓延开来,他再打过去,还是没人接听,他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他咬着牙关,一边将车子驶出别墅,一边再打郭玉的电话,这次对方索性关机,他气不打一处来,暴躁的捶向方向盘,车子发出尖锐的喇叭声,他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寒声道:“给我查韩美昕在哪家医院,马上给我查。”
说完,他气得扔了手机。第一次,感觉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握中,他看着前面的马路,慌乱得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韩美昕生病了,是郭玉来送她去医院的,那个时候他在哪里?该死的,他在醉生梦死。他欺负了她,把她逼出病来,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给了另一个男人可趁之机,实在无法饶恕。
对方很快打过来,报了医院的地址,他眼前豁然开朗,突然就找到了路,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半个小时后,薄慕年开车驶进医院,他停好车,就看见医院门口有一男一女走出来。
男的高大英俊,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女人,女人脸苍白,容颜憔悴,仰头对着他温柔的微笑。薄慕年站在那里,突然迈不动脚步走过去。
他们结婚几个月了,韩美昕在他面前还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她的真实情绪好像都藏在了一张面具后,即使是笑,都让他感觉不到真心。
原来,她也有过这样温婉的时候,只是面对他时,不是敬畏,就是多了一丝胆怯。
直到此刻,他仍然记得昨晚她在他身下,被他那样深深的占有时,她脸上的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疏离。
他看着郭玉小心翼翼扶着她上车,似乎问了一句什么,她摇了摇头,他这才关上门,转身走向驾驶室。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郭玉在上车前突然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离得太远,他并不能准确捕捉到他眼里的情绪,下一秒,郭玉已经坐上车,发动车子驶离。
车子驶出医院时,韩美昕从倒车镜上捕捉到了那道颀长的身影,她目光一凝,硬生生忍住回头去看的冲动,不可以,韩美昕,你已经卑微进尘埃里了,不可以再管不住自己。
倒车镜里那道身影迅速消失,韩美昕收回目光,对上郭玉看过来的目光,她微微笑了一下,沉默的坐在副驾驶座上。
郭玉开车,他时而转头看她一眼,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薄慕年的到来,她不提,他也就当没有看到过他。他问道:“美昕,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韩美昕抬起头来望着他,她道:“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和薄氏集团的收购小组去y市出差,你先送我回清水湾别墅,我收拾一下行李,然后要去事务所和同事交接一下手里的官司。”
郭玉诧异地望着她,“你要去y市?”
“嗯。”韩美昕点了点头,“本来这种事轮不上我,是我自己申请过去的,爸……薄董事长亲自审批的,目前这种情况,我暂时避一下也好。”
郭玉心里明白,她说的是她和薄慕年的事,她和薄慕年之间的矛盾,好像不是一日两日累积起来的,否则她不会提前申请外调。她到底还瞒了他多少事?
“好,我送你。”郭玉柔声道。
韩美昕回到清水湾别墅,她径直上楼去收拾行李,她带来的东西不多,能带走的也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能装下。她把证件装进包里,看着这间自己住了快半年的房间,她怔怔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手,看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素戒,她轻轻转动着指环,这枚戒指她只摘下来过一次,就是那次与郭玉在希塔的旋转餐厅吃饭,恰恰那一次,就被薄慕年逮了个正着。
她苦笑,她这辈子一定不能做坏事,否则做一次,就被抓包了。如今,她和薄慕年的关系紧张,这枚戒指,她也不能再留下了。
轻轻将戒指摘下来,她放在梳妆台上,然后拎起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从此以后,这里就是她遗失的一个梦,不真实的梦。
她拎着行李箱出门,郭玉在门外等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两人一起下楼。刘妈在楼下等,看见他们拎着行李箱下楼,刘妈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太太,你这是要去哪里?”
刘妈在清水湾帮佣多年,好不容易看见薄慕年娶了妻成了家,可这个家才兴起几个月,现在就这么散了,她越想越难过。
韩美昕鼻翼发酸,她轻轻吸了口气,强忍着眼泪道:“刘妈,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太太,兴一个家不容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了,可人家都说,夫妻是修得千年的福分,不要说散就散了。”刘妈劝道。
韩美昕眼泪扑簌簌直落,她连忙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刘妈,那我先走了。”韩美昕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刘妈追了几步,眼睁睁看着她上了郭玉的车,她不停抹眼泪。
郭玉发动车子驶出别墅,迎面看到薄慕年的车驶过来,薄慕年盯着车里的两人,两车错身而过时,他心里忽然感到恐慌,如果他放任她和郭玉离开,那么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打了方向盘,从对面的车道直接转到这边的车道上,他一脚踩向油门,巴博斯如离弦的箭急驶过去,他拼命按喇叭,示意前面的车停车。
韩美昕转过头去,看见薄慕年疯了一样追上来,她一时心惊胆颤,满脸都是恐惧。郭玉看着后视镜里那辆逼上来的巴博斯,他看向韩美昕,见她满脸惊惧之,以为她不想见他,他用力踩下油门,黑奔驰迅速向前驶去。
薄慕年的车加速,郭玉的车也加速,很快两车的距离拉开,薄慕年拼命按喇叭,但是郭玉不停车,他黑眸微眯,眸里迸发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巴博斯像头疯牛一样,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砰”一声,巴博斯撞到奔驰的车尾,郭玉与韩美年都感觉到剧烈的冲撞,她脸发白,从齿缝里飙出两个字,“疯子!”
车速太快,幸好这段路处于郊区,来往车辆不多,否则一定会出大事的。
她看向旁边的郭玉,不想把他牵连进来,害他受伤,她急道:“郭玉学长,停车,别和他硬碰硬。”
郭玉一边加速,过程中被巴博斯又撞了几下,把他心火全给撞出来了,他咬牙切齿道:“美昕,你并不想见他不是吗?只要你不想,我就不会停。”
黑奔驰的车速快得几乎飞了起来,韩美昕吓得脸发白,眼角余光瞄到路边的街景几乎是忽闪过去,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楚,已经射出几十米开外,她胃里一阵翻天覆地,伸手按着郭玉的手,虚弱道:“郭玉学长,我害怕,你慢点。”
郭玉再这么不要命的开下去,薄慕年也不会停,到最后,他们只会三败俱伤,她不想这样,尤其不想连累了郭玉。
郭玉看她脸惨白,思及她刚退了烧,若再受到惊吓,只怕又要不好,他心里怜惜,亦是妥协了,缓缓松开油门,黑奔驰车突然慢了下来。
薄慕年眼见前面的车突然减速,他也急忙松了油门,车子驶向前,与黑奔驰并排而行,他降下车窗,目光凌厉地瞪着旁边驾驶室的郭玉,高声喊话:“郭玉,停车,马上把她放下来。”
郭玉转头看向旁边咄咄逼人的薄慕年,他亦降下车窗,盯着薄慕年,大声道:“美昕不想见你,你不要再逼她了,我不会把她交给你!”
薄慕年脸冷到极点,风声从车窗上呼呼灌了进来,他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一股怒气在胸腔里炸开,他勃然大怒,韩美昕,你当我是死的吗?居然敢和别的男人在他面前亲亲我我?
“我数三声停车,否则后果自负!”
郭玉没理他,甚至踩油门加速,迅速超出他的车一个头。薄慕年这下连缓冲的时间都不给了,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嘭”一声响!巴博斯的车头撞上黑奔驰,薄慕年猛甩方向盘,将黑奔驰撞逼到了隔离带!
然后一退,又用力一甩方向盘,撞上去把车子卡在了隔离带上的树上,车轮磨着地面,擦出尖锐的声响,两车停下来,车身两侧浓烟滚滚。
韩美昕彻底吓傻了,坐在副驾驶座上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她看见薄慕年推开车门下车,她被他走过来的样子吓坏了,他穿着休闲的风衣,风掀起衣角猎猎作响。他的眸,是焠过火,淬过毒的张狂,他的唇,是被刀刃削过的残暴,他的轮廓,更是玄铁煅铸过一般的凶狠锐利。
盯着她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烧成灰烬,韩美昕心惊肉跳,看见他绕过车头,径直来到副驾驶座旁,她心里唯剩凛冽的恐惧。
薄慕年本就身材魁梧高大,他步子迈得很大,几乎是转瞬间,便已经来到了副驾驶座旁,他伸手扣住门把,用力拽了几下,车门从里反锁了,他拉不开,他眸沉沉地盯着一脸恐惧地望着他的女人,他在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复仇使者,双眸腥红得可怕。
他拽了几下,没有拽开车门,一时耐性全无,他走到后座旁,一拳头砸碎了车窗玻璃,“哗啦”一声,韩美昕胆怯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的拳头被碎玻璃扎破,他不管不顾的,伸手进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然后越过座椅,伸到前面,拉开了副驾驶座。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停滞,他回到副驾驶座旁,染血的手握住韩美昕的手,迅速将她的手染红,他用力一拽,将她拽了出来,一言不发的往路边走去。
郭玉那边的车门被巴博斯堵死了,他眼睁睁看着薄慕年将韩美昕拽出去,他连忙越过档位,从副驾驶座上钻出来,耳边传来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他的动作顿住。
薄慕年被打偏了头,站在他面前的韩美昕,怒气腾腾地瞪着他,她的手掌被震得一阵发麻,可见她这一耳光甩得有多用力,她咬牙切齿道:“薄慕年,你这个疯子!”
只有疯子,才会如此不管不顾的将他们的车逼上隔离带,只有疯子,才会赤手空拳砸破车窗来带她走,他怎么会变得如此不要命?
她用尽了全力,此刻浑身都在颤抖,牙齿咬得牙关得得作响。她恶狠狠地剜向他,他对她狠,对他自己更狠,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会相信,他这样冷静自持的人,也会做出这样癫狂的事情来?
薄慕年嘴角溢出一抹血丝,脸颊火辣辣的痛着,他抬手抚去嘴角的血丝,他目光狠戾地盯着她,“韩美昕,你要和他走,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否则我绝不会放你走!”
韩美昕心惊胆颤,她咄咄地逼视着他,嘴唇白得吓人,她冷笑道:“薄慕年,我要走,你留不住,你想死,就给我死远一点,不要让我看见。”
说完,她转身往黑奔驰走去,刚迈开一步,她的手腕被拽住,然后被强行拽回了男人身边,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两束目光仿佛要钉进她骨头缝里,“韩美昕,你以为我薄慕年身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韩美昕咬着下唇,牙齿陷进肉里,她心寒得发颤,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可他的手却紧紧黏在她手腕上,高烧一晚,此刻她的身体并不好,再加上刚才受到惊吓,她没有撼动他分毫,自己却摇摇欲坠,下一秒,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了她。
“老大,美昕不想跟你回去,请你尊重她的选择!”郭玉扶着韩美昕,他望着薄慕年,神情一贯的温文尔雅,无形中却透着一股压力。
薄慕年眯了眯黑眸,他盯着郭玉,看见他们站在他面前的模样,他恨不得立即伸手将他们分开,“郭玉,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过问。”
郭玉没有理会薄慕年话语中的威胁,他看见韩美昕脸上血尽失,他低声道:“美昕,我们走!”
薄慕年握得拳头咯吱作响,已经忍无可忍,就在他握紧拳头朝郭玉挥去时,韩美昕眼疾手快,突然横身挡在了郭玉面前,拳头从她面门上扫过,刮起凛冽的寒风,她吓得紧紧闭上眼睛,意料中的痛楚并没有降临,她眨动了一下眼皮,睁开眼睛望着薄慕年。
他已经收回拳头,甚至已经松开了紧紧钳制着她的大手,他看着她,眸越来越深,隐隐夹杂着悲伤与心痛,他突然凉薄的笑了一下,转身走到巴博斯旁,拉开车门上车,迅速驶离。
韩美昕没有看他,她盯着路面上那几条车轮碾压而过的辙痕,是薄慕年将黑奔驰逼上隔离带,因为速度过度造成的,那几条辙痕就像他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无法修补。
巴博斯迅速消失在马路尽头,韩美昕整个人晃了晃,然后往后跌去。
郭玉连忙扶住她,看她额上布满冷汗,他担忧道:“美昕,你还好?”
韩美昕靠在郭玉身上,她长长的喘了口气,因为刚才的惊吓,身体发软,直往地上滑去,郭玉用了几分力,才搂住她的身体,她摇了摇头,“郭玉学长,送我去机场,快!”
薄慕年不会放过她,等他反应过来,他会用尽一切手段逼她回清水湾别墅,她只能趁这个机会逃离。
郭玉与薄慕年从小一起长大,他亦是了解薄慕年的为人,他没有迟疑,扶着她站在路边打车,他的车毁得厉害,不能再开了。
不一会儿,一辆空的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郭玉扶着她上车,然后去后备箱拎了她的行李箱,放进出租车里,他跟着坐上去。
韩美昕吓得落荒而逃,甚至没有去事务所交接工作,直到坐上与收购小组去y市的飞机,飞机正常起飞后,她才松了口气。
薄慕年,如果他反应过来,他会怎么报复她?
韩美昕到了y市后,每天都担心薄慕年会一纸“诏书”,将她给召回桐城。可他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的指令。
直到到y市一周后,她听说薄慕年跟随林子姗及她的医疗队去了美国,她才彻底松了口气,松口气的同时,却又是失落。原来他没有对付她,是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她。
也对,自从林子姗回来后,他眼里心里装得下的,只有林子姗,她算老几呢?怎么敢指望他费心费时费力的来对付她?
在y市的这段日子很平静,仿佛那天午后,薄慕年发狠的将他们的车逼上隔离带只是做了一场梦,仿佛他那凉薄的一笑,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韩美昕慢慢平静下来,逐渐开始投入到工作中。收购小组的收购行动并不顺利,她作为法务代表,需要时刻待命修改合同以及法律文件,字斟句酌,以免造成任何的误差。
即使忙得脚不沾地,她还是会听到关于薄慕年的消息,据说林子姗在美国的手术非常成功,癌细胞已经得到控制,不日就会转回国内疗养。
她想,林子姗正在康复,薄慕年心里一定非常高兴,等他们回国,便是他们离婚之时。
她越来越平静,左手无名指上那道被戒指烙印下来的痕迹在慢慢淡去,薄慕年也在她心里慢慢淡去。有时候夜深人静时,她躺在异乡的床上,身边没有那个霸道张狂的男人,她会暗自庆幸,幸好她没有陷入得太深,幸好她还能全身而退。
她到y市的第二周,收购小组邀请y市政府的人吃饭,在饭桌上,她遇到一个人,众人口中年少有为的市长秘书郭玉。
郭玉笑吟吟地望着她,甚至在别人没有注意到时,轻轻朝她眨了眨眼睛,她微微瞪圆了眼睛,没想到会在y市遇到他,随即两人会心一笑。余妖肝划。
饭局结束后,收购小组的同事们先行回去了,韩美昕与郭玉从酒楼里出来,12月中旬,y市的天气很冷,韩美昕穿着套装,外面穿了件驼大衣,看起来十分单薄。
郭玉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肩上,轻笑道:“你大病初愈,要仔细身体。y市气温比桐城要低一点,你要穿厚一点。”
韩美昕在马路边站定,笑睨着他,“你都快唠叨成小老头了,还说我,你才穿那么一点,把衣服穿回去,别着凉了。”
说罢,她伸手拿下衣服,踮起脚尖给他披上。郭玉笑吟吟望着她,他穿上大衣,然后展开衣服将她纳进怀里,大手攀着她的肩,道:“这样就都不冷了。”
韩美昕斜睨了他一眼,笑眯眯道:“我认识的郭玉学长,什么时候变成了撩妹高手了?连这招都学会了。”
郭玉揽着她往前走,那日送她上飞机,他随后就来了y市上任了,他一直在寻找最合适的重逢时机,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
看到她又惊又喜的模样,他终于松了口气,总归是她还期待着他的。
两人在寒风凛冽的街头漫步,韩美昕没有刻意去推开他,她道:“你怎么变成y市的市长秘书了,感觉好神奇啊。”
“我的调令早就下来了,之前已经来y市熟悉了业务,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你在y市过得怎么样,习惯这里的生活节奏吗?”
“嗯,还好,每天都忙着工作,也没有好好看看,你呢?”两人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相处特别自然。
“我也还行,到哪里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y市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人们生活节奏不会太快,工作之余,你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自己,不要把自己绷得那么紧。”郭玉柔声道。
韩美昕点了点头,“你放心,我那些同事最会玩,哪里好玩都会叫上我。”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他们吃饭的地方,就订在她住的旁边,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韩美昕指着灯火通明的酒店,道:“我住在这里,以后你可以来这里找我。”
郭玉看着酒店,缓缓放开了她,路灯下,他的目光里多了一抹深情,他抬起手,轻轻将她脸上被风吹乱的发丝拂到耳后,他轻声说:“好,美昕,进去,外面太冷了。”
韩美昕点了点头,她退开一步,转身往酒店里走去,走了几步,她又转过头去,朝郭玉挥了挥手,“郭玉学长,你回去,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电话。”
郭玉看她伸手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他一时难以压抑心里的感情,他将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快步奔向她,冲到她面前,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韩美昕怔怔地靠在他怀里,并没有推开他,半晌,他才放开她,微笑道:“进去,我看你进去了再走。”
韩美昕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这才转身往酒店里走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灯火璀璨的大堂,郭玉才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走过来一道挺拔的身影,他穿着黑风衣,一身风尘仆仆。他看着郭玉离开的方向,薄唇紧抿。半晌,他迈开步伐,朝酒店里走去。
韩美昕回到房间,她的心还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她背靠在门上,重重的喘了口气,然后站直身体,脱下大衣,往浴室里走去。
她双手撑在盥洗盆边,仰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红扑扑的,眉目间带着一丝雀跃。她知道,她对郭玉并未完全忘情,至少他的主动靠近不会让她感到排斥。
可是如今的她,和薄慕年还不清不楚的僵持着,又怎么能再和郭玉暧昧不清?
她拎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冷水扑向脸上,想借此让自己冷静一些。很快,她冷静下来,她伸手扯下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然后转身走出浴室。
刚回到卧室,她就听到门铃声,她略微感到诧异,她没有叫客房服务,一般同事也不会找上门来,难道是郭玉学长上来了?
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向门外,却只看到一片黑大衣,她蹙了蹙眉头,打开门,仰头看到站在门外风尘仆仆的男人,她下意识往后退,然后用力甩上门。
可是她并没有成功将男人阻挡在门外,几乎在她退离的同时,男人已经伸手撑住了门,然后用了个巧劲,撑开门走进去。
韩美昕被弹到一边,她瞪着男人如入自家客厅的随意的模样,她抿着唇不悦地瞪着他,“薄慕年,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薄慕年站在套房中央,他打量着房间,房间不是很大,入门就能看到房中央的大床,还有她搁在柜子旁的行李箱,房间里很整洁,温暖得像个家。
他径直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盯得她全身不自在了,他才轻启薄唇,问道:“可以给我一杯白开水吗?”
第360章 安抚我一下
韩美昕原本是不想搭理他,想轰他出去的,但是听到他声音里因为口干而产生的涩哑,她还是不由自主的转身走进小厨房,给他倒水的时候,她还在想。她身体里一定有奴性,否则怎么就被他差使动了?
她端着水杯出去,将玻璃杯搁在他面前,她站直身体,面无表情道:“赶紧喝,喝完了就走。”
薄慕年盯着茶几上的水杯,水纹**,热气氤氲。过了许久,他才端起水杯,开水很烫。捧在手心,他冻得麻木的手才终于回温了些,他没有急着喝,当然也不会急着走,他只是打量着屋子,淡淡道:“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韩美昕抿着唇,明明不觉得委屈。但是当他这样问的时候,她却突然感到委屈,她移开视线,冷冷道:“我还好,你喝水,天不早了。我想休息了。”
薄慕年的视线终于移回到她脸上,瞧她迫不及待地赶他走,与她在楼下对郭玉的耐心与温存的态度完全相反,他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她就这么不待见他么?
韩美昕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她目光闪烁,到处乱看,就是没有看向他。薄慕年会出现在这里,她很意外,除了意外,还感觉生疏。所以他在这里,就会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分分钟想让他赶紧走。
薄慕年一瞬不瞬地看了她一会儿,他将水杯搁回茶几上,他道:“你瘦了一些,还是胖点好看,现在下巴都尖了。”
韩美昕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他还能注意到她瘦了,看来他对她也不是那么漠不关心,她以为他眼里心里,都只装得下一个林子姗了,“瘦点挺好的,只要身体健康。”
她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可是说完以后,倒多了些讽刺,就好像在讽刺他的心上人不健康。两人的话题又陷入僵持,薄慕年盯着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恼怒的,他特意绕到y市来看她,她完全不领情不说,还总是冷场。
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缓解了嗓子上的干涩,他将水杯推回茶几,换了个动作,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那模样完全没有急着走的意思。
韩美昕蹙了蹙眉头,想走,可是薄慕年在这里,她走到哪里都觉得不自在,杵在这里,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她更觉得不自在,刚开口想再赶人,薄慕年已经抢先一步道:“我饿了。”
韩美昕瞪着他,先是口渴了,现在是饿了,他就不能不这么折腾人?她瞪大眼睛,道:“出门直走,乘电梯下楼,出了酒店,两边路上有许多饭店,你可以去吃点东西。”
“累了,不想动。”薄慕年盯着小厨房方向,“去给我下碗面,吃完了我就走。”
韩美昕心里腾起了怒气,气愤地瞪着他,他肯定是故意的过来折磨她的,“你确定你吃完了就走?”
“煎个鸡蛋,有蔬菜的话,可以放一点,最好有豌豆尖。”薄慕年提起要求来一点也不脸红,他倒是看见了小厨房的流理台上搁着一包新鲜的豌豆尖,所以才故意提的要求。
韩美昕忿忿不平地瞪着他,可男人只是挑高了一侧眉,仿佛自己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她气得咬了咬牙,还是认命地转身去了小厨房。
其实晚上她也没吃多少东西,走了一段路,这会儿也有点饿了。她走进小厨房,拉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然后将小厨房的移门关上。
薄慕年看着磨砂玻璃后那道忙碌的身影,他薄唇微勾,起身往大床方向走去,他脱下外套、毛衣、衬衣与裤子扔在大床上,只穿着一条平角内裤走进浴室。
站在花洒下,他将平角内裤扔进了一旁的盆子里,盆子里装着韩美昕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内衣裤,他闭上眼睛,热水从头上浇下来,他想起那天,他负气而去后,一颗心疼得厉害。
真想将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揍一顿,可是拳头扫过她的面门,看到她那样绝然的扑上来,为郭玉挡那一拳,他没来由的心痛。
那一刹那,他望着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残暴的念头,可是最后,他只能一言不发的离去。回到别墅,看着空荡荡的主卧室,他怒得砸了所有的东西,包括天花板上那盏他嫌累赘的水晶灯。
水晶灯破碎,碎玻璃到处乱溅,他看着那些碎渣子,觉得自己的心也碎成了玻璃渣。韩美昕,她怎么敢如此对待他?
他像头暴躁的困兽,站在他们曾经无数次欢爱过的房间中央,却只觉得心痛,砸了所有的东西,他疲惫地走到床边,眼前有亮光划过,他凝神看过去,才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一杯素戒。
他拿起素戒,素戒上的花纹与他手上的男戒一模一样。当初挑选戒指时,他是打算给她买个大的钻戒,但是想到家里他送她的那些衣服、鞋子与包,她从来没有碰过,他又转了念头。
婚戒,是要不离身的,他买给她,她若嫌奢华,搁在梳妆柜里,又有什么意义?他特意挑的素戒,给她戴上时,还难得温情的说,戴上后,就不准再摘下。
可是她不仅摘了,每次都是因为郭玉而摘。此刻,她走了,却把素戒留下了,她虽然没有提离婚,可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他紧紧攥着素戒,不,他绝不会让她离开,绝不会让她抛弃他。
薄慕年忽然睁开眼睛,黑眸里精光闪闪,他迅速洗好澡,才发现浴室里没有浴巾,只有一条粉红的毛巾,他拿起毛巾,毛巾上有韩美昕经常用的洗面奶香味,他拿起擦了擦脸上的水,然后搭回到绳子上,他拉开移门,正准备出去,就看见韩美昕站在外间发呆。
他没有急着出去,淡淡道:“我没找到浴巾,你帮我拿一下。”
韩美昕回过神来,她抬头看见薄慕年身上未着寸缕,她顿时红了脸,连忙别开眼睛,这下臊得连呼吸都喷着热气,她道:“你等一下。”
他身上没穿衣服,现在理论绝对不是好时候。韩美昕去阳台上收回自己带来的浴巾,浴巾上面有个红太狼,戴着皇冠的红太狼蠢萌蠢萌的,她将浴巾递给他,抱怨道:“你怎么不回去洗?”
薄慕年接过浴巾,装没听到她的抱怨,他擦了擦身上的水,然后直接将浴巾围在腰间,也没有穿回衣服的打算。
如果这个时候韩美昕还没有看出什么来,那她就太迟钝了,她瞪着薄慕年,刚要说话,薄慕年抢先道:“什么东西糊了?”
韩美昕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想到锅里正在煮的面条,她连忙冲进厨房,一阵手忙脚乱。薄慕年站在外面,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终于体会到了有个老婆的踏实感觉,即使是这个老婆并不欢迎他。
薄慕年走到小厨房外边,倚在门框上,看韩美昕拿筷子夹着面条放进碗里,侧脸温柔,他浮躁的心缓缓平静下来,他盯着她的背影,黑眸里急速涌动过一抹情绪,又缓缓沉寂下来。
韩美昕给薄慕年用了一个大碗,她挑好了面,然后夹了一只煎鸡蛋放在上面,又烫了豌豆尖放在上面,面白蛋黄菜绿,看着就十分有食欲。
她端着碗转过身来,就看见薄慕年悄无声息的倚在门边,她心跳一窒,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身材很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赘肉,身上的肌肉贲张着力与美,她困难的咽了下口水,低声道:“你怎么不把衣服穿上,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她的声音软软的,没有刚才见到他时的生硬,再加上脸蛋羞红,看得薄慕年心里一阵**,他下意识道:“穿上待会儿也会脱,麻烦!”
韩美昕立即抬起头来瞪着他,眼睛瞪成铜铃似的,她问道:“什么意思?”
薄慕年又开始装没听见了,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碗,生怕她一会儿一个激动,把碗给摔了。他端着一碗面,又从她手里拿走筷子,然后走到沙发旁坐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韩美昕感觉自己引狼入室了,薄慕年压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转身回到小厨房,看着碗里的面条,顿时胃口全无。
他到底几个意思?要在这里留宿么?他把她当什么了,半个月来不闻不问,一来就要跟她住一起,还真的把她当成泄欲的工具了不成?
韩美昕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他在美国照顾他的初恋,有需要了就跑y市来找她解决,真是太过分了。
薄慕年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一碗面就见了底,他从面碗里抬起头来,看见韩美昕还在厨房里发呆,他端起碗走进小厨房,看到那里还放着一小碗面,他睨向她,“你不吃么?那我吃了。”
他把碗放下,端起那碗面,就站在小厨房吸溜起来,韩美昕瞠目结舌地盯着他,他是饿了几天?胃口这么大?
薄慕年吃面的速度虽快,动作却十分优雅,见她盯着他,他解释道:“飞机餐不好吃,还是你做的面条更有家的味道。”
算起来,韩美昕好像从来没有亲手为他做过一顿饭,在清水湾别墅,刘妈会将他们的衣食住行打理得妥妥贴贴,她根本就插不上手。
薄慕年这样的人,什么样的美食没吃过?如今却和她挤在这个小厨房里,抢她的面条吃,还吃得津津有味。到底是山珍海味吃多了的人,就想换点家常小菜。
薄慕年很快吃完了面条,他将碗放回流理台上,转身走出小厨房。
韩美昕瞪着一大一小两个空碗,真想问他是猪吗?吃这么多!半晌,她认命的打理起厨房来,收拾好厨房,她走出去,以为薄慕年吃饱喝足了,终于肯穿上衣服走人,可他不仅没走人,反而直接霸占了她的床,靠在床头看起电视来。
韩美昕忍无可忍,她快步走到床边,恶狠狠地瞪着他,“薄慕年,你水也喝了,面也吃了,连澡都洗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薄慕年从电视上移开视线,目光落在眼前这个气呼呼的小女人身上,他对她的质问置若罔闻,朝她伸出手去,“洗完碗了?累坏了,上来看会儿电视。”
韩美昕气不打一处来,她瞪着他,恨不得抓花他的脸,她就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他听不出来她在赶他走么,还是真打算死皮赖脸在这里住下了?
“薄慕年,我不想跟你废话,今天要么你走,要么就我走。”
薄慕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之深沉,看得韩美昕心里一阵发怵,就在她要转身拿起自己的东西出去时,薄慕年突然道:“你去洗澡,等你洗完澡出来我们再谈。”
薄慕年现在采用的战术就是拖延时间与侧面包抄战术,不和她硬碰硬,因为他们每次硬碰硬的后果,都是不欢而散,他渐渐的也不再和她硬碰硬,尤其是他们现在如此敏感的时候。
韩美昕哪里还会上当,她冷笑道:“等我洗完澡出来,你会不会又说时间不早了,先睡觉,睡醒了明天再说?”
薄慕年的神情有几分狼狈,很显然被她戳穿了心思,不过他还是坚持道:“你先洗澡,洗完了我们再说。”
“薄慕年,你到底想怎样?你说啊,你千里迢迢跑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来睡我的,那好啊,你睡啊,睡完了你就给我滚!”韩美昕讨厌他,只要他一出现,她就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平静,她总是在猜测他每个举动背后的意义,他总是在无形中伤害了她,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等她自己平静下来,他就又出现来招惹她。
她气得要命,抬手去扯衣服,薄慕年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制止她的动作。他心里是恼怒的,那把火蹭蹭的往上冒,可是他牢记,不和她硬碰硬。
韩美昕这破性格,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他在她身上吃了几次闷亏后,基本上已经琢磨出来,只要他一直不愠不火的,她慢慢的也会冷静下来。
韩美昕看他盯着她脱衣服,却一个字都不说,心里更气,越发肯定他就是专程打飞的过来睡她的。怎么有这样的男人,美国的女人都死光了吗,没有一个人能满足他吗,他还要专程跑到这里来找她?
脱完了外套,她就脱不下去了,跌坐在床边,突然泣不成声,“薄慕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薄慕年心里一揪,眸里掠过一抹痛意,他倾身起来,慢慢靠近她,伸手将她搂入怀里,韩美昕身上只剩一件内衣,两人肌肤相贴,韩美昕忍不住轻颤起来。
她闭上眼睛,他还是不打算放过她吗?都这样了,他还是要强迫她吗?果然,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把她当成了发泄的工具,所以他从来不尊重她的意愿。
薄慕年紧紧抱着她,碰触到她,他不是没有感觉,他强自按捺住身体里的骚动,只是单纯地抱着她,嗓音暗哑道:“你也不嫌累,我知道你好久没和我做了,有些迫不及待,可也不能这么性急。”
他的揶揄气得韩美昕要命,这么说来,好像是她按捺不住想扑倒他,她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怒气冲冲道:“薄慕年,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放开我!”
薄慕年哪里肯放,倒是她在他怀里磨蹭,他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死死抱着她,气息略急道:“韩美昕,不想我立即扑倒你,就不要乱动。”
韩美昕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她吓得脸发白,不敢再乱动了,薄慕年略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搂着她躺在床上,韩美昕浑身一僵,“你要干什么?”
“睡觉!”薄慕年伸手扯过被子,盖住彼此的身体,这会儿也不嫌她没有洗澡了,反而挺喜欢两人这样单纯的肌肤相贴。
韩美昕僵着不敢乱动,她不敢惹他,怕又把他惹得狂性大发。她还记得,离开桐城的前天傍晚,他是怎么弄得她遍体鳞伤的,如今想想,都觉得痛得钻心。
薄慕年贴在她后背上,头挨着她的头,她的身体很僵硬,不肯放松下来,他搭在她腰上的手缓缓移到她后背,韩美昕还来不及制止,只觉得胸前一松,内衣脱离了肌肤,然后他已经伸手扯了下来,“不要穿着睡,不舒服。”
说罢,他的手重新搭在她腰间,没有再乱动。
韩美昕浑身僵绷,她不敢去拿回内衣,更不敢去穿回衣服,靠在他怀里,她却像是睡在了荆棘上,怕一动就会遍体鳞伤。
薄慕年感觉到她的紧张,他只是闭着眼睛,呼吸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不知不觉,呼吸沉重起来,然后缓缓沉入梦乡。
韩美昕高度紧张的注意着他的动静,只要他稍有动作,她就立即逃离。可是她等啊等,等得自己累得半死,都没有等到他任何动作,反倒等来了他逐渐均匀的呼吸。
她心中诧异,他就这么睡了?这完全不像他的风格,自从她搬进了清水湾别墅,只要有机会,他就绝不会放过,可现在,他居然真的就单纯的抱着她睡了。
他是真睡了,还是想等她放松警惕,然后再攻击她?
韩美昕脑子里纷纷杂杂的,想着薄慕年随时可能醒过来,然后像那天傍晚那样无情的占有她,弄得她伤痕累累,她不敢睡,也不敢动,就这么僵硬的躺着。
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睡着的,只是觉得太累了,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睡着没多久,身后的男人静悄悄地睁开眼睛,看她睡着的样子都还带着防备,他叹息了一声,脑袋朝她贴过去,在她的香肩上印下一吻,柔声道:“睡,韩美昕。”
韩美昕睡得很不踏实,她在做梦,梦里她好像在参加学校的运动会,她跑着跑着,突然胸扣掉了,她吓得不轻,边跑边去扣胸扣,可是不管她怎么去拽,都拽不到胸衣的暗扣,然后场景一转,就转到清水湾别墅的卧室里,薄慕年欺近她,一边飞扑上来,一边道:“韩美昕,是你先勾引我的,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她惊得一下子醒了过来,被子从身上滑落下来,她身上凉幽幽的,她低头看去,就看到自己上半身未着一物,她连忙拽起被子遮住,目光慌乱地看向旁边。
床的另一侧空荡荡的,被褥平整,连一点褶痕都没有,她怔怔地盯着床单,昨晚是她做的梦吗?其实薄慕年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她转回头来,抬手捧着脑袋,眼前忽然闪过一抹耀眼的白光,她愣了一下,拿下左手,她看见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光彩夺目的素戒。
这枚戒指在她离开清水湾别墅时已经摘下了,现在怎么会重回她手上。她目光移开,看见床尾扔着男人的衣服,是薄慕年昨晚上穿的那一身,他真的来过!
韩美昕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心情变得沉重了。薄慕年突然来y市,和她共度一夜,虽然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又重新给她戴上戒指,他是几个意思?不愿意结束这段错乱的关系么?
韩美昕怔怔地盯着手指上的素戒,一时拿不准薄慕年的态度,她心里顿时烦躁不安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起床去浴室,站在盥洗盆前,她无意瞥见搁在一旁的盆子里,她的内衣裤上面多了一条黑的平角裤,她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指捞起他的平角裤扔到一边,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烫了起来。
这男人!
韩美昕洗了自己的内衣裤,想到被他看见这么私密的东西,她心里就不自在起来,洗完了内衣裤,又看到他的平角裤,她咬了咬牙,最后拎起来,走出浴室,将平角裤扔到他那堆衣服里,然后拿袋子装起来,叫了客户服务,让酒店里的服务员拿去干洗。
收拾好房间,韩美昕背着包下楼。收购小组与那家电竞公司的谈判陷入僵局,最近大家的压力都特别大,韩美昕作为此次合同的法务代表,亦是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来到薄氏集团在y市的分公司,她乘电梯上楼,刚走进办公区,她就感觉到今天办公区的气氛不同寻常,秘书快步走过来,低声道:“韩小姐,会议已经开始了,你悄悄从后门进去。”
韩美昕抬腕看表,刚刚到九点,会议居然已经开始了。她点了点头,快步朝会议室走去。来到后门,她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收购陷入僵局,难道你们就找不到别的办法来突破眼前的僵局么?”
韩美昕心里一颤,抬头望去,正好对上薄慕年犀利的目光,她原本是想悄悄进去的,可这会儿被吓得腿软,一个踉跄就栽倒在地,这下闹出的动静不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韩美昕跌倒在地上,爬起来太尴尬,倒地上装晕,又怕被拆穿,正不知所措时,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她视线里,她转过头去,顺着那双熨帖得笔直的裤管往上看去,正好看到薄慕年深沉的目光,她心跳一顿,尴尬的垂下头去,恨不得现在就死过去一回。
薄慕年在她面前蹲下,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抹揶揄,“大家看见了,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希望你们集思广义,尽快找到方案解决眼下的难题,散会!”
收购小组的人还愣着,等薄慕年凌厉的目光扫过去,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抱着笔记本站起来,从前门鱼贯涌了出去,谁也没来得及取笑韩美昕跌倒。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薄慕年还没有放开韩美昕的手,他低垂下眸,双手握住她的,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摩挲着她左手无名指的素戒,他嗓音轻快道:“现在物归原主,不可以再弄丢了。”
韩美昕低头看去,看着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素戒,她的心忽然乱了,她猛地缩回手,弯腰捡起地上的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她道:“你是为了这次的收购案来的?”
薄慕年看着她迅速武装起来的神,他轻轻倚在宽大的会议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道:“确切的说,我是为你而来。”
韩美昕的心漏跳了一拍,她仰头望着他,他眉目太过深沉,让她瞧不清他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错开目光,道:“收购案陷入僵局,董事会一定很着急,你在美国都赶回来催促,可见他们一定很想立即看到成果。”
薄慕年抿了抿薄唇,她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敢正面面对他,他也不急,慢悠悠道:“确实挺着急的,一个项目弄了大半个月都没有进展,你们所有人都滞留在y市,开销用度太大。”
韩美昕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她就说嘛,他怎么可能是为她而来,她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对方太狡猾了,之前明明已经答应我们的要求了。”
“在一切条件没有生成合同前,所有人都有反悔的余地,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口上承诺,而是黑字白纸写清楚,以免对方耍赖。”薄慕年意有所指道,如果不是那一纸契约,只怕她现在早就跑得没影了。
韩美昕怔了怔,总感觉他是在说他,而并非是在说这次的收购案,“薄总,我还有事,先走了。”
薄慕年瞧她的态度,倒也没有强求,他点了点头,看她转身推门出去,他唇边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韩美昕回到她的临时办公室,她心里很慌张,她抬起左手,左手无名指一阵阵发烫,她摸不准薄慕年是什么意思,他来y市,只是来督促收购案的,还是真的为她而来?
她摇了摇头,制止自己胡思乱想,就算他是为她而来,也是为睡她而来。她昨晚那么抗拒,他不好硬来,所以打算从侧面进攻,先对她施以温情迷惑,再顺理成章的睡她。
不,这不是薄慕年的作风,他若真想睡她,就算她反抗,他也一样会得到她,难道是直来直往玩累了,现在打算玩迂回战术?
韩美昕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薄慕年的到来让她感到巨大的压力,再加上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她更是战战兢兢的。
是真的怕了他了,上次的惨痛教训让她心有余悸,她恨不得他马上回桐城或者是回美国去,眼不见心不烦。
韩美昕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她几乎是掐着时间出门的,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薄慕年迎面朝她走来,她吓得不轻,连忙转身朝另一边跑去,跑到电梯间,她看见电梯门徐徐合上,她大声道:“等一下!”
快要合上的电梯门一下子打开来,她连忙跨进去,朝同事道了一声谢,正准备伸手按关门键时,就看到薄慕年大步走过来。
她吓得连忙按关门键,可是却已经来不及,有人先她一步按了开门键,然后那些职员往后退去,给薄慕年让出了位置,众人恭敬的喊道:“薄总。”
薄慕年走进来,在韩美昕身边站定,他轻点了点头,以示回应职员们,然后伸手按了关门键。
有薄慕年在,电梯间里格外压抑,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对这个老板十分畏惧。韩美昕站在薄慕年旁边,感觉如坐针毡,电梯往下行,到达一楼,职员们陆陆续续往外走,韩美昕刚抬了腿,还没往外面迈去,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量拽住,她被重新拽入电梯里,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继续下行。
她站稳后,抬头瞪着薄慕年,薄慕年正目光深沉地望着她,她心跳一滞,别开眼睛,她挣了挣手腕,想要将手抽回来,薄慕年却握得更紧,“你有骚动症么?”
韩美昕脸颊顿时变得通红,她瞪着他,还来不及说话,电梯已经到了负一楼,她被他直接拉着出了电梯,朝停在一旁的黑轿车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韩美昕被迫跟着他的步伐。
薄慕年站在后座旁,伸手拉开后座车门,将她塞进车里,然后跟着坐进去,吩咐司机开车。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韩美昕转头瞪着他,“薄慕年,你要带我去哪里?”
“所谓礼尚往来,昨晚你请我吃面条,今天我请你吃饭。”薄慕年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望着她。
韩美昕发现,当薄慕年目光专注地看着你时,你很难拒绝他的所有要求,可是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她道:“我不想去吃饭,我想回酒店。”
“吃完饭就送你回去。”薄慕年轻声道。
韩美昕抿着唇,转头看着窗外急速向后退去的街景,她却不知道,当她看着车外的街景时,薄慕年却一直盯着她。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y市最高档的酒店外面,从外观看,酒店气势恢宏,金碧辉煌。门童过来拉开车门,韩美昕步下车,薄慕年来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大步往酒店里走去。余见岛弟。
韩美昕被迫跟着他走,经过旋转门,他们走进大厅,大厅璀璨的灯光照射在他们身上,她怔怔地盯着薄慕年挺括的背影,有些失神。
薄慕年牵着她走进电梯,电梯一直上升,来到顶层的超豪华总统套房。薄慕年拿门卡刷了一下,然后牵着她走进去。
璀璨的水晶灯从天花板垂落下来,照亮了整个套房,套房内是奢华的欧式风格,墙壁上挂着印象派的壁画,每一处都流光溢彩。
薄慕年放开她的手,他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然后走到茶几旁,拿起复古的电话,拨了号码出去,淡淡道:“可以送上来了。”
韩美昕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来,她看着他,他似乎天生属于这种地方,这里才是他的主场。昨晚在她的小套房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那样不伦不类。
薄慕年缓缓走过去,双手搭在她腰间,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韩美昕双手搭在他手腕上,轻轻将他推开,她走向落地窗,大片的落地窗外,将y市最繁华的街景尽收眼底,她眺望着远方,轻嘲道:“你住这么好的地方,何苦委屈自己栖身在我那样的地方?”
薄慕年慢慢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生气了?”
韩美昕想推开他,却发现他虽然只是松松的搂着她,却不容她脱身,她不想白费力气,更关键的是,不想惹怒他,受皮肉之苦。
“我生哪门子气?就是觉得你不该委屈自己。”
薄慕年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扳过来面对他,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道:“韩美昕,何为委屈?”
韩美昕咬着唇,被他问得有些答不上来,薄慕年见状,他轻叹道:“有你的地方,不管在哪里,都是我的家,我从不觉得委屈。”
韩美昕一怔,隐约感觉到,这次的薄慕年对她好像多了一分耐性,甚至还多了些甜言蜜语,是怕再把她吓跑吗?
“是吗?”
“嗯,那你呢,待在我身边委屈吗?”薄慕年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她迎视他的目光,不让她再逃避。
委屈吗?韩美昕心里自然是委屈的,这个男人有多阴晴不定,她是尝试过了,他高兴的时候,可以无限的宠着她,可是他不高兴的时候,他也会狠狠的惩罚她。
她害怕这样的他,害怕得想要逃。
见她抿嘴不说话,他苦笑一声,他一定把她吓坏了,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下巴,他眸渐深,“韩美昕,那天,是我太过了。”
韩美昕鼻翼突然发酸,眼眶逐渐湿润,她知道他说的哪天的事,她一直对那天的他心有余悸,甚至害怕得逃之夭夭。初到y市那几晚,她经常做噩梦,梦里他用尽手段折磨她,不管她怎么求饶,他都不放过她,她几乎每晚都是在噩梦中惊醒过来的。
如今看到他衣冠楚楚的样子,她仍旧会想起那天傍晚,他在床上的狠戾,她第一次见识到这个男人残暴的一面,也第一次开始感到畏惧感到害怕。
可现在,他却在向她道歉。
她想哭,却又不肯在他面前示弱,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越发显得楚楚可怜。薄慕年心里一动,他缓缓靠近她,想吻她。
韩美昕呆滞,甚至忘了躲开。忽然,一阵悦耳的和弦铃声传来,韩美昕反应过来,她急忙推开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包,从里面翻出手机来,看到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接通。
“郭玉学长……”
薄慕年听到她喊出这个名字,眸里光芒大盛,他几步走到她身后,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机,直接挂断,然后扔在了套房里的大床上。
韩美昕心跳一滞,她恼怒地瞪着他,“你怎么挂我电话?”说着她要去捡回手机,手腕却被薄慕年握住,一个用力,她重新栽倒在他怀里,他抱着她转了几个圈,将她抵在落地窗玻璃上,他眸里映着火光,他盯着她的红唇,狂肆的吻了上去。
韩美昕连忙躲开,他的唇贴在了她脸上,他眉目间掠过一抹戾气,苦苦压抑的情绪像只困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听到郭玉给她打电话,他生气,非常生气,不由得就想起昨晚,他们相拥着压马路,那样的温情脉脉,就连他在后面跟了一路,他们都没有发现,那样的忘我。
他嫉妒,疯狂的嫉妒。
此刻,他失去了所有耐性,想要得到她,让她完完整整的属于他,让她知道,能够主宰她的人,只有他,只能是他!
韩美昕对上他凶狠的目光,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那天傍晚的他,残忍且无情。她一时心惊肉跳,害怕得直往后缩去,可是身后就是落地窗玻璃,她根本逃无可逃,她一脸惶恐不安,几近哀求道:“不要,薄慕年,不要!”
薄慕年盯着她,看到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惧意,他感到挫败,他只是想爱她而已,为什么竟会让她如此害怕?
他的手指暧昧的轻抚她的唇,他的薄唇贴上她唇角,哑声道:“韩美昕,安抚一下我,我不碰你。”
韩美昕不敢乱动,甚至不敢推开他,她怕死他了,再也不想被他撕裂,再也不想做噩梦,她颤抖着,吻上他的唇,用她贫乏到可怜的经验,去取悦他,希望能安抚他,希望他不会狂性大发。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这样的吻,会让男人更冲动。
薄慕年回吻着她,柔韧的唇含着她的,感觉她在他怀里轻颤,他的吻多了几分安抚的意味,然后越发深入,越发难以自持,他忽然将她抱起来,边吻她边抱着她朝房间中央的大床走去。
第361章 薄慕年的用心 (20400颗钻加更)
韩美昕死死攥紧他的衣襟,他的衬衣被她捏得起了褶皱,她睁开眼睛,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大着胆子道:“薄慕年,等一下。 我、我肚子饿。”
薄慕年目光炙热地望着她,眼前的女人脸颊嫣红,睫毛因胆怯而轻颤着,她没有一点享受的感觉,整个人都处在惊惶与害怕中。他的理智一点点被拉回来,他将她放在床上,温声道:“我去催催。”
说罢,他直起身体,转身走出内室。不一会儿,韩美昕听见他冷静地催促客房服务。她才松了口气,抬头,就看见落地窗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模样,除了仓皇,还有茫然。
很快,外面响起门铃声,薄慕年去应门。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进来,朝薄慕年礼貌的问好,然后将餐车推到落地窗旁边的餐桌旁,然后将一份份精致可口的菜肴端到餐桌上,上完了菜,服务生才推着餐车离去。余沟吐弟。
薄慕年走过去点燃了桌上的蜡烛。伸手将外间的大灯关掉,他举步走进内室,看见韩美昕坐在那里发呆,他缓缓走向她,双手撑在她身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去吃饭?”
韩美昕回过神来,她望着他,他靠得很近,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下一瞬间,薄慕年已经倾身过去,吻了吻她的唇角,在她发愣的当口,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从床上带起来。缓缓朝落地窗走去。
总统套房里除了晕黄的壁灯,就只剩下餐桌上的烛台发出的光芒,薄慕年揽着她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随后才走到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韩美昕从来没有和薄慕年吃过烛光晚餐,尤其还有窗外大片的灯海相辉映与对面绅士一样的男人,简直浪漫得不像话。如果换作寻常小女生,早就已经被迷得晕头转向了,可是于她来说,却是头顶悬着一把刀,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浪漫,只是他要吃掉她的前奏。
薄慕年拿起刀叉,瞧她一直在走神,他轻声道:“不是饿了么?尝尝这家的菜味道怎么样。”
韩美昕拿起刀叉,切着盘子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她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吃的上面,而在想着待会儿,她要找什么借口离开,才不会激怒他。
刚才郭玉学长打来电话,他突然就发了狂,如今他对郭玉十分敏感,她不能再触怒他,自讨苦吃。
薄慕年看她送了食物进嘴里,他停了停动作,问道:“好吃吗?”
韩美昕如同嚼蜡一般,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就是再好吃的食物,也会没有味道,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还不错。”
“喂我吃一块。”薄慕年神采奕奕地盯着她,神情流露着期待。
韩美昕抿了抿唇,还是切了一块叉起来,倾身递到他嘴边,他张嘴含下,一双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模样,就好像他吃的不是食物,而是她的肉。
韩美昕心跳加速,堪堪移开目光,然后收回了叉子,重新落坐回去,只觉得这顿饭于她,简直像酷刑一样,折磨得她心力交瘁。
薄慕年咽下嘴里的肉,他点了点头,“确实不错,你要不要尝尝我的?”
韩美昕还来不及开口拒绝,薄慕年已经叉了一片鹅肝送到她嘴边,她看着他殷勤的动作,只得张嘴含下,慢慢嚼了起来,薄慕年一手撑着下巴,低声道:“味道怎么样?”
韩美昕点了点头,“嗯,还好。”
薄慕年移开目光,看着落地窗外璀璨的夜景,他道:“一会儿吃完饭,有没有什么安排?”
“啊?”韩美昕吃惊地望着他。
薄慕年放下刀叉,一手优雅的支着下巴,“听说y市的夜景不错,有没有兴趣陪我去走走?”见她不说话,他话锋突然一转,“还是你喜欢我们就待在套房里?”
“还是去看夜景,我来这么久,还没时间去转转。”韩美昕连忙道,只要不是在酒店里,去哪里都好。
薄慕年笑吟吟的点了点头,“那快吃,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陪我。”
韩美昕抬头望着他眉目间的笑意,心情逐渐放松下来。吃完饭,薄慕年带着她下楼,这附近就是商业圈,他没有开车,两人步行往前走。12月的夜晚,寒风凛冽,薄慕年看着她衣衫单薄的纤弱模样,他展开大衣,将她包裹在怀里。
韩美昕浑身一僵,转头看他,首先映入眼睑的却是男人性感的喉结,以及泛着青胡茬的下巴,她连忙移开视线,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随便走走。”薄慕年揽着她的腰,慢慢往前走。他确实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想与她待在一起。待在酒店里,看见她,他总想将她推倒,那就出来走走,像每一对情侣那样,漫无目地的往前走,只要她在身边,随处都可是终点。
城市的霓虹五光十,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韩美昕逐渐放松下来,和他走了一段路,她道:“你什么时候回桐城?”
“急着赶我走?”薄慕年挑眉看着她,靠在他怀里的她浑身不自在,他知道,只怕她心里恨不得他马上就离开。
“不是,我就是问问。”韩美昕摇了摇头,没有赶他走的意思,只是和他找不到话说。和他在一起,无法像面对别人那样轻松。
她回答得太快,反倒有撒谎的嫌疑,薄慕年心里多了一抹郁气,难道她看不出来,他一直在刻意亲近她讨好她吗?
他忽然放开她,径直往前走去。韩美昕脚步一顿,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触怒了他,刚才吃完饭后的和谐瞬间消失,他的阴晴不定,让她实在难以消受。
薄慕年见她没有跟上来,他停下脚步,回头瞪着她,“还不快跟上,杵在那里当路灯么?”
“……”韩美昕小跑了几步,跑到他身边,薄慕年别扭的握住她的手,然后往前面走去。一路上,两人没再交谈,路灯洒落在他们身上,多了几分唯美。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热闹繁华的商业街,这条街小摊成群,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薄慕年牵着她走进去,韩美昕被人连撞了几下,薄慕年见状,将她扯进怀里牢牢护着,他身材结实高大,浑身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场,人们靠近他时,无形中就往旁边让了让,韩美昕再没被撞过。
一路走过去,新奇的玩艺特别多,看得人眼花缭乱,薄慕年瞧她一直安静的靠在他怀里,不像别的女孩子往摊前凑,什么都想看一眼。
他本来以为她并不好奇,可不经意看见她伸着脑袋往前凑,他不禁莞尔。她不是不好奇,只是在他身边苦苦压抑着。
前面有个小摊,叫情侣串珠,廉价的石头上刻着字,把刻着自己名字的石头找齐串成手链什么的,薄慕年心下微动,揽着她挤进去。
那些石头在灯光下非常漂亮,韩美昕睁大眼睛,好奇的伸手抓了一把石头玩,摊主在旁边吆喝,“姑娘,和你男朋友串条手链做纪念?”
韩美昕看了一眼身旁的薄慕年,她尴尬的放下石头,道:“我们走。”
薄慕年抓住她的手,道:“好像挺不错的,你找找我的名字。”
韩美昕看了他一眼,见他已经放开她的手,在珠子里找着什么,她只好跟着找起来,薄慕年的名字不太好找,不是常用字,倒是她的名字好找,薄慕年很快就找齐了,问摊主要了红绳,他自己编起手链来。
韩美昕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名字,看他编的手链奇形怪状的,她噗哧一声笑了,“男人果真是笨手笨脚的,编得好丑。”
薄慕年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脸上的笑。韩美昕被他看得不自在了,她垂下头,拿了另一段黑绳,将找好的字编成一条手链。她心灵手巧,很快就编了一条十字编法的手链,她调整了一下上面的石头,薄慕年三个字在灯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薄慕年伸手拿过去,直接将手链戴在手腕上,韩美昕欲拿回来,他却握住她的手,目光深沉地望着她,道:“送给我就是我的了,不准拿回去。”
“这么廉价,你戴着不配。”韩美昕很少在薄慕年身上看到配饰,他除了戴手表,身上唯一的饰物,就是那枚素戒,现在多了这么个手链,总感觉与他身份不符,有些不伦不类。
“你送我的,无论是什么,都是最宝贵的。”薄慕年说完,将那条他编的丑丑的手链戴在她手腕上,语气张狂道:“当然,我送给你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是更珍贵的。”
韩美昕看着手腕上那条丑丑的手链,一时怔忡,他们现在就好像是在交换定情信物一样,怎么感觉那么奇怪?
接下来的气氛,比他们刚出来时要融洽了许多,薄慕年拉着她逛完商业街,韩美昕穿着高跟鞋,脚后跟打了起了泡,她一直强忍着,最后还是被薄慕年发现了,他在她面前蹲下来,柔声道:“我背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