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相互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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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的,”乐姝停下来,认真与刘卉对视,“娘,姝姝喜欢这里,能不能一直住在这?”
外公好,家里下人也很好。
没人嫌弃自己胖,没人把自己推到抢东西,也没人骂自己……
“当然不行,”刘卉想也不想拒绝,“这里又穷又破,连好点的布料都买不到,哪里有府城好?”
闻言,乐姝落寞地低下头。
她喜欢现在的家。
院子很小,只有外公、娘、自己三个人,却感觉整颗心都满满当当。
刘卉并不知道女儿的想法,“人人都想待在大地方,你这丫头倒是刚好相反,果然还小啊!”
“不是的,”乐姝委屈,“府城不好。”
说完,她在心里补充,无论乐家还是刘家都不好。
“你现在还不懂,以后就知道,那里才是咱们的根。”
刘卉没把女儿的话放在心上。
她在府城长大,亲人朋友全在府城,对落安镇没有感情。
与之相反,老刘听说后,却觉得外孙女留在落安镇更好,“你今天去慕家,记得把姝姝也带上。”
“会不会不合适?”刘卉很犹豫,“慕家没同龄的小姑娘,南崽又是小子……”
“迂腐,”没等女儿说完,老刘就直接打断,“这里是落安镇,没那么多规矩,你别事事都照着府城那套硬搬。”
怪不得姝姝那么不对劲,合着全因为自个闺女。
老刘揉揉额头,非常心累。
他自己就不怎么会养孩子,几个儿子或多或少都有问题,女儿更是天生缺心眼。
谁知糟心闺女比自己还差劲。
姝姝明明是官家小姐,却孤僻软弱,没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不趁早掰过来,一辈子都得被人欺负。
虽然相处不多,可爱屋及乌,对这个圆润乖巧的外孙女,老刘依旧疼在骨子里。
“那行吧。”
刘卉没出嫁前,刘家并没多少规矩。
到了乐家后,才知道坐卧行走都有讲究,刚开始不适应,慢慢才被环境改变。
久而久之,甚至彻底认同那套理论。
对于老刘的想法。她并不是很赞成,却没胆子反驳,只能应承下来。
被亲爹提醒后,这次刘卉比较内敛,估摸着慕家已经吃完早饭,才带着女儿敲门。
因为前一天就知道有客人要来,慕耀也没敢多睡,苏黛刚准备做早饭,他就顶着青黑的双眼爬起来。
“媳妇,今天吃什么?”
“饿了?”
“对,昨天四更才睡,期间太忙,连水都没顾上喝。”
听到这话,苏黛肃然起敬,“这也太刻苦!”
“没办法,”慕耀也无奈,“起步太晚,只能拼了命的追赶,希望没有差太远。”
早知道今日,当初哪怕头破血流,也要给自己争取一个进学堂的机会。
整整五两的金子,当初若是没傻乎乎全交出去,即便家里不给束脩,他也有办法进学堂。
“天道酬勤,你肯定能行,”苏黛对慕耀很有信心,不过还是提醒,“科举每次考试都要三天两夜,没个好身体根本吃不消,你自己注意分寸,别累垮了身子。”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只有长长久久的活着,才能保护妻儿,他比谁都珍惜这条小命。
“今天给你下鸡丝面,好好补补身体。”
苏黛提醒后便不再提这件事,没有自以为是的劝说。
她觉得夫妻间相处,最需要的就是相互尊重。
慕耀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并不是不知道后果,而是有不得不为的理由。
她能做的,就是给予最大的信任和支持。
话虽这样说,自己男人自己心疼,下面的时候,苏黛特意给他多加了个鸡腿补身体。
听到敲门声后,早饭已经吃的差不多,“应该是刘小姐。”
“你们说话,我去厨房洗锅碗。”
慕耀嫌弃刘卉恬噪,找好借口后,立刻遁走。
南崽也想溜,被苏黛眼疾手快逮住,“儿子,你刘姨来了,走,咱们去接她。”
“我还是小孩子呢,”南崽满脸抗拒,“娘,你放过儿子,我还有书要背呢。”
“不急,时间还早,耽误一会儿也无妨。”
说完,不顾南崽意愿,牵着他往门口走。
开门后,讶异地发现,除刘卉外还有一个粉粉嫩嫩的女童,“刘小姐,旁边是?”
肉嘟嘟,圆滚滚,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姑娘。
“这是乐姝,我女儿,”刘卉解释,“前天刚到,怕她累就放到我爹那,今儿得空,特意带她来认认门。”
一番话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苏黛眼神微妙,然后就长长地舒一口气。
这丫头今天开窍了?
这样也好。
她轻轻点头,扬起礼貌的微笑,“孩子很乖巧,先进来。”
说完,把人引进门。
这次没去厅堂,而是把两人安排在院子里,还拿了些糕点和茶水待客。
然而,她不知道,刘卉的矜持只在门外,进门就恢复老样子。
“苏娘子,我昨天整理东西,又发现一批适合你用的。”
“除了脂粉外,还有各种香料,可以用来调香,等会行云就送来。”
“另外,还有些专门写信的花笺,彩色的,我等了半个月才买到,可以分给你一半……”
苏黛一句话没说,刘卉已经自言自语一堆。
“口渴不?喝点茶吧!”
严重怀疑府城太折磨人,才把人给逼成这样。
“那我就不客气了,”刘卉接住后,一饮而尽,“昨天你们不在家,我在一旁看我爹修习秘术,总是不尽人意,是不是真的没这个慧根?”
“不是,”苏黛捂住眼睛,“广播体操没那么玄乎,是你爹太夸张,你别听他胡说,愿意跳就当锻炼锻炼身体,不愿意也没事的。”
“原来这样啊,”刘卉恍然大悟,“就知道我爹故意糊弄人,算了,我懒得跟她计较,这个广播体操确实蛮好玩的,比跳舞简单多了,姝姝也喜欢。”
苏黛:“我平时也会跳,能舒展全身还不会特别累,跳完心情都会好很多,一种很不错的放松方式。”
“确实,我每次跳完,都会变成一种刚和乐凯吵完架的错觉。”
第137章 真的误会
“什么意思?”
苏黛不太理解。
“我每次跟乐凯吵完,都浑身舒坦,”刘卉解释,“那个狗男人太恶心人,不骂他就心里憋火。”
说完,她把乐凯的种种恶行陈述一遍。
整天逛青楼,只要他看上姑娘,不管香的臭的都往家里划拉,多的后院放不下。
人品不正,读书不行,看不起商人,又不事生产,月月都要问妻子要钱……
末了,她又说出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疑问,“他带回来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四五十,愣是没一个生出孩子,从始至终,都只有姝姝这个女儿。
难道纵欲过度,身体垮掉了?”
苏黛无语。
这种话题真的适合跟外人讨论?
还是说自己这个几千年后的人太过保守?
想了想,她委婉的提醒,“这种事,找大夫说可能更好。”
“你也觉得我说得对是吧,”自以为得到认同后,刘卉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前几年,每次见婆婆她都暗戳戳讽刺我不下蛋,结果呢,脸都被亲儿子打肿了。
乐凯小妾一个个往家纳,连蛋的影子都没见着,他们家上上下下全这个死德性,本事不大,个个自命清高,但凡遇到事,就是别人的错。
那死鬼好色,乐家不自责没教好儿子,反而怪我拴不住男人。
笑死人了!
他们当乐凯香饽饽,我觉得还不如一块破抹布,至少能擦擦桌子垫垫脚!”
苏黛不敢接话。
她觉得刘卉夫妻俩都是奇才。
联姻后的生活确实可能不尽人意,但是过成他们俩这样的,还是比较少见。
基本已经成仇人。
轻咳一声,她诚恳地提出建议,“倘若相看两厌,倒不如和离放过彼此。”
“我倒是想放过他,奈何现实不允许,”刘卉语气失落,“乐家离不开刘家的钱,刘家也离不开乐家的照顾,”
“不对,你们两家多有摩擦,矛盾也越发尖锐,很明显,合作已经岌岌可危。”
“那就更不行!”
听到这话,苏黛立刻领悟,“你们信不过对方,又有彼此的把柄!”
刘卉没直接承认,“我现在挺好的,每天买买买再骂骂乐凯那狗男人,比没嫁人时还自在。”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苏黛也非常怀念这种日子。
然而,往事只能追忆。
这样想着,语气也难免带着几分惆怅,“你能想开就好,男人其实也就那回事,太过在意,只会耽误拔剑的速度。”
若是没有慕耀和南崽,自己早就天南海北潇洒,哪里会窝在落安镇这一亩三分地。
“可不是,他们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还不如本小姐的贴身丫鬟,白天伺候我洗漱,晚上帮忙暖被窝,无聊时还能听她念话本逗乐。”
两人越说越投入,却没发现,慕耀脸色已经漆黑如铁。
“刘小姐,我们家等会儿有客人上门,要不你先回去?”
这姑娘有毒!
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她进门。
自家媳妇温柔贤淑,只两面,就被她彻底带偏。
什么叫男人也就那么回事?自己一百多斤的肉,有这么轻飘飘?
莫名升起一股危机,慕耀没犹豫,果断开口把刘卉赶出去。
看到慕耀,苏黛立刻心虚,“相公,你怎么没去书房看书?”
闻言,慕耀幽幽地暼苏黛一眼,好一会儿才酸溜溜开口,“我待在院子碍着你拔剑?”
“当,当然不是,”苏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那只是安慰刘小姐的话,当不得真。”
“这事没完,”慕耀意味深长,“晚点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说完,催促地看着刘卉,恨不得她立刻消失在自己眼前,“刘小姐好歹是官户人家夫人,应该明白避讳外男这四个字吧?”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刘卉伸出双臂挡在苏黛前面,敌视地瞪慕耀一眼,“苏娘子,你别害怕,我很厉害的,前段时间还把乐凯砸的头破血流,慕相公想欺负你,得先过我这一关!”
“你脑袋有坑吗?”慕耀一头黑线,“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人?”
“都威胁人了还说没欺负,唬弄谁呢?”
“我没有!”
“才怪,我听的明明白白,你打算秋后算账。”
“你误会了!”
慕耀对刘卉的执拗感到头疼。
这姑娘是不是从来没对自己相公有过感情?
孩子都五岁,怎么还这么单纯?
“没有误会!”
刘卉说的斩钉截铁。
“慕耀,”苏黛揉揉额头,“你先去书房,我跟她解释。”
“也行,”慕耀狠狠剜刘卉一眼,“我懒得和二傻子一般见识。”
老刘究竟怎么教养闺女的?
脑袋不正常,人也蛮横不讲理!
果然,还是自己媳妇好。
“狗男人,”刘卉愤愤不平,“欺负人还不死承认!”
“你真的误会了,”苏黛拍拍刘卉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动,“他方才说那话,并不是真的要什么交代,而是……”
停顿半天,才找出一个比较合适的词,“撒娇。”
“撒娇?”刘卉迷茫地看着苏黛,“这怎么可能!他是男人。”
“有什么规定不许男人撒娇吗?”
“那倒没有。”
“这就对了,”整理下思绪,苏黛尽量讲解地通俗易懂,“只要是人,都有软肋,无关男女。
我方才嘴瓢其实并没其它意思,听在慕耀耳朵里却不同,他误认为自己对我可有可无,随时都会被抛弃。
因为太过在意,所以才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地位。”
“还是不明白!”
“一句话总结:他说那话的意思并不是真想做什么,只是想让我哄人,这样能理解不?”
“矫情,他又不是小孩子。”
刘卉依旧不太服气。
不过,轴归轴,她也不是真傻,抱怨这么一句,就没再多说什么。
虽然自己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她却真诚希望,天下所有的夫妻都能和谐美满。
确定慕耀不是欺负人后,刘卉没再厚着脸皮留下,嘱咐苏黛有事找自己后,便牵着女儿离开。
这出乌龙后,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慕耀,索性溜开。
第138章 贴心棉袄
走出大门,才想起一个问题,“姝姝,你跟南崽什么时候出来的?”
虽然乐凯渣,刘卉却从不会在孩子面前说他坏话。
故而,她开口抱怨前就把两只幼崽支去房间。
后来说的太过专心,没注意两孩子的动静,要离开时才发现人就在旁边。
根本不清楚俩人什么时候到的院子。
闻言,乐姝歪头回忆后,才软糯糯解释,“婶婶说叔叔撒娇的时候。”
“吓死我了,”刘卉拍拍胸口,“幸好没听见前面说的那些话!”
要是被姝姝意识到有这么一个渣爹,她恐怕更不想回府城。
相对于刘卉的庆幸,苏黛则一脸尴尬,“南崽,跟姝姝玩的怎么样?”
刚编排完丈夫就发现被儿子抓包,只一瞬,苏黛的心灵受到一万点伤害。
下意识双手捂脸,不想面对。
“我不喜欢和女孩玩,不过,这丫头还行,”南崽老气横秋的叹口气,“她很安静,不会哭,也不会打扰人。”
除了太能吃,没别的毛病。
话又说回来,若非糕点被她吃完不得不提前出来,也不会知道爹爹那么大的人还撒娇。
好幼稚。
真不想承认这个爹爹是亲生的。
想到这,南崽皱眉,满脸嫌弃,“娘,你打算什么时候哄爹爹?”
苏黛:这让她怎么回答?
“儿子,”她沉重地蹲下来,认真与南崽对视,“娘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把刚刚听到的话忘掉好不好,千万别告诉爹爹。”
“为什么?”南崽凝眉,“是不是爹爹不想让别人知道?”
“对的,”苏黛干笑两声,“大人总喜欢佯装坚强,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脆弱,尤其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否则会感觉很挫败,咱们当做不知道好不好?”
“娘,”南崽不解,“大人不是本就应该很坚强吗?”
不然怎么会有大丈夫这个词?
“世间从来没什么本应该,大人之所以坚强,是因为想为最亲近的人撑起一片晴空,但是……”
话音一转,苏黛声音凝重,“谁都有脆弱的时候,也有哭泣、撒娇的权利,这些并非小孩子的特权,我们不应该因此偏见。”
“明白了,爹爹其实并没错。”
“是这样的,”苏黛揉揉儿子毛茸茸的头发,声音俏皮,“所以,善良可爱又贴心的南崽,能不能答应娘保守秘密呢?”
“能的!”
“真棒,”苏黛飞快亲一下儿子,抓住时机灌一波鸡汤,“南崽,我刚刚说的话你也要记住哦,在娘这里,无论你多大年纪,都保留哭泣和撒娇的权利。”
“比爹爹还大也可以?”
“当然,即便你成了小老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嗯,我会记住哒!”
南崽拍着胸脯保证。
见状,苏黛才敢稍微放松一直提着的那口气。
总算糊弄过去了。
慕耀那狗比男人记仇又小心眼,因为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就发脾气。
若是让他知道这件事,定然会借机提出各种无理要求。
还是自家小棉袄贴心!
冬暖夏凉,甜滋滋、糯叽叽。
苏黛很了解儿子,答应下来的时候,一般会说到做到,除非不可抗力。
敲定之后,虽然没彻底放下心,却也不像之前那样精神紧绷。
抬头望天估量下时间,便着手准备待客用的东西。
另一边,刘致远和吕泊崖因为熬夜太晚,没有意外的起晚。
来不及吃早饭,匆匆穿好衣服,立刻话别,“泊崖,我准备带着你嫂子和孩子一起去,你要不要也把弟妹和侄子带上?”
“要带的,既然打算长久交往下去,就得拿出足够诚意,世交走动,家眷必须得相互认认。”
“我也是这个想法,不说了,还得抓紧时间备礼,等会儿城门口见。”
动作麻利的整理好熬夜写的策论,刘致远一路疾走回家。
“娘子,快,”他气喘吁吁地靠在墙边,“备厚礼,按照给泊崖家的节礼准备,咱们今天回落安镇。”
“相公别急,妾身马上准备,临近端午,家里准备不少节礼,花不了多少时间,”安抚好丈夫,刘夫人问出困惑,“你和泊崖不是刚去落霞山游玩,怎么还要回落安镇?”
刘致远和吕泊崖本是落安镇人,为方便求学,才把家搬到县城。
因为产业全已迁到县城,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去探望族亲,鲜少有例外的时候,故而,刘夫人有此一问。
“昨天跟齐光说好去他家拜访,哪知因为贪睡误了时辰,我去换衣服,你给孩子们收拾下,弄好就出发,泊崖在城门口等咱们。”
齐光?
刘夫人咀嚼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一头雾水。
相公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人?
还如此的重视?
会不会不够谨慎?
虽然脑海各种想法闪现,可知道轻重的刘夫人,还是迅速按照丈夫的吩咐安排起来。
两刻钟后,刘、吕二人同时抵达城门口。
“致远兄,你速度好快!”
“泊崖你也不逞多让。”
“约定好的事,怎好让齐光一直等。”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轻笑出声。
“相公,”刘夫人实在忍不住,“齐光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若是仅仅拜访普通朋友,不可能带着家眷一起去。
“昨天刚认识的,”刘致远笑着向妻子讲述经过,“我与泊崖原本打算去寺庙吃斋饭,路过镜湖时却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彼时还不曾相识。
弟妹和世侄坐在湖边画画,齐光则在一旁读书,阳光倾落,飘飞的柳絮撒在他们身上,场景美的惊心动魄。
我二人好奇,便走过去打招呼。
一番交谈后发现,齐光学问扎实,他自称刚启蒙,积累却不输我和泊崖,只差一场县试而已。”
“只是这样吗?”
“不止如此,”刘致远休息后,继续解释,“齐光说他的学问全赖弟妹,我和泊崖便向弟妹请教教谕布置的功课,这个要求很过分,我二人厚着脸皮提出来,也实在是无路可寻。
然而,他们夫妻人品贵重,不仅解答教谕留下的课业,还掰开揉碎为我和泊崖分析破题的方法、思路、忌讳。”
------题外话------
今天解封了,欧耶!
整整一个星期,我快憋疯了,终于不用再对广播体操念念不忘,哈哈~
第139章 初次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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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泊崖补充,“这些干货,即便夫子,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敝帚自珍,学艺如此,读书更是如此。
虽然考取功名的人越多,教谕政绩越突出,但是县试取仕有限,他肯定会挑着自己喜欢的教导。
“有没有一种可能,”刘致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是教谕不想教,而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他虽然是举人,名次却非常靠后,否则也不会就此止步。”
读书人哪个不是辛辛苦苦十几年?
但凡有一点把握,都不可能止步举人。
“不应该吧,”吕泊崖喃喃自语,“名次再后也是举人,科举上的东西,肯定比咱们两个童生懂得多。”
“也对!”
两人的对话,刘夫人听在耳朵里,心情复杂。
得知有人方方面面把自己比下去,心里酸溜溜,。
可又忍不住庆幸,丈夫有机会得到指点,在科举这条路上多个位良师益友。
想了想,她开口询问,“相公,弟妹可有什么忌讳?”
“没有吧,”刘致远没留意过这个问题,“她与后宅妇人不同,非常好相处,一举一动都落落大方。”
刘夫人梗住。
什么叫与后宅妇人不同?瞧不起自己吗?
果然,读书人空有脑子,偏偏多长一张嘴。
之后,一路她都没再搭理刘致远,而是仔细思考如何与慕家夫妇交往。
马车缓缓前行。
一行人到落安镇时,上午已经过去大半。
刘卉走后,慕耀又读了一个时辰书,才把人给等到。
彼时,苏黛刚准备炒菜。
听到动静,立刻洗手和慕耀一起接人。
“致远兄,泊崖兄,”慕耀拱手,“贵客临门,蓬荜生辉。”
“齐光,”吕泊崖率先介绍,“这是内人齐氏,旁边是为兄两个顽劣的儿子,大的今年九岁,取名吕辙,小的七岁,唤作吕轶。”
“这是内人袁氏,”刘致远紧跟着出声,“犬子刘琪,犬女刘瑜,哥哥十岁,妹妹六岁。”
苏黛立刻平礼打招呼,“见过两位嫂嫂。”
“见过弟妹!”
又形式地寒暄一阵,一行人才进入慕宅。
与家眷们进门就隐晦打量环境不同,刚踏入院子,刘致远和吕泊崖就迫不及待拉慕耀去书房讨论学问
“齐光,我和泊崖昨夜四更才睡,熬夜写了几篇策论,还差点误了拜访的时辰。”
“好巧,”慕耀微微一笑,“我也是。”
“早上回家,内子说我双眼青黑,”吕泊崖惊奇出声,“现在看看你们俩,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刘致远感慨,“朝闻道,夕死可矣!”
与男宾这边的和谐相比,女眷这边就有些微妙。
两方都不怎么熟悉,只能硬着头皮拉孩子做挡箭牌。
刘夫人:“弟妹,世侄今年几岁?”
苏黛:“五岁,已经开始进学,目前在读《论语》。”
吕夫人:“好乖,我家这俩完全坐不住,每次让他们读书,脸都皱巴巴的,喝了药汤子似的。”
说完,拿出提前给南崽准备的见面礼。
吕家有好几家铺子,收入不错,吕氏准备了一个分量十足的银制长命锁。
刘家稍微差一些,但是也诚意十足,给了南崽一个银璎珞。
苏黛没想到刘致远和吕泊崖会拖家带口过来,想了想,把调养身体的药丸拿了一些出来,“这是启智丸,能增强孩子记忆力,南崽已经服用一段时间。”
把四个小瓷瓶递过去后,又拿出两个稍大的瓷瓶,“这是美容丸,药如其名,滋容养颜,可以改善肌肤状态,抗老淡黄去斑,两位嫂嫂可以试试看。”
刘夫人若有所思,“弟妹对岐黄之术也有所涉猎?”
“嗯,”苏黛没有隐瞒,“生老病死乃人之常事,总要有所准备才行。”
“你真的好厉害啊,”吕夫人激动地看着苏黛,“话说,这些药丸怎么服用?”
“饭后两刻温水服用,不能同时饮酒,开智丸每天两顿,一次一颗,美容丸也一样。”
“弟妹肌肤娇嫩,白如凝脂,可是因为吃了药丸?”
“不是,”苏黛摇头,“我是天生的。”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就没怎么保养过自己,状态却一直既往的好,应该是系统的功劳。
不得不说,它存在感虽然不高,却切切实实让自己得到不少好处。
“天生丽质啊,”吕夫人心思单纯,并没有怀疑这话,反而非常羡慕,“我从小就黑,找了不少大夫都没用,幸好生的是两个小子,换成姑娘,估计都愁的睡不着觉。”
“嫂子吃美容丸试试看,说不定有惊喜。”
吕夫人笑得眉飞色舞,“那我今天赚大了!”
见状,刘夫人扶额。
每次都这样,只要谈到变白,吕家弟妹就会滔滔不绝。
然而,今天还在人家这做客呢!
想了想,她笑着提议,“弟妹,时间不早,是不是该做饭了?听相公说你厨艺高超,不知道能不能让妾身也跟着学两手?”
话说的很漂亮,其实只是故意找借口帮忙做饭
“嫂子是客人,待在厅堂休息就好,”苏黛看出来后,打量下她崭新的裙子,摇头拒绝,“若是对哪道菜有兴趣,回头我写成菜谱给你。”
“什么客人不客人的,咱们三家交往的日子还多着呢,不用见外。”
“我也要一起,”吕夫人跟着掺和,“我做的绿豆糕很好吃,绝对不给你们丢人。”
“给嫂嫂们添麻烦了。”
嘱咐南崽好好招待客人,苏黛带着两人进了厨房。
刚进屋,齐氏和袁氏就瞪圆眼睛。
厨房里,米面油粮规规整整放好,二十多种常用调料也摆的整整齐齐,画面极度舒适。
也极其不可思议。
“这些都是做饭要用到的东西?”
苏黛不理解两人的震惊,“有什么问题吗?”
刘夫人以手掩面,“我做饭只用油盐酱油,偶尔焖肉才会放一些酒,你家这些东西,我好多都不认识。”
做饭需要这么讲究?还是自己见识太少?
“我也是,”吕夫人指着黑乎乎的一个罐子问,“弟妹,这是什么?”
第140章 没有人性
“胡椒,炒羊肉的时候需要用。”
“我认识,”吕夫人吞吞口水,“就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嗯?”
“胡椒现在涨到一斤三百两银子,你竟然用它做菜,”说着,她意识到不对,“咦,这不是香料吗?还能做菜?”
“是香料,也是药材和调料,前朝还会用来煎茶待客。”
“这样啊,”吕夫人崇拜地望着苏黛,“嫂子懂的真多,比我爹还厉害。”
这是重点吗?
刘夫人无语地望着这一幕。
这么贵的胡椒做菜,谁能面不改色吃饭?
“弟妹,”她委婉地劝说,“羊肉加些辣椒也很好,你要不要试试看?”
“嫂子喜欢吃辣吗?那我等会儿加一些进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吕夫人快言快语问,“旁边这个也有些眼熟,但是我想不起来,弟妹,这是什么?”
“那是白芷,旁边是小茴香、肉蔻、桂皮……”
顺着齐氏的视线,苏黛挨个把东西介绍个遍。
绝大部分都是系统送房子时附带的,少数是刘家送过来的。
听着一长串的名字,齐氏和袁氏全麻了。
倘若不是亲眼看到,两人都不敢相信有人如此奢侈。
刘夫人神情复杂,“我们今天带的东西,还不够饭钱。”
下次都不好意思再来做客!
“不会,你们带的礼已经很重,”说话间,苏黛麻利地处理花胶,“两位嫂嫂气色不太好,可能是平时操劳过累,给你们做花胶鸡补补身体,等下一定要多喝几碗。”
她对袁、齐两位的感官相当不错。
不同于刘卉的过分热情,这两人非常有分寸,无论说话还是处事,都不会让人尴尬,言谈间,也能看出来品行不错。
故而也愿意多花一些心思。
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很珍贵,可她从小习惯富贵日子,只要有条件,根本不可能委屈自己。
即便没刘、吕两家的人过来做客,东西该怎么用还是怎么用,只是没今天这么多。
其实也没啥区别。
听到这话,袁氏和齐氏对视一眼,连忙过去打下手。
表面上话题已经结束,三人齐心协力做饭。
然而,仔细观察就发现,齐、袁二人的手都在发抖。
时间在忙碌中不经意流逝。
午时,饭菜已经摆好,总共十二道菜,因为人多,两张桌子拼到了一起,没有特意把人分开。
四个凉菜,白水煮肉、红油羊杂、凉拌木耳、蒜香时蔬。
两道汤,花胶鸡和老鸭汤。
剩下八个分别是:东坡肉,四喜丸子,油焖虾,香煎鲫鱼,红烧排骨,焖羊肉,香煎豆腐,上汤豆芽。
每道两份,头尾各放一盘。
色香味俱全,满满当当的摆在桌子上,特别有冲击力。
“这些全是弟妹做的?”吕泊崖惊呼,“看来昨天的烤鱼,并没发挥出她的手艺!”
“两位嫂嫂也在帮忙,”苏黛实话实说,“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人不能貌相,本以为两人养尊处优没怎么进过厨房,她们干活却意外的又快又好。
无论切菜还是剁肉,都非常麻利,和她们身上的精美秀裙格格不入。
“我们只是打打下手,”刘氏笑着解释,“很久没进厨房,都生疏了。”
刘家以前在落安镇,家里只有两个仆人,小厮照顾刘致远起居生活,婆子负责家里杂物,腾不出手做饭,一直都是袁氏负责。
搬到县城又买了人,她才得以从厨房抽身。
然而,即便如此,依旧三五不时下厨,为的就是给相公儿女尽一份心意。
“嫂子厨艺也好,”吕泊崖否认,“只比弟妹差一点。”
只有自家这位,打小被家里娇惯,若非为了说亲有个好名声,连豌豆糕都不会做。
这样也好,总归家里有下人操劳,妻子养尊处优也没关系。
“别说话了,”齐氏提醒,“千万别浪费这么好的饭菜。”
她粗略估算一下,桌上这些整治下来,至少也得三十两银子。
只胡椒就用了两钱,看着就肉疼。
闻言,吕泊崖诧异地看妻子一眼。
自家娘子从小娇养,嘴巴更是挑剔的不行,每次吃饭都要磨蹭半天,怎么今天这么积极?
不正常啊!
本打算开口询问,下一秒就听到开饭两个字,下意识举起筷子夹一道进嘴巴里,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
只低着头闷头大吃。
一刻钟后,风卷残云,桌上只剩光溜溜的碗盘。
“好吃,”吕泊崖不顾形象的拍拍自己肚子,“三年前府试,我和致远兄在府城名声最盛的俱德楼点了一桌席面,二十五两八道菜,却不如今天的美味。”
“你们喜欢就行,”慕耀说完,招呼南崽,“过来一起收拾桌子。”
“好哦,”南崽掏出手帕把嘴和手全擦干净才应声,“爹爹清理盘子,我来收拾碗筷。”
“相公你也去,”齐氏戳戳吕泊崖,“我跟两个嫂嫂忙那么久,也该你们动动骨头。”
“不太好吧,”吕泊崖有些为难,“我一向不擅长杂事,齐光家盘子碗全是成套的精品,万一打碎怎么办?”
能赔还好说。
可他担心的是,府城都未必能买到。
“没事,不用帮忙,”苏黛解释,“他们俩做惯了这些,很快就好,稍微等一下,我去泡些消食的茶。”
这话,齐氏和袁氏意外,吕泊崖却没有怀疑。
昨天在湖边就是,吃完饭便只有慕耀一个人忙前忙后。
“算了,我还是去帮忙吧,”他不自然地摸摸鼻子,“你们做饭已经够辛苦,没道理还要为这些琐事费神。”
自己也是够脸大。
弟妹那双神如马良的手,明明是用来拿笔画画的,却为他们这几个俗人下厨,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回头一定要劝劝齐光。
男子汉大丈夫,该担的事必须得担,比如做饭。
自己又不是没有手,也不是不能买下人,凭什么把一个惊艳绝绝的人困在灶里灶外?
简直没有人性!
见状,刘致远也无奈开口,“等等,我也去帮忙。”
第141章 本末倒置
厨房里,看到两人来,慕耀很诧异,“你们这是?”
“来帮忙,”吕泊崖捋捋袖子上前,“你嫂子难得开口,必须得给这个面子。”
刘致远很无奈,“你们俩都来了,我也不可能继续坐下去。”
“你们在家洗过碗筷?”
两人齐齐摇头,“连厨房都没进过!”
慕耀顿住,“要不你们先去院子歇着?我马上就好。”
“别,”吕泊崖连连拒绝,“三个人更快,干完继续去书房,有正事跟你商量。”
慕耀表示怀疑。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预料,刘、吕二人帮忙后,他花了比平常多三成的时间。
得知这个事情后,吕泊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第一次做这种杂事,没把碗盘摔破,已是难得。”
慕耀淡淡暼他一眼,“泊崖兄是三岁孩子?还是平常笔砚都要下人洗?”
“笔砚是读书人的你命根子,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交给下人?这两个根本没有可比性。”
一个是掇菁撷华的风雅之事。
另一个则满身油污、有失体统的杂事。
“在我看来,并没什么不同,”慕耀解释,“人活在世永远无法绕开吃喝二字,行走之间,世事维艰,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
“齐光所言极是,”刘致远附和,“科举一道,犹如攀山,谁也不知道到达山顶前,会不会被困在中途,即便仆人也不能永远指望。”
“所以,”慕耀好奇地问出疑惑,“你们在考场没人帮忙,是怎么度过那三天两夜的?”
“这个简单,”吕泊崖认真回忆当时的情况,“吩咐人提前做好食物放在考篮里,吃的时候拿出来让人热一下,考场里面有专门处理杂事的人,给钱就能请他们帮忙。
换句话说,有钱就行。
不过,你们俩说的也有道理,三年前去府城考试,前前后后花了两百两银子,这种情况多来几次,我家也撑不了多久。”
听到这,刘致远也感慨颇深,“说来惭愧,为兄读书已余十二春秋,家资都快耗光却只得童生的功名,真真对不起列祖列宗。”
“致远兄不用妄自菲薄,”慕耀摇头,“三年前你还年轻没有经验,今年必定心想事成。”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和弟妹一样,”刘致远苦笑一声,“天纵之才的人只是少数,绝大部分人都很普通,字要笔耕不缀去练,书也需日日不停诵读,不过三年的时间而已,又能长进多少?”
二十四岁,年纪已经不小。
上有父母侍奉,下有子女要养,精力又比不得少年时专注。
最多再考两次,如果还不行,自己就会彻底放弃。
毕竟,科举再好,也得先保证全家老小的活路。
吕泊崖也很感慨,“倘若这次能侥幸考中秀才,我就去书院求学,即便倾家荡产,也要为自己博一次。”
“书院门槛这么高?”
“童生也能去,但是没必要,”吕泊崖解释,“教谕有举人功名,教导普通人绰绰有余,书院虽然好,可花销太大,压根耗不起。”
“拿东湖书院来说,”刘致远举例,“束脩每年十七两,房租至少得准备三十两,再加上笔墨纸砚消耗,每年都得五十两往上。
倘若买书、应酬,这个数字还不知要翻几倍,我家收入每年就七八十两,泊崖情况稍微好一些,也不到三百两。”
简而言之,还是太穷。
慕耀深深皱眉。
原以为家里的钱已经够用,现在来看,根本不是这样。
看来,还是得想想办法。
“算了,不说这些,”慕耀转移话题,“你们这么用功,区区秀才,定然不在话下,我娘子习惯饭后泡茶消食,洗洗手,咱们也过去吧。”
闻言,吕泊崖欲言又止。
想劝解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
见状,慕耀挑眉,“泊崖兄有话直说无妨。”
“齐光,”吕泊崖小心试探,“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这话从何说起?”
慕耀摸不着头脑。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没头没脑。
“弟妹学问好,画技高超,一言一语,尽显风华。”
“然后呢?”
“这种世间少有的才女,你不该把她困在后宅,至少不能把人束缚在厨房,她应该与我等一样,在广阔的天地谱写自己的华章。”
听完,刘致远也反应过来,“齐光,倘若家里没有揭不开锅,赶紧买点丫鬟婆子吧,弟妹那样的人,确实不能总为后宅琐事操劳。
她合该是高飞九天的凤凰,不该如此困顿。”
慕耀久久不语。
他其实早就认识到这个问题,只是妻子情况特殊,不敢让外人进来。
以前他可以把家里杂事全部承包,读书后渐渐就力不从心,即便不想,杂务也不可避免的转移到妻子身上。
“多谢两位兄长提醒,”慕耀深鞠一躬,“这事我会尽快处理。”
自己该反省的。
明明早就发誓,一定要待妻子如珠如宝,如今却没有做到。
读书也好,科举也罢,无论做什么,初衷也只是让她过的更好。
可现在,本末倒置。
“你不怪我们多事就好,”吕泊崖干笑两声,“看得出来你们夫妇琴瑟和鸣,可我总觉得,就因为这样,才更加需要注意。
人得惜福。
现在看着不明显,长此以往,弟妹心里必然积攒委屈,届时,一定会影响你们的感情,后悔也晚了。”
“我明白的,”慕耀认真保证,“之前考虑不周,以后定然不会再出现这种纰漏。”
“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弟妹通情达理,想必不会计较。”
“她一直都很体贴人,但这不是我忽略她委屈的理由,”慕耀揉揉额头,“其实这种性格并不好,人都是贱骨头,她太过容忍大度,反而纵容我不断降低自己节操。”
这话,两人都不敢接。
他们心里清楚,自己的表现比慕耀还差劲。
总觉得不纳妾已经对得起妻子,男主外女主内,他们读书辛苦,妻子搭理中馈也理所当然。
可仔细一想,却让人无地自容。
第142章 眼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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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尤其他俩这种,区区白身,连秀才都没考到。
从小到大,没有为家里生计出过一份力,反而因读书拖累全家,有什么资格自命清高?
明知道妻子打理内宅辛苦,却屡屡视而不见,偶尔听到抱怨,还觉得影响自己读书的心情……
好渣!
越想越羞愧,吕泊崖干脆撩起袖子遮住自己脸,“齐光,我发现自己压根没资格说教你,比起你,我或许还要更过分点。
我家娘子侍奉公婆,照顾孩子,还要管理家里铺子,就因为没听到她怨言,权权当做不知道她辛苦。”
虽然一点不想承认自己是贱骨头,可现实就是他更在意会哭会闹的小儿子,反而常常忽略懂事的大儿子。
总是劝自己小儿子不懂事更需要操心,事实真的这样吗?
都是孩子,再懂事能到哪里去?说来说去,还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为兄更甚,”刘致远脸火辣辣的红,“每次回家我都一副老太爷做派,你们嫂子但凡有一点不周到就会不高兴,真的好没道理。”
三人说完,对视一眼,齐哈哈把头垂下来。
样子很蠢,却有一点点可爱。
片刻后,慕耀率先开口,“大错还没铸成,现在改也不晚,以此为戒就好。”
“是极!”
于是,回程时,齐氏和袁氏突然就发现丈夫突然殷勤起来。
不仅搀扶她们上马车,还主动照顾孩子。
“相公,”刘夫人深深蹙眉,“可是又想支银子买书?这是正事,你不用做什么我也不会拦着。”
除了刚成亲那会儿,自家男人好像从没这么体贴人过。
“不是,”刘致远解释,“我只是今天才意识到,对你和孩子亏欠良多。”
“这话从何说起?”
“此前在厨房,泊崖劝说齐光不该把弟妹困于后宅,我也以九天凤凰作喻附和。”
刘夫人很沉得住气,听完,语气依旧很平静,“后来呢?”
“我们俩以为齐光即便不生气也会心里不舒服,可他却给我们鞠躬道谢,还骂自己贱骨头,因为妻子贤淑宽容,就忽略了她的委屈和付出。”
虽然没直接点破,这些信息却足够刘夫人抓住核心,“相公,一家人无须计较这些。”
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很高兴丈夫认可自己付出。
嘴角压不住笑意,眼睛也因激动有些泛红。
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刘致远心里突然就酸涩的厉害,情不自禁,就抓住妻子的手,“得妻如此,何其有幸!”
“妾身亦是。”
与袁氏不同,齐氏听到自己相公解释后,当着两个儿子面,狠狠咬了吕泊崖一口,然后边哭边控诉,“自从嫁到吕家,我就没一天清闲,从早到晚不是忙这就是忙那,就这,爹娘还不满意,隔三差五敲打我,你都不知道我偷偷哭过多少回!”
“我的错,”吕泊崖轻轻拍打妻子后背,“爹娘那里我去应付,账本也陪你一起看,孩子还在呢,别哭。”
“他们还想给你纳妾,不答应就骂我善妒。”
“不纳,只要你。”
“还不许我跟着你赶考。”
“这次一定带你……”
答应了不知道多少条无理要求,总算把人哄好。
然后,吕泊崖越发觉得慕耀说的话有道理。
妻子以前什么都憋在心里,他没什么感觉,趴在自己怀里娇娇怯怯地哭时,却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这样想着,他认真叮嘱妻子,“以后有什么委屈直接说,别太体谅我,男人不能惯着。”
“好,这次我长记性了。”
齐氏后悔不已。
早知道哭一通这么有用,早就用这招。
管外人怎么看,自己日子过得舒心才是正理。
“你是我向爹娘下跪才求来的妻子,成亲时也向岳父岳母保证过好好待你,”吕泊崖很失落,“若非被齐光提醒,我至今都没察觉自己有错。”
“妾身明天要给慕家送份厚礼,今天真的赚大了。”
“你高兴就好。”
吕泊崖哭笑不得。
他总觉得妻子小孩子脾气,想一出是一出。
两家交往长着呢,至于这么着急忙慌?
齐氏察觉到她的想法,直接翻个白眼,“你去厨房都没发现不对劲吗?”
要不是想丈夫也长长见识,她怎么可能在别人家就把丈夫赶入厨房!
“是他家洗碗用的东西吗?”吕泊崖认真会思忖后开口,“揉一下就起泡,即便不用热水,也能把油碗洗干净,齐光说是弟妹用草木灰水兑的,里面还加了药材,不会伤手。”
“不是这个,你没往案板上看?”
“没仔细看,当时太忙了。”
说这句话时,吕泊崖很心虚,眼神也不断往外飘。
他觉得搓泡泡好玩,没干多少活,反而惹出不少麻烦。
“上面有胡椒、白芷、花椒……”
“胡椒?”吕泊崖坐直身体,“为何把香料放在厨房?”
“今天的羊肉好吃吗?”
“好吃,那道红油羊杂也不错,很鲜,没有羊肉特有的骚味,反而能尝出一种非常特别的香。”
“以胡椒为作的羊肉,能不香吗?”齐氏没好气开口,“只材料钱就十来两,我吃到嘴巴,心都是痛的。”
“什么?”吕泊崖惊呼,“他们夫妻竟然用这么贵重的东西招待我们?”
自己何德何能啊!
“不止如此,弟妹还给了我和嫂子一些药丸,我在上面闻到了人参的味道。”
吕泊崖沉默了,少顷,认真开口,“确实该还份大礼。”
走亲访友那么多次,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带的东西不够自己吃,临走还拿回家不少。
这两口子如此厚道,就不怕遇到骗子或者居心不良的人?
“相公,妾身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重视,你这次眼光真的很好!”
苏黛也跟她想法差不多,“相公,这两户能处,当家人知礼上进,女眷也落落大方,咱们这次没走眼。”
慕耀很赞同,“更难能可贵的是致远兄和泊崖兄不迂腐刻板,懂得变通,也会尊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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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横向比对
慕耀真的很感激两人提醒自己。
他可以自己受委屈,却不想妻子有一点点为难。
“这倒是,”苏黛笑盈盈附和,“即便没读书的男子,也没几个愿意进厨房。
他们俩不管碍于情面还是尊重妻子,能做出这种举动,都很难得。”
听到这话,慕耀垂下眼帘,“媳妇,咱们买两个下人吧!”
果然,有些事还是外人看的比较清楚。
家里人少,其实活并不轻松,更别说妻子身体一直不太好。
他以为自己做的更多,却没看到,妻子耗费在内宅的时间更多。
曾经自我感觉良好,如今想来,只会让人越发羞愧。
自己一直对标时下男子,甚至暗暗自得,却忽略妻子根本不是普通人。
她本该一生富贵,却被他们父子拉入泥潭,日日为后宅琐事费神。
成亲时种种保证,已然成为一句空话。
妻子体贴不愿意计较,自己竟然也粗心到没察觉,想想都……
“买下人?”苏黛很意外,“怎么突然这么说?”
“只买两个就好,婆子负责洗衣做饭,小厮负责家里各种杂事,”慕耀认真解释,“不让他们近身,又有医术掩护,咱们家的异常,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苏黛没直接答应,“让我好好想想,”
“媳妇,你可以看花赏月,也可以伏案看书、对景作画,却不该把时间都消磨在琐事上,太浪费也太残忍。”
苏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当然不喜欢干活,以前没得选,现在是沉浸在刷技能。
游戏至瘾不是没道理,每天听着系统叮叮叮的提示声,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全能,真的很上头。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确实有些主次不分。
系统的存在是让自己过的越来越好,而不是被束缚住,反而成为它的奴隶。
“想买就买吧,”苏黛靠在椅子上,“刚好,我乐得轻松。”
“嗯,等收完粮,我就去牙行。”
“咱們家什么时候收粮?”苏黛托住下巴,“转眼已经进入五月,时间过得真快啊。”
没老宅那群人隔三差五找麻烦,竟然都没认真数过日子。
“两天后怎么样?”慕耀提议,“咱们家麦子前天就已经完全变黄,只是水汽有些重,早点收也没关系。”
“可以啊,收完要不要回溪下村一趟?”
“要的,家里多两口人得买点粮食才行,而且大伯一直帮衬咱们,端午不回去看看也说不过去。”
“话说,”苏黛突然想到一件事,“已经好几天,慕濯还在镇上?”
这么久不回去,会不会把亲爹气的直接跑过来抓人?
“对,”慕耀对这个堂哥非常无语,“嫌弃房子不能住人的是他,赖着不走的也是他,清福不享非要自个找罪受,真不知道他到底想什么!”
在村里闲逛无聊,顶着大太阳卖凉茶就不无聊?
“或许,”苏黛不负责任揣测,“他喜欢的就是这个调调。”
受虐倾向什么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污蔑!
慕濯此人,要是真的能吃苦,慕族长也不会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闲散日子过惯,做啥事都三分钟热度,能不吭不声帮凉茶摊这么久,亲爹都很意外。
“当家的,”族长夫人很不放心,“是不是该把老幺找回来?”
“找他干嘛?”慕族长语气不太好,“那混小子在家也不干活,出去锻炼锻炼正好,吃过苦才知道安逸日子多舒服!”
“马上收粮,他得回来干活,”族长夫人想也不想拉出这个借口,“今年老大他们不回来,若是慕濯也不在,乡亲们会笑话咱们连儿子都管不住!”
“我明天去镇上看看。”
“日头还早,现在去也不耽误往家赶,别拖,早去早回来。”
“你这婆子!”
最终,慕族长还是黑着脸来到镇上。
李念开的门。
看到慕族长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就想把自己藏起来,“义父,您老人家怎么过来?”
硬着头皮说完这句,心虚地低下头。
“我来找慕濯,”慕族长眯起眼睛,“他在哪?”
“濯哥在县城。”
他的话刚说完,屋内就传来慕濯的声音,“李念,谁来了?是慕耀那小子吗?”
“县城?”慕族长似笑非笑瞪他一眼,“很好!”
说完,推开李念,快步走进去。
厅堂,慕耀躺在摇椅上,端着凉茶,吃着糕点,旁边还有新买的小厮打扇,好不惬意。
他在凉茶摊帮忙两天,就觉得累的不行。
又坚持一天,开始摸鱼,虽然也待在茶摊,却不怎么干活,只盯着赵嘉和丁一偷不偷懒。
早上时腰酸背痛,彻底不愿意再过去,甚至心血来潮去牙行买个小厮伺候自己。
赵嘉三人觉得这样不太好,却不知该怎么劝,再加上有生意要忙,只能妥协。
慕族长进来看到这个场景,双眼一黑,差点倒地不起,“混账!”
“爹,”慕耀坐直身体,“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让人捎口信在凉茶摊帮忙,”慕族长咬牙切齿问,“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该死的兔崽子!
还以为他多多少少有些长进,结果比以前还堕落。
这才几天,还给自己安排上小厮,自己这个当爹的都没这待遇。
“我确实帮了啊,”慕濯一脸无辜,“只有今天没去。”
老头子真会挑时间,难得偷懒一次,却被抓个正着。
“骗鬼吧,”慕族长并不相信这个欺骗自己感情的儿子,“就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能坚持到第四天我都跟你姓!”
果然是亲爹,即便没在旁边看,也一说一个准。
慕濯摸摸鼻子,不敢接话。
见状,慕族长捂住胸口,“老子就知道,不该对你抱有希望!”
说完,抄起扫把直接挥上去,把慕濯打的满屋乱窜。
“义父,”李念试图解救他,“慕濯挺好的,帮了不少忙,今天实在太累,才留在家里休息。”
“卖茶还能有下地干活累?”说着,慕族长反应过来,“不对,他偷懒留在家,你又是怎么回事?”
第144章 面壁思过
李念卡壳。
他不敢告诉慕族长,自己在烟花馆买了个半死不活的小丫头。
垂头丧气地缩在角落,闭嘴保持沉默。
并暗暗自责不该多嘴。
“爹,”慕濯抓住机会,立刻告状,“李念在花烟馆买了个漂亮小姑娘,那人病的很重需要照顾,他才不得不在家。”
这话虽然没歪曲事实,却着重强调花烟馆三个字。
不出意外,果然挑起慕族长的怒火,他紧握着拳头质疑,“没说谎?”
“不信自己去看,”慕濯撇撇嘴,“人还在床上躺着呢。”
慕族长不死心,往里面瞅一眼,立刻看到床上又瘦又弱的女娃。
看骨相,才十来岁的半大孩子。
当即,脑门冲着,想也不想,冲着李念就是一巴掌,“畜牲!”
“义父,我错了。”
李念诚恳认错。
他无比后悔当时的自己色迷心窍,给自己找了个祖宗,还把日子搅和的一团糟糕。
“人都买回来,认错有啥用?”慕族长脑门冲血,“你們俩都给我过来!”
说完,把手中的扫把,换成拳头粗的木棍。
“爹,”慕濯有些害怕,“你不会来真的吧?”
这么粗的混子,自己承受不住啊!
慕族长用现实教会两个儿子做人。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哭天喊地的哀嚎。
直到累的喘气,慕族长才停下来休息,“皮糙肉厚、没脸没皮,打的我手都疼了!”
“爹,”慕濯不服气,“我不就买个小厮,也没十恶不赦吧?”
比李念正经多了。
老头子不好好教训干儿子,迁怒自己做什么?
慕耀很委屈。
他捅出这件事,本来想借此脱身,结果却被揍的更狠。
“不就买个小厮?”听到这话,慕族长就气不打一处来,缓缓力气,毫不犹豫又给儿子一棍,“老子活大半辈子都没人伺候,你倒是会享受。”
“你想要就给你,我还敢说什么?”
“我是这个意思?”慕族长满脸寒霜,“慕家被你爷爷一手拉起来,无论你还是我都躺在他的功劳上吃饭,他都没用下人?我们又有什么资格!”
“所以啊,爹,你不该反省下自己?”慕濯一脸痛心,“爷爷一辈子操劳,你怎么不知道主动点呢?”
“我打死你个兔崽子!”
慕族长被这话彻底刺激,追着慕耀满院子跑。
见状,李念长长地舒一口气,幸灾乐祸看热闹,“不作不死!”
他总觉得,慕濯输就输在长了一张嘴。
然而,还没乐呵多久,自己也麻烦上身。
“李念,你也滚过来!”
“哦。”
“买人,老子让你们买人!”
慕族长边打边骂,“毛刚长齐,就整的这么花,以后还得了?
自己什么样心里没逼数?
没有人帮忙,早就饿死,哪来的脸找人伺候?”
“义父,”李念弱弱出声,“我是买来当媳妇的,不是暖床丫鬟,跟慕濯不一样。”
“想要媳妇就正经娶,做什么走歪门邪道?”
“我真的错了!”
“明知故犯,更需要教训。”
一盏茶后,慕族长榨干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才气喘吁吁坐下来。
“去,对着墙跪下!”
“爹,”慕濯想哭,“不是已经挨过打?”
“以为挨顿打就能揭过这事?想的真美!”
慕族长平常惯着儿子,大事上却不敢糊涂。
买人用不了几个钱,他们家也养的起,但事情不能这样看。
想用下人可以,你得有这个本事。
没这个能耐,就踏踏实实过日子。
想人伺候又不想赚银子,哪来这么好的命?
“我退掉还不行吗?”慕濯苦兮兮开口。
“闭嘴,好好面壁思过!”
“哦!”
两人齐齐应声,难兄难弟对视一眼,只能认命。
端正的态度并没有让慕族长心情变好,恰恰相反,他觉得更加棘手。
这俩人跟滚刀肉似的,骂不听打不改,继续下去,早晚没救。
“好好跪,”慕族长每人头上都放了一个盛满水的碗,“暂定为半个时辰,水撒出来半点,时间都加倍。”
魔鬼吗?
慕濯和李念绝望到生无可恋。
慕族长才不管他们怎么想,确定两人不能动弹后,放轻脚步离开院子。
少顷,走到慕宅门前。
“慕二,赶紧开门!”
“媳妇,”慕耀不确定地问,“你有没有觉得大伯火气有些大?”
兴师问罪吗?
苏黛眨眨眼,“好巧,下午刚提到他,人这就过来了。”
“怎么不直接找慕濯?”
“慕濯要帮忙不在镇上,县城路程远,来回用时久,可能怕赶不及。”
“也对!”
说完,慕耀匆匆离开。
刚开门就看到慕族长铁青的脸,当即,心里一个咯噔,“大伯,你怎么有空过来?外面热,赶紧进来歇歇。”
“慕二,你知道那俩混小子买人吗?”
“俩混小子?”慕耀眯起眼睛,“除了李念,还有谁?”
“当然是慕濯。”
说着,慕族长把自己看到的场景描述出来。
听完,慕耀嘴角抽搐,“这是他新找的乐子?”
“应该是,”慕族长面色沉重,“这混账以前多多少少有点分寸,现在却越来越不着调,这次买小厮,下次会不会纳妾进赌坊?”
“确实过分!”
“你说,”慕族长揉揉额头,“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彻底把他性子掰正过来?”
顿一下,他又补充,“若是没法掰正,让他收敛些也好,有别饿死一家老小的觉悟就成。”
慕耀没草率开口。
认真思考后,缓缓开口,“李念以前比堂哥还不省心,现在长进很多,眼里有活,愿意担当,也学会反省自己、体谅他人。”
“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人一旦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慕耀声音平静,“不许他退人,只药费这一样,就能让人迅速认清现实。”
“不成,”慕族长摆手,“换成慕濯,他可能会直接破罐子破摔,总觉得再落魄,家里也不会少他那碗饭。”
“慕濯吃定你不会不管他?”
“可不是,”慕族长又气又笑,“混小子精着呢,他不是不能吃苦,而是不愿意。”
第145章 糊弄自己
“就结果而言,”苏黛插话,“并没有任何差别。”
慕族长梗住,“这么说倒也没错!”
“大伯,我认为你该反省下自己,”慕耀直言不讳,“慕濯有此想法,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你的溺爱和纵容。”
苏黛:“这不是跟慕大一样?”
“对,他们俩恶劣的程度不同,但是想法类似。”
慕族长无法接受这个说法,“不可能,他们俩根本没有可比性!”
“即便你不想接受,这也是事实,”慕耀摊手,“大伯,你没意识到自己跟三堂叔很像?我们只是随便说几句,你就已经护上,难怪被慕濯死死拿捏!”
果然,无论多精明的人,遇到亲儿子的事都会失去理智。
慕耀和苏黛对视一眼,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然后反省自己。
貌似他们俩也是这种情况,总觉得自家崽最好最靓。
仔细想想,南崽小毛病其实也不少,比如偏执,孤僻……
慕族长很震惊。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堕落成老三那样!
无法容忍。
“不行,”他咬咬后牙槽,一脸坚定,“这次必须得好好改改慕濯的臭脾气!”
慕耀有点不相信,“你能狠心下死手?”
这个大伯,看着精明干练,其实也心软的厉害。
当初死活不让自己去老宅落井下石,除了怕惹出麻烦,更重要的是不想自己过早暴露在慕知智面前。
对自己一个外人都如此用心良苦,更别说亲儿子。
“应该能吧,”慕族长也不敢肯定,“刚才我还罚他们跪在墙根面壁思过。”
“不一样,”慕耀摇头,“这种处罚不痛不痒,不会让他长记性的。”
“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慕族长想起来了。
他来慕家,本来也是想问侄子拿个主意。
慕二阴坏阴坏的,想整治一个人,有的是法子让其吃够苦头。
当初的三房,现在的李念,哪一个没有屈服?
自家老儿子那点小机灵,跟他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听到这话,慕耀点点头,“办法有,但是得先看您老人家想要什么。
如果只是让慕濯不再闯祸,很简单,只要把他身上的银子全搜刮走就行。
然而,您真的愿意吗?
一辈子把人拴着捆着,跟训狗似的。”
“什么叫训狗似的,还不是为了他好?那混账手里总共不到五百两,听着多,其实根本经不住造败。”
慕族长不乐意听这么难听的话,“要不是亲儿子,我才懒得搭理!”
明摆着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吃饱闲的上赶着找不痛快?
“所以,您还是觉得慕濯安分听话更好?”
“慕濯从小就机灵,早前我也对他寄予厚望,可期望多高失望就多大,他做什么都不长久。”慕族长一副心被伤透的表情,“读书坚持最久,也只是三年,其他任何事都没超过两个月。
心血来潮养王八,还没三天就给宰了炖汤喝,学人家斗蛐蛐,花一两银子买了只常胜将军,没等到首战就给了别人……”
听到这些,慕耀沉默了,良久,憋出一句,“确实是他的风格。”
慕族长捂住眼睛,“那时我总想着,成亲有了孩子他就该懂事,后来才发现自己太乐观。但是树已经长歪,想修直都没办法,只能多费心看着点。”
他并不是如此天真的人,偏偏遇到小儿子的事就犯迷糊。
听到这话,慕耀和苏黛全都无语。
这不典型的糊弄自己吗?
“大伯,”慕耀敛起神色,“你要吸取以前的教训,这次绝对不能手软,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去年的今天,谁能想到慕兴变成今日的模样?人的野心会一步步放大,欲望亦是如此。
有些界限,模糊着模糊着就彻底消失。”
慕耀以为,就买下人这件事而言,慕濯并没有做错什么。
既没违反宗法,也没违背家规,只是与老一辈的朴素做派有些冲突。
但是,他的性格有很大问题。
乐此不疲的找各种乐子,又无法长久的坚持一件事,早晚都会碰到不该碰的。
“还有别的法子没?”慕族长很心虚,“我对自己没啥信心。”
臭小子想讨好一个人,能哄的人心花怒放,即便自己把着银子不给,自家婆娘也会偷偷塞。
这招对别人可以,对他却很可能没用。
苏黛:……
慕耀:……
确定不是讲笑话?
没收慕濯银钱而已,这都不忍心?
怎么不干脆把人揣兜里,走哪带哪?
“有,”慕耀思忖良久,才沉吟出声,“把他送走,越艰辛的地方越好,吃够苦头他就会长记性。”
慕族长面露纠结,“我再琢磨!”
“那您先好好想!”
夫妻俩送走慕族长后,不约而同抖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苏黛:“难怪慕濯如此任性,原来根子在这!”
“其实吧,”慕耀认真回忆后开口,“爷爷在世时,也是这样宠大伯的,我们家的传统就是护崽,这本来是好事,只是得把握住分寸,咱们对南崽就太过宠溺!”
“嗯,我以后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慕耀一本正经,“最好从今天就开始改变。”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把他从咱们房间赶出去!”
慕耀这次不是跟谁商量,而是下定决心。
找到南崽后,一只手把人提溜起来,“儿子,有些事,今天必须得做一个了断。”
“爹爹,先把我放下来,”南崽翻个白眼,“我也有事跟你说!”
“不准跑,否则别怪我不念父子情,”慕耀阴恻恻威胁,“慕濯伯伯做错事,你大爷爷罚他顶着水碗跪墙根思过,只能维持一个姿势,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你想不想也试试?”
“一点不想,”南崽只是听到这些话,就脊背发凉,“娘,快来救我,爹爹要……”
“臭小子,”听到这话,慕耀做势把儿子举到半空,“闭嘴,不然把你扔到大门外。”
“嗯哼!”
南崽不服气,鼓着腮帮子,倾尽全身的力气挣扎。
“别乱动,”慕耀满头大汗,“摔成肉饼别怪我。”
第146章 终于松口
这话成功吓到南崽,他浑身紧绷,一动不动。
见状,慕耀满意地点点头,“早这么听话多好。”
一语双关。
也不管孩子听不听得懂,动作温和的把人放下来。
南崽一脸不高兴,恼怒地瞪慕耀一眼,不紧不慢抚平衣服上的褶子。
小手把额前碎发整理干净后,又拿出手帕擦一遍全身,才仰起头,“爹爹要跟我做什么了断?”
“从今天开始,你一个人睡,”慕耀面容严肃,“往日一直顺着你,现在想想,你已经不小,如此这般,早晚害了你。”
匆匆追来的苏黛听到这冠冕堂皇的话,嘴角不停抽搐。
果然,父爱如山……体滑坡。
拖这么长时间,总算有理由把孩子甩开,明明高兴的快要跳起来,非要把锅往孩子头上扣。
“什么跟什么?”南崽一脸迷茫,“两者有必然关系吗?”
为何自己听不懂?
“当然有,”慕耀解释,“任何事的发展都是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窥一豹而知全身,你如此这般任性,不加管教,早晚闯祸。”
“才不是任性!”
“那就证明给我看,赶紧收拾东西搬走。”
“我不是三岁孩子,激将法没有,你别这么幼稚。”
“不管,”慕耀态度强硬,“你今天必须得搬走,这是通知,不是在跟你商量。”
说完,直直地看着南崽,眼底带着一股急不可耐的催促。
“能不能好好跟儿子说话?”苏黛没好气开口,“你这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南崽做了什么错事。”
幼崽黏父母不正常?
至于这么严厉?
“娘,”听到这话,南崽突然好委屈,“我一直都很乖,才不是爹爹说的那样。”
“嗯,娘相信你,”苏黛安慰地揉揉他的脑袋,顺便狠狠剜一眼脑子全是黄色废掉的某人,“别逮着一根鸡毛就拿来当令箭,儿子又不是犯人。”
“我从没这么说过,”慕耀一闪而过心虚,“只是怕他又跟以前一样耍赖不走。”
“这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村里虎子说,他爹娘每天晚上都会打架,床都踢的咯吱响,来旺伯伯力气大,次次都把媳妇揍哭。”
听完,慕耀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打过你娘?”
“你打过,”南崽瞪着大眼睛控诉,“一天早上,我发现娘眼睛肿了,脖子也有牙印,旁边一圈都青黑红肿。”
慕耀:……
这兔崽子眼神怎么这么好?
“你误会了,那不是打的,你长大就会知道。”
“骗人,我问过村里的叔叔伯伯,他们说你们在妖精打架,特别剧烈,特别激动。”
苏黛后悔了。
她不该跟过来的。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如此尴尬过。
被儿子悄咪咪发现闺房私密事,还大大咧咧传扬出去,简直不能更社死!
摸摸脸颊,火热滚烫。
轻抚心脏,整个胸腔都在剧烈颤抖。
没有犹豫,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遁走,“你们父子俩聊,我还有事忙。”
慕耀也很尴尬。
村里乡亲一惯荤素不忌,没影的事都能说的头头是道,更别说从儿子嘴里掏出干货。
再厚脸皮,也不想让全村都讨论自己的本钱和能力。
想发脾气,看着儿子纯净无垢的眼神又不忍心。
头疼地揉揉额头,他蹲下来与南崽平视,“我从来没打过你娘,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你把我赶走,不就是想跟娘妖精打架?”
这点还真没办法否认。
该怎么跟孩子解释这种事呢?
脑壳疼。
慕耀琢磨半天都没找到一个合理的说辞,干脆随便应付,“你娘那是磕碰的伤口,看起来像牙印,其实不是。”
“不信!”
“不信就走着瞧,你娘身上绝对不会再出现那种伤痕。”
南崽犹疑,“爹能保证吗?”
“当然能,你可以随时监督。”
“那,行叭,我暂且先搬就去。”
原本还打算苦口婆心劝说儿子的慕耀,听到这话,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耳朵,“你真要搬出去?”
从搬到镇上,自己就一直为此努力,旁敲侧击、威逼利诱、曲线救国等手段全用了一遍,南崽却一直不为所动。
就像又粗又长的铁钉,牢牢扎在房间不动。
今天却如此容易就松口,突然就感觉好不真实!
“难道爹爹不舍得我?”
“这不可能!”
说完,察觉南崽小脸变得冰冷,立刻转变说辞,“爹爹当然不舍得你,但是儿子,人总得学着长大,即便我心里难受,也要忍痛放你一个人摔打。”
“大骗子!”
南崽冷哼一声,鼓着脸颊离开。
爹爹每次这样,糊弄人都不走心,还不如自己一个小孩子。
算了,自己大人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
反正本来就决定搬出来的,已经借机要到保证,其他的事,不必深究。
慕耀不知道这些事。
南崽松口后,他整个人都飞扬起来。
一路小跑着告诉苏黛这个好消息后,急匆匆把儿子的东西打包放在一起扔去隔壁。
还特别殷勤地把床铺好。
“乖儿子,旁边的蜡烛,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吹灭,免得不小心烧到被子。”
“桌子旁边,我给你放了水,渴了就起来喝。”
“角落里有尿壶,晚上起夜就在屋里方便……”
林林总总交代一堆,确定方方面面都嘱咐妥当,慕耀才意犹未尽地闭上嘴。
南崽坐在床上抱着被子,面无表情听着亲爹喋喋不休,一言不发。
自己的离开,就真的让他这么高兴!
“崽崽,可有记下我说的话?”
“如果做噩梦呢?一个人不敢睡觉,是不是要去隔壁找你们?”
“当然,咳,这个恐怕不行,”慕耀故作为难,“虽然我也很心疼,但是若是一点小事就让你回来,就失去了锻炼的意义。”
听到这话,南崽立刻不爽地提醒,“我本来可以不搬出来!”
虽然是自己早前就打算好的,可看到爹爹浑身高兴地冒泡,还是很不甘。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过的话要算数,不能反悔。”
说完,慕耀果断关门离开。
第147章 不够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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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气!”
南崽发泄地把被子团成一团,瞥一眼窗外尚未西沉的太阳,懊恼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慕耀安排好儿子后,立刻眉飞色舞的找到苏黛,“可算把这活祖宗送走!”
幼崽可爱的时候是真可爱,难缠的时候也真的很难缠。
苏黛不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今天在书房,你们都说了什么?”
“主要是历年的县试题,期间他们俩一直劝我去县学。”
“你要去吗?”
“还在考虑,”慕耀很纠结,“县城的教谕是举人出身,落安镇最好的夫子也不过是个秀才,但是,我们刚在镇上安顿下来,现在就搬去县城,好像有些不合适。
还有南崽,也不知道县学肯不肯收他这么小的孩子。”
听到这话,苏黛立刻明白,慕耀其实很想去县学。
只是碍于现实,必须顾虑利弊得失。
“慕耀,你最近有些急躁,”苏黛提醒,“读书必须得沉下心,你现在这个状态,即便去县学,也未必能达到预期目的。”
“媳妇,”慕耀欲言又止,半晌,才选择坦白,“其实,我想参加今年的秋闱。”
“这么快?”
“科举三年才举行一次,不想耽误这么久。”
“可你才开始进学,根本不可能与那些寒窗苦读十年的人比。”
慕耀解释,“我没想过一步登天,只想先把秀才的功名考下来,既可以免赋税,也能让人多少忌惮些。”
看似莽撞而急功近利,其实是考虑很久做下的决定。
曾经的他,冲动狠戾不顾后果,现在却步步为营,怕走错一步就连累妻儿受委屈。
“嗯。”
苏黛眼睛微酸,她理解丈夫的想法。
眼前这人近来越发消瘦,肩膀越发单薄,脊柱却越发挺拔坚韧。
“我就试试,”慕耀搂住妻子,把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膀,“有幸能过当然更好,考不到也没事,就当去开开眼,给以后积累经验。”
“你考虑如此周全,我还能说什么?”苏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收完麦你就去县城吧。”
“错了,”慕耀笑嘻嘻纠正,“是我们一起去。”
苏黛没有接话,态度模糊。
她莫名有一种感觉,系统并不希望自己离开落安镇,至少现在。
这种沉默,慕耀视为默认,心情非常好地亲了她一口。
没有南崽在旁边碍手碍脚,动作难免就比往日大了些。
起初很单纯,渐渐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不知不觉中,苏黛衣衫半褪。
回过神,耳鬓厮磨,温热的呼吸相互纠缠一起,极致暧昧……
“别闹,”苏黛强压下心里那种难以描述的悸动,冷静地把丈夫推开,“现在还是白天,该做晚饭了。”
慕耀委屈,“一定要等到晚上?”
“对!”
苏黛掷地有声。
谁知道还会不会来人?
另一边。
慕族长回来,认真检查一遍工具碗,确定俩儿子没趁自己离开偷懒,才稍微缓和脸色。
“你们反省的怎么样?”
慕濯有气无力,“爹,我错了。”
“义父,我也错了。”
这句话李念几乎每天都说,简直不要太顺口。
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很容易让人怀疑他态度不端正。
慕族长淡淡暼两人一眼,不置可否,“错在哪?”
“不该买人。”
两人异口同声。
“只有这一点?”
慕濯和李念对视一眼,瓮声瓮气开口,“也不该瞒着你。”
“还有吗?”
慕濯迷茫,“还有什么?”
该说的不都已经说了?
闻言,慕族长立刻露出果然如此的态度,“反省不够深刻,继续跪着吧!”
即便早就知道儿子什么德性,这一幕,还是把他气的够呛。
这是买不买、瞒不瞒的事?
“不是吧?还要来?”慕濯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爹,直说吧,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慕濯现在待的院子,地面压的特别实,相依为命的三兄弟好不容易找到容身之地,浑身力气全用在夯地上。
跪在上面硬邦邦的,还有细小的石子磨人,没一会儿膝盖就肿起来。
他觉得自己能跪到现在,已经给足亲爹面子。
慕族长猜到儿子想法,天灵盖都快气的冒烟,“想让我消气,可以啊,把你们那房的银子全拿出来,让你娘帮忙保管,以后也不许再要回去。”
“这怎么可能!”
拒绝的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完,慕濯立刻感觉周身一股凉气,马上求生欲极强的解释,“爹,不是不相信你和娘,只是觉得儿子这么大人还事事依赖你们,非常非常不好。”
“我又不介意!”
可我介意!
慕濯心里腹诽不停,看着亲爹铁青的脸,只能小声嘀咕,“腰无二两钱,出门都没胆。”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慕族长黑着脸低吼,“把老子当成傻蛋糊弄吗?”
说完,搓搓手,拿起木棍继续开揍。
“爹,你要打死亲儿子吗?”
结结实实的一棍子,差点把慕濯直接送走,他嘶的抽口气,问出困惑,“你到底哪里不满意,我改还不行?”
老头子火气为何这么大?
就因为自己买了小厮?
至于吗?
家里又不是用不起!
看不顺眼就送去县城,铺子一直都需要人帮忙,还怕这笔钱浪费掉?
明明怎么看都不是坏事,他怎么偏偏如此排斥?
老人家的想法,看不懂猜不透,也理解不了。
慕濯抑郁悲愤,还要不停劝说自己爹是亲的,不能计较。
“从头发丝到指甲缝,没一处看着顺眼,”慕族长半眯着眼把儿子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得出结论,“太瘦了,得再圆润些才行。”
“那我回头多吃点增肥!”
“濯哥,你误会了,”见状,李念悄无声息后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义父的意思是,你太欠揍。”
“什么?”慕濯愕然,“还能这样解释?”
长了见识,原来圆润这词还能这么用。
嘤嘤嘤,自己今天挨那么多棍,还不够吗?
“说的很对,”慕族长赞赏地瞥一眼李念,笑眯眯开口,“来啊,不是要改?为父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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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比较善良
现在努力塞饭还来得及吗?
慕濯欲哭无泪。
“爹,”他巴巴地看着慕族长,眼睛水润,“我是你亲儿子!”
至于如此心狠手辣?
若是被揍的浑身胖一圈,自己确定还有小命?
“你若不是我亲儿子,早就被扫地出门!”
慕族长看着慕濯就来气,“跟你说多少次,咱们只是普通农户,村里人捧的再高,也得有自知之明,没那么富贵命,就别得富贵病。”
“我没得啊。”
“没得你买什么人?”
“就是好奇被人伺候的滋味。”
“然后就上瘾?”
“没有,”慕濯拒不承认,“我中午才把人领回来,根本没享受多久。”
“是不是很遗憾?”
“当然不是。”
虽然这么说,可他满脸肉痛的样子,根本不像自己说的这么坚决。
慕族长紧紧拳头,才压住蹭蹭往上冒的怒火,“继续跪着!”
“哦!”
慕濯磨磨蹭蹭,几步路硬生生走出一盏茶,比蜗牛还慢,跪下来后还碎碎念,“李念呢?他为什么不用受罚?”
“濯哥,”闻言,李念不可思议地瞪一眼慕濯,接着便大义凛然指责,“义父这么做,全是为你好,怕你走错路,怕你无药可救,你不赶紧琢磨自己哪里犯错,反而死盯着我,是不是不服气,认为自己什么都没错?”
“火上浇油也否认不了你犯的错更大,”慕濯下定决心把李念拖下水一起挨罚,“我即便买人,也是去的正经牙行,你呢?”
“我已经很努力补救!”
“李念说的不错,”慕族长点头,“不罚他,是因为他已经悔悟,他的行为值得别人再给一个机会,你呢?只会用嘴巴说!”
不想挨打,也不想掏钱,莫非想上天?
做错事就要有做错事的样子,这次让他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下次还得了?
慕濯不服,“我还挨了打。”
“混账,”慕族长气结,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差点直接晕过去,“打你是想让你悔悟,而不是让你彻底心安理得。”
当初慕二说打也没用,自己不信,现在被现实教做人。
老儿子比自己预想中还要油滑更多。
即便到现在,依旧没把那些教导的话放在心里,认错仅仅是不想让自己这个当爹的气倒。
“爹,我是真的没觉得这是多大事。”
“你懂个锤子!”
没吃过苦的儿子,从来不知道人活着可以有多难。
没错,自家现在确实过的下去,买几个人也不打紧。
但是,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这几年光景好,家家都有余粮,日子也太平。
可这种日子又能撑多久?
要是都像老儿子这样活在当下,半点不考虑以后的事,不消两代,自家就会彻底没落。
届时,后悔又有什么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三十年前的逃荒日子至于记到现在?”慕濯撇嘴,“要我说,您老人家就是想太多,那种年景百年都难得遇到一次。”
“义父的担心并没错,”李念说出自己看法,“逃荒其实一点不稀奇,每年都有那么几个地方被祸害,一场雨、一场雪都有可能要命。”
慕濯被噎的半死。
他怀疑李念今天故意跟自己过不去。
只要有银子兜底,即便逃荒又如何,日子再难,也照样过的下去。
慕族长没说话,而是陷入沉思。
想让老儿子知道人得踏踏实实过日子,自己好像必须要狠心下死手。
少顷,他有了决定,“慕濯,去洗把脸,跟我出门。”
“不用跪了吗?”慕濯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爹,咱们要去哪?”
“别问那么多。”
说完,慕族长走向李念,沉着脸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经知道错,我也就不多说什么,花烟馆那种地方,再让我知道你去一次,腿给打断,另外,既然把人买来,就好好对待。”
顿一下,他补充,“已经认了你们,就不会把你们当外人,有难处下乡找我。”
“嗯,我记住了。”
“偷偷跟你说,”慕濯确定亲爹走远,压低声音开口,“我爹自掏腰包给你们买了盖房子的地,契书都已经办好,赶紧攒银子吧!”
说完,也不管李念什么反应,匆匆离开。
他本来不打算说出这个消息,因为觉得这三人筹不到盖房子的钱。
最近一段时间接触后发现,他们其实没自己想象的不堪。
倘若有人在后面推着走,并不会一直都这么可怜。
直到慕濯背影完全消失,李念才收回视线。
此时的他,突然觉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
他们三个本来早就放弃人生,有意无意地纵容自己堕落直至跌入地底。
何其有幸,遇到这么一群发着光的人!
慕族长父子来到慕宅时,苏黛刚摆好饭。
“弟妹,我们是不是来的不巧?”
“放心,”苏黛加了两双碗筷,“饭够吃。”
“每天都多做吗?”
“怎么可能!”慕耀白他一眼,“南崽嚷嚷着明天早上吃蛋炒饭,才特意多煮了两碗。”
说着,微不可查地暼慕濯身旁的慕族长一眼。
他的回来,夫妻俩都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明知道自己心软会害了孩子,即便挣扎纠结,最终也会选择妥协。
“先吃饭吧,”苏黛笑盈盈开口,“凉了对肠胃不好。”
饭菜一如既往好吃,然而,只有慕濯和南崽吃的欢脱。
苏黛同情地看着一无所知的他,柔声劝说,“慢慢来,别着急。”
啧啧,吃的越快,欢乐的时光就越少。
“弟妹,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慕濯竖起拇指,“要是开酒楼,这么好吃的东西,绝对能赚的钵满盆满。”
“赶紧吃肉,”慕耀看下去,隐晦提醒,“否则下次能不能吃到,还是未知数。”
“吃不到肉,在说我吗?怎么可能!我家从来没断过荤腥。”
说着,慕濯眯起眼睛,“慕二,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
“你马上就会知道。”
“为什么不现在说?”
“因为我比较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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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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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慕濯吓的掏耳朵,“慕二,好好说话别吓人成不?”
活像自己在吃断头饭!
慕耀不在意地耸耸肩膀。“不信算了!”
说完,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本来还想手下留情......
“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慕濯抱住胳膊,“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不用管那么多,好好吃饭!”
“更紧张了,”慕濯彻底吃不下去,“你们还是干脆给我个痛快吧。”
一直这样吊着,心神不宁,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既然你非要问,我也就不瞒你,”慕族长放下碗筷,一脸严肃,“为父决定送你去外面讨生活。”
“去哪?”慕濯一头雾水,“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暂时还没想好,但是日子肯定很苦,你做好心理准备。”
“娘不会同意的!”
“你不用担心这个,我既然敢开口,就有把握说服你娘。”
“侄子有个建议,”慕耀突然插话,“每年汛期,府城都会找人做苦力修河堤,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可以送堂哥去那,还能赚几两碎银子!”
牲口啊!
慕濯谴责地看着慕二,“我不就说错一句话,至于这样往死里报复?”
修河堤每年都要填进去好几个人,完全是拿命博钱,他又不缺那些,凭啥冒这么大风险?
“要不然去打铁?”慕耀并不意外他的反应,“既能锻炼身体,又可以学门手艺。”
“人生三苦,乘船打铁磨豆腐,”慕濯愤愤不平,“你今天非把我往死里整是吧?”
说完,他小心地偷瞄一眼慕族长。
不相信亲爹真的会如此狠心!
慕族长很犹豫,“铁匠看着埋汰,其实很赚钱,即便慕耀想做学徒,别人也未必肯收,还得到官府备案,太麻烦。”
慕耀自然清楚这些。
提出这两件事,不是单纯吓唬慕濯。
而是想为彻底驯服他这头狂放不羁爱自由的野马做准备。
“大伯,你是觉得办不到还是太心软?”
别人做学徒可能会麻烦,可倘若慕家拿着银子让对方帮忙掰掰孩子性格,而不是学打铁手艺抢饭碗,就不相信哪个铁匠会傻乎乎拒绝?
“不是,即便放他出去体会人情凉薄,也没必要硬生生用鸡蛋撞石头。
家里再落魄,也不可能需要慕濯做铁匠养家糊口,还有……”
在慕耀了然的视线下,慕族长说不下去。
很明显,再多借口,也掩饰不了他不舍得儿子吃太多苦。
“爹,我就知道你会心疼,”慕濯一脸感动,“您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听话。”
说完,得瑟地冲慕耀挤眉弄眼,好不得意。
苏黛微微垂眸掩饰情绪。
她感觉慕濯要倒霉了!
你说你,不愿意去就不愿意去,还故意挑衅,欠不欠?
不收拾你收拾谁?
爹是亲的会惯着,可弟弟却是堂的,现在多张扬,等会儿哭的就有多惨!
慕族长也无语。
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总在关键时候犯迷糊?
想跟慕二掰手腕,有那能耐吗?
没瞧着自己这个当爹的都虚的不行!
他无奈扶住额头,“你没事就出去溜食,别在这碍手碍脚!”
“我有事啊,”慕濯很认真,“离开后你们商量处置我咋办?”
他看起来像傻子?
此时的他,终于能体会李念当初的心情。
问就是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买个人能惹出这么多事,当时就不该手贱。
当初以为最多就是把人退回去,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退不退人的事。
从始至终,大家在意的都不是买的人,而是他这的行为违背规矩。
“你不走我们走,”慕族长起身,“耀小子,咱俩出去说。”
“可以。”
两人无视慕濯,前后脚出门。
慕濯下意识跟过去,却被亲爹一个眼神止住,“别添乱!”
最终,只能悻悻地摸摸鼻子坐下来,“弟妹,你说他们俩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想把我送走?”
听起来就扯蛋!
他二十五六的人,孩子都快当爹,小时候没把自己送去学手艺,现在才想起这回事,搞不搞笑?
“堂哥,”苏黛真的很不理解,“你到现在都没反省自己吗?”
这心态,跟自己当初简直一模一样。
总觉得自己那点家底能吃一辈子,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只管自个儿高兴。
可漫漫人生,还真不能确定哪天遇到岔路口。
“反省了啊,”慕濯不明白苏黛为何这样问,“我早跟我爹说把人退掉,他没答应而已。”
“买人只是一件小事,最关键的是态度,你游手好闲得过且过大伯一直不管,偏偏这次发作,都没想想最重要的问题出在哪吗?”
不用想也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但是爱面子的慕濯并不想承认,继续嘴硬,“我爹就爱瞎操心!”
见状,苏黛有些心疼慕族长了。
若是南崽也这样,她怕是得天天愁的睡不着觉。
老爷子能坚持到现在,还整天乐呵呵,也真是无比坚强。
“我换个说法,”苏黛又一次做出努力,“你现在的银子,够养几个李念媳妇?”
“一个都养不起还几个?”慕濯被这话逗笑了,“我说弟妹,你也太看得起我!”
说完,心里忍不住庆幸,幸好自家没这么一位吞金兽。
“小丫头身体不好,主要因为过于亏空。她生下来就没好好养过,最后这场病更是元气大伤,着急也没用,只能好好调养,最好用人参、灵芝这些好东西补着。”
慕濯下意识吞吞口水,“这得多少钱?”
“没法算,高投入高回报,”苏黛故意吓唬他,“否则只能勉强吊着命。”
“最少多少银子?二百两?”
“你觉得可能?”苏黛挑眉,“易大夫当初只说吃药两年保命,他有说恢复正常吗?”
“好像没有。”
“这就对了,她这病砸进去三五百两,都不一定能听到响声,所以……”
顿一下,苏黛继续劝说,“某些人千万不要觉得家里银子多的花不完,只一场病,就能把你榨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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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没有资格
听完,慕濯咬住后槽牙,“用什么某些人,你干脆指名道姓说我名字算了!”
“难道我说的话没道理?”
“道理肯定有,但是我肯定不会这么倒霉。”
“你凭什么这么想当然?”苏黛嗤笑慕濯的天真,“你身体好,不代表所有人都一样,特别是大伯和伯娘,他们俩年纪大,当年又经历饥荒,现在看着不明显,倘若得病,一定会来势汹汹。”
“不可能,我爹身体好着呢!”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是不是阴天下雨就腿疼腰疼,浑身出冷汗,胸口也像有石头压着那般呼吸艰难。”
“说的跟真的似的,不会故意骗我吧?”
“爱信不信!”
说完这句,苏黛转身离开。
倘若这样都点不醒慕濯,安排再多也是白搭。
“我也没说不信啊,”慕濯看着他的背影嘀咕,“冷不丁突然听到这么大消息,换成谁不懵圈?”
最终,他还是把这话放在心上。
门外。
慕族长唉声叹气好一会儿,才干巴巴解释,“慕濯看着块头结实,其实身体很虚的,她娘生他时早产,养了好久才稳住,三岁前,每天起夜我都探探他鼻息,生怕这孩子一觉就彻底睡过去。”
慕耀哭笑不得。
他发现一件事,这父子俩全都非常会安慰自己。
就……很无语。
“大伯,你若是能保证自己活过慕濯,想怎么样都行,”慕耀直言,“他性格就是这样,有人压着,不会彻底放飞自己,一旦那条线断了,肯定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妻儿在他心里可能有那么点份量,但是很显然,他更在意自己。
“这怎么可能,我跟他差了整整二十岁!”
“那就没办法。”
“不对,你肯定有,”慕族长眼底一闪而过精光,“下午那会儿,你就应该有对策才对,当时你准备把人送到哪里?”
“本来没打算送他出去,”慕耀没隐瞒,“大伯也知道我和南崽最近在读书,黛黛身体弱不能太劳累,家里缺个处理杂事的,已经预备买人,但是这种事讲究缘分,不是说随便带回家一个就行。”
听到这话,慕族长气的鼻子都快歪了,“合着你就想我儿子给你们家当小厮!”
他自己都不舍得这么对待。
“不用这么激动,”慕耀解释,“这对慕濯并没坏处,我媳妇懂得很多,学问好,会医术,做饭好吃,奇淫巧技也都有涉猎,但凡他用点心学会一样,你都不用再操心他的生计。”
真当教人不会浪费精力?
若非长房再三维护自己自家,慕濯此人也确实够意思,他吃饱撑得费这心思?
慕族长也知道这是好事,可就是过不去心里那关。
自己捧到手心的孩子送到别家给人使唤,怎么想怎么别扭。
就好像,好不容易呵护长大的娇花,突然被人辣手摧残,苦涩又肉疼。
归结到底,还是不舍得!
少顷,酸溜溜开口,“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找李念他们仨?”
“他们忙着赚钱暂时没空。”
“好吧!”
慕族长尴尬地用拳头抵住嘴唇。
说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刚才说原本,现在已经改变主意?”
“对,我想着……”
慕耀的话还没说完,慕族长立刻接话,“我没有不同意!”
这么好的事,他脑袋进水才拒绝好吧。
只是心疼儿子而已。
“现在已经不是你同不同意的问题,”慕耀分析,“慕濯自己不在意,即便留下来,也不会用心提升自己,还是得先让他先吃苦头。”
其实以他的手段,花费点时间也能把慕濯修理的服服贴贴。
然而,想到慕濯并不会领情,果断改变主意。
不相信自己善良?
那就自己去摸爬滚打呗!
慕族长欲言又止,他想说可以慢慢教。
可仔细想想,自家其实已经占了大便宜,又怎么好意思让人为难。
最终,没张开这个嘴,“铁匠铺不行,让他去酒楼当小二怎么样,把他的钱全搜刮出来,扔到府城,即便想跑也跑不回来。”
“可以!”
慕耀本想把人扔进石场,那里不好招人,看管的又严,有银子也跑不掉。
当爹的不舍得,他再有想法也没用。
总归是别人家的事,尽心就好,掺和太多就太不讨喜。
听到这话,慕族长下意识呼一口气。
以前还没发现,或许是读书后长了见识,慕二这孩子给人的压迫越来越重。
明明也没说什么难听话,可对上他,莫名就想往后退。
两人商量好后,重新回到院子。
慕族长一进门就看到老儿子傻呆呆望天,“慕濯,你发什么呆啊?”
“爹,你们商量好了?”
他声音消沉,人也有气无力。
与平常叛逆疲懒的模样截然相反。
“已经差不多,”慕族长点头,“天都黑透了,先回家,路上慢慢说。”
“哦!”
慕濯从凳子上起身,磨磨蹭蹭跟着亲爹离开。
“他怎么回事?”慕耀奇怪,“好反常。”
“可能被刺激到了。”
苏黛把两人的对话简单叙述一遍,然后眨眨眼睛,“我故意吓唬他的,大伯的身体没这么差劲,只是有些小毛病,否则他心里抗拒你们安排,说不定会彻底破罐子破摔。”
“你的顾虑很有道理,”慕耀若有所思,“他自己不愿意,别人即便用尽手段,也只能压住一时。”
如果这样,反而违背了初衷。
“我总觉得,”苏黛说出自己看法,“慕濯差的只是一个让他立身处世的底线,其他都是次要的。”
钱他不缺,地他也有,荣华富贵他也不渴求。
能有一技之长固然锦上添花,没有也无所谓。
“慕濯有底线,大伯和伯娘。两位老人家说的话他一般都会听,但是不够,他心里装的东西太少,一旦失去牵制,很难让人放心。
若非实在不能拖,大伯也不会今天就急匆匆找过来,我以为收粮后他才会提起这事。”
其实慕耀觉得自己没资格说堂哥,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最让他在意的只有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