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万望周安
那天傍晚,徐求鲤整理好行李入住梁正嫣公寓的小卧。
通透的房间有飘窗,夜幕深沉,他坐在窗边发呆,一坐就是2小时。
不说话,不吃东西,窗外霓虹绚烂,车流川流不息,外面的热闹和他一个人的安静相比,太过落寞。
梁正嫣提着瓶红酒坐在飘窗旁,关切道:“你和郁谨桃怎么了?”
他不吭声。
“分手了?”旋即,她叹息着给他倒上一杯红酒,“这可是我的好酒,本来留着七夕开,现在单身了。嗤……没想到是和你一起喝。”
这时,徐求鲤才缓缓偏过脑袋来瞧她。抿唇笑得清浅,轮廓被外头灯光照的影影绰绰,倒平添出几分好看。
“我不喝酒的。”他有点愣愣的说,眼底尽是茫然,见她喝的起劲便又问,“那个,好喝吗?”
“嗤,一醉解千愁,懂不懂?”
论劝酒,她最在行。
话音一落,端起高脚杯梁正嫣身手敏捷的拉着徐求鲤强灌。他不拒绝,后半杯倒是自顾端来一口闷了。
眉头双双皱起,还不适应酒精的冲击:“哇,好难喝。”
“哈哈哈……等你晕晕乎乎的时候,就会觉得它好喝了。”后半句,她情绪忽然低落了。
“郁谨桃也喜欢喝酒,他也说好喝。原来,是这么苦涩的味道。”垂下眼帘,睫毛就湿润了。
随后,徐求鲤主动倒上酒,两人陆陆续续喝了一地的空酒瓶,东倒西歪的醉了。
她熏红的面颊,粉唇微噘吐槽一句:“喜欢男人怎么了?你爱你自己的,与他人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自己的感情!”
那天在公寓,她就看出来徐求鲤和郁谨桃之间唯一的阻碍,是来自家长的偏执。
没想到,终究是扛不住了。
徐求鲤醉的厉害,他喝醉后倒挺像个男人,一把拽住梁正嫣的手腕,带着点哭腔说。
“我知道,当初学院里办司考港澳补习是你暗中花钱,我才能顺利去;我知道,我出行安排吃住都是你托学姐帮忙;租公寓是为了我,说什么老妈召唤你回家,也是你独自承受压力……我都知道。”
他泣不成声,接着道:“我心里满是你,可我舍不得你再为我受累,为我抗。”
带着婆娑泪眼抬眸,一瞧梁正嫣拿着手机对准他录像!
“你干嘛啊?”
她俏皮一笑,鬼脸说:“录下来,发给郁谨桃呀!不用谢啊!”
“喂,别!”
徐求鲤伸手去抢手机,可他实在醉的疲软,四肢无力哪抵得过梁正嫣酒场应酬老手。
发送成功!
“你,梁正嫣!你,你怎么这么讨厌?”醉酒的他,惹的她笑得四仰八叉。
她强坐起来,学着他的模样:“你你你……”结巴半晌,接着爆笑后接着说,“唉吆,怎么不叫梁小姐啦?”
他赌气了,背过身面朝窗外坐着。
“生气啦?阿鲤,阿鲤,阿鲤?”她脑袋左探一下,右探一下,亲昵的叫他总得不到回应。
“哼,我也生气了。”她佯装生气,端着酒杯伸个懒腰说,“我要睡去了,你最好生气一整晚才好,别辜负我的期待啊。”
话音落了,她离开小卧室。
合上门缝,忽而就叹了口气。心中默默是说,阿鲤,我希望我的朋友们一切都好。
失去挚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她经历了,希望他和桃子不再经历。
……
徐求鲤抹开眼泪,觉得自己丢脸极了。却还是忍不住几次三番的看手机,他会发来消息吗?
再过2天,就是情人节了。
一夜过去,梁正嫣和徐求鲤都捏着手机熟睡,等2个不同人的来电。
清晨天微亮时,2人还在熟睡就传来一阵“嗵嗵嗵”的敲门声。梁正嫣喝醉断片压根醒不来,还是徐求鲤顶着鸡窝头开门。
门开的一刹那,两人都愣住了。
“宝贝~未婚妻妻?”苏子丞提着自制爱心早餐来秀,开门的人居然是个男人!还衣衫不整!
“徐求鲤?!”
“苏少爷?”
苏子丞一瞬惊喜化为恼怒,推开他冲进门,被迫害妄想的喊:“嫣儿,嫣儿?你把我老婆怎么了?徐求鲤,我警告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弄死你!”
窗帘后、茶几下,找了个遍,苏子丞气急干脆一把揪住徐求鲤领口,低吼:“人呢!”
“在这儿呢,吵什么吵?!”
偏头瞧去,梁正嫣长发微卷,睡眼惺忪的伸个懒腰哈欠着。日式睡衣领口微张,短到大腿根的裙摆,苏子丞抑制住想流鼻血的冲动!
过去,手粗鲁的拉着她两边衣领口,一合!
“小心走光!”他气愤的斜眼瞪徐求鲤,徐求鲤一脸懵。
“神经病啊你,你怎么知道我家?你是变态跟踪狂魔吗?”她不耐烦的推开苏子丞,“”你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我特地做了爱心早餐呢!”
在苏子丞穷追猛打的厚脸皮攻势下,10分钟后早餐整齐摆满茶几!
“生煎,豆浆油条,豆腐脑还有我自制的苏氏爱心牛排,尝尝?”他说的眉飞色舞。
徐求鲤肚子咕噜一阵响动,吸引了两人注意,尴尬的挠着后脑勺,嗤笑说:“不好意思。”
“你饿啦?吃啊。”她将近的牛排推过去,挑眉示意他吃。
可徐求鲤刚伸手,苏子丞霸道打回他的手,生了气说:“不是给你的!”偏头便痴情的凝望梁正嫣,“你以为这只是一份爱心早餐而已吗?”
“不然呢?”用叉子戳了戳那块黑糊糊的东西,她露出嫌弃的神色,心说糊了,一定不好吃了!
“不,这是我对你的一颗真心。”说着,苏子丞拉起她的手。
这一画面瞧的徐求鲤头皮发麻,男女之间的感情这么可怕吗?他还是觉得桃子最好,进退得宜。
“哦。”梁正嫣醒醒神,微笑的强行抽手,末了再补一句,“纨绔少爷的真心,你猜我是信还是不信呢,苏少觉得呢?”
他脸一垮,又复笑颜说:“我最喜欢你了,就算你拿我的真心去喂狗,那也无所谓,因为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就早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
一瞬间,肉麻的她笑容僵硬,睫毛颤抖。徐求鲤偷吃生煎包也噎住了,好一阵猛咳。
“喂,都说没你的份,谁让你偷吃!”
第十五章 桃离
“徐求鲤,你还没给本少爷交代清楚,你怎么会在我老婆家过夜?”苏子丞重点转移,纠缠上了徐求鲤。
梁正嫣就乐得个轻松。
她翘着二郎腿看戏,苏子丞嘴炮连连,徐求鲤却多数回应的是一张懵懂的脸。
“喂,徐求鲤,听说你学历蛮高,脸却是个面瘫,读书读傻了?”
诸如此类,巴拉巴拉……
她口袋震动,是绪阳来电!
手一滑,手机就掉落在地上,不小心摁了免提键,即刻就传来绪阳沉稳的男中音。
“正嫣,情人节那天有时间吗?既然,大家都是单身狗的话,那一起过个节吧?”试探的口吻,似乎极力掩盖着一颗悸动的心。
可这话若是扬声器里传出来,十有八九……会糟糕。
果不其然,苏子丞一听就急了,抢过手机对着话筒发出警告:“绪阳,别装犊子!想约我女神过七夕,门都没有!”
徐求鲤难得扑哧笑出声,说:“原来你也不只是怼我一个啊?”
梁正嫣笑着点头附和:“是,他见谁都怼。”她接过手机,“绪老大,当天约!”
她答应了,就是为了气走苏子丞。
电话那端温柔一笑,绪阳说:“好,那我预订餐厅。”
“好的。”电话挂断,苏子丞插嘴的机会都没了,气的手抖直指梁正嫣。
“你,你这个女人,想气死谋杀亲夫!唉吆喂,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苏子丞瘫倒在地毯上。
这小子摆明了装,目的就是赖在梁正嫣这里不走!
最后愣是让梁正嫣给抬了出去,回头说:“阿鲤,到时候一起吃饭吧?”
徐求鲤直愣愣盯着手机,神情呆了,眼神却闪烁着某种期待。
“你怎么啦?”她凑过去,一瞧才知晓。
原来郁谨桃给他发微信了!
一张图片,放大看是前往D市的高铁票!
梁正嫣立马惊喜的瞪大眼睛,戳徐求鲤直喊:“桃子来D市哦!”
“嗯。”良久,他茫然反应过来又加重语气说:“对,桃子要来。”
特意发消息给他,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见一面呢?
思忖间,手机“叮咚”一声响。
郁谨桃:情人节我来D市,不知道能不能约你一起过情人节?
一条简短的消息,却让两个人兴奋已久。
“快答应啊!”梁正嫣比他本人还焦灼,“阿鲤,你怎么比女人还被动啊?”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手速却飞快的敲下一句话:“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那一整天,徐求鲤脸上都洋溢着期待憧憬的幸福笑容,梁正嫣竟也莫名激动起来,替他们高兴。
感情嘛,总是挽回才开心,又何必痛苦分离?他们,分明那么的挚爱对方。
她也收到了桃子一条消息,两个字:“谢谢。”
梁正嫣回复:“万望珍惜。”
……
转眼间,情人节就到了。
D市的七夕氛围浓重,当天傍晚两人分头出发,梁正嫣去餐厅赴约绪阳,徐求鲤去高铁站接风郁谨桃。
出发前,阿鲤还忐忑的问她:“梁正嫣,你觉得没钱只有泡面的情人节,桃子和我一起过会感到幸福吗?”
一双澄澈的眼神盯着她瞧,梁正嫣蓦地笑了,捣蒜似的点头说:“当然。”
久别重逢,是不会在意一碗泡面的,如果你是去见重要的人。
阿鲤满足的点头,说:“那就好。”
她也出门,街道四处张灯结彩,喜鹊灯笼挂满,占据D市夜景的一半,美的犹如仙境。
餐厅,绪阳定在环境优雅浪漫的‘半间屋’,格调完美。
他绅士的为她拉开座椅,调侃道:“今晚,我可以勉为其难扮演你的情人。”
她扬眉,回道:“好,还不错。”
只见绪阳拍拍手,就有两个小提琴师到桌前开始演奏,氛围营造的犹如求婚,梁正嫣却不断笑场。
忽然间,一道人影闯来,夺走小提琴强行打断演奏!
“来,让我给老婆亲自浪漫一下!”说罢,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苏子丞小提琴望脖颈间一架,胡乱拉一通,琴弦“啪”地一声就断了!
刺耳又难听。
梁正嫣皱眉,不悦的说:“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因为爱你,为你无处不在。”苏氏强行表白,真是一般人难以招架。
绪阳一向有绅士风度,虽然不快却仍邀请苏子丞一起就餐,苏子丞巴不得就紧贴着梁正嫣坐,像个贴身保镖。
三人的进餐显得尴尬而憋闷,直到绪阳无意间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狐疑说:“那,不是郁先生吗?”
闻言,梁正嫣好奇探头去看。
果然,走廊尽头包厢外站着头戴小丑帽的郁谨桃,向来飒爽的少年郎扮起俏皮鬼怪的小丑,手里拉着好多气球。
他在?制造惊喜?
原来,高铁站让阿鲤去接,是为了制造惊喜!
郁谨桃一抬眼,看到熟人连忙挥手,笑着走来说:“好巧啊,梁女郎,两位男士陪啊?哦豁?”
“你还是那么嘴油,不怼我会死。”梁正嫣回敬说。
“等下阿鲤就过来了,大家要不要一起嗨皮啊?”郁谨桃发出邀请,苏子丞最先同意,大家一起玩最好,只要能隔绝绪阳单约女神就行。
梁正嫣欣然点头,绪阳勉为其难的答应。
他看看表说:“10号包厢不见不散啊,我现在下楼去接阿鲤,他该到了。”郁谨桃脸上洋溢着孩童般纯真的笑,挥手打了招呼转身下楼。
三人在楼上等,10分钟,30分钟……
“咦,还没到?好慢哦。”梁正嫣嘟囔了句,朝楼下瞧,一堆聚集成团,密密麻麻。
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餐厅经理神色匆忙拿着麦朝楼下走,边走边说:“10号包厢贵宾取消订单,客人楼下车祸,赶紧帮忙打120!”
一语惊醒三人。
10号包厢客人,车祸?
梁正嫣心如擂鼓,一瞬间拨开同伴冲了下去。
人群拥堵的楼下,她挤开层层围观者,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一个小丑装扮的少年躺在一辆卡车前,路边年轻妈妈抱着女儿一个劲儿哭泣,众人都说:“唉,要不是这小伙子,女孩就没命了!”
梁正嫣不敢相信,步子虚浮朝前靠近,血液快流到她脚下,直到看清那熟悉的侧颜。
“桃……桃子?啊……”她哽咽不止,肩头不断颤抖。
苏子丞狂奔下楼,看到这一幕,猛地怔愣了几秒,随即将外套脱下盖在郁谨桃身上,摸摸鼻息,还有呼吸!
他起身抓住梁正嫣双肩说:“正嫣,别慌!没事的,他没死,送医院!我们现在就送!”
偏头,苏子丞忽然愣了,吞吞吐吐的念出一个名字:“阿鲤……”
第十六章 我接你回去
人群中挤进来一道身影,呆愣的站在边上,唇齿颤抖。他唇间反复念着:“郁谨桃,你在干嘛?”
天空中,飘起一簇彩色缤纷的气球,腾腾升空,点缀着七夕的夜幕。
那些气球,是他车祸失去意识后手松开,是从郁谨桃掌心里逃走的氢气精灵。
徐求鲤亦步亦趋的朝血泊中走,泪眼婆娑的跪在一旁,看着浑身是血的他,哑然的失了神。
120急救车来时,他拉着桃子的手,紧紧不松,始终陪着。
梁正嫣坐在急救车厢内低声啜泣,苏子丞紧皱眉梢安抚她,绪阳开车一路跟到医院。移动病床推着桃子朝里跑,直到那盏鲜红的急救灯亮起。
徐求鲤才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环抱双臂,脑袋埋在心口处沉闷的哭起来。
他隐忍了一路,到底忍不住了。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徐求鲤自责到底,应该他去找桃子,该他主动,而不是总站在原地等候,等着桃子为他铺好一切和好的路。
如今,因为他的被动,他的桃子受伤了。
该如何是好?
这时,浑身沾满血迹的护士冲出来,焦急的追问:“谁是病人家属?病人大出血急需输血!”
“我,我是家属!”徐求鲤爬起来,瞬间撸起衬衫袖口,为了郁谨桃抽干血液都无所谓,只要能救他。
“跟我来。”
献血室内,验血纸张上分别显色。
护士额头汗如雨下,皱眉一一分辨后焦灼道:“你们究竟是不是家属?病人是RH阴性血!罕见的熊猫血!”
这样稀有的血型,几万人中难有几个。
“到底有没有人是RH阴性血?”护士再次确认。
所有人都慌了,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清浅的话语声。
“我是。”
徐求鲤回头,见梁正嫣红肿着眼睛站在门边,身旁苏子丞皱眉狐疑的说:“正嫣?”
她走来,挽起衣袖坐下来,说:“抽吧,我是RH阴性血!”语气分外笃定,心理准备充足。
徐求鲤投去感激的目光,沙哑着喉咙说:“谢谢。”
这个恩,他会记一辈子。
然而,梁正嫣只是唇角浮动,浅声说:“都是朋友,应该的。”
她足足献了600毫升,结束时刚站起来就失去意识倒下了。
……
竖日。
初阳透过淡蓝色纱帘钻进来,落在梁正嫣纤长浓密的睫毛上。长久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她的手腕有点酸麻了。
张开眼,一道身影便替她遮住了阳光。
“你醒了?”那声音轻轻浅浅的问,修长的指节探上她额头,“不烧了,幸好。”
她定睛一看,是徐求鲤。见他眉眼温舒,梁正嫣就知道郁谨桃应该是脱离生命危险了。
眼尾余光瞥见苏子丞裹着外套窝睡在沙发里,绪阳正巧提着温热香甜的豆浆进来,看她醒了顿时笑说:“总算是都醒过来了,太好了!”
好消息唤醒了苏子丞,他激动的一翻身,扑通一声跌在地上,惹得几个人眉眼都染上笑意。
徐求鲤低头看一眼腕表,抿唇说:“先不跟你们聊了,我有重要的事。”
他先一步离开,梁正嫣好奇的看向绪阳,狐疑的眼神问他。绪阳耸耸肩,说:“你先吃早餐,等会带你去看。”
……
住院部楼下,人头攒动。
医护人员和许多病患家属聚集着,形成一个包围圈,众人好奇的议论着。
绪阳,苏子丞陪着梁正嫣走到通风楼梯口,她的好奇心真是被勾引到了极点,发问:“做什么?搞的这么神神秘秘。”
“哎呀,等下你就知道了。”苏子丞话颓然少了,注意力全集中楼下。
住院部是欧式弧形建筑,所有朝南面的窗户只要探脑袋就能瞧见楼下即将上演的惊喜,她倚靠在窗边,翦水秋瞳清亮一下,瞥见熟悉的身影。
一袭蓝白条的睡衣,浅棕色短发削去了大半,显得原本俊逸的脸更加棱角分明,薄唇恢复了几分血色,额头还缠裹着纱布。
由护工推着轮椅,左腿还打着石膏,郁谨桃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他尴尬的有些局促,轻咳道:“阿鲤让我到这边来的。”
几人轰然笑作一团,护工小妹惊讶的盯着落地窗外喊:“哇塞,你们快看。”
回眸一瞬,窗外升起无数蓝白相间的气球,徐徐升空点缀了整个晨间花园,天色尚好,气球漫天飞舞。
其中,有两个最大的氢气球缓缓慢慢拖着一幅漫画升空,手推金丝边框眼镜,嘴角一侧轻微勾起,帅气又可爱。
俨然,是阿鲤精心画的,动漫版的桃子。
楼下传来阵阵热浪般的呼唤声,迎面飞来一架无人机,带着一张卡片。
梁正嫣信手摘下,递给郁谨桃。他接过,眸底尽是错落的讶异,掩不住唇角的笑意。
素色的信封拆开,映入眼帘是徐求鲤隽秀的笔墨,笔锋带劲的写着一句话。
“桃子,我们和好吧!拜托拜托……”
信纸一角还画着动漫版本的锦鲤,生动的朝看信人撒娇,真是萌透了。
“桃子!”
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求鲤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双膝咧嘴笑。
缓和一会儿,站在不远处子再次重复说:“我们和好,在一起,好不好?”
像一个恳求糖果的小孩,攥着衣角紧张的憋红了脸。身旁的朋友们纷纷起哄,喊:“在一起!在一起!”
当事人郁谨桃却懵了,手颤的险些掉了卡片,眼眶竟有些泛红,喉咙哽咽半晌吐不出一句。
看的梁正嫣心急,催促道:“喂,他住我公寓的房租还没缴呢,你赶紧答应了带回去,别磨磨唧唧。”
“对啊,我想住回你的公寓。”徐求鲤连忙附和,眼神尽是期待。
郁谨桃垂眸笑道:“好,我接你回去。”
几人欢呼不止,总算是和好如初了。
梁正嫣暗自红了眼眶,谁说感情不能修复,只要真心喜欢对方,排除万难,也来赴约的。
苏子丞提议:“难得本少爷这么开心,等你们俩出院了,我们组织一次野炊吧!”
“好,我请客。”郁谨桃应声说。
第十七章 覆水难收
野炊已经是半月后了,要等桃子的腿能行动站立,阿鲤才肯放心的让他出病房。
时节入秋后,总是有点凉的。D市区苏子丞最熟,野炊地点就是他定的,在安山近郊的幽趣庄园,他将那的美景吹的天花乱坠。
“纨绔少爷的必备技能,就是吃喝玩乐。这一点,我还是信任你的。”梁正嫣一边抛着橘子,一边浅笑着揶揄他。
野炊的交通工具由绪阳提供,一辆精致齐备的房车,载着桃鲤二人,梁正嫣,苏子丞一路导航上山。当然,还有专注开车的绪司机。
全程2小时,到达山顶时居然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枫树,微红的枝叶映衬着落日余晖,美的让人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美吧?本少爷挑的地儿。”苏子丞傲娇的挑眉瞥向梁正嫣,等待美人一波夸赞。
岂料,美人悄然蹭到徐求鲤边上,看他做什么。这家伙一路上抱着个iPad只知道点点点,就没停。
她凑近一看,默念道:“伤患病人出行必备知识,足足6万字?”最后一句,惊讶的大声念了出来。
众人一听,转头都用看怪物的表情重新审视阿鲤小伙伴。喝水的郁谨桃险些没一口喷出来,轻咳了好一会儿。
“锦鲤,我没那么娇柔好不好?”他睁着状似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徐求鲤。
阿鲤抬眸,推了下鼻梁上的专用刷题眼镜说:“不,你在我心里蛮娇柔。”
“咦,恶心心。鸡皮疙瘩掉一地!”梁正嫣打趣着逃离,几人前前后后朝山顶的庄园走去。
庄园很大,宽敞明亮。有复古的厢房院落,也有玻璃穹顶帐篷,山顶上欣赏繁星夜景最美不过了。
傍晚时分,院落外撑起了烧烤炉,BBQ来的很欢腾。
桃鲤二人靠在一起,坐在东边的枫树秋千上轻轻的晃荡,绪阳这个好好先生专注烧烤为大家准备晚餐,苏子丞则抱着手机四处傲娇的自拍,沉浸在自我盛世美颜的陶醉里。
唯独梁正嫣,一个人在旁边无所事事的踱步。不知是桃离二人的糖齁甜,还是心绪烦闷,她说透透气,就一个人溜达去了别处。
“20分钟内回来啊!你最爱吃的猪蹄快好了。”绪阳提醒道。
“知道啦。”
秋千上,阿鲤悄然凑到桃子身边去,靠靠脑袋慵懒的说:“好开心啊,真希望每一天都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夜色下,郁谨桃嘴角浮动出舒朗的笑,说:“会的。”
“咳咳……”话音刚落,只听轻咳几声,郁谨桃眉心微微蹙起,这举动徐求鲤立刻紧张起来,“没事吧?肯定是着凉了。我们回房间?”
他摆摆手,平复呼吸说:“不碍事,谁让你把我闷在病房里太久。这么好的夜景,我还要看的,你可别扫我的兴啊!”
阿鲤妥协,撇嘴道:“那好吧,我去给你拿件外套。”
他起身朝前走,背影在BBQ的灯光下摇曳,略有重叠。
另一边,梁正嫣独自游离在外,想找个僻静的地儿坐下好好欣赏一下安山枫叶上的月色,最好是旁若无人,尤其没有情侣的地儿。
好不容易,看到前面空着的秋千,正要过去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一袭运动服的女孩,大着肚子。梁正嫣就没上前,准备掉头走,心中暗暗道,狗粮真是满世界都在飞,好想踢翻哦!
不料,这一个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眉眼精致,棱角分明,略长的刘海已经遮掉了眉梢,眼底盛着惊讶看着她。
她也怔住了,好一会对方才尴尬的上前打招呼:“正嫣,好巧,你也在这里,和朋友一起来玩?”
祝琛表现的极其自然,还伸出手疏离又攀熟的想握个手。可不等她有礼貌的回应,手就被纤细的另一只手握住。
白思纯跑来,温柔眉眼的娇弱样,倚靠在他肩头笑得像一个孩子。
“琛哥,那秋千我不敢荡高,怕摔着孩子。你扶着我荡好不好?”白思纯旁若无人的秀,梁正嫣尴尬的退后,想离开却被再次叫住。
“正嫣,对不起。一直没机会当面跟你说。”
见状,白思纯收敛住。转而小鸟依人的倚靠着祝琛,看向梁正嫣说:“是啊,正嫣姐姐,婚礼……都是误会,你别放心上。”
她渐渐攥紧了袖口,无奈的笑道:“不会,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都忘记了。”摸摸后脑勺,似想起什么记继续说,“我朋友还在等,我先走了。”
像一个仓皇落跑的兔子,神速的逃离现场。
一路上,梁正嫣心中五味杂陈。5年的情感就一句对不起,别放心上了结。她苦涩的弯了嘴角,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是么?
走的太快时,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处块石头,梁正嫣一个不留神就被绊倒了,膝盖蹭破了皮,不很疼却疼出了热泪。
一颗颗顺着她的脸滑落,打湿了一地的枫叶。
伤口渐渐溢出血色,得处理一下。等梁正嫣站起来时,每走一步大腿根部都微微的抽动着。
其实,也挺疼的。
找到洗漱间时,梁正嫣的膝盖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只能勉强扶着墙边一点点的挪动。
洗漱卫生间是男女通用,BBQ的客人们只能在这里简单上厕所,她走近时还有人在用,只听里面传出来一阵阵干呕的声音,哗哗的水声,还有猛烈的咳嗽声。
久久不能停止……
门半扇都是虚掩的,梁正嫣透过缝隙看到熟悉的背影!
她怔住,那不是郁谨桃吗?
她立刻推门进去,跌跌撞撞的喊道:“桃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梁正嫣闯入太快,让郁谨桃措手不及。
他慌张的再一次去开水龙头,洁白的池壁上满是血渍,还有血迹挂在唇边,一张脸抬眸时煞白煞白,遮掩不及被她全部发现。
“好多血……你,你怎么了?”她扶住郁谨桃虚浮的身子,他却紧张的拽住她的袖子,一个劲儿的只强调一句话。
“别告诉他,别告诉他,求你了!”
第十八章 请帮我瞒着他
“我带你去医院!”她紧急中摸索着手机,准备打120时被郁谨桃阻止。
“我不去。”
他情绪一激动,禁不住又是一阵猛咳,喘息着夺过梁正嫣的手机。唇边沾染这殷红的血色,用冰冷的池水洗掉,池子被冲刷干净,白色壁石都能映出他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
她似乎揣测到什么,喉咙干涩着哑声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郁谨桃惨淡的笑,无奈的回答说:“好久了。”
手术后一周,他就觉得胸腔发胀,有时憋闷的无法喘息,有天喉咙里一阵腥甜,咳血反应就开始了。
梁正嫣估摸到一点,无故咳血?难道是有肺部方面的未知疾病,因着车祸的后遗症一齐并发了吗?以自己浅薄的医学知识还不足以下定论。
不行,她得找人帮忙。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叩门声。伴随着温柔询问的嗓音,是徐求鲤来了!
“桃子,你还在里面吗?我给拿了件外套来,我在这里等你。”
此刻,郁谨桃扯住她的袖口,投来乞求的眼神,口型说着:“别说,拜托了。”
梁正嫣一时间心头酸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的不能抬头。反手扶住郁谨桃在他耳畔低声说:“那你要答应我,之后由我陪着你去一趟医院,检查清楚配合治疗!”
他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点点头表示答应。
她便转头对门外喊道:“催什么,我膝盖都摔痛了,就知道催催催。”
尽可能的,掩饰语气里的悲伤。
外面的徐求鲤恍神,低沉说道:“是正嫣也在里面吗?”
“不是我还有谁?”
她说着,用冷水朝膝盖和脚踝处蹭到的伤口上胡乱的泼了几把,就拉开了门。
佯装一脸的不耐烦,对着徐求鲤喊:“快点扶我一把啊,愣什么呢?”
“哦!”
徐求鲤心思纯澈,压根看不出两人之间神色里复杂,只顾着踏上台阶一边朝梁正嫣伸手,搀扶着她挪步。将外套一手递给郁谨桃不忘嘱咐道:“夜风起来了,快披上。”
郁谨桃伸手接过,眉眼露笑说:“我不冷,就是有点困了。”
“那我送你们俩都回房间吧,待会BBQ的烧烤弄好送到你们的房间里去吃。”徐求鲤还一边自顾的安排着。
他有时心细如发,却又粗心大意。
“别废话了,背我一下,走不动了!”梁正嫣出声催促道,因为她余光瞥见桃子脚步越发虚浮了,按照她脚痛诺步子的时间,指不定撑不住就会晕倒。
徐求鲤愣了下,眼神转向郁谨桃,似乎是在询问可以背吗?
他笑着点点头,还佯装调侃道:“我还没那么不大度,背她吧。”
言语间,他觉得说话都有些吃力了。
“好,听你的。”徐求鲤蹲下身,她趴上去一路都催促着回了房间。
苏子丞听到梁正嫣摔倒的消息,赶忙追来关切的趴在床铺边,眉心都愁苦的皱在一处:“都怪我,不该贪玩自己去浪,忽略了你。”
彼时,房间里只有苏子丞在,绪阳顾着烧烤没人告诉他。徐求鲤送郁谨桃回房间安顿休息,她这才寻机悄然拜托苏子丞。
“你帮我个忙,好吗?”她眼神再认真不过。
难得冰山美人开口一次,苏子丞自然是无有不应。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不遗余力。”
“帮我找最好的医生!”
……
郁谨桃一回房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撑不住朝柔软大床里一跌,语气呢喃道:“好困,我先睡一觉,你们先吃。”
不等阿鲤为他盖上被角,他就已经睡着了。
徐求鲤无奈的摇摇头,自从手术后,他越发嗜睡了。
等绪阳端来拷好的各类美食时,见到梁正嫣的伤眉心一直蹙着,回房拿来一整个备好的医药箱来特别专业的给她上药包扎,要是穿上白大褂,说他主业是外科医生,不会没人相信。
“不许沾水,尽可能别走动,伤到了一点筋,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绪阳总算提着的心放下了。
余光瞥见苏子丞一脸沉闷的趴在阳台,换成以往他第一个在梁正嫣耳边叽叽喳喳的,今晚怎么这么平静?
“吃东西吗?她没事,你别担心。”绪阳去了阳台,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谁知,苏子丞被突如其来的拍肩膀小小吓了一跳。
“你吓死我。”说着他眉心一沉,显然绪阳刚才的话他压根就没听到。
“你想什么呢?”
苏子丞脑海闪过画面,20分钟前,梁正嫣第一次握住他的手语气无比诚挚的恳求他,“帮我找医生,全能专家级的那种,拜托你。”
不用猜,他也知道。一定是郁谨桃的身体出现了状况,梁正嫣才会主动恳求他。他们这一群人因为缘分而结识一起,虽然时间不久,莫名的感情却日渐浓郁。
勿论医疗或者资金方面,只有他才能给予最大的帮助。
所以,梁正嫣才会向他张这个口。
他还问过:“阿鲤知道吗?”那时,她无奈的摇摇头。他还嘱咐一句,“不能让他知道,除非我们也无能为力。”
想着这些,苏子丞偏头看向玻璃内她蜷缩在床上发呆,一定是还在为这件事情发愁。
门那边发出“咯吱”几声响,徐求鲤推门进来,端着从房车里拿来的饮料说:“我们先吃吧,桃子困了,让他先睡。”
他饿了,话音刚落肚皮就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BBQ聚餐变成四个人窝在房间里吃烧烤,除了绪阳和阿鲤,其余两人都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说饱了。
徐求鲤左右看一看,戳戳绪阳还压低嗓门问:“他们俩吵架了?”绪阳茫然的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桃子睡了?”梁正嫣此时晃过神来,关心的问徐求鲤。
“嗯,他说好困然后就秒睡了。”
绪阳点头说:“也是,今天坐了一天车,他身体还在恢复期乏困期,应该多休息。”
阿鲤附和:“对,坐车其实也是一种需要消耗体力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梁正嫣和苏子丞都一言不发,空气好似都跟着静默下来。
她在想,应该不是嗜睡,而是昏睡吧?
第十九章 发现病情
“徐求鲤,吃完帮我去山庄里找一下桃花酒好吗?听说这里有最好的桃花酒。”梁正嫣佯装无事的说道。
“额,那等下桃子那边?”他还想照顾桃子,生怕一刻不在无法照顾他。
“我来照应。”苏子丞主动请缨,诚恳的说,“我隔一会儿就去看一眼,他有什么需要我照应。”
虽然他不懂为什么一定要他去,不过徐求鲤的性子向来学不会拒绝别人,便应承下来。
之后,徐求鲤去找酒。梁正嫣扶着苏子丞朝外走,说:“去看看。”绪阳也不明所以的跟上去。
……
郁谨桃觉得迷迷糊糊的,额头滚烫,嗓子眼里一阵腥甜。愣是疼醒来的!
他扶着墙壁挪到洗漱间去,咯血了几口,赶紧冲掉!
靠着水池不停喘息着,嗓子眼里传来一阵喘鸣音,他眼前天旋地转,就要跌倒时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扶起来。
“没事吧?”是绪阳,见他脸色惨白,就知道不对劲了。
将郁谨桃扶回床上,梁正嫣心情阴郁,犹如头顶被巨大的乌云笼罩着。
她发问道:“子丞明天回去会着手安排医生,我们秘密做检查,先瞒着阿鲤。但你一定要配合!”
绪阳听到,心中恍然大悟,看来真是桃子出了事。
郁谨桃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表示愿意。此刻,他多说哪怕一句话都是费力的事情。
“先这样安排,你哪里不舒服的时候随时传简讯给我。”她郑重的说道。一边心想,无论如何都要将桃子从病魔手里拽出来不可!
……
那天商议结束后,徐求鲤捧着桃花酒送过去时梁正嫣已经睡了。回到房间,郁谨桃也闷声睡熟了。
那天夜里,繁星闪烁。无奈的是所有人睡得很早,唯独徐求鲤一个人醒着,趴在阳台边上吹夜风。
偶有流星划过,他嘴角微微的上扬,回眸看去郁谨桃眼帘紧闭,如果时光能停留这一刻,大家都安静的陪在身旁,他想要的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一个人独自喝完一整瓶气泡酒,熏熏然趴在桃子身边睡去。
野炊告一段落,郁谨桃回到医院继续疗养,徐求鲤开学了,大四的最后一年,课程量变得很少,外出实训多了起来。医院和校区之间需要换乘列车,至少需要3个小时。
时间忽然就变得匆忙起来,有时候忙起来几乎是不能够来看郁谨桃的,他也时常劝慰阿鲤安心学业,自己没事。
在苏子丞的安排下,郁谨桃私下接受了全面的检查。
出结果的那一天,正好是阿鲤参加一场司法辩论会,拜托梁正嫣暂时照顾桃子。那天,就算他不拜托,正嫣也一定回去的。
全面的体检单,厚厚的一摞纸!
医院长廊里出奇的没几个人影,斜阳的余晖在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拉长,给等候的人影描绘上浅金色的边幅。
“咯吱”一声,检查室的门推开。
医生一脸沉重的走出来,梁正嫣只觉得心口的大石头加重了不止一分。
“怎么样?医生。”
他摇摇头,语气沮丧道:“很抱歉,肺癌晚期。”
她脑袋里轰地一声,犹如晴天霹雳,将她彻底击懵。小腿一软,险些踉跄着栽倒下去,绪阳伸手一把接住她。
“挺住,正嫣。”
苏子丞不肯相信,一把揪起男医生的领口,压着怒火质问:“难道医院先前的手术检查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吗?”
语句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梁正嫣很恍惚,推开绪阳的手走到窗户边上,想吹吹风。
口袋里传来一片震动,是徐求鲤。
“喂,正嫣。你都不知道,司法辩论赛的对方辩友有点弱鸡,我赢的特别轻松!”那端徐求里兴奋的述说着。
她哑着嗓子,声音如同砂纸般说:“恭喜啊,阿鲤。”
“哈哈哈,谢谢。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桃子,可他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你在医院吗?能不能让他接一下电话。”
“他睡了。”说完,她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生怕哭声被察觉。
“那好吧,我晚一点就过来。得坐2小时车,等我哦。”说完,电话那端传来嘟嘟的忙音。
徐求鲤抬眸看去,地铁站突然信号断了下,再连上时,电话已经断了。
看着屏幕上身穿病号服,却一脸笑意的郁谨桃。
咦,最近他好像白了一点,是因为长期不接触阳光的原因吗?
阿鲤没多想,因为地铁来了。
医院里,梁正嫣抹掉眼泪,跑去恳求说:“有办法治疗吗?放射,化疗怎么样都行。还有救吗?”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心肺好几处,恐怕……”
她只觉得崩溃,绪阳眉心紧蹙,搂住她一边问医生:“还能撑多久?”
“最多2个月了。”医生既惭愧又抱歉的说。
苏子丞咬着唇,怒吼道:“你他妈到底是不是医生?我花钱请你来,是跟我开玩笑的?”
盛怒之下,苏子丞甚至冲过去一把揪起对方领口。
“我他妈告诉你,救不活你也别干了!我就算把这医院买下来,我也必须辞退了你!”
“够了!”梁正嫣泪眼模糊的喊着,强行制止了苏子丞。
长廊上,众人聚集一处,彼此静默的维持着这份噩耗所带来的静默氛围。
直到,有一声涩哑的嗓音传来。
一回头,是郁谨桃拄着拐杖站在长廊里。
眼神迷茫的看着众人,发问:“你们在做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的拉开距离,佯装无事的低头,没有一个人敢正面望他的眼睛。
他亦步亦趋的走来,从医生闪躲的眼神里揣测了几分,却没有直接问,而是调转了话题说:“还有一周就是阿鲤的生日,帮我一起给他制造个惊喜吧。”
说这话时,郁谨桃眼里充满了希望,还带着清浅的笑容。
他的笑,在夕阳余晖下,美的让人想落泪。
“好!”梁正嫣一口答应,“办派对还是出游,都行,我们全听你安排。”其他两人也纷纷应和。
郁谨桃说:“谢谢各位朋友了。”
这时,梁正嫣没忍住,伸出双臂扑过去抱住郁谨桃低沉的念叨:“郁谨桃,你不准有事!”
第二十章 愿为你停留
那天傍晚,夕阳残存的余晖将郁谨桃浅棕的瞳孔渲染的生机勃勃,仿若他从不是个身患癌症的病人。
确诊结果出来后,首要就是化疗,这是续命的保守方法。
医疗计划也是秘密安排的,徐求鲤丝毫不知。他像个沉迷的孩子,始终憧憬着等郁谨桃好起来,一切也都会好起来。
这场巨大的阴霾,犹如迷雾将所有人都笼罩严实,大雾里前行寻求一线生机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
所幸,在给徐求鲤过生日这事上,大家都不含糊。瞒的严实,戏也演的很到位。他每天按部就班,两点一线的奔走在院校和医院之间,傻乐呵的围绕在郁谨桃身旁。
“吃核桃吗?”徐求鲤咔地声,掌心捏着钳子夹碎了核桃,已经开始细心的剥去那层浅鹅黄色泽的皮了。
“桃子,你最近脱发好厉害哦。不晓得怎么搞的,你也没去上课,养病还能用脑过度?”徐求鲤自顾自的说,将核桃不由分说塞进郁谨桃嘴巴里。
“吃什么补什么,补了脑子就不会脱发那么厉害了。”
碎碎念的同时,耐心的将洁白被单上一个个浅棕色短发丝捡走,顺着数成一条条,握在掌心。
“不扔吗?”郁谨桃窝在病床头,嘴里还嚼着细碎的核桃仁,眉眼极为冷静自持道。
“干嘛要扔呢?”
徐求鲤一脸茫然,他不想扔,想收着。出于某种心理层面的潜意识,觉得该收着的。
但脸上,徐求鲤笑笑,卖关子说:“秘密!”
那天傍晚,梁正嫣来送饭,苏子丞去安排的进一步的化疗和特效药供应,绪阳以出差的名义出国,寻求肺癌攻克的专家。
时间如流水般消逝,她送去给郁谨桃补身体的鸡汤,他喝的越来越少,徐求鲤倒成了清盘专业户,一个越发消瘦,一个渐渐圆润。
“来嘛,就一口,再喝一口好不好?”徐求鲤看他喝的实在少,才没忍住想要强迫他多少再进一点。
只见他微微张嘴,艰难的又咽下一口。
“真的饱了。”他悄然躺下,脸色越发的白了。
“那你好好睡一觉,我今晚去熬夜做个课题,一结束我立马过来陪夜。”徐求鲤收拾背包,时不时回过头嘱咐上一句。
梁正嫣安静站在纱帘边,连她都觉得徐求鲤委实聒噪了许多。
“你快些走人吧,我都觉得你吵。”她白了徐求鲤一眼,催促道。
“我这就走了。”他怀里抱着一堆研究资料,背上背包,轻手轻脚带上门离开。
病房里豁然宁静下来,郁谨桃像被抽走了浑身的精气神,呼吸变得有点喘,没多久就一阵咳嗽,刚喝进去的鸡汤全吐了。
她扶着郁谨桃站在洗漱间镜子前,洁白的壁缸上落满他浅棕色的短发,脱发让他整个人憔悴不堪。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眼眸失神许久才闷声开口。
“正嫣,晚上帮我请个假吧。预约了JK家烘焙,明天就是生日。我想亲手为阿鲤做个蛋糕。”浅薄且毫无血色的唇张合着,说话都耗费他许多力气。
“好。”
随后,郁谨桃去换衣服,梁正嫣去办理请假2小时的手续。
“不行!”主治医师一拍桌案,严厉反对,“郁谨桃不去重症监护室就算了,还要请假外出?他现在的状况茶饭不进,这些天的营养针就没停过,绝不能离开医院!”
“我要去。”
清冷的嗓音从门口传来,他好像知道自己很难得到准许,换好衣服便亲自来了。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想把最后的时光也耗费在保守治疗上。如果不准假,那我干脆办理出院吧。”他说的很平静,唇齿间咬字清晰,态度决然干脆。
“就2小时,一结束我们就回来,绝不会耽搁太久。”梁正嫣说软话缓和道。
两人一唱一和,主治医生踌躇几秒,特别勉强又无奈的答应了。
“晚上10点之前,必须回来!别乱吃东西,明早还要抽血!”边说着,假条上落下同意二字。
……
D市华灯初上,夜景绚烂。
JK烘焙房里充斥着甜甜的牛乳味,郁谨桃蹑手蹑脚的做蛋糕,好多次不小心糊在脸颊上,惹得梁正嫣嘲笑。
30分钟很快过去,他的鬓角开始冒冷汗,捏着工具的手也略微颤抖着,暖黄色的灯光映在他头顶,笼住他脸颊凹陷的阴影轮廓。
原本英俊的脸庞如今只剩下消瘦了。
“呼……大功告成!”郁谨桃长舒一口气,洁白的牛乳蛋糕,没有过多的点缀装饰,唯有正中心里摆放着两个小男孩靠在一起笑嘻嘻的模型。
她盯着那可爱的模型看,只觉得心中怅然若失。转头问他:“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有,一束满天星,一个旅行洋房就好。我出钱,麻烦你帮我办理手续。”他眼中似有憧憬的说道。
“嗯。”
那晚回医院,郁谨桃突发高烧,人都是糊涂的。徐求鲤晚上10点打来电话说课题需要熬夜修改,恐怕不能来,希望他别生气。
换作以往,郁谨桃绝对炸毛,可今天没有。
他语气缓和,态度温柔的说:“没事,去忙吧,我等你。”
“桃子,哪里不舒服吗?你的声音听上去好累的感觉。”
“因为已经睡了。”
“哦,那晚安好梦。”
那端传来嘟嘟的忙音时,紧接着郁谨桃手机从掌心滑落,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郁谨桃!”
另一边,徐求鲤茫然的瞥一眼黑屏的手机,居然没电了?!身后自习室门被推开,课题伙伴是一个扎着马尾干净简洁的女孩,催促道:“抓紧时间吧,不然今晚有该通宵了。”
“好,马上来。”
熟不知,另一端的郁谨桃还在生命的边缘地带苦苦挣扎。医院里,脚步匆匆,因为癌细胞的转移扩展速度太快了,引起身体各项指标都亮起红灯。
高烧频发,所以体虚崩溃。他撑到耐心将蛋糕做完,已经是极限了。
急救室亮起红灯,更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捏着梁正嫣的心脏。
“一定要平安无事。”
第二十一章 一个温暖的笑脸
当晚,即使徐求鲤争分夺秒的埋头苦干,他们的课题修改还是到黎明前才完成。
徐求鲤走在悠长的长廊上,按理说课题准备圆满完成,他此刻的心情应该是轻松雀跃才对,可是他此时心里却莫名空落落的……
徐求鲤原想打个电话问问郁谨桃的情况,可看着手里按了几次键仍黑屏的手机,才想起它昨晚就没电了。随即驻足在长廊上,忖量片刻后转身走进了最近的卫生间。
就着卫生间里的水龙头,徐求鲤粗糙的洗了一把脸,随后转身离开,神色有些焦急的奔着学校大门而去。
郁谨桃的病房里一片寂静,所有人凝重的神色里都是喜忧参半。喜的是郁谨桃从鬼门关虎口脱险,忧的是阎王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在座的人都回天乏术。
同样彻夜守在病床边的郁爸郁妈泪眼婆娑,两老一夜之间消瘦了许多,额头眼角的皱纹又凭填了几缕。
郁谨桃病危,无论是医生还是梁正嫣他们都必须通知他的父母。半夜郁爸郁妈闻讯从老家赶来D市,苏子丞把两老接到医院的时候,郁谨桃正好脱离危险从急救室里出来。
儿子离家的时候健健康康,转眼再见却生命垂危的躺在病床上,郁妈一时接受不了,人还没踏进病房便晕了过去。
绪阳昨晚凌晨从国外赶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却不尽人意。
国外专攻肺癌的专家不难找,但了解郁谨桃的情况后,给出的结果只有摇头叹息。
“现在比起治疗,让他愉悦的走完这一生更重要。”
类似的话,是绪阳在国外的这段时间里,肺癌专家给出的最多建议。
虽然大家都一夜未眠,但梁正嫣和苏子丞的神色多少比绪阳更为憔悴些。
一直守在郁谨桃身边寸步不离,看着他每日化疗而日渐消瘦的身体,他们两在身心上的煎熬都要多出几分。
加之昨晚郁谨桃病危,加持在他们两身上的选择更是进退两难。
一边是郁谨桃的嘱咐,他不希望徐求鲤知道自己的病情。
一边是徐求鲤的期待,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郁谨桃的病情,甚至没有怀疑过他们几个会隐瞒他。
如果郁谨桃没挺过来,那对徐求鲤来说便是一生的痛,相比于不会原谅他们的欺瞒,更多的则会是无法原谅自己,在郁谨桃的最后时间里没有伴其左右。
昨晚在煎熬与纠结中,他们最终还是给徐求鲤打了电话,可结果他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有那么一刻,梁正嫣和苏子丞都心照不宣的释放了部分心理负担。
也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但那一刻他们却无比的坚定,郁谨桃会安然无恙的从急救室里出来。没见到徐求鲤最后一面,他绝对不会带着遗憾走,也不会就这样撒手人寰,给徐求鲤留下一生不可磨灭的痛和遗憾。
他说了要给徐求鲤一个生日惊喜,他一定会兑现承诺。
而且对于父母,他也还没有做好交代,又怎么不孝的离开?
房间里的人都各有所思,接不下这短暂的喜悦,也捧不住这沉重而长久的痛苦。
就在这让人难以喘息的氛围中,病床上的郁谨桃悠悠转醒,双眼朦胧中都还没看清周边一拥而上的人,就露出一个温暖的笑脸。
“桃子?”苏子丞第一个发现郁谨桃醒来。
“郁谨桃,听到我说话吗?”
“儿子,妈妈在这呢,在这呢。”
“儿子,爸爸也在,听得清我们说话吗?”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去叫医院。”
郁谨桃的视线慢慢清晰,而听力却滞后的几秒,他只看到他们不断开合的嘴,着急而喜悦的神情。
郁谨桃咽了咽干渴的喉咙,嘴角微微上扬,沙哑又微弱的说道:“爸妈……很开心再次见到你们。”
梁正嫣闻言泪水夺眶而出,郁妈也顿时泣不成声,捂着胸口极力压制自己将要崩溃的情绪。
梁正嫣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煞风景,屋外的晨阳很美,屋里的笑脸很暖,斑驳的光线透过树荫从窗户洒进病房里,形成一幅秀丽的风景。
她觉得此时她应该笑,可是她控制不住笑里伴着泪水的纠缠,甜苦掺杂在一起。
医生护士随着绪阳蜂拥而入,把梁正嫣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扶着郁妈退开几步给医生让了道。医生仔细的给郁谨桃做了一些检查,又询问了他一些自我感受,最后和家属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才陆续的离开。
郁妈拦住医生想问些问题,却被梁正嫣拦了下来,对她摇了摇头,之后扭头看向病床上的郁谨桃,郁妈会意便后退了回来。
心想儿子刚醒过来,不能再刺激到他。
郁谨桃刚脱离危险,郁妈无非就想问医生,她儿子已经没事了吧?
而郁爸却禁不住追着医生出了病房,没几分钟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郁谨桃的情况,昨晚梁正嫣他们已经告知两老。手术之后,医生也来说过情况,并下了病危通知,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病房里又平静了下来,但与先前沉闷的氛围相比,有了丝生机萦绕在其中。
郁妈抑制住眼泪,回到病床前,握住郁谨桃的手,说:“儿子,医生刚说了,身体恢复的不错,你想吃点什么东西?妈妈去给你做。”
“妈!”郁谨桃深深的叫了一声,反手握紧郁妈有些颤抖的手,“对不起,让您和爸担心了。”
郁妈心里难受的说不出来,一直在摇头。
“傻孩子。”郁爸也坐到病床边,语气里有责备有担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瞒着爸妈呢?你让我们怎么能不担心?”
“爸,我错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隐瞒,对于父母,郁谨桃现在首先认错就对了。
“儿子,你放心,妈有很多学生都是医生,咱的病一定会好起来。”郁妈安慰着郁谨桃,也是在给自己一点希望。
“爸也认识几个不错的医生博士,回头我把他们都请来给你瞧瞧,咱放心。”郁爸也在一旁保证到。
第二十二章 郁妈的妥协
郁谨桃笑了笑没回应父母的话,看着其他人欲言又止,才又开口,“我没事了,你们都回去休息休息。”
梁正嫣他们三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安慰显得太苍白,祝贺脱险显得言不由衷。
郁谨桃看在眼里,其实心里都明白。
“子丞,你和正嫣回去洗洗,好好睡一觉,这里我看着。”绪阳接着说到,“伯父伯母,你们也去休息休息。”
“我不累。”梁正嫣语气有些倔强。
“还是我在这看着,绪阳你回去休息。”苏子丞的语气有些不容商量,“你昨晚一路奔波回来,也一夜没合眼。”
绪阳看着梁正嫣道:“听我的,不想阿鲤看出端倪,你们两就好好回去休息一下。”
“阿鲤?”郁妈闻言,疑惑的转头看向绪阳,“徐求鲤吗?”
绪阳一时说漏了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便低头不语,郁妈见此回头看向郁谨桃。
“你们又在一起了?”郁妈的语气冷了三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郁谨桃。
“妈……”
“你是不是为了和他在一起,连妈妈都不顾了?”不等郁谨桃说完,郁妈突然提高了音量质问。
“别激动,和孩子好好说。”郁爸在一旁握住郁妈的手,“现在紧要的是孩子的病,这事等孩子病好再说。”
郁爸劝说着郁妈,一边小心翼翼的示意郁谨桃,先服个软。
郁妈一时生气,把儿子生命垂危这事都给忘了。听了郁爸的话,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爸妈,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郁谨桃似没有就此妥协的意思,继续道,“我希望人生的最后旅程,有我至亲的爸妈和挚友相伴,也有挚爱的桃子相依。”
“你在胡说什么呢!”郁妈伤心的话不成句。
“妈,这是我最后的愿望。”郁谨桃郑重其事的说。
“傻孩子啊!”郁爸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沉重的喊了一声。
“桃子,不许你这么想,你会好的。”梁正嫣呵斥郁谨桃,心虚而坚定的又补了一句,“你会好的。”
“嗯!”郁谨桃笑意盈盈的颔首,“我也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郁谨桃说完,不经意间的望了一眼病房门口。
其实大家都知道,郁谨桃在等徐求鲤,从他醒来,总是有意无意的望向门口。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说点破,只字未提徐求鲤为什么没在。他们无法去揣测郁谨桃现在的心理,如昨晚的情况,他是希望徐求鲤在身边还是如现在般仍一无所知?
当时他们是否联系过徐求鲤?现在已然不需要向郁谨桃做多余的解释,生活本就不该有多余的假设。
当下的情形便是最好的结果!
而在郁谨桃看来,醒来没看到徐求鲤,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
他不希望徐求鲤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他的病情,更不希望徐求鲤在生日前知道,他想给他一个生日惊喜,而不是惊吓。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醒来的郁谨桃神色不错,但声音如蚊,“我不想自己没好转,你们却为我倒下了。”
“不许胡说,妈会给你想办法,一定会没事。”郁妈再次开口,脸上的泪水也擦拭干净了。
郁妈信誓旦旦的语气,也振奋着一旁的郁爸。
昨晚两老出门太急,什么都没收拾,工作也没交代,他们得回去一趟。还得去联系一些人,为人父母,他们不能干等着什么都不做,生活总会有些幸运的事,说不定他们的儿子就会是个列外的存在。
郁妈没在强硬的提及徐求鲤的事,郁谨桃知晓郁妈已经稍稍转变了些想法,也适时委婉的避开。
“正嫣你们回去吧,晚上直接去帮我准备那件事情。”
对郁谨桃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徐求鲤的生日。
“你还想着这件事,昨天要不是……”要不是去做蛋糕,你也不至于进急救室。
梁正嫣说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回肚子里,转而委婉的说道:“你今天需要卧床休息,主治医生会一直看着你。”
“所以你们替我给他一个惊喜,晚上我会想办法让他过去。”郁谨桃温和的说到,对于亲自给徐求鲤办生日这件事,他现在似乎妥协了。
听了郁谨桃的话,苏子丞和梁正嫣最终安心回去休息,晚上为他办好徐求鲤的生日派。
送走了郁爸郁妈和苏子丞梁正嫣,绪阳顺便买了点青菜粥回来给郁谨桃。
绪阳边照顾郁谨桃喝着粥,边问道:“今晚,你真的会老实待在医院?”
“绪阳,我很高兴你能第一时间赶回来。”郁谨桃微微一笑,转移话题,“我希望在自己的最后时光,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在身边。”
闻言,绪阳微微蹙眉,却没有接上郁谨桃的话。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多少还是能摸清些郁谨桃的性格,爽飒耿直,敢爱敢恨,心里决定了的事情就会执着的履行。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离别才没有悲伤?”郁谨桃说着望向窗外,飒飒秋风吹着树梢微微作响,几只啼叫的鸟儿来了又去。
绪阳低头搅拌着碗里的粥,无法回答郁谨桃的问题,唯独能做的便是静静等待郁谨桃给自己作出解答,然后用心倾听。
悄无声息的叹息从郁谨桃的唇边稍纵即逝,然后回头看向绪阳,轻描淡写的说出。
“离别都做不到没有悲伤,但我希望人生的开始和结束一样,生命之初是伴着亲友的期待和欢呼而来,生命之终亦是能在亲朋好友的陪伴中离开……”
“桃子!”绪阳打断郁谨桃的话,“坚持不放弃就有希望,别说这些丧气话。”
绪阳的语气强硬,却也有些底气不足,所谓的希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说服郁谨桃。
他只字未提出国的事情,向来通透的郁谨桃想必已经猜到了结果。
“所以我希望在自己的最后时光里,可以自己安排剩余的时间,可以自己决定最后的人生。”
除了父母不理解的阻挠外,郁谨桃希望他们几个能理解并支持他。
第二十三章 不放弃郁谨桃
郁谨桃停顿了片刻,整理了下心中的悲伤,随即望着绪阳,眼眸中流淌着一份期许,悠悠说出下句。
“我希望留给亲朋好友的记忆,是幸福而欢快的岁月,而不是被病痛折磨的画面,离别的悲伤无法消除,但我希望能留下的欢乐要比悲伤多几分。”
郁谨桃说着伸手拿过绪阳手里的粥碗,开始自己动手吃,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在极力宣示自己的能力。
绪阳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无奈的露出微笑。
“你要做什么事,我都支持你。”
尊重郁谨桃的意愿,是他作为朋友最后能做到的事情。
“谢谢你,绪阳。”
郁谨桃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徐求鲤从外面推开,刚落的话音也飘进了他耳里。
“谢他什么?”徐求鲤走到病床前,看了一眼郁谨桃手里的碗,“绪阳你这是在虐待我家桃子,一碗白粥你还想邀功。”
“眼拙的人呢,当然只看出它是一碗白粥了。”绪阳出奇的发声怼了回去,却被徐求鲤直接忽视了。
“桃子,抱歉,这么晚才来看你,紧赶慢赶课题还是到了早上才完成。”徐求鲤声音柔弱,像个犯错的孩子,但随即又拉高了一些音量,“但我一完成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医院了。”
“嗯,看出来了。”郁谨桃嘴角噙着和煦的笑,伸手抚上徐求鲤的眼角,“眼屎都没洗干净,头发也乱糟糟不成型。”
“哈哈……”徐求鲤傻乎乎的笑着,伸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偶尔粗糙更显男人味。”
“确实有一股男人味,你要不去收拾收拾?”绪阳起身接过郁谨桃手里的碗,侧头向洗手间点了几下,示意着徐求鲤。
徐求鲤接收到信息,却没有起身,而是深深吸了口气,佯装着也嗅到了一股味道。
“要不你先吧,你身上也有一股味道。”徐求鲤看着憔悴的绪阳,心想他一出差回来就来医院了。
病房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其实徐求鲤什么也闻不到。
“我这舟车劳顿,一下飞机就来医院了,有味道正常。”绪阳说的理所当然。
“绪阳,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阿鲤就可以了。”看着他们贫嘴,郁谨桃适时开口。
“对,你回去休息吧,今天桃子状态不错,我们可以偷偷溜出去约个会。”徐求鲤嬉笑着下逐客令。
“这话我可以理解为,我现在很碍事吗?”
“呵呵……”郁谨桃和徐求鲤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郁谨桃醒来后的状态的确不错,面色红润,精神焕发,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绪阳临走前还是郑重的叮嘱徐求鲤,“桃子今天的状态虽然不错,但是白天还是让他卧床休息,你们要出去也到晚上再去,夜晚凉快些,也没有人阻拦你们。”
这些话不仅提醒要郁谨桃卧床休息,也为晚上徐求鲤的生日找了一个出去的理由。
绪阳走后,徐求鲤在洗手间洗了个澡,收拾了一下自己,又和郁谨桃唠嗑了一会,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照顾郁谨桃吃完午饭,徐求鲤的耐力已经到达极限了。
昨晚通宵达旦的奋笔疾书很耗神,别说真拉着郁谨桃出去约会,就是像往常一样坐在病房里和他天南地北聊天,徐求鲤也有心无力。
最后,徐求鲤在郁谨桃身边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
“抱歉,桃子。”徐求鲤睡眼朦胧爬起来,“你一定饿了,我这就去帮你买吃的。”
“中午吃的多了些,一点不饿。”郁谨桃宠溺着给他扒拉着凌乱的头发。
“病人要按时吃饭才能好的快,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徐求鲤下床穿好鞋,抓了件外衣便雷厉风行的出了门。
想要郁谨桃吃的好一些,所以徐求鲤跑点有点远,拎着满意的饭菜往回走,心情莫名的舒畅,就像是自己动手做的爱心餐一样。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声,徐求鲤以为是郁谨桃等的急,打电话催促。脚步随即一边快了起来,一边伸手掏出手机,一看却是妈妈饿来电。
脚步随着手机一声声的震动而沉重了起来,这段时间因为和郁谨桃和好如初,又因为他出意外,徐求鲤一直处在喜悦和担忧中,以至于完全忘记了父母的反对和不理解。
徐求鲤缓缓的接起电话,“喂,妈。”
“阿鲤呀。”
“嗯,妈。”
“吃饭了吗?”徐妈语气轻柔的问。
“吃了。”一问一答,徐求鲤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给你打了钱。”徐妈知道,儿子心里还有气,“给自己买几件衣服穿,吃点好吃的。”
“知道了,妈。”徐妈的话,徐求鲤一句也没上心。
徐妈提及他生日的事情,他随及就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学业虽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要劳逸结合。”徐妈字字句句都语重心长,“你爸一时生气说出的气话,你别放心里,天下哪有老子不管儿子的道理。”
“知道了,妈。”
徐求鲤冷漠的回应这一问一答的对话,母子两显得特别疏远,徐妈不禁有些难受,抑制不住的哽咽。
电话通着,却陷入许久的沉默,谁也没有提出挂断,最后还是徐妈打破僵局。
“儿子,你和郁谨桃的事情都过去了,你既然决定放下,就别再和家里赌气,家还是要回,父母还是要联系呀。”徐妈无奈又担忧的说,不捅破这件事情,他们的关系就会一直僵持着不得缓解。
“每个人都会经历几段感情,会因为很多原由而彼此错过,你和郁谨桃不能走到最后,说明你们只是彼此间的一个过客。”
“妈,我……”这个坎还是迈步不过去,徐求鲤最后只能无奈的说出三个字,“我知道。”
他和郁谨桃的事情,永远是两家人的隔阂,也是他们与父母之间的隔阂。前路漫漫,要迈过这个坎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但无论前路多难,只要他们始终如一,并肩前行,总有过去的一天。
他已经退缩过一次了,不会再退缩第二次,更不会放弃郁谨桃。
第二十四章 你喝鸡汤我吃鸡
徐求鲤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徐妈还叮嘱了些什么事情,他完全没听进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回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住院部楼下了。
脚步停下,抬头望着住院部的大楼,灯火闪烁犹如一片直立的星空,徐求鲤觉得未来有无尽的希望,人生除了生死不能掌控,其他烦恼只要坚持,总有迎刃而解的一天。
心情依旧沉重,但徐求鲤回到病房还是表现的若无其事。
“桃子,看我给你买了好吃的。”徐求鲤像献宝似得端到郁谨桃面前,“乌鸡汤哦!”
“乌鸡汤?”郁谨桃挑眉,“在我的知识领域里,只有生产的孕妇,住院才喝乌鸡汤。”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东西所有人都可以吃,没独享的道理。”
“那汤你喝了,我吃鸡。”
“营养都在汤了。”徐求鲤郑重其事的说,“这功效可多了,抗癌健脾、补肝益肾、提高免疫力的同时还能美容养颜,你现在最需要了。”
徐求鲤盛好一碗汤,抬头递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郁谨桃不对劲,笑意僵在脸上,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你知道了?”
良久,郁谨桃才艰难的开口。
“你身上的每一处我都有细心观察,你掉头发我当然知道。”徐求鲤以为郁谨桃误会了,赶紧解释,“我不会嫌弃你没头发,看,都给你准备美容汤了。”
闻言,郁谨桃松了一口气。
伸手接过徐求鲤手里的乌鸡汤,说:“你要是不嫌弃就应该拿把剪刀帮我剃成光头,省得我看它每天掉心烦。”
“呵呵……那我明天帮你剃。”
郁谨桃抬头白了徐求鲤一眼,没在接话,默默喝着碗里的汤。
晚上郁谨桃的食欲比往常都要好一些,吃下了几块肉,可能是要出去给徐求鲤过生日的原因,心里想着多吃点东西,以防自己中途晕倒。
“吃饱喝足,我们出发吧。”
“嗯?”徐求鲤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欠你一个约会。”说着郁谨桃已经下床开始换衣服。
“桃子。”徐求鲤叫住他,“我今天只是随便说说,等你病好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比起约会,郁谨桃的身体更为重要,徐求鲤可不会拿他的健康来开玩笑。
“放心,我没事。”郁谨桃试图说服他,“我今天的气色是不是比以往都要好?”
“嗯!”徐求鲤不置可否的点头。
“难得的机会,我想和你到外面走走。”郁谨桃语气温和的恳求,带着一点点撒娇的口吻,“我想去看日出。”
最终徐求鲤还是妥协,趁着护士查完病房,他带着郁谨桃偷偷溜出了医院。
在医院门口打了一张的士,两人乘着直奔空灵山。
下了的士,郁谨桃拉着徐求鲤直奔一栋两层的小型别墅。
“咚!咚!咚!”
踩着空灵山独有的十二点钟声迈进别墅的院子,与此同时,院子里沿路的小彩灯亮了起来,有节奏的交替闪烁着,指引着徐求鲤的视线,慢慢移至别墅顶楼闪烁的彩灯字样。
阿鲤,生日快乐!
徐求鲤的视线刚落在那里几秒,身边就响起了郁谨桃同样的祝福。
“阿鲤,生日快乐!”
徐求鲤感动的无法表达自己的喜悦,一个箭步过去抱住了郁谨桃,紧紧的抱着,所有的言语和感动都化为一个紧实到窒息的拥抱。
徐求鲤此时的脑子只有江语晨的那句歌词,‘想把你抱进身体里面’,把郁谨桃锁进心房里,永远永远的锁进心房,这是他此时此刻唯一的念想。
“桃子,怎么办?”徐求鲤又把郁谨桃搂紧了一分,“好想把你关起来。”
“嗯?”郁谨桃被搂的有些呼吸急促,却没有打断徐求鲤,只是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声。
“金屋藏娇。”徐求鲤简单的四字解释。
“那你得先造一栋金屋才行。”
“庸俗!”徐求鲤松开怀抱,一本正经的看着郁谨桃,“重点在后两个字,‘藏娇’!”
“你没金屋,也没准备木屋,要不我先藏你吧。”郁谨桃笑着边说边反手拉着徐求鲤往别墅去。
徐求鲤推开门刚迈进玄门就迎来一声炸响,“嘭!”随之五彩缤纷的彩带飘落下来,洒落在他和郁谨桃的身上。
然后一阵不协调的生日歌响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阿鲤,生日快乐!”
梁正嫣捧着点燃蜡烛的蛋糕,被苏子丞和绪阳小心翼翼的护至门口,三人还滑稽的带着生日帽。
徐求鲤感动之余还得憋着笑意,“谢谢,谢谢你们。”
等彩带落尽,郁谨桃接过梁正嫣手里的蛋糕,来到徐求鲤面前。
“阿鲤,许愿吧。”
“生日都有特权,可以许三个哦。”梁正嫣嘻嘻的提醒到。
“必须公开一个。”苏子丞强烈要求。
“嗯!”徐求鲤默默许了两个愿望,开口准备公开一个,“我希望……”
却被郁谨桃阻止了,“阿鲤,公开的话前面两个就白许了,还是留着吧。”
“啊!”
徐求鲤还没说话,到是苏子丞先出声表示不满。
“我同意,留着吧,公开就不灵了。”绪阳出声解围。
绪阳能想到徐求鲤会公开的愿望是什么,郁谨桃也应该能猜得到,他的愿望他们都无法帮他实现,所以最好从开始就不知道。
“那好吧,我不说出来,虽然是第三个愿望,但是很重要。”徐求鲤说着闭上眼,快速许下了第三个愿望。
“吹蜡烛吧。”
“等一下。”徐求鲤突然叫住,“我的生日,可以许桃子一个愿望,桃子你来许一个。”
郁谨桃看着徐求鲤期待的神情,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那我这个愿望就说出来,让大家给我作证,省得你以后赖账。”郁谨桃挑了挑眉,感觉要狮子大开口你。
“好!”徐求鲤欣然答应。
“以后我无论做错什么事,你都要原谅我。”郁谨桃奸诈的眉眼藏匿着几分严肃认真。
第二十五章 不可或缺的人
“手握免死金牌,你以后就能作威作福了。”苏子丞在一旁附和,一脸羡慕。
转身挤到梁正嫣跟前,点头哈腰的祈求,“亲爱的老婆大人,我也需要一张免死金牌。”
还没等梁正嫣回应,绪阳就强行把苏子丞拽到一边,用高大的身躯把梁正嫣护在身后,挡住苏子丞的视线。
“我答应你。”
苏子丞虽然看不见梁正嫣的脸,但是闻言还是不禁雀跃而起。
“我答应你,桃子。”
徐求鲤的声音再次响起,苏子丞脸色一沉,还飞在空中的心,一下砸到地上。
原来前面那句“我答应你”,也是徐求鲤说的,只是苏子丞听错了。
“大家一起吹蜡烛。”
苏子丞带着满满的怒气和他们一起齐力吹灭了所有蜡烛,郁谨桃率先挑起一指奶油抹到了徐求鲤的鼻头。
“恭喜你,又长了一岁。”
其他人见状,也想模范,却被徐求鲤一声呵住,“不准动!”
大家瞬间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个个状作木头人,而徐求鲤却漫不经心的捧过郁谨桃手里的蛋糕。
“我最爱的牛乳蛋糕,你们不许破坏。”徐求鲤宝贝的护在怀里,远远的逃离他们的身边。
“小气。”苏子丞一脸怒视的骂到,他原本是想糊绪阳一脸。
“这可是桃子亲手给阿鲤做的蛋糕,是不能随便破坏。”梁正嫣远远的说到。
闻言,徐求鲤才正视手里的蛋糕,上面装饰着一对喜笑颜开的小男孩,造型有点像他之前画的动漫版桃子,而另一个也就是动漫版阿鲤了。
徐求鲤小心翼翼的把蛋糕放在桌上,转身询问郁谨桃。
“你病着,怎么还有那么多心思做这些,影响身体恢复怎么办?”徐求鲤语气温和,却掺着几许责备和担忧。
“放心,这不是什么体力活,累的我都让他们几个代替我做了。”郁谨桃解释着,然后拿出一束白色满天星,“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简单朴素了些,但希望你喜欢。”
“桃子送什么我都喜欢,又怎么会嫌弃。”
“愿你的满天星辰都是爱与幸福,把纯白质朴都点缀成你喜欢的色彩,无论遇见怎样的困境,都愿你把人生过成五彩缤纷的颜色,带着爱着你的人的祝愿。”
郁谨桃平时就比较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像今晚一次说这么多,这么直白,还有其他人在场,徐求鲤多少还是有些腼腆害羞。
但是这个特别的日子,他还是要回应郁谨桃,“如果我的人生里有什么不可或缺的人或物,那一定是桃子你。”
郁谨桃听完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咳了几声,眼泪禁不住在眼眶打转。
徐求鲤的话像根刺一般刺在心上,他也想回应徐求鲤,‘你也是我此生不可或缺的人,’但是他已经做不到了,在徐求鲤的人生里,他注定要先行早早缺席。
“哎呀,这狗粮鼾到要让人流泪,你们两能不能放过我们呀?”梁正嫣看出郁谨桃的不适,开口转移徐求鲤的注意力。
“今晚是不是只有吹生日蜡烛的份,没有生日蛋糕可吃?”苏子丞适时开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牛乳蛋糕,像个初次见到糖果的孩子。
“呵呵……”徐求鲤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桃子亲自做的蛋糕,当然要和大家分享,但是上面的小可爱是我的。”
“那切蛋糕吧,我可是饿着肚皮等到现在。”绪阳已经急不可耐的操起刀,准备下手了。
“看把你急的,没过过生日吗?”苏子丞一把夺过蛋糕刀,递给徐求鲤,“第一刀要寿星切才行,后面才轮到他给咱服务。”
趁着徐求鲤切蛋糕的间隙,梁正嫣走到郁谨桃身边,悄悄的询问。
“桃子,你还可以吗?”从郁谨桃进门,梁正嫣就时刻观察着他的情况。
绪阳来别墅后告诉他们,郁谨桃晚上会过来,梁正嫣就极力的反对,甚至要回医院阻拦。
但最终还是被绪阳说服了,郁谨桃所剩的人生,应该由他自己支配,无论结果如何,最正确的做法是尊重他的选择。
无论是至亲还是挚友,都不应该把自认为的好强加在他身上,生命是他自己的,他有权自主选择。
“我没事,放心。”郁谨桃握了握梁正嫣的手,“只是一时激动,没控制好情绪。”
“不舒服不要硬撑,要马上告诉我。”梁正嫣的担心溢于言表。
在客厅里吃了蛋糕,大家一起上别墅的顶楼,开了瓶红酒,一起举杯邀明月,而郁谨桃当然只有喝白开水的份。
初秋的夜微凉,但繁星璀璨。在空灵山上,可以看到浩瀚的星空与D市灯红酒绿的夜色相互呼应,两者相接的恰到其份。
伴着微凉的秋风,大家慢慢都有些微醺。
真希望时间就此停驻,留住那片星空的美,凝固楼顶那群少年的容颜和欢乐。
许是这段时间的压抑,大家都喝得有点多,梁正嫣第一个控制不住情绪,对着空幽的山谷大声叫起来,苏子丞见状也跟着起哄。
徐求鲤脑子晕晕的什么都没有听明白,只听见身边的郁谨桃时而咳嗽的声音。
“桃子。”徐求鲤担忧的放下酒杯,把他拥进怀里,“是不是着凉了?要不下去吧。”
“没事,我还要和你一起等日出呢。”郁谨桃双眼迷离,“只是我困了,要是我睡着你记得叫醒我。”
“好,你先睡吧。”徐求鲤拿过一边的毯子,拥着郁谨桃顺势靠在了沙发上。
“虽然今晚高兴,但是酒还是要少喝。”
“好!”
郁谨桃最后提醒了一句,便沉沉睡过去了。
梁正嫣和苏子丞越闹越欢脱,绪阳都有些拿不住他们两。看着郁谨桃和徐求鲤相拥而眠,绪阳艳羡不已,虽然时光对他们残忍了些,但起码彼此曾经拥有,彼此爱的执着而坚定。
而绪阳呢?望着已经醉了的梁正嫣,不禁叹息。是什么让他们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呢?连句喜欢都说不出口。
有时绪阳很羡慕苏子丞,能毫无顾虑的说出喜欢,勇敢表达自己的爱意。
第二十六章 美味的锦鲤汤
苏子丞虽然一直被梁正嫣拒绝,但起码传达了自己的心意,从来不委屈自己。
“老婆,媳妇,来再干一杯。”绪阳一不注意,苏子丞又搂着梁正嫣媳妇长媳妇短的叫唤。
“再乱叫,小心我把你的嘴巴缝起来。”梁正嫣虽然醉了,但对于苏子丞的表白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词打压。
一掌按在苏子丞的脑门一推,梁正嫣仰头又干掉了杯中的酒。
绪阳见状忙走过去,从梁正嫣身上把苏子丞扒了下来,按倒在沙发上。然后把梁正嫣打横抱起,往楼下去。
梁正嫣顺势便伸手搂紧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离开。绪阳唯一欣慰的事情,就是梁正嫣在醉酒或悲伤的时候,向来不抗拒他的安抚。
“绪阳你这混账小子,快把我媳妇放下!”
身后传来苏子丞怒不可遏的喊声。
凌晨五点半的第一抹光线,带着初秋的暖意,缓缓唤醒了郁谨桃。
身边的徐求鲤因为昨晚喝了点酒,睡得还很沉。郁谨桃轻轻的离开徐求鲤的怀抱,然后重新给他盖上毛毯。
郁谨桃走到天台边,望着天边的云霞,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
“久违了,清晨的清新空气。”
破晓的黎明,唤醒了新生,郁谨桃也感觉自己像重生了一般,整个人神清气爽。
回头看着熟睡中的徐求鲤,幸福感溢满在心间,此时有美景,有爱人相伴,此生就足矣。
离日出升起还有点时间,郁谨桃也不忙叫醒徐求鲤,便坐在一旁静静的凝视着他的脸庞。
此生他只愿记住眼前的这个少年,此生他也只有在这个少年的生命里,留下所有的美好。
岁月于郁谨桃而言是残酷的,残酷的是将要剥夺掉他年轻的生命,然而对他又有恩赐,赋予了他美妙而苦涩的爱情,让他这短暂的人生演绎完整。
“看看你这垂涎欲滴的表情,让我不禁觉得自己在你眼里是一道八珍玉食。”
徐求鲤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意识到怀里少了个人便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见郁谨桃正看着自己发痴,便忍俊不禁的开口调侃他。
“确实如此,是一道美味的锦鲤汤。”郁谨桃说笑着起身,跑到了天台边,“你真会踩点,日出要升起来了。”
徐求鲤一个翻身跳下沙发,几个箭步就来到了郁谨桃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不踩点醒来,我怕被吃的鱼刺儿都不剩了,哈哈……”
“哈哈……”
伴着天边第一缕初升的日光,天台上的两个少年无忧无虑的放声大笑。东方显现的鱼肚白,慢慢染上橙色的彩霞,一道耀眼的霞光刺破最后的夜,随即万道霞光穿过山川湖海而来,洒在天台上相拥的少年身上。
“桃子,见日出可以许愿吗?”
“你昨晚不是才许愿?”
“突然间愿望有点多,还想再许几个。”
“太贪心上帝可不会帮你实现它们。”
“那我分开许总可以吧,上帝那许几个,佛祖那许几个,菩萨那再许几个……”
郁谨桃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徐求鲤的脑袋,匪夷所思的问:“这脑袋瓜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灵活了?”
“所以这样是可行的吗?”徐求鲤兴高采烈的求证。
“可行不可行,那你也不能随便往这地一站,就向上帝呀佛祖呀许下你的愿望吧?”见徐求鲤听得一脸懵逼,郁谨桃继续,“他们且会由着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愿望是需要你诚心祈求才行。”
“哎呀!”徐求鲤恍然大悟,往自己脑门拍了一掌,“早知道我们应该到空灵山的浮云寺看日出,那里有菩萨。”
徐求鲤遗憾的直叹息,浮云寺离他们现在在的别墅大概只有2公里。
“阿鲤,我有事和你说。”郁谨桃一醒来就在酝酿着,怎么把自己的病情告诉徐求鲤。
“什么事?”徐求鲤露出了期待的神情,“现在去浮云寺?”
“呵呵……”
本严肃下来的郁谨桃,一下被他的问话逗笑了。
“桃子!”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梁正嫣正神情焦急的从楼下跑上天台。
“怎么了正嫣?”徐求鲤先一步开口问到。
“我们得赶紧回医院了,郁爸郁妈在医院闹起来了。”梁正嫣解释。
“他们知道你生病了?”徐求鲤扭头问郁谨桃。
不等郁谨桃回答,梁正嫣就拉着郁谨桃就往楼下去。
徐求鲤在天台上迟疑了一下,下楼就见苏子丞开着车载着郁谨桃和梁正嫣先一步出发了。
“阿鲤,坐我的车。”
绪阳紧随其后把车开到了徐求鲤的面前,徐求鲤此时有些紧张和焦急,二话没问就上了车。
在路上,绪阳只是简单的告诉徐求鲤,郁爸郁妈前晚知道了郁谨桃的病情。
绪阳和徐求鲤到达医院,还没走进病房,在走廊上远远的便听见了医生的训斥声。
“你们简直就是胡闹,万一病人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谁负责?”医生气的面红耳赤,“前天的事情还没给你们长记性,是嫌他命太长是吗?”
“出了事我负责,和正嫣没关系。”苏子丞说着把梁正嫣护在身后。
“你负责?”医生顿了一下,言语更为犀利的质问,“你拿什么负责?用你的命来换他的命吗?”
“医生,不要再责怪我的朋友,这事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他们没有关系。”被护士强制送到病床上的郁谨桃,急的想下床解释,又被按了回去。
“儿子呀,你怎么这么倔呢。”郁妈气的抬手狠狠打在郁谨桃的肩膀上。
“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叫爸妈如何是好?”郁爸也气的跺脚,他可以理解郁谨桃,但不能接受他如此不顾惜自己的生命。
医生趁势继续说道:“你们如此纵容他胡作非为,就没想过这两位老人家的心情?”
“伯父伯母。”
病房里火药味十足,但绪阳还是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并礼貌的和郁爸郁妈打了个招呼。
除了梁正嫣和苏子丞,其他人都不约而同朝绪阳望过去,但谁都没想到的是,下一秒郁妈就一个箭步就朝绪阳的身后扑去。
“是你,一定是你把我儿子拐出的医院,一定是你,是你……”
郁妈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一个个巴掌响亮的拍在徐求鲤的脸上。
第二十七章 是为了他
在场所有人都惊诧的石化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
“妈!”
郁谨桃第一个反应过来,不顾手上的针管,翻身下床便冲到了他们面前,把徐求鲤死死的护在身后,用身体接下了郁妈的所有拳打脚踢。
郁妈急红了眼,一时也没注意到郁谨桃挡在前面,拳脚也没收势力道。郁妈性格本来就泼辣跋扈,动起手来蛮劲很大,郁谨桃胸膛结实的挨了几拳,就有些摇摇欲坠。
“老太婆。”郁爸第一个反应过来去拉开郁妈,“你冷静些,不要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还分什么分,儿子连命都不要的跑出医院,肯定是为了他。”郁妈被郁爸钳制着手脚,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他就想我们儿子为他而死,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冷静!冷静!”郁爸极力的安抚郁妈的情绪。
“肺癌晚期啊!肺癌!你叫我怎么冷静,他还有几天的活头,还要为了那小子不顾生命。”郁妈哭喊着,拳头没地释放,就一记记的落在自己的胸口上。
“哇!”
随着郁妈的哭喊声,郁谨桃禁不住的呕出了大口血。
“桃子!”
“桃子!”
“儿子!”
在大家的呼喊声,郁谨桃倒在了徐求鲤的怀里。
经过十多分钟的急救,郁谨桃才恢复了意识,但被医生严令躺在床上调养,而且隔离所有人,甚至郁爸郁妈在内。
两个小时内,所有人都不许踏进病房一步。
郁妈恢复了情绪,倚靠在郁爸的怀里,两老就静静的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目光呆滞着一言不发。
徐求鲤面如死灰的瘫坐在病房外的角落里,他第一次见到郁谨桃吐血,车祸之后第一次见他晕倒。也是第一次听到了让他无法忽视的词,‘肺癌’、‘肺癌晚期’,这些字眼从郁妈的口中说出来,是那么的痛不欲生。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刺,振聋发聩的刺穿徐求鲤的耳膜,直抵心脏。
前一分钟还好好的人,下一分钟就被阎王写进了生死簿,随时有可能被带去阎罗殿。
徐求鲤的世界好像瞬间断掉了所有的支柱,碎石瓦砾把他埋进了废墟里,却没有立刻夺取他的呼吸,而让他苟延残喘的活着。
“阿鲤!”
让徐求鲤自己静了许久,梁正嫣他们几个最终还是走到了他身边。
“桃子瞒着你,都是因为太在乎你,不想你跟着一起担忧受怕。”梁正嫣第一个开口。
“阿鲤,桃子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虽然他瞒着你自己的病情,但他每天都很努力配合治疗,为了你,为了所有人。”苏子丞收起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性子,“每次做完化疗,出来看到无忧无虑的你,他都觉得自己的坚持非常值得。”
“阿鲤,你放心,该做的治疗我们都有安排,该找的医生我们也在积极寻找,桃子没放弃过自己,我们也从来没放弃过他。”绪阳说着这些,却移开了眼。
他只能告诉徐求鲤,他们为了郁谨桃的病都努力着,但却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他们努力的结果。
“阿鲤,你要振作起来,桃子心里最大的支柱就是你了,你要是一蹶不振,他的心理支柱就会崩塌。”梁正嫣在徐求鲤面前蹲下,握住了他塌拉的手,“这样不利于他接受治疗,你也不想他放弃自己吧?”
“为什么要替他隐瞒我?”徐求鲤忽然抬手甩开了梁正嫣,大声质问她,“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每天乐呵呵的出现在他面前,却不知道他的痛苦,无法为他分担。”
梁正嫣蹲着本就重心不稳,被徐求鲤这么一甩,整个人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徐求鲤,你发什么疯?”苏子丞怒吼着徐求鲤,一边连忙去扶梁正嫣。
“你们严重剥夺了我的知情权。”徐求鲤眼里的怒火不减反增,一下从地上窜起来,指着梁正嫣继续质问,“梁正嫣,是不是你让他们俩故意瞒着我?你自己的爱情破裂,是不是也想让我和桃子最后爱而不得、阴阳相隔?”
“徐求鲤!”绪阳咬牙切齿的一把揪住徐求鲤的衣领,“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徐求鲤也一把揪住绪阳的衣领,怒目圆睁的吼回去,“桃子拜托你们瞒着,为什么你们不想想我的感受?说不准下一秒我就永远失去他了,说不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他就离我而去了。”
徐求鲤对自己的一无所知自责不已,一时难以控制心中自责的怒火,就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梁正嫣身上。
“你们的欺瞒让我浪费了很多陪伴他的时间,让我什么事都无法为他做。”
“你能为他做什么?”绪阳怒火冲天的质问徐求鲤。
徐求鲤只是愤愤的瞪着绪阳,却回答不上来。既然他想知道实情,那绪阳就告诉他更为现实的实情。
“给他提供医药费,你有这个经济条件吗?给他提供最好的医疗设施,你有这个资源吗?给他分担疼痛,你分担得了吗?拿命去换他的命,还是怎样?”
“绪阳,够了!”
绪阳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梁正嫣呵斥住。绪阳的话太刺耳,梁正嫣想上前安慰徐求鲤,却被苏子丞一把拦住。
“徐求鲤,我对你很失望,你没有权利责备我们任何人,特别是正嫣。”苏子丞直视着徐求鲤,语气低沉阴鸷,“要不是正嫣,现在桃子不可能躺在D市最好的医院里,接受最好的治疗。”
“苏子丞!”梁正嫣用力扯了一下苏子丞的衣角。
本想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但现在的苏子丞让她害怕,她从没见过这么阴沉冷漠的苏子丞。
“我们三个都没有义务为了你们两呕心沥血,说的残忍些,郁谨桃的生死与我们毫无关系,而我们之所以现在站在这里……”苏子丞顿了一下,转身望着梁正嫣,“都是为了所爱之人,她之所期,我便全力以赴,不惜代价。”
第二十八章 实情只有一个
野炊那天的画面,苏子丞还记忆犹新,梁正嫣第一次握住他的手,语气无比诚挚的恳求他,“帮我找医生,全能专家级的那种,拜托你。”
她无比虔诚的恳求,就像在为了她最亲的亲人,那时苏子丞无比动容。当下便下定决心,梁正嫣,他这辈子一定会守着。
梁正嫣为了郁谨桃,自私的利用了苏子丞的感情牵绊,无非是明确无论是医疗或者资金方面,能给予郁谨桃最大帮助的人,只有他苏子丞一人。
她只是单纯的希望郁谨桃和徐求鲤能终成眷属,在这段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恋情里,给他们洒下点曙光,不想他们如自己的恋情一样,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最终五年的感情也付之东流。
这种失去的痛苦,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里,一生都挥之不去。
而绪阳与梁正嫣青梅竹马,年少便钟情于她,多年守候却始终造化弄人。但他从没有放弃,始终如一的守护在梁正嫣身边,梁正嫣想要做的事,他也竭尽全力为她去做。
“徐求鲤。”绪阳率先放开徐求鲤,语气不咸不淡的道,“你想要的实情只有一个,你什么都无法为郁谨桃做。”
徐求鲤禁不住的留下眼泪,颓然的放开绪阳的衣领,看着他们三个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
徐求鲤说完,转身便跑了出去。
“阿鲤。”梁正嫣见徐求鲤跑开,急忙在后面追了几步,但没追多远就被绪阳拉住了。
“怒火发出来了,让他自己再冷静冷静。”
苏子丞摩拳擦掌的走上前,嬉皮笑脸的说道:“他回来再不冷静,我就直接把他打残了。”
说完,苏子丞的手掌率先落在绪阳的手背上,拍开绪阳拉着梁正嫣的手。他迅速搂过梁正嫣的肩膀,向郁谨桃的病房走去。
初秋的正午艳阳高照,悲痛的徐求鲤走在小路上,被晒的有些头晕目眩,脚步虚浮,身体便摇摇欲坠。
徐求鲤一个踉跄就倒了下去,却被一双纤细的手臂及时接住,把他搀扶到了最近的长椅上。
“阿鲤,来喝口水。”她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水,给徐求鲤喂了几口。
徐求鲤坐下歇了一会儿,又喝了点水,脑袋晕眩的情况慢慢得到了缓解。扭头看向身边的女生,才发现原来是许沁。
“学姐?”
“嗯!”许沁应了一声,“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再喝点水?”
“好。”徐求鲤接过水瓶,咕咕的喝下了半瓶。
“慢点喝,别喝那么急。”许沁提醒到。
徐求鲤停下,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看了看四周,他从医院跑出来,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抬头望了一圈,还能看见医院的大楼,说明他没走多远。
许沁在医院大厅遇见的徐求鲤,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回应,见他跑着出去,情绪不对,便一路跟了过来。
“桃子的事情,我知道了。”许沁看着远处的医院大楼,淡淡的说到。
“你也知道了?”徐求鲤眼里的忧伤渐露。
“昨天才知道。”许沁心思缜密,见徐求鲤这样便想到些事,随即自然而然的继续道,“老师昨天咨询了很多当医生的学生,所以我才听说的。”
许沁不只是郁谨桃的学姐和前女友,还是郁妈的学生。
“嗯!”徐求鲤淡淡的应了一声。
不清楚许沁这样的解释,心里是否舒服一些,他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感知。他只知道郁谨桃把自己的病情瞒得很严实,除了最先知道的梁正嫣他们几个,郁谨桃甚至连父母都瞒着。
徐求鲤不禁的又懊恼和自责起来,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在了长椅上。他怎么可以这么粗心大意,完全没有发现郁谨桃不同寻常的地方。
“阿鲤。”徐求鲤突然这样,把坐一旁的许沁吓了一跳。
“对不起。”徐求鲤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许沁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徐求鲤后来就再没了话,沉默的坐着,望着天空发呆,许沁静静陪在一旁,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
她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大概能猜到些许,郁谨桃的病情或老师的阻挠,无论哪个方面,徐求鲤都必须自己扛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来支撑他的所想所做。
许沁深知,有些事情没有对错之分,只是人们无法安然的接受它的存在。
“阿鲤,有些事情常常得不到他人的理解,但它不存在对与错,学会接受别人的不理解,其实也是在接受自己。”许沁的语气平和,说着自己小小的见解,“不要谴责他人的不理解,换个位置想你和他们没有区别,你也不理解他们,大家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强求彼此接受对方摆了。”
“尊重自己孩子的选择那么难吗?”徐求鲤明白,许沁说的是他和郁谨桃的恋情。
“尊重二字似乎轻飘飘的没有重力,但你好好想过没有,这尊重背后将让父母背负多少的纲常伦理和人情冷暖的重压?”就如许沁如此明镜的人,她也只能做到理解却做不到苟同,“有些东西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或许他们是理解的,只是他们无法接受它。”
“我希望桃子没有遗憾。”徐求鲤把话说得模棱两可,他不想承认,也不想去假想,郁谨桃的人生就要到最后时刻。
“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希望你能谅解老师的行为。”许沁停顿了片刻,“至于桃子,大家都希望他能挺过这关,老师更不想他有所遗憾。”
许沁一直陪着徐求鲤坐到了下午才起身离开,去医院看望郁谨桃。
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允许探视了,郁爸郁妈一直在病房里守着。许沁趁着空隙,悄悄的告诉郁谨桃,徐求鲤一直在医院外,没有离开。
傍晚时分,徐求鲤收到了梁正嫣的信息。
“阿鲤,桃子此时最需要的是你的陪绑。”
徐求鲤目光灼灼的看着梁正嫣发来的信息,回复了一句。
“他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