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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冬天的柳叶     我的竹马是男配txt下载     我的竹马是男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无所不能的兄长大人(求首订)

    美白、瘦身,有哪个女子不爱呢?可亲人横死的噩梦像一柄利剑悬在程微头上,让她不敢浪费一点时间,于是拒绝道:“我不要学瘦身符,阿慧,你瞧,我现在精神好得很,可以开始练习胎产科的符吧?”

    “循序渐进,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阿慧吼道。

    程微迟疑:“可是,先练瘦身符和循序渐进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先从最简单的胎产科符箓学起啊。”

    “你可以把这瘦身符,当成胎产科的入门符箓。”

    程微一脸疑惑。

    阿慧咬牙:“你想想,那些产后身材发福的女子不需要瘦身么?胎产科符箓主治的就是胎前产后诸病,以及一切妇科异症,这瘦身符不就算是其中一种?总之这符医一道,你老实听我的就是了,我还巴不得你快些学会这十三科呢!”

    程微抿了抿唇:“那就听你的,先学瘦身符就是了,不过以后有不解的,我还是要问的。”

    她才不要从一开始阿慧说什么就听什么,若是养成习惯,以后说不得被卖了还要替它数钱呢。

    阿慧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才刚刚讲了瘦身符的笔画走向,程微就听欢颜喊道:“姑娘,二公子来了。”

    “快让二哥进来。”程微声音不由欢快起来。

    这些日子,每日必来的有三人。

    一是程瑶,每日早早就到了,除了今日,她之前都以未睡醒为由拒之门外。

    再就是韩氏,与程瑶相反,她专趁着程微午休时过来,程微每次醒来,欢颜都告诉她夫人来过了,可真说起来,母女二人已有不少日子未打照面了,程微对此不置可否。反觉自在。

    还有一人就是程澈了,他每日都会来陪妹妹一会儿,时间不定,每次过来。便是程微这一整日里最开心最期待的时候了。

    至于其他人,包括卫国公府来探望的,程微并不知道,在老夫人那里就给拦下了。

    在孟氏心里,这个孙女确实有些疯癫了。当着太子妃的面就犯了失心疯,谁知道以后还会闹出什么事来,自然是少见人为妙。

    “微微。”程澈绕过屏风,见床帐是放下来的,脚步一顿,“这个时候,还在睡么?”

    “没有,我起来了呢。”程微忙喊了一声,躲在床帏中,捂着脸有些懊恼。

    刚刚她只顾欢喜把二哥请了进来。怎么忘了她容貌的变化!

    她这样,二哥万一不适应了可怎么办!

    小姑娘纠结着躲在帐子里不出来,程澈不由有些担心,往前走了几步又不好靠的太近,关切问道:“微微,怎么了,有事和二哥说。”

    许久,帐子里才传来小姑娘有些忐忑的声音:“二哥,我今日照镜子,发觉和往日不大一样了——”

    程澈心下松口气。好笑地道:“微微放心,你若是不一样,那定是更漂亮了。”

    程微顿时神采飞扬,掀开床帏跑了下来。脚步轻快冲到程澈面前,揪住了他的衣袖:“二哥,你怎么知道!”

    她就说,二哥是最了解她的人,居然还没见到她,就知道她变漂亮了!

    程澈错愕地瞪着妹妹白玉无瑕的脸蛋。

    他感觉所有的冷静淡定一旦面对幼妹,就如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总是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奔去。

    “二哥,你怎么想到的?”程微个子虽高,比起程澈还是矮了一个头,这样揪着他衣袖仰头看去,因为起身急了有些眩晕,不由眯了眯眼睛。

    程澈被妹妹瞧得有些怔神,心道他怎么可能想到,他不过就是习惯了哄妹子开心而已!

    他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喉咙,领着程微坐到床边,训道:“天这么冷,怎么连睡鞋也不穿就跑下来了?”

    程微在程澈面前最不需伪装的,与寻常被兄长宠惯了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区别,吐吐舌头道:“还不是听二哥说话,我一时高兴,就顾不得了。”

    程澈头疼地叹口气,俯下身捡起地上随意摆放的一对软底绣胖蜻蜓戏莲睡鞋,替妹妹一一穿好,边穿边道:“你眼看就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个孩子般冒失,女孩子家着了凉将来要受苦的。”

    听程澈这么一说,程微忽然想起在卫国公府的听雪林里,那个叫九月的侍女不让她坐落过雪的木桩的事情,当时她不解,问那侍女为何,那侍女却吭吭哧哧说不明白。

    想想也是,一个侍女,哪里比得上二哥博学?

    于是程微认真问道:“二哥,为何着了凉将来会受苦?”

    “呃?”程澈握着那只睡鞋,就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神色复杂地问:“微微,母亲……没有和你讲过这些事情么?”

    程微摇头,颇不以为然,环着程澈手臂道:“反正二哥什么都知道,二哥讲给我听就好了。”

    程澈被妹妹挽住的手臂一僵,许是室内摆着火盆有些热,额头都开始冒汗了,有些狼狈地道:“总之,不能着凉就是了!二哥……二哥哪能什么都知道!”

    他疼妹妹宠妹妹甘之如饴,可连这些事都要他讲给妹妹听,还有没有天理了,他当的是兄长,不是娘!

    想到这里,程澈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对韩氏难免生出了几分不足对外人道的不满。

    他若是韩氏亲生的儿子,定会推心置腹多劝劝母亲,可嗣子的身份,却让他许多话不好说得太过了。

    只是可怜了微微,转眼就要及笄的姑娘,还像个孩子般懵懂。

    迫不得已给妹妹讲香艳小故事已经逼得他想抓头发了,难道还要普及这些么!

    程澈瞬间觉得这兄长当得好艰难,无奈道:“微微,这些事,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将来有机会可以问问太子妃。”

    “大姐姐有身孕啦,我不能给她添麻烦。我听二哥的,二哥说这样将来会受苦,那我以后就不这样做了。”程微乖巧地道。

    满身骄傲的小姑娘一旦乖巧起来,简直让人心都软化了。程澈忽然又愧疚起来,可对此事委实无能为力,轻咳一声道:“刚刚在路上碰到了二妹,她怎么说微微把贴身丫鬟送她了?”

    程微眉头都皱了起来。不悦地问:“二哥觉得我做得不对?”

    “这倒不是,一个小丫鬟罢了,微微想送人又何妨。只是你这里少了一个人,怕照顾不周,若是不喜欢那个丫鬟。和大伯娘说一声,给你换个人过来就是了。”

    程微笑道:“我看她挺喜欢二姐的,二姐也喜欢她,就把她送给二姐了。”

    她说着拉起程澈,把他领到窗前:“二哥你瞧,这盆水仙就是我换来的。”

    程澈好笑又心疼,抬手揉了揉妹妹头发:“傻丫头,要照你这样换东西,岂不是太吃亏了?”

    妹妹这样笨,还让不让人放心看着嫁人了?

    谁知程微抬眼环视一圈。见只有欢颜立在门口,于是压低了声音道:“二哥,我才不吃亏呢。你不晓得,那丫鬟比起我更喜欢二姐不说,她每次瞧见你还眼睛发亮呢,可见是个养不熟的,还不如这盆水仙花来得实在!”

    “咳咳咳。”程澈耳根通红,猛然咳嗽起来。

    程微忙替他拍背:“二哥,你不必替我心疼,有欢颜贴身伺候我就足够了。”

    程澈欲哭无泪。

    他那是心疼吗?被妹妹发现贴身丫鬟对他有非分之想。还不许尴尬一下了?

    “微微,二哥今日过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父亲今早到家了。”

    “哦。知道了。”听到程二老爷回府,程微眼皮都没抬,淡淡应了一声。

    “他知道你还在养病,想来等收拾一下就会来看你的。”程澈目光落在程微白嫩如剥了壳的鸡蛋的面庞上,放轻了声音,“微微要不要装扮一下?”

    程微抬着下巴冷哼:“装扮什么。我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迎接他不成?”

    程澈拍了拍她的头:“傻丫头,哪里是要你装扮的漂亮些,二哥是觉得你气色太好了,若还想再安心休养些日子,就稍微遮掩一下。”

    程微这才明白过来,一脸感激望着程澈:“还是二哥想的周到!”

    她若是这时候就大好了,岂不是要忙着到处去拜谢,哪还有时间学习制符!

    “可是我不会妆扮。”

    以前太丑,只想着往好看了收拾,哪会往丑里妆扮呀。

    “让那个叫欢颜的丫鬟来伺候你吧。”

    程微摇摇头:“欢颜只会跑腿呢。”

    程澈无语:“这样做你的贴身丫头未免不够,另外两个小丫头呢?”

    “跑腿也很重要的!”程微忙替欢颜辩解一句,心道她这些日子要的朱砂黄纸可都是欢颜偷运进来的,对了,还有两年前那本被二哥没收了的《鸳盟记》!

    “还有一个叫画眉的,会做几样小点心,另一个叫听歌,会唱小曲儿给我解闷。”

    程澈沉默一会儿,认命地把程微拎到梳妆台前:“坐下,二哥给你弄吧。”

    一刻钟后,程微看着西洋镜中美丽不减,气质却由清贵冷艳转成了柔弱病态的少女,不可思议地眨眨眼:“二哥,我就知道,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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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姐弟(第二更,继续求月票)

    程澈今日陪妹妹的时间格外长些,久到程微都觉出来了,心中虽不舍,还是开口道:“二哥,你先去忙吧,不用一直陪着我。”

    她家二哥每日起得比鸡还早,先要练上一个时辰的基本功,洗漱用饭后,或是闭门读书,或是去顾先生那边,有时候还要访亲会友,一忙就是一整日,等用过晚饭,又是雷打不动练上一个时辰枪法,还要抽空来瞧她,这么一想,程微都替他累得慌。

    程澈微笑:“不差这么点时间。”

    “可是二哥明春不就要参加春闱了吗?”

    “妹妹不用操心这些,二哥会考好的。”

    “这倒是。”程微理所当然地点头,“以二哥之才,考个状元都不成问题呢。”

    程澈嘴角一抽:“微微对二哥期望略高了些。”

    “才不高呢。”程微对哥哥大人满是自信,“当年父亲未及弱冠就中了进士,还考上了庶吉士,二哥怎么也要考进一甲,才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样看父亲还得意什么,守着个会念几首酸诗的花姨娘,就以为生下的儿子能当状元了。

    殊不知,她用一盆水仙花换出去的巧容还会念酸诗呢!

    见妹妹为了激励他,连青出于蓝都搬出来了,程澈低笑:“那二哥就努力一下,争取考进一甲,不让妹妹失望。”

    程微唇角轻扬,猛然想起了什么,忙摆摆手:“不成,二哥,你还是考个二甲就好了。”

    “刚刚微微不还说要二哥青出于蓝吗,怎么这么快就改了主意?”妹妹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露出女孩子的娇蛮,程澈颇为开心,有意逗她。

    “我才想起,还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话本子里常提到状元探花是要尚公主的。可是当朝的那些公主……都不适合二哥。”程微回想着见过的几位公主,“大公主比哥哥大,还养着叫‘面首’的奇怪东西,我虽不知那是什么动物。可别人提起时语气都不好听,想来不是什么好物,二公主已经有了驸马,三公主、四公主每次见我,眼睛都是这样的。”

    程微做出个斜翻白眼的样子。接着道:“五公主我从未见她说过话,至于其他公主,貌似还很小呢。二哥,想着将来我要向那几位公主中的一位叫二嫂,不知怎么,心里就很不舒服,所以你不要考得太好行不行?”

    程澈已经顾不上听妹妹后面说些什么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面首”两个字上。

    才十三岁的妹妹,竟然知道“面首”这种存在,这显然让当兄长的无法接受!

    “二哥。你怎么不说话?”程微疑惑地睃了一眼程澈。

    程澈觉得身为兄长,还是要把妹妹管好了,将来才能少操心,于是严肃道:“微微,你身为女孩子家,不要操心二哥这些事情,传出去了会被人笑话的,特别是,咳咳,特别是什么‘面首’之类的。这些话听过就算了,以后不许再挂在嘴边。”

    “哦。”被哥哥批评了,程微停止了絮叨,没精打采应了一声。

    程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微微从哪里听来‘面首’这类话的?”

    要是那些下人们乱嚼舌。污了妹妹耳朵,他是该悄悄收拾一下了!想到这里,程澈收了笑,眸中只剩孤月般的清冷。

    对二哥,程微向来不会隐瞒,回忆了一下道:“是那次和二姐一起进宫去看大姐姐。后来太子来了,和二姐谈起了诗文,我不爱听,就悄悄溜出去玩了,然后就听见两个宫婢在咬耳朵。她们提到大公主养着‘面首’,还说大公主举办诗会邀请了二哥,二哥没有去,就跑来对大姐姐发了一通脾气呢。对了——”

    程微话没说完,就见程澈涨红了脸,匆匆撂下一句“二哥想起还有事,先走了”,人眨眼间就消失在门口。

    程微悻悻撇了撇嘴,有些生气程澈没听她说完就走了,转念一想,反正明日还会来看她,又舍不得生自家哥哥气了。

    她抬了抬手腕,摸了摸那花纹奇特的镯子,心道这镯子就是那日在东宫捡到的,可惜还没来得及讲给二哥听。

    好在程微如今忙碌得很,对着程澈的离去只惆怅了一会儿,又爬回床帏里,继续学她的瘦身符去了。

    只是今日注定不能专心学习,两刻钟后,听歌就禀告说二老爷一干人等过来了。

    程微学习兴趣正浓,心中升起被不相干之人打扰的不快,冷淡淡道:“请进来吧。欢颜,把帐子挽起来,扶我坐好。”

    欢颜打起床帐,扶程微坐起来,没过多时,程二老爷就领着爱妾并一串孩子进来了。

    程微眼神平静看了过去。

    府上人都知道,程二老爷对嫡出的三姑娘态度淡淡,这位爹不疼娘不爱的三姑娘被人提起时,有轻视,有同情,可谁都不会想到,其实在程微心中,对程二老爷情分更淡。

    自出生就未见过父亲,八岁时平白冒出这么一个要喊“父亲”的男人来,可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疼过她宠过她,相反,以往她只需要忍受母亲的疏离,自此后,还要多了父亲的呵斥。

    程微不晓得别人家子女对父亲是什么感觉,反正于她来说,程二老爷只是一个不得不叫一声“父亲”的陌生人罢了。

    不,至少陌生人还没有立场训斥她!

    程微是做好了看到程二老爷将来遭遇的准备的,这一眼望去,不由愣了。

    她发愣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而是什么都看不到!

    程微目光后移,先是落后程二老爷半步的董姨娘与挽着她手臂的程彤,后面是程彤的孪生弟弟,府上的三公子程曦,他牵着才五岁的四公子程扬。

    这一家五口携手而来,来的这么齐整,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逛庙会呢!

    程微腹诽一声,目光又重新移回程二老爷脸上。

    她为何什么都看不见?

    程二老爷才一回来,就听老夫人孟氏说他这个女儿有些神智失常,还差点惊扰了太子妃,心中早就存了不满与忧虑,这一进门,没瞧见那个黑胖壮的女儿,只看到一个眉目如画、弱不胜衣的绝色少女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望来,不由面色一变,失声道:“玉珠妹妹?”

    程微转了转眸子:“父亲叫我小姨的名字作甚?”

    程二老爷这才回神,大吃一惊:“微儿,你,你怎么变了样子?”

    他边说边大步走过来,惊疑不定地打量程微。

    而在程二老爷身后的董姨娘母女,更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程彤无比震惊地望着那清艳绝伦的少女,渐渐松开了董姨娘的手臂都未察觉,提着裙子就小跑过来,捂着嘴巴道:“三姐,你,你怎么忽然换了长相?”

    她说着抬头望着程二老爷,眼泪立时下来了:“父亲,三姐该不是中邪了吧,彤儿曾读过一个话本子,说的就是一个相貌平庸的富家小姐,为了变美求了一个仙女像来日日供奉,她果然就渐渐变得美丽起来了,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仙女像附着一缕狐狸精的魂魄,她之所以能变美丽,是因为日日叩拜,那狐狸精的魂魄附到了她身上去!”

    她一边说一边惊惧瞅着程微,娇怯怯拽了程二老爷衣袖:“父亲,您可要救救三姐啊!”

    程微倚在床头,冷淡淡看着程彤声泪俱下的表演,心中毫不矜持地破口大骂。

    这个死不要脸的,又跟在她屁股后面把《异志趣谈》看了!

    程四到底是多想和她抢二哥啊,怎么凡是二哥送她的玩意儿,她都要想着法儿的弄到手?

    程微眼神飘到程曦身上,嘴角微撇。

    这也难怪,她家二哥多好,送她的胭脂是最适合这个年纪小娘子的,送她的书是有趣的,就连送给她照亮的灯都是南瓜样子的,哪像程彤这书呆子兄弟,不给人添堵就不错了。

    若说程彤已经成功得到了程微的讨厌,那么程曦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亲姐姐给打败了。

    程微可是一直记着,年初那事儿发生不久,程曦来到她屋子里,就那么居高临下站着,一开口,连她屋子里都充斥着迂腐气,居然义正言辞的数落她不知廉耻,要她自尽保全家族名声。

    程微这么看过来,程曦同样皱眉与之对视。

    在这个自幼饱读圣贤书的少年眼中,同样满是对程微的厌恶。

    这并不难猜,少年与嫡姐心有灵犀想到年初那件事情上去了。那时候,他是真的站在家族立场考虑的,不想她犯糊涂留在世上丢人现眼,若是烈性一点去了,还能得人一声称赞,这样死皮赖脸活着,将来嫁不到好人家不说,还连累整个家族的姐妹们,未免太自私了!

    可他一番诚心劝说换来了什么?

    她居然一口唾沫吐到了他脸上!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忙着洗脸去了!

    这同父异母的姐弟二人遥遥对视,火花四射,程二老爷恢复了冷静,皱了眉道:“微儿,你感觉如何,真的没事么?怎么只愣神不说话?”

    程微眨眨眼睛,好似才反应归来,抬手遮住半边脸,羞恼道:“父亲,您看,三弟一直盯着我瞧呢,是不是因为我变得太漂亮的缘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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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父女

    “你说什么啊!”三公子程曦完全不见了平时秀雅的模样,脸像个熟透了的虾子般吼道。吼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撇下幼弟,脚步踉跄跑出去了。

    没等程二老爷开口,程微就先下手为强道:“父亲,您看,三弟跑这么快做什么,难道是心虚了?”

    “女孩子家,不要胡言乱语!”程二老爷心中不满程微什么话都敢说,对向来得意的儿子多少生了些不满。

    曦儿还是太斯文了些,哪能因为一句话就落荒而逃的。

    程微挑眉,淡淡扫一眼程彤:”四妹可听到了?”

    “听到什么?”程彤一脸的莫名其妙。

    程微一笑:“女孩子家不要胡言乱语呀。”

    “我何时胡言乱语了?”

    程彤说话柔声细气,若是往常,程微一回嘴,大嗓门立时显得她仗着人高马大欺负人,可现在她瘦了下来,没了人高马大的样子,又被程澈巧妙妆点过,明明音量不减还透着冷淡,给人的感觉却明显不同了。

    她平静地陈述,声音清脆,掷地有声:“刚刚四妹不是说我狐狸精附体么?这还不是胡言乱语?就连父亲都说你胡言乱语了,你还不承认,女孩子哪能这样子!”

    “你!”程彤这回眼泪是真流出来了,雾蒙蒙的眸子望着程二老爷,怯怯道,“父亲,刚刚您指责的难道是彤儿吗?”

    “不是你是谁?”程微又抢先一步开了口,“我昏迷了那些日子,是被玄清观的首席真人北冥道长唤醒的,四妹才见了我,不问别的,就说我是被狐狸精附体,这不是胡言乱语是什么?父亲,您说是不是?”

    在外人面前她本不爱笑,这般抬眸一笑,眼底尽是波光潋滟。程二老爷真有种眼前少女不是他亲生女儿的玄妙感,可那眉、那眼,还有笑起来时眼中惯有的冷淡,都让他明白。眼前的少女确实是他次女无疑。

    没有谁家的女儿看父亲的眼神,比之陌生人都不如!

    “父亲,您说是不是?”程微坚持问道。

    今日,她非要逼着这位心长偏了的父亲大人把耳光甩到程彤脸上去。

    让那臭不要脸的和她抢二哥!

    “是。”程二老爷咬牙挤出这个字,看着程彤。“彤儿,你小孩子家不要乱说话,北冥道长是什么人物,他亲自给你三姐看好了病,怎么会有狐狸精附体的荒唐事。”

    程彤不可置信的望着程二老爷,睫毛如蝉翼般轻轻颤动,上面挂着泪珠,将坠未坠。

    那脆弱的样子看得程二老爷一阵心疼,张了张口,却不敢说出安慰的话来。

    他怎么敢附和着小女儿质疑北冥道长的能力。北冥道长身为玄清观首席真人,已经是大梁国师之下的第一人!

    甚至可以说,在国师多年避世不出的情形下,北冥道长已经是实际上的国师了!

    自古朝代更迭,唯有道教是亘古不变的国教,到了大梁朝,近几十年来佛教渐兴,可玄清观的地位还是无法撼动的,每一任国师皆出自玄清观,称得上这世间道法第一人。更是符医第一人!

    历来国师见帝王时,都无需跪拜,甚至满朝文武,需以半跪礼迎之。

    玄清观这般崇高的地位。他质疑北冥道长的话要是传了出去,那才是惹了大麻烦!

    见全心仰仗的老爷不说话,女儿又扑簌簌泪水直流,董姨娘忍不住开口了:“三姑娘,你想多了,彤儿只是关心则乱而已——”

    程微眼风都没扫董姨娘一眼。一脸嫌弃看着程彤:“四妹有话何不好好说,就算眼泪不要银子,也别这么浪费,显得忒廉价!咱们家虽不富贵,走出去好歹是伯府的姑娘,你这般可不像样子。”

    程彤捂着嘴耸动肩膀,都要哭岔气了,泪眼四顾,眼看生母董姨娘脸色青白交错是指望不上了,一拧身扎进了程二老爷怀中嘤嘤哭起来。

    程二老爷失忆那几年,早忘了大户人家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何况这个女儿是水做的,打小就抱在膝头疼若掌珠,一见小女儿哭了,立刻就心疼的不行,眉峰拧起道:“微儿,你身为姐姐,对妹妹说话怎么这般刻薄?”

    程微抬着下巴,不甘示弱地反问:“四妹说我中邪就是关心则乱,我教导她别这般小家子气,就是刻薄吗?”

    程二老爷自知这心偏的有些理亏,清了清喉咙道:“就算是教导彤儿,自有大人在,你还是个孩子呢,莫要乱操心。”

    程微凝视着这个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眸子里没有一点温度。

    示弱讨好,她其实也会的,可她只愿意对自己在乎的人示弱,凭什么去讨好这样一个人。讨好来的疼宠,她程微一点不稀罕!

    他哪怕是被程彤那副娇柔的样子蒙蔽,以为自己欺负她,从而站在程彤那边,她都可以说服自己是她的父亲太笨,从而对所谓的父女之情抱有一丝期待。

    可是,打从那年起,她便明白,她的父亲,不是真糊涂的看不清,而是他心早就长偏了,拽不回来了!

    他不是认为程彤不会犯错误,而是哪怕程彤犯了错误,他依然舍不得站在程彤的对立面上。

    程微忽然觉得意兴阑珊,连话都懒得和这人说了,斜靠着床头屏风闭着眼,抬手揉捏太阳穴:“父亲,我头疼。”

    程二老爷面色有些难看,可次女都这样说了,身为父亲还能说什么,于是淡淡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歇着,等到了年三十,总要和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知道了。”

    程二老爷冷眼瞧着神情淡漠的次女。

    仔细看来,次女容貌变化其实不大,只是瘦了、白了,才让人乍一看有种脱胎换骨的变化。可她这性子似乎比以往沉静多了,难道是变好看了,心态就平和了,以往太着急?

    程二老爷对未来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心事重重对董姨娘道:“走吧。”

    自进来就被程微彻底无视的董姨娘心都快碎了,捧着心口点了点头。

    于是程二老爷牵着程彤,董姨娘紧随其后,一家三口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等走出院门,董姨娘才惊呼一声:“老爷,扬儿呢?”

    程二老爷铁青着脸苦苦思索。

    程彤抽噎道:“四弟一定是落在三姐那里了!”

    飞絮居里,程微面色古怪盯着坐在角落里捧着盘子大口吃鸳鸯奶卷的小胖墩儿,大为不解。

    什么情况,他们来探望,把扬哥儿留在她这儿想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父女

    “你说什么啊!”三公子程曦完全不见了平时秀雅的模样,脸像个熟透了的虾子般吼道。吼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撇下幼弟,脚步踉跄跑出去了。

    没等程二老爷开口,程微就先下手为强道:“父亲,您看,三弟跑这么快做什么,难道是心虚了?”

    “女孩子家,不要胡言乱语!”程二老爷心中不满程微什么话都敢说,对向来得意的儿子多少生了些不满。

    曦儿还是太斯文了些,哪能因为一句话就落荒而逃的。

    程微挑眉,淡淡扫一眼程彤:”四妹可听到了?”

    “听到什么?”程彤一脸的莫名其妙。

    程微一笑:“女孩子家不要胡言乱语呀。”

    “我何时胡言乱语了?”

    程彤说话柔声细气,若是往常,程微一回嘴,大嗓门立时显得她仗着人高马大欺负人,可现在她瘦了下来,没了人高马大的样子,又被程澈巧妙妆点过,明明音量不减还透着冷淡,给人的感觉却明显不同了。

    她平静地陈述,声音清脆,掷地有声:“刚刚四妹不是说我狐狸精附体么?这还不是胡言乱语?就连父亲都说你胡言乱语了,你还不承认,女孩子哪能这样子!”

    “你!”程彤这回眼泪是真流出来了,雾蒙蒙的眸子望着程二老爷,怯怯道,“父亲,刚刚您指责的难道是彤儿吗?”

    “不是你是谁?”程微又抢先一步开了口,“我昏迷了那些日子,是被玄清观的首席真人北冥道长唤醒的,四妹才见了我,不问别的,就说我是被狐狸精附体,这不是胡言乱语是什么?父亲,您说是不是?”

    在外人面前她本不爱笑,这般抬眸一笑,眼底尽是波光潋滟。程二老爷真有种眼前少女不是他亲生女儿的玄妙感,可那眉、那眼,还有笑起来时眼中惯有的冷淡,都让他明白。眼前的少女确实是他次女无疑。

    没有谁家的女儿看父亲的眼神,比之陌生人都不如!

    “父亲,您说是不是?”程微坚持问道。

    今日,她非要逼着这位心长偏了的父亲大人把耳光甩到程彤脸上去。

    让那臭不要脸的和她抢二哥!

    “是。”程二老爷咬牙挤出这个字,看着程彤。“彤儿,你小孩子家不要乱说话,北冥道长是什么人物,他亲自给你三姐看好了病,怎么会有狐狸精附体的荒唐事。”

    程彤不可置信的望着程二老爷,睫毛如蝉翼般轻轻颤动,上面挂着泪珠,将坠未坠。

    那脆弱的样子看得程二老爷一阵心疼,张了张口,却不敢说出安慰的话来。

    他怎么敢附和着小女儿质疑北冥道长的能力。北冥道长身为玄清观首席真人,已经是大梁国师之下的第一人!

    甚至可以说,在国师多年避世不出的情形下,北冥道长已经是实际上的国师了!

    自古朝代更迭,唯有道教是亘古不变的国教,到了大梁朝,近几十年来佛教渐兴,可玄清观的地位还是无法撼动的,每一任国师皆出自玄清观,称得上这世间道法第一人。更是符医第一人!

    历来国师见帝王时,都无需跪拜,甚至满朝文武,需以半跪礼迎之。

    玄清观这般崇高的地位。他质疑北冥道长的话要是传了出去,那才是惹了大麻烦!

    见全心仰仗的老爷不说话,女儿又扑簌簌泪水直流,董姨娘忍不住开口了:“三姑娘,你想多了,彤儿只是关心则乱而已——”

    程微眼风都没扫董姨娘一眼。一脸嫌弃看着程彤:“四妹有话何不好好说,就算眼泪不要银子,也别这么浪费,显得忒廉价!咱们家虽不富贵,走出去好歹是伯府的姑娘,你这般可不像样子。”

    程彤捂着嘴耸动肩膀,都要哭岔气了,泪眼四顾,眼看生母董姨娘脸色青白交错是指望不上了,一拧身扎进了程二老爷怀中嘤嘤哭起来。

    程二老爷失忆那几年,早忘了大户人家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何况这个女儿是水做的,打小就抱在膝头疼若掌珠,一见小女儿哭了,立刻就心疼的不行,眉峰拧起道:“微儿,你身为姐姐,对妹妹说话怎么这般刻薄?”

    程微抬着下巴,不甘示弱地反问:“四妹说我中邪就是关心则乱,我教导她别这般小家子气,就是刻薄吗?”

    程二老爷自知这心偏的有些理亏,清了清喉咙道:“就算是教导彤儿,自有大人在,你还是个孩子呢,莫要乱操心。”

    程微凝视着这个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眸子里没有一点温度。

    示弱讨好,她其实也会的,可她只愿意对自己在乎的人示弱,凭什么去讨好这样一个人。讨好来的疼宠,她程微一点不稀罕!

    他哪怕是被程彤那副娇柔的样子蒙蔽,以为自己欺负她,从而站在程彤那边,她都可以说服自己是她的父亲太笨,从而对所谓的父女之情抱有一丝期待。

    可是,打从那年起,她便明白,她的父亲,不是真糊涂的看不清,而是他心早就长偏了,拽不回来了!

    他不是认为程彤不会犯错误,而是哪怕程彤犯了错误,他依然舍不得站在程彤的对立面上。

    程微忽然觉得意兴阑珊,连话都懒得和这人说了,斜靠着床头屏风闭着眼,抬手揉捏太阳穴:“父亲,我头疼。”

    程二老爷面色有些难看,可次女都这样说了,身为父亲还能说什么,于是淡淡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歇着,等到了年三十,总要和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知道了。”

    程二老爷冷眼瞧着神情淡漠的次女。

    仔细看来,次女容貌变化其实不大,只是瘦了、白了,才让人乍一看有种脱胎换骨的变化。可她这性子似乎比以往沉静多了,难道是变好看了,心态就平和了,以往太着急?

    程二老爷对未来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心事重重对董姨娘道:“走吧。”

    自进来就被程微彻底无视的董姨娘心都快碎了,捧着心口点了点头。

    于是程二老爷牵着程彤,董姨娘紧随其后,一家三口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等走出院门,董姨娘才惊呼一声:“老爷,扬儿呢?”

    程二老爷铁青着脸苦苦思索。

    程彤抽噎道:“四弟一定是落在三姐那里了!”

    飞絮居里,程微面色古怪盯着坐在角落里捧着盘子大口吃鸳鸯奶卷的小胖墩儿,大为不解。

    什么情况,他们来探望,把扬哥儿留在她这儿想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小胖墩儿是神助攻

    程微对董姨娘那一串人的厌恶早已深入骨髓,才五岁的小胖墩儿扬哥儿平日在她面前没有什么存在感,厌恶谈不上,好感是欠奉的。

    程三姑娘从来不是善良的小白兔,做不出明知这孩子是仇人家的,只因为是小孩子,就要展露一番少女温柔善良的荒唐事。

    她盯着小胖墩儿不停的把鸳鸯奶卷往口中塞,盘子中眼看着就要空了,一想着这是二哥亲手做了送来的,心疼的都要碎了,再顾不得思考董姨娘他们把这小胖墩儿留下有什么企图,腾地一下站起来,几步来到扬哥儿身旁,蹲了下来。

    小胖墩儿头顶上方笼罩了阴影,不由抬了头,嘴角还带着残渣,茫然喊道:“三姐?”

    “扬哥儿,奶卷好吃不?”

    “好吃。”小胖墩儿连连点头。

    “当然好吃,这是二哥送给三姐的,扬哥儿想吃,叫三弟送给你呀。”程微边说边去拿盘子。

    小胖墩儿死死把盘子拽着:“三姐,扬哥儿还没吃够,三哥不会送!”

    程微皱了眉:“怎么会不送?扬哥儿你想,二哥不就送我了么,所以你三哥一定会送你的。”

    趁小胖墩儿被话绕了进去,程微手上稍微用劲,劈手就把盘子夺了过来,站起身子转身便走,忽然觉得裙子一沉。

    她低头,就见小胖墩儿双手揪住她裙子,整个人都挂在了她大腿上!

    “扬哥儿,你快放开!”程微强忍着尖叫的冲动。

    扬哥儿一双眼睛随着装有鸳鸯奶卷的盘子走,熟练地抱着程微大腿往上爬,口中含着奶卷含糊道:“三哥不会,三哥只会读书——”

    程微一阵慌乱,一边担心二哥做的点心全便宜了这小胖子,忙把托着盘子的手举得高高的,一边腾出另一只手去提裙子,可惜还是不幸感受到一阵凉风,裙子连带小胖墩儿一起掉下去了。

    程微惊叫一声。出于女儿家本能,哪里想着去扶扬哥儿,连手中盘子都忘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裙子飞快提了起来。

    伴随着盘子落地摔得粉碎的声音。门口传来凄厉的哭喊声:“扬哥儿——”

    董姨娘扑了过来,紧紧抱住扬哥儿,抬眸哭诉:“三姑娘,扬哥儿还小,什么都不懂。他想要你抱,你纵是不喜欢,也莫要推他下来呀!”

    程彤那把娇柔的好嗓子就是随了董姨娘,此时董姨娘明明字字诛心,可她紧搂着扬哥儿瑟瑟发抖,声音又轻柔,只显得她护子心切,柔弱可怜。

    而程微,显然就是那骄纵跋扈欺凌幼弟的大小姐。

    “娘,您别哭了。快瞧瞧四弟如何了?”程彤扑过来。

    母女二人忙去检查怀中的扬哥儿,就见小胖墩儿一脸茫然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嘴巴还不停动着。

    “谢天谢地!”董姨娘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程微,“三姑娘,你以后不看别的,只看扬哥儿这样喜欢你,也请别再动手了。这么大的孩子摔一下,凑巧摔成傻子都不稀奇!”

    程微紧抿着唇,居高临下盯着董姨娘。

    她明白了。敢情把扬哥儿留在她这里,是玩这种把戏呢!

    “父亲,您快劝劝三姐吧。三姐不说话,我瞧着有些怕呢。四弟还这么小……”程彤才哭过,眼睛肿得跟桃子一般,看着更楚楚可怜。

    “彤儿,你这傻丫头说这些做什么?你和扬哥儿怎么能和三姑娘比呢,就算要劝导三姑娘,还有夫人在呢……”董姨娘嗔了女儿一眼。

    若是不提起韩氏。程二老爷尚能忍得住,这时候听董姨娘提起,一想到那个粗俗不守规矩的女人,他最后的一点忍耐顷刻间荡然无存,铁青着脸,抬手就照着程微面颊挥去。

    程微头一偏,就听啪的一声,那巴掌从她腮边扫过,落在了肩上。

    程微性子再怎么冷硬,终归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肩头挨了这一掌,顿时身子晃了晃,后退数步才站稳。

    钻心的疼痛自脚底袭来,程微腿一软跌坐在梳妆凳上。

    她全当程二老爷等人不存在,提起裙摆抬了脚去看,就见右脚绣着蜻蜓戏水的软底睡鞋斜斜刺入一块碎瓷片,鲜血已经涌出来把鞋底染红了。

    程二老爷眼神一紧,上前一步:“微儿——”

    程微抬眸,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后低头,一声不吭地把碎瓷片从脚底拔了下来。

    剧痛让她直接咬破了嘴唇,脸色的苍白完全不用妆扮了。

    扬哥儿吓得大哭起来。

    “还不快把碎瓷片收拾了,拿止血药膏来!”程二老爷有些愧疚,又被程微毫不犹豫拔出刺入自己脚掌碎瓷片的举动震住,一时之间竟拿不定主意是否上前。

    “微微,别乱动!”程澈走进院子里时就听到程二老爷的喊声,止血药膏几个字令他心惊肉跳,匆忙走进来时,瞧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父亲。”程澈礼貌疏离的喊了一声,与程二老爷错身而过来到程微身旁。

    “二哥。”看到程澈,程微才想起了委屈,“我脚疼。”

    “没事,二哥给你处理。”程澈并没问程二老爷发生了什么事,只对着送来止血药膏的欢颜简短交代,“拿白酒、软巾和纱布来。”

    “嗳。”欢颜一阵风般刮了出去,很快又刮了回来,手举着托盘,白酒、纱布、软巾,甚至还有一把银剪刀,摆放的整整齐齐。

    程澈接过托盘时,忽然觉得妹妹很擅长发掘别人长处,这个叫欢颜的丫鬟,确实擅长跑腿!

    程澈把托盘放在妆台上,单膝跪地想替程微处理。

    程微把脚往后缩了缩,抬头看着程二老爷等人。

    程澈先是一怔,随后会意,妹妹这是不愿让别人瞧见!

    他站起来,转身,神情平淡:“父亲,请移步外间,三妹脚上有伤,等下儿子处理时。恐吓着了四弟。”

    程二老爷喉咙发干:“微儿,那我们改日再来看你。”

    程微嘴角牵起:“不用了。”

    见程二老爷看过来,她平静补充:“以后请父亲再也别来了,成么?”

    “微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今日若不是你那样对待扬哥儿,父亲又怎么会——”

    程微挑了挑眉:“父亲看到我哪样对待扬哥儿了?自始至终,您都是在听她们说我怎样对待扬哥儿而已!”

    她打量着相貌气质如出一辙的董姨娘母女,嗤笑:“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程彤,你白白记在我母亲名下啦,可惜走到哪儿都摆脱不了一股村姑味儿,只会嚼舌编排人!你以为掉上几滴眼泪能蒙谁呢,不过是仗着父亲眼瞎罢了。”

    “程微,你病着,父亲不想多和你计较,可你也莫要太不像话,有这样说父亲和妹妹的吗?你还有没有一点孝悌之心!”

    “没有,至少对你们没有!”程微神情平静。干脆把话挑明了。

    这样的父慈子孝,姐友妹恭,她实在受够了,既然彼此不喜,何不离得远远的,井水不犯河水。

    程二老爷何时被人这样顶撞过,这顶撞的人还是自己女儿,立时气得脸色铁青,对程澈道:“澈儿,请你祖母、大伯娘还有母亲过来。你三妹疯的厉害。留在家里恐怕不妥,趁着年前还腾得出时间,送她去庄上家庙住一段日子吧。”

    程微浑身一僵。

    “父亲想要如何稍后再说,请先让儿子给三妹上了药。”

    对这个便宜儿子。程二老爷怕人议论,反而不好摆出严父的姿态,便道:“春娘,你带着扬哥儿先回去,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再过去。”

    “嗯。”董姨娘柔顺的应了一声,一手牵着扬哥儿。一手拉着程彤就要往外走。

    谁知扬哥儿忽然挣开董姨娘的手,迈着短腿跑到程微面前,抱住她大腿就嚎起来:“三姐,我不要走,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小胖墩儿本想说喜欢你的鸳鸯奶卷,不料一时忘了鸳鸯奶卷的名字,把“喜欢你”三个字抽抽搭搭说了三遍。

    程微一脸愕然,冰冻的心因为扬哥儿这神来三句给弄得只剩下了震惊,好一会儿才在众人诡异的静默中冷哼:“我推你下来,你喜欢我作甚?”

    那奶卷被摔在地上又收拾走了,小胖墩儿委屈的不行,此时紧挨着程微,闻着那股带了点酸甜的奶香味,更觉委屈,仰着头眼泪汪汪指控道:“三姐骗人,三姐没有推我,明明是我拽着你裙子一起掉下来的。”

    程微弯唇:“扬哥儿刚刚没听到么,你姨娘和四姐是这般说的呢。”

    扬哥儿才五岁,哪里有大人的曲折心思,他很怕这次走了,就再见不到这个像鲜花般漂亮的姐姐了,更重要的是再也吃不到那般好吃的奶卷了,听程微这样一说,毫不犹豫地道:“娘和四姐肯定和三姐一样,都是骗人的!”

    他生怕程微不信,扭着头问董姨娘:“娘,是不是?”

    董姨娘都快背过气去了,喝道:“扬哥儿,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娘和你四姐怎么会骗人!”

    扬哥儿委屈地哭了:“扬哥儿没骗人。”

    程彤见状不妙,生怕幼弟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忙走过来抱扬哥儿,口中安慰道:“好,扬哥儿没骗人。”

    扬哥儿哭得直打嗝儿:“那,那是谁骗人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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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洒过,快活过,落魄过,繁华千丈后的许英想念的却是那段她无法忍受的日子。

    这辈子重新来过,她选择做个彪悍的农家妇。

    丈夫爱,婆婆夸,弟妹挽着胳膊说好话,个个都说她是黑北一枝花。

    本文架空,请勿针对。

第五十章 狼狈而去

    程微长而微挑的一双漂亮丹凤眼半眯起来,不笑也似在笑,一字一顿地问程二老爷:“父亲,您说,那是谁在骗人呀?”

    两句同样的疑问,一个幼童,稚嫩的声音中满是懵懂;一个少女,清冷的嗓音中满是揶揄。

    程二老爷两边脸好似被各打了一巴掌,一下比一下重,在儿女们的注视下,狼狈不堪。

    他不由瞪了董姨娘一眼。

    这些年来,董姨娘和程二老爷之间不是没有过摩擦,可当着程微、程澈兄妹的面,这还是头一次。

    董姨娘心头一慌,一双美目似泣非泣,莲步走到程二老爷面前,声音轻柔娇怯似少女:“老爷,妾也是爱子心切,太着急了,一进门就见到扬哥儿从三姑娘身上滑下来,哪里还分辨得清是如何下来的呢。”

    她说着转向程微,垂下头露出纤美白皙的脖颈,姿态放得很低:“三姑娘,刚刚是我瞧错了,误会了你,我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请你原谅则个。”

    程微根本不理会董姨娘,依然望着程二老爷:“父亲怎么看呢?”

    程二老爷格外窝火。

    既窝火解语花般的董姨娘闹出这样一个乌龙,更窝火次女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这当父亲的留半点颜面,是以他心头那点愧疚早就被恼羞成怒的情绪取代,皱着眉道:“微儿,你不是小孩子了,身为贵女,要有宽恕别人的品德。董姨娘既然已经道了歉,难道你还要不依不饶吗?”

    程二老爷话音刚落,董姨娘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三姑娘,我给你磕头,只要你原谅我,不,就算不原谅我也行,只要你大人大量,别把怒火发到扬哥儿和彤儿身上就好了——”

    程微这才自董姨娘进屋后头一次瞄了她一眼。唇角勾起,长眉轻挑:“花姨娘,我和父亲说话,你插什么嘴?”

    董姨娘浑身一颤。目光呆滞。

    三姑娘又叫她花姨娘,又叫她花姨娘!

    “老爷!”自感万般屈辱,她再无法跪着,起了身就扑到程二老爷怀里嘤嘤哭起来。

    程微平静地望着程二老爷:“父亲只以贵女的品德要求女儿,何曾用君子的德行要求自己?”

    握着程微手的程澈手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知道妹妹的性子,今日若是不把话痛快说出来,又该自伤其身了,他怎么忍心拦着。

    至于惹怒父亲的后果,自有他顶在前面就是了。

    “程微,你就是这般对父亲说话的?”程二老爷觉得今日来探望次女应该先瞧瞧黄历的,还从来没有一日像现在这样,脸丢在了地板上不说,还要被一遍一遍踩。

    “女儿不过实话实说而已。”程微目光轻飘飘扫了董姨娘一眼,像打量一个不会喘气的物件。而后又收回了目光,“父亲若是君子,怎么会任由一个姨娘张口爱子心切,闭口扬哥儿彤儿的!她算什么玩意儿,还真以为被四妹四弟叫上一声娘,就真的是他们母亲了?竟还有脸跪在我面前求原谅,我犯得着原不原谅一个姨娘吗?简直莫名其妙!”

    “程微,你给我住口!”程二老爷心虚和恼怒混在一起,呵斥一声,“你莫忘了父亲是如何回来的。怎么,难道在你心中,父亲的性命还不足以让你对董姨娘敬重几分么?”

    换了寻常小姑娘,说不准还真被程二老爷这番话给说的退缩了。

    程二老爷要是回不来。程微就是遗腹女,而世情对遗腹女多刻薄,认为福薄克父,将来婚嫁上难免坎坷。比如卫国公府的大姑娘韩秋华,要不是自小就定下来招赘,早几年卫国公老夫人等人就该为她高不成低不就的亲事头疼了。

    程二老爷死而复生。避免了程微当遗腹女的命运,亦避免了韩氏守寡的命运,若是从这个角度想,他问出这句话来,当女儿的还真不敢再说什么。

    可程微从不是循规蹈矩的小姑娘,她想不到什么遗腹女的事儿,甚至在她心里,八岁以前的日子比后来还快活些,能对董姨娘有感激之心才怪了!

    小姑娘睁大了眸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世上,能像她父亲这般脸皮厚的爹可不多了!

    她嘴角轻扬,挂上一抹嘲讽的笑:“父亲,我听说,当初是董姨娘的父亲救了您?”

    程二老爷皱眉不语。

    程微不以为意,伸手一指董姨娘:“您不是以身相许报恩了么?怎么,这恩还报不完了,您以身相许还不够,还要女儿也以身相许不成?“

    “程微——”程二老爷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咬牙挤出了杀千刀的次女的芳名。

    一个大男人,还是有官身的大男人,被女儿说为了报恩以身相许,程二老爷只觉气血翻涌,闭了口不敢再说下去,生怕一开口,一口老血就喷出来。

    程微点点头,恍然:“哦,我明白了,父亲觉得董姨娘当了妾委屈,这也是的,本是救命恩人之女,好好的正头娘子成了姨娘,觉得委屈也是人之常情。”

    程二老爷似乎找到了台阶,长舒了口气:“微儿,你懂得这个道理,父亲今日的话就没白说。”

    董姨娘从程二老爷怀里抬起头来:“老爷,妾从未觉得委屈——”

    程微冷冰冰瞥她一眼,语气不快地警告:“花姨娘,你又插嘴!”

    一声“花姨娘”让董姨娘身子一颤,又埋进程二老爷怀里哭起来。

    程微嗤笑一声:“父亲您看,花姨娘心口不一,明明心中委屈得很嘛,不然怎么哭成这样子?”

    她语气总算缓和几分,耐着性子劝道:“花姨娘,你且莫哭,今日话既然说到这里,这道理我要给你讲明白。以后你但凡觉得委屈想哭,可别哭给我看,这委屈不是别人给你的,是父亲给你的。他要是舍不得你当妾,当初就该留在你们村里呀,那样肯定没人和你争正头娘子的位置。”

    说到这里,她嘴角又翘起来,明明姑娘家讽刺人时难免难看,奈何此时的她雪肤花貌,清艳绝伦,还偏偏未褪去小姑娘的青涩,看在程澈眼里,只觉得俏皮又可爱,笑意自眸底一闪而逝,忙垂下眼帘,在背后轻轻拉了拉程微辫子。

    自以为得到哥哥鼓励,程微舒适的往后挪了挪,靠在程澈臂弯,笑容更加张扬明艳:“父亲,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程二老爷脸色难看:“微儿,休要胡言乱语!父母妻女俱在,哪有留在偏僻山庄让父母伤怀一世的道理!”

    董姨娘抬了头,露出理解的神色。

    程微薄唇轻抿:“那父亲当初何不休了母亲呢,那样花姨娘就不必做妾啦!”

    花姨娘面色苍白,在程二老爷怀中轻轻颤抖,程二老爷同样被次女连番问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罢了,你病着,父亲且不计较,还是让你母亲日后多加管教!”

    话毕,程二老爷带着董姨娘母子三人灰头土脸地走了,早忘了先前要把老夫人和韩氏等人叫来的事。

    扬哥儿被饱受打击的董姨娘抱着往外走,扭了头不舍地望着程微。

    程微招招手,语气轻快:“扬哥儿,以后常来呀。”

    小胖墩儿立刻来了精神,欢快地喊道:“三姐,明日我还来——”

    可惜要程微给他准备好鸳鸯奶卷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董姨娘就抱着他飞快消失在门口。

    程微放松下来,轻叹了口气。

    “微微,二哥给你把伤口处理了。”程澈拿了靠枕塞到程微背后,半跪下来。

    她脚底已经不再流血,干涸的血迹把脚掌和罗袜黏在了一起,程澈一边拿着剪刀小心翼翼替她把罗袜剪去,一边心疼地道:“微微,你和父亲硬来做什么?这耽误了许久,都黏在一起了,等下会疼的。”

    程微不答反问:“二哥怎么又回来了?”

    程澈持着剪刀的手一顿。

    从程微口中听到他险些被大公主盯上的事儿,虽然她还一知半解,可他还是忍不住落荒而逃了,等镇定下来,又不放心妹妹和父亲的见面,这才返了回来。

    可这话,程澈是打死不会说出口的,迟疑了一下,机智道:“盛鸳鸯奶卷的盘子,不是落在这里么,二哥回来拿。”

    程微眼底划过懊恼:“都是那小胖子,害得二哥的盘子摔碎了。”

    “那等回来,二哥替你揍他一顿。”

    程微想起小胖墩儿欢快的笑容,别别扭扭道:“算啦。”

    兄妹对视,同时一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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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新符

    等程澈终于把程微沾了血的罗袜剪得支离破碎,看着少女白皙足底一道狰狞伤口,不由抿紧了唇,把妹妹右脚放在膝上,低了头,用干净的软巾蘸上烈酒,小心翼翼替她擦拭伤口。

    程微脚一缩,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程澈忙停下来,抬眸问:“痛了?”

    “不痛。”程微咬着唇,摇头。

    她先前赌气直接拔下碎瓷片,早就把唇咬破,此时再咬,立马尝到一股血腥味。

    “快别再咬了。”程澈忙制止。

    他常年习武没少磕磕碰碰,时有受伤,并不觉如何,可看着程微这样,却替她心疼起来。

    程微咬唇点头,生怕一开口就**出声,让哥哥平白担心。

    程澈把软巾放到一旁,从怀里取出一方折叠的方方正正的棉布手帕,递至程微唇边:“微微,咬着它。”

    程微听话的咬住帕子,一声不吭任由程澈处理脚上伤口,等总算处理完,她疼得满身大汗,程澈额头同样布满了细密汗珠。

    程微吐出帕子就笑:“怎么二哥比我出的汗还多?”

    程澈无奈扫她一眼,轻斥道:“你若不和父亲闹那么僵,哪里会受这个罪?”

    他说着站起来,俯身把程微横抱而起放到了床榻上,见她紧绷着脸,轻叹一声在一侧坐下:“微微,刚刚你就真不怕父亲叫了祖母来,把你送到家庙里?”

    听到“家庙”两个字,程微身子一僵。

    她当然是怕的。

    那时候,她只想着把话说清楚了,以后不用再演那父慈子孝的戏码,却忘了,他们程家还有家庙这种地方。

    她不怕住进家庙,可这种时候却不能把时间浪费在那里。在家庙,她哪有机会观摩大量病人,学符医望诊的本事。更没机会进宫,挽救大姐姐的命运。

    所以在那一瞬间,程微是真的感到了害怕,可要她在程二老爷面前低头。她又做不到。

    “傻丫头,既然怕,你就答应二哥,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他见妹妹抿唇不语。低笑,“若是三妹实在憋不住,至少,等二哥来了再说。”

    罢了,性子本天生,三妹就是嘴硬心软的脾气,他一味教导她收敛,压抑天性,她又怎么会快活呢?

    只要他在程家一日,自会竭尽所能护微微周全。倘若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无法撼动那座孝道的大山,大不了,有什么事他陪她一起就是了。

    程微不知道程澈心中所想,却被这普通的一句话莫名触到了泪点,她忙垂了头,不让哥哥看到自己眼圈红了:“那二哥先前干嘛要跑,二哥若是不走,说不定我的脚就不会受伤了,总之都是二哥的错。”

    “是。是,都是二哥的错。”程澈一想到本该娇滴滴的小姑娘却硬是一声不吭把刺入脚掌的碎瓷片拔了出来,可见当时悲愤的心情,早就心疼的不行。哪里还会反驳程微的话,自然是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微却觉得更加委屈了,她说不清这委屈的由来,只知道二哥每说一句话,她心头都又酸又涩。

    “二哥,你放心。我以后会长本事的,到那时,谁再说把我送到家庙里,我就先把他送到家庙里去。”她挽着程澈手臂说。

    小姑娘通过和父亲的激烈争执,似乎又明白了一些事。

    “微微这样想便对了。”

    程微抬起头来:“二哥害我受伤,该怎么赔罪呢?”

    程澈心生不妙预感,干笑道:“微微,有些话听听就算了。”

    这丫头,怎么还能当真呢!

    程微沮丧垂眸:“原来二哥说的是违心话,心中说不定还觉着,我脚受伤是自找的……”

    程二公子彻底败退:“那微微说该如何?”

    程微露出狡黠的笑:“我要五本现在最流行的话本子!”

    “不成!”程澈断然拒绝。

    “二哥——”程微抱着脚望他,一双眸子雾蒙蒙,“脚疼……”

    程澈再次败退,试图反击:“两本,最多两本。”

    “四本!”

    “三本,不能再多了!”

    “好,三本就三本。”程微得意的笑。

    三本足够她学习之余看许久了,等转年二哥备考,没空盯着,她难道不会自己去买么!

    程澈莫名其妙成了割地赔款的一方,心情沉重走了。

    微微再看三个话本,说不定又要知道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等程澈走后,程微把帏帐放下,呼唤阿慧:“阿慧,你出来呀。”

    脑海中传来阿慧懒洋洋的声音:“可以开始了么?看你事情多的,学个瘦身符一拖再拖。”

    “阿慧,我脚受伤了,有可以止血生肌的符吗?”

    “有。”阿慧借着程微感知到她脚底伤口,幸灾乐祸地笑,“不过止血生肌符难度大,你天赋虽不错,想要掌握也需半个月时间,到那时,你这伤口早就愈合了。”

    程微一听,不由着急。

    眼看就要过年了,每年大年初一的早上,祖母会带着大伯娘、母亲进宫贺拜,等到了初二一早,她就能跟着母亲进宫去探望大姐姐了,那时她脚伤还未好可怎么行!

    阿慧很满意程微的急切,有意晾了她一会儿,才道:“不过还有两个符你可以学。”

    “什么符?”

    “止痛符,还有祛疤符。”

    程微一时没反应过来:“止痛符?这和止血生肌符听起来似乎差不太多。”

    “你果真是没有半点医术基础!”阿慧不忘嘲讽一句,随后解释道,“这止痛符,是让人感觉不到痛觉的,也就是说哪怕你脖子上碗口大一个窟窿,一旦用了这止痛符,你都感觉不到痛。”

    “这不是废话,脖子上碗口大一个窟窿,早就死了,当然感觉不到痛了。”程微嗤笑道。

    这妖孽就不能惯着,对它态度稍好,它就翻天了!

    阿慧果然老实了些,悻悻道:“总之这止痛符、祛疤符还有瘦身符,年底前你顶多能学会一个,自己选吧。”

    程微没有犹豫选了止痛符,跟着阿慧一直学到晌午。她怕在大年初二前学不会,干脆连午休都舍了,于是这次韩氏过来,母女二人总算打了照面。(未完待续。)

    PS: 猛然看到小晚照的和氏璧,简直是痛并快乐着,公众期时还欠lisa450的和氏璧加更呢,现在欠两更了!但是这几天忙,估计只能保证双更,没时间补了,这个月一定补上,大家监督我!感谢投月票和打赏的各位童鞋,这个月,柳叶争取每天双更。

第五十二章 劝母

    韩氏绕过雕花围屏,就看到一个时常在梦中出现的美丽少女端坐在床榻上,往她这个方向看来。

    “玉珠!”韩氏旋风般跑到程微面前,扎进了她怀里,“玉珠,你还活着!”

    她边说边搂紧了一脸尴尬的程微:“不对,一定是我又在做梦了,不过这梦怎么这样真实呢,我居然能感受到你的体温!”

    韩氏东摸摸西摸摸,摸得程微脸都黑了,可她实在好奇那没有丝毫印象的小姨的事情,难得见向来不愿多谈及小姨的母亲暴露这么多信息,自然是不动声色的忍着。

    许是触碰到的人给韩氏的感觉太真实,让她把埋在心底多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玉珠你不知道,自从你死后,我时常梦见你。梦见你小时候我们一起去踏青,你采了鲜花编成花环,你一个,我一个。我讨厌你比我漂亮,就把你递给我的花环打落在地。你把花环捡起来,一个戴在头上,一个戴在颈上,瞧着更好看了,于是我更讨厌你了……”

    程微低着头,默默瞧着搂着她边哭边絮叨的韩氏,一脸黑线,心道哪有这样的姐姐呀,妹妹长得比她好看就讨厌,她以前要这样,岂不是要讨厌所有认识的小娘子了。

    韩氏仍在说着:“后来我出阁,原本疼我的母亲转而疼爱你去了,我心里是有些恨你的。可是,我再怎么也想不到你会遇到那种事,还自尽去了。二妹,当时你明明还安慰过我,说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会好好把腹中孩子生下来和微儿作伴的,原来你是骗我的!你就这样骗了我,骗了父亲、母亲,丢下舒儿狠心走了。这些年,我总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些,一直想问你一句。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你明明知道,无论你有怎样的遭遇,父亲、母亲还有大哥都不会嫌弃你的,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韩氏搂着程微。像个小女孩般痛哭流涕,把鼻涕眼泪全蹭到程微衣襟上。

    程微忍无可忍,喊了一声母亲。

    韩氏浑身一僵,推开程微:“你……你是微儿?!”

    “母亲,您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程微平静问道。

    她不就是瘦了些。白了点吗,连亲娘都认不出了,果然,这府上,只有二哥最关心她!

    “微儿。”韩氏这才确定眼前和二妹容貌有**分相似的少女是自己那黑胖壮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程微觉得这话很不中听,刚想开口,就见韩氏一拍手,语气是她从未见过的得意:“这样甚好,我就说。我韩明珠生的女儿怎么会丑!”

    程微嘴角抽了抽,颇为无语。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以前母亲那样冷淡她,除了早夭的孪生哥哥的原因,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太丑?

    完了,她更讨厌亲娘了,怎么办?

    不知怎的,望着女儿和亡故的二妹相似的眉眼,韩氏摆不出以往的冷淡来,软和下来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迟疑:“微儿。你父亲……先前是不是过来看你了?”

    “是。”一提起程二老爷,程微整个人都冒着寒气,“带着董姨娘他们一起来的,我还以为是来看戏呢。”

    听程微提到董姨娘。韩氏暗暗攥起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比不上心头的刺痛。

    那个人,他就真这样的狠心!

    一连走了那么多天不说,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只在老夫人那里见了一面!

    难道说。她韩明珠就真比不上一个山沟里穷酸老秀才的女儿吗?

    韩氏心头一片茫然。

    她自幼受尽父母兄长宠爱,所见的全是父母恩爱有加的场面,母亲连生了六个孩子,父亲连个姨娘都没有添。

    二妹刚死的时候,她回去过,那时候母亲都要哭瞎了眼,父亲哪里不去,就在家里陪着母亲。也就是那个时候,父亲请辞了卫国公,让大哥袭了爵,带着母亲远去了东湾散心,母亲回来后心情和身体才渐渐好起来。

    曾经和母亲无话不谈的时候,母亲说过,她年轻时其实心里也曾住了别人,只是那人已有未婚妻,就从未敢表露出一丝一毫来。后来嫁给父亲,好长时间都不开心,可渐渐就被父亲的体贴关爱感动了,时日久了,更是不记得曾令她心动之人的模样了。

    水滴石穿,日久生情,她已经很努力像父亲那样去做了,为何就得不到他一丝一毫回应呢?

    他并不是天生的冷心冷性,只是他的笑容都给了别的女人,还是她压根瞧不上的女人!

    韩氏嘴唇翕动:“微儿,莫要这样说,你父亲刚一回来就来看你,说明他是关心你的。”

    程微直接掀起裙摆,把裹着纱布的右脚伸出来,冷笑道:“母亲,您瞧,若不是父亲来看我,我这脚还不会这样呢!”

    “这是怎么弄的?”

    听程微把话说完,韩氏气极:“那个贱人,委实可恨!”

    程微弯唇:“母亲,我觉得,可恨的不是董姨娘,是父亲才是!”

    “微儿!”韩氏警告地喊了一声,“你莫要这样想你父亲,你这样下去,只会把你父亲越推越远,最终一颗心就全偏到程彤那里去了。”

    程微好笑道:“母亲,我根本不在乎父亲对我是远是近呀!其实一直以来,就只有你在乎。”

    “住口!”韩氏恼羞成怒,对上女儿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不自觉移开了眼睛。

    “母亲——”程微难得靠近了韩氏,声音低下来,“刚刚您抱着我哭小姨,您想小姨了是不是?”

    见韩氏尴尬不语,她自顾问下去:“其实您也想外祖父和外祖母吧?”

    韩氏紧抿着唇,不愿回答这让她难堪的问题。

    程微干脆抬了手,摇摇韩氏宽大衣袖:“母亲,不如您带着我和二哥,咱们一起回国公府住,好不好?”

    “微儿,你莫说这孩子气的话,眼看就要过年了,哪能回国公府?你想去,像往常那样等开春过去住上一段日子吧。”

    程微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母亲,您为何不与父亲和离呢,那样咱们就能一直住在外祖家了。”

    韩氏被程微这句话给说懵了,失声道:“你,你说什么,和……和离?”

    “对呀,和离的话,您就能带我走了,就像大姑母带着陈灵芸住在伯府上一样。而且二哥是嗣子,不像瑞泽表哥只得留在陈家,二哥跟着我们一起走,说不准父亲和祖母还高兴呢。”

    程微许久前就隐约冒出过这种念头,直到今日与程二老爷几乎扯破了父慈子孝的面皮,劝韩氏和离的念头越发强烈起来。

    这个府上,她喜欢的人那么少,讨厌的人那么多,为何不能离开呢?难道人掉进了老鼠窝,就非要和臭老鼠们撕扯的面无全非么,走出去,至少避免惹来一身腥臭。

    韩氏豁然站起来,脸色青白:“微儿,以后你莫要再疯言疯语!”

    目送着韩氏步伐狼狈离去,程微失望地叹口气,埋头跟着阿慧学起止痛符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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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说者无意

    转眼就是年关,府上从上到下忙忙碌碌,焕然一新,唯有程三姑娘在旁人眼里是个大闲人,就连除夕夜的团圆宴,她都以脚痛为由告了假,躲在飞絮居里学习博大精深的符医理论。

    至于止痛符,许是真如阿慧所说,她天赋不错,在前一晚上就已经成功掌握了,只是阿慧警告说这种末等的止痛符药效甚短,只能管上小半日,她就多制了几张,以备不时之需。

    到了大年初一,有失眠偏头痛老毛病的怀仁伯老夫人孟氏强忍着不适,天未亮就起身,领着有诰命在身的儿媳们进宫贺拜,老伯爷同样领着有官职的儿孙们参加朝贺,像程澈这样还在求学或程三老爷那般做事的,亦要走出家门团拜,伯府里就只剩了一众女眷和幼童们。

    程微闭不出门,照例是跟着阿慧学习胎产科的理论。

    要说起来,胎产科在十三科中最为繁杂,想要学全学精非一日之功,她目前专攻妇人孕期安胎和产后诸病,为的就是太子妃程雅能平安生产。

    足足学了两个时辰,程微已是头昏眼花,这才停下了学习,喊欢颜:“欢颜,把二哥前日给我淘来的三本话本子拿来,我翻翻。”

    “嗳。”欢颜驾轻就熟地从一排排书册里抽出程二公子新送来的故事书,捧到程微面前。

    程微目光从三本书的书名上一掠而过,叹口气:“欢颜,还是把你昨日出去买朱砂时顺道从六出花斋淘来的话本子给我拿来吧。”

    见欢颜呆呆没动,特意提醒道:“就是你一带回来我就包上书皮的那本。”

    “婢子知道了!”欢颜飞快从摆放着《女诫》、《内训》、《女范捷录》等一排书中抽出一本用簪花小楷写着《名女列传》的书来。

    那簪花小楷秀雅整齐,犹散着墨香,一看就是出自程三姑娘的手笔。

    “姑娘,给您。”欢颜把书递过去,补充一句,“姑娘,这书不是婢子顺道买的呢。婢子去六出花斋,足足多走了六条街!”

    程微恼羞成怒,劈手把书夺过来,冷哼道:“欢颜。我不是说过了,以后你少说话,多做事!”

    见欢颜还想反驳,丢过去一个白眼:“敢顶嘴,晌午罚你少吃一个馒头!”

    欢颜再不敢吭声。老老实实门口蹲着去了。

    程微这才心满意足地倚在床头围栏上翻看起来。

    这顶着《名女列传》壳子的话本实则叫《水镜记》,讲的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身怀六甲时出门上香,不料路遇劫匪,在忠仆的拼死保护下得以逃脱,躲进了郊外一处破庙避雨,那破庙同样有一对避雨的年轻夫妇,一看就是穷苦出身的,巧的是其中妇人同样身怀六甲。

    更巧的是,等到了深夜,少奶奶和妇人齐齐发作。天快亮时同时产女。

    天亮后两方人各自天涯,十六年后才阴差阳错知道两个女孩抱错了,等这户人家把那沦落为农家女、已给人当了童养媳的亲生女儿寻回来,却发觉两个少女容貌谈吐天差地别,粗鄙不堪的农家女嫉妒娇养大的姑娘,做了许多人人厌烦的事,最终咎由自取患了失心疯,悄悄死在了一间不透风的小屋子里。

    程微越看越气,把书往旁边一甩,扬声喊道:“画眉。给我端一盏蜜水来。”

    画眉原是小丫鬟,自打顶替巧容成了程微的贴身丫鬟,格外尽心,一听主子吩咐。忙不迭端来一盏蜜水。

    程微接过来喝了,蜜水温度刚好入口,甜度适中,落入腹中暖洋洋甜蜜蜜的,她这才舒畅了些,又伸手去拿扔在床头没看完的话本。心道,这六出花斋的话本子就是好看,明明让人看着气得牙痒痒,可一旦放下,就忍不住还看。

    “姑娘还喝吗?”

    程微擦擦嘴:“不喝了,刚刚气得不行,现在好多了。”

    正抬脚迈进门的程澈听到这话,笑问:“微微,谁惹你生气了?”

    一听是二哥的声音,程微手忙脚乱把话本子放下,想到他能透过屏风上侧的镂空雕花看到她这里动静,来不及把话本子塞回书架,更不敢欲盖弥彰地塞进枕头底下,干脆直接丢在枕边,理了理鬓发,对着走进来的程澈故作平静道:“二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澈解下大氅搭在屏风上,只着一身青色锦袍走了过来。

    “你这丫头糊涂了吧,已经快晌午了,等祖父祖母他们回来,还要过去给他们拜年呢。”

    京城的勋贵官宦人家,大年初一家长们都奔着皇城去了,等过了晌午,才轮到家中小辈给他们拜年。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二哥就在我这里用饭吧,等下咱们一道去拜年。”

    程澈目光落到程微脚上:“你脚伤还未好,就不要折腾了,我对长辈们解释一下就是了。”

    程微直接下了地,走了几步:“二哥,你看,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用了止痛符,她半点疼痛都感觉不到,自然能随意走路。

    其实程微也知道,这样一来,说不准脚伤会加重,可她若不趁着今日拜年让旁人知道她脚好了,明日又哪能跟着韩氏进宫去探望大姐姐呢。

    程澈盯着程微右脚,有些疑惑。

    习武之人受伤是常事,以他的判断,妹妹脚上那样的伤口,这么短的时日是不大可能这样利落走路的。

    该不会是这丫头为了明日能进宫探望大妹才逞强吧?

    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程澈挨着程微坐下来,伸手去探她的脚:“真好了?让二哥看看。”

    眼看要被揭穿,程微心中大急,慌忙抓住程澈的手。

    程澈挑眉:“嗯?”

    “二哥——”程微咬着唇,嗔他一眼,“哪有你这样子,都不说一声,就随意看人家脚!”

    蹲在门口的欢颜忍不住想提醒自家姑娘,前几日二公子还给您脚上涂了药呢,又猛然想到主子不久前的警告,吓得赶紧捂住了嘴。

    程澈手僵在半空。

    一直以来,亲密无间的兄妹二人常有亲昵动作,可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在身侧少女似嗔非嗔的潋滟目光下,那声含嗔带恼的埋怨让他耳根迅速红了起来。(未完待续。)

    PS: 忽闻噩耗,晚上要去加班!看在柳叶这样忙还努力双更的份上,请有月票的童鞋们挥挥小手呀,你们不造,我真的特别勤快,只是因为有工作,勤快的不大明显而已。

    PS:推荐林月初的《无良国师》,大家有木有发现,现在这样带点玄幻的女强文很流行啊,月初的女主保证不是小百花,绝对大杀四方型的。而且更新很勤快。

    简介:

    末世的大触一生气自曝死了,死就死了吧,灵魂却被时空黑洞吸进了不知名的时空里。

    乔雅表示很蛋疼,为啥新的身体好死不死是个道姑呢?

    更蛋疼的是,自己明明啥都没做,这些人咋就把自己当成活神仙了?

    你要复仇你复你的仇,你找我干啥?

    你要篡位你篡你的位,你找我干啥?

    萝莉正太什么的最讨厌了,熊孩子都给我闪开点,别靠过来!

第五十四章 一份锅贴引来的吃货们

    “二哥?”见程澈神情有异,程微一脸莫名,伸了手去拉他。

    程澈触电般收回手。

    程微抓了个空,困惑地眨眨眼,随后恍然:“二哥,你太小气,我不让你看我的脚,你就不让我牵你的手啦?”

    程澈耳根更红,红晕已经蔓延到双颊:“微微,你说得对,你是大姑娘了,二哥确实……确实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了。”

    “二哥——”程微隐约觉得二哥对她的态度和以往有些不同了,她很不愿兄妹间有任何改变,心不由发慌,伸了手揪住程澈衣袖,脱口而出,“二哥,你,你还是随意好了!”

    “微微。”程澈眼眸深沉,是程微看不懂的复杂。

    她望着哥哥解释:“刚刚……刚刚是因为我脚上有伤,已经好几日没洗脚,才不好意思让二哥看的,绝对不是因为想疏远二哥!”

    见程澈不发一言,她更是乱了阵脚,抱住他手臂不放:“二哥,你再不说话,我可生气了!”

    少女的柔软仿佛春日才破土而出的小花,蓓蕾初绽,却带着令人悸动的芬芳,程澈慌忙把她推开,目光落到枕边那本《名女列传》上,轻咳一声问道:“微微,怎么有兴致读《名女列传》了?”

    程微顿时忘了刚刚二人之间的古怪气氛,按着那话本干笑道:“是呀,一直闷在屋子里,只能读书打发时间了。”

    “不是才送你三本书吗?”

    程微有些心虚地道:“读完了!”

    随后一想以二哥对她读话本的态度,定然没有兴致问她读后感的,立刻又理直气壮起来:“我读书快,二哥又不是不晓得,当时要你给我五本,你非要只给三本,忒小气。”

    如程微所料,程澈果然没再提话本的事,目光落在“名女列传”四字上,若有所思。

    “这是……三妹写的?”

    程微点头。

    程澈笑了:“字不错。”

    程微邀功般把书递到程澈面前:“二哥真觉得我写字进步许多么?这些日子我常用笔。就像二哥以前说的,手上有了力道就容易把字写好,我瞧着也有点进步了呢!”

    兄长的夸奖让小姑娘忘乎所以,拍着书皮问:“二哥觉得我哪个字写得最好?”

    “哦。让我仔细看看。”程澈不动声色把书接过来,一落入手中,立刻翻看起来。

    内里就是《水镜记》三个篆体小字,第一回正是“董娘子落难无名庙,叹孽缘产女把家还”。

    “程微!”程二公子难得喊全了妹妹名字。额角青筋冒起。

    他就知道,他家妹子怎么可能会读《名女列传》!

    程微低了头,一脸沮丧:“二哥,你是不是早发现了?”

    程澈气笑了:“你说呢?”

    程微没敢开口。

    那年她偷买的《鸳盟记》被二哥没收了,二哥可是真的恼了,足足几日没理她呢!

    二哥其实有些时候也挺古板小气的,程微悄悄腹诽。

    这姑娘完全不去想当兄长的发现才十一岁的妹妹看《鸳盟记》会受到多大的冲击了。

    程微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扯扯程澈衣袖:“二哥是怎么想到的呀,我明明包着书皮来着。”

    心道,知道是哪里露出马脚。以后她一定改正!

    “我记得,你有一本《名女列传》,是五年前学堂先生发的吧,前些日子我在书架扫见了,还是崭新的呢。”

    程微暗暗后悔,心道早知如此,她包书皮后就起个别的名字了,怎么随手把“名女列传”给写上了呢!

    这样一想,不由恼起不久前才用一盆水仙花换走的丫鬟巧容来。

    要不是前些日子巧容把《名女列传》翻出来劝她读,她怎么会对这种书名印象深刻呢。果然把那丫鬟送给程瑶是对的!

    瞧着程微懊恼的样子,程澈暗自好笑,给了最后一击:“更重要的是,今日太阳又没从西边升起。三妹怎么可能会读《名女列传》呢。”

    “二哥!”程微从他手中夺过话本去拍他,程澈笑着躲开,把书又夺了回来,一脸严肃道,“这话本二哥就收走了。”

    见他起身往外走,程微顾不得心疼还没看完的《水镜记》。忙问道:“二哥,你不在我这儿用饭了?”

    要说起来,大多数府上都是设一个大厨房,除老太爷老太君以外,各房都在大厨房领饭,除非是什么特殊情况,某个主子院里才会有小厨房,而怀仁伯府却是例外。

    实在是因为怀仁伯府日子太艰难了,大厨房的饭菜清汤寡水,没多少荤腥,而老夫人孟氏在这方面格外开明,多年前就发了话,谁想在自己院子里设小厨房都行,只是小厨房的一切用度只能自掏腰包。

    程三姑娘对衣裳首饰兴趣不大,月银全花在飞絮居的小厨房上了。

    “不了,二哥回去换身衣裳,等下就直接过去了。”

    “这样啊。”程微一脸惋惜,“本来让画眉做了菜肉锅贴的。”

    程澈脚步一顿,转了头:“菜肉锅贴?”

    “是呀,画眉去年和厨房上的王大娘学的。”

    程澈挑眉:“那个后来被女儿接走养老的王大娘?”

    二哥怎么对王大娘的去向这样清楚?程微颇为诧异,心想二哥关心的人还挺多嘛。

    小姑娘有些吃味,颔首:“就是那个王大娘,画眉还认了她做干娘呢,谁想后来王大娘亲生女儿找来了,她临走就把几样拿手的教给了画眉。哎呀,二哥,你大氅没拿——”

    程澈折了回来,面不改色:“算了,来回换衣裳未免折腾,还是在你这里用过饭,咱们再一起过去吧。”

    一听二哥留下来,程三姑娘心情飞扬叫丫鬟们摆了饭,兄妹二人愉快的用起饭来。

    只是程微菜肉锅贴才吃了两个,就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胖墩儿蹑手蹑脚溜了进来,哧溜一下从想要阻拦他的听歌手臂下钻过去,一溜烟跑到程微面前,吸吸鼻子道:“三姐,好香,扬哥儿要吃。”

    “扬哥儿,你一个人怎么过来的?”自打小胖墩助了她一臂之力,程微对这个弟弟陡然满意起来,一边夹了一个菜肉锅贴给他,一边问。

    扬哥儿由着欢颜替他擦了手,抓起锅贴就往嘴里送,狼吞虎咽吃完了,才道:“才不是一个人,二哥、三姐,我偷偷告诉你们,我娘在后面追着呢。”

    程微和程澈……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放下筷子,不约而同地想,这董姨娘实在是惹人嫌,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兄妹二人这念头才起没多久,听歌就进来禀报说董姨娘过来了。

    程微沉下脸,直接对欢颜道:“欢颜,送四公子出去。”

    她可不想吃饭的时候听董姨娘哭丧,给自己添堵。

    扬哥儿泪眼汪汪:“三姐,我不要走!”

    “扬哥儿乖,不是三姐要你走,是你姨娘不要你来呀,你看,你才吃了一个菜肉锅贴,她就追来了。”

    程微说完这话,心安理得拿起菜肉锅贴就着蛋花汤吃起来,面对着泫然欲泣的小胖墩儿全然不为所动。

    扬哥儿怀着万分不甘的心情被送了出去。

    兄妹二人用过饭,相携着往念松堂而去。(未完待续。)

    PS: 明天估计又要很忙,头悬梁锥刺股先写出了一张,写完忽然觉得肚子饿了。用锅贴召唤月票啦。

第五十五章 初一

    这些日子以来,府上早已传遍,三姑娘突然变美了,没见过的人心存好奇和怀疑,见过的人仍然有种认错人的错觉,是以程微一出现,立刻招来无数或明或暗打量的目光。

    程微坦然跟在程澈身旁,二人到了厅中央分开,程澈走向怀仁伯世子程明几个兄弟那里,程微迟疑一下,去了程瑶几人那里。

    “三妹。”程瑶笑语嫣然,走上前去拉程微的手,“有些日子没见你了,那日去看你,守门的丫鬟说你已经歇下了,我就没进去,你现在脚好了吗?”

    程微抽回手:“当然好了,不然怎么能过来拜年呢。”

    程瑶笑容一僵,若有所思打量着程微。

    原来不是那日的错觉,程微是真的和她疏远了。

    难道说,程微一直对听雪林发生的事耿耿于怀?

    程瑶苦苦思索,实在想不出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会让自幼亲近她的程三姑娘心存芥蒂。

    程瑶冥思苦想的工夫,程微已经抬脚走到角落里坐下,拿起一个新鲜果子默默啃着。

    陈灵芸趴在程彤肩膀上咬耳朵:“彤表妹,你看程微,她和瑶表姐是不是闹别扭了,以往她们不是形影不离么?”

    不知怎的,说到这里,陈灵芸骤然想起自打离开卫国公府后,就时而在她脑海中闪现的那只绣有兰草的羊皮软靴。

    前不久才在程微那里受了气,这些日子程彤早把程微恨个半死,闻言冷笑道:“就她那人见人厌的性子,和谁都长久不了!这不,连二姐那样好脾气的都能闹翻了。”

    她说完抬头,冲程瑶招手:“二姐,过来坐呀。”

    程瑶站在那里正觉得尴尬,听程彤这么一喊,不由心下一松,稍作迟疑。抬脚走到程彤旁边坐了下来。

    罢了,有时候还要讲究以退为进。在府上,程微就只和她一个人交好,现在和她闹别扭。与其上赶着激起对方逆反心理,不如冷上一阵子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性子再古怪也是需要玩伴的,尤其当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看着别人热热闹闹玩在一起时。

    这时传来女孩子欢快的谈笑声:“哎呀。母亲,您看,我果然来迟了吧,我都说要先过来的,您非要我等您一起。”

    程玉说着松开大夫人廖氏的手,往姑娘们这一桌快步走来。

    程瑶冲着走过来的程玉露出一个温婉的笑:“五妹来了——”

    程玉直接扑到程微身上去了:“三姐,你真的是三姐呀,怎么能变得这样好看?先前听人说,我还不信呢,却没想到是真的。三姐。我跟你坐在一起好么?”

    程微被叽叽喳喳说话像个小麻雀似的的程玉围着,有些发懵,以至于忘了开口拒绝。

    于是程玉直接挨着程微坐下来,随手拿起个果子啃着,等一个果子啃完,自觉二人关系更近了一步,遂靠过来悄悄问:“三姐,生病在屋子里躺久了,真能变好看吗?”

    程微不习惯非亲近之人的靠近,悄悄挣扎一下。发现挣不脱,硬着头皮道:“不能。”

    “那三姐怎么变好看了?”

    “不知道。”程微默默想,她十岁时也是这样烦人吗?

    程玉眨眨眼,心想三姐是不想告诉她呢。一定是因为两人还不熟悉的缘故。

    于是程五姑娘一手挽着程微手臂,一手又抓起一个果子,认真地啃起来。

    “娘,您放我下来——”幼童的声音打破了厅内貌似和谐的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

    董姨娘一脸尴尬,扬哥儿正在她怀里不停地扭来扭去。

    “扬哥儿,你听话。”董姨娘低声道。

    扬哥儿特别委屈。童音清脆:“娘,扬哥儿没有不听话!”

    这时,老夫人孟氏正好进来,含笑问道:“扬哥儿怎么了,和祖母说说。”

    老夫人生了两个儿子,对庶子从来不假辞色,但对两个庶孙却相当不错,原因无他,韩氏不能生,她最得意的二儿子只能有庶子,对她来说,两个庶孙就与嫡孙无异了。

    扬哥儿见来了靠山,眼睛一亮,挥着手道:“祖母,扬哥儿很乖,没有不听话!”

    “那扬哥儿是要做什么呀?”

    “我想下来。”

    老夫人睃了董姨娘一眼,态度还算温和:“董姨娘,扬哥儿都五岁了,本就不该再抱着,你且把他放下吧,不然哭闹起来,大过年的岂不是麻烦!”

    在老夫人想来,统共就这么大一个厅,扬哥儿还能跑到哪里去不成。

    这董姨娘性子虽温柔,有时候却过于谨慎,到底失了几分大气,好在能安分呆在府里当一个姨娘,更重要的是次子多亏其父才得以死里逃生,她乐得给几分脸面。

    韩氏站在不远处,目光才从程二老爷那里收回来,见老夫人对董姨娘态度和风细雨,平日对自己却冷言冷语,不由一阵心寒,生了几分怨恨。可到底是先恨老夫人,还是董姨娘,她心头一片茫然,耳畔蓦地响起次女那句“母亲,我觉得,可恨的不是董姨娘,是父亲才是”, 又不由自主向程二老爷望去。

    程二老爷站在董姨娘身侧,簇新的蓝色锦袍衬得他儒雅俊秀,乍一看来,以为仍是那策马风流的青年,他正含笑望着董姨娘怀中的扬哥儿,目光温和。

    韩氏只觉这画面格外刺眼,绷紧唇角移开了目光。

    老夫人发了话,董姨娘不敢再拦着,俯身把扬哥儿放下,叮嘱道:“扬哥儿,那你跟着姨娘,莫乱跑。”

    不料小胖墩儿脚刚落地,就撒丫子跑起来,一口气跑到程微面前,把程玉挤到一旁:“三姐,我要跟你坐!”

    他伸出手,小大人般拍拍程微手臂:“三姐,你放心,这次有祖母在,我娘不会再追来啦。”

    董姨娘险些吐血,可在这里连句话都不敢多说,哆嗦着嘴唇望着幼子,瞧着他和程微亲昵的样子,心中一紧。

    这孩子是怎么啦,自从那次被落在飞絮居,就三番两次往那跑,对着三姑娘竟比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彤儿还要亲近了。

    她目光游移,落在程微脸上。

    少女冰肌玉貌,美丽惊人。

    彤儿或许说的没错,这三姑娘真是有些邪门,莫名其妙容貌变美不说,还能连幼童的魂儿勾了去!

    董姨娘冷眼瞧着被扬哥儿挤到一旁的程玉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越发觉得有道理。

    而程瑶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切,心中同样是一声苦笑。

    果然,她以往闪过的愧疚和动摇都是多余的,程微只是容貌有了改变,就能让五妹和四弟对她莫名亲近起来,要是自幼就风光无限,哪还有她程瑶的立足之地!

    程瑶收回目光,垂下眼帘,盯着淡粉色的蔻丹出起神来。

    程微一心想把今日熬过去,虽有程玉和扬哥儿围在身侧,依然老实窝在角落,等轮到她拜年时表现的中规中矩,竟破天荒得了老伯爷和老夫人几句好话,她悄悄捏了捏压岁荷包,居然比往年略沉些。

    程微疑惑地摸摸脸。难道说,祖母往年给压岁钱,是看脸给么?

    等到了下午,程家旁支族人陆续前来拜年,小辈们则照着往年规矩全都留在念松堂里,或是凑在一起说笑吃零嘴,或是在院子里散步。

    程微早已吃撑,心知脚伤未痊,并不敢多走,又嫌屋里人来人往的闹腾气闷,就选了一处背风的廊下,拉着程澈下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程微盯着棋盘,一手托腮,一手执子,冥思苦想。

    程澈抱着一丝希望问:“微微,要不,二哥让你悔一手棋?”

    “不成,不成。”程微连连摇头,“落子无悔,我怎么能做出那种没有棋品的事。”

    程澈苦笑,心道三妹,我情愿你做出没有棋品的事,也好过现在这样,一个棋子足足两刻钟还没落下来!

    可这实话他偏偏又不敢说,只得好脾气等着。

    幸好,一年统共就这么几回!

    程二公子正在心理安慰,一个少女声音响起:“十三堂兄,原来你躲在这里呀,我总算找到你了。”

    程微听见那声音就皱眉,挺直了脊背,把个棋子捏得紧紧的。

    那说话的少女已经走过来,毫不客气在程澈身旁坐下,笑吟吟伸出手来:“十三堂兄,我的压岁钱呢?”(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吃醋

    ();    啪的一声,一枚白色棋子拍在了棋盘上,程微清亮的声音响起:“二哥,我就下这里,该你了!”

    程澈无奈瞥程微一眼,顺势起身往她这里靠了靠,不着痕迹与来者拉开了一段距离,抬眸浅笑:“莹堂妹,新年好。”

    少女未察觉什么,一声来自程二公子的“新年好”让她神采飞扬,得意瞥程微一眼,把白嫩嫩的手摇了摇,娇声喊道:“十三堂兄,压岁钱在哪里呀,人家已经十四岁了。”

    程微再也忍不住,冷着脸,伸手在程澈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呃——”程澈刚开口,就觉腰部一痛,忙反手按住程微捣乱的手,赧然道,“莹堂妹,今日回来的晚,直接就来了这里——”

    “这么说,十三堂兄没给我准备压岁钱了?”少女不甘地抿着唇,目光微转,落在程澈腰间系的荷包上,眼睛一亮,“十三堂兄,这小鱼荷包虽然丑了些,还怪有趣的,我看还是崭新的,不然你把这个送我当压岁钱好了,我就不怪你啦。”

    程微简直要气死了。

    这小鱼荷包是她自从收了二哥“巧天成”的胭脂后,时不时跑去池边观察小鱼戏水,光练习画小鱼就练了两个月,然后又浪费了不少布料才做成的!

    虽然因为绣工寻常,荷包不大精致,可是这种小鱼形状的荷包哪里都找不到,特别是一双鱼眼睛,她专门挑了小米大的黑珍珠当了眼珠,眼白则是用银线细细勾勒而成,瞧着跟活了一样。

    她打量自己哥哥一眼,暗自冷笑。

    程莹倒是不傻。二哥这浑身上下,最好的就是她这小鱼荷包了!

    程三姑娘衡量物品的价值显然和常人不大一样,至少在程莹看来,这小鱼荷包就是寻常玩意儿,不过样子新奇有趣,用的布料又好,当作新年礼物还是不错的。她要的又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堂兄没有拒绝的道理。

    两个小姑娘,目光全都直勾勾落在了程澈脸上。

    程澈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不是怕这位扬着笑脸讨要压岁钱的堂妹。而是紧张身旁散发着冷气的妹子,忙往腰间一摸,掏出一粒金花生来。

    金光灿灿的小花生在阳光下几乎闪花人眼,两个小姑娘同时瞪大了眼睛。

    “十三堂兄。你,你把这个送我?”程莹捂住了嘴。“这,这也太贵重了,能买多少荷包呀!”

    她喜滋滋伸出手,程澈暗叹口气。认命把金花生递了过去。

    谁知程莹接过金花生后并不罢休,她小心把花生放进荷包里,直接就挽住了程澈胳膊。冲程微耀武扬威:“微堂妹,十三堂兄送你什么新年礼物呀?”

    这个死不要脸的!

    程微气得嘴唇都白了。豁然站起来,目光落在程莹挽着程澈的手臂上。

    程澈没想到程莹会有这样的举动,忙把手臂抽出来,还要注意着力道别把人家小姑娘弄痛了,落在程微眼中,只觉二哥对程莹温柔无比,再想着程莹刚刚的话,简直是拿锥子在戳她的心口!

    她强忍怒火,弯唇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缠着哥哥要什么新年礼物。再者说,这礼物都是别人主动送,哪有眼巴巴伸手要的道理?”

    程莹想着金灿灿的花生,对程微的暗讽毫无反应,丢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笑嘻嘻道:“和外人当然不行,和十三堂兄就可以呀。呵呵,说了这许多,原来十三堂兄没有送你礼物呀?”

    “谁说没有!”程微下巴微抬,“巧天成的胭脂水粉和香露,二哥每种送了我几样呢!”

    她把先前程澈送的礼物搬出来堵住程莹的嘴,随后斜睨程二公子一眼,绷着脸道:“我回飞絮居了,下棋忒没意思!”

    程二公子被妹子这一眼斜得心惊肉跳,顾不得在其他人面前维持君子风度,忙追了上去。

    程莹望着远走的兄妹二人,不高兴地扯了扯帕子。

    有什么得意的,十三堂兄明明是她亲哥哥,要不是过继到了他们家,现在该是程微叫十三堂兄才对!

    程莹同样觉得很委屈,抬脚欲追,又停下来。

    罢了,就程微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她若是跟去,说不定还要强端着,她不去的话,定会和哥哥吵起来,到时候,哥哥就知道谁更懂事了,说不定下次,还会送她更好的礼物呢!

    她伸手摸摸荷包里硬硬的金花生,微微一笑,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找程瑶等人聊天去了。

    程澈把程微拦住,兄妹二人在长廊拐角处的一丛芭蕉树旁停下来。

    这里比较偏僻,许是下人们偷懒,被霜雪冻伤的部分芭蕉叶没有及时砍去,枯黄一片,好在已进了正月,零星冒出几片新叶来,寒天雪地掩不住那股勃勃生机,就如同此时少女气红的脸,仿佛掬了一缕晚霞来,即便是生气也让人觉得美丽。

    “微微,你生二哥气了?”程澈抬手想替程微拂去肩头被芭蕉叶蹭上的积雪,似是想到什么,抬到半空停下,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没了外人在场,程微总算用不着再心口不一,抬脚就往程澈脚背上踩去,不过才踩上,又怕真把二哥踩痛了,改为轻踢一下,紧抿着唇冷哼道:“我哪敢生二哥的气,要是乱发脾气,无理取闹,说不准以后二哥就不理我了,反正二哥又不是没有妹妹!”

    “微微——”程澈把手落在程微肩头,还是忍不住替她把落雪拂去了,做完后忍不住想,他一定是太习惯照顾微微了,不让他干,简直浑身不自在,这毛病是不是该改改了?

    “你莫说这些傻话,二哥怎么会不理你呢。”

    程微白他一眼:“理我又如何,二哥骗人,说了只认我一个妹妹。结果呢,大年初一,我什么礼物都没见到,却把金花生给了程莹,到底,到底是——”

    她想说到底是亲生的兄妹,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心中一片酸楚。

    程莹实在太讨厌了,虽说家中日子比伯府差些,说出去没有伯府姑娘的名头。可事实上,伯府日子也不过如此,她有父母和两个哥哥疼宠,为何就非要和她争二哥呢!

    其他旁支的堂姐妹们鲜少来府上。只有程莹,除去逢年过节。时不时还要来溜一遭,像逛自家菜园子似的,生怕二哥不记得是从她家过继来的!

    可是偏偏,在二哥面前她又不能说得太过。满肚子损程莹的坏话只能硬憋着,谁让人家才是二哥的亲妹子呢!

    就像父亲,二哥明明比三弟优秀许多。可是当年二哥拜顾先生为师,她瞧不出父亲有多高兴。反而是三弟读书略有进步,就见父亲喜笑颜开。

    还有祖母,明明二哥喊她祖母最久,可现在呢,七岁才喊了第一声祖母的三弟在她心中早已排在二哥前头,对二哥时远时近的态度,让她瞧着都心寒气闷。

    说白了,不过是血浓于水罢了。

    小姑娘一想到那颗金灿灿的花生,就气得咬唇,无师自通学会了女人的无理取闹:“二哥,要是,要是我和程莹同时落了水,你会先把谁救起来?”

    “自然是先救你。”程澈毫不犹豫地道。

    这么明确的回答,反而让程微不知说什么好了,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二哥,你莫不是在哄我?”

    程澈笑了:“微微,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你都没有考虑就说先救我,这,这决定是不是太轻易了些?”

    程澈觉得女孩子真是这世上最难理解的存在,他说先救她,说慢了不开心,说快了怀疑,要是说先救别人……呵呵,那就直接死定了!

    他望着妹妹有些紧张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正是因为说的是心里话,才不需要考虑。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儿,二哥自然是先救你的。”

    听了这话,程微嘴角立刻忍不住翘起来,又觉得高兴的这么明显不大合适,忙强忍住了,程澈认真的态度让她有些脸热,移开目光道,“那二哥就没想过,程莹该怎么办?”

    “微微想听实话么?”

    程微扬了扬眉:“嗯。”

    “二哥也没想过之后该怎么办,只是真遇到那种情况,最确定的就是知道先救你。”程澈说到这里,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道,“微微,这样总该不生气了?”

    “那二哥怎么还给她金花生?”程微心中已然很满意,得寸进尺问了一句。

    “那不是掏错了么!”程澈想到那颗金花生,也有些头疼。

    这一颗金花生送出去,可以想见,堂伯母和莹堂妹恐怕又要往这边勤跑一阵子了。

    “这也能掏错?”程微不敢相信素来稳重的二哥会犯这种错误。

    程澈万分委屈:“那时不是担心莹堂妹把三妹送的小鱼荷包抢去吗,真抢去,二哥总不能抢回来,所以急着找个物件,本想送颗银花生的,谁成想一着急就拿错了。”

    心中默默补充道,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个散发着冷气的妹子,冻得他手滑了!

    程微听了心情大好,抿唇道:“这倒也是,小鱼荷包可比那金花生强多了,那可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二哥真给了她,我至少……至少十天不会理你的!”

    程澈张了张嘴,心道,三妹,咱敢多说几天吗?

    一阵风吹来,芭蕉叶子摇晃,积雪簌簌而落,斜斜打在二人身上。

    程澈往那个方向挡了挡:“微微,这拐角处风大,咱们去花厅里喝茶吧。”

    “也好。”程微不再提回飞絮居的事,心情愉悦跟着程二公子走了,连没收到哥哥新年礼物的事也不计较了,心想二哥为了护住她的小鱼荷包,赶紧找东西打发程莹呢,遇到危险还会先救她,有没有礼物才不重要。

    二人走到月洞门前,程微就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爹,娘,干嘛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没和哥哥多说几句话呢!”

    中年男子特有的低沉声音响起:“莹儿,怎么这么没有规矩,我说过多少次了,那是你堂兄,不是你哥哥!”

    “可是,他本来就是嘛,不然怎么会对我格外好呢?”程莹从荷包里摸出那颗金花生,递给父母看,“爹,娘,你们看,这是哥哥给我的新年礼物呢!”

    “哎呦,是金的?”一身大红袄子配紫色马面裙的妇人把那颗金花生拿起来,放到口中就咬了一下,“果然是金的!”

    “娘,您这是做什么,当心咬坏了!”程莹大急,伸手去抢。

    妇人一把拍开程莹的手,笑骂道:“死丫头,还和你娘抢东西,这可是金子,你一个小丫头留着做什么?娘替你收起来,将来给你当嫁妆!”

    “娘,您怎么能这样!”程莹一脸郁闷,心想什么当嫁妆,说不准这金花生就便宜哪个小侄儿了。

    “澈儿?”一家三口又往前行了几步,就迎面撞见了程澈兄妹,男子一脸尴尬地喊道。

    程澈站定,态度颇为恭敬:“九堂伯,堂伯母,过年好,侄儿给你们拜年了。”

    “过年好,过年好。”程九伯连连点头,心道到底是在伯府长大的,这个孩子是一年比一年出众了。

    他目光往旁边移去,落到程微脸上,迟疑了一下问:“这是微儿吧?”

    见程微一声不吭,只盯着他瞧,以为是刚刚那番话被这丫头听去了,不由有些尴尬,侧头对妇人道:“你瞧瞧,这是微儿吧?这孩子不开口,我都怕认错了。”

    妇人早就在仔细打量程微,闻言点点头:“没错呢,微姐儿其实五官都没变,就是人瘦了又白净了,这才瞧着变化大些,这才真是女大十八变了。”

    “微堂妹,你怎么见人不说话呀?”程莹不满地质问。

    程澈悄悄碰了碰程微。

    程微仿佛才回神:“九堂伯、堂伯母,过年好,侄女给你们拜年。我就是病了一场,见谁都好像许久未见过似的,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无妨,无妨。”程九伯和妇人对视一眼,心道传闻果然不全是虚的,这个侄女是没有以往瞧着灵光了。

    接下来夫妇二人又和程澈寒暄几句,程微皆听不入耳,她只是盯着程九伯侧脸默默地想,为何在幻象里,二哥的结局是中箭身亡,而九堂伯,只是在庄子上耕田的九堂伯,却穿起了九品蓝雀官服呢?(未完待续)

    ps:总算没过十二点,一大章,勉强算是双更吧。柳叶近期要辞职,工作上反而更忙乱,过了这阵子宅在家里就好了,大家将就一下吧。到那时候别说双更,还能三更还债呢。很晚了,大家晚安。

第五十七章 费解

    ();    程微盯着程九伯出神,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不消言说。

    一直以来,她见到的全是噩梦般的场景,今日见了程九伯一家,却震惊的发现,原来,并不全是如此!

    她生长在勋贵之家,怀仁伯府再落魄,阶层摆在这里,一些常识还是懂的。比如,大堂兄怀仁伯世子程明,读书并不出众,可加冠成年后,还是在衙门里谋了一个小小的差事,

    可是,这并不代表程九伯也行!别说是怀仁伯府,就是外祖家,嫡系子孙尚且关照不过来,怎么都不可能萌荫到旁支那里去,更何况,程九伯都是四十出头的人了,等到了她噩梦中的年纪,岂不是快五十了?

    春寒料峭,风把少女裙摆轻轻卷起,隐约露出红色鹿皮小靴来,程微轻轻跺了跺脚,只觉遍体生寒。

    “二哥,我冷了。”她躲在程澈身后,低声道。

    事关最亲近之人的生死谜团,小姑娘凭着直觉就能笃定程九伯光明的未来定然和二哥的死有着某种联系,只是,她目前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其中联系所在。

    “九堂伯,堂伯母,这里风大,咱们莫要站在这里了,不如去花厅坐坐?”程澈客气问道。

    “不了——”程九伯才说了两个字,就被妇人在背后打了一下,立时没了声音。

    妇人笑容满面:“好啊,澈儿,伯母也许久没和你好好说说话了,心里一直惦记你呢。”

    程澈嘴角抽了一下,垂下眼帘不动声色:“九堂伯,堂伯母,那这边请。”

    一行人向着花厅的方向走去,程微默默跟在后面,并没开口。

    她一直不大喜欢程九伯一家人,程九伯还好,见面统共就那几句话,九堂伯母就不一样了。每次见到,一双眼睛犀利从她头发梢打量到脚跟,唯恐落下一丝一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拿了他家什么东西挂在身上呢。

    总之,那种感觉令人不舒服极了。

    可这一次,对九堂伯母打蛇随棍上的行为,程微一点表示没有,就这么默默跟着。以至于程澈都觉得奇怪,忍不住回头观察妹妹的神情。

    后来程莹实在忍不住,问道:“十三堂兄,你总瞧微堂妹干嘛呀,她脸上有花?”

    程澈脚步一顿,微笑道:“三妹前几日脚上受了伤,我怕她走不了许久路。”

    程莹斜睨程微一眼,酸溜溜道:“微堂妹,十三堂兄可真关心你,哪像我两个哥哥呀。我不舒坦时,他们可不像十三堂兄这样会关心人呢。”

    程微刚刚在芭蕉树旁听了程澈一番话,早就不吃味了,见程莹又挑衅,干脆上前一步挽住了程澈的手,笑眯眯道:“那是当然,别人怎么能和我二哥比呢,我二哥是天下最好的哥哥!”

    她边说边看程莹,眼神带着得意的反击。

    有本事就说这是你哥哥呀,在你父母面前敢这么说。就不信现在你还敢说!

    程微最厌烦程莹的就是这点,每次见面说话都似在醋缸里泡过,好像二哥是她家抢来的,既然如此。当初何必把二哥过继来呢?

    要不就不做,做了就不必后悔,这个样子平白让人瞧不上眼,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以前可是听说过,程莹两个兄长为此还和父母吵过一次。就是责怪当初为何送来的是二哥,而不是他们!

    不多时已走进花厅,墙角摆着的炭盆烧得旺旺的,厅内温暖如春,因是过年,特意从外面买来了仙客来摆在桌上,另有一盆水仙摆在窗台,显得喜庆又热闹。

    程微扫了一眼,就知道那水仙花定是程瑶送来孝敬祖母的,不由牵了牵嘴角,隐去嘲讽的笑意。

    “啧啧,到底是府上,火盆烧得真旺,一进来连袄子都穿不住了。”妇人先前在老夫人那里没敢多看,到了这里,就肆无忌惮打量起来,“看这仙客来开得多热闹,瞧着就喜庆。这盆水仙和老夫人那里的差不多,都是用天青色的瓷缸养着,清新怡人,听老夫人说,这是二姑娘亲手养的?”

    不见有人答话,她自顾说下去:“二姑娘可真是心灵手巧,难怪人们都说是京城第一次女呢!”

    说到这里打量程微神色,忙笑道:“要不说二夫人有福气呢,大姐儿进宫成了贵人娘娘,二姐儿养得兰心蕙质,微姐儿也不差,伯娘瞧着你这模样,说是京城第一美人都不为过。这可真是多大的福气,儿女才有这般造化,还有澈儿——”

    “咳咳。”程九伯忽然咳嗽起来。

    妇人这才住嘴,端起茶杯连灌了几口,因为话太多而有些干疼的嗓子立刻舒服多了。

    程微坐在那里,目光就没离开过程九伯夫妇,在令人头疼的聒噪声中,她忍不住想,九堂伯母说了这么多废话,为什么就不问问二哥近况如何呢?

    小姑娘收回目光望向程澈,看着他有些消瘦的侧脸,忽然心疼起来。

    二哥出远门那么久,回来后亦不得闲,真正关心他的也就母亲和她了吧,这亲生的爹娘眼里哪有二哥这个人呀,有的只是二哥拥有的那些东西罢了。

    程微越想越替二哥难受起来。

    妇人注意力放到了程澈身上:“澈儿啊,你过了这个年,都二十了吧,用不了多久就该行加冠礼了。”

    程澈颔首。

    “到时候,可要请我和你堂伯都来呀。”

    “堂伯母放心,那是自然。”

    妇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打量着程澈:“澈儿真是长大了,也该说亲了。”

    程澈不料妇人会当着程微和程莹的面提起这个,面上虽一片平静,耳根却悄悄红了,笑道:“侄儿暂时还没考虑这些。”

    “呦,不考虑怎么行?”妇人说起这个声音都高了起来,“二十的人了,换到庄子上,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再不考虑可就晚了,到时候好姑娘都被别人挑走,你就该着急了。”

    “侄儿真不急,上面兄长已经成家,下面弟弟们还小,晚上几年说亲也不打紧。”

    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加冠,富贵人家的子弟有的读书习武想闯出个名声来,并不想太早成亲,故而同辈的兄弟姐妹是分开论嫁娶的。

    比如程澈不成亲,他下面的兄弟是不能议亲的,但对妹妹们并无影响。

    妇人笑了:“你这孩子,在我面前还不好意思说。刚才陪着老夫人说话,我还听老夫人提起呢,打算等过了今年春闱,就要给你物色合适的姑娘了。现在不比以往,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要问问你们年轻人的意思不是,比如是喜欢端庄些的,还是活泼些的呢?两个人看对方好,将来日子才好过。”

    她一连说了许多,片刻不停歇,程微真不明白,谈起二哥的亲事,她这么兴奋是做什么,难道二哥娶了嫂嫂,还和她叫母亲不成?

    程微沉着脸冷眼旁观,不料妇人连她都没放过:“微姐儿,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嫂嫂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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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推荐四叶荷的《重生农村彪悍媳》:

    上辈子的方萍英,因为她的不知足,她的贪慕虚荣,毫不留恋的将千般维护她的男人推向别人,最后她却凄惨潦倒的过完一生,晚景凄凉。

    重活一世,方萍英有很多事想做。

    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再次俘虏这个宠爱了她两世的男人。

    关键词:军婚,爽文。

    PS:本文现代架空,切勿对号

第五十八章 直言

    ();    听九堂伯母这么问,程澈目光微沉,看向程微。

    程微笑道:“是二哥娶,又不是我娶,只要是二哥喜欢的,我都喜欢,若是二哥不喜欢,那我也不喜欢。”

    这样的回答,让妇人不知道接什么话好,讪讪道:“微姐儿可真是懂事了。”

    接下来妇人还是围着程澈的亲事自说自话,程微冷眼旁观,察觉程澈数次皱了眉头,遂悄悄冲画眉递了个眼色。

    画眉比欢颜眉眼灵活,见状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趁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不大会儿又折了回来。

    片刻后,程澈的贴身小厮八斤走到门口:“公子,二老爷喊您过去。”

    程澈站起来:“九堂伯,堂伯母,侄儿——”

    程九伯忙道:“你去忙,你去忙,那我和你伯母就先走了。”

    等程九伯一家三口走了,程澈瞥一眼站在门口的八斤,望向程微:“微微,你又调皮了?”

    程微扬了扬眉,没吭声。

    那到底是二哥的亲生父母,她说的难听了,或许会惹二哥不快,还是忍忍好了。

    “行了,我和二哥再喝几口茶,你们先退下吧。”

    程微把屋里伺候的下人都打发了,凑到程澈跟前,神情郑重:“二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程澈坐下来。

    “什么情况下,一个平头百姓能当官呢?”

    “这就多了,比如二哥,没考中秀才前,不就是白身么?”

    程微摆摆手:“不是二哥这种。就比如——”

    她把三叔搬了出来:“比如三叔这种,或者年纪比三叔还要大,而且不识字,家里又穷,那什么情况下才能当官呢?”

    程微深恨自己见识浅薄,好在在小姑娘心里,二哥是无所不能的。

    于是就听程二公子答道:“在做梦的情况下。”

    “二哥!”

    程澈摊手:“微微。我听你说了这些条件,那确实只有做梦了。”

    “谁说的,咱们高祖不就是游方郎中出身吗!”程微神情郑重,“二哥。我真的很好奇,你好好想想呀。”

    程澈被程微提了醒,思索片刻道:“如果看那极少数人,最可能的有三种情况。一种是发了横财,拿出一笔银子捐个没有实权的小官;一种是像高祖那样有特殊的本事。或者凑巧做了什么上位者喜欢的事,算是有功之人,贵人为了施恩,会根据功劳大小安排个差使;还有一种,就是儿女有了出息,惠及父母,比如当朝惯例,皇后娘娘的父亲是要封承恩伯的。”

    程微听了程澈的细细讲解,心中渐渐明了,只是以往她对程九伯一家没有好感。自然懒的关注,现在让她分析哪种情况更可能,竟然无从下手。

    程微无奈,暗下决心以后要多多留意程九伯一家的动静。

    “怎么好好的,问起这种奇怪的问题?”

    程微想了一下,决定对二哥透露一些:“我那日就是莫名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到九堂伯当官了,所以一直觉得奇怪。”

    程澈失笑:“难怪你今日盯着九堂伯瞧个不停呢,我还以为怎么了。这梦确实挺稀奇的,不过九堂伯真能当官也是好事。我怎么觉得三妹有些不高兴呢?”

    程微撇撇嘴:“才不是好事呢,九堂伯要是当官了,万一把二哥要回去怎么办?我记得小时候奶娘说过,当初九堂伯一家都要吃不上饭了。后来日子才渐渐好起来。没准就是这样,才把二哥过继到母亲名下,要是九堂伯真当了官,说不定后悔了呢!”

    “你想多了,他们怎么会后悔呢。”程澈淡淡道。

    “二哥说什么?”

    程澈轻笑:“我说,你才多大的人。整日想这些做什么,别说不可能,就算九堂伯真的后悔了,过继出去的孩子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他说这话时声音无波无澜,神情平静,程微却莫名听出了几分伤感自嘲。

    她伸手握住程澈的手,垂眸叹道:“旁人家不会,咱们家就不一定了。”

    别人家过继,那是无子,而她家,父亲已经有两个儿子虎视眈眈呢,恐怕恨不得把二哥还回去才好!

    “就算是那样,对二哥来说,最亲近的妹妹依然是微微,傻丫头,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程微心中满是对未来的迷惑忧虑,可面上却不敢流露,便露出个清浅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总算是把大年初一这一日熬过去,程微回到飞絮居,脱下鞋袜,发现右脚底的伤口有了恶化趋势,忙命欢颜拿来上好的药膏涂了,简单洗漱一番,这才躺到床上去。

    她一躺下,忽然觉得枕头有些高,皱眉坐起来,把枕头移开,发现下面是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用一根红色缎带打了漂亮的蝴蝶结系着。

    “这是什么?”程微瞥欢颜一眼。

    欢颜茫然摇头。

    她又看向画眉。

    画眉笑嘻嘻道:“婢子也不知道呢,那时收拾床褥时倒是见着了,怕弄坏了姑娘的东西,就没敢动。”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程微说着,伸手把蝴蝶结拉开,打开了盒子。

    “啊,好漂亮,好有趣啊!”画眉惊叹出声。

    盒子里面共分了三十六个格子,每个格子里放着一个木雕的人物,个个只有成人食指大小,却五官俱全,栩栩如生,连人物表情和衣服上的褶皱都清晰可见,足见是用了工夫的。

    程微伸手,指尖从木偶上一一滑过,喃喃道:“这都是《异志趣谈》上的人物呢!”

    《异志趣谈》是书坊早就有的书,流传开好些年了,她翻的滚瓜烂熟,却从未在市面上见过和此相关的木偶。

    不用想便知,这定然是二哥亲手雕的,送她的新年礼物。

    程微忍不住唇角飞扬,把每个小木偶仔细打量一番,这才意犹未尽地盖好盒子,妥当收好。

    这一夜,光怪陆离的梦境交织,等醒来,程微只觉疲惫不堪,却不记得都梦到什么了。

    她穿戴好早早去了韩氏那里,直接对韩氏道:“母亲,今日我不想和二姐一起去。”

    “为什么?”韩氏太阳穴直跳,心道次女莫不是又犯病了?

    “二姐知道止表哥喜欢她,不喜欢我,却鼓励我去告诉止表哥,结果我丢尽了脸。这回进宫,我怕还有什么她知道我却不知道的事儿,让我又做出丢脸的事来。”(未完待续。)

    PS: 感谢美人情儿打赏的桃花扇,书友150616084136934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票的各位童鞋们。

第五十九章 成功甩脱

    ();    程微说出这话,不是没有动过脑子的。

    她也想委婉含蓄,可是她和程瑶好了这么多年,甚至一开始时,是她主动拉着程瑶陪她一起进宫探望大姐姐的,现在没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怎么可能把程瑶甩在家里!

    程微绞尽脑汁想理由,直到见到韩氏的那一刻,才豁然开朗。

    这是她的母亲,无论母亲喜不喜欢她这个女儿,都脱不开这层关系。

    她风光出众,母亲照样会觉得有面子,就像那日,只是见她漂亮了些,就难掩得意。

    她要是丢了脸面,丢的何尝不是母亲的脸面呢!

    既然如此,她何不直接说,最差了不过是照旧带着程瑶进宫去,如果母亲能信她的话,不,哪怕不信她,只是对程瑶有些许怀疑,天长日久,生根发芽,也比这表面的一团和气强。

    至少,从此以后,她不必在母亲面前装作和程瑶姐妹情深了。

    “微儿,你说什么?”韩氏坐直了身子,忍不住催促道,“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生活却遭遇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好似岁月的大手猛然加大了力气,让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在某些方面快速成长起来。

    她知道鲁莽急躁只会让自己说话的可信度降低,于是暗暗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语速缓慢,神态平静:“母亲,您还记得那日我在听雪林里昏倒的事情吧。”

    “嗯。”韩氏从未见次女这样心平气和又一脸严肃对她说话,神态不自觉认真起来。

    “当日在场的,除了止表哥,不是还有二姐么?后来我醒了,听说对外祖母的解释是二姐摔倒,我和他同时去扶,他无意中把我撞倒的,后来外祖母还罚了止表哥和二姐抄书,事情是这个样子吧?”

    “不错。”

    程微自嘲一笑:“可是。那时候我昏迷着,后来再没有人记得问我一句呀。我等了许久,只等来了止表哥的质问。”

    “质问?微儿,母亲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韩氏皱眉。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二姐不小心滑倒了,止表哥误以为是我推倒的,于是跑过来把我推倒了。”

    程微以为,对韩氏,这个只有母亲之名。却对她几乎未有过关心的母亲,她是永远不会说出这些代表了她难堪狼狈的心里话的,可是现在才发现,原来说出来也没有那么难。

    有什么难处,比得上眼见至亲至爱之人惨死而无能为力的痛苦呢?

    韩氏失笑:“微儿,你在说笑吧?止儿打小就对你好,虽然因为去年的事知道回避了,可到底你才是他亲表妹,别说是瑶儿自己滑倒,就算他亲眼见着你推倒的瑶儿。也不会对你动手的。”

    “那母亲相不相信我没有推倒二姐,是她自己滑倒呢?”

    望着次女冷静通透的眸子,韩氏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程微怔了怔,这才确定韩氏居然是在点头。

    韩氏不自在的移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止儿就对你二姐有什么心思。”

    程微笑了:“那是母亲你们都不晓得,其实当时止表哥不是意外遇到我们,而是去而复返呢。”

    “去而复返?”

    “对呀,我无意间溜达到红梅树旁。正巧撞见止表哥和二姐在一起互诉衷肠,这才知道,原来止表哥很早就喜欢二姐了,而二姐呢。明知他喜欢她,却从不对我说呢。”程微说到这里,心头涌上浓浓的酸涩和悲哀。

    毕竟是她掏心掏肺对待了十多年的姐妹,怎么一朝之间,就成这个样子了呢?

    甚至,甚至还不如她和程彤那样。明明白白的两看相厌。

    “母亲。”她抬眸,深深望进韩氏眼波里,“不论如何,您总该清楚,若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止表哥的心上人是二姐,我是绝对不会做出向他吐露心意这种蠢事的!”

    韩氏不自觉点头。

    这一点,她是相信的,次女没有别的优点,就是性子倔,随她!

    不过,是不是真如次女所说,侄儿对庶女早已暗生情愫,她总不能只听次女这样一说,就全信了。

    程微悄悄观察韩氏神色,知道她已经有所动摇,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从没指望母亲完全信了她,只要能认真听她说这些话,就是好的开始。

    “母亲若是不信,就等等看吧,止表哥对二姐痴心一片,早晚会来求您呢。只是这次,不带二姐进宫行么?”

    韩氏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姑且让你二姐留在家里。不过要是将来证明止儿没有这个意思,你就莫再胡思乱想。这么多年,我看瑶儿对你很上心,别到最后你和哪个都不好,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韩氏说这话有感而发,想起了早逝的妹妹韩玉珠。

    这样的结果,程微已经相当满意,暗道这样行事果然是对的,以前是她太笨了,才吃亏不讨好。

    “夫人,二姑娘过来了。”

    “请进来。”

    浅紫色的棉帘掀起,程瑶走了进来。

    她外面披着石青色灰鼠斗篷,里面是鹅黄色镶草绿宽边的对襟小袄,配水红挑线裙儿。这样的打扮喜庆中不失清雅,恰似一朵睡莲,粉白花瓣露出红蕊,让人移不开眼睛。

    “母亲,三妹。”程瑶未语先笑,“今日三妹竟比我还早呢。母亲,我是不是来迟了,没耽误您时间吧?”

    韩氏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眼见庶女举止温婉,言语体贴,就迟疑起来。

    她下意识用眼角余光瞥一眼程微。次女面白如玉,好似覆了一层寒霜。

    罢了,就这一次,要是以后证明次女胡言乱语,那就对庶女好些就是了。

    程瑶观察韩氏神色,心中隐隐有不妙的预感,于是把带来的礼物展开:“母亲,这是我要送给太子妃的礼物,您看合适不?”

    韩氏和程微同时看去。

    那是一对枕巾,上面绣了栩栩如生的两个胖小子,相对而坐,其中一个手捧石榴笑嘻嘻吃着,另外一个好奇的伸出双手,手心上各落了一只蝙蝠。

    更难得的是,那被咬了几口的石榴露出晶莹石榴籽儿,个个闪着光泽,冷眼瞧着,竟和真的一样!

    “母亲,您看如何?”程瑶含笑问着,心中笃定嫡母会很高兴她把这对枕巾献给太子妃的。

    “实在难得!寓意好,绣样新奇,更难得的是绣工精致完美。”韩氏连连赞叹,最后道,“瑶儿,太子妃有孕在身,去的人太多恐怕惊扰着,这次你就留在家里吧,我带你三妹进宫瞧瞧就是了。”

    “可是——”程瑶险些失态,对上韩氏目光,很快稳住心神,“母亲,瑶儿心里也很惦记太子妃呢。”

    韩氏笑着点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放心吧,等我们从宫里回来,就把太子妃的情况对你说说。”

    “那这枕巾——”

    “让微儿替你带过去就是了。”韩氏说得格外利落。

    于是,直到韩氏和程微母女二人走了,程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这是她熬了数夜绣好的枕巾进宫了,她被甩下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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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竹马是男配介绍:
 程三自幼喜欢一同长大的舅家表哥,只是很久之后才知道,俊美无俦、情深不悔的韩家表哥是一种叫“男配”的奇怪生物,只可惜,她不是女主……
 -个人比较喜欢今世恩怨今世了,所以女主是一个真正的小姑娘,或许会犯蠢,或许会犯错,但有一个优势是,谁和咱有仇,咱这辈子就痛快报了。PS:书友群一、八、二、五、七、五、九、一、五。欢迎大家进群交流,群里都是萌哒哒的妹子们。我的竹马是男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竹马是男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竹马是男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