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让“它”听到
“嗯，现在，开始点名。”
下午的地理课是三点半开始。
这一次，林荪竹带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进入房间的时候，她发现，秦蓝蜓的脸色变得比上午还要更糟糕了一些。
她现在的情况，还适合上课吗？为什么还非得让她来上课啊？
此时，陈培安交给她的那封信，就在她的胸口揣着。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同意了陈培安的请求，接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烫手山芋。说实话，她不过是来做个家教，这个家族有什么秘密，其实自己也不想知道。
不过现在，首先要做的，还是点名这件秦管家再三强调过的事情。
“嗯，首先，秦博生。”
此时，秦博生依旧是和之前一样，脸色苍白，感觉就真的像是贫血一样。即使这么近看过去，还是看不到他的脸庞有多少血色在。
“到。”他很平静地说出这个字来。
“嗯，秦玉娟。”
长得很高，眼睛几乎眯成缝的秦玉娟，则是依旧用着那非常软糯的声音说道：“到。”
“秦利群。”
那个戴着金色边框眼睛，中分头，始终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少年，此时身体半支撑在桌面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比上午还要更疲惫一些。
此时，他嘴唇似乎翕动着，有发出声音，但是，声音太轻微，几乎如同蚊蝇一样，以至于林荪竹几乎都听不到。
“那个，秦……利群？”
这时候，秦卿季先一步对秦利群说道：“利群，好好地说，没听到……老师刚才在点名吗？”
秦卿季明明是用非常平淡的口吻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的声音，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秦利群听到秦卿季的话，立即强撑着坐正了身体，说：“到……到！”
然后，他低着头，对秦卿季说：“对，对不起，卿季，下次我会大声一点的。”
“记住就好。”秦卿季又强调道：“一定要让老师好好地听到你的声音，牢牢地记住。”
“是……是……”
这一幕让林荪竹看得都愣住了。
秦利群似乎在秦卿季面前，相当地诚惶诚恐。
“好了，老师。”秦卿季看了看手表，说：“快一点，在上班前完成点名。”
“好，我……我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秦卿季，林荪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这种不安感，甚至让她觉得，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少年。
“嗯，下一个，秦弥……”
“等一下！”这时候，秦卿季立即打断了林荪竹的话，“林老师，利群后面，不应该是我吗？为什么不点我的名？”
为什么？这，这还用问吗？
你不是都已经说了那么多话了，有必要再多此一举点个名吗？
“嗯，有必要吗？我已经在你的名字后面打√了。”
秦卿季听到这里后，摇了摇头，说：“老师，马上重新点名。说我的名字，马上！快要上课了！”
林荪竹愣住了，但既然是对方的要求，她也只好照做。
“好，好吧，秦卿季。”
“到。”秦卿季的声音相当响亮。
“好，接下来，秦弥。”
林荪竹越发意识到，这个家族的人似乎很看重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
算是他们的一种怪癖？
还是说是他们的家规？
名叫秦弥的戴着厚厚眼镜的女孩，立即紧跟着秦卿季，说出了“到”字。
“老师，快一点，马上要到上课时间了。”
“嗯，好，秦蓝蜓。”
秦蓝蜓此时，强撑着身体，说道：“到……到……”
可是这两个“到”字，说得很勉强，仿佛她喉咙里面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蓝蜓，”秦卿季立即又说道：“发音清楚一点。”
“不用了吧，我听清楚了。”林荪竹其实真想让秦蓝蜓先回去休息，“就这样吧？”
“不行。”秦卿季继续冷冷说道：“蓝蜓，说得清楚一点！”
秦蓝蜓翕动着嘴唇，继续说着：“到……”
但这个“到”字，声音比刚才还要轻。不过毕竟距离不算远，何况林荪竹知道她要说什么，所以还是听清楚了。
“可以了，下一个，秦申罗……”
“蓝蜓，”这一次，秦卿季的声音，已经开始带了几分强烈的不悦，“你要说得再清楚一点，清楚到足以让‘它’听得到。”
“没事的，我听清楚了……”林荪竹连忙说：“我听力还是不错的，可以了，就下一个秦申罗吧……”
但是，秦卿季却是站起身来，走到秦蓝蜓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随后，他将手表拿到了秦蓝蜓面前！
“蓝蜓，你看清楚，还有三十秒就要开始上课了！”秦卿季继续说道：“大声说！让‘它’可以听得到！”
秦蓝蜓只能尽可能张大嘴巴，勉强说道：“到……到，到……到！”
“秦卿季你干什么，你放开她！”林荪竹刚要来阻拦，秦申罗就站了起来，横在了她面前。
从头到尾除了说一个“到”字外始终一言不发的秦申罗，他这一站在林荪竹面前，足足比她要高出了一个头来，给了她很强的压迫感。
“好，可以了。”总算秦蓝蜓的嗓音让秦卿季满意了，他松开了她的衣领，冷冷地对林荪竹说：“林老师，继续点名。”
林荪竹看着秦申罗那生人勿进的眼神，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而又听秦卿季的话，咬了咬牙，才说道：“秦，秦申罗。”
秦申罗这才说道：“到。”
总算，在上课时间开始前，完成了点名。
这时候，大家都坐了下来。
“老师，上课前我最后提醒你一件事情，”秦卿季冷冷地看向林荪竹：“点名，必须在学生响亮地说出‘到’以后，才能打√。还有，按照点名簿的顺序点名，不能随意跳过。你明白了吗？”
这话让林荪竹感觉，自己似乎根本不是家庭教师，而是这个家族的家仆一样。
这些人，也对自己并不存在什么尊重可言。
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只能对自己说“忍”，“忍”，最后说道：“好，地理课开始上课……”
第十章 农场主理论
林荪竹现在看着秦卿季这个人，总是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这个少年看起来很正常，上课听讲也颇为认真，地理知识也算是很扎实的。
但她总感觉……
“我国领海由渤海，黄海，东海，南海组成。渤海和黄海的水域相通……”
“老师。”这时候，秦利群举手，问道：“我们W市，是在地图上的这一块，对吧？”
他指着幻灯片上的中国地图，问道。
“嗯，没错。”林荪竹走到地图前，指了指W市所属省份，说道：“嗯，W市就在这个位置。”
她指着这个位置，说：“你看，W市属于亚热带的湿润气候，我们所在的这个城市……”
“林老……师……”
这时候，身体虚弱的秦蓝蜓忽然抬起头来，说：“你别……说了……”
林荪竹愣住了。
什么意思？
“不要说……了……你说的，是错的……”
林荪竹一下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秦蓝蜓会说出这样的话。
错了？这可是最基础的地理知识，怎么可能会有错？
“你在说什么呢？蓝蜓？”此时说话的人是秦博生，他凑近了秦蓝蜓，说道：“马上住口。林老师教知识，用不着你来多嘴。”
“林老师，”秦蓝蜓继续对林荪竹说道：“请你，不要……再说W市的地理知识了。”
林荪竹愈发地不理解，她感觉，秦蓝蜓话里有话。
“蓝蜓。”秦卿季也开口了：“你再这样的话，我会将你的话，转述给父亲大人的。”
听到“父亲大人”这四个字，秦蓝蜓吓得浑身都是颤抖了一番。
“蓝蜓一直是我们当中的异类。”这时候，那声音软糯的秦玉娟也开口了：“卿季，我们过去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我说，你们……”林荪竹有点听不下去了，说：“这样吧，要不要就听听看秦蓝蜓她的说法，她刚才说我说错了，那么听听她是什么说法？”
“老师，”秦玉娟依旧用那软糯的嗓音说道：“你不用管，蓝蜓和我们不太一样，她的很多想法，都和我们格格不入。是吧，秦弥？”
秦弥是在场的七个学生中，除了秦申罗外，最沉默的一个女生了。
此时，秦弥似乎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秦玉娟是在叫自己。
“啊……我，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秦弥除了“到”，之前就没有说过话，此时仔细一听，林荪竹感觉她的声音倒也蛮好听的。
“好了。”秦卿季说道：“蓝蜓。那你说，究竟，老师说错了什么？好好地说。”
秦蓝蜓看向幻灯片上的中国地图，以及上面W市所属省份。
“林，林老师，W市，不是在……你说的……位……位置……”
她的声音依旧和之前一样越来越低微，
“什么？”林荪竹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W市不是在这个位置？
开玩笑吧？
林荪竹虽然不是W市本地人，但这座城市在地图上的哪个位置，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她可是教地理的，怎么可能会犯下这种一般人都不会犯下的错误？
此时此刻，她忽然开始觉得，其他人说得对，或许秦蓝蜓真的是个异类。
“秦蓝蜓，W市的确就是在这个位置。”她指着地图，说道：“那你告诉我，W市应该是在地图上的哪个地方？”
“蓝蜓。”秦卿季冷冷地说：“你今天这样的表现，是要让父亲大人失望吗？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纠正你的说法。否则，我会向父亲大人报告。”
这是秦卿季第二次提及“父亲大人”。
听到这里，秦蓝蜓的脸色愈发苍白。她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说：“卿季，卿季……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说……求你了，求你，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能不能当做没听到……求你了，别告诉父亲大人……”
此时的林荪竹完全是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虽然她觉得秦蓝蜓的说法非常荒谬，可是看起来，秦蓝蜓似乎对自己的说法深信不疑。这一点，实在是太过离谱了。
“秦蓝蜓，你告诉我，你认为W市，应该是在什么位置？”林荪竹又问了一遍。
但是，秦蓝蜓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林荪竹的话，而是继续哀求秦卿季。
可是，随后秦利群说话了。
“蓝蜓，没用的。你了解卿季。你真的要让父亲大人失望吗？”
听到这里，秦蓝蜓苍白的脸色，堆满了绝望。
看样子，她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
看到这一幕，林荪竹连忙凑近观察秦蓝蜓的表情，看她是不是真的会流出眼泪。
“卿季……”
最后的哀求下，秦卿季依旧没有半点的妥协。
最终，秦蓝蜓只能说道：“林老师，对不起，我刚才说错了。你说的是对的，W市的确是在这个位置。”
林荪竹只觉得无比诡异。
明明秦蓝蜓现在说的话反而是正确的，可是她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就好像自己坚持的才是谬论，她说的才是真理一样。
“明智的决定。”秦卿季随后继续记着笔记，说：“蓝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牢牢记住，你不允许违背父亲大人的意志。好好地学习，好好地考试。明白了吗？”
而此时，林荪竹发现，所有人都对秦蓝蜓不假颜色，看她的眼神，都充满着冰冷。
这些孩子的学习成绩或许很好，但是……心理似乎都有些问题。
他们互相之间，都似乎完全互不关心。
课程终于结束了。
再一次的点名，这一次没有发生什么太大问题，每一个人都很好地完成了点名，也包括了秦蓝蜓。
“蓝蜓。”林荪竹走到秦蓝蜓面前，说：“嗯，我是想说，如果你对地理知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可以来找我……”
“我们不能和你单独地接触，林老师。”秦蓝蜓看着笔记，说：“不好意思。”
林荪竹看了一眼秦蓝蜓的笔记本，忽然，她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她笔记本里面……
“蓝蜓，你……”
秦蓝蜓迅速将笔记本合上，说：“林老师，你的课程结束了。回去吧。”
……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荪竹愈发觉得，这个家族也太不正常了。
“秦蓝蜓，她的笔记本……”
此时，她下意识去触摸胸口，陈培安给自己的那封信。
想了想，她决定去找陈培安。
秦家并没有禁止家庭教师们互相接触。
只要找个佣人问一问，就可以知道陈培安的房间在哪里。
走到他的房间门口，她没有多犹豫，就敲了门。
没多久，陈培安就开了门。
“陈老师，我，我有些话想问你。”
陈培安看到她来找自己，一点都没有觉得奇怪。
“林老师，你有什么事情想找我？”
然而，他依旧装腔作势地说了这一番话，然后，让林荪竹进了房间。
关上门后，他看向林荪竹，说：“你没有拆开信封吧？”
“我倒是很想拆信看看。”
“明智的决定。不拆信，那么在你眼里，你的世界依旧是无比正常的。”
接着，他走到桌子前，拿起一瓶酒，倒入一个玻璃杯。
“你读过一本叫《三体》的书吗？”
“书很有名，但我没读过。”
“这本书有一个假设。如果我们都是一个农场里面的火鸡，将每日农场主定时提供的饲料，当做了农场宇宙的伟大定律。但到了感恩节才发现，这个定律根本不存在。”
“什么意思……”林荪竹没明白。
“如果，你拆开那封信，你就会知道，我们所生活的农场的真相。所以，在我出事以前，不要拆开信，千万不要拆开！”
第十一章 入侵
“人类认为理所当然的一切科学，如果并不是什么颠扑不破的定理，而只是一种偶然呢？”
“偶……然？”
林荪竹感觉自己的三观开始跟不上眼前的男人了。
“怎么可能是一种偶然……”
“大部分人的人生，都是一种偶然。”陈培安继续说道：“理所当然的平静的生活，本来就是一种偶然。”
“我觉得也许你们该看看精神科医生。”
林荪竹感觉自己来这里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现在合同也签了……
当时，对方只是派了一名律师，来和她签了合同，秦家的主人从头到尾都没出现。她当时只是感觉有钱人讲究，没有多想。可是现在想来，这家人只怕都有些心理问题。
她来之前其实在网上搜索过魅影山庄秦家。但是网上的资料很少，甚至查不出秦家人经营的是什么产业。
“你不相信，也随你。”陈培安表情很淡然：“只要感恩节那一天没有到来，你依旧可以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农场火鸡。”
……
林荪竹就这样回到了自己房间。
“什么火鸡，农场主……看个科幻小说看魔怔了吧？”
这几年《三体》这本书还真挺火，林荪竹一个没读过这本书的人都经常听说一些关于这本书的信息。什么“物理学不存在了”，什么“毁灭你与你何干”，什么“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不过，有句话她特别喜欢。
“把我们当成虫子的三体人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虫子，从来没有被战胜过！”
虽然不知道“三体人”是什么，但这句话蛮热血沸腾，有几分她学生时代的时候打魔兽选部落的时候特喜欢的那句“兽人永不为奴”。
她收拾了一下，走入浴室，打算洗个澡就睡觉休息。
换下衣服的时候，摸到那个信封，她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忍不住就想要将其拆开。
“拆不拆？要不要知道这个家族的秘密？”
最后，她还是决定先别拆。
火鸡如果知道有一天感恩节会来临，那还不如在那天到来前什么都不知道。
进入浴室后，她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段经历。
“那怪声音……应该不会再有了吧？”
林荪竹心里面多少有点发紧。
这个魅影庄园，实在有太多不寻常的事情了。这些事情扰乱得她心神不宁，尤其陈培安那什么火鸡农场主的说法，更让她有些心有余悸。
“算了算了……”
她不知道怎的，不敢去靠近浴室了。
简单洗漱一番后，她换了身衣服，躺到了床上。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开始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坐了起来。
她看向卫浴间的门。
“不……不可能……”
刚才迷糊间，她清晰听见了一个声音。
那很显然，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而现在，卫浴间的门，是敞开的！
“有人进来！”
林荪竹吓得魂飞魄散，迅速冲下床，朝着门口而去！可是……她发现打不开房间的门！
“什么！”
门……上锁了！
林荪竹骇然地看向卫浴间的方向，双腿都开始发抖起来。
不是吧？
如果有人进来了，还锁上门？那……
林荪竹立即扑向床头，拿起对讲机喊道：“小菊！小菊！出事了！有人进我的房间，门被锁了！”
接着，她不敢靠近卫浴间，只能搬起一把椅子，去想办法砸门。
小菊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还快。
没多久，门就开了。
小菊带着几个佣人进来了。
“林老师，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然后，林荪竹指着卫浴间，说：“那……那边！”
紧接着，佣人们纷纷跑进去查看。
“没人啊？”
“林老师，里面没人。”
没人？
林荪竹摇摇头，说：“我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就看到卫浴间的门开了……这门我关得好好的，没有人在里面开门不可能会开的！”
“我已经报告秦管家了。”小菊则安抚着林荪竹，说：“林老师，你放心，有我们在，你的安全不会有问题。”
没多久……秦管家来了。
但林荪竹没想到的是……除了秦管家，还来了一个人。
秦卿季。
秦管家和秦卿季都进入卫浴间查看了一番，过了大概十分钟才出来。
但他们显然没有发现有外人入侵的痕迹。
“门被锁了……”林荪竹担心被当成自己无理取闹，连忙指出这一点，“秦，秦管家，一定是有人……”
秦管家叹了口气。
“林老师，我们想和你单独聊聊。影响你休息了很抱歉，不过……我们必须询问你一些问题。”
“可……可以……”林荪竹自然也很关心自身的安全。
然后，她很快意识到，秦管家所说的“我们”，也包括了秦卿季。
几个人离开房间，来到了一间书房内。
秦管家打开灯，随后，秦卿季已经先一步坐在了沙发上。
“林老师，”秦卿季看向林荪竹的眼神，宛如一个居高临下的审判官，“我得向你确认。你的确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之前也没有关过卫浴间的门，对吗？”
“是的，没有。”
秦卿季又继续说道：“人的记忆难免有偏差，你确定？”
“我确定。”林荪竹当时决定不进卫浴间，根本没有开过门，所以门被打开，肯定是有人进来了。或者……就是卫浴间里面本来就有人！
一个人在半夜三更侵入她的房间，结果又突然消失，这很难不让她毛骨悚然。
林荪竹本以为，秦卿季会怀疑自己说谎，但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说辞。
“好……既然如此，我接受你的说法。那么，今晚洗澡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异常的……情况？”
林荪竹此时第一时间，就想起在卫浴间听到的那神秘的喘息声。
“林老师，请务必如实告知。”秦管家恭敬站在秦卿季身旁，说：“任何奇怪的事情都可以，麻烦告诉我们。”
林荪竹隐隐意识到……
他们或许知道那卫浴间的神秘声音来源。
如果告诉他们，他们是会帮自己找出那声音源头，还是会告知他们，自己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林荪竹开始犹豫起来。
说还是不说？
“没有。”
林荪竹在短短五秒内做出决定：“没有发生异常。”
然后她发现，秦卿季倒还好，秦管家明显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这显然不该是一个管家此时该有的表情。
接下来，一主一仆又询问了林荪竹一些问题，反复盘问过后，他们才让林荪竹离开。
“我们重新帮你安排了一个房间，林老师，这次真的抱歉。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走出房间后，她忽然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锁门的事情？
那扇门只能从外面上锁。既然锁住了，那证明对方有钥匙！
可是他们对这个问题，却似乎毫不关心。
……
翌日。
白天。
上午还有一节地理课。
林荪竹重新进入上课的房间时，吃了一惊。
因为现在的秦蓝蜓，状况已经非常严重。
非但脸色苍白，而且，手臂变得无比瘦弱，宛如皮肤紧贴着骨头一样！
一个人怎么可能一个晚上暴瘦到这个地步？
“老师，开始点名吧。”
耳畔，传来秦卿季的声音。
更新问题
正所谓……
十男九Z……
ZC痛起来真的要命啊……
这实在很难开口……
现在在用药治疗中……
今天先写一更上来……
明天我尽可能两更……
第十二章 父亲大人
点……点名？阑
现在重要的事情……是点名吗？
“秦蓝蜓，秦蓝蜓！”
林荪竹迅速冲到看起来已经浑身虚脱的秦蓝蜓身前，说：“我得把她带出去！”
然后，她看向秦卿季，强调了一点：“再怎么重视学习，也得把身体放在第一位啊！”
秦卿季看着林荪竹，冷冷说道：“下课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这。”
“是，没错……”秦利群依旧是说话有气无力，但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完全是不容置疑的口吻，听着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你们……你们没看她现在这么不舒服吗？非要她上完这堂课？”阑
秦卿季看着秦蓝蜓，说道：“蓝蜓，上完这堂课。不要让父亲大人失望，你很快，就不再是以前的你了。”
秦蓝蜓支撑着身体，说：“卿季，你……”
“父亲大人一直对你不太满意。因为你心里，对父亲大人是有怀疑的。”秦卿季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手表，说：“时间快到了，林老师，马上点名。你念得快一点，就来得及。”
“不是……”
“林老师。”秦蓝蜓一把抓住林荪竹的手，用气若游丝一般的声音说：“我得……上课。上课，我不能让父亲大人失望……”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快一点点名。”秦卿季的语气终于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上课开始前，一定要点名！老师！”阑
林荪竹咬了咬牙，只能拿起点名簿，开始点名。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对点名那么在意，甚至不考虑秦蓝蜓的身体状况。
在她开始点名后，秦蓝蜓则是强撑着身体，竖起耳朵，很显然，她在要拼上一切，在点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响亮地说出“到”字。
所以，林荪竹一直注视着她。
终于点名结束，上课时间到了。
但就在这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秦蓝蜓忽然双手支撑着桌面，然后，头微微后仰，紧接着，脖子和下方的身体形成了一个看起来不可思议的弧度。阑
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她的眼睛……”秦卿季立即对坐在秦蓝蜓身旁的秦玉娟喊道：“林老师，快仔细看一看，她的眼睛，有没有流泪？”
自从开始观察这些学生的眼睛是否流泪的时候，林荪竹就发现了一件事情。
毕竟，有一万块钱奖励，任谁能不动心？
但，她后来就发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她们的眼眶内非常干涸，看不出任何水分的存在。所以，她怀疑这些孩子是不是都有遗传性干眼症？
但这一刻，林荪竹下意识看向秦蓝蜓的时候，她就发现……阑
秦蓝蜓的双目，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她的眼球，开始朝着眼眶两侧相反的方向移动！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一般人很难将两边眼球朝着相反方向移动，何况还是几乎要移动到两侧眼眶边缘的位置！
与此同时……
那原本无比干涸的眼眶内，竟然开始渗透出……液体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两行眼泪，就从她的双目涌出！
就在她惊骇万分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女孩子站了起来，冲到了她的身旁。阑
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对林荪竹说道：“你不管看到了什么，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个女孩子正是在七个学生里面，一直没有太大存在感的秦弥。
“秦……弥？？？”
随后秦弥大声说道：“林老师，你看到什么没？”
而后，一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眼看着秦蓝蜓的双目竟然开始流泪，可是秦卿季却也依旧在质询林荪竹：“林老师，你看到什么了吗？她有没有流泪？”
室内光线非常充足，秦卿季的位置距离秦蓝蜓不算远，他竟然没有发现秦蓝蜓流泪了？阑
这一刻，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她心头升腾而起。
接着，她来不及思索，就说：“没，没有……她没有流泪。”
说出这句话后，她内心稍微轻松了一点。
紧接着……
流着泪的秦蓝蜓，忽然开始端正地坐好。刚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她端正坐好后，双目开始盯着眼前的地理课课件，尤其是上面的地图。
“可以开始上课了。”秦弥又说道：“老师，上课吧。”阑
林荪竹看着秦蓝蜓，她现在的样子，的确是完全恢复健康的状态。
秦卿季则冷冷凝视着林荪竹，很显然，他对刚才林荪竹的话半信半疑。
林荪竹内心惴惴不安起来：只有我才能看到……她流泪吗？
此时，秦蓝蜓依旧在流泪。
泪水泉涌而出，滴洒在眼前的地图课件上。但很快，林荪竹就发现，那课件纸上，根本没有湿！
这课件是她准备的，绝对不是什么吸水的纸！
这泪水……是什么？阑
就在此时，秦蓝蜓将头凑向地图课件上的本省地图，抬起手指，指着W市，接着用含糊的口吻说：“我……们……就是……在……这里？”
这一次，她的声音倒是恢复成和昔日一样了，只是说得结结巴巴。给人的感觉，似乎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一样。
“秦蓝蜓，你没事……吧？”
“老师。”但就在此时，秦卿季却说道：“回答蓝蜓的问题。你没听到她发问了吗？”
林荪竹立即想起了之前秦蓝蜓的话。
她说，W市并不在地图的这个位置。
这话，就好比说成都不是在SC省，长沙不是在HUN省一样荒唐。阑
而现在，她却是指着W市的位置，继续问：“我们……是……在……这里？”
为什么她现在又会问出这么怪的问题？
一个W市的人问自己一个外地人，这里是不是W市？
林荪竹感觉自己要疯了。
这个魅影庄园怎么全部是怪事？
“回答她。”这时候，秦利群也开始说话了：“林老师。”
而这时候，秦弥绕到林荪竹身后，用非常低微的声音说了一句话。阑
“不要回答。千万，不要回答。”
秦弥的声音甚至有一些颤抖。因为声音太轻，林荪竹也是好不容易才听清楚这句话。
等一下……
林荪竹忽然感觉很奇怪。
为什么非要她来回答这个问题？
W市是不是在地图上这个位置……
非要一个地理老师来回答吗？阑
你自己不能回答她？
“你是老师，”这时候，秦博生也开口：“学生向你提问，你必须回答。”
他的声音异常冰冷，充满着一种冷酷的气息。
林荪竹咬咬牙，她终于说道：“是，是在这里。”
她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接下来的地理课，她一直在观察秦蓝蜓。
她变得很奇怪。阑
流泪大约持续了好几分钟才结束，但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流泪。
而之后，她一直盯着地理课课件的地图仔细查看，而诡异的是……她宛如一个近视眼一般，必须将课件拿到距离眼睛很近的位置观察。
但是之前，她并不像近视眼啊，明明幻灯片上的地图她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堂课对她而言太漫长了……
……
下课后。
她很巧合地继续和陈培安交班。阑
她走上前去，低声说：“我想和你谈谈……”
“下午一点半，花园内的草丛迷宫那碰头。”陈培安只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和她擦肩而过了。
下午一点半……
回到房间后，她内心依旧惴惴不安。
她拿出那封信，在想着要不要拆开。
她预感到信里面是什么很恐怖的信息。当拆开后，她将会成为农场内的火鸡，只能等待感恩节的来临。
犹豫了一个多小时，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阑
她打开门，门外是小菊来送午饭。
“小菊，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林老师？”
“英语老师陈老师……”
“哦，陈老师啊。刚才秦管家告诉我们，陈老师就做到今天为止，他刚刚已经离开魅影庄园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十三章 方舟
温小树看着煤气灶上的鸡汤，看了看钟。阑
这老母鸡汤，炖得应该是差不多了。
难得方舟休假，她打算好好给他补补身子，这几天他在医院里也太辛苦了。
自从恢复上班以后，温小树感觉到生活充实了许多，但她也时常担心对孩子的照顾不够。作为后妈，她比一般母亲会更谨慎许多。
“嗯，对，是的。”
这时候，厨房外传来方舟打电话的声音。
“明天我来医院看一下患者。”方舟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说道：“总之，目前先不要再输业障鬼的血了。”
业障鬼三个字，他说得很轻，确保妻子温小树听不到。阑
挂了手机后，他闻着厨房那边鸡汤的香味，刚想去里面帮衬一下妻子，忽然间，他眉头一蹙。
“嗯，阿树，医院里面有个急诊，我得赶过去。”
“啊？”
温小树惊呆了，这老母鸡汤她熬了那么久，眼看快好了，方舟这就要走了？
“你……”
虽然内心很难受，但她理智上也知道，丈夫是救死扶伤的外科医生，只能轻压心头的难受，说：“那，那好吧……”
方舟也对妻子充满抱歉，叹了口气，说：“对不起，真的很抱歉。”阑
……
林荪竹看着眼前被拆开的信封。
陈培安“离职”后，她就拆开来信封。
他说过，无论他以什么理由离开魅影庄园，只要走得比林荪竹早，她就可以拆开信。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
拆开信封后，里面看似很厚，几乎全部是白纸。
而最里面一张纸，包裹着一张名片。阑
纸上写着：“联系名片上的人。打不通电话的话，对名片上的那滴血呼救。”
而林荪竹看着名片，惊呆了。
“444号医院凶灵外科副主任方舟”。
手机根本无法联通外界啊！
而她看到名片上面的黑色十字架上，的确有一滴血！
于是，她就照做了。
虽然觉得很愚蠢……但这名片就是能让人相信一切荒谬绝伦的事情。阑
随后，那滴血，开始扩大，很快，滴洒在了地面。
血迹在地板上，一点点开始扩大。扩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那滩血中传来。
“你好，患者，请问你遇到了什么情况？”
林荪竹立即蹲下身子，惊骇地看向那滴血。
“你，你就是，灵异医生？？？”
真的存在名片所说的灵异医生！
“是……很抱歉，你所在的地方……非常奇怪，我无法通过咒物进入。所以先请你将你遭遇的情况告知我。”阑
“你就是方主任，对吗？你认识陈培安吗？”
“不认识。我没听过，他是谁？”
蹲着身子的林荪竹，看着地面上那滩血，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真实感。
灵异医生……鬼魂……诅咒……
又联想到这两天的种种诡异现象，她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现在，完全是靠名片本身对她的精神支配，她才得以不陷入这种三观崩坏的精神冲击中。现在，她看着那滩血，结结巴巴地说：“事情……事情是这样的，我一开始是来这里做家庭教师……”
四十多分钟后，她才将自己经历的一切详细告知了方舟。阑
“我现在是不是离开这里会比较好？”
“你稍等一下……等我大概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再联系你。这段时间，你先待在房间里面，不要走动。你先别太紧张，目前来看至少你还没有紧急情况。十分钟，很快的。”
然后，这滩血，就开始迅速缩小，最后开始归于无形……
……
方舟来到了怨灵外科的诊疗区域。
每一个看到他的护士和医生，全部都是吓得面无人色。方舟是整个医院内都排得上前几的王牌外科医生，而他出现在这，大家都还害怕是不是有凶灵进入了怨灵科治疗区域。
“大家不要担心，我是来找人的。”阑
方舟对这个场面也早就习以为常，让大家安心，随后，笔直走向某个方向。
戴临所在的地方。
戴临回归医院后，方舟就第一时间去寻找了他。并再三叮嘱，日后他一定要携带沾染有自己血液的东西，如此一来，无论戴临在哪里，方舟都可以感应到他的位置。
此时，戴临正在他的诊室内。如今作为住院医师的他，已经有了独立门诊间。
今天下午他没有门诊，整理好上午的资料就可以回去了。
戴临刚关掉电脑，方舟就推门走了进来。
“方舟？”戴临惊讶地问：“怎么了？你怎么会来？”阑
方舟坐在戴临对面，说：“你今天下午没有诊疗，是吧？”
“对……怎么了？”
“我这边有一个患者……”
方舟随后以最快的语速，简明扼要地将林荪竹遭遇的事情说了一遍。
“但是，我进不去那里。即使名片上有我的血，我也进不去。”
“不是吧？你都进不去？”
对方可是方舟啊！阑
凶灵科副主任！
戴临接着又问：“那……你来找我是？”
“我想借助你的眼睛的能力尝试看看。”
方舟接着狠狠将指甲扎入肉中，渗出鲜血。
血洒在了戴临面前的桌子上，并迅速开始扩大。
变成一大滩血后，方舟凑近，问道：“林小姐，你还在吗？还在吗？”
很快，戴临就听到这滩血里面传出了声音。阑
“是，我在。”
听到这个声音后，方舟看向戴临，说：“你现在让开，距离这滩血远一点。我让我一个同事帮你点忙，也许可以给你送咒物进来。”
戴临这才明白，方舟是希望能传递一些咒物过去交给这位林姓患者。
“好，我，我知道了。”
戴临则好奇问道：“等等，贸然就这样传送咒物过去？人类使用咒物是很危险的，仅凭现在所获得的信息就……”
“光凭我过不去这一点，就够了。”
方舟是非常当机立断的人，无论过去在厉鬼科工作，还是在凶灵科工作，他都有充分的给患者开咒物处方的经验。阑
戴临一想，的确，是这样没错。
只不过，凶灵科的咒物，的确是相当危险。
事实上，方舟知道，戴临完全没意识到情况有多严重。
他进不去魅影庄园，就足以证明……林荪竹面临的情况，比凶灵还要更可怕！
第十四章 邪恶和混乱
“那么，先送咒肉过去？”戴临问道。
咒肉是在确定患者在短期内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才会开具处方的，毕竟咒肉带来的副作用也不小。
“不光是咒肉。”
方舟取出一把手术刀，然后就宛如切菜一样，切掉了自己的左手食指。
然而，伤口的部位，连哪怕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顷刻，新的食指就生长了出来。
看着这一幕，戴临的神色都没有发生太大变化，而是接过食指，说：“好，我会送过去的。”
然后，他的左眼看向那滩血！
林孙竹蹲在地板上，忽然就看到，从那血里面，涌出了一块生肉，一根蜡烛，和一根……断裂的食指！
这吓得林孙竹差一点尖叫起来。
“收到三样咒物，随时通过这根手指和我联系。处方单和使用说明我也送来了。”
听到方舟的声音后，林孙竹只觉得浑身麻木地点了点头。
一切都是因为名片带来的绝对支配。
眼前的血消失了。
戴临对方舟说道：“不联系急诊科吗？”
“急诊科也没办法的。戴临，你被困在碧蓝岛的时候，该对这件事情，最是清楚。”
“救护车去不了的地方是不是越来越多了点啊？”
“你记得当初招聘时候，有被告知：我们面对鬼是全面处在下风的吧？”
“是啊……”
戴临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过难悯村，以及和米兰·戴伦相遇的一系列经历。
医院内部对他反复进行过审查，不过没有医生有办法摄取他的记忆进行读取。或者说，戴临在医院内的身份太特殊了，他们没办法对他为所欲为。
而对戴临来说，他也很清楚，恶魔科医生迟早会对他下手。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他必须要变得比现在更加强大。
“好了，你下班吧。我得先回去了。”
方舟说完后，就在戴临面前消失了。
回到家后，他在楼道内检查了一下，确定自己是风尘仆仆的样子，才做好准备回家去。
去咒物房取用咒物到找到戴临，传输咒物，倒是比自己预想的要快许多。
但就在方舟从楼道一步步前进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方舟拿起手机一看，是医院内部的手机。
诡异的是……来电号码，竟然是陌生号码！
方舟拿着手机，开始露出凛然的表情来。
他下意识从楼梯台阶走下来几级。同时，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放入嘴里面狠狠咬破，让血顺着下巴流淌而下。
有了血，他就心头大定。
“喂？”
方舟接通了手机。
“方舟。不要接诊这个患者。”
这个声音是……
韩铭！
“韩……韩院……”
“不要接诊。”韩铭继续说道：“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韩铭甚至使用了一个新手机号码通知自己此事！
“韩院长，那是一条人命……不，甚至可能是很多条人命！”
“不要接诊。”韩铭继续说道：“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
“能是什么？无非恶鬼凶灵，远古恶魔？大不了就是拼死一战，保守本心即可。”
“你真的觉得，只是这样吗？”韩铭接着说道：“你真的以为，你是那个庄园里面第一个被求诊的医生吗？”
方舟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
“我最后重复一遍。不要接诊。我既然赐肉给你，当然希望你安然无恙。”
电话就此挂断。
但方舟内心却开始强烈不安起来。
……
林孙竹开始阅读绑在生肉下面的咒物使用说明。
“直接吃这个生肉……早中晚各1克，可以空腹服用……这根蜡烛，必须在觉得危险的时候点燃，确定没有危险后立即熄灭。而食指，必须随身携带……我的天，好恶心……”
林孙竹都感觉到要吐了。
可是随着陈培安的消失，她意识到，自己恐怕得做好心理准备了。
首先，她要考虑辞职离开这里。大不了把所有家教费还给他们，她也不要再继续在这教书了。
再也不要了！
林孙竹现在宁可打零工去赚考研的学费，也不想再待在魅影庄园了！
“生肉……好，好吧……”
这个时候，名片对患者的精神支配开始无限增强，以至于面对着恶心的生肉，也可以做到全盘信赖。不会去考虑这是什么动物的肉，也不会去考虑里面有没有寄生虫，吃下去会不会腹泻。
此时，生肉还淌着血水，她抬起手，撕掉一小片，放入嘴里。
这东西的味道自然是没办法和美味扯上任何关系，甚至让林孙竹下意识就想吐出来。
浓烈的血腥味在房间内开始播散而开。
林孙竹好不容易将其咽了下去。
她感受着那肉在食管中的滑腻，血腥气息充斥着整个口腔和食道。
她暂时不想吃任何肉了。
夜幕一点点降临。
她本来想着要出去找秦管家说明自己想辞职的事情，但她后来开始考虑到一点：陈培安如果不是正常离职，那么现在去找秦管家，岂不是……等于告诉别人，她已经发现这里有问题了吗？
这，根本就等于是在找死啊！
不行！
林孙竹想着，必须先装作若无其事，然后，再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辞职。
这也就意味着，她必须再上几天课？
看着明日的课程表，下午有一节历史课。
在魅影庄园，不会有什么主科和副科之分，传统视为主科目的语文数学英语，和历史地理音乐美术等科目完全说同等的课程频率。
“说起来……”
她想起陈培安问过自己一个问题。
她是否还没有教到现代历史。
为什么陈培安要确认这一点？
还有，秦蓝蜓为什么要睁眼说瞎话，说W市并不是在这个位置？
这让林孙竹觉得费解和狐疑。
……
“方舟，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方舟和戴临正通过手机视频通话。
“那根食指应该可以传递你自身的……”
“目前还没有感觉。但是，戴临，听了林孙竹的话，我有一些假想。”
“假……想？”
“大部分的鬼，在幽魂时期还有着理智，如果说此时还属于邪恶守序，那么在变成怨灵后，就会化为邪恶混乱。”
“嗯，没错……”
“但是，鬼并非我们所想的那样，纯粹的疯魔一般杀人。诅咒自身可以赋予其某种规则能力。”
身为凶灵外科的方舟，他早早看出，诅咒很多带有规律，让鬼的杀戮并非纯粹的无序和混乱。
“但某种情况下……就并非如此了。”
“某种情况……下？”
“纯粹的……无序的混乱。”方舟说到这里，双手微微有几分颤抖：“当一个疯子拿起石头去砸死蚂蚁时，对蚂蚁而言，这个疯子就是一个最恐怖的，混乱无序的诅咒……”
第十五章 没有这个人
戴临细细思索着方舟的话。
“的确，如果我们就是蚂蚁的话……”
那真的太过恐怖了。
对于砸死蚂蚁的疯子来说，这一行为完全无关善恶。而对蚂蚁来说，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但是……”
如果是一个恶人，那还好。但对疯子来说，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恶。
“但，如果是我们灵异医生的话，可以进行治疗吧？”
对戴临来说，可怕的不是诅咒，而是无法治疗的诅咒。
“我们很难抽走他手中的石头，只能尝试和疯子沟通。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个。”
“只有……这个？”
韩铭找方舟谈及此事的时候，方舟心里面就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推测。恐怕……
“人类对神，恶魔，鬼魂，乃至一切超自然，不可言说之物的想象，其实都会按照人的思想去考虑。希腊的神需要人的信仰之力，中国的阴司阎罗和人一样搞办公室斗争索取贿赂。这些不过是披着神魔外衣的另一种人类罢了。”
方舟接着继续说道：“然而，为什么神魔……需要在意人类呢？为什么它们会拥有人类的思想和行为习惯呢？”
人类总是代入自己的想法来解构神，如同希腊神话，一群神灵和凡人没有任何差异，同样拥有和凡人的欲望和罪恶。
但真正的神魔……
并不是这样的。
而是宛如克苏鲁神话中的阿撒托斯，希腊神话俄尔甫斯教派中的柯罗诺斯一样，没有实际的思想和意志，却拥有可以主宰一切生命生死的能力。
“那么，对我们人类而言，那些诅咒的本身，不就是神？”
……
这是一个林孙竹根本无法安然入眠的晚上。
把一根断掉的食指踹在身上，本身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了。而现在，她仔细回想进入魅影庄园后所发生的一切，更是令人忧惧不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444号医院是存在的。
那么恶灵，诅咒……自然也是存在的。
到了凌晨三点多，她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虽然按照方医生的说法，这根断指携带在身上本身就可以保护她，但是……她又怎能放心？他们这种超能力者一般的人物面对的敌人，自然能想象有多可怕！
这种状态下，她根本无法安眠。在如此糟糕的睡眠质量下，次日醒来，顶着一个非常严重的黑眼圈不说，甚至觉得心跳都开始加快了，一分钟绝对超过100下了。
好在上午还没有课程，吃了早餐，服用了咒肉以后，她可以再安睡一会。
此时折磨人的倦意和强烈的恐惧感同时折磨着她，让她片刻不得安宁。
她又迷迷湖湖睡两个多小时才醒来，这时候反而感觉头痛欲裂。
这个状态，下午还能上课吗？或者趁这个机会请假？
她想再睡一会，可是现在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接着，她拿起桌子上的对讲机联系阿菊，希望她去转告秦管家，说自己今天想请假。
没多久，阿菊就回复了她：“不好意思，林老师，秦管家说了，不接受请假。”
“啊……”
林孙竹揉了揉眼睛，说：“但我真的不舒服……”
“不好意思，林老师。秦管家态度很坚决，课程绝对不能停，何况陈老师刚走。所以……只能请你克服一下了。你明天没有课，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天啊……
林孙竹此时只觉得头疼得宛如被唐僧念了紧箍咒的孙悟空一般，实在是难受至极。
如果强行不去……
该不会和陈培安一样，就这么“被离职”吧？
想到这里，纵然她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为下午上课做好准备了。而且，还不能露出破绽，不能让秦管家发现不对劲。
444号医院的存在，已经足以让林孙竹确信：这个家族不对劲！充满着危险！
既然如此，那么就必须要想办法躲过这一劫难。
她此时内心非常紧张。
如果就按照他们的指示，好好地点名，上课，是否一切就能安然结束呢？
真的可以……
安然结束……
吧？
这时候，她想起了那流出眼泪的秦蓝蜓。
她隐瞒了秦蓝蜓流泪的事实，而这是否会造成什么后果？
下午。
她甚至都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准备课件的了。
拿着笔记本电脑，她甚至有些浑浑噩噩地走向那个熟悉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这条已经走习惯了的走廊，充斥着无数的杀机和恐怖。周围，仿佛有着许多双看不见的眼睛在凝视自己。
她只能下意识摸着胸口，确认蜡烛和断指都还在身上。
当然，中午的咒肉她也已经服用了。吃了这恶心的咒肉几次后，她也开始渐渐习惯了。虽然她真的一点都不想习惯这种东西。
门口，佣人递给了她最新的点名簿。
她打开门，走进去后，却是一愣。
因为，只来了六个人。
有一个人，没有来。
正是……秦蓝蜓！
难道她的病情终于严重到没办法来上课了？
她立即看向点名簿，果然，在这点名簿上面，也没有秦蓝蜓！
这让她有些担心这孩子，于是问道：“那个，蓝蜓她现在怎么了？病得很严重吗？”
然而……
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似乎他们都听不见她的话一样。
“林老师，”秦卿季依旧是那标准的机械化的声音：“点名吧。快一点。”
“不是……我就是想问一下，秦蓝蜓，她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在场的人，却依旧无比平静，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她这个问题。似乎，他们根本就听不到这句话一样。
“我说，她到底怎么了啊？”
“没有这个人。”秦卿季却依旧平静地说：“从今天开始，只有我们六个人来上课。”
没有这个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按照点名簿来点名就可以了。”秦利群也开口道：“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林老师。”
这些人，对于秦蓝蜓，没有丝毫关系不说，还说出“没有这个人”这样的话？
他们真的是兄弟姐妹吗？
为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第十六章 W市的位置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林荪竹忽然感应到，自己胸口的那根断指，明显发生了一些颤动。
这是怎么回事？
林荪竹还在感觉到费解的同时，她下意识地拿起点名簿。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点名簿上的六个名字，某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开始在她心头浮现了出来。
即使吃了咒肉，有着蜡烛和断指，林荪竹依旧感觉不到半点安全感。
“秦……秦……秦博生……”
这一次，林荪竹用着可以说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这个名字。
……
“来来来，不要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温小树给眼前的戴临递来了一杯她刚泡好的普洱茶。
她过去很少有看到丈夫方舟带医生同事回家。而这个叫戴临的医生，看起来和丈夫关系也相当不错。
“多谢。”戴临看了看温小树和一边方舟的女儿小梦，说道：“方主任，你……”
“叫我方舟就行了。在家里面，不要提职业了。”
“好吧。方……舟，你们家这房子装修真的很有品味，我将来也想买一套这样的房子。”
戴临如果攒灵疗点，想要在老家买房也不是难事。
“嗯……”听到这，温小树却是流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
这里本来是方舟和他的第一任妻子梅恙的婚房。她听说，当年婚房几乎是方舟全款支付的，他所在的私立医院收入非常优厚，不过装修全是他妻子梅恙和装修公司商量的。
小梦也是在这个房子出生的。只不过，她在还没对母亲产生明确记忆的时候，就永远失去了她的妈妈。那之后，温小树和方舟结婚住进了这里。
不得不说，这房子的装修真的很有品味，这对只会伏案写文章的温小树来说，考虑装修设计之类的问题简直是太困难了。当初她的父母其实希望能卖掉这套房子，再由他们补贴一部分款项，再重新买一套房子。不过，方舟似乎对这套房子还是有一定的感情，最后没有选择买新的婚房。
只不过，她并不知道，方舟一直想留在这里的一个原因是，他觉得有一天，或许化为幽魂的妻子梅恙有可能回到这里寻找他和孩子。如果他们搬走了，她就见不到孩子了。方舟以前接触过太多这样的病例，幽魂在强烈的悔恨和痛苦中，会变成更可怕的怨灵甚至厉鬼。而如果妻子的幽魂出现，他也能第一时间将她送回属于亡者的世界。
接着，温小树看出方舟想和戴临聊一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于是温小树站起身来，说：“嗯，我，我先去准备晚饭。方舟，戴医生，我在菜市场买了条鱼，你们想清蒸还是红烧？”
“我都可以。”戴临作为客人，自然不会挑剔。
“我也是。”方舟也如此说道。
“好。今天辛苦你了。”
“没事，不辛苦。”
看着温小树离去，戴临忽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方舟和温小树夫妇，作为夫妻来说，方舟对她也太客气了一些。两人总有一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妻子或许并不希望丈夫对她说“辛苦你了”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戴临这个客人来说或许更合适一点。
不过，戴临现在没时间多思考这些，而是对方舟说：“怎么样了？”
方舟会叫自己来，很显然，是想借助自己的恶魔之眼的力量。
而现在……米兰也正在戴临的右眼空间中。
“嗯，”方舟接着说道：“叫你来，是以防万一。你虽然只是住院医师，但有很多事情，也许只有你可以帮我。”
“你能和我具体说说你对这个患者所遭受诅咒的分析吗？”
“恐怕并不能单纯用诅咒二字来诠释。”方舟拿出一本笔记翻开，这里面都是林荪竹告知他的各种关于魅影庄园的细节。
“我调查了魅影庄园这个地方。这座庄园的实际持有人在海外，很难查出具体的身份信息。而韩院长打电话给我让我不要调查这件事情，所以我想，他应该知道魅影庄园的主人究竟是谁。”
“就连韩院长也那么忌惮这个地方？”
“那倒也不一定。应当说，不值得吧。你该清楚一个事实，大多数的灵异医生的目的，只是想要赚取灵疗点，然后更好地活下去。”
“这次还涉及到了孩子，七个孩子。”这是戴临最为关心的一件事情：“哪怕只能救一个，也是好的。”
戴临经历了太多次深入虎穴，最后却一个人都没有能救成功的事情了。
而这一次，涉及的是一群甚至未成年的孩子！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方舟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他的女儿，“我绝不希望有孩子死去。”
通过那根断指，方舟的血液可以和魅影庄园内部发生感应。
而现在，在魅影庄园内部，林荪竹应该正在上课。
之前，林荪竹告诉过方舟，秦卿季说过的一句奇怪的话语。
“它”……
……
“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全面爆发……”
林荪竹紧张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学生，他们虽然认真做着笔记，也会踊跃参与讨论，但此时在她眼里，这些孩子，总给她一种诡异的感觉。
他们的眼睛……
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干涸得没有半点水分。
即使是现在，也是一样。
“我想问你一句，林老师。”这时候，秦博生举手问道：“是关于地图的。W市，在1941年的时候，行政区划上还不属于现在我省，是吧？”
“嗯，是的。”林荪竹隐隐觉得不对。
为什么都那么关心这个问题？
“但是现在，W市就……”
“博生。”秦卿季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必要现在说这个。‘它’现在，没有在听我们说话。”
“它”现在？
“哦。”秦博生点点头，说：“不好意思，卿季。”
“博生。”秦卿季微微转过头，看向秦博生：“以后，我给你指示，你再说这种话。你想要让父亲大人更喜欢你，但这并不代表你能获得更多源于‘它’的祝福。”
秦博生听到这里，又点点头。
“明，明白了，卿季。”
林荪竹开始意思到一件事情。
他们最在意的事情……是W市真正在地图上的位置。
他们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所谓的“它”！
第十七章 不要回答！
方舟回过头，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妻子温小树，于是又转过头来。煱
他的面前，放了一张A4纸。
他将右手食指放进嘴里面，狠狠咬了一口。
鲜血顺着他的嘴唇滴淌而下。
然后，血洒在了眼前的这张纸上。
顷刻，方舟的手指伤口就恢复如初，再也没有半点伤口了。
“好了。”方舟看着洒在纸上的血，眼神凝视着那血液，说：“戴临，现在……你看好。另外，我在使用这一招的时候需要精神高度集中，所以如果我妻子或者我女儿走过来的话马上把这张纸遮住，不能让她们被血吓到。”
“嗯，好。”煱
血液迅速就开始在纸上开始迅速蔓延，紧接着，开始勾勒出了一幅图画来！
一张桌子，坐着六个少年少女，而一个女人则站在桌子前。
这就是林荪竹和秦家的孩子……嗯，怎么只有六个？
方舟指着这张纸，说道：“戴临，好好看清楚，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异常？”
戴临点点头，定睛看向这张A4纸。
血液在纸上展现出的这图，不是静态，而是动态的，上面的人物，时不时地还会移动。很显然，这是实时直播。
戴临很清楚一件事情：这是凶灵之血。这血哪怕只有一滴，也足以杀掉几十上百个普通实习医生。如果这些血脱离咒物科施加的封印，这个住宅小区内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会死。煱
方舟敢在自己家里面释放这血，显然有十足的把握。但即使如此，戴临依旧会有几分紧张。
凶灵对现在的他来说，依旧是太过恐怖的存在了。
而毫无疑问，血画出来的这个房间里，但凡有怨灵厉鬼，都肯定会被绘制出来。哪怕是凶灵在这里面，也一样会有线索。
但是，没有出现其他的人影。
这种情况下，一般考虑两种可能。
第一，这里面有恶鬼。恶鬼无法列入鬼的分级，出现比凶灵更可怕的恶鬼虽然概率不高，但理论上完全有可能。
第二，是超越了凶灵，堪称不治之诅咒的咒灵。如果真的是咒灵，那么也就不用考虑治疗了，医生可以做的也唯有临终关怀了。煱
“是……恶鬼吗？”
从概率的角度来讲，戴临觉得是恶鬼的可能还是要高一点。
而且，如果是恶鬼，那么至少还是有希望治疗的。虽然治疗的难度大，但至少是有希望的。
“我觉得不是。”方舟回忆起韩铭那通电话的口吻：“一个恶鬼，不至于，大不了韩院长安排恶鬼科来接手就是了。但咒灵……应该也不是，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他直接告诉我是咒灵就行了。”
戴临观察着现场，说：“那么，联系一下林老师，让她想办法拿这些孩子的一根头发，然后传递过来，我就可以通过头发读取记忆。”
“我暂时不打算这么做。”方舟微微摇头：“毕竟，不清楚魅影庄园里面的人，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人和鬼的鉴别诊断，永远是444号医院的一大难题，临床上最容易发生误诊的就是这种情况。煱
时至今日，也没有任何一个灵异医生可以做到百分百明确诊断。
所以，理论上，这六个学生也都有可能是鬼。只不过，能让凶灵之血都鉴别不出来，一般只能认为是恶鬼或者咒灵。
看着看着，戴临注意到了其中一个人影，指向了他。
“这个人……”
然后，戴临就听到自己右眼空间内的米兰对他说道：“他正处在某种特殊的状态下。”
“特殊状态？”
“这种情况……”煱
……
戴临感应到有些不对劲的这个人，正是秦卿季。
现在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左右。
就在此时，秦卿季忽然抬起头，看向了眼前幻灯片的地图。
随后，他忽然开口说话了。
“W……W市……”
林荪竹听到这里，顿时一愣。煱
这种说话的语气……
好熟悉！
就宛如是一个外国人刚刚开始学习中文一样，发音都相当地不准确。
这种怪异的发音，和之前普通话标准的秦卿季，完全判若两人。
林荪竹回头，看向他。
“我们生……活的地方……叫……W市？”、
听到这个如此诡异的问题，林荪竹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总感觉，眼前的秦卿季，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煱
“林老师。”秦博生立即在这时候说话了：“快点回答。”
“回答，秦老师。”秦利群也是立即说道。
接着，就连不怎么说话的秦玉娟也开口了：“快点回答这个问题，林老师。”
而只有一直怯生生的秦弥不怎么说话，她甚至拿起笔记本，遮住自己的面孔，似乎是想要逃避什么。
而从始至终，几乎从不说话，宛如煞神一般的秦申罗，依旧是一言不发，保持着他那张扑克脸。
秦卿季，则是机械地重复着刚才那个问题。而且，还多问了一句：W市……是在……地图的……这个位置吗？”
他指着幻灯片上的地图。煱
这是两个简单到宛如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
这里是W市，难道是一个需要那么认真询问出来的问题吗？
只要没有脑子出什么问题，谁都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吗？可是，秦博生，秦利群，秦玉娟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但是，让她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无论如何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直以来，还算是文质彬彬的秦博生，忽然就站了起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林荪竹面前，然后抬起手，一把揪住了林荪竹的衣领。
秦博生宛如凶神恶煞一般地盯着林荪竹，怒吼道：“给我回答问题！现在，马上！”煱
林荪竹骇然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自己再不回答这两个简单的问题，秦博生就会马上掐死自己一样。此时的秦博生，那双干涸的眼睛里面，满是疯狂。
“回答他！快！”秦玉娟也是喊了起来：“快一点！否则就来不及了！”
就在林荪竹想要回答的时候，忽然间，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脑海。
那是方舟的声音!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第十八章 他们是恶魔
方舟如果想要知道这些人在说些什么，也并不困难。迍
只不过如果要进行窃听的话，需要他高度集中精神。
这种状态，换成一般的医生会很难。毕竟这可是凶灵的血，大部分人即使在咒物的封印下，依旧很难驾驭，甚至可能被反噬。而方舟，则是极少数将这一咒物成功驾驭的天才。
他对凶灵之血的控制，已经到了趋于完美的地步，若非是如此，他也不敢在自己的家里面控制凶灵之血。
而也正因为他终于成功窃听到了秦卿季，以及秦利群，秦玉娟等人的话，才通过这血，向林荪竹的脑海发送了他的声音。
“不要回答！”
此时此刻，作为一个灵异医生的临床经验，让他第一时间向其发出了警告！
“我，我，我不回答会怎么样？”迍
这时候，林荪竹面对着眼前凶神恶煞的秦博生，说出了这句话。
她看着眼前的秦博生，而后者此时双目只有疯狂，甚至嗜血。
“而且，为什么必须我来回答？”
这也是林荪竹费解的地方。
“好了，放开林老师。”
这时候，传来了秦卿季的声音。
此时，秦卿季的话语变得非常正常，不再是那种宛如外国人说中文一样的奇怪语调，发音和语速都变得完全和平时一样了。迍
听到这里，秦博生松开了林荪竹的衣领，回过头去，说道；“就差一点……”
“没关系。”秦卿季的表情很自然：“我们可以有足够的耐心。博生，我知道你想让父亲大人更欣赏你。”
“父亲大人最喜欢的始终是你。”
秦卿季则是抬起手，抚摸着额头。
“博生，父亲大人始终一视同仁看到我们所有人。所以，坐下，不要耽误林老师上课。”接着，他看向林荪竹，说道：“抱歉，林老师，我代替他向你致歉。现在，请你继续授课吧。”
“林老师。”这时候，秦玉娟却站起身来，说道：“你刚才没有及时回答卿季的问题。这件事情，我会如实告诉父亲大人的。如果不是因为上两任历史和地理教师离职得很突兀，也不会请你来当我们的家庭教师。”
“玉娟，算了吧。”一旁的秦弥拉了拉秦玉娟的衣角，说：“林老师，刚才应该只是被吓到了。没必要，没必要告诉父亲大人吧。父亲大人……”迍
“林老师。”这时候，秦卿季又开口了：“我们授课的部分，很快就会到现代历史的部分。这一部分……希望你好好讲述。如果遇到某些情况，需要你重点复述的话，哪怕是要重复，哪怕是要回答一些看起来很简单的问题，也请你必须好好回答。”
“明……明白了。”林荪竹此时只能这么回答。
她很清楚，这个地方有多危险和可怕。
下课后，她点完名，就逃跑一样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刚一开门，她就看到秦管家出现在了门口。
“林老师。”秦管家凝视着她，说道：“我听说刚才上课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也，也没有……”迍
“无论如何，你是我们请来的家教。可能，这里的教学气氛，让你不适应了。”
是是是，我很不适应，你就马上把我开除了吧！
林荪竹内心这般狂喊着。
“我想和你聊聊，林老师。”
“嗯，现……现在吗？”
“嗯。花园里面有个不错的亭子，我在那让人给你上点下午茶。你喜欢烤饼干吗？林老师？”
“可，可以。”迍
花园内，林荪竹浑身不自在地看着对面的秦管家。
“我们这里的红茶应该不错，林老师，你尝尝。”
林荪竹哪里有吃东西喝茶的心情，她只想着能快点走人抽身。
她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了。
“你在这里教书，我知道……肯定见识了很多，非常不合理的事情吧。”
听秦管家这么说，林荪竹下意识攥紧了手。
岂止是不合理……迍
她已经连灵异医院这种地方都见识过了！
“我向你提醒一件事情。我们老爷的事业做得很大，也因为这个原因，有时候也会疏忽了孩子的教育问题。老爷他不喜欢传统学校的教育方式，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让孩子们能更系统性地学习知识。”
“嗯，我知道……”
“不过，让孩子们在这里接受教育，也不光是这个原因。老爷有很多敌人，所以，我接下来询问你的问题很重要，希望你如实回答。”
来了，关键来了。
“林老师，你有宗教信仰吗？”
“嗯？”迍
林荪竹对秦管家的问题有点猝不及防。
“我……宗教信仰？”林荪竹立即摇了摇头：“没有。我是无神……”
刚想说无神论者，但一想到444号医院的存在，她不禁在想，她现在还能算无神论者吗？至少肯定不是无魔论者了。
秦管家拿起眼前的红茶杯，继续说道：“很正常，这个国家的人，大部分人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他们坚信，这个世界就是他们在课本上学习到的那样。”
“秦管家，你不会是想说服我信教吧？”
秦家人如果是海外国籍，那也许是信教徒？
“你看到过，红色的，上面印着黑色十字架的纸皮吗？”迍
听到这里，林荪竹的瞳孔顿时一缩！
这不就是444号医院的名片？？？
“你看到了，对吗？”秦管家说到这里，很随意地将红茶杯子放到嘴边，轻轻啜饮。
但是，他的视线却锁定在了林荪竹的身上，似乎能将她完全看透一样！
“林老师。”
他微微将杯子放下，说：“我不知道你接触到那名片后，那边的人是怎么和你说的。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他们不是‘医生’，他们是……恶魔！”
“恶魔”二字，让正在窃听的方舟双目一颤！迍
给他的感觉，就宛如是秦管家在他的耳畔说话一样！
“他不是普通人类！”
这是方舟的第一反应！
林荪竹颤抖着说：“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着很多不为人所知的，神秘而又可怕的存在。我们老爷的敌人，就是那其中之一。林老师，不要相当然地去判断，这是我给你的忠告。然后，转告他们……”
秦管家说到这里，他忽然从口袋里面取出了一张红色的纸片！
那正是444号医院的名片！迍
“我一点都不怕他们。如果想活下去，就什么都不要做。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他们。”
“秦，秦管家，我真的……”
“当然，如果你真的没看到过这张名片，没有联系过他们，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只是在说，假设你联系了他们，转告他们我刚才说的话。”
……
“他说我们不是医生，而是……恶魔……”
晚上，方舟和戴临站在阳台上。
方舟的双手抓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迍
“而且他还警告我们……”方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警告……”
而戴临的心头，却反复想着那句“他们不是医生”。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秦管家似乎非常了解444号医院的本质。
“他们到底是谁？”戴临看着满脸肃然的方舟：“或许韩院长知道？就连他都让我们不要接诊这个病例，魅影庄园秦家究竟是什么人？”
“不知道。”方舟摇摇头：“但是，一般的人类持有医院名片的话，会深信我们是医生，会对我们全盘信赖不会有半点疑问。这种情况，这种情况我从来没有遇到过。”
“啊！小梦！小梦！”迍
忽然间，卧室方向传来了温小树的尖叫声！
第二十一章 雨夜
深夜。譁
寂静的魅影庄园内。
所有的佣人，全部都各司其职，按照非常严格的步骤和程序，执行自己的工作。不该问的事情，不能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去犯忌。
此时此刻，忽然间……
一扇房门被推开。
秦碌言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到下面的大厅。
那里，有一个女佣经过。譁
一个按照她被发放的工作表中，绝对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站住。”他缓缓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朝着女佣移动而去，“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女佣缓缓转过头，说道：“秦管家，我只是……想去看一看……”
然而，秦禄言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应该警告过你们了。”
女佣听到这里，说：“秦管家，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重复我说过的话，”秦禄言继续说道：“你们绝不能踏入这里。”譁
女佣看着秦禄言，忽然冷冷一笑。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听着女佣的话，秦禄言的表情没有分毫变化。
“我一直都很清楚。”
下一刻，韩铭的意识抽出了女佣的躯体。
他的真身在医院内部。
“希望方舟有遵照我的话，没有去做多余的事情。”譁
韩铭如果不惜一切代价，他也可以尝试侵入秦禄言的身躯，甚至也可以精神控制魅影庄园的所有人。
不过……他何必要付出这些代价呢？精神控制封枭，以至于封枭已经成为他的第二人格，已经是一个比较大的代价了。
自从当年那件事情后，韩铭就再也不会去做得不偿失的事情了。
……
“感应越来越强了。”
此时，戴临担任着米兰的人体GPS导航，车子正不断朝着魅影庄园的方向开去。不过，戴临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
毕竟要进行感应然后让米兰开车，一不小心就可能走岔路。譁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左右了，如今车子已经开在一条乡间小路上。
好在无论戴临还是米兰，都完全没有睡眠的生理需求，不然此时肯定累得没办法睁眼。
“你之前和我提及过的克苏鲁神话……”看着眼前狭长的乡间小路，戴临说道：“简单来说就是，神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人类觉得神会赏善罚恶，对人类的信仰非常在意，但事实上，神对人类而言，可能就是一个无意识砸着蚂蚁的疯子。”
米兰缓缓转动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说道：“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就是这样。如此考虑下来，诅咒，恶灵，可能都是这样。但是，事实上，能砸死蚂蚁的是疯子，但人类却比蚂蚁聪明得多。”
说到这里，她看向戴临，说道：“人类信仰神或者恶魔，目的都是一样的。他们希望成为其代理人，为自己攫取利益。”
“你是说魅影庄园吗？”
“我说的是我们戴伦家族，还有你们。”譁
说到这，米兰抿了抿嘴角：“我们可以变成所谓的灵异医生，不就是因为我们成为了'它们'的代理人吗？”
忽然，米兰忽然说道：“看手机导航，附近有家民宿。我们在那住一晚上再去。”
“可是我们不需要睡眠啊？”
对普通人来说，睡眠攸关身体健康，但对灵异医生来说，可以长达十数天的时间不睡眠也对身体毫无影响，只要心中有意愿，就能在这段时间内完全消除掉睡眠欲。
“我想睡。”米兰却是如此回答：“睡眠和饮食一样，都是一种生理上的享受。一般若不是不可抗力，我都会正常睡眠。今天晚上我已经是破例熬夜了。”
“可是……魅影庄园那边的林老师和孩子……”
“你可以一个人去嘛。我精神上支持你。”譁
戴临无奈，他一个人去，不就是送人头么？而且现在落单，对恶魔科医生来说就是刺杀他的绝好机会。
当然，这对米兰来说也一样。
不过，戴临也没办法争辩什么。他是444号医院的医生，米兰却已经不是灵异医生了，她做再多也分不到任何灵疗点。所以，她其实没有义务去魅影庄园救人。
“好吧。”戴临素来只用道德约束自己，不会去强行约束别人。目前来看，林荪竹那边本来就很危险，如果米兰产生了退缩的念头，想重新思考一下，也很正常。
毕竟，灵异医生本就是个残酷至极的职业。
车子来到民宿前面的时候，天刚好下起了暴雨。
看到这场雨，戴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譁
他看向米兰。
“你能预知天气？”
虽然和米兰可以意识共享，但她的很多记忆都是英语，对戴临来说，她完全有可能有一些自己还不了解的能力。
“好了，下车吧。”米兰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开了车门。
登记的时候，民宿的前台问二人开几间房。
戴临看了看米兰，说道：“一……一间房。”
毕竟二人时刻待在一起，共进退才是最安全的。譁
这时候，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戴临拿着钥匙，走在前面，米兰则在他身后悠然地说：“你说开一间房的时候那什么表情啊？大部分男人对此都应该很乐此不疲吧。”
戴临苦笑一声。
别看米兰装得那么作风豪放的样子，但戴临读取她的记忆才知道……她绝对是百分百的处。她从小崇拜她二哥达蒙，所以对男友要求实在太高，以至于都没谈过正经的恋爱。
而且她的洁身自好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特别憎恶她大姐，吸毒，滥交，还动不动开排队分发毒品，除了好事，什么都干。她不止一次在大姐房间里面看到一大堆衣不蔽体，磕嗨到神志不清的男人。
也正因为如此，她尤其厌恶毒品。在666号医院里面，超过95%的灵异医生都抽过大麻，而只有她的科室严禁碰这玩意儿。
总之，戴临很了解米兰的性格，她各种口嗨得飞起，但绝对不会和你来真的。所以，她现在说什么，戴临也全是左耳进右耳出。譁
打开门后，戴临看着眼前的双人床，说：“嗯……我，我一会睡沙发这。”
“我不介意和你一起睡。”米兰继续说道：“你确定你还要睡沙发？”
戴临：“不……不必了。”
“你如果是中国网文的男主，你现在这行为，读者肯定要骂啊。”
“幸好我不是网文男主。”
第二十二章 消失
“你现在还能感应到魅影庄园的位置吗？”挍
“还能感应到。”戴临此时对魅影庄园的感应还是有，“但我总感觉不太对劲。按理说，越是靠近就越是会感应强烈，但是……”
说到这里，戴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和我是意识记忆完全共享的状态，为什么还要问我？”
如果说戴临的英语不够，那对于精通多国语言的米兰来说，她可以非常彻底地查看戴临的全部意识和记忆，一览无余。
“我一般不会没事来读你的记忆和意识。”米兰说道：“和你不一样，我需要主观上愿意去读取你的记忆意识，才能读取。不像你，是被动地接收这些信息。人和人之间，还是要有一点分寸感的，不然我们之间的相处也会比较尴尬。”
听米兰这么一说，戴临大大松了一口气，对她顿时生出诸多好感来。
毕竟，一个人从小到大全部不能为人所知的隐私全部被一个认识并不久的异性全部知道了，还得和这个人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实在是太过社死了。所以，戴临和米兰之间的相处，一直以来都难免有几分尴尬。挍
“说回刚才的问题，你刚才说了‘但是’，对吧？”
“是。但是，在感应中，虽然不断靠近，感应却是时强时弱。有很多的时候，我甚至会感觉，根本就感应不到一样。我想，这也是医生没办法直接进入魅影庄园的缘故吧。如果我去了，会怎么样呢？”
要潜入魅影庄园并不难，恶魔之眼已经拥有类似黑血母祖的能力，可以轻易修改他人认知。但是，如果连进去都做不到，就更别提去救里面的孩子和林老师了。
对于戴临来说，这次救援活动，实在有太多变数和危机。所以米兰如果对这次行动有犹豫和不安，他也是完全理解的。
米兰想了想，说：“空间……你们医院在对这方面的咒物研究还很落后啊。”
“这一直是咒物科想攻克的难题。方舟已经是444号医院最顶尖的可以进行空间穿梭的医生了。说到底，很多治疗手段，我们也都还在研究中。”
研究只是贴金的说法，讲难听一点，就是盲人摸象。挍
看着外面的大雨，米兰说道：“借今晚休息的机会，我和你谈谈接下来行动我们要注意的几个问题吧。这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好，你说吧。”戴临也尽量不去主动感应米兰脑海中以英语为主的意识。
“我们只是去救援，不是去战斗的。明白我的意思吧？”
米兰的神色很肃然。
“我知道，但真的进入，可能难免要……”
“如果出现那个‘难免要’的情况，那么就立即撤退。”米兰说到这里，抬起手，指着戴临的眼睛：“你和我，目前只有救援的能力，一旦和那个庄园里隐藏的东西发生冲突，我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我同意这次和你去救援，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下，我们想打可以打，想退也可以退。没有这个前提，我们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米兰昔日毕竟也是一个科室主任，虽然是靠家族血脉上位的科室主任，但多多少少也是有真本事的。能让她说出送死二字，这说明了什么，自然也就已经不言而喻了。挍
事实上，米兰并不知道魅影庄园等待她的是什么。但是，综合林荪竹的话，并根据她的临床经验，她多少能有一些推测。
林荪竹，现在还有救。但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要将她救出来，也是不可能了。
戴临优先考虑的是救人，而对米兰来说，她优先考虑的是在这个救援过程中，让戴临的眼睛变得更强大。她和戴临如今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这样的状况下，她会无条件地帮助戴临。
“你先睡吧。雨会在天亮前停的。”米兰说道：“虽然我们没有睡眠的必要，但睡一睡，能让头脑更清晰一些。”
“那你？”
“我不需要睡。”米兰双手抱胸，走到窗户前，看了看外面，“我们两个，总不能同时都睡下去吧。”
“那可不行，我来吧？”挍
“你刚刚是在想‘我是男人，不能让女人守夜是吧’？不用。我是一个灵异医生，是戴伦家最后的血脉。”
雨继续下着。
但无论是戴临还是米兰，最终都没有入睡。
即使戴临释放睡眠欲，他此刻也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可以睡着。
“行吧，那我先去洗澡。我在你的右眼空间里面预先放置了换洗衣物，等会你来拿给我。”
“唉？我等会来浴室拿给你？”戴临心道，你又不会真的和我怎样怎样，能不能不要每次那么撩拨我啊？我也是正常的成年男性啊喂！
这要真是网文，不是我会不会被读者骂的问题，是章节会被404的问题啊！挍
“你这个表情做什么？你这双眼睛如果想看，有必要亲自跑到浴室来看？”米兰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好了，等会拿过来就行。”
“……”
晚上。
二人最终躺在双人床上，当然，彼此都隔着距离。
随着时间推移，戴临始终感应着魅影庄园的位置。
那位置，似乎有些缥缈，甚至时常都会让他觉得有些虚无，但有时候，却又强烈到无法忽视。
“米兰。”挍
“你说，我没睡。”
“我在想一个问题……秦管家这个人，他很明显知道了林荪竹和我们有联系了，但他只是警告她，没有毁掉她身上的咒物，似乎真的确信，我们就不敢再去那边了。他真的小看我们到这个地步吗？他就不怕他的警告手段反而激怒我们吗？”
“你真的这么想吗？”
“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其实是在虚张声势，本质就是纸老虎，第二，他真的非常可怕，不惜用这种手段警告我们，也不怕将我们触怒。所以，我的想法是，我们……”
说到这里，戴临朝着旁边的米兰看去。
然而这一下，他完全怔住了。
因为，在他旁边，此时，空无一人！挍
第十九章 魂陨
方舟此时正思绪万千，忽然听见妻子的喊声，顿时心头一惊！中
他和戴临立即冲进卧室，随后就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小梦这孩子正站在窗台上，她只要再跨出去一步，就会摔下去！
即使是方舟，如果孩子当场死亡，他也是救不回来的！
而温小树扑到窗台前，一把抱住孩子，将她抱了下来！
“小梦！”
方舟吓得面色惨白，扑了上去，然后就发现，女儿的表情很是怪异，和平日活泼开朗的她判若两人，五官僵硬，没有任何表情！
“小梦！小梦！”中
方舟二十岁出头就开始做灵异医生到现在，临床经验何其丰富，一看就能推断出小梦的症状！
“戴临！你帮我打电话！给医院打电话！”方舟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来出来。
“好……好！”戴临当然很清楚，方舟说的是什么“医院”。
“算了，不要打了，我自己送她去！”方舟这时候忽然清醒过来，他自己就可以瞬移把女儿送去医院，打什么电话啊！这种时候不是顾忌妻子的时候了！
“阿树，你在这里看家！我很快回来！”
方舟几乎是在冲出卧室的瞬间，就瞬移进入医院的走廊！
他抱着女儿，穿行在医院的走廊上，然后直扑急诊室！中
“小梦，没事的，你没事的……”
这时候，方舟想起了白天的时候，秦管家的话。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
原来，这就是他的警告！
“最后一次”……
方舟立即意识到，这自然，不是第一次！
444号医院以前也有医生接触过魅影庄园！中
所以韩铭副院长才会要自己不要牵涉此事！
……
“方舟带他女儿来……来医院？直奔急诊中心？”
“对，好多人都看见了，都在传呢，是哪个鬼不开眼敢去招惹他。”
高阖颜此时刚刚在住院部查完房回来，就听医生们在讨论这件事情。
“万幸CT扫描结果没有什么大碍，应该只是幽魂作祟。”怨灵科的卢静医生对高阖颜道：“不过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方舟这样的反应。他可是凶灵外科的王牌医师，响当当的一把刀啊。”
“也不奇怪啊，”同样刚查完房的林荷说道：“毕竟是他亡妻的女儿。当年，她妻子最初就是他的患者，那时候他还在厉鬼科。那时候的诅咒倒是治好了，但是后来……”中
方舟妻子的悲剧很多人都非常了解，早早丧妻，如今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自然不可能接受。
“不过也算是一种幸运。医生的亲属可以直接抵扣自己的灵疗点，不需要透支自己的未来。”卢静说道：“幽魂作祟，我觉得很离谱。哪家幽魂能靠近方舟的身边还不被他发现？”
这倒是。高阖颜自问，一个幽魂在方舟面前，和土鸡瓦狗也没什么区别。
方舟是韩铭派系的人，高阖颜对他的事情本身没有太大兴趣，但她有点在意的是，什么样的鬼可以在他眼皮底下对他的亲属产生威胁？
鬼魂要伤害他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是一个需要逐步在苦主身边待上一段时间，一点点地施加诅咒，当诅咒到达医院临床上诊疗标准的时候，才会对患者产生实质伤害。否则如果真的每个鬼都是瞬间杀人害人，医院内就不会有门诊，全部都得改成急诊室。
“或许可以去了解一下。卢静，孩子安排到住院部了吗？”
“肯定会安排在特别病房啦，方舟是什么人，用不着他安排，韩副院长会先一步帮他大开绿灯，直接安排在更深层次空间的病房，然后给予最好的医疗观察。说不定，灵疗点都不会让方舟出。”中
“孩子现在没什么大事了。”急诊科副主任柯明章又检查了一下孩子的灵魂状态，对一旁的方舟说：“方主任，嗯……孩子没什么大事，我的判断是，只是普通的幽魂体的作祟，灵魂构成部分没有发现什么诅咒现象。再观察几天，没有异常就可以出院了。”
方舟松了口气，说：“感谢你，柯副主任。”
“哪里哪里，哎，主任他要不是有手术要做，肯定也会来帮忙的。方主任，你放宽心，你女儿没什么问题的。”
“真的是幽魂……吗？”
方舟没办法接受这么简单的结果。
幽魂？开什么玩笑？
他不相信魅影庄园那群人，只有这么点本事！中
……
林荪竹又服用了咒肉。
她现在裹紧被子，不断回想秦管家的话，还有这个不断透露诡异的魅影庄园。
一切都不正常……
秦蓝蜓，她究竟去了哪里？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她警惕地看着那扇门，缓缓走了过去，随后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中
“林老师，林老师……”
那声音很苍白和脆弱。
秦蓝蜓？
她立即就要开门，但门被锁住了！
“秦蓝蜓，你怎么样了？”
“林……老师……”
她虚弱到连话都说不清了。中
“我很快就会……不存在……了……”
“秦蓝蜓，你……”
“不要告诉'它'……W市真正的地理位置……不，不要让'它'知道，W市……”
“蓝蜓，你听我说，”林荪竹隔着门，说道：“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是你父亲逼迫你做什么事情吗？我妈妈和我说过一句话：顺并不是真正的孝，所以……”
然而，门后面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秦蓝蜓……秦蓝蜓？”
门外。中
小菊正在不远处，死死凝视着大门口。
这个地方，会有人轮番看守。
而从头到尾……
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而此时的林荪竹，拿出断指，凑近后说：“方主任，方主任！你在听吗？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方主任？”
没有任何回复。
这让她一颗心跌入谷底。中
不要告诉“它”W市真正的地理位置……
谁？
W市在中国也算是个有点名气的城市，即使真的不知道，打开手机地图软件一看，W市在哪里那就肯定是清清楚楚！
谁还会……
不知道W市的地理位置？
第二十章 克苏鲁神话
444号医院。輿
这个永久伫立在缥缈黑暗的虚无空间的医院。
纯白的门诊楼外墙，悬挂着高高的黑色十字架。单单只是让人看一眼，就会感觉灵魂都要被摄取一样。
即使是灵异医生，在黑暗缥缈的空间中，分辨方向，如果朝着远处移动，就会在空间中彻底迷失。
所以，咒物科以外的医生，永远到达不了那神秘的咒物中心大楼，门诊医生也永远不会知道，咒物这种东西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而此时此刻，住院大楼内。
漆黑的住院大楼内。
方舟正彻夜陪着女儿。輿
他看着熟睡的女儿，对坐在他身侧的戴临说：“戴临，有我陪夜就行了，你没必要也陪在这。”
“之前罗仁那件事情，你也帮了我很多忙，这是我该做的。”
“你回去吧。”但方舟还是摇摇头，说：“如果出现我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待在这里也没用。再说，我是凶灵外科的副主任，你是怨灵外科的住院医，你继续待在这，宋主任那边，恐怕会有微词。”
“可是……”
“没有可是。”方舟拍了拍戴临的肩膀，说：“如果我需要你帮忙，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你回去吧。”
“那好……吧。”
戴临瞬移回归了他新租的房间。輿
此时，在他的隔壁房间……高佩佩自然已经不在了。
而回到家后，戴临就释放了右眼空间内的米兰。
“呼……终于出来了。”
米兰出来后，揉了揉太阳穴，看向戴临，说道：“戴临，你会继续调查魅影庄园的事吧？”
“是。我会。”
“你倒是对我很坦诚啊？”
“想不坦诚也不可能吧。我们之间根本没有秘密。”輿
是的……戴临和米兰之间可以完全地共享记忆和意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完全不可能对彼此撒谎，哪怕是再小的谎言都不可能。
可以完全和一个人共享记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双方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即使戴临没有在明确地决定要去做这件事情，也能让米兰知道他即将采取的行动。
“我先声明一点，”戴临对米兰说道：“我不是什么烂好人。但是，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要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已经不可能了。我作为灵异医生，其实不太成功，有很多患者，我都没能拯救。”
戴临最难以忘怀的，就是陆嫣然。
当初，怀孕的她，和自己就差一步就能逃出来了。可是最后，他还是没能救得了对方。
尤其是秦管家的那句话……
“他们不是医生，而是恶魔。”輿
戴临不了解444号医院的本质是什么，但至少，他认为，他自己的确是一个医生。
“你和我三哥比较像。”
米兰的所有兄弟姐妹的记忆，戴临都完全有。所以，他也知道米兰的三哥卢米安·戴伦是什么样子的。
米兰的大姐最为疯狂和嗜血，是一个十足十的魔鬼。二哥则是一个做事随心所欲，性格极端，亦正亦邪的人。唯有她的三哥卢米安，性格上最温暖和煦，也最重视医德二字。米兰极度厌恶她的大姐，那就是一个疯子，就连家人都受不了。二哥和三哥都很疼爱她，而三哥性格太温和，又极具责任感，然而他却惨死在浮士德家族手上。
“你接下来，该不会去魅影庄园？”
根据目前林荪竹提供的魅影庄园的位置，实在很难找。毕竟她当初跟着地图导航都找了很久才找到那里。不过，戴临身上，有着方舟的血。在血的吸引下，他可以通过感应，前往魅影庄园。
哪怕只能救一个人出来也好。輿
他不想再体现那种无力感。
“我觉得你就是烂好人。”米兰微微摇头，说：“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吧。”戴临握紧双手，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会有人牺牲。”
“你要考虑清楚。”米兰提醒他：“这是连凶灵外科的医生都敢威胁的敌人。”
“我也不是普通的怨灵外科住院医师。而且我敢去，也有我的依仗。”
“你的依仗……”米兰和戴临可以共享记忆和意识，所以自然明白过来：“你的依仗是我？”
既然戴临可以知道米兰的记忆，他当然了解米兰的能耐。她能做得了科室主任，自然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是戴伦家族的小女儿。輿
“我们要变得足够强大，你的敌人是浮士德家族，我的敌人是恶魔科医生。”戴临此时的眼神颇为坚定：“所以，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嗯。”
如今，米兰和戴临是一种共生关系。这种共生关系也就导致，如果戴临死亡，那么米兰也肯定会死。
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选择和戴临一起去魅影庄园，自然是因为，她有着十足信心。
在这一点上，她和二哥达蒙比较相似。达蒙·戴伦素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去做。从好的地方来讲，他不会惧怕任何困难，但从坏的角度来讲，他也绝不在意会伤害到无辜生命。
戴临买了一辆新车，不过开车的人是作为老司机的米兰。戴临因为常年来医院工作太忙，始终抽不出时间去考驾照。
米兰发动引擎后，对戴临说道：“你负责导航。目前可以感应到吗？”輿
“现在感应很弱，你先朝西面开吧。距离越近，感应就会越强。”
“好。”
车子开始上路了。
米兰一边开着车，一边对戴临说道：“我对这件事情，大致有一个推测。”
“大致的推测？”
“方舟他应该也有和我类似的推测。不用我告诉你吧？我们是可以共享意识的。”
“话是那么说，但你的意识里面时不时都是英语词汇，我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輿
米兰缓缓握着方向盘，说道：“你还记得难悯村的黑血母祖吧？”
“怎么可能忘记……”
既然可以共享记忆，米兰自然对那次经历全面了解。
“你是说和它类似的……”
“也不能说类似。事实上，你们对一切鬼物的划分太粗浅了，比如说……什么恶鬼？现有诊疗标准无法定义的就全部都归类到恶鬼里面去了？事实上，这种划分方式，远远涵盖不了一切的鬼物。”
“但临床上，我们很难遇到恶鬼诅咒的病例的！”
“在‘你们的世界’，的确不容易遇到所谓的恶鬼。”輿
接着，米兰继续说道：“听好了……诅咒也好，鬼物也好，其实很多根本无法用你们的诊疗标准定义。但某些存在，有着类似的特征。譬如说……”
“譬如说……”
“你读过克苏鲁神话吗？”
戴临说道：“有一点印象……戴鸣以前好像是读过类似的书，和我提过……我想起来了，有个叫黑色鬼火的作家，写过一本叫《死灵电影院》的书，就是讲述什么奈亚……提普，说是克苏鲁神话中的神灵。”
“在这个神话体系里面，最强大的神灵阿撒托斯(Azathoth)，被称之为原初的混沌，并孕育出无数强大的邪神。但阿撒托斯并没有任何的善恶观念，也并无伤害人类的主观恶意。但即使如此，阿撒托斯造就了无数人的死亡。而阿撒托斯，有一个更有名的称号，是叫做……”
“盲目痴愚之神。”可以和米兰共享意识的戴临说出了这个词：“阿撒托斯是没有任何自我认知的混沌存在，但却有着和神灵无异的恐怖力量。”
“对。那么如果……在克苏鲁神话中，即使是最疯狂的人类也很少敢召唤阿撒托斯，但是……如果真的存在这种想要利用邪神的人类，他们会怎么做呢？”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