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挂号
戴鸣看着一旁还在熟睡的潘怡蓁。
她似乎睡得很沉。
戴鸣迅速收拾了一下，给潘怡蓁留下一张字条，就迅速离开了酒店。
一种不可言喻的恐惧不安充塞了他的内心，他有一种直觉，或许接下来，不是他不再画画，就能解决这一切的。
他上一次这样不安的直觉应验，还是汐颜姑姑去世的时候。
戴临和戴鸣曾经有一个和他们几乎可以算是同龄人的姑姑，名叫戴汐颜，甚至戴临比这位姑姑年龄还大一些，但小时候他们都特别崇拜汐颜姑姑。
汐颜姑姑性格非常坚韧不拔，做事永远迎难而上，即使爷爷奶奶反对，她依旧坚持将来要做射箭运动员。戴临很大程度受到她的影响，从小一直刻苦学习。
十年前，汐颜姑姑和爷爷奶奶一起在一场空难事故去世。当时，戴临和戴鸣都是亲自送姑姑一家人登机的。
那时候，他就莫名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这种不安的源头。
现在……他又有了这样的感觉！
……
戴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在立威这一点上，谢成俊做得很成功。
让一个住院医师去看守太平间，这在医院内基本可以属于“职场霸凌”的范畴了。
“小戴啊，工作完成得不错嘛。”
戴临提前了一个小时来上班，并早早地来到主任办公室，来拜访谢成俊副主任……当然，现在是代主任。
“谢主任……”
“唉唉唉，话别乱说，应该称呼我谢代主任，”谢成俊摆了摆手，说：“昨天的培训，吓到你了吧？”
“还……还好，其实。”
谢成俊随后说道：“小戴啊，说句实话。印院长他，对你的升级速度很不满意啊。你说你，开局就是满级神装金手指，怎么混到现在，都还不能独当一面呢？”
满级神装？金手指？
我是不是还得绑定一个日常发布任务的系统啊？
关键是……这什么神装金手指也不是我想拥有的啊！
谢成俊随后又说道：“嗯，所以，我只好在培训你的力度上，有所加强了，一切都是为了不辜负印院长的嘱托嘛！你说是不是啊？”
“是……是……所以，我想问一下……”
戴鸣抬起右手，指着手心问道：“这个伤口，至今还在。”
“嗯，这是为了方便监督你。”
“谢代主任，这……这恐怕不太好吧？”
虽然谢成俊说称呼拗口，但戴临可不敢在这种称谓上马虎。谢成俊很可能将会是新的怨灵外科科室主任，还是和他搞好关系比较好。
之所以一大早就来找谢成俊，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那也行。”谢成俊点点头。
戴临松了口气，随后就看到手心的伤口，渐渐消失。
“谢代主任，我接下来一定会尽心竭力，在怨灵外科好好完成……”
“小戴，昨天只是一个开始。你不会以为？培训就那么简单吧？怎么会呢？其实，我还挺遗憾的，值守太平间，其实还挺锻炼医生的。接下来，培训会从今晚开始。”
“那今晚的培训是？”
“今晚的事情，今晚再说嘛。你不必心急。”
“我……我知道了。”
戴临只能万般无奈下接受了眼下的现实。
科主任办公室内，谢成俊拿起一个茶壶，给一个倒着不少枸杞的杯子里面添水。
“他是个危险人物。”
谢成俊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然而……室内没有任何可以和他对话的人存在。
而且，刚才那个声音，充满着冰冷，肃杀，完全和谢成俊平日的感觉不同。
“啊咧？很危险吗？我觉得还好啊。”
谢成俊随后又说出一句话来，这一次，声音的语调变得和刚才截然不同！
“我没觉得他很危险啦！你说你昨天干嘛弄那么狠，虽然我也觉得调小戴去太平间也是个不错的历练啦。”
这一次，声调又变成了往日那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他一边说着，右手一边将眼前的杯子拿起，刚喝了一口，他的左手就狠狠将那茶杯按在桌子上！
随后，谢成俊那冰冷的语气再度传出：“你不要这样心不在焉的！他的眼睛源于恶魔科！这样的危险人物，不能任由其发展下去！”
“这是印院长的想法啦，绝对不能违背印院长的命令。嗯，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作为怨灵外科副主任的职责啊，啊不，应该说，是我作为未来的怨灵外科科室主任的职责。嗯，没错，说到这里，我已经考虑好，等我当上怨灵外科科室主任的话，我已经想好未来的一些方针了。首先，就是关于手术方面。目前怨灵外科最大的问题是什么？那就是手术！”
“不是，我在和你讨论那个危险人物的问题……”
“我一直以来都认为，全魂魄切除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完全就不考虑患者未来的生活质量的问题嘛！这一落后陈旧的思想，正是因为我们灵异医生在患者面前，过于强势，所以我们只考虑医生本身的患者死亡额度问题，却不考虑患者的未来生存质量问题，这是很不妥当，很不妥当的。嗯……”
“不，是……我……”
谢成俊的嘴巴只是勉强挤出了几个字来，就又开始滔滔不绝：“现在听我说！咳咳，嗯，关于手术方面，我的看法是，魂魄全切，其实是没必要的。如何精准切除诅咒，才是考验一个外科医生的水平。现在外科科室在选拔人才上，手术水平的问题，必须是最根本要考虑的问题。我先从第一魂开始说起吧……”
“你……”那个冰冷的声音，现在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字来。
“大多数的人，都是三魂七魄的灵魂结构，当然，也有少数人会具有特殊情况，所以我得严谨一点加上‘大多数’这三个字……”
……
戴鸣今天完全无心工作。
甚至，他现在都不敢去拿笔。
那个恐怖的女鬼始终盘踞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而且，他现在开始发现一件事情，如果他接触到笔，就下意识会想要画出来。
戴鸣的同事都发现他的异常了。
“小戴，你怎么了，今天一整天看起来都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刚才看你出了很多汗啊？”
“没有……没有……”
戴鸣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说：“你看错了吧……嗯，你是要文件是吧，我给你找找看。”
随后，戴鸣翻开一旁的抽屉，拿出一叠文件，递给对方，刚要将抽屉关上，忽然……他发现在抽屉的角落，有一张红色的纸片。
“这是什么？”
戴鸣将那张红色的纸片拿了出来。
看起来是一张名片。
上面，有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和黑色的十字架。
“444号……医院？怨灵外科……谢成俊副主任？”
抚摸着名片的刹那，他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可以治疗鬼魂诅咒的医院？？？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医院？
他不再犹豫，拿出手机，就拨打了44444444这个号码。
很快，就接通了。
“是444号医院吗？”
“没错，先生。”
“我想挂号……”
“要挂什么科室？我们有普通门诊，专家门诊，不同的收费标准。不过，我们收取的是灵疗点。”
“灵疗点是什么？”
“我们的院长会对你未来的人生进行一个总体分数的计算，这就是灵疗点。然后从中扣除掉你未来的一部分，作为你的医药费。”
第十八章 预约
“我想挂……谢成俊副主任的号。请问要多少……灵疗点？”
失去未来的一部分？
戴鸣因为这件事情，失去最多的，就是他的梦想了。
他宁可拿一部分的未来，去换取自己的美术梦。他不想继续这样被折磨了。
最重要的是，他感觉这就好像是一种诅咒。
“谢副主任的话，我帮你查一下……嗯，你的运气还不错，谢副主任的号本来很难挂的，但正好他三天后的下午两点到三点有特需门诊号，但是价格会比较昂贵，灵疗点有300点。如果同意，我就为你预约。三天后的下午两点，444号医院会派专车将你送入医院，然后你要去挂号处进行挂号。”
灵疗点超过100点，是不能患者口头同意就扣费的，还得要去一楼挂号处缴费。
“好，我知道了。我的名字叫做戴鸣，我的身份证号是……”
“我们查得到你的身份。已经为你预约登记了。嗯，我得提醒你一下，只有在就诊前三小时，才能打电话取消预约，否则无论你愿意与否，都会被我们医院的救护车送入医院。”
“救护车？”戴鸣愣住了：“我的情况没有严重到要出动救护车吧？”
“和情况严重与否无关，无论是否严重，我们都是用救护车接送的。”
“那，我把我的地址……”
“没必要报地址。无论你在地球的任何地方，救护车都会来接你的。”
还能有这种操作的？
“好，我知道了。啊，对了，我想和另一个人一起来看，可以吗？”
“另一个人？”
“嗯，她叫潘……”
“好，我知道了，我帮你们预约好了。但是，救护车来接你们的时候，你们必须待在一起，距离间隔不能超过十米，这样，才能将你们一起送入医院。到时候，你们一起去挂号处挂号就可以了。”
“好，谢谢你。”
打完这个电话后，戴鸣整个人都恍如在梦里。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和潘怡蓁都精神分裂了，要么就真的是一种诅咒。但是，两个毫无关联，住在不同城市的人，却画出同样的画的可能性怎么看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治疗诅咒的医院……”
戴鸣打开浏览器，在搜索引擎输入了444号医院，结果一搜索，都是一大堆医院的广告。
他看了半天，完全没有搜索到他想要的。
“小戴，你哪里不舒服吗？”旁边的同事看着戴鸣浏览的网页内容，问道：“怎么在搜索医院啊？”
“不，不是，我只是随便搜一搜而已。”
同事则说道：“有病的话，还是得及早去看。你要请病假吗？”
“不，不请病假。”
请病假那是要有医院诊断书的才行的，这444号医院能提供吗？只能用年假来扣了。
午休时间，戴鸣走到单位外面，拿出手机，给潘怡蓁打了电话过去。
“喂，潘小姐，是我，戴鸣。”
“哦……怎么了？”
戴鸣正在组织语言，考虑怎么和潘怡蓁说444号医院的事情。
这种如此荒诞离奇的事情，的确不是一般人能相信的。
“你怎么……不说话？”
“潘小姐，你觉得……我们遭遇的事情，该怎么获得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画出了那样的画。一个清醒的人都很难画得那么逼真！”
潘怡蓁一下沉默了。
显然，潘怡蓁不是没有思考过戴鸣说的问题。只不过，她在感情上并不愿意接受这一点而已。
“你……你是想说，我们……招惹了什么邪祟吗？”
如果没有这样的经历，多数人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
但是，目前来看，这样的说法，潘怡蓁似乎觉得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了。
“是……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总感觉，'她'真的在看着我们。”
明明是在大太阳下，可是戴鸣却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
“晚上我们见一面吧，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他拿着手上的那张名片，说道。
“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才好，总之，晚上我们见了面再说。”
结束了和潘怡蓁的通话没多久，戴鸣正打算回单位大楼里面去，忽然间，戴临又打电话给他了。
“戴鸣，我想和你谈谈，晚上你有时间吗？”
“晚上？”
“你说过，会拿一些你之前画过的画给我看看的。”
“嗯，戴临，算了，不用了。”
“不用了？”
戴临此时刚刚在食堂吃完饭，到医院的楼梯间内，给戴鸣打电话。
“嗯，不用了。戴临，这件事情，我暂时打算不去想，就先这样吧。”
“喂，戴鸣！戴鸣！喂！”
戴鸣就这么挂断了电话。
戴临一时间不知道戴鸣为什么忽然态度大变。
“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个女的吗？”
无论如何，戴临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放手不管了。
他必须要确定，戴鸣的这种症状究竟是否是遭到了诅咒，是进行保守治疗，还是要进行手术。如果是需要咒物的话，戴临打算自掏腰包为其购买。
不过，他现在倒是对谢成俊有些心有余季。他什么时候还会给自己安排试炼？
“说起来……现在……”
高阖颜应该已经到了马来西亚那边了吧？
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戴临拿起手机，想要联系她，但是，又担心影响她考试的心情。毕竟戴临对高级职称考试还是一无所知的，也不清楚她是否在做什么准备。
“你……能活着回来吧？高阖颜？”
此时此刻，戴临第一次非常自然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对于高阖颜，戴临一直是怀着一种敬重的心情的。他过去也曾经跟随医院去过地震灾区，但他自问，主动成为这样一家医院的医生，他未必能够做得到。而高阖颜不仅做了，而且很显然，她至今无怨无悔。
戴临走出楼梯间，结果正好迎面撞上了一个从旁边走过来的医生。
虽然能透视，但戴临也不会时时刻刻开着这个能力。
“啊，对不起！”
随后，戴临看向对方。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卷发，戴着眼镜的青年医生。
“你是……我们科的实习医生夏笠吧？”
那戴着眼镜的医生有几分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戴医生，撞上你了。”
“没有，是我不小心。”戴临打量了对方一番后，说：“我听说，你和嬴子夜医生一样，都是……”
“对。”夏笠点点头，“那座地狱公寓的住户之一。我现在在医院实习，希望早日能去救回我的同伴。”
“好，你加油吧。”
此时的戴临，还并不知道他日后会和眼前这位实习医生将建立怎样的渊源……
晚上。
戴鸣和潘怡蓁约定在了一家比较热闹的火锅店见面。
在这种人声鼎沸的热闹地方，才稍稍能驱散一些戴鸣心中的恐惧。
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戴鸣总感觉火锅店里面的人少了很多。
潘怡蓁此时已经等候在那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有，是我来太早了。”
戴鸣拿出手机扫码，对她说：“你能吃辣吗？”
“可以。”
“好……”
“吃什么不重要，我想问一下，”潘怡蓁问道：“戴先生，你……想要给我看的是什么？”
第一章 向吾等求助者，即与吾等同罪
陈静一眼就能认出罗仁，因为……他和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太像了……
从黑暗中重归光明，她只觉得光芒很刺眼，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
陈静从小就生活在东德。当然，如何这已经成为一个历史名词。
她的祖母是吉普赛人，这个血统足以在二战时期成为可怕的原罪。幸好，她的父母活了下来。
即使如此，她的父母在战争结束后，一片废墟中长大，一直都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她从小对医学，神秘学，占卜和魔术，都有很强烈的兴趣。
“牛顿说过，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我认为宗教和科学只不过是从不同视角看待这个世界的方法。但为什么就因为信仰不同，就要互相杀戮？”
陈静不太喜欢爱丽丝这个名字，反而更喜欢这个中国名字。她喜欢中国，只因为这片国土的人们，自古以来虽然信神，但不盲从于神。
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
但她一直觉得自己有些地方是异常的。
她看着《圣经》上的十字架，总有一个习惯……她喜欢将其倒过来。
父亲第一次看到后纠正她，但陈静始终很难改正过来。
她并不知道……这是一切黑暗的开端。
她能感受到……某些常人感受不到的“存在”。
那是她二十一岁那一年。
她一个人奔赴来比锡，去见自己的好友玛丽修女。
玛丽和陈静不一样，她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信徒，年纪轻轻，就成为了见习修女。当时，正是她蒙受圣恩，将成为正式修女的时候。
然而，来到玛丽所在的小镇后，诡异的事情开始发生。
小镇爆发了诡异的传染病，有很多人都因此异常死亡。
没有任何外伤和疾病，但是却会躯体一点点萎缩，最终变成干枯的尸体。医生查不出病因，但这很明显有可能是传染病。小镇因此被封锁，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只有她一个人敢过去。玛丽修女，就这样也因此倒下了。
后来，她认识了一个从中国来欧洲进修的传染科医生，他听闻小镇的疫情后，奔赴小镇内诊治。那个医生，名叫罗正。
小镇因为莫名的死亡陷入高度的恐怖中，因为被全面封锁，陈静也出不去。最终，陈静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玛丽死去，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尽管没有查出任何病毒，但小镇还是决定将所有患者的遗体烧掉。
但在火葬的葬礼上，陈静看到了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看到了某种诡异的黑色怪物，盘踞在死去的好友尸体上。
那时候……
陈静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
她当众说出了她所看到的东西，指认出这种黑色怪物的存在。
她并不知道，那是并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如果装作什么都看不到，那么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她也因此，被不该存在之物盯上了。
她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曾经诊治过好友的罗正医生。
但后者显然难以相信她的话。
她执意要查出真相，进行调查后……她在好友的一本书中，找到了一张名片。
“666号医院”。
名片写着这么一段话，翻译成中文就是：“凡向吾等一族求助者，即视同与吾等同罪。凡向吾等一族求助者，需放弃一切希望。”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她很快发现……
只有自己看得见这张名片。
在她发现名片的第二天……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令毛骨悚然的一幕。
玛丽好端端地活着，就站在她面前。
整个小镇也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没有发生过什么疫情，也没有任何人死亡。
这足以让任何人陷入疯狂，这般离奇而又恐怖的现象，简直是斯蒂芬·金的小说里才会有的剧情。
陈静在恐惧之余，想到了一个可以验证她所见并不是幻觉的办法。
罗正医生告诉过自己，他进修的医院的电话。
她拨打了过去。
然后得以证明……真的有罗正这个人存在！
这不是幻觉……
……
戴临猜错了一件事情。
罗正和陈静最初的见面，并不是因为爱德华·哈伦德。而是恰好相反。罗正是因为陈静，才认识了爱德华。
当陈静回到东柏林的家中……爱德华·哈伦德来找到了她。
他是已经崭露头角的魔术师，愿意收陈静为弟子，教她学习魔术。那时候，陈静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大魔术师会收自己为弟子。
其实……她一直不喜欢爱德华编排的那些血腥可怕的魔术。但成为对方弟子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恰好她也对魔术感兴趣。
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她的“异常者”身份。
成为了爱德华·哈伦德的助手，跟随他在欧洲巡演，并和罗正医生相识，相爱后，她发现……某些恐怖的影子开始跟随着她。
只有她才看得到的“人”。
她想逃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那时候，罗正在欧洲的进修即将结束。当他在科隆大教堂前对陈静求婚的时候……她答应了。
而后，她请求爱德华，希望婚后能辞职。但爱德华告诉她，不容易再找到比她更合适的助手了，希望她再为他工作一段时间。
所以，罗仁出生后，她依旧要跟随爱德华在各国巡演。爱德华答应她，在中国W市的巡演，将是她最后一次为她工作。
那一天……
罗正带着才四五岁大的罗仁，来看妻子最后的谢幕表演。
那次表演……
陈静和往常一样，进入了爱德华的魔术柜子里面。
而后……
她就沉浸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完全失去了意识。
那之后，她一直沉浸在这种黑暗状态，只有一些非常涣散的意识。
她并非完全没有知觉。
一直到她听到一个声音。
“我会救你出来，但你必须来我们444号医院恶魔科接受治疗。”
她不知道这个声音源于什么。
同时，她没有办法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一直到现在……
她终于有了一点自我意识，而从漫长的黑暗中苏醒后，才意识到，似乎过了很长时间？
她一直在等待这一天到来。
但奇怪的是……她的面部表情宛如僵化一样，再强烈的感情，也表现不出来。
“成功了。”
随后，她听到了这个声音！
承诺会救出自己的声音！
这……
……
安志远推开了常务副院长办公室的门。
“急诊科那边总算忙完了。”
韩铭站起身，让安志远坐下，而他来到安志远对面。
安志远说道：“那边……都结束了？”
“还算圆满的结局。戴临最初来找我，我就猜到他遭遇了什么，没花费多久就查出他遭遇的一切了。情报这一块，印无缺是比不上我的。”
“很值得庆幸的是，从头到尾，咒物科的医生都没有介入这个失落的魔术……”说到这里，韩铭都露出心有余季的表情：“总算让来自666号医院的医生所转化的恶灵，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让李博林误导戴临，让他以为'黑暗'是为了让他必须去魔术秀，然后帮他拖住路文……不让他去魔术秀，这也就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我不能直接告诉戴临真相，否则我将会万劫不复。方舟……他能活下来，也算意外之喜了。”
安志远点点头，说：“毕竟……我们是一开始就被这医院深藏的'黑暗'所针对和猎杀的存在。”
“其实在这一点上，我们和印无缺有着共同利益。这次我，印无缺，恶魔科的三方博弈，我也算险胜。”
“但我们没办法直接介入。”
“李博林为我确定了戴临所面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随后，韩铭和安志远同时抬起头，看着天花板。
在那之上……
就是那奴役，支配着他们的……院长！
第十九章 母紫衣
戴鸣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取出了那张444号医院的名片。
“这是我在单位抽屉里面发现的。”
潘怡蓁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
深红色的名片上，黑色的骷髅和十字架，不禁让她觉得有几分诡异感。
“这张名片……你看看吧。”
潘怡蓁拿起名片，接触到名片的瞬间，她建立起来的一切无神论思想被彻底摧垮，取而代之的是对444号医院毫无保留的绝对信任。
“治疗诅咒的医院……”
潘怡蓁用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眼前的名片，但是，她还是会选择相信。
“我已经给这家医院打电话了，三天后，会有救护车来接我们。”
“救护车？这，这还会有救护车来接我们？”
“是……按照他们的说法，无论症状严重与否，都会派救护车来接我们的。”
“这……这家医院会在哪里？”
“恐怕……会是在很隐秘的地方吧。说不定就和《哈利波特》一样，会要穿梭什么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什么的。”
潘怡蓁拿着名片，翻了过来一看，说：“还有那么多的科室啊。”
“嗯，我刚才也看过了，背面提及了各种科室擅长治疗的诅咒。现在想来，古代传闻的所谓巫医之类的，也许也不是假的。”
不管怎样，有专业的人可以来解决他们的问题，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
444号医院内。
戴临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宋敏现在去了马来西亚。
或许，这是可以查出当年那对母子的资料的最好机会。
他不敢赌印无缺将来有没有恢复记忆的可能，而如果印无缺无论如何都不放过罗仁，戴临想要保护好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想要知道……为什么能看到名片背面隐藏守则的患者，会成为宛如被中世纪教廷猎杀的异教徒一般？
但是，要想看宋敏的电脑，哪里有那么容易？就算她现在不在，也不是那么简单的。444号医院的内部网络，只怕是绝无被突破的可能。
本来他想晚上去找戴鸣，但是，被安排了晚上在住院部值班。
而让他万万没想到，推开值班室，他竟然发现，和自己一起值班的，是谢成俊副主任……嗯，严格来说，是谢成俊代主任。
“谢……”
“你来啦，小戴，来来来，坐。”
这下戴临就明白了，今晚被安排值班，显然是对方的用意。
本来看他没再联系自己，还以为今晚不会有“培训”了。不过现在想来，他也是图样图森破了。
今天晚上，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培训”？
“嗯，好。”
戴临就这样坐了下来。
“别那么拘谨嘛！”谢成俊走到戴临身旁，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老是这么不放松，容易导致肌肉僵硬啊！”
“我……”
“不要觉得，灵异医生不会生病，就忽略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灵疗点只能给我们寿命，但是给不了我们生活质量嘛！”谢成俊压着戴临的肩膀，说：“你有时间啊，可以考虑去健身房请个私人教练，帮你拉伸一下，效果肯定不错。咱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嘛！尤其是外科医生，有时候一天要站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对腰椎啊，颈椎啊，都有很大的损伤。腰酸背痛的，难以避免啊！”
戴临心想：灵异医生怎么可能腰酸背痛啊！没话找话也不带这样的吧？
“对外科医生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颈椎曲度变直，你肯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其实人的颈椎呢，生理上是弯曲的……”
“谢主任，”戴临连忙说道：“我之前就是外科医生，我是说治疗伤病的那种外科医生。所以你说的这些我都很清楚。你别说颈椎，胸椎，腰椎，嵴柱弯曲，嵴柱侧凸……这些我在医学院的时候都学过！我科室轮转的时候在骨外科也待过！你没必要和我解释。而且我们灵异医生也不会有嵴椎上的……”
“但你不是骨外科的吧？不同专业，差异是很大的。我和你详细说一下……比如你刚才说嵴柱弯曲和嵴椎侧凸，我和你解释一下这两者的区别……”
戴临回忆起小时候看《大话西游》，被牛魔王派遣去看守唐僧的两个牛妖，一个昏厥，一个自杀，现在他完全理解那时候他们的感受了。
偏偏对方是自己的领导，他还只能就这么听下去……
“好了，开始说正题吧。”
到谢成俊开始说“正题”，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戴临都差点以为谢成俊今天晚上会和他聊完运动解剖学。没看出来，他一个怨灵外科的副主任，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竟然还相当丰富。
“行，那么，今天晚上是还要进行培训吗？”
戴临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嗯。”谢成俊随后说道：“你别紧张嘛，培训什么的，也不一定就像昨天晚上那样。作为一个灵异医生呢，要有敢于挑战的勇气。现在啊，经常有人说什么，梁静茹给你的勇气么？唉，这样说的人，真的是不懂得勇气的价值所在啊！我和你说，我可是极少数，治疗那座公寓的住户，但活下来的医生之一，这就足以证明我的勇气了。”
“等等……”
戴临听到这里，顿时一怔。
“那座公寓，是说嬴子夜医生的……”
“对啊！那是在好几年以前吧，有一个叫母紫衣的患者，她来过我们医院。”
戴临总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母紫衣……好耳熟的名字啊……”
“你觉得耳熟很正常啊！她几年前也算是很有争议的一个娱乐圈明星，看过《死虫》还有《血河》没？不过她现在已经退圈了。你知道那座公寓吧？只要被选中成为它的住户，那么影子就会被诅咒，然后，必须完成十个血字任务才能离开。”
“我知道，听说过这件事情。”
“不过，那次血字任务后，她应该是不会记得我了。你应该也见识过了吧？在某些诅咒中，人的记忆可以被轻易地篡改？”
想到聂秀竹，戴临重重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
“不过，她应该是把名片给留了下来，大概半年前吧，她似乎是找到了名片，终于再度联系上了444号医院。但那时候，她正介于一个很特殊的地方。那个地方，救护车倒是可以开进去，但要救人出来，是很困难的。”
“嬴医生就是这么被救出来的吧？我听说，她之前被变成了人偶。”
“她说得没错。”
这时候，谢成俊的声调彻底变了。
第二十章 就诊
戴临忽然听到谢成俊的说话音调发生巨大变化，顿时一怔。
“你……”
“和那座公寓有关的事情，你最好不要了解太多，也不要过多去接触夏笠和嬴子夜。否则……”
“否则？”
戴临怎么也没想到，谢成俊说话的时候，居然会出现省略号？？？
如果是以前，戴临的确不会去多探究。但现在，他却获得了一个思路。
韩铭说过，这座公寓可以轻易地消除掉任何医院治疗不了的诅咒。在医院的规定中，对那座公寓，一直都是讳莫如深的。只不过，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那座公寓，是属于我们医院完全无力治疗的状况吗？但谢主任你却说……”
“你别过问太多比较好，戴临。”
戴临？
你不是一直称呼我……小戴吗？
“好了，现在，开始培训吧。”
“啊？”
又要搞什么培训啊？
戴临还惦记着戴鸣那边的状况呢！
……
2021年即将终结，2022年将要到来。
今天是2021年的最后一天。
同时，也是戴鸣和潘怡蓁要去444号医院就诊的日子。
这几天，戴临问戴鸣要画，都被他推脱了。戴临最后也没有再多追问，毕竟那么多年了都没什么事，戴临打算先应付谢成俊的培训。
戴鸣和潘怡蓁见面的时候，后者问：“真的是说我们无论在地球的任何地方，都能来接我们？”
“对，的确是那么说的。”
尽管如此，二人还是到了一处十字路口。这附近交通便利，很少堵车，应该也方便救护车过来接他们。
在名片的作用下，他们丝毫不担心救护车会把他们带到怎样的地方去。
“时间快到了。”戴鸣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左顾右盼，却完全没有看到有救护车。
“救护车真的会来？”潘怡蓁觉得有些惴惴不安，“要不还是联系一下444号医院？”
“嗯，”戴鸣点头，“我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吧。名片上说，只有拿着名片拨打44444444，才能接通。”
戴鸣拿出手机，才刚按下一个“4”，忽然间，戴鸣和潘怡蓁看到，前方的马路上，一辆救护车竟然凭空地浮现而出！
戴鸣和潘怡蓁一惊，没想到救护车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
“这就是444号医院的救护车？哎，等等，怎么驾驶座上好像没有人？”
而后，救护车竟然以惊人的速度，风驰电掣一般开了过来！
“我的天啊！”
救护车前后有那么多车辆，这个车速！肯定会引发连环追尾事故的！
但接下来，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救护车竟然穿过了眼前一辆辆汽车，笔直冲向戴鸣和潘怡蓁！
它竟然笔直撞了过来！
潘怡蓁吓得花容失色，戴鸣连忙抓着她的手朝着身后逃去！
但是，救护车的车速极快，他们自然逃不掉。
眨眼间，救护车正面撞上了二人，他们才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救护车内部！
“这……”
戴鸣完全看傻了。
潘怡蓁则发现，车窗外面，变成了一片漆黑！
“还真被你说中了。”潘怡蓁到现在都还觉得脑袋蒙蒙的，“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也不过如此了。”
戴鸣也是仔细看着车窗外的黑暗虚无空间，说道：“就算说我们现在是在去霍格沃茨，我也信了。”
大概几分钟后，救护车停了下来。
同时，救护车的大门，轻轻开启。
外面……是一个阴冷，黑暗，充满压抑感的大厅。
远处……有着“挂号处”三个大字的标识。
而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则是有着“咒物房”三个大字。
挂号处有五个窗口，每个窗口都有人在那排队。
这时候，戴鸣发现，大厅内还有一处导医台，有几个护士在那坐着。
忽然又有一辆救护车，忽然从黑暗虚无处，凭空出现，然后停下。
紧接着……就有人陆续从救护车走了出来。走下来后，救护车就会自动消失。
戴鸣和潘怡蓁也走下了救护车。
“这里就是……444号医院？”
待在黑暗压抑的挂号大厅内，戴鸣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总觉得觉得很诡异。
这个地方……
总感觉宛如鬼屋一般可怕。
“戴先生，”潘怡蓁下意识拉住戴鸣的手，说：“我们……我们先去……挂号？”
“嗯，先去挂号。”
如果不是名片对他们的意识的影响，正常情况下，他们绝对不敢在这样的地方待太久。
戴鸣和潘怡蓁来到挂号处，排队的时候，戴鸣问站在他前面的人：“请问，你也是之前预约的患者吗？”
“嗯，是的。我是来术后复诊的。”站在前面的人说。
“手术？”潘怡蓁吃惊地问：“这家医院也做手术？”
“是啊。我是遭受业障鬼诅咒，然后被手术切除的。医生说，每隔一个月必须来复诊一次。”
“手术……切除……”
这些很熟悉的名词，在现在的戴鸣听来，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
“这家医院是处在一个未知的异空间里面。”这个患者又说道：“似乎并不在地球上。”
异空间？
“这家医院的医生究竟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他们似乎是人类，但又不像是人类。”
听到这里，潘怡蓁不禁露出恐惧的神色。
“还有，你刚才说……”戴鸣又问道：“业障鬼？这是什么？”
“恶灵的一种。听医生说，这是一种相对少见，但是非常可怕的怨灵。”
怨灵……
戴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你说切除……也就是说诅咒是在我们体内吗？”
“确切说是灵魂中。”
戴鸣立即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小腹。
难道说在自己的身躯内，当真存在什么鬼怪吗？
他画出来的那个女鬼，是不是会变成真的？
“做手术，就能治愈吗？”
这是戴鸣最关心的问题。
“很难说。”那个患者叹了口气，说：“得看具体情况。手术后，要看一年生存率。如果活过一年，诅咒复发的可能性就会变小很多。当然，医生也说，临床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只能说从统计的角度来说是这样。以后，每年还得来医院复诊。”
“是……这样？”
“你们也别太担心。不一定要做手术的，这里也有内科科室，不太严重的诅咒，也可能通过咒物来保守治疗。”
“咒物……那是什么？”
“似乎是某种可以受到控制的诅咒之物，以毒攻毒，来压制诅咒，治疗患者。”
以毒攻毒？
那也就是说，肯定会有很大副作用吧？
第六章 这福报给你你要不要啊？
因为这个名字，很多人误以为，他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白人男子。但实际上，他是亚欧混血，外表看起来更偏向于亚裔一些。在444号医院，亲眼见过他的医生极少。
“你逃脱不了我们的。”来温·克里指着她，说道：“方副主任的血咒保护不了你们多久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来到恶魔科就诊的。”
“总有……一天！”
……
临近年底，对每一个灵异医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核算每个人这一年的经手患者死亡数量。
对外科医生来说，重点就是其施行手术的患者。
凶灵外科的副主任，每年患者的死亡额度不能超过十个人。当然，前提是患者是因为诅咒或者被医生蓄意杀害而死亡，如果是随访期间死于其他原因不计算入内。
这不是一个容易达到的数字。如果超过这个数字，医生面临的就是院长的死亡惩罚。
今年，方舟手术患者的死亡人数是……四人，还在安全范围内。死亡的四个人中，有两个是去年做的手术。
今年他施行手术的患者，明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去。
凶灵诅咒就是这么可怕。
切除是很难根绝诅咒的。
今天周六，又是圣诞节，他只需要上半天班。回家后，可以好好陪陪妻子女儿了。
回家前，他先去挑选了一些礼物。
就在逛商场选礼物的时候，手机响了。来电人……
“谢成俊？”
怨灵外科副主任，谢成俊。
一个让方舟极为印象深刻的人。
当然，任何人只要接触过谢成俊，都很难不对他印象深刻。
方舟和他交情一般，不知道他联系自己做什么？
“方副主任，是我啊！谢成俊！”
“嗯，我知道。”
方舟挖空心思，也猜不出谢成俊找他有什么事情。他们两个人实在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啊。
难道……和戴临有关？
“宋主任让我转告你……目前上面基本定下来，双厉鬼诅咒的冉璟妤患者的手术，会由你，和我，两位副主任，共同主刀。”
“什么？”
方舟怀疑自己听错了。
“厉鬼诅咒的患者，让我们两个非厉鬼科室的副主任来主刀？”
“你以前也是厉鬼科的王牌外科医生嘛。何况，是不是厉鬼诅咒，目前其实还没办法确诊。最重要的是，陈主任的手术方桉，上面其实很不满意，而且对厉鬼诅咒的诊断非常存疑。而且陈主任如果不来做，下面的人，又怎么敢做呢？最后两位副院长商议下来，由我们来做。”
“这，这不对吧……”方舟还是感觉这很离谱：“陈主任的手术方桉或许不合适，但他毕竟是厉鬼科室的主任，手术将他们科室排除在外……”
“当然不会完全排除，这种高难度手术起码也要五六个人的手术团队，厉鬼科也会出人的。方副主任，恭喜你啊！这证明了上面对你的器重，是对你的提拔啊！”
提拔个大头鬼啊！
444号医院人尽皆知，大家称呼李博林都是叫“李主任”，称呼他最多就是“方副主任”，他肯定不可能被提拔为科室主任的。
陈隼为什么采取保守的手术方桉，不就是怕患者死亡么！而且现在患者死亡已经不是重点了，几个科室都盯着这次手术后可能产生的咒物分配，这个时候，谁去做手术，一来得罪一大批人，二来手术风险高，要么患者死，要么主刀医生死，完全是个烫手山芋啊喂！到时候，手术失败就是副主任担任责任，成功的话就是科室主任领导英明啊！
“恭喜啊，方副主任！这是福报啊！”
这福报给你你要不要啊！
啊不对……他还真要了来着！
“这是两位副院长的意思？”
“那是自然！方副院长对我也是非常非常器重的！这是给我镀金的资本啊！你也知道……嗯，宋主任很快会成为外科部门总部长，那时候，我就是怨灵外科的新主任了……”
喂喂喂这种话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吗？
“但是要上位，肯定要有能服众的资本嘛！这一次，就是最好的机会了！关于新的手术方桉，印副院长已经有了指示了！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厉鬼……姑且算是厉鬼吧，都要切！切！切！印副院长真的是英明神武，太有魄力了啊！”
切切切！你以为是切大白菜啊！这是切灵魂啊！稍有不慎会死人的！还有你在我这个凶灵外科的副主任面前拍领导马屁是闹哪样啊喂！
但显然谢成俊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发言有什么问题，必须开始滔滔不绝……
“印副院长的想法我非常赞同！说到底嘛，陈主任的手术方桉本来就太过保守，什么一个切一个保守治疗！大大的不妥当！不妥当！要切，就该全切！才能真正实现临床治愈！”
谁不知道全切更好，问题是这样怎么保证患者生存下来啊？
这本来就是堪比走钢丝的超高难度手术，怎么在谢成俊嘴里面显得那么轻巧啊！
谢成俊继续话痨属性全开，方舟最后终于吃不消了。
“谢副主任……喂喂喂……哎呀，好像信号不好啊，对不起，我先挂了啊！”
方舟挂断手机后，这才松了口气。
“居然由我来主刀这个手术吗？”
一想到这，不禁让方舟心头沉重起来。他的手术经验的确很丰富，但双厉鬼诅咒也是第一次遇到。
看着商场内到处响起的圣诞歌，方舟内心却罩上一层阴霾。
真上了手术台，很可能就会有医生死在手术室。
如果是厉鬼还好，如果不是……那么他本人也可能会死。
最后，带着为妻女买好的圣诞礼物，刚走到小区门口，他忽然看到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站在门口。
“爸？”
方舟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一把扶住老人。
“您……您怎么来了？”
老人看到方舟，咧开那缺了好几颗牙齿的嘴，说道：“你来啦，方舟，昨天联系你，你说你下午医院不值班，所以我过来了。”
老人并不是方舟的父亲，而是他的前岳父。
他拿起手上的一包东西，说：“我给……晓梦买的玩具。今天不是圣诞节么……”
“这，那么冷的天，您在这等了那么久？”方舟连忙握紧老人的手，说：“您上来喝杯茶吧，见见小梦……”
“算了，你媳妇在呢。我们要是见面，不是很尴尬么。当初我和你约好的，孩子十六岁前，不告诉她你媳妇不是她亲妈的。”
方舟顿时哽咽起来。
“爸，其实……我觉得没必要……”
“只有这样，你媳妇才不会觉得是在给别人养孩子。能抚养丈夫和前妻孩子的后妈没几个，”老人将礼物交到方舟手上，开始老泪纵横，“你也把阿恙忘了吧。我，我这就走了。”
“爸，我给你叫个车吧！”
“没事，没事，地铁距离这还挺近的，不用麻烦了，打车多贵啊！”
到现在……
岳父都不知道女儿真正的死因。
他甚至不知道，女儿的遗体没有送入火葬场火化，而是被方舟送入了医院的太平间。葬入墓中的骨灰盒里面，是空的。方舟因为医生的身份，才说服医院将妻子遗体带出来办追悼会，让她父母可以送她最后一程的。
方舟还是将前岳父送到了地铁口，他在内心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查出亡妻之死的真相！
只不过，还不是现在……
明天和后天两更
目前的存稿因为求快，部分剧情显得粗糙，今天读了读不太满意，我想修改得更精益求精一点，所以明天和后天先两更，后天开始恢复三更
第七章 附身
方舟很想去宿元山一探究竟，但是韩铭却告戒他，万万不能去宿元山。
“你如果不想进恶魔科的手术室，就不要轻举妄动。”韩铭告戒他说：“我赐肉给你，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我是凶灵外科的副主任……”
“你以为，副院长，科室主任是什么很厉害的头衔吗？”韩铭指了指头顶：“我们不过只是蝼蚁罢了，最多是蝼蚁里面壮实一点的。”
……
“圣诞快乐！”
方舟提着花和礼物走进家里面，妻子温小树正和女儿晓梦一起装点圣诞树。
“爸爸！”
晓梦快速跑到方舟的脚下，抱着他的大腿，说：“妈妈说，只要我明天醒过来，圣诞老人就会在我床头放好礼物！”
其实送礼物应该在平安夜，但反正他们是中国人，过洋节日也无需那么讲究。
“嗯，对。”
温小树则是走上来，说：“今天晚上我买了圣诞火鸡，昨天你不在，我们今天就一起吃一顿圣诞大餐吧。”
“好！”
平安夜晚上没有能陪着家人，方舟内心还是有一些内疚的。
只不过……
他看着眼前看起来非常美满的家庭，总会有一种非常强烈的负疚心理。尤其是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对亡妻的诅咒误诊的情况下……
瞒着晓梦妈妈的去世，是几方一个心照不宣的决定。而方舟也看出，对这个决定最不安的人，就是妻子小树。
“我来厨房帮忙吧。”方舟拉起衣袖，说：“既然是圣诞大餐，肯定要准备很久吧。”
“不用了，”温小树连忙制止方舟，“你一个外科医生的手是治病救人的，万一切菜切伤什么的就麻烦了。我一个人来就行，你去陪小梦看看动画片吧。”
方舟连忙道：“不会，你放心好了。”
切菜切到手？就是把手指切掉对他来说都没有半点问题。
“对了，我新买了一套厨具。挺划算的，下单后第二天就到家了。”
温小树婚前并不怎么精通烹饪，但她现在已经能做到烧得一手好菜，知道怎么在农贸市场和菜贩怎么讨价还价，计算超市里面鸡蛋的打折日。
“还有，下次你别带小梦去吃三文鱼刺身，电视说了，现在有些地方以次充好拿澹水鱼充当三文鱼做刺身。”温小树系好围裙，打开冰箱，说道：“澹水鱼里面都是寄生虫，一群砖家非得说虹鳟这种澹水鱼也是三文鱼，我都在想他们是不是都没有孩子才敢乱说。我问过我爸爸了，他以三十年生物老师的身份向我担保，这虹鳟鱼绝对不能和三文鱼一样做刺身。”
“好好，我知道了。”方舟看着这一幕，如果不说，谁能看得出这是一个重组家庭？
小梦则是打开电视，调到即将播放动画的频道，开始看起了《熊出没》。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方舟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是一个快递员。
“生鲜配送。”
“好。”这是方舟叫的。
签收快递后，方舟正准备关上门，快递员忽然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手术的事情，你如果没有信心，我可以安排别人来做。”
方舟一怔。
眼前的快递员此时说话的声音，变得和韩铭一模一样！
“我……我觉得我需要考虑。”方舟打量着眼前的快递员，压低声音：“韩副院长，人家快递小哥也不容易，就不要占用他的身体了。何况，这儿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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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祝你圣诞快乐。”
关上门后，方舟心头有几分沉重。
明明可以打电话，却用这种方法来和自己对话，韩铭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就是要提醒自己：我随时都看着你。
方舟看着妻子和女儿，如果韩铭愿意，随时也可以占用她们的身体，这对他来讲，易如反掌。
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立威。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到了黄昏时分。
方舟在厨房帮了温小树不少忙，做了一桌子菜。
“好了，吃饭吧。”
方舟在桌子上摆好碗快后，喊着女儿来吃饭。这时候恰好动画片也结束了。
方舟拿起遥控器来。
他家是卫星电视，所以可以收看外地的频道。
他调到了W市的地方新闻台。
现在不能去宿元山……但或许，戴临所生活的这座城市，未来会发生什么变故也不一定。他在W市已经留了很多处的血，这些血用任何办法都无法清洗。
此时，播放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新闻。
“方舟。”温小树看丈夫眼神从电视机收回后，终于说道：“小梦……也上幼儿园了，所以……我，我想重新开始工作。”
“工作？”
“嗯。”
温小树已经辞职一年了。
“双双姐独立出来单干创业，双双姐现在在经营一个app，是发布各类言情小说的。嗯，工作室不算很远，距离小梦的幼儿园很近。我早上送她上幼儿园后，马上就可以去双双姐那儿上班。她说app刚开始运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
方舟知道，她说的双双是以前温小树工作的九言文学网责编。温小树以前也是那家网站的编辑，但她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给网站的头部作家，担当枪手。
做影子写手，显然不是光彩的事情。但温小树又哪里能得罪领导，只能为那些灵感到达瓶颈的作家捉刀。后来，一本她担当枪手的小说成为大热古言IP，她本人撰写了其中大约80%的内容。
自己明明出力最多，但荣耀都是别人的，但保密协议已经签了，她没得选择。温小树最终心灰意冷，结婚后就选择了辞职做家庭主妇照顾孩子。
“你放心，双双姐很好说话的。我肯定赶得及去接小梦回来的。”
方舟发现，妻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惶恐。
她似乎生怕自己觉得她这个后妈不够尽责。
“好吧。”方舟点点头，“你辞职在家一年了，的确可以考虑出去工作了。”
温小树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我去看看我在蒸的桂鱼怎么样了。”
温小树来到厨房内丈夫看不到的死角，抬起右手攥成拳头，来了个“耶”！
扮演温良恭俭让的贤妻良母对她来说真的是太累了。明明还没生育，已经成为母亲，照顾一个和自己没血缘的孩子，要说一点想法都没有，怎么可能！
但世人对后妈就是那么苛刻，要么是灭绝人性要么就是圣母再世，但温小树就是个普通人啊！她其实也喜欢和闺蜜去商场购物，一起做需哦SPA，偶尔逛逛夜店什么的。
终于可以不用整天在家里面做月嫂，煮饭婆了！她这一年里，皮肤都变差了一点，笑得太用力都能看见抬头纹了！
她拿起手机迅速给林双双发信息：“姐，搞定！我就说过我家那位什么都听我的！”
此时，方舟眼前的电视上，正在报道着W市当地的新闻。
“久林美术馆的这次国内新生代画家的画展，即将惨澹告终。美术馆最终决定提前半个月终结展览。”
方舟看着电视上展出的一幅幅画，以及驻足画前的一个个观众，忽然间，面色微微一变。
“等等，刚才拍到的那个人……怎么看起来很像……戴临？”
第二十一章 超薄层灵魂扫描
谢成俊正在给眼前的一个女患者写处方。
“不要担心，你目前状况不算严重，根据我的临床经验呢，这只是幽魂刚转化而来的怨灵，你挂怨灵内科的号也完全是可以滴~~”
“太好了，谢医生。”患者松了一大口气，说：“我最近一个月简直像活在炼狱中，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能看到那个鬼……那，只要服用这种咒肉就可以了？”
谢成俊龙飞凤舞的字完全承袭了现实世界医生们的真传，他写完处方后，抬起头来，对患者说道：“咒肉先领取200g就行，多了你大概率也吃不掉，一日三顿，一次服用1g就行。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很很重要的事情，不管鬼还是否出现在你身边，必须来复诊，在我说可以停以前，不能停了咒肉，一顿都不能停。吃掉多出来的咒肉得送回来，留在你那会出事的。”
“那多出来的部分，灵疗点能退吗？”
“您真会开玩笑，退灵疗点这种事情，对我来讲是活久也没见过啊。”
“这，这怎么行，要我退给你们咒肉，灵疗点不退？”
谢成俊转了转笔，说：“好了，去取咒肉吧。”
“真的不能退？”
“不能，绝对不能，肯定不能。如果你实在觉得吃亏了……”
“那可以怎么样？”患者立即面露喜色。
“你可以把多余咒肉也吃掉，然后你就可以变成一个怨灵了。到时候，你去祸害别人，再让他们来我们医院治疗就行。那样的话，你不吃亏，我们也不吃亏，岂不是美哉？”
“……”
“下一位！”
接下来进来的……
正是戴鸣和潘怡蓁。
“你好，医生。是这样的……”
戴鸣坐下来后，谢成俊仔细打量着他的脸，不禁觉得他的脸和戴临乍一看有那么几分相似。
“戴……鸣，是吧？”
“是。”
“说说遇到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戴鸣拿出了一叠他和潘怡蓁的画稿，放在桌子上，对谢成俊说：“医生，我从小……”
戴鸣将他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叙述了一遍，潘怡蓁则在一旁补充她的经历。
说得差不多了以后，谢成俊拿起那几张画稿开始仔细翻看起来。
他的神色……逐步从戏谑，渐渐被严肃取代。
戴鸣看谢成俊脸色不对，指着其中一张画，说：“谢医生，是这样的，我画这幅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半睡半醒的，只是下意识拿着画笔，居然画出来了，而且还画成这么恐怖的……”
“我问一句。”谢成俊接下来说话的音调，已经切换成了严肃寡言的模式：“你们有在现实世界看到过这个女鬼吗？”
“没有。”
“没有。”
戴鸣和潘怡蓁都是一样的回答。
谢成俊放下画，正色看向戴鸣和潘怡蓁。
患者最恐惧的，就是医生这样的眼神。
“你们两个得去做个CT，马上。”
CT？
“不是……照什么CT啊，我们又不是来体检的……”戴鸣只觉得有些荒唐。
“我们的CT是照灵魂的。”谢成俊手指灵活地在电脑键盘上打完字，快速按下了“打印”键，随后一旁的打印机开始打印影像报告单。
“你们两个人，一人1000灵疗点，去一楼挂号处缴费，然后去二楼影像登记处预约。坐电梯，千万别走楼梯，如果一定要走楼梯，记住……要数台阶数，超过十二级台阶，必须重新走，一直到恢复为十二级台阶。”
“楼下挂号处已经和我们说过了。护士也和我们强调过。我们……坐电梯。”
“明智之举。今天你们可以预约得上CT，报告出来后再挂我的号来复诊。”
“等等……”潘怡蓁焦急地问：“医生，我们目前是什么情况？我们……我们大不了以后不画这个画了就没事了吧？”
“你们画不画，都不会改变什么了。”谢成俊将画稿还给他们：“总之先做检查，做完检查前，我没办法给你们一个确切诊断。”
“医生，你，你别吓我啊！”潘怡蓁愈发紧张起来：“我们难道有生命危险？”
“来这家医院的患者，九成都有生命危险。好了，先去交钱，预约。一切等报告出来后再说。”
潘怡蓁还想追问，戴鸣拉了拉她的手，说：“我们先去缴费再说吧。”
二人走出门诊室后，潘怡蓁惴惴不安地看着影像申请单，上面写的临床诊断结论是：怨灵诅咒。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
“那个女鬼……”
潘怡蓁走着走着，忽然脚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我，我不想死，戴先生，我真的不想死啊！”
戴鸣连忙扶起潘怡蓁，说：“没事的，没事的……这里是医院，那医生肯定可以把我们治好的！一定可以的！”
随后，戴鸣安慰潘怡蓁：“谢医生当时问我们，有没有在现实世界看到这个女鬼，我们都没看到过，这说明……诅咒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嗯……对，你说得对！”
对现在的潘怡蓁来说，戴鸣这句话，宛如是给溺水的人丢了一块浮木，她当然会选择拼命抓住！
“还能治，肯定还能治的！能治的话，灵疗点什么的，不就是一部分未来获得的东西嘛，给就给吧！可以活命就行！”
“我们先去缴费，再去做CT……居然有能照射灵魂的CT！”
就在这时候，夏笠正好经过走廊，他正准备去住院部值班，路过戴鸣这的时候，下意识说：“戴医生？”
戴鸣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发现旁边的医生好像是在叫自己。
“你在……叫我？”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夏笠仔细一辨认，才发现不是戴临。
“哦，没关系。”
夏笠走开后，潘怡蓁狐疑地说：“这么巧？认错的人和你同姓？”
“是啊，真巧……”
来到电梯口，按下按钮，戴鸣此时心中千头万绪，以至于他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一个和自己很像的“戴医生”可能意味着什么。
交钱的过程还算顺利，虽然不知道1000灵疗点意味着什么，但戴鸣还是咬咬牙付了。
大不了也就是丢了现在这份工作吧？
接着，二人又来到二楼进行预约登记。
“你们运气不错，”负责登记的护士说道：“明天上午就能做上。明天上午九点可以吗？”
“可以……”戴鸣心想，大不了再请一天假呗。
“可以，”潘怡蓁也是急着尽快做检查，“越快越好。CT多久可以取报告啊？”
“一般是两到三天，灵魂断层扫描至少几百张图，灵射科的医生也得一张张甄别查看。你们属于是超薄层扫描，所以可能时间更久一点。”
“超薄？”戴鸣顿时急了：“那是不是很严重？”
“说明要查更细致一点，不代表就会很严重，大概四五日出结果。”
戴鸣和潘怡蓁现在心急如焚，哪里还能等得了那么久啊！
“没办法快一点吗？”
“加急的话，我们主任可以用咒物来给你们辅助检查，速度会快不少，明天晚上或者后天就能。不过，价格会翻很多倍。你们两个加起来，得八千灵疗点。”
八千？
这代表着将来会失去什么？
万一失去健康就得不偿失了。
“算了……那就等等吧。”
“明天早上，记得提前十分钟过来做检查。拿好单据，明天凭单据来做检查。”
第二十二章 你……你不要过来！
戴鸣和潘怡蓁在护士帮助下，回到了那个十字路口。
此时，二人心头都是无比沉重。
刚才的一切宛如一场不真实的梦。
唯一真实的只有手上的CT检查单据。
戴鸣看着魂不守舍的潘怡蓁，看得出她现在的情绪相当焦虑。
“潘小姐，”戴鸣不放心让潘怡蓁一个人回去，说道：“我送你回酒店吧。”
“我不想就这么回酒店。”潘怡蓁忽然看向戴鸣，说：“那个女鬼……她恐怕不是什么画里的虚构存在！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嗯？你，你想说什么？潘小姐？”
“你跟我来。”
随后……潘怡蓁带着戴鸣，进了附近的一家网吧。
从包里面取出那些画稿，潘怡蓁打开了一个论坛。
这是一个名叫森然夜话的论坛，听名字也知道里面发布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帖子了。
潘怡蓁指着这个论坛，说：“我在这个论坛已经有六级了。我准备把我们的画发布在这个论坛里面！”
“什么？”
戴鸣这才明白潘怡蓁的意图。
“如果这个女鬼真的存在……如果还有其他人像我们一样一直只能画这个女鬼出来的话，那么或许就能有人看到帖子！”
“有道理……我也来帮忙编辑帖子。”
……
随后，潘怡蓁和戴鸣用自己的小号，在其他论坛“转载”自己的帖子，期望扩大帖子的影响力，只祈求不要被404了。
忙完后，二人走出网吧，天渐渐暗下来了。冬季的夜晚，来得实在有点快。
戴鸣和潘怡蓁在夜幕下，都有着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我……送你吧，潘小姐？”
潘怡蓁看着身侧的戴鸣，说：“我想了很多。如果我死了……”
“别这么说！我们就画个画，怎么会死人！”戴鸣还是希望能安慰潘怡蓁：“你先别自己吓唬自己！”
“人生就是很多事情没办法尽如人意的。”
潘怡蓁抬起头，看着那无边无垠的黑暗天际。
“我小时候，我爸妈带我去游乐场玩了一整天，然后，带着我到了一家儿童餐厅，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怡蓁，以后爸爸妈妈就不会和现在一样住在一起了，但是除了这一点外，什么都没有变。怡蓁，你想和爸爸一起生活，还是和妈妈一起生活？”
戴鸣虽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单单是听潘怡蓁用如此平静的语调说出这样的话，都让他觉得有些心疼。
“是不是很奇怪啊？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父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让我做那么残酷的选择？我从来没看到他们吵架过，更不要提家暴了。而且，没有人出轨，没有什么小三，捉奸之类的狗血戏码。两个人就是，不爱了，没有感情了，然后要我选择只能和他们其中的一个生活，在他们陪我玩了一整天以后……”
潘怡蓁说到这里，不知不觉已经是泪流满面。
戴鸣顿时有些窘迫，然而他翻遍全身，都没有找出一包纸巾。路上的行人路过，不时投来目光，估计把戴鸣自动脑补成渣男了。
“你看……”潘怡蓁摊了摊手，对戴鸣说：“人生就是这样的，就是那么残酷。我当时……哭着抓着他们的衣服，哭喊着求他们不要离婚，我不希望这个我只在电视剧看到的词汇发生在我身上。我哭得那么伤心地求他们……时至今日，我还是不能理解他们到底为什么非离婚不可。”
“这种事情……或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吧……”
“那一天，他们给我买了很多冰淇淋，很多……很甜。然后……那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吃过一次冰淇淋了。一次都没有。”
戴鸣想到了那句话：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我将来也许不会结婚。我不想草率地结婚生子，有一天不爱了以后，就对我的孩子说：孩子，你得在我和你爸爸之间选一个……”
“我的父母都已经再婚了，也都生了第二个孩子，所以……如果我死了……如果……”
“没有那回事！”戴鸣拼命摇头：“你爸妈就算离婚了，他们也一样爱你的！我爸妈过去为了我操碎了心！他们一直担心我画这样的画是不是有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所以一直以来都带着我求医。我妈妈抱着我说……她已经无所谓我能不能成为大画家，她宁可要一个身心健康的我……”
潘怡蓁沉默了。
“你应该有个很幸福的家庭。”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戴鸣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潘怡蓁看着眼前的CT预约单据。
“呐，戴鸣。”
“嗯？”戴鸣一时间都没发现对方叫了自己全名。
“我想去见见我爸爸。我很多年没见他了。如果我真的会……的话，我想再见见他。他就住W市……和我妈离婚后过了一年，他就和几个朋友来W市创业了，之后，就扎根在这，没有再回来过。”
戴鸣隐隐推测，或许潘怡蓁父母离婚的真正原因，是三观上的不合引起的。
“你想去见他，但一直没敢去见吧？”
“我不知道……”潘怡蓁显然心思很混乱，“反正，不是今天。等报告出来再说吧。也许，是医生误诊呢，也许什么事情都没有。”
戴鸣将潘怡蓁送到酒店门口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戴鸣。
“那，明天见。”
“明天见。”
……
戴鸣在回家的路上，满脑子都是谢成俊那张严肃的脸庞，还有潘怡蓁那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容。
戴鸣拿起手机，不由自主开始搜索“被怨灵诅咒该怎么办”……
什么撒盐，信佛，办法事超度……戴鸣看着看着，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好办法。
“潘怡蓁……”
戴鸣又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
“希望我们都能好好地活下来……”
此时，他坐在回家的地铁上。
距离到家，还有大概三班地铁。
他家就在地铁终点站，所以此时地铁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困了。
按理说还有三站，他忍一忍也就到了，但眼皮却是越来越重，反复打架。
算了，睡就睡吧。反正到了终点站，站务人员自然会叫醒他。
随后，戴鸣就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戴鸣发现，这一节车厢只有他一个人了。
地铁广播提示，马上要到站了。
戴鸣拿起手机，刚一解锁……
一幅画面展现在他面前。
这是手机里的一款画图软件，戴鸣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安装的了。
此时，软件开启，展现出了一幅素描画。
那画……一看，就是他的笔法。
这竟然是……他画的？
让戴鸣只觉得汗毛直竖，整个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画上，正是眼前的地铁车厢！
画里面，有他自己！
而在他的对面座位上……
正坐着那个女鬼！
戴鸣放下手机，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座位。
眼前的这一排座位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戴鸣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浑身颤抖得宛如筛糠。
地铁到站了。
戴鸣吓得魂不附体，地铁门一开，他就疯了一般冲出去，拼命跑想闸机位置，刷了交通卡后，就冲向地铁出口，这过程中，不断地看向身后！
“不要……你……你不要……不要来找我！”
第二十三章 试炼
戴临今天又要在住院部值班。
他估计，今晚谢成俊又会找个由头来折腾他。但也没办法，他如今还只是个住院医师，能不能规培出科就得看他这个未来科室主任了。宋敏万一将来恢复了记忆，戴临就没好日子过了。何况谢成俊的培训，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成长的大好机会。
这时候，戴临的手机响了，显示是高阖颜从马来西亚的来电。
戴临立即接通了手机。
“高医生……”
戴临还是习惯这么称呼高阖颜。
“考试已经确定，明天凌晨四点正式开始，到时候，我们就得留在奥罗涅酒店内待三天。三天后，没有瞬移逃回医院，或者还活着，就算通过考试，我就能晋升副主任医师。”
“嗯……好，祝你考试可以成功通过。”
戴临说到这，想了想，又说：“还有，安全第一。如果实在危险的话，就马上回来吧。”
“宋主任已经做了安排，确保我们在酒店的考试不会有问题。”
戴临最近也去打听了关于奥罗涅酒店的事情。
酒店有一些非常诡异奇怪的规则。
不能在酒店里面笑……
不能在酒店里面流血……
敲门不能超过四次……
以及，如果有人听到有人笑，那么就说明……
“你们现在入住酒店了吗？”
“还没有。宋主任已经为我们所有人开好了房间，我们只要在时间到点前入住酒店就行。”
三天……
要在那样的一家酒店内熬过三天，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戴临对高阖颜，也一直视为一个知己。虽然现在他对印无缺派系不再像之前那样具有归属感，但他相信高阖颜和宋敏之流，绝非一丘之貉。
“高医生，”戴临下意识看了看之前长出嘴巴的手心，“谢成俊副主任，是一个……什么样的医生？”
“被他折腾得不行了？”高阖颜似乎对戴临问这个问题并不觉得奇怪，“调侃归调侃……他的确配得上副主任的头衔，也可以算是宋主任最信赖的下属。”
其实有些话，高阖颜不方便说出来。宋敏是在陆副院长去世后，才转到怨灵外科的，导致了资历一直颇深的蒋立成医生错失科室主任位置，宋敏自然不可能将其视为可以信赖的心腹。相比之下，在她来了怨灵外科后被她一手提拔起来的谢成俊，在她看来才是最适合的接班人。高阖颜其实心里多少也有些为恩师不忿，但在戴临面前，她自然不方便那么说。
“你跟着谢副主任也应该可以学到不少东西。记住，临床第一线的所见永远才是最具有价值的，没有一个患者会按照医院的理论来被诅咒。”
“我导师当年也说过类似的话，患者不会根据医学教科书来生病。”
就在这时候，戴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些动静。
他回过头去，就看到了谢成俊，拖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鲜血，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走进了办公室。
“小戴，”谢成俊脸上沾满了血，但他却笑着说：“今晚的培训开始了。”
“嗯……”戴临对高阖颜说：“以后再联系，高医生！”
地面上那浑身鲜血，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就要站起来，却被谢成俊一把死死压住天灵盖，动弹不得！
这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明显是变成了怨灵！
“他是……”戴临立即认出，那是他刚查过房的患者！
“刚死不久的患者。”谢成俊压着怨灵的天灵盖，让其无法动弹，对戴临笑着说：“他的遗体还躺在单人病房，零点以前就得送去太平间了。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不用同情这家伙，他可是亲手杀了自己的老婆，才被他老婆所化的怨灵杀死，自己也变成了怨灵。”
“不对啊！”戴临困惑不解：“之前查房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死了？”
“这我怎么知道呢？”谢成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也许恶有恶报吧。正好，拿他来给你培训一下，小戴。现在，我会放开他，你只要支撑五分钟……前提是不离开你坐在椅子上不动的情况下。你如果撑不下去了，就叫我，我帮你镇压下去，一起送去太平间。你放心，刚刚变的怨灵，很弱的。”
戴临扫向那患者变化的怨灵，知道谢成俊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你也可以不接受，但那样我就只能调你去值守太平间了。”谢成俊说到这里，强调道：“太平间哦！那里可是什么样的鬼都有可能遇到！包括凶灵！值守在那，确保鬼不逃出太平间，而是被永久放逐到地狱……”
戴临知道自己没得选。
对方口气虽然戏谑，但是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好，我知道了。”
戴临稳稳当当地坐在座位上，双目死死锁定眼前的患者。
患者是怎么死的，怎么被谢成俊利用来作为培训工具……戴临不会义正辞严地指出来，他没有这个圣母病。
戴临目前要考虑的是生存下去。
谢成俊松开了按住怨灵天灵盖的手。
而后，怨灵就疯狂地扑向……戴临！
戴临的左眼，瞬间变红！
“五分钟哦，300秒哦，一秒都不……”
但谢成俊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怨灵还没碰到戴临一根手指，就整个化为乌有，被他的恶魔左眼，完全湮灭于无形！
戴临也没想到，自己的恶魔左眼已经进化到这个地步。
这种最为普通的怨灵，对他来说已经和幽魂没有差别。
连吞噬的价值都没有。
当然，鬼是杀不死的。不过这个怨灵五分钟内肯定无法再度出现了。
戴临下手还是挺狠的。
谢成俊显然也颇为有点意外戴临的表现。
这时候，戴临也看清楚了谢成俊刚才按住怨灵天灵盖的手心。
上面赫然有一个由鲜血组成的字。
“封”！
这就是他为什么能镇压住怨灵的原因吗？
“嗯……哈哈……哈哈哈哈……”
谢成俊露出尴尬的笑，说：“那个，小戴，你，你果然……很有那个……能耐啊！哈哈哈……”
“谢主任谬赞。”
谢成俊拍了拍脑袋，说：“我，我出去查个房，哈哈……”
他离开办公室后，走到走廊转角处。
“我擦……他是什么怪物？瞬秒怨灵的住院医师，在他之前，444号医院历史上也只有过两个啊！”
“其中一个就是陆原副院长。”谢成俊迅速换了一个声调：“太小看他了。或许得给他找个业障鬼。”
就在这时候，忽然谢成俊的手机响了。
他立即将手机接通。
“喂？”
“谢医生，刚才急诊科说新接收了一个患者，对方说是你的患者，本来是预定明天做CT的。安主任准备将他转入住院部。”
“我的患者？”
“对，他叫戴鸣，虽然目前没有鬼追杀他，身上也还没有诅咒临床特征，但他坚持要住院。”
听到这个名字，谢成俊神色一凛。
“好，你们安排他入院吧。”
“知道了。”
谢成俊挂了手机后，看向身后。
“不用找什么业障鬼了。就让他来负责这个患者吧。”
“这这这……这不合适吧？虽然这次他肯定做不到瞬秒了，但是……”
“宋主任说过，好好试炼一番他。她要将戴临培养为嫡系心腹，得唱红脸，那么有些事情，自然就是要由我们来唱黑脸了。”
第二十四章 单人病房
戴鸣此时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出于恐惧，他还是觉得……到444号医院来住院，更加稳妥。
他也联系了潘怡蓁，但是她对于要不要来444号医院住院，还有犹豫，主要是住院的话还要支付更高昂的灵疗点。灵疗点损失的可能是未来的财产，但也可能是人身健康乃至阳寿，医院会怎么收取灵疗点，完全是医院决定的。
戴鸣只好准备先住院，然后再根据他的情况，考虑要不要说服潘怡蓁。但无论如何，他现在是绝对不敢再回家了，他看过很多像《咒怨》《午夜凶铃》之类的恐怖片，鬼会无孔不入地跟随他们直到将他们杀死。父母那边，只好先骗他们说是住朋友家了，回头和他们对一下口供就是。
戴鸣反复确认过，住院部是医院安全系数最高的区域之一，医生们会层层镇守。
只不过戴鸣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被安排到了单人病房。
一开始他也懵了，说：“医生，没必要住单人病房，这是不是价格比多人病房更贵啊？”
负责安排他入院的医生说：“目前你是急诊科移交给我们怨灵外科的。这个病房是谢主任安排的，他说安排到这个病房，我们当然得听他的。灵疗点的事情你别多想，安排你住这里自然说明你不适合住多人病房。”
“那……这里多少钱？啊不对，是要支付多少灵疗点？”
“还不确定你得住多久，我们这里单人病房价格也不是恒定的，视乎患者被诅咒的具体症状，还要再考虑铺设额外的咒物。”
“这样啊……”
医生开始拿着一支笔开始记录：“现在没有其他症状吧？”
“目前，没有。但是之前我的确……”
“我只关心你目前的状况好。如果发生意外状况，比如强烈的不适，或者病房内发生离奇灵异现象，立即按呼叫铃，值班护士会立即瞬移过来。住院部内，有可以让医生护士瞬移的咒物铺设。”
“如果鬼能进病房，护士……挡得住……吗？”
“你可别小看444号医院的护士。在我们医院做护士，除了护理方面的培训，更重要的是在应急情况下如何击退各类恶灵。”
……
戴鸣安排到这个病房已经半个小时了。
一进入医院，手机就自动关机了，无论怎样都打不开。
医生说，目前常规检查还没出现手术指征，他的状况在急诊科也暂时还没被安排CT。明天上午的CT结果出来后，就基本可以确定治疗方案了。
戴鸣通过在走廊外护士们的谈论得知，即使他的情况需要做手术，也没必要请家属来医院，除非由家属来支付手术费用。这里不存在什么手术过程出现紧急情况要家属签字，甚至患者如果在手术室死亡，遗体将会直接运往地下太平间，永远也不会再移交给家属。
“这家医院到底……”戴鸣愈发感觉到这个医院的可怕诡异，哪里有患者死亡，遗体不移交家属办后事的规定？难道这里有什么黑幕，不能让家属有机会给遗体做尸检？
不过至少住在这，他安心了不少。就是手机关机，实在百无聊赖。明日CT结果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更加担忧。
就在此时，病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
戴鸣立即警惕起来。
“你好，我是怨灵外科来查房的住院医师，是谢主任让我来的。”
“哎？等一下，这声音……”
戴鸣惊疑不定，说：“你，你进来？”
门一开，戴鸣立即看见——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戴临走了进来。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戴临和戴鸣这对堂兄弟互相看着彼此，这一下都是彻底呆住了。
“戴临！你你你……”戴鸣张大嘴巴，从病床上跳下来，拖鞋都顾不上穿，就跑到戴临面前，“我听大伯说你最近转到私立医院工作，难不成……就是这家医院？开玩笑的吧？”
“嗯……”戴临的脸色相当难看，“戴鸣你，你怎么会来这？”
他可没给过戴鸣名片啊！
“戴临，你，你告诉我！”看到堂兄出现，戴鸣原本紧张的情绪顿时获得了一个有效的宣泄口，他立即一把抓住戴临，说：“这家医院，到底是什么情况？”
戴临叹了口气，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可不是很长么，如果写成小说，差不多也有五十五万字左右了。
这么复杂的经历，三言两句哪里说得清楚？
戴临说道：“一两句话讲不清楚……你先告诉我你的情况。”
“好……好……”
接着，戴鸣就将那天在大排档分开之后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戴临。
“你在地铁上睡过去后……自动作画？”
“是的。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我怀疑潘小姐也会发生同样的情况。”
“你先给我一根你的头发。”
“啊？”
“有你的头发，我可以查看你的记忆。有些东西，你看不到，也许我看得到。”
戴临打开一旁的抽屉，找到一把剪刀，递给了戴鸣。
“那，好吧……戴临，对了，你能不能帮我带点换洗衣物来？我这次来得匆忙……还有，请你一定帮我瞒着我爸妈。”
“小事，我会帮你准备的。叔叔婶婶那，我会帮你想一个合适借口。”
“谁能想到我居然会在病房里面过跨年夜。”
戴鸣拿着剪刀剪头发，惴惴不安地问：“戴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你老实回答我。”
“你说。”
“我的状况很……糟糕吗？之前我把我的画给谢成俊主任看，他的表情特别凝重，让我直接去做CT检查。我，我很害怕……”
“谢主任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就是让我做检查。戴临，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画你没给我看，我也不清楚。而且我只是住院医师，临床经验还不够。”
戴鸣将头发递给了戴临，然后，戴临紧紧捏住头发，将其吞入。
吞了头发后，戴临立即获得了戴鸣全部的记忆。
“你……”
戴临获得戴鸣的记忆后，一下子难以完全消化。
戴鸣所作的画，全部浮现在戴临的脑海。
“这究竟？”
“怎么样？”戴鸣紧张地问：“有什么收获吗？”
“还……我还不知道。”
戴临产生了一种非常异样的感觉，可是他却形容不了这样的感觉。
“对了，戴临！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潘怡蓁小姐？我有点担心她的情况，我把她住的酒店房间号告诉你……”
戴临吸取了戴鸣的记忆，所以一定程度上也有些能洞察他的感受。
潘怡蓁真的长得相当好看，她和戴鸣虽然刚认识，但在吊桥效应作用下，戴鸣对潘怡蓁产生好感非常正常。
“我现在在值班，不能离开医院……这样吧，我先去问问谢主任。”
“好，谢谢你了，戴临。”
走出病房的时候，戴临真的是忧心忡忡。
戴家的风水是有什么问题吗？怎么他们这一代，从他到戴鸣，连续三人都和444号医院扯上关系了？就算是人家死神小学生柯南也不祸害自己家人啊？
而且……
那个记忆中的女鬼，不知道为什么，越发清晰起来，戴临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仿佛……能看到她从坠入海底到化为一个恐怖女鬼的全部过程！
第二十五章 咒物画
此时，方舟家。
温小树和方舟都各自在一部笔记本屏幕前敲击键盘。
本来温小树想着和方舟好好过一个跨年夜，不过这跨年晚会节目太无聊了，只有一堆唱跳烂到家的流量明星。所以她打算先去写会小说，等跨年的时候再来看倒计时。
有机会再度写古言小说，而且这次终于可以用自己的笔名来发表，而非是做别人的影子作家，温小树还是很兴奋的。
但就在她灵感文思泉涌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类似电话铃声的声音。
温小树下意识回头一看。
这时候，方舟正坐在一个沙发上，也拿着个笔记本电脑，那铃声是从电脑屏幕里面发出来的。
方舟接通了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戴临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戴临？”
他有什么事情？
方舟接通了视频。
戴临那么晚才发信息来，只怕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和他说。
“方医生，”戴临忧心忡忡地说：“很抱歉那么晚联系你，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戴临问了谢成俊，结果后者不肯同意，所以他没办法离开医院去找潘怡蓁。
考虑再三，他想联系一下方舟，问问他戴鸣的病情是什么状况。
“是哪一床的患者？是不是刚做了肝脏移植手术那位？”
方舟这句话一出，戴临就明白了，可能方医生身边有其他家人在，不方便和自己说。
“嗯，是……”
“这样，我现在来医院一趟。你等我一会。”
“唉，可是如果被人发现我们解接触……”
“你到住院部一楼楼梯间那等我，我丢个东西给你。”
然后，不等戴临回复，他就先挂断了视频，防止其推辞。
反正灵异医生完全可以不睡觉，患者才是第一位的。
“你现在要去医院？”温小树连忙说：“都那么晚了啊！你是门诊医生，不是急诊科医生啊！”
温小树印象里，应该也就急诊科或者住院医师会这么忙。怎么方舟都做到科室副主任了，还要那么晚赶去医院？
“患者健康是第一位的，这和我是什么样的医生没有什么关系。”方舟语气坚定地说：“阿树，你不用等我了，你等会自己先睡吧。”
方舟迅速开始穿衣服，他了解戴临，要不是很棘手的情况，他不好那么晚来打扰自己。
“那，你快去快回。”
“你真的不用等我了，阿树。”
温小树将方舟送到门口后，目送他的背影，她开始喃喃道：“其实我希望你能称呼我'小树'的……”
方舟走入电梯后，等电梯门关上，他就心念一动，瞬移回到了医院内。
回医院后，方舟就加快步伐，朝着住院部方向而去。
医生在到了零点以后，必须离开门诊区域，这是院长订立的规定。谁也不能违背！
通过门诊楼和住院部的联络桥，进入住院大楼后，方舟就迅速去和戴临汇合，他知道戴临今天在哪里值班。
方舟进入住院部的时候，看见他的医生和护士，脸色全部都变了。
“方副主任？”
“方副主任！”
这些人看到方舟，一个个都诚惶诚恐地打招呼，他毕竟是这家医院最顶尖的外科医生，谁也不敢不尊敬啊！
但……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明白方舟为什么来这里？这里可是普通病区啊！哪里有需要他这位大神来处理的情况？难道有什么强大恶灵进入了普通病区？
许多护士们都是议论纷纷。
“那是方舟方副主任吧？”
“真的哎……凶灵外科的副主任，我们医院最厉害的医生之一了吧！”
“他怎么来普通住院区啊？没必要杀鸡用牛刀吧！”
“总不可能这里有厉鬼或者凶灵？”
“就算有厉鬼因为轮不到他出现啊，凶灵……不可能的，不可能！”
随后，大家忽然看到方舟走到楼梯间的位置。
越靠近楼梯间，幽魂的数量就越多。而随着方舟到来，大多的幽魂都恐惧得纷纷退避，没有一个敢靠近的！
方舟此时拿着手机放在耳畔，说：“你到了？好。”
随后，方舟进入楼梯间，他抓住自己的右手无名指，随后狠狠将其折断！
只要是会流血的外伤，方舟绝不会觉得疼痛。
他确定没有人跟过来，走到从楼梯扶手之间空隙处，就将其丢了下去。
随后，他的右手无名指就快速长了出来。随后，方舟就重新走出楼梯间，来到一名护士身边，说：“不好意思，给你们到来不必要的恐慌了。”
“不，不要紧……”护士紧张地问：“方副主任为什么位临我们这里啊？”
“我最近在研究一些特殊病例，想为此来普通院区看一看。”方舟说出了他早就编造好的说辞：“毕竟你们也知道，恶灵基本都从幽魂和怨灵转化而来。”
“原来如此……”护士这才如释重负，要是普通院区有凶灵入侵，那她们这些护士只怕没几个能活下来。
此时……在楼下。
戴临拿到了方舟的断手指，来到了戴鸣的病房。
“戴鸣，我找了一个我信得过的医生，来给你看一看。”
说实话……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戴临对这家医院的医生，已经不再信赖了。宋敏身为医生，却显然并没有什么医德可言，那么被她视为嫡系的谢成俊，戴临自然也很难信得过！
戴临现在在这家医院，能真正全盘信赖，同时医术高超的医生，只有方舟一人了。
“你先别怕。”
戴临坐到戴鸣的病床前，拿出那根血淋淋的断指。
断指的指节中间，出现一条裂痕，然后，裂痕缓缓张开，变成了一只眼睛！
“我艹……”
戴鸣吓得面色煞白，说：“这，这什么鬼东西？？？”
戴临立即解释：“我们灵异医生也被称之为彷鬼者，体内被植入了咒物，我们可以通过咒物，拥有类似鬼魂恶灵的能力。”
“这，这不是鬼？”
要说是鬼……严格来说也的确是。
咒物本身就是恶灵的诅咒之物。如果诅咒复苏，本身就能转化为真正的鬼。
“你别担心，不会伤害你的。”戴临向戴鸣保证道：“别人你信不过，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
“也，也是……”
然后，戴临将那断指上长出的眼睛凑近戴鸣，同时也让那断指仔细观摩戴鸣的画。
戴临让其仔仔细细看了大概有十分钟时间，之后他的手机响了。
“戴临。”手机另一头传来方舟的声音：“我已经看完了。”
“怎……怎么样？”戴临也颇为紧张。
谢成俊如果能通过视觉就看出问题，理论上方舟也是可以做到的。
“你听我说……戴临……情况，的确不太乐观。”
听到这，戴临顿时心头咯噔一声。
“方，方医生，你直说吧。”
方舟沉默了一会后，说：“他画出来的画，本身就是一种类似咒物的东西。”
“咒……”戴临看向那画，大吃一惊：“你说？”
“当然，不是经过咒物科封印禁锢后的咒物。而且这画很奇怪，本身并没有什么危险性存在。”
“那这说明？”
“一方面，说明我们可能很难通过已知的咒物来进行治疗，另一方面也有可能很难确诊。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但是，这种咒物真的非常罕见，我不是咒物科的，在这一点上，没办法给你建设性的意见。”
第二十六章 我可以把她……画出来吗？
一般情况下，咒物分为两种。
一种，是本身就具有鬼魂诅咒的物品，比如鬼故事中经常出现的木梳，高跟鞋，镜子，大红衣服……这类物品，一般人一旦接触就可能沾染诅咒，非常危险。
而第二种，就是医院咒物科，通过手术切除的诅咒，或者将鬼魂的咒物予以封印，禁锢，最后缔造出来的。
这就好比疫苗一样，疫苗本身就是将病毒灭活后做出来的东西。只不过，咒物科制作的任何咒物都有诅咒复苏的风险。即使如此，咒物是目前已知的……人类唯一可以对抗恶灵诅咒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送去咒物科看看会比较好吗？”
“我个人的建议是……暂时还不要。咒物科的医生，和我们不同，他们不需要进行临床治疗，也就意味着不存在患者死亡额度。”
“我不太明白……”
方舟索性也就开门见山：“你来医院的时间太短，不了解咒物科医生的作风。他们只考虑制作强力的咒物，不会考虑患者的生死。如果杀死患者可以做出强大咒物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实践。过去也不时有他们强行从临床科室带走患者去进行人体实验的例子。”
“什么？”
这也行？
“临床科室的人都不管吗？咒物科有这个权力？”
方舟叹了口气。
“你觉得……谁敢得罪咒物科的医生？”
戴临顿时一滞。
是啊！
灵异医生和恶灵抗衡的唯一资本，就是咒物！
“咒物关系到每一个灵异医生的生死存亡，现在还好，以后随着时间推移……我们体内的咒物诅咒复苏的风险会也越来越高，迟早会需要去咒物科就诊的。像我这样体内有凶灵咒物还能做到副主任的，是极少数。”
越可怕的恶灵，越难做出来稳定的咒物。所以凶灵咒物是极端罕见的，凶灵外科医生全部加起来也就是个位数。
“这画里面蕴藏着相当可怕的诅咒……同时，却又像被咒物科制作出来一样，并不具备危险性。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咒物。”
于是接下来，戴临将戴鸣的病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方舟。
“你堂弟他……他画出来的？”
显然方舟相当吃惊。
“对。他亲手画的，用的也是普通的画纸，画笔，颜料。”
“恶灵借助他的手来画出这些画作吗？”
方舟思考了一会后，忽然说道：“戴临，告诉我，哪一张是你堂弟最新画的？”
“是……”
“不，等一下，我先猜猜看。是不是那张，女鬼张开双手，好像要扑过来一样那张？”
“对！”戴临点头，“你说得没错！”
方舟紧咬牙关，说：“果然如此！听着，戴临……和小时候的画比起来，最新的画，蕴含的诅咒明显在加强！”
“这也很正常啊，恶灵本来就会随着时间推移自然而然变强。”
“不……不是那种情况。”方舟指出一点：“你说过，你堂弟在十岁后到前几天作画之间，没有再画过这个女鬼，对吧？”
“没错，戴鸣他是这么说的。”
“如果是随着时间推移的话，诅咒之力的增加反而不够显着。也就是说……这不是正常情况下恶灵的加强。”
戴临忽然明白了过来。
“所以说……其实是通过作画的过程，恶灵的诅咒会越来越强？”
“很有可能。而且按照你的说法，我怀疑……患者绝不仅仅只有戴鸣和那位潘小姐！”
戴临看着戴鸣的那些画，内心开始产生一些推测。
“那个鬼要借用这些画，来变成更加强大的恶灵吗？”
“得看有多少人……在画这样的画，又画了多少出来。”
戴临一时间，开始忧心忡忡。
翌日一早。
2022年的元旦，就此到来。
444号医院一般也有假期，不过在元旦这一天，是不放的。
潘怡蓁来到了医院灵射科。
当戴鸣穿着病号服，在戴临陪同下过来的时候，她大吃一惊。
怎么也没有想到，戴鸣竟然有一个堂兄就是444号医院的医生？
“潘小姐，你现在是最好住院观察一下。”戴临劝说道：“毕竟你的情况有可能会很危险。”
“我不想在这住院。”潘怡蓁的性格却很是倔强：“那个鬼会不会来危害我们还不确定，但灵疗点绝对是对未来的透支，说不定就会损耗寿命。”
“那这样，等会你来门诊这边，我先帮你大致检查一下。”
之后，戴鸣和潘怡蓁就分别被送入CT室。
戴临只能厚着脸皮，请樊主任帮个忙，帮他好好看看堂弟和潘怡蓁的CT扫描报告。
“樊主任，麻烦您了。”
“好，有结果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戴临目前毕竟也算是印无缺面前的红人，属于前途不可限量的。虽然他目前还是住院医师，但科室主任也愿意卖他一些面子。
“不过我的看法是，应该问题不大吧。”樊主任想了想，说：“根据他住院的查房记录，护士巡查记录来看，没有恶灵来追杀他。”
“所以……预后还算乐观？”
“如果影像报告没有问题的话。几百张CT报告呢，我加快点速度，今晚之前告诉你，戴医生。”
“那太好了。”
“没事。对了，帮我恭喜一下谢主任。”
“好……我知道了。”
谢成俊平时那么话痨，可是戴临询问他戴鸣到底是什么状况，他却三缄其口。
结合方舟的话，让戴临非常担忧。如果恶灵真的在借助画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大，那么这就很难控制了。
接着，戴临就发现……他现在满脑子依旧是那个女鬼。
那女鬼各种各样的恐怖形象，在他的脑海里越发清晰的同时，还让戴临时不时冒出一个念头。
我是不是可以……把她画出来？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把戴临吓了一跳，随后立即将其打消。
之后，戴临回到了门诊室。
今天，他的第一位患者，就是潘怡蓁。
昨天晚上，戴临给潘怡蓁打了电话，让她挂今天上午的门诊。由于现阶段主治医师有不少都去马来西亚考试了，所以她只要挂其中某个时间段，就能由戴临来诊治她。
潘怡蓁推开门诊室的门，看到戴临后，一下就发现他和戴鸣看起来五官还真有点像。
“戴医生，”潘怡蓁焦急地问：“我和戴鸣谈了谈，但他的话我也不太明白。什么咒物之类的……我们的情况到底能不能治疗？”
戴临最怕的就是她这个问题。
现阶段真的没办法说。
不过，戴临还是想和潘怡蓁好好谈一谈，或许可以从她身上得到一些重要的线索，来救堂弟戴鸣。
“我希望你事无巨细将情况再和我详细说一遍。没事，我们医院不像一般公立三甲医院那样门诊量那么大，你尽管可以慢慢说。”
撞鬼毕竟还是比较罕见的事情，不然也不至于几千年来人类社会主流依旧否定鬼的存在。
“我，我知道了……”
潘怡蓁开始对戴临继续叙述自己的经历。同时，戴临拿起听诊器，为潘怡蓁进行听诊，同时也用恶魔之眼扫描她的灵魂。
和戴临从戴鸣那听到的没有太大差别。
“那么……你昨天有画过吗？”
“没有。”
“现在先不要再画了，你把你手头所有的画稿全部交给我。我想办法……帮你们来解决这个诅咒！”
第二十七章 画出恶灵
“潘小姐，你确定不要住院吗？你现在还住院会比较好。”
但显然，潘怡蓁还是比较犹豫。
“我问过医生了，他们说目前还没有住院指征。”
戴临心中叹息，患者是否住院是要主治医师来判断的，不是他一个住院医师可以做出决定的。
事实上，急诊科之前并不打算接收戴鸣入院，因为初步检查下来并没有发现他有需要住院的状况存在着。
“那这样吧，潘小姐，为了以防万一，我先给你开咒物处方。你持有咒物的话，可以安全一些。如果遇到危急状况，就打电话挂急诊，挂急诊的话，救护车会迅速出动来救你，保证比报警到得还快。”
“那好吧。”
其实戴临还是希望，患者尽可能少来444号医院。这个地方，太诡异了。
……
对戴临来说，今天是非常难熬的一天。
即使樊主任亲自帮他去查看CT报告，也要到晚上才能给他答桉。
等拿到报告，治疗方案就可以出来了。但他最担心的是像方舟说的那样，如果难以治疗的话……
叔叔婶婶绝对是没有可能承受丧子之痛的。尤其是叔叔，他本来就身体不是很好。
叔叔和父亲虽然是双胞胎，但是性格的差异真的是天差地别。叔叔这个人心软，舍不得对任何人说一句重话，过分有同情心的同时……也比一般人更难以承受亲人的离去。
十年前……对戴家来说，那场毁灭性的空难事故，戴临至今依旧记得那一天，当时他还在学校里面写医学论文，就在那时候，家里面来了电话。
母亲当时在电话里的哭声甚至吓到了戴临，他印象里面从来不记得她那么哭过。然后回到家，就发现亲戚们都聚集到了一起，叔叔已经哭得昏了过去。
载着三百人的民航客机坠落，无一生还。爷爷奶奶，还有汐颜姑姑都坐在飞机上。一夕之间，父亲和叔叔同时失去了三个最重要的家人。
尤其是汐颜姑姑……从小，戴临就将这位小姑姑视为人生榜样来看待，而她居然就在花季岁月彻底撒手人寰。戴临永远都记得，每每他在学生时代遇到各种困难，要熬不过去的时候，只要一想到汐颜姑姑，他就能重新振作起来。
比起戴临哪那位不苟言笑的父亲，叔叔和汐颜姑姑关系极好，年龄相差颇大的兄妹二人，汐颜却经常是时不时开导性格悲观的叔叔的人。
即使是现在，戴临都不敢在叔叔面前提起汐颜姑姑。甚至叔叔自己只要提及，说着说着就会泪流不止……
戴临实在没办法想象，戴鸣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叔叔会是什么样子。
戴鸣的情况……他能瞒叔叔多久呢？如果情况真的不乐观，需要动手术，那他又怎能一直瞒着叔叔婶婶？
中午休息的时候，戴临没有任何食欲，他打算直奔住院部，想观察一下戴鸣现在的情况。之前，他还特别和护士说了一声，戴鸣的病房，绝对不能有纸笔。
绝对不能让戴鸣再画了！
否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就在他打算整理一下电脑里面的资料就直接去住院部的时候，有个患者又进来问了他几个问题。
“医生，医生，”患者拿着他的超声报告，说：“这个未见占位性诅咒，是说只能排除掉占位性诅咒，但不能排除其他类型的诅咒吗？”
戴临哭笑不得，未见占位性诅咒就是没有发现诅咒啊。
以前他在心胸外科做医生的时候也是这样，患者经常咬文嚼字，对什么“未见明显异常”感觉不安，觉得是不是可能还有“不明显的异常”之类。
好在戴临在医患沟通方面，已经积累了很多经验，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敷衍患者，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轻松一些，拿过报告先看了看，向患者展现他已经重新仔细看了一下报告后，说：“你想得太多了……你这次术后复查没有任何问题，诅咒没有复发，也没有新发诅咒。记得三个月后再来复诊就行了。”
患者听了，这才如释重负。
“你记住，”戴临指着超声报告，说：“影像报告描述你不用去纠结，你也看不明白的，只需要直接看最后的诊断结论就行，影像描述是给我们医生看的。”
当初戴临学习怎么看影像报告，靠着恶魔之眼，他学得很快，无论超声还是CT影像报告，都是很快就学会了。这就连教他的蒋立成都非常惊讶，直呼他是天才。
“好，知道了，医生。那……我现在就不需要配咒物是吧？”
“嗯，不需要。咒物也是有副作用的，不能多用。你别心理负担太大，怨灵是恶灵诅咒中，最容易实习临床治愈的，下一次复查如果还是一切正常，那么以后你只要一年来复查一次就行了。但是记住，一定得来复查，绝对不能拖延。”
“医生，你还是给我配点咒物吧。”
很显然，眼前的患者早就被鬼吓破了胆子：“之前住院的时候，我很有安全感。可是现在一出院，我走到哪里都觉得有鬼跟着！医生，你开点咒物给我，我也好放心啊。”
你以为咒物是维生素片啊？想开就可以随便开啊？
住院医师获得咒物的处方权，也就意味着必须为写出去的每一张处方负责。咒物本身的副作用有时候对患者的伤害比鬼更可怕，因此戴临的原则是开任何处方都要慎之又慎。
“那这样吧……”戴临拿起笔，看着眼前的处方笺，说：“我给你开一面幽魂镜好了。你可以短暂驱使镜子里面的幽魂保护你。”
“幽魂可以保护我？”对方显然很是惊愕。
“可以保证你绝对有时间打电话叫救护车来救你。”戴临奋笔疾书地写完后，递给了他：“不过这属于租赁类咒物，下次复诊得还回来的。租赁费用是一天4灵疗点。”
“好，好……”
患者接过处方笺，拿咒物去了。
戴临觉得对方根本就是在浪费灵疗点。灵疗点耗费越多，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失去什么。失恋，被炒尤鱼，投资失败都还算轻的，丧失生育能力，亲人罹难，乃至英年早逝，都是有可能的。
没有人知道院长会拿走患者未来的哪一部分。
戴临正打算把处方笺放回去，忽然，他盯着处方。
吸取了戴鸣全部记忆后，这两天，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鬼。
那女鬼的脸，在他的脑海中，无比清晰。
戴临觉得有似乎自己随手一画，就能把她画出来一样……
脑海再度冒出这个念头，戴临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吞噬头发，绝不仅仅是读取记忆。也包括获得这个人的全部技能。比如戴临吞了雷曼的头发后，他现在完全可以说一口非常流利的德语。
这也意味着，戴临可以完全继承戴鸣强大的绘画才能。
“我在想什么？”
之前也就罢了。
可是这一瞬，看着空白的处方笺，看着手上的笔……
戴临脑海中那无比清晰的海底女鬼，宛如驱使着他，将笔迅速点在处方上……
然后，戴临快速开始动笔，勾勒起脑海中的那恐怖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