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危机
S市。
戴临和方舟下飞机，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十二月的S市，气温相当低，不过对灵异医生来说，无论酷暑还是严寒在体感上都不会和常温有太大差异。因此戴临和方舟稍显单薄的衣物，显得颇为醒目。
“戴医生！”
戴临和方舟立即看去，一眼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女子身边站了不少人，其中一人举着一块“接戴临医生”的牌子。
戴临和方舟立即走了过去。
“姜小姐，麻烦你了。”
来接机的人，正是姜岚。
她听戴临要来S市，有事情要帮忙，马上就直接来接机了。
“戴医生，不客气！有机会帮得上你，对我来说那是再好不过了！”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方舟方医生，我们医院凶灵外科的。”
“方医生，你好！”
方舟倒是颇感意外，没有想到这位星海娱乐的大小姐如此热情。
姜岚满脸笑靥，对身旁的人吩咐道：“你们帮两位医生搬一下行李。戴医生，方医生，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我直接送二位去下榻的酒店。”
接着，姜岚直接凑近戴临，笑容可掬地说：“戴医生，我现在已经调到W市分公司了，以后我们肯定会有很多见面机会的。”
“医生和患者……还是不要经常有见面的机会好。”
戴临干笑一声，而方舟看着这一幕却若有所思。
机场外，迎接他们的是几辆法拉利。
不愧是千金大小姐啊！
刚一上车，戴临才坐下，姜岚就紧靠在了戴临身旁。
“姜小姐……”
“戴医生，嗯，正好我等会想问问你，我爸爸复诊的事情。”
“好……”
这时候，戴临的手机收到了自然而然只能坐在前面副驾驶座的方舟发来的微信。
“她喜欢你，戴医生。”
戴临不是傻子，姜岚对自己的各种亲昵，绝对超出了患者对医生的感情。
这其实也合情合理，对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来说，什么青年才俊没见过？父亲陷入诅咒的时刻，在她眼里，是戴临救了她父亲。女性心中，都难免有几分英雄情结。她恐怕一直都以为戴临是高级职称医生，根本不知道他刚刚才转正为住院医师。
但是现在的戴临……哪里还有心思考虑自己的个人情感问题？姜岚虽然是妥妥白富美，但双方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也唯有装傻了。
“姜小姐，”戴临清晰闻到姜岚身上飘散的香水味道，苦笑一声，说道：“你父亲的状况我也挺关心，不过这次复诊没有太大问题，你可以放心。我们……这次来S市，是为了我的好朋友。”
姜岚迅速点头，说：“雷曼先生这次来国内进行魔术巡演，取得了很大成功，我们星海娱乐也是这次巡演的国内赞助方。我已经帮二位安排好了VIP席位，表演结束后，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太感谢了，姜小姐。其实只要能让雷曼先生拿到医院名片就行。”
“戴医生你托我的事情，我肯定要做到最好。”
“客气了。”
到达下榻的酒店后，姜岚亲自带着戴临和方舟去他们的房间。
戴临和方舟刚进酒店的房间后，方舟忽然说道：“姜小姐，我记得刚才上来，酒店一楼有卖圣诞节盲盒礼箱的吧？”
“嗯，有。虽然还没到圣诞节，不过已经开始销售了。”
“我女儿特别喜欢开盲盒，我去买一套吧。”
“好，我让人陪您去。”
戴临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忽然间意识到……
方舟这是打算助攻自己和姜岚？
方医生你不要乱嗑CP啊你！
方舟一走，姜岚接着给戴临介绍酒店房间：“按照你们要求，选的是靠近逃生梯的房间，而且周围没有监控死角。嗯，不过你们不会在这布置咒物吧？”
“不会，暂时没必要。”
“嗯，那就好。”
“不管怎样，太感谢你了，姜小姐。”
“你太客气了，戴医生。都是我应该做的。”
一番寒暄后，姜岚面露不舍地走出了酒店房间。
戴临拿着房卡，想了想，只能先处理好这次诅咒的事情再说了。他能不能活着回W市，都还是问题呢。其实，戴临不希望姜岚牵涉太深，只是想通过和雷曼·哈伦德接触而已。
戴临先不去思考姜岚的问题，而是走到酒店的窗前，睁大双眼！
眼前的高楼大厦，在他的视线里顿时成为虚无，他轻松就看到了临德剧场。
今天晚上，雷曼·哈伦德将在那里进行魔术表演。
目前，他并没有看到什么让他在意的东西。
右眼内封印的魔鬼，也没什么感觉。
……
宋敏走在第九医院住院大楼旁的花坛前，因为是冬季，只有少数患者家属带着患者出来。
宋敏注视着眼前的住院大楼，坐在花坛前的椅子上。
“希望是我想太多了。我是真的不希望对你动手啊。”
可惜路文提供的线索还是太少，虽然知道患者有做预知梦，但当时传过来的病史还是书写得比较简单，只提及患者梦见母亲在梦里换了一个人，变成鬼杀了自己。
宋敏拿出一张撕下来的日记纸。
她能做到主任医师，这自然不仅仅是能预知未来的日记那么简单。
虽然可以一定程度修改未来，不过，如非必要她不会难做。
刚才，她拿着罗仁的视频截图给住院部的护士看了，但没有名字，只有长相，护士也没办法查询。她如果去贸然搜索，一旦有韩铭的人在这，很容易引起警惕。
“你该不会在这里吧？”
“戴临？”
随后，她走到一个护士面前。
“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护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宋敏。
随后……
宋敏的右手迅疾伸出一把掐住护士的脖子！随后，就将她的脑袋……狠狠撕扯下来！
宋敏提着护士的脑袋，凑到眼前，左手拿出手机。
“帮我找到这个人。”宋敏对护士的头颅说道：“你对一般人来说是可怕的鬼魂，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护士的脑袋睁大了眼睛看着宋敏，随后，说道：“我只是想多陪陪我丈夫……两年前我被患者传染，死在隔离病房里面……”
在路人眼里，他们只看到宋敏的手臂朝着前面抬起，根本看不到护士。
“我没兴趣听一个幽魂诉苦，”宋敏微微摇头，说：“帮我的忙，我让你可以继续待在这家医院，否则，我就将你送去那个世界。”
一个医院存在幽魂，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尤其是住院大楼，如果一家经营了几十年以上的医院没有几个幽魂，反而是很不正常的。
所以……
就算韩铭那边有医生发现有个幽魂，也不会觉得异常吧？
第二十一章 雷曼·哈伦德
雷曼·哈伦德，今年三十九岁，德国柏林出生，他母亲是奥地利维也纳人。
和他父亲爱德华不同，他的魔术偏向于传统近景魔术，具有和观众高度的互动性。也因为距离更近，观众能更方便检查魔术师的各种道具，魔术的难度也更高。
雷曼的魔术，经常会是在现场随时让观众上场和其进行密切互动，很少有例外。而他的魔术都相当逆天，网上的杠精哪怕以魔法师的标准去要求他，也找不出魔术的破绽在哪里，很多解析反而显得自相矛盾。
所以，戴临不禁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他是一个魔术师，还是……他真的会类似魔术的特异能力？
别的不说，任何一个灵异医生，都可以上台去轻而易举地表演魔术。
而如今，当年那个消失的女助手的名字终于被查了出来。她的名字叫做“爱丽丝·陈”。当年，她就是在W市爱德华的魔术表演中，进入了柜子消失后，再也没有出来。
事后，那个表演的剧场被警察搜了一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爱丽丝·陈。她真的就在无数观众的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一个活人，显然不可能消失。
这不是魔术，而是某种真的超自然现象。而可以肯定的是，这是爱德华·哈伦德故意为之。
“罗仁的妈妈已经不记得她说过的话了，但她当时绝对是有说过‘不能让她出来’这样的话。”
戴临拿着一本笔记，上面记录了一大堆目前所能想到的线索。
“可是，找不到任何罗仁的妈妈和爱德华·哈伦德有关的线索。她的记忆里，当年也没去看过那次魔术表演。”
如此看来……这一点和预知梦完全不同。
方舟则是提出他的看法：“能影响和篡改记忆的诅咒，临床上我还是接触到过的。从这一点来看，她的记忆参考的价值不高。”
去过黑沼村的戴临，自然对此深有同感。
“我问你个问题，方医生。”
“什么？”
“山羊的确是浑身白色，长着绒毛，有着一对角，食草，四肢爬行的哺乳动物，没错吧？”
方舟费解地看着戴临，说：“这是什么网上新流行的梗吗？我不太关注这些，不好意思。”
“嗯……没错，是一个新梗。”
最近戴临依旧会担心，自己的意识和思想是不是还有被黑血母祖所影响。
至少从预知梦的角度看，罗仁所遭受的诅咒，和黑血母祖相当近似。
“那么，方医生。”戴临拿着手上的笔记本，在上面迅速画了一只猫，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
不等方舟回答，戴临发动了恶魔之眼最新获得的能力。
“这是一只山羊，对吧？”
方舟愣住了，费解地看向戴临，问：“戴医生，这个时候就不要玩梗了吧？”
“我是认真的。”戴临继续尝试着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对方舟产生影响：“这的确就是一只山羊。”
“可是你画的怎么看都更像猫啊？”
果然……没那么容易啊。
这个时候，酒店房间外传开敲门声。
戴临走过去打开门，外面是姜岚。
“戴医生，我们出发吧。”
“好。”
随后，戴临忽然将笔记本拿给姜岚看。
“姜小姐，在你眼里，这个动物是猫，还是……山羊？是山羊，对吧？”
他继续发动恶魔之眼的能力。
“戴医生……这是什么脑筋急转弯吗？”
戴临只能合上笔记本，叹了口气，说：“算了，当我没说吧。”
看来要影响他人认知，没办法一蹴而就，只能改变一些并不那么常识的认知。
以后有机会再实验吧。不过如果这种能力能奏效的话，和雷曼·哈伦德的沟通就能更方便不少。如今来看，恶魔之眼没办法完全获得和黑血母祖类似的诅咒能力。
到酒店下面，大家上了车，随后，就直接前往临德剧场。
其实过去也就一公里路，走路也能到，不过姜大小姐显然更习惯坐法拉利。
车子开到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姜小姐，”戴临一再提醒：“你可千万别来看魔术表演。毕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了。不过你们看魔术表演不会有危险吗？”
姜岚对戴临的关怀，溢于言表，虽然她加了个“们”，不过方舟很清楚，她关心的其实只有戴临一个。
就在这时候，姜岚忽然看到，一旁马路上，有一只猫正在经过。
她看着那只猫，忽然有一瞬，觉得有点违和。
“为什么山……”
她本想说，为什么一只山羊走在马路上？
但下一秒，她立即反应了过来。
那不是猫吗？她怎么会看成山羊的？
好奇怪啊？
……
走入临德剧场后，这里可以说是人山人海，甚至大厅内还有黄牛在兜售票，哪怕距离开场那么近，黄牛还敢开出三倍价码，就这……居然还是有人肯去买票！
“不愧是知名的大魔术师，”戴临也不禁咋舌，这是雷曼第一次来中国巡演，过去国人大多数都是在电视上才能看到他的各种魔术表演。
“戴医生，”方舟再一次提醒他：“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不管你有多急切，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不清楚这个魔术师究竟是什么来头。如果出什么问题，由我来顶上。”
方舟也的确有这个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他真的拥有某种超自然力量，那么……”
“我会评估的。”方舟看着手上的魔术秀宣传海报上雷曼的照片：“请相信我的临床经验。”
海报上，雷曼看起来颇有几分沧桑的气息，有着一头金色的秀发，双目是宛如湖水一般的深蓝色，下巴留着络腮胡，颇有几分像是消瘦版的肖恩·宾。
“那……我就先在外面等你们了。”姜岚对两位医生表达了要加油的手势后，离开了剧场。
戴临和方舟则是开始进场。
入场后，戴临已经开始用恶魔之眼扫视四周，而方舟则是双手一握，十指的指甲盖，都化为纯粹的红色。
随后，他的右手食指的指甲开始变长，继而顶住左手手背……
继而……他凝视着海报上的雷曼，狠狠将指甲一划！
但是，他的左手手背上，并没有任何伤口。
戴临费解地看着方舟，问道：“你在做什么？方医生？”
“我下了一个血咒，以防万一。”方舟的手指甲开始变回原样：“如果有机会，我不太想用我的咒物。”
方舟体内的咒物……
源于真正的凶灵！
第二十二章 还给我
戴临进入医院的时间很短，但偶尔听护士八卦过医院最强的医生。三大副院长很难争论一个高下，而副院长之下的第一，普遍被认为应该是出于以下五人中：
宋敏，路文，安志远，方舟，李博林。
而这五个人里面呼声最高的，就是宋敏，她无论担任外科总部长还是凶灵外科科主任，大多数人都是心服口服的。
其次，是安志远，急诊科比门诊要凶险无数倍，任何恶灵和诅咒都有可能遭遇，能担任急诊科科主任的绝对是逆天。
而相对的……方舟，一般被视为五人里面最弱的一个。但，这个弱，那是相对前面那些牛人而言。他澹泊名利，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主任”“副主任”是出了名的，所以戴临也一直叫他“方医生”。
凶灵咒物，非常难以驾驭。而咒物很容易不断影响医生，所以医生要定期接受咒物科医生的体检，一旦体检被认为有咒物反噬，诅咒复苏的迹象，就要进入咒物科接受治疗。
所谓灵异医生，也被称之为彷鬼者，本身，就可以说有一半和真正的鬼没有分别。诅咒完全复苏后，灵异医生就会变成真正的恶灵！能控制凶灵咒物不复苏，这真的是很不容易的。
不过，最让戴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科室主任，竟然还能短暂时间进入咒物解封状态。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变成真正的恶灵，抹平人和鬼之间犹如天堑一般的差距！
“方医生，你有能力，进入咒物解封状态，再重新……”
“不能。”方舟摇摇头：“李博林主任可以，我做不到。其实韩副院长平时很忙，所以凶灵外科实质上的主任，一直是他。科室主任里面，除了幽魂科的陆主任，和影像科，内镜科的几位主任外，基本都能做到这一点。”
这时候，剧场开始暗了下来。
舞台上的帷幕，渐渐拉开。
戴临和方舟坐在座位上，都做好了准备。毕竟，他们完全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戴着原型礼貌，穿着一身漆黑西装的雷曼·哈伦德走了出来。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金发女子，应该是他的助手。
即使在一片漆黑的剧场，隔着一排排座位的距离，戴临依旧可以清晰看到雷曼·哈伦德的左手手部细节，所以，他发现……这位大魔术师的手背，有一道微小的伤口。虽然明显经过了后期化妆修饰，但这应该是新伤。
“这……”
戴临发现，这和刚才方舟在手背上弄出来的伤口完全一致！
“方医生，这就是你所下的……血咒？”
“对。”
“你只是看到海报上他的脸，你就可以？”戴临只觉得倒吸一口冷气，他都至少要拿到对方的毛发啊！
“必须有照片或者视频，并且得一边看一边下血咒，如果是画的话，画得再逼真都没用。”
也就是说，只要是被方舟看到过的人，他就可以轻松杀死对方吗？
毕竟刚才指甲划在他手背上，没有任何伤口。那么他如果刚才用指甲划破喉咙呢？
“如果要咒杀他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方舟看出戴临的想法：“我的确可以通过血咒杀人，但是杀的人越多，就会越大增加咒物反噬，诅咒复苏的风险，到时候我的灵魂也会被咒物内的凶灵彻底吞噬。大多数情况下，我更多用来救人。也就是说，我可以反向使用这个诅咒，被我下血咒的人的伤就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雷曼向观众们行礼，然后，用略显蹩脚的中文说道：“各位先生和女士们，在下雷曼·哈伦德，今夜将带各位进入一个非常神奇的魔幻之夜！”
随着幕布渐渐拉开，他的身后有着几位穿着黑衣，上半脸颊戴着面具的女性走了出来，开始跳起舞来。而那金发女子绕过雷曼身后，竟然也变成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女子！
“我将为大家带来极为惊叹的视觉体验，请大家……欣赏！”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后就忽然飞出了一大群鸽子！而随后，鸽子密密麻麻覆盖到他衣服上，紧接着，他的身体一旋转，鸽子再度飞离他的身体，他的西装，竟然变成了红色！
“方医生，”戴临一边看着魔术，一边问：“这个血咒，还有什么作用吗？”
“具体的作用很多。简而言之就是，如果雷曼这个人是什么非人类的存在，这个血咒有很多办法可以制衡他。”
雷曼身后的黑衣女子们，依旧在跳舞，并围绕着雷曼。
他会表演怎样的魔术，预先是没有办法知道的。
戴临的视线集中在每一个女子身上，此时他的眼睛已经进化到了超出他想象的程度，比如，他的左右眼可以同时观察距离相差十米以上的两个女子面孔最微小的面部细节，乃至她们张开嘴巴时牙齿的缝隙。
左眼目前还没有任何感应。
无论是魔术师还是这几个女子，都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但不知道为何……戴临对那个金发女子，隐隐有一丝在意。他也说不明白，这似乎是一种直觉。
而就在这时候，黑衣女子们，忽然开始朝着雷曼身后聚拢。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舞台上一共有十一个女子，她们竟然全部都一个个汇聚到雷曼背后。紧接着，雷曼一个转身，他的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了！
方舟立即看向戴临，问：“她们是怎么消失的？你应该能透视吧？”
戴临点点头，说：“我知道她们怎么消失的，放心吧，没有什么超自然现象，就是魔术。”
“那……”
“既然是魔术，那我就不会告诉你这是什么原理，这是对魔术师的尊重。我们平时指责魔术师用托是作弊，那我用这眼睛透视也是作弊。做人，不能双标。”
方舟倒是没想到戴临还挺会在这种地方讲原则。
不过也罢……他最关心的，仅仅是雷曼是否具有超自然力量。
随着时间推移，雷曼开始不断在舞台上，展示惊为天人的各种魔术。
接下来几个小时的时间，戴临也渐渐沉迷其中，他本来预想了很多种可能，甚至觉得，这些魔术很可能实际上是超自然的巫术。
而因为他这双逆天的眼睛，反而倒是让他得以确定，这的确都是魔术，而他越看越是佩服雷曼的各种精巧构思，许多都是他的独创魔术。
就在这时候……
忽然，雷曼一摆手，一个柜子被推了出来。
“现在，我需要现场有一位观众可以上台，”他指着眼前的柜子，说：“我会将观众，暂时带入另一个维度的世界，随后再将他带回来。如果我找我的助手，大家恐怕不会信服。我会发扑克牌抽取一位观众上台，那么我想大家才会心服口服。”
雷曼的魔术一直以和观众的高度互动性为主，几乎所有表演都会找观众上台严格检查道具，每一次都换不同的人，而且通过戴临的双目观察，也确定了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他的托。
方舟立即站起身来，举起手。
“不必发牌了，我来吧！”
……
……
深邃的黑暗中。
“我的……最宝贵的……”
黑暗中，什么也没有。
“还给我……”
“还给我……”
第二十三章 柜子魔术
戴临怎么也没想到方舟会自告奋勇。
“方医生……”戴临连忙说道：“你考虑清楚！”
这可是当年和爱德华将爱丽丝·陈变消失的魔术啊！
“我不去，说不定就会有一个无辜者出事。”方舟表情很是轻松，“你放心，我是凶灵外科副主任，你觉得我会那么容易出事吗？”
“也，也是……”
相比起刚成为住院医师的戴临，身为科室副主任的方舟显然更适合去尝试这个魔术。
“戴医生，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
“我会好好看着的。”
戴临睁大了双目，正襟危坐。
“哦，既然这位勇敢的先生自告奋勇，大家有异议吗？”
观众席大多数人表示没有多大意见。
“好，那就你吧。”
雷曼向方舟招了招手，后者迅速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方舟在走向雷曼的过程中，他的双手指甲，再度化为红色。
他可以感受到，他种入雷曼体内的血咒，没有任何变化。
此时，他只要愿意，有很多办法可以轻易杀死雷曼，哪怕雷曼的真身是一个恶灵，也一样可以对其进行足够的反制。
因此，方舟并不畏惧，大大方方走上台。
雷曼的金发女助手将眼前的柜子打开。
雷曼走到方舟身边，说道：“这位先生，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字？
方舟多少是怀着一些警惕心的，所以没有说自己的真名：“我的名字是高达。”
这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最喜欢高达这部动画。
这种名字，一听就知道是随口起的假名。雷曼如果非要追问真名，那么恐怕就是真的另有所图了。通过名字而产生的诅咒，也并非是没有的。
如果对方追问，方舟会坚持说，这就是他的真名。
雷曼一笑，说：“请问，你的职业是什么呢？”
“医生。”方舟这倒是没有撒谎：“我是一名医生。”
此时此刻，他正在考虑，是否借这个机会，将名片给他？不过想了想，还是先观察看看。毕竟，他还是怀疑，雷曼有可能不是人类。
戴临则是非常紧张，雷曼究竟想要做什么？
“医生啊……非常崇高的职业。”雷曼接着笑了笑，说：“那么，你要做好准备，首先，医生，你可以检查一下这个柜子。”
方舟走入柜子内部，开始检查，他当然不是查看是否有机关，而是查看，里面是否隐藏着恶灵，或者其他的某种诅咒。
如果，这个柜子和当年爱丽丝·陈消失的柜子类似……
又或者，这里当真连通着某种异度空间的话……
“没发现有任何机关吧？医生。”雷曼对方舟说道：“如此一来，你做好前往异世界的准备了吗？”
方舟看向雷曼，点点头，说：“我做好准备了。”
他倒是很想知道，雷曼是不是当真有那个本事，将自己送去异世界。
“好了，那么，就让这个魔术开始吧。”
雷曼让方舟进入了柜子，随后，缓缓将柜子的门关闭。
戴临睁大眼睛，想要将一切看清楚。
柜子此时在他的眼里被完全洞穿，在他眼中，方舟正好端端站在柜子里面。
一切都……完全如常。
雷曼则是站到柜子前，说道：“我知道各位心存疑虑，但我可以明确告诉各位。异世界，是的确存在的。”
这句话，对观众来说，显然是魔术师的噱头，没有人会把它当真。
但听到戴临的耳朵里，就完全不是一个意思了。
他不断睁大眼睛，同时，左眼也开始随时做好发动攻击的准备，尽管他知道，这一切很可能没有任何的意义。
由于戴临的视线全部集中在那柜子上，并没有注意到，那个金发女助手，正在舞台上冷冷凝视着戴临的方向。
饭团看书
方舟此时充满警惕地站在柜子内，他似乎也并不了解，雷曼会怎么通过魔术来将他变没。这种魔术，通常都是会让托来进行，真找一个观众来，那么得让观众自己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魔术的难度，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就在这时候，戴临忽然发现，柜子内的方舟，身体似乎……动了！
但是，动的幅度很微弱。
在柜子内的一片漆黑，缺乏参照物的环境内，如此微小幅度的移动，恐怕本人也无法发现。
戴临这才意识到，这才是柜子内魔术的关键。柜子下面的板是可以移动的，而对进入柜子内的人来说，由于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参照物，即使身体在移动，也很难发现。
戴临推测，他的身体将会移动到柜子后侧，然后，估计会有一块板放下来，将方舟锁入柜子内的一个完全隔音的隐藏空间。舞台下的观众，恐怕很难发现柜子的内部空间相比外部来说是要小一点的。
戴临托着下巴，正看得入神的时候……
他忽然看到，在柜子的黑暗中，一双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抓向了方舟！
“不！”
戴临的左眼立即锁定那双手，想要攻击它，但随后，戴临就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
他竟然，什么也看不到了！
忽然间瞎了，让戴临陷入极端的恐慌。
他立即尝试着将意识沉入眼睛内部的空间，发现他还是可以感应到眼的内部的。
“我的眼睛……眼睛！”
回归医院去接受治疗？可是，方医生怎么办？
刚才那双手，究竟是什么？
什么？
那双手是不存在的。
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什么也没有看到。
戴临的脑海中，源于这双眼睛的一股意志传递给了他。
他的深层意识，接受，并相信了这一点。
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就这样……
戴临恢复神智的时候，方舟已经从柜子里面出来了。
周围已经爆发满堂的喝彩。
不对……不对……
不对！
戴临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是被恶魔之眼自身的意志强行遗忘的。
当方舟走回到戴临身边的时候，他看向这位凶灵外科副主任，道：“我……我刚才肯定看到了什么，但是我不记得了。”
方舟心头一震。
“你……你的记忆受到了影响？”
雷曼的魔术具有某种诅咒吗？还是？
“给他名片了吗？”
“还没有。”
“嗯……”戴临抬起手，覆盖着面部，他想回忆起来刚才所看到的。
那个柜子……
有着某种古怪……
而方舟，对那个柜子，产生了一些猜测……但是现在，他还没办法确定，所以没有告诉戴临。
但是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呢？还是说，又是类似黑血母祖那样的诅咒吗？
就在戴临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在W市第九医院。
路裕清正在洗手间内洗脸。
现在的局面是，就算想要朝着和预知梦相反的方向走，也根本就是做不到的。
到底应该怎么选择？
以路裕清相对没那么丰富的临床经验，她很难得出一个结论。
这时候，手机响了，来电的人是母亲。
“喂，妈妈……嗯，我现在还在医院……不用，你和爸爸不用来W市。我……”
话刚说完，她忽然发现，一个护士幽魂从女厕所门口飘过。
在医院这样的地方，出现幽魂，从来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换了一般的灵异医生，根本不会觉得古怪。
但唯独……不包括路裕清！
第二十四章 魔鬼
路裕清的咒物，可以让她清晰知道，她每一天未来哪些时间段会遭遇鬼魂。
当然，不可能完全精确，但那是指很强大的恶灵。而幽魂……她一天会在多少时间内遭遇幽魂，她能感应得清清楚楚，足以精确到分和秒。
现在这个时间段……
她不可能正面遇到一个幽魂！
但是……幽魂又怎么可能避过她的感知？
除非驱使这个幽魂行动的是更强大的恶灵，又或者这个幽魂此番行动的背后，是另一个和她一样拥有这种因果系咒物的医生。
路裕清只觉得背后发凉。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罗仁恐怕都危险了！
本来，一个幽魂而已，对路裕清这个主治医师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有的是办法对付。但是如果这个幽魂背后，当真有更强的诅咒力量存在的话，那就麻烦了！
当然，如果背后是灵异医生，也一样会很麻烦。路裕清不是傻子，从戴临的反复不肯送罗仁去医院的态度，她就看出来……医院内有问题！而她恰恰也是清楚医院的一部分黑暗的医生！
她立即贴着墙壁，躲着这个幽魂，快速绕过眼前的走廊，朝着罗仁的病房跑去！
幽魂背后如果是对罗仁母子的诅咒，那么这里就危险了。但戴临再三嘱咐，绝对不能带罗仁母子去444号医院！
绝对不能！
路裕清隐约猜到戴临为什么要这么忌讳，恐怕……在暮阳大楼里面，他觉醒了什么记忆？路裕清非常清楚，444号医院是一个什么样恐怖的地方。
她绕到了病房，此时罗仁的妈妈睡下，罗仁正陪着她。
“罗仁！”
路裕清跑了上去，压低声音对他说：“病房外面有……鬼！”
听到“鬼”字，罗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那……我该怎么办？”
他倒是可以走，但他妈妈？
“你听我说……”路裕清看了看身后，说：“我先给你们争取时间，你帮阿姨穿好衣服……不，算了，衣服不重要，总之我先帮你们拦住那个幽魂！你们动作快！”
……
临德剧场。
雷曼·哈伦德的演出相当成功，他回到化妆间，开始为一会下一场演出做准备。
这时候，姜岚，戴临和方舟在雷曼·哈伦德经纪人陪同下已经在这里等候他多时了。
“是你啊，Dr.高。”雷曼一眼看到方舟，微笑着说：“看来你相当喜欢我的魔术表演。”
“哈伦德，”经纪人对他说道：“这位是我们这次中国巡演的赞助商星海娱乐公司的姜岚经理，她特意来观看你的演出。”
“哈伦德先生，演出非常精彩。”姜岚走了上去，将花束献给他，“我还是最喜欢那个柜子魔术。”
“我的荣幸。”雷曼拿过花，看了看戴临和方舟，问：“那么二位也是星海娱乐的人吗？”
“不。”方舟取出444号医院的名片，递给雷曼·哈伦德，“这是我的名片，雷曼先生。刚才，说了假名字，抱歉。”
递交名片的时候，方舟倒是不在意是否泄露真名了。毕竟现在不是魔术表演过程中了。
雷曼接过名片一看，随后，脸色一变。
“444……”
444号医院的医生不会持有任何英语名片，但足以让任何国家母语的人立即看懂这张名片。
“失敬了。”雷曼抬起头的时候，已经露出震撼表情，“几位，请坐。梅亚，肖，你们先出去一下。”
梅亚指的是经纪人，而肖……则显然是一直和雷曼形影不离的那个金发女助手。
经纪人因为这两人是赞助商带来的，所以没什么意见。但叫做肖的金发女子却对雷曼说了一句话，但这似乎是德语，戴临完全听不懂。
雷曼又和女助手说了几句后，她才勉强点了点头，和经纪人一起离开了化妆间。
“姜小姐，”戴临露出歉然神色，对姜岚说：“希望你也回避一下。我们要面临的是可怕的诅咒，所以……你还是什么都不要听到为好。”
“那……好吧，戴医生，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打我手机。”
姜岚离开后，雷曼将化妆间的门关上，锁上了门。
“时间紧迫，我就开门见山了。”方舟将名片收回，说道：“哈伦德先生，我们是想和你说明一些特殊状况。嗯……”
“和我父亲有关吗？姜小姐刚才提及了柜子魔术。我不觉得，这是巧合。”
“的确，”看对方那么痛快，戴临索性也就有话直说了：“您父亲……”
“我给你们看一张照片。”
名片的魔力的确恐怖，足以让雷曼对眼前的几个陌生人赋予毫无保留的信赖。
他取出的照片，正是他父亲爱德华·哈伦德的照片。戴临已经无数次看过爱德华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们看这张照片。”
照片上……戴临看到，爱德华站在照片左侧，诡异的是，他的左手抬起，手臂和地面平行的同时，将肘关节弯曲起来。
“这……”
照片显得很诡异。
明明只有爱德华一个人，可是，他却做着这样的动作，而且照片里面他并不位于中心而是在左侧？
就好像……
照片里面原本在右侧有一个人一般！
戴临看着照片，又看向雷曼。
“这张照片拍摄和印出来都是在八十年代初，那是PS软件尚未诞生的时候。”雷曼继续解释道：“但你们也该觉得照片很奇怪吧。”
照片本来……似乎应该还有一个人在。
戴临疑惑地问：“你觉得……照片里面本该有另一个人在……吗？”
雷曼点点头。
“没错。”
方舟也开始端详那张照片。
“这照片究竟……”
戴临想了想，说：“稍等。”
他拿出手机，拍下照片，然后，发给了李博林。
这个时候，戴临还是寄希望于李博林可以帮他。这也是他收下那封信的重要原因。
李博林的回复比戴临想象的快得多。
“听我说，戴医生。真的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已经把照片删掉了，以后不要再发这样的东西给我了，我想活得长久一些。”
戴临怎么也没想到，这张照片会带给李博林那么强烈的恐惧。
这？
紧接着，他又发过来了一条信息。
“戴医生。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千万不要给你朋友罗仁看这张照片。我已经猜到你为什么不肯带他去看印无缺这边的医生了。不要给他看这张照片，千万不要！”
戴临又发过去一条信息，却发现……
李博林把自己的好友关系删除了。
戴临将手机递给方舟，一脸茫然地问：“方医生，这？”
方舟看完李博林的信息后，立即想起了那个和爱德华酷似的外国女子，以及将她带走的红色口罩护士。
方舟隐约开始猜到李博林知道一些更深层的内幕，估计应该是印无缺告诉他的吧。
“戴医生，”方舟将手机递给戴临，说：“其实，我和李主任的想法是一致的。”
“方医生你？”
戴临立即想到了什么
“你之前让我查看你的额头……”
戴临开始意识到了什么。
就和李博林最终退出的原因是一样的。
雷曼指着这张照片，说道：“我父亲生前一直被人说精神不正常，但是……只有我知道，他被某个魔鬼缠住了，来自黑暗的……魔鬼！”
第二十五章 失落的魔术
雷曼这番话不禁让戴临和方舟都感觉到愕然。
“魔鬼……”戴临急忙追问：“你为什么那么说？”
现在，总算有了重要的线索！
戴临就怕雷曼一问三不知，那样他就真的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早年，我父亲一直游历中欧和东欧国家，然后寻找魔术灵感。他和我母亲，就是这么认识的。”
戴临记得雷曼的母亲是奥地利人，奥地利的确是中欧国家。
“不过和母亲结婚后，他又开始继续他的游历之路。每次回家，也就待几个月。而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回到家的时候，明显发生了一些变化。”
“变化是指？”
戴临此时依旧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录下雷曼的话。他的中文读起来虽然口音很重，不过好在基本都听得懂，语法也没有太大问题。
“他说，他终于寻找到了魔术的真谛。他告诉我，这次去游历，他遇到了一位吉普赛女巫，为他进行了占卜。这次占卜，让他得以踏上寻找真正的失落魔术之路。”
听到“失落魔术”的时候，方舟脸色一变。他印象中，过去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话。但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从那时候开始，周围人都开始觉得父亲精神有些失常。他的魔术风格，也愈发猎奇古怪。但小时候的我却很崇拜父亲，一点也不觉得他有多奇怪。”
“但是……”
但是？
雷曼看向那张照片。
“我总感觉，我父亲那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东西'。”
戴临看着照片，问：“你觉得……”
“也许听起来会很疯狂，但我觉得是事实。一直到爱丽丝·陈出现在他身边，成为他的女助手，让我怀疑，她和那'东西'有所关联。”
随后，雷曼补充说明道：“这些话，我也只能对你们说。告诉其他任何人，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个纯粹的疯子。”
戴临注视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随后，他的恶魔之眼，忽然传递来了一种警告。
警告他……不能再看下去了！
绝对不能再看下去了！
戴临死死抓着眼睛，他回忆起了戴维去安明路家那一次，恶魔之眼也一样有传递来同样的危险感知。
这张照片中，果然隐藏了什么。
所谓的……
魔鬼！
……
宋敏走在W市第九医院住院部五楼的走廊上。
她的视线锁定着一个个从她身旁走过的人，确认不会让任何人逃过她的搜索。
对那个幽魂的感应，在这栋住院楼的五楼消失了。
普通人类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只能是恶灵……或者灵异医生！
“果然是在这里！”
发现了这一点后，宋敏立即动用她的咒物，让所有医院的幽魂都受到她的驾驭。
驾驭幽魂，对一个科室主任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即使数量稍微有点多。
她依旧查看了医院平面图，安排幽魂们听她吩咐行事，先不用对住院大楼进行搜索，幽魂们实在太弱了。
对方不敢回归医院的，那么，只要封锁住院大楼就行，以防万一，也将医院其他出口封锁。
然后……就和当初的路凝一样，幽魂们集体和宋敏建立起视觉共享。她可以同时和几十个幽魂看着同样的场景，绝不会漏掉任何的画面。
现在的情况，保护那个目标人物的灵异医生，就只能选择和她硬拼强闯了。而她，只需要进入住院部慢慢搜索即可。
宋敏并不担心灵异医生。在整个444号医院，只要出马的不是三大副院长，或者恶魔科的医生，其他科室她并不怎么忌惮。哪怕是李博林，安志远亲自过来，也是一样。
她拿着一张自己脸皮所化的日记纸，上面写着她即将遭遇的事情。
无论即将遭遇什么……
她可以在一定程度，修改未来。
日记纸已经写得很清楚，住院部所有出入口，全部都有幽魂镇守着，而所有幽魂都和她的感知联系在一起。
除非瞬移去医院。但只要进入医院，无论藏到哪里，宋敏都有办法将他们找出来。
此时此刻……
路裕清可以说是最头痛的人。
她和罗仁搀扶着聂秀竹，正准备离开医院，却发现所有出口都有幽魂！
强行闯出去不难，但路裕清越发怀疑，这背后不是诅咒，而是灵异医生！
联想到戴临反复不让自己带罗仁去444号医院，她就意识到问题所在了。戴临忌惮着医院里的某些势力，会对罗仁不利！
虽然，完全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原因……
怎么办？
路裕清不禁头痛起来。
虽然戴临反复不肯让她带罗仁去医院，但眼下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硬闯的话，很可能打草惊蛇。
“罗仁，我们可能得去医院了。”
而聂秀竹听到这里，不解地问：“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医院吗？”
罗仁顾不得和母亲解释，忙低声道：“但是戴临反复说了，不能去444号医院！”
“我们不能硬闯……”
路裕清很清楚，眼下没有别的办法。
她无法预知这些幽魂会在医院门口把守多久。
敌人迟早会找到他们！
路裕清抓住罗仁的手，坚定不移地说：“我们现在……只能去医院了！”
……
戴临现在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父亲身边有一个'魔鬼'？”
“我也说不清楚。”雷曼摇摇头，道：“但我就是有这样的奇怪感觉。而且，我偶尔会听我爸爸说过一些奇怪的话。”
“比如？”
“他好几次，在提及一个人名，戴夫。”
戴……
夫？
戴临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勐然一颤！
他隐约感觉到，这个名字异常熟悉！
似乎在什么时候听到过！
“但是，我们身边，从来没有一个名字叫戴夫的人存在。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有一次，我听到他在打电话，提及到戴夫这个名字，为了防止他事后不承认，我拿录音机录下了他的话。他当时是在和他的女助手爱丽丝，可是，随后我播放录音的时候，却发现……每次提及戴夫的地方，就会没有声音！”
“每次都是？那他打电话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的不是德语也不是英语，我只听得到戴夫这个词。后来，那盘录音也遗失了。”
戴临接着说：“嗯……你刚才说戴夫这个名字……”
恶魔之眼继续向戴临示警，同时，右眼封锁的魔鬼，也在此时发生异变！
戴临这下开始明白，继续问下去，只怕会涉及到极端恐怖的事情。
以他住院医师的身份，无法解决的事情！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患者，戴临也不是圣母菩萨，就到此作罢了。但问题是……对方是罗仁啊！
他最好的朋友！
为了救他父母牺牲的罗正医生的儿子！还有他妻子！
戴临压抑着对危险的恐惧，毅然决然地继续追问：“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线索吗？”
“还有一个。”他摇摇头：“在他当时说的话里，只有一个词汇是用德语说的。Dämon……中文是恶魔的意思。”
忽然，方舟想起来了！
失落魔术……
曾经去过北美的韩铭，曾经和他提过这个词！
“失落的魔术，将唤醒真正的恶魔……”
第二十六章 血咒和凶灵
444号医院内，恶魔科是一个神秘至极的科室。
三大副院长，都没有能力干涉恶魔科。
若非恶魔科超然的地位，当年方舟的妻子被黎暗主任下了诊断后，也不至于其他科室不敢再下诊断了。乃至于方舟想给自己妻子做手术，都无法获得批准。
所以，医生们无不在考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获得恶魔科内部的诊疗手段，或者想办法掌握和恶魔有关的咒物。
韩铭是少数进行实践的人。至今为止，一般医生都不知道，他当年去美国后经历了什么，毕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很大程度上成为他能成为常务副院长的资本。
失落魔术……恶魔……很显然，一切都开始超出他们的预想了。
恶魔是否比一般的恶灵更可怕，是存有争议的，毕竟没有人知道恶魔的诅咒的咒理，并不用提治疗了。但不争的事实是，其他科室对恶魔诅咒的一切治疗手段都被证明无效。可以洞悉恶魔诅咒咒理，制作出咒物的，只有咒物科的医生。
“雷曼先生，”戴临看向雷曼，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在圣诞节的演出，也和今天一样吗？”
雷曼点头：“当然。不会有什么分别。”
“也有……那个柜子的魔术吧？”
“是。”
戴临想要改变预知梦，有很多办法，但他很清楚，连李博林都无能为力的状况下，他如果去强行改变，只有死路一条。
罗仁必须和他妈妈去看圣诞节的魔术秀。
否则他们恐怕也会死于诅咒。
一切都必须遵循预知梦的道路前进。
失落的魔术……
也就是说，爱德华·哈伦德在欧洲游历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戴夫的人……或者是某种非人的存在。而后，他就又找到了爱丽丝·陈，成为他的女助手。
他带着爱丽丝·陈来到中国巡演，随后……在那次魔术中，爱丽丝·陈在柜子里永远地消失了。
而预知梦中……
她将在明年回到这个世界上，并诡异地变成了罗仁的母亲，就好比戴临在黑沼村看到的山羊一样！
那么……
会不会……
在圣诞节的时候，那柜子魔术，会将消失的爱丽丝·陈重新带回这个世界？
但是回归的……
恐怕就不再是人，而是一个真正的恶魔了。
但为什么要让罗仁的妈妈去观看这个魔术秀呢？她难道是爱丽丝·陈回归这个世界必须的媒介吗？联想到罗仁能看到444号医院名片背面隐藏守则的特殊体质，莫非这一体质是他母亲遗传给他的？
而一切，都指向一个神秘的存在。
那本该不存在的“666号医院”。
很显然，“666号医院”在这一切背后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戴临想了想，又问出一个问题：“你是否记得，你从小到大，和你父亲身边，有没有出现过，自称是医生，但是你从没听说过他工作过的医院，也从没去过那家医院……那样的人，有吗？”
戴临非常期冀地看着雷曼。
没过多久，他就点头。
“有。小时候，我家里经常有一个年轻的医生来家里做客，对方好像是我父亲的朋友，他是一个亚裔，似乎就是中国人。他是来欧洲进修的感染科医生。”
感染科？
戴临瞪大了眼睛，问：“他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我父亲去世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但他似乎是姓……罗？”
年轻的感染科医生……
戴临回忆起来，罗仁和他说过，他父亲很年轻的时候，的确去欧洲的医院进修过！
难道……
罗仁的特殊体质，其实是源于他的父亲？
但偏偏，罗正医生已经去世了。这直接导致，戴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去询问他当年发生过什么！
一切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戴临开始思考……
罗正医生不太可能会是灵异医生，不管是444号医院还是666号医院都一样。他去过罗正医生工作的医院，而且他所在的传染病医院本来就赫赫有名。他不可能同时身兼两职，不管做哪一种医生，都是忙得根本无暇分身。而且，也不一定就是罗正医生。
方舟看出戴临的反应不对，问：“难道他和罗仁有关系？”
戴临点点头。
眼下线索非常杂乱无章，可是却没有任何串联线索的办法。
他该怎么办？
“能给我一根你的头发吗？哈伦德先生？嗯，我们可以通过你的头发判断你有没有被诅咒。”
雷曼自然会对戴临百分百信赖，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可以，没问题。”
有了头发，多少就有一些线索了！
就在此时，戴临的手机响了起来。
戴临一看，来电人是路裕清！
看到路裕清的名字，戴临下意识觉得不妙！
他马上接通电话，问：“喂，出什么事情了？”
“戴医生，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
紧接着，路裕清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戴临。
“不要去444号医院！千万不要去！”
戴临再次强调这一点，一旦去了，那就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那戴医生，我该怎么办……”
方舟马上拿过手机，说：“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状况？嗯……好，我知道了。”
方舟将手机还给戴临，说：“我回W市解决问题。”
回W市？
现在回去哪里来得及啊！
戴临费解地看着方舟，不明白他有什么办法。
“哎？”雷曼费解地问：“你现在回去？”
“嗯，现在。洗手间在哪里？”
方舟和戴临一前一后进入洗手间，他走入一个单间，对戴临说：“放心吧，我能处理好。”
他关上单间的门。
目前，他已经解除了对雷曼下的血咒。
他的手指甲，此时变得异常尖锐，宛如刀锋。
随后，他用这尖锐的指甲，狠狠划过他的喉咙！
鲜血顿时宛如泉水一般喷射出来，将整个洗手间隔间染成红色！
但是，他一点都没有痛苦感。
任何因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死亡，绝不会发生在方舟身上。
几分钟后，戴临打开单间的门。
里面，没有哪怕一滴血。
一滴也没有。
与此同时，W市第九医院。
某个走廊拐角的地面上，有一滴非常不起眼的血迹。
医院走廊有这么小的血迹，没有人会觉得反常。
而这滴血……医院的清洁工之前发现后反复擦拭，却怎么也擦不掉。
此时……
这血迹忽然开始不断扩大，没多久，变成了一大滩血。
从那血迹中，爬出了一具浑身皱缩，宛如木乃尹一般的干尸！
干尸的喉咙部位，有着一个明显的切口！
这恐怖的干尸鬼，路过的医生和患者……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得到。
干尸鬼站立起来，而后，地面上的血开始汇聚，并开始无视重力宛如喷泉一般射向天空，最后全部都汇聚到干尸的伤口中。
干尸鬼随着血液入体，皮肤开始变得红润，从干瘪到变得饱满，有弹性……原本恐怖的面容，也逐步开始越来越像活人，脖子的伤口，也完全恢复！
一分钟不到……
干尸鬼就彻底转变成了方舟！
“厉害……方副主任。你刚才那个样子，十足是一个真正的凶灵啊！”
方舟回头一看，就发现十米外，一个年轻女人一边鼓掌，一边向他走来！
第二十七章 逃出
方舟看到宋敏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愕然。
“宋主任，你怎么在这里？”
宋敏笑容可掬，但是她越靠近方舟，就越让后者有压迫感。
能做得上科室主任的，都是医院最优秀的一批医生，而宋敏更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外科科室主任。方舟在她的面前，都只能算是一个后辈。
“宋主任，我来这里，有些事情要办，先失陪了。”
他刚转过身，就听到宋敏的声音传来：“那个人……那个做预知梦年轻人，在哪里？”
果然是宋主任吗？
不惜通过幽魂来堵住医院出入口，也要把罗仁找出来，方舟可不觉得对方是好心要把罗仁送去医院治疗。
方舟转过头，说：“我和他关系一般，只是萍水相逢，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方副主任……”
宋敏的笑意，开始一点一点敛去：“我的咒物是什么，我的能力如何，你都该很清楚。你们别想逃出去。”
方舟的双手，指甲瞬间变红，迅速开始长长。
“宋主任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两大派系一直明争暗斗，但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诉诸于武力。
这是他们双方的潜在默契。
不过，眼下看起来，宋敏是不可能就此放过他的。
“方舟，我当初完全可以做凶灵外科的科室主任。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吗？交出那个人来，一切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宋主任，你向我要人，总得师出有名吧？你现在是怨灵外科的主任，而我是凶灵外科副主任，我只听从韩铭副院长的命令，他才是凶灵外科主任。”
“这样吧。”宋敏伸出三根手指：“我给你三张日记纸，并且如果日记出现对你不利的未来，你每次都可以来找我，我为你修改不利的未来。这样的条件，不错吧？”
很显然，宋敏并不想对方舟动武。
方舟没有半点犹豫，抬起右手，在左手手背上狠狠一划！
宋敏立即感觉到左手手背传来一阵痛感！
“宋主任，”方舟也清楚，装傻是不可能的了，对方开的条件越优厚，越证明对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这个人信奉活在当下，并不怎么想预知未来。”
宋敏抬起手背，看着上面的血，眼神渐渐变了。
在444号医院工作至今，罕有敢对她动手的医生。
“上一个敢二话不说就对我动手的，还是封枭。但可惜，你没他的实力。”
宋敏说的封枭，是咒物科的副主任，方深副院长的左右手。一般医生们讨论医院医生的排名，不会把咒物科考虑进去，毕竟咒物科医生不会做手术，也不参与治疗，很少正面对鬼出手。他们都不知道，封枭敢对宋敏动武，不然绝对会把他列入医院前十的医生。
宋敏抬起手背，冷冷说道：“方副主任，既然你做出如此选择，就别怪我了。”
她抓住手背上的伤口，轻轻一撕……撕下来的皮肤立即就变成了日记纸！而后，手背就变得光洁如初。
方舟知道……宋敏身上受再多伤，到最后都会变成一张张日记纸。她的咒物，本身就是一本可以预知未来的日记。
他将手负于身后，拿出手机。随后，他左手手背的伤口，忽然慢慢裂开，变成了一只眼睛！
眼睛看着手机屏幕，方便右手操作手机，他给路裕清拨了过去。
手机接通后，方舟就大声说道：“宋主任！接下来两分钟，我会成功让那个人逃出这家医院！”
方舟清楚，现在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
宋敏只知道罗仁的长相，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知道姓名只知道长相的情况下，只能随机生成一篇未来日记，时间间隔也会比较长。
而到了方舟这样的实力，宋敏也很难用未来日记预知方舟的未来，除非方舟主动持有日记纸并希望预知自己的未来。
宋敏没有轻敌的习惯，立即警惕起来，问道：“两分钟，你在计划什……你，你做什么？”
方舟此时将自己尖锐的手指甲，狠狠刺入了他的双眼！
这一瞬，宋敏只觉得双目传来一阵剧痛，随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伤口刚有愈合趋势，方舟就继续刺！
路上的患者都吓得目瞪口呆，不少人纷纷拿出手机录像。
对方舟来说，最大的便利就在于，任何会造成流血的外伤，他都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哪怕将眼珠子戳破，也是一样。而不管流掉多少血，也都可以弥补回来。
而只要地上留下一滴他的血，无论隔着多远，他都可以通过这滴血回到这里来。
宋敏和幽魂目前肯定可以共享视觉，那么只有让她什么都看不到，才能让路裕清带着罗仁逃出去！
他在给罗仁争取时间。
“逃！”方舟拿起手机，高喊道：“快逃出去！”
等再度恢复双目的视觉，宋敏只看到，眼前地面上只剩下一具干尸。
宋敏立即扑上去要夺取方舟的手机，看看他刚才是给谁打电话。但是……干尸很快就消失在一大摊鲜血中。
S市，临德剧场。
路裕清打了电话给戴临。
“怎么样？”戴临焦急地询问，“你们逃出来了？”
“嗯，逃出来了。我们上了一辆出租车。是方医生帮我们逃出来的。但是……情况很不妙，我们的敌人是宋敏主任！”
戴临一听是宋敏，心也揪了起来。一来，他知道宋敏有多厉害，二来……宋敏对自己提携有恩，这导致戴临内心很复杂。
“总会有办法的。你们先躲起来……把手机给阿姨。”
“好……知道了。”
手机拿给聂秀竹后，戴临立即询问：“嗯……阿姨，我想问你，罗医生当年去欧洲医院进修的时候，是不是认识魔术师爱德华·哈伦德？”
“他没和我提过，但他在欧洲的确有不少朋友。戴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罗仁什么都不肯说，要带着我像逃亡一样？”
“阿姨……”戴临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情……实在很难和你解释。”
戴临想着，目前最大的线索就是罗仁的父亲罗正医生这边。
预知梦的恐怖未来，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
……
德国。
科隆市。
一处树荫下的一块石头，有一滴血。
很快，那滴血渐渐变成了一滩血……
方舟再度从干尸变回人的时候，松了口气。
他性格非常谨慎，从第九医院逃出来，既没有回444号医院，也没有回临德剧场，而是来到他过去来德国旅游的时候，留下的血。
“宋敏用这种笨办法封锁医院，说明她身边没有擅长寻人的医生。但是，我在医院留下的血可能成为诅咒媒介，以防万一还是逃到别的地方来吧。”
之所以来德国，就是做好最坏打算，对方真有那个本事，尽管追过来好了！
“先待一阵子，如果没人追来，就再回S市去。”
中国现在是晚上，而德国这还是白天。
当初……
他还是和第一任妻子来德国旅游的。
方舟走在来茵河畔，看着远处的科隆大教堂。
那里……有着太多的回忆了……
对方舟来说，如果误诊的人其实是他，恶魔科的诊断才是正确的，那是否是他耽误了妻子的诅咒呢？
方舟不敢去想那种可能……
他缓缓漫步到科隆大教堂，开始回忆起往昔的那段岁月……
第二十八章 我相信他
现在，已经不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一对亚裔面孔的男女，在科隆大教堂门口，约定终生。
那是一个很明媚的午后。
一个留着一头秀丽长发，面容姣好的亚裔面孔女子，和一个同样亚裔面孔的男子，走在一群欧美面孔的人周围，不断拍摄着科隆大教堂。
“你觉得我拍得怎么样？尤其这张……”
女子将相机递给男子。
“不错，尤其是光影的运用。”男子笑了笑说：“嗯，虽然我不擅长摄影，但你拍得肯定好看。”
“说奉承话也得要用心，你一个医生其实不懂什么光影运用吧。”女子拿着相机，对男子说：“你站到那儿，我再给你拍一张。”
“好啦，先休息一会吧。”男子苦笑着说：“你也拍了那么久了。”
“好吧。”
二人走到来茵河畔，女子看着眼前的哥特教堂，对男子说：“中国和德国的时差来算，现在中国是几点啊？”
“应该快晚上零点了吧。”
就在此时……
女子忽然看向某个位置。
男人狐疑地看着她，而女子开始不断后退，摇了摇头，似乎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男子狐疑地问道：“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有些烦闷而已。”
女子拉着年轻男子，沿着来茵河畔快步走着。
没多久后，她忽然站到年轻男子面前。
“对不起，”女子抓着男子的双臂，头渐渐垂下，“对不起，我不想骗你，但有些事情，不方便告诉你。”
“没事，我可以理解的。”
随后，二人看着眼前的来茵河，长久默默无言。
“阿静……”
“嗯？”
“你……愿意嫁给我吗？”
名为阿静的女子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求婚。
但她没有犹豫多久。
“我……我愿意！”
黄昏夕阳下，一对男女抱在一起。
男子沉浸在求婚的喜悦，他并不知道……叫阿静的女子在男子背后慢慢摊开手心，上面是一张名片。
一张红色的名片，名片上，是一个醒目的黑色……
倒十字架。
她将名片揉成一团，随后将其迅速丢入了来茵河。
……
时间，回到现在。
温小树正躺在浴缸内洗澡。
带孩子实在是一件比自己预想辛苦太多太多的事情，这个年纪的孩子实在精力旺盛至极。
父母当初极力反对她嫁给一个带着孩子的丧偶鳏夫，即使对方是非常有钱的私立医院外科医院副主任。但温小树最后还是极力坚持地说服了父母，嫁给了方舟，同时成为方晓梦的妈妈。
“爸爸！”
就在此时，温小树竟然听到浴室外，继女方晓梦呼喊的声音！
方舟他……回来了？
温小树匆忙穿上睡衣，打开浴室的门，随后就看到方舟真的回来了。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温小树压抑不住惊喜的表情，“我还以为……”
方舟心头苦笑。
他本来应该回到S市的。但在科隆大教堂前回忆往昔，一时分神，竟然是回到了家中公寓的楼道内！
短时间内再来一次跃迁，他也吃不消了。至少得等到明天了。
回来都回来了……那就将错就错吧。
当然，宋敏不会追到这里对他动手。医院两大派系斗争，是有底线的，祸不及家人是潜在规则。何况他本身不从属任何派系，如果宋敏敢做得太狠，那就是逼他完全倒向韩铭派系了。
而面对妻子温小树，方舟的回答是：“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这个时候，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答桉了。
“你吃过晚饭了吗？冰箱里还有一点菜，我可以帮你热一下……”
“我吃过了。”方舟随后拉着妻子和女儿的手，说：“你们过来。”
虽然宋敏不太可能做突破底线的事情，但方舟可不会把妻女的性命拿来赌博。宋敏为了抓住罗仁有可能不择手段，但他的妻女不值得她那么做。
“阿树，”方舟拉着温小树来到房间内，让她坐下，说：“很久没玩扑克牌了。咱们一起玩吧。”
“哎？”
只有这样，才能自然地保证妻女一直在他的视线内。
……
第九医院附近的便利店内。
“事情就是这样了。虽然现场有很多目击者拍了视频，不过在院长的影响下，这些视频在网上都会无法播放，任何人在网上就此事发帖也会自动404，没有任何办法引起波澜的。”
路文听宋敏说完一切后，叹了口气：“你刚才多此一举了。如果你不去医院，他肯定会按时来便利店。现在能重新通过日记测定他的未来吗？”
“可以是可以，但现在他们那边必然会有更完善的防备了。”宋敏说到这里，道：“要不……就这么算了？为此和韩铭他们彻底……”
话说到这，宋敏的面部，瞬间裂开一条裂痕！
裂痕产生的瞬间，宋敏的眼神变了。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
接下来，宋敏说话的声调，语气，就宛如换了一个人！
“没错。”路文也是附和：“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将此事，上报给印副院长了。而且，恐怕要调查一下戴临。虽然也许是巧合，但这恰好是他以前工作的医院。”
“不，”宋敏脸上的裂痕渐渐消失，说话的口吻开始恢复正常，“印副院长对戴临期待很高，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提及戴临。如实汇报，至于是否联想到戴临，就要看印院长自己来定夺了。下属，永远不要替上级领导做判断。”
翌日。
444号医院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高阖颜早早来到医院，在女更衣室内，换上了医生的白大褂。
“师姐，”林荷也来得很早，走了上来，问道：“你真的决定参加这次职称考试吗？”
“我决定了。”高阖颜的回答没有迟疑。
“那是恶魔科黎主任殒命的地方啊！科室主任啊！我们才只是主治医师！”
“必死无疑的时候可以瞬移回医院嘛。”
“师姐你认真的？”
林荷怎么也没想到，高阖颜的决心那么坚定。
“老师没有劝一劝你吗？”林荷说的老师，自然就是蒋立成医生。
高阖颜对着更衣室的镜子照了照，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林荷的话。
“师姐，你再考虑一下吧！”
说是说可以瞬移回归医院，但仔细想想就知道……黎主任难道就不能瞬移了？他都没办法逃回来，连遗体都没能回收，奥罗涅酒店有多可怕，也就可想而知了。
高阖颜关闭更衣柜，说道：“我会去，然后，我也一定会活下来。”
“你和你姐姐真的完全不一样……”
高梦华医生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如沐春风，性格和善，对谁都毫无架子，所以在医院内人缘奇好，时至今日依旧有不少医生都惦记着她什么时候可以苏醒过来。而高阖颜……却一直是集妩媚和冷艳于一体，始终会让人觉得看不透她。林荷和她一起在蒋医生手下学习，但自问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师姐。
“我姐姐……”
高阖颜犹豫了半天，终究没有将“她时日已经不多了”这句话说出口。
她不想迎接他人对自己万分同情，却又无能为力的眼神。
高阖颜并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戴临的身上。
走出更衣室，正要走到诊室的时候，忽然她听见身后传来宋敏的声音：“阖颜。”
她回头一看，宋敏站在身后不远处。
“宋主任，早安。”
“距离开诊还有一段时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
随着不断接近主任办公室，周围的空间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扭曲感。明明是直线的走廊，在视线内会变得弯曲，随后，会让人觉得好像变成了一个斜坡一样。这种视觉上的扭曲，普通人都会感觉到强烈不适而陷入晕眩。而随着继续前进，这种感觉会越来越强烈，明明是在平地行走，却宛如是在登山。
“阖颜。”
终于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宋敏打开办公室的门，和高阖颜一起走了进去。
进入办公室后，感觉就好了很多。
身后办公室的门自动关闭了。
“宋主任……是关于考试的事情吗？”高阖颜下意识觉得，她可能是想劝说自己再考虑一下这次考试。
“阖颜，你最近和戴医生接触下来，感觉怎么样？”
出乎高阖颜的预料，宋敏问她的，居然是戴临的事情。
“您问他？”
高阖颜以为，宋敏是想问恶魔之眼的事情，于是回答：“从黑沼村回来后，他的眼睛……”
“我问的不是眼睛。”宋敏微微摇头，说：“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于往常的状况？”
“异于往常的状况？”
高阖颜不明白宋敏为什么那么问。
“比如……他有没有，和韩铭那边的人走得比较近？”
高阖颜听到这里，摇摇头：“除了上次因为韩铭用他弟弟的治愈出院，利诱他去暮阳大楼外，就和韩铭他们没有什么交集了。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
“我的意思是说，我相信戴临的人品。”
宋敏开始注意到一件事情，高阖颜现在，都是称呼戴临的名字，而非“戴医生”！
第二十九章 尼莱洛加乐园
“那么……路裕清呢？”
“他和路裕清只是那次事件有交集，之后就没有往来了。”
“是吗？”
宋敏忽然转过身，背对着高阖颜。
然后，她面部的裂痕，开始一条接着一条出现。
她的语调和声音，开始发生一些变化。
“转告戴临一句话，我知道他在隐瞒什么。”
这句话让高阖颜觉得极度费解，她很不喜欢这种谜语人的说话模式。
“宋主任，”高阖颜深吸口气，“你怀疑戴临勾结韩铭吗？还是说，这是印副院长的意思？”
高阖颜了解宋敏。没有姐夫首肯，她不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最近她忙着准备考试，和戴临见面的次数少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印副院长只是谨慎罢了。”
“所以……真的是他的意思？”
随后，她微微摇头。
“这不属于是副院长的职权吧？如果没有证据，我认为不能这样做。”
“的确没有直接证据。但是阖颜，你该知道，人心险恶。”
“我还知道一句话，用人不疑。何况我信赖自己的判断，戴临是什么样的人，我是看在眼里的。宋主任，我愿意为他担保。”
宋敏对她的应对，虽然有一些意外，但细细思索确实也吻合她的性格。高阖颜虽然看起来是很冷酷的样子，但她爱憎分明，光明磊落。一个自愿进入444号医院，成为抗击诅咒第一线的外科医生的人，心志何等坚毅，自然母庸置疑。
如果是高阖颜认为不该做的事情，就算刀斧加身，她也断然不会去做。反之，她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哪怕刀山火海，她也在所不辞。
本质来说，在这一点上，她和她姐姐高梦华是同一类人。
“好吧，阖颜。不过，我们的谈话，不要告诉戴临。”
“我明白，主任，希望没有冒犯您。”
目送高阖颜离开，宋敏回到办公桌前。
而后，她拿起一张日记纸。
“2021年12月24日
我和妈妈，还有xxx，xx，xx一起去观看雷曼·哈伦德的魔术秀。
雷曼先生要表演一个柜子魔术，需要找一位观众，抽中了我妈妈。
妈妈配合进入了柜子，一度在柜子里消失，等魔术结束后，妈妈又走了出来。
但她变得很奇怪，像是变了一个人。”
只有这四段文字。
xxx……xx……xx……
显然是灵异医生的名字。
无法知道这个目标人物姓名的情况下，涉及灵异医生的部分都会出现这种“河蟹”的情况。即使知道其姓名，要窥测灵异医生的未来，依然有一定的失败率。
“戴临究竟是不是这xx的一部分？”
还有，妈妈看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敏看着眼前的日记纸，随后，日记纸竟然开始一点点转化为人的皮肤组织，并大量渗出血来！
随后，那皮肤组织中心，出现一个裂口，那裂口不断张开，变成了一只眼睛！
一只充满怨毒的眼睛！
宋敏脸色微微一变，立即将这片皮肤组织朝着嘴里一送，迅速吞入肚子里面。
“看来得去咒物科看看了……”
444号医院的医生去咒物科就诊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对宋敏来说，这种诅咒复苏迹象对她来说也不是好事。
她是可以压制住，但这种迹象会增加咒物反噬她自身的概率。
她走入办公室内配套的洗浴间，关上门，迅速脱掉全身所以衣物，查看自己全身的皮肤还有没有其他位置出现诅咒复苏的异常。
好在……没有异常。
宋敏微微松了口气。
“和那个异常者有关，但却连他的名字都还没查出来。第九医院是戴临工作过的地方，他如果动用人脉不让医护人员泄露资料给我的话……”
她暂时不能再动用皮肤化身的咒物来预测未来了。这样可能会加剧咒物的复苏。
每一个灵异医生，都介于人和鬼之间，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注定会一点点向后者偏移。
而且，这一状态是不可逆的。如果要遏制住，只能继续在体内植入咒物，达到新的平衡。
时至今日，没有人知道，咒物科这个神秘科室，究竟是怎么做到将诅咒植入人类体内，然后保证让其不会反噬他们的。
……
戴临的情绪可以说相当糟糕。
此时，他拿着雷曼父亲爱德华的照片反复看着，但恶魔之眼始终没看出什么端倪。
“下一位！”
门诊室打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患者走了进来。
“医生……”患者诚惶诚恐坐了下来，说：“求你救救我……”
如果不是来444号医院，戴临绝对不会想到，闹鬼现象居然会那么频繁。
“您说。”
“是这样的，我是S市的人，我和我男朋友到尼来洛加乐园游玩的时候……”
尼来洛加乐园？
那是S市的一个哥特主题的游乐园。有一阵子，园区内吸血鬼城堡的“死之拷问”很出名。
“我和我男朋友进入吸血鬼城堡的地下湖，然后……”
“然后怎么样了？”
女的说到这里，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我看到……”
忽然间，她看到戴临桌子上的一张照片。
那是戴临问雷曼要来的那张照片。
“医生，你的照片！”
她立即一把抢过照片，仔细看了起来。
“倒十字……”她语气惊恐地说：“怎么可能……”
“你，你看到什么了？”戴临紧张地询问：“你说倒十字？”
“是，是的……”
忽然间，她死死盯着戴临。
“你看不到吗？”
她指着照片，对着爱德华旁边的人说：“你仔细看看啊！旁边这个戴着兜帽的男人，他的额头……有一个倒十……”
她刚说到这，她的身躯后方，涌出一股黑暗去，那黑暗迅速吞没了她！
紧接着，这个患者就这样完全在戴临面前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消失了以后，照片掉在了地面上。
戴临甚至来不及动用左眼救她！
患者在门诊室被杀，这可不是小事，很快上报到宋敏那。
不过，宋敏听闻此事后，立即批示：以后涉及尼来洛加乐园的诊断，全部转到她的门诊这边。
似乎，这已经是今年第五起和尼来洛加乐园有关的病例了。
戴临深受震撼的同时，也获得了一个新线索。
“尼来洛加乐园？”
失落的魔术……
“什么是失落的魔术？”
方舟此时在韩铭的办公室内。
“您曾经说过类似的话。”方舟希望在韩铭这里获得答桉：“但是我在医院的电脑里面完全找不到失落魔术的资料。”
“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韩铭问道：“凶灵外科不需要了解这方面的资料吧。”
“这是我的私人请求。”
方舟可以放心的是，和韩铭待在一起的话，宋敏的日记无法预知。
“如果你愿意宣誓效忠我，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方舟。”
“效忠您？”方舟摇摇头，说：“我对派系争斗没有兴趣，也不想涉及其中。”
方舟想了想，又说道：“失落的魔术……是不是和我妻子的死有关？”
他已经从各种蛛丝马迹判断出，罗仁面临的诅咒背后，恐怕……和恶魔科有着一定联系。
“还有，您是不是知道关于恶魔科的秘密？恶魔科对我妻子当年的诊断，并不是误诊吗？”
韩铭抬起手，说道：“效忠，才能换取答桉。”
“我宣誓……就行吗？”
“当然不能只是宣誓，誓言对人类没有任何约束。效忠我，我会向你……赐肉。”
第三十章 等价交换
圣诞节……确切说，平安夜，还有十几天时间。
那一天，在诅咒的力量下，罗仁必须带着他母亲去看魔术秀。
雷曼·哈伦德的魔术秀上，会出现和当年一样的柜子魔术。
所谓的“她”……极有可能是消失的爱丽丝·陈，会出现。然后在预知梦里面，她变成了罗仁的母亲。然后，她杀了罗仁，路裕清……以及戴临本人。
如果违背诅咒意愿，不去看魔术秀，就连李博林都会陷入绝望境地。所以，戴临现在没有什么其他选择。
他必须在平安夜到来前，想办法查出这背后的真相，阻止诅咒加害罗仁一家！
既然方舟不愿意再牵涉此事，戴临也不会再去勉强。那么，他只能独立去调查尼来洛加乐园的事情。
下班就去。反正他瞬移回去就是在S市。不过，不能再把姜岚牵扯进来。
下班后，刚来到考勤机前，就看到高阖颜在那等他。
“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戴临。”
最近，戴临发现，高阖颜称呼他一直是直呼其名，再也没叫过他“戴医生”。
“高医生，我下班后有急事要处理。”
“不会耽搁你太久的，我只是想和你稍微聊几句。”
“那……去哪里聊？”
“走廊上聊吧，毕竟咱们住不同城市。”
“也行……”
打卡后，高阖颜和戴临漫步在医院走廊上。
“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医生？戴临？”
戴临怎么也没想到高阖颜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算了，当我没问。”高阖颜很快撤销了这个问题，明明心里面一肚子话，但看到戴临，就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戴临。”
“高，高医生……你想说什么？”
“我有告诉过你，为什么我要自愿成为444号医院的医生吧？但你不了解细节，是吧？”
“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你。”
“我不是天生就有使命感，舍己为人精神的。”
高阖颜说到这里的时候，她逐步靠向走廊较为阴暗的部分，让戴临看不清她的脸。
“我出生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非常非常……普通。父亲是性格好好先生的公务员，母亲是教书育人的数学老师。我们的家境不算富裕，但也算中产。我非常爱我的父母和我的姐姐，那是一个对我来说，可以用一切去交换的幸福家庭。”
“我的父母都是很知足的人，从来没有多余的贪心，也一直非常善良和热心，哪怕吃点亏也愿意帮助别人。但，只有一次，他们这一生，只有一次生出了一个本不该有的欲望……”
高阖颜说到这，忽然后退了两步。
“戴临。预知未来……是一件好事吗？”
听到这里，戴临内心一颤！
她……她知道罗仁的事情了？
难道她是来试探我的吗？
然而还不等戴临回答，高阖颜就继续说道：“想要预知自己和自己亲人的未来，真的是那么贪婪的欲望吗？真的该受到……被诅咒的惩罚吗？”
戴临回忆起路裕清的话。
“这家医院大部分的医生都不了解这件事情，当年涉及其中的医生大部分都死了，我和姐姐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幸存者。这个温馨的，小小的幸福家庭，一夜之间，就此瓦解。包括陆原副院长，多年后，也因此而死。”
戴临想安慰高阖颜，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进入444号医院成为灵异医生，如今她唯一的姐姐也是陷入朝不保夕的状态，高阖颜真的可以说是很坚强了。
“我其实没有那么崇高，”高阖颜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做一个，让那无数曾经和我一样，有着一个完整的，小小的幸福家庭的孩子，不会再和我有相同的遭遇，我才站在这里，才穿上医生白大褂的。”
可是啊……高医生……
恐怕444号医院不是你所想象的治病救人的医院，这里……恐怕只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诅咒之地啊！
但是，戴临没办法将这些话说出来，告诉高阖颜。
她和她的姐姐，或许都不应该踏入这家医院。
至于她的父母是怎样因为想预知未来才被诅咒的，戴临并没有追问。高阖颜不说，自然说明对她来说这记忆无比痛苦，他不是将自己好奇心凌驾于他人感受之上的人。
“我想成为能尽自己所能，救助他人的医生。”
戴临说出了高阖颜刚才问题的答桉。
“不问立场，利益，但我会竭尽所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救助他人。”
高阖颜和戴临凝望彼此，这一刻，他们都清楚，另一方所说的一切，无比真诚，绝无伪装。
“我的话说完了。”高阖颜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你走吧，戴临。”
这是戴临认识高阖颜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笑。
她笑起来……竟然那么好看。
戴临一下都有些愣住了。
“好……明天见，高医生。”
戴临瞬移回归了S市的酒店房间。
“好……去尼来洛加乐园。”
可以从雷曼·哈伦德身上获得的线索，目前也就只有这些了。
不过，戴临也知道，这一去，恐怕会有难以预料的可怕遭遇。
他现在没有人在他身边帮助了。所以，他决定先不去吸血鬼城堡。
他在考虑，目前可以帮上他的只有路裕清了吧。但是，面对那么可怕的诅咒，她会不会打退堂鼓，也很难说。
戴临出门，叫了出租车，直奔尼来洛加乐园。
“科室似乎不是第一次接诊涉及尼来洛加乐园患者了，但我这一次的情况是最严重的。看宋主任的批示，她也许知道内情？”
被黑暗吞没的女患者叫林思清，她在照片上……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兜帽男。
而后，她就被黑暗所吞没……
戴临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如果他能在变成更厉害的医生的时候，遭遇罗仁这件事情就好了。
现在他能为罗仁做的，太有限了。
……
“方舟，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所以，有些事情，我就不需要对你讳言了。我就开门见山地对你说吧，你觉得……444号医院，真的是一座医院吗？你觉得……我们真的是医生吗？”
方舟刚才已经收到了戴临发来的信息，也得知了关于戴临想去尼来洛加乐园的事情。
但他的脑海却响起韩铭对他说的话。
最终，方舟接受了韩铭的建议，接受了他的“赐肉”。
他一开始还以为，韩铭是否还拥有什么更高级的咒肉，可以让医生获得二次受肉的机会，但怎么也没想到……所谓“赐肉”居然是那样的。
韩铭告诉他……在效忠他的医生里，也只有少数可以获得他的赐肉。
在“赐肉”完成后，他就对方舟说出了刚才那个问题。
“韩副院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韩铭很费解，这里不是医院……那是什么？而他们不是医生……那又是什么？
“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并不是一家医院。我们，也并不是医生。”韩铭如此对方舟说道：“这里，是和某种'黑暗'进行等价交换后的诅咒之地。用承受另一种更可怕的诅咒为代价，来换取消除现有的诅咒！”
第三十一章 地狱公寓
戴临来到了S市的着名主题乐园——尼来洛加乐园。
下了车，他摩拳擦掌，准备去探索一番。
但就在他刚刚准备要进去的时候，戴临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手机显示是陌生号码。
他接通了电话。
“喂？”
“不要进去尼来洛加乐园，戴临。”
戴临愣住了。
这个声音是……
韩铭！
“韩副院长，你？”
“你门诊遭遇的情况我听说了。我也已经从李博林和方舟那知道了你面临的问题，听我说……不要进去。你已经拿了那封信，我就不能让你出事了。”
“这个乐园里面究竟有什么？”
戴临从韩铭的话语推测出，他知道罗仁面临的诅咒真相。
他知道！
“你对我说过，当年你去过美国东北部……还和我提及过塞勒姆猎巫事件。”
戴临对此印象很深刻。塞勒姆猎巫事件虽然发生在美国，但本质就和欧洲中世纪的魔女狩猎完全一样。在现在这个时代看来，那完全就是纯粹的迷信和愚昧。
“对，我和你说过。大部分因为塞勒姆猎巫而被处死的'魔女'，都是普通人。但是，也有少数比不是。”
“李博林和你提及过关于'黑暗'的事情吧？”
戴临拿着手机，看着眼前尼来洛加乐园的大门。
“他和我说过。”
“你的眼里认为是山羊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山羊。”
“黑血母祖？”
“你现在，还没到可以进去那里面的程度。不要进去，否则你出不来。”
“但是我现在……”
“人力有时而尽。你现在救不了你的朋友，当然，也别送他来医院，那样他会死得更快。”
连韩副院长都那么说，一切都表明戴临救不了罗仁。
他只能接受这样残酷绝望的结果？
“作为灵异医生，要学会的重要一课就是，接受自己有治疗不了的患者。”
戴临的手扶着旁边的电线杆，才能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如果为他做手术……”
“手术不是万能的。”
“那么咒物呢？医院那么多的咒物？”
“咒物一样也不是万能的。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要救他……”
听到这句话，戴临心头顿时燃烧起一线希望！
“我会给你一把钥匙。平安夜那一天，如果实在事不可为，通过那把钥匙，进入K市的那座公寓，就可以摆脱诅咒。那座公寓，可以轻松解决一切我们医院能治疗和不能治疗的诅咒。”
只不过……和444号医院一样，都是以另一个诅咒，换取消除现有诅咒罢了。
“轻松……解决？”戴临顿时觉得有些瞠目结舌。
嬴子夜就是那座公寓的住户。成为那公寓的住户后，就要执行十次强制灵异任务，遭遇无数恐怖的鬼魂，活到第十次任务才能脱离。
戴临立即想到了戴维。他并不希望再带戴维来医院复诊，可是他不敢确定戴维身上的诅咒是否会复发。如果那座公寓真的有办法轻松治愈所有患者的诅咒的话……那这是否可以是一种在不得已情况下的最终选择？
“为什么你有那座公寓的钥匙？”
“这个嘛，你不需要知道。”
韩铭挂了电话后，看向身后的方舟。
“刚才你说什么钥匙？”方舟也露出震惊神色，“我们医院，原则上不接诊那座恐怖公寓的住户啊！”
“只要甘心承担后果，院长并不禁止我们接诊他们。只不过，如果我们介入公寓住户的血字任务，我们会立即被杀死。”
“哪怕是主任医师？”
“哪怕是副院长都没用。你对那座公寓的可怕，一无所知。譬如说医院的禁忌咒物，就是被那座公寓变成血字任务的一部分。”
“我听闻过一件事情，印副院长和梅主任曾经去救出了两名公寓住户，安排在了怨灵外科。”
“对。有这件事情。”
“那他们……怎么能活下来？”
“因为这属于一个已经有了最终结果的血字任务，所以他们才能介入其中。即使如此，梅屈真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只要，不是正在执行的血字任务就行。”
“为什么不惜这样也要把他们带入医院？”
韩铭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印无缺和陆原一样，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那座公寓和444号医院，或许也存在某种未知的联系。
……
戴临都到了尼来洛加乐园门口，却被告知不能进去。
他的恶魔之眼，瞬间贯穿乐园大门，开始仔细查看这座乐园。
这双眼睛如今的远视能力，比之过去可以说是突飞勐进，只不过距离越远，攻击力越弱。
而后，戴临就看到了……乐园中心的吸血鬼城堡。
“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譬如说……
失落的魔术？
看着那吸血鬼城堡，忽然，戴临的脑海跳出了雷曼告诉自己的那个名字。
戴夫……
戴夫……
这个名字，总是让戴临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来，他究竟在什么地方，接触到过这个名字。
戴临的头开始宛如炸裂一般疼痛，他可以肯定，他听到过这个名字！肯定听到过！
这时候，韩铭的话语在戴临心头响起。
“你的眼里认为是山羊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山羊。”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戴临勐然感觉脑中灵光一闪！
他最初之所以注意到靳云然，就是因为那天原本监控中存在的不该是她。但是，靳云然那时候的确是坐在咖啡店那里的。
那个时候，那个地点……
坐在那里的，既是那额头倒十字的人，也是恶鬼靳云然！
这两者或许都是真实的……区别在于，戴临眼里，哪一个是真正的山羊。
“戴夫……就是联系我的人！”
他终于回忆起来了。
“你好，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戴夫。全名就不说了，你多半也记不住。”
在暮阳大楼！
他联系了自己！
“吾等一族，和'你们'不一样。”
戴临怎么也没想到，通过查看尼来洛加乐园，他的记忆居然苏醒了！
戴夫自称“吾等一族”？
“他们就是所谓的666号医院的人吗？”
戴临的额头，立即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但与此同时，恶魔之眼的意志开始发挥作用，那痛感几乎在瞬间就消失了！
戴临站在原地思考了很长时间。
“666号医院是存在的。但，也是不存在的。”
这取决于医生们的认知。
而444号医院会诅咒那些认识到666号医院存在的医生们。
相同的……为什么看到隐藏守则的患者会成为一种禁忌存在呢？莫非……像罗仁这样的患者，也能感受到666号医院的存在？
戴临拿出手机，迅速给罗仁拨打了电话。
一切都是有联系的！
当年，爱德华·哈伦德通过666号医院，找到了所谓的“失落的魔术”；或者说他因为被所谓“失落的魔术”所诅咒，而进入666号医院就诊。
他因此，认识了666号医院的医生——戴夫。
戴夫本人就在那张照片上！
那么问题来了……
爱丽丝·陈，以及罗正医生，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喂，戴临？”
戴临死死攥紧手机，问了罗仁一个问题。
“罗仁，你当初来到医院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医院出现过……英语的标识？”
第三十二章 平安夜
“英语？”
“对！回答我……等等，你现在身边有别人吗？”
“没有，现在没有。”
“好，回答我，有没有？”
“有……有啊。医院里面有英语标识，不是很正常吗？”
真的……有！
在444号医院工作的这段时间，戴临从来没有在医院的任何标识牌上发现哪怕一个英语字母！
“你在哪里看到的？是什么英语？”
“我不记得了……但英语我是有看到的。”
戴临这下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罗仁可以察觉到“666号医院”的存在！
院长订立的大部分规则，都在掩盖和否认666号医院的存在。
“你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起过？”
“没有啊……英语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罗仁完全陷入极端费解的状况。
在如今这个国际化社会，标牌出现英文标识，实在太正常了。
“不要告诉其他人。”戴临再次强调：“444号医院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将你视为异类！罗仁，记住！除了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戴临开始整理现有的线索。
爱德华·哈伦德接触到了666号医院，掌握了所谓失落的魔术。他通过这种魔术，让爱丽丝·陈就此消失。不知道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的罗正医生，很可能也知道666号医院的存在，虽然各种迹象来看他不像666号医院的医生……
罗仁的这种特殊很可能遗传自罗正医生。或许，这种体质是失落魔术得以实现的一种媒介。
这种魔术将爱丽丝·陈变消失，或许就是某种献祭仪式。而当她再度归来，恐怕就变成了真正的恶魔。
所以诅咒必须要罗仁带他妈妈过去，他们两者或许都是魔术的媒介？通过魔术媒介，召唤出真正的恶魔来？
虽然还是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戴临认为一切大致应该是这样。按理说，应该让恶魔科来治疗，但隐藏患者守则就包括很重要的一件事情：绝不能去恶魔科就诊！
戴临又想到一件事情。
戴夫将自己称之为——吾等一族。
“和'你们'不同……”
他所说的“你们”，显然是指444号医院的医生。也就是说，666号医院的医生，和他们属于不同族类。
“非人类……”这是戴临的第一反应。
虽然客观来说，又被称之为彷鬼者的灵异医生，本质上也已经和人类有着很大差异了。
戴临看了一眼身后的尼来洛加乐园，最终，选择了转身离开。
接下来，戴临又和罗仁确认了几个问题。
罗正医生当年的确去德国进修过，但是当时他认识了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情，就连他夫人和昔日同事也都不是很清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从欧洲回来后不久，就和聂秀竹结婚的。
如果没有诅咒威胁，戴临完全可以和雷曼通话，请求他取消平安夜的演出。但是，显然如果那么做，后果不堪设想。
恶魔即将来到这个世界。
戴临却只能任由其发生。
时间，一天一天地快速流逝……
戴临从雷曼那里获得的头发，并没有获得更多的线索。
而方舟联系戴临，最近见面要特别小心，不要被宋敏发现破绽。他估计，这件事情，有可能已经被印无缺发现了。
之后的日子，戴临和方舟，路裕清，宛如是地下党接头一样地偷偷见面，传递信息。
罗仁也终于说服了他妈妈去看魔术，醒来后的她似乎忘记了之前很抗拒去看魔术秀的事情。
方舟作为凶灵外科的副主任，有太多手段，可以避免被印无缺那边的医生追踪来想办法找到罗仁。但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戴临，毕竟第九医院是他工作过的医院，虽然戴临已经反复交代过住院部的医生千万不要外泄患者的信息，医院内部的监控，也在方舟的帮助下被全部清楚了（尽管戴临也不知道方舟是用了什么办法）。
可是，戴临还是时时刻刻提防着会不会有宋敏或者路文派人来跟踪自己。
他甚至为此，在外面换了一个房子租。
每天早上外出，他都会用恶魔之眼仔细地观察周围，看会不会有医院内的医生，护士，或者幽魂跟在自己身后。
时间飞逝。
平安夜，来临了。
圣诞节对国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最具知名度的西洋节日了，很多人已经是如同过传统节日一般地过圣诞节。
戴临早早地在这一天请好了假。
这一天……
下起了雪。
戴临起床的时候，就看到外面飘散起了鹅毛大雪。
W市已经很多年没有那么大的雪了。
今天晚上，就是胜败的关键！
目前，韩铭能给自己的支援只有一把钥匙，说是给方舟了。
戴临打开窗户，任由冷风吹拂，内心却无比坚定。
正如他对高阖颜说的。
竭尽自己所能，不留下遗憾。
他早早给罗仁通了电话。
“戴临，”罗仁回复道：“我带我妈妈，裕清，下午三点和你在临思路地铁站汇合。”
“好。”
终于……
来到这一天了。
让戴临很意外的是，以路裕清趋利避害的性格，她居然没有逃，而是选择了面对。要知道，她只要和罗仁分手，住到医院宿舍，就能最大限度保障安全。但是，她还是来了。
“让路裕清听电话。”
罗仁将手机给了身旁的路裕清。可能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一场生死劫难，二人昨天晚上疯狂地抵死缠绵。
“路裕清，”戴临心情还是有点复杂的，一直到今天之前，他都以为路裕清肯定会打退堂鼓：“我……我还是有点佩服你的。”
“我不是为了让你佩服才那么做的。”路裕清的声音非常平静：“再说，按照预知梦，我今天可不会死。”
戴临靠着窗户，侧眼看着外面的飞雪：“如果能活下来，我帮你和高医生和解吧。”
“还是不要了吧。我和阖颜终究立场不一样。”
下午。
戴临早早就出了门。
一片风雪中，天非常阴沉。
周围到处都是圣诞树，节日气氛非常浓郁。
而戴临时不时能看到雷曼魔术秀的广告海报。
此时，距离戴临两百米的位置，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正在打电话：“他在雷曼魔术秀的海报前驻足了。您放心，我干征信社这一行很久，不会逊色于日剧里那些侦探的。”
“继续盯着，千万不能让他发现。”
“是。那么，如果发现他和目标汇合的话？”
“马上报告我。”
“我明白了。”
随后，戴临继续开始走动后，眼镜男就跟了上去。
他不是医生，也不是幽魂，所以不会被戴临发觉异常。
而手机另一头，宋敏已经站在了今晚魔术秀举办的场地——月灵剧场内。
工作人员此时正在对舞台进行最后的确认。
宋敏其实并不希望戴临和这件事情有关。但是，从侦探的报告来看，他很可能是来看魔术秀的。
“你果然是那xx里面的其中之一吗？”
今天晚上，戴临，以及目标人物，将出现在这里。
宋敏要做的，就是抓住对方，然后将其送入印无缺的副院长办公室内。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不会去理会。
最关键的是，印无缺也来到了这里。
他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已经下达指示，无论如何，都要抓住那个异常者，并带来见他！
第三十三章 魔术开演
月灵剧场。
夜幕和飞雪之下，此时却灯火通明。
一排排圣诞树整整齐齐摆放在剧场内外，而剧场外足足几十米高的巨大横幅上，赫然是雷曼·哈伦德本人。
印无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戴着一副红色手套，仰望着海报。
冬季的时候，他永远是这个穿着。
不会有人知道，这条围巾和这副手套，其实都是魏诗伶织给他的。
过去，她也曾经在这样大规模的剧场，进行小提琴独奏。当时，她也有这样大的横幅海报。
那时候，印无缺则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虽然名气差异很大，但他和魏诗伶有着共同的信仰——音乐。
他其实一点都不冷。
但他还是戴着这围巾和手套。一个小提琴家的手，却用了几个月时间为他织围巾和手套。
“无缺，有一天，我们会在同一个舞台合奏。那时候，我们能出现在同一张海报上。”
“好，诗伶。这个梦想实现以前，我们不会对外公开关系。”
印无缺拿起一瓶温的罐装咖啡，他竟然在戴着手套的情况下，轻松将这易拉罐打开，喝了一口。
“没想到印院长你还会喝罐装咖啡。”宋敏在后面徐徐靠近着他，“我还挺意外的。”
“动不动附庸风雅，那是暴发户东施效颦的作派。”印无缺头也没有回，又喝了一口咖啡，“宋主任，确定戴临和目标人物汇合了吗？”
“戴临，路裕清，方舟，以及目标人物，在十分钟前已经在地铁站汇合。找征信社跟踪戴临，效果意外的好。他对于普通人类，没有什么防备。”
“只有方舟，没有李博林吗？不像韩铭的作风。”
“或许韩铭没有介入。”
“那还真是个好消息……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太过于乐观的好。”
印无缺喝完了咖啡，朝着身后一个距离他大概十米远的垃圾桶随手一丢，神奇的是，易拉罐竟然真就丢进了垃圾桶内！
“那为什么……您下令先不要立即抓捕目标人物？”
“预知梦……还有你的那部分未来日记，都足以证明，这不是普通的魔术秀。反正对方已经是瓮中之鳖，我想知道他们来观看这个魔术秀的目的。”
随后，印无缺注意到路边一对正在打情骂俏的情侣。
印无缺指着那对情侣，说：“那个男人身后跟着一个幽魂呢。”
“好像是婴儿的幽魂。”宋敏自然也一眼看出来了：“看来背后有不少心酸故事啊。”
印无缺伸出手，忽然手上就多出来一个钱包！
这个时候，那对情侣的男子摸了摸自己腹部。
“怎么了？”他女朋友问。
“刚才这里骨头怪痛的……现在没这个感觉了。”
此时，印无缺打开钱包一看，一眼看到了身份证和驾照，说：“陈连，25岁，D市人。”
证件照上的照片，赫然是那对情侣中的男方！
接过钱包，宋敏查看了一番后，眨了眨眼，说：“一个月后，他甩掉为他堕胎的噼腿对象，会和这个女孩子结婚。”
长相，姓名，生辰都知晓了，加上还是个普通人类，宋敏可以了解他更久远的未来，当然越远，越缺乏细节。甚至，没必要撕下皮肤来查看。
“有点恶心。”印无缺将钱包也是朝着后面的垃圾桶一丢，“你处理一下吧。”
“有必要……吗？一个普通人类而已。”
“平安夜，我想有个好心情。不珍惜眼前人的渣男，不要存在的好。”
“好吧。”
宋敏抬起手指，微微刺破皮肤，然后手指以惊人的速度写了几个字。
几分钟后，忽然那男的跪了下来，抱着那女的，大哭道：“我，我不该噼腿，还让对方怀孕了……我，我就让她去打胎……”
印无缺和宋敏朝着剧场内走去，二人同时取出口罩戴上。
身后不断传来哭声和骂声，以及人们熙熙攘攘聚集的声音。
“人的悲欢果然并不相通。”印无缺对那个男人没有半点同情，“一如文章里面所说，我只是感觉到非常吵闹。”
在剧场门口测了体温后，印无缺和宋敏进入了剧场的二层，可以居高临下俯瞰舞台，也能很轻松查看到戴临等人。
二人坐下后，印无缺看了看手表。
“他们差不多也快来了。”
“魔术秀结束后再抓捕目标人物吗？”
“看情况吧。反正，有我在，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印院长，戴临有勾结韩铭的嫌疑，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他不是那种人。”印无缺十指交叉，双目犹如鹰隼一般，将剧场内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您……那么相信他？”
“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此时，在印无缺眼里，剧场的这些观众不是人，而是一具具覆盖着肌肉皮肤的骨骼。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将任何人的全身骨架，轻松从人体抽出，然后那骨架就会变成自己最忠实的仆从。
他也可以一个念头下，就将每个人身上特定的骨头直接粉碎，断裂。甚至，他也可以将骨架随意弯曲成任何形状，也可以将他们身上任何贴近骨头的物品直接拿到手上。
“他们来了。”
印无缺的眼睛宛如X光一般，清晰洞穿了剧场一层，几具熟悉的骨架走了进来。
“宋主任，你猜……这个剧场内有多少人，其实是受到我控制的骷髅鬼？”
“我怎么看得出来。”宋敏苦笑道：“您可是副院长啊，比我厉害多了。”
“还不够厉害。”
印无缺脑海中，依旧会浮现出当初在救护车上，被那黑色和服女鬼追逐的画面。
紧接着，他瞬间取出一个钱包打开。
“他的名字叫做，罗仁……”
宋敏看着罗仁的身份证照片，说：“总算知道他的名字了。”
一旦同时知道长相和姓名，就能通过未来日记更轻松了解其未来动向，对方是插翅难飞了。
说完后，印无缺就将钱包合上，送了回去。
印无缺清晰洞悉着戴临，罗仁，路裕清等人坐下。
“他和戴临都是本市人，而且户籍地址在同一个区。”印无缺开始进行分析：“嗯，先观察看看再说吧。”
不到万不得已，印无缺并不想杀死戴临。
这不吻合他的计划。
“在他的眼睛帮助完成我的计划前……他得活得好好的。”
剧场，暗了下来。
戴临坐在距离剧场较远的位置，看着身侧的罗仁和路裕清。
他完全没有发现印无缺和宋敏。
幕布开始拉开。
雷曼·哈伦德走了出来！
“欢迎女士先生们的到来！希望我的奇幻魔术，可以为大家带来一个愉快的圣诞节！”
而在他身后，那金发女助手也走了出来。
印无缺和宋敏看到那金发女助手的时候，脸色双双一变！
“怎么……”宋敏死死盯着她，“怎么会是她？”
印无缺双目锁定着金发女助手，在他眼里，看不穿她体内的骨骼。
“她出现在这里的话，那就说明……”
忽然，戴临的双目开始感觉到了警惕，他搜索周围，但是，什么都没有察觉。
“嗯？”黑暗中，印无缺发现戴临的头骨动了。
“他对骷髅鬼有所……察觉？”
第三十四章 风雨欲来
“你说戴临？”听到印无缺的话，宋敏露出来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来：“印院长，这不可能！”
“别人肯定不可能，但是戴临……他那双眼睛具有太多未知性了。”
宋敏看出了印无缺的担忧。
就差说出恐怖如斯，此子不可留了。
但问题是，现阶段……此子还必须得留。
舞台上，看着飞舞的鸽子，和变换衣服颜色的雷曼，印无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
“大家看，这顶帽子，什么东西也没有，对吧？”
雷曼将一顶圆形礼帽放到观众面前，不少前排的观众都去看了看。
“的确没有东西。”
“一顶正常的帽子。”
“很好。”
随后，雷曼拿起帽子，微微一甩，说：“那么，请各位看看，我是否有特殊的魔力，为各位呈现人间不可能出现的奇迹吧！”
“他已经把帽子换掉了。”印无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身上足足有三顶帽子。
下一刻，当帽子掉下来后，雷曼迅速就从帽子里，取出一只红色的苹果！
“只是一个人类魔术师。”宋敏微微有些失望，“相比起来，他父亲爱德华·哈伦德当年的确有些神奇。”
自从宋敏看到日记中提及的魔术秀后，她也和戴临一样，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自然，戴临能查到的线索，宋敏基本上也都查到，并汇报给了印无缺。
而印无缺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宋敏意识到，印无缺有些事情隐瞒着自己，目标人物都来了，他还不下命令抓捕，显然有什么意图存在。
不过，印无缺不说，宋敏也不会去质问他。从一开始，她效忠的就只是“行政副院长”，而不是当上行政副院长的某个人。
此时，在舞台上，雷曼让各位观众继续查看帽子，接着手一甩，竟然又多出一顶帽子来。
印无缺和宋敏不一样，他绕有趣味地观察着雷曼，此时此刻，在灯光下，他的面颊，大部分开始沉浸到黑暗中。
而与此同时，戴临也是紧张到了极点。目前为止，没有发生任何反常现象，但越是如此，越让他不安。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戴临看向身旁的方舟，忽然发现，他的双童，竟然也开始化为深红色！
方舟已经在剧场内差不多十几个区域都留下了他的血液。
“放平心态，戴医生。”方舟能做到凶灵外科科室的副主任，自然是见过各种各样大场面的人，所以他还是很平静的。
戴临苦笑一声，他要不是看到李博林那天的表现，他也不至于紧张到这个地步啊。
紧接着，他又看着罗仁和他妈妈聂秀竹。
按照预知梦，戴临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罗仁的妈妈。按照预知梦，在今天的魔术秀以后，聂秀竹就此消失，爱丽丝·陈完全取代了她。
宛如美剧《西部世界》中被替换了父亲的彷生人女主角一样。
彷生人的一切自我认知，都是可以任由人类科学家自由修改的电脑程序。但人类的认知，又是怎么被诅咒所修改的呢？
聂秀竹对今天会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她在医院醒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不记得自己强硬拒绝过要来观看这个魔术秀。罗仁的继父本来也要过来，自然也是被罗仁婉拒了。
即使知道没有选择，罗仁还是反复向戴临确认，是否真的必须将妈妈带来。但是，连李博林主任都无可奈何，韩铭也没有再表态帮助他，如此情况下，戴临别无选择。
“各位，你们看……”
雷曼的手一抖，在所有观众惊叹的眼神中，就看到一只玻璃杯，在距离他的手心大概五厘米的位置，顺着他的手自由地漂浮。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雷曼指了指玻璃杯：“你们一定觉得我用一根线条绑着杯子。来，各位，你们可以上台来仔细查看，有没有线。而我会把手放开，不靠近那杯子。”
随后，雷曼开始徐徐后退，将手放到身后，玻璃杯继续在半空漂浮着，许多前排观众又凑到舞台上，开始去观看。
“这玻璃杯是怎么弄的啊？”聂秀竹也睁大了眼睛，说：“要不我们也上舞台去看看？”
罗仁连忙紧紧抓住妈妈的手，说：“妈……咱们就好好在这看魔术表演就行了。”
戴临也是说道：“是啊，就不要上去看了。”
近景魔术难就难在这里，观众随时都可以监督魔术师的一举一动，查看魔术是否有破绽。
观众凑近舞台后，继续询问：“我们能碰这个玻璃杯吗？”
“请便。只要不将杯子带走就行。”
观众们大感神奇，许多人开始来触摸杯子，后排观众则是看得瞠目结舌。
宋敏看到这里，也饶有兴致地说：“这也可以？到底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印无缺指着舞台，说道：“前排最先上去触碰杯子的都是魔术师的托。他们确认了杯子没有问题后，其他人就不会再去详细确认了。”
“啊？就那么简单？”
“当然就那么简单。否则你以为魔术师真的会魔法么？人本来就会自然产生‘魔术师敢那么说，那八成道具不会穿帮’的先入为主想法，再加上舞台的光线，没有人会发现杯子上系的线。魔术师即使远离杯子，只要预先对舞台进行一些特殊设计，也可以操纵杯子。”
“先入为主……就不用再凑过去看杯子了？万一就有不信邪的观众非要强行去仔细查看呢？”宋敏还是觉得这样不够保险。
“很简单。托里面也有魔术师。如果真有这样的观众，把杯子换掉然后瞬间剪掉线就行。紧接着，魔术师就会和托配合，再把有线连着的杯子变出来。最优秀的魔术师，配合灯光和几个托，足以瞒天过海。”
“这……真能做得到？”宋敏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么近的距离，把杯子瞬间换掉？”
“人类就是能做得到这种难以想象的事情。”印无缺的表情却很平静：“他们肯定预先排练过几百上千遍，考虑到了临场会遭遇到的任何情况，才排演出这种完美的魔术。”
接着，印无缺的身体微微后仰，闭上眼睛。
他的面孔，完全被黑暗所隐没。
“你看吧，我先睡一会。如果魔术秀就这样结束后，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马上抓捕目标，带到医院我的办公室来就行。”
“好，印院长。”
随后，雷曼又继续表演着各种各样的新奇魔术。
宋敏则一直关注着罗仁，戴临，以及……那个金发女助手。
“既然她出现在这里的话，难道说……”
“接下来的这个魔术，就比较不一般了。为了防止大家说我找托，我会让人拿一副扑克牌，在观众席内让观众自己抽一张牌。抽中黑桃A的观众，就得要上来配合我的魔术。”
接着，他拿出一副扑克牌，说：“这是最新购买的一副全新扑克牌，还没有拆封，老规矩，观众可以上来查看。为表示公平，发牌的人，也是观众席中随机选取一人。当然了，如果有人不满，也可以过来进行洗牌，怎么洗……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