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霜霜，你放心，这事儿我来解决。”为了让秦霜安心，此刻毫无办法的顾绛立刻打了包票。
秦霜微微颔首：“嗯。”
怕秦霜不放心，顾绛更加用力的重复说道：“你放心吧，这事儿我能解决的。”
人家丈夫得知妻子怀孕之后都是欢天喜地的，为什么到了他这儿就得面对各种各样的磨难？
“但愿你能妥善解决。”
其实，秦霜心里也不太相信顾绛能解决好，毕竟这事儿四处碰壁，要是真的想瞒天过海，难度还不小。
更别说这根本瞒不下去，待日子久了，肚子显了出来，所有人又该以何种目光看待秦霜呢？
“别担心了，我有办法的。”
顾绛瞬间有了主意，反正他是混世魔王，做任何事儿都不按常理出牌，成亲亦是如此。
臭名昭著的他若是想提前成亲也不会怎么样吧？
他将心里的想法告知秦霜，秦霜脸上的表情瞬间难看：“这样不是让所有人误会你吗？”
“误会就误会呗，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又不是过给他们看的。”他现在最在乎的人就是秦霜，不能让她出半点事儿。
秦霜露出甜蜜的笑容：“你真好。”
“你夫君自然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顾绛脸皮也是真的厚，对于媳妇的夸奖照单全收。
秦霜冲他笑笑，不再说话，低头做自己手上的活儿。
顾绛静静地盯着绣花的女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现在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妻子，很快便能见到他们的孩子，顾绛从未觉得生命这般美好过，他很满足了。
“霜霜，若一切尘埃落定，咱们寻一处僻静之地隐居吧，好吗？”
顾绛不知道秦霜是否愿意，深山老林，日子清苦，她不一定受得来。
秦霜抬眸，看向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等我报了血海深仇，我跟你一起去。”
顾绛愣了愣，良久，才点点头：“好。”
事情总要有一个了结的，既然是他师父的错，那师父就必须负责任。
至于顾绛，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心态面对养育了自己十年的师父，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秦霜放下手里的绣绷，伸手抓着顾绛温热的手掌：“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秦霜猜不透顾绛在想什么，但是他依旧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就像一条失了水的鱼儿，痛苦地等待着救援。
秦霜愿意做那个拯救他的人，给他水，让他重获生机。
有些东西在这一瞬间，慢慢地升华，钻入两人的心扉。
顾绛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却并没有见到孟临，两人是一起失踪的，回来的时候却只有顾绛一个人，众人自然是担心的，特别是孟识君。
他听说顾绛去了医馆，猜到他是去看受伤的秦霜，倒也并没有责怪他，自己立刻动身前往医馆。
顾绛和秦霜这儿还没说上几句话，那边儿孟识君就到了。
孟识君对秦家做的那些事儿，秦子扬都已经知道了，瞧见孟识君过来，咬牙盯着他，手不自觉地攥成拳。
“不知孟宗主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孟识君这次来只带了一个亲信弟子，并没有带旁人。
有那么一瞬间，秦子扬竟然想将孟识君骗到偏僻之地，用凶尸杀了他。
好在他还算有点理智，在秦霜没有发话之前，他是不会动手的。
孟识君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秦子扬的敌意，这才想起在离恨天时，苏泽说姜雪儿是暮江秦氏的后人，如此说来……眼前之人应当是当年的秦子扬了。
怪不得呢，他第一次见面之时，就觉得面前之人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暮江秦氏满门被灭，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两个孩子活了下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赎罪，就连他的夫人……
他一直都知道孟夫人中了蛊毒，她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解情蛊，就是因为要替孟识君赎罪。
孟夫人固执的认为，她所受的灾难是为了减轻孟识君犯下的过错。
想到这儿，他看向秦子扬的眼神中多了些愧疚：“阿宁，我是来找绛儿的。”
“你跟我来。”秦子扬转身，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控制不住自己动起手来。
两人来到秦霜的房门前。
秦子扬冲孟识君点点头，过去敲门。
“咚——咚——咚——”
缓慢的敲门声响起。
秦霜不用猜都知道是秦子扬来了，她太过熟悉秦子扬敲门的方式了。
伸手推了一把不安分的顾绛，说道：“进来吧。”
秦子扬推门而入，后面跟着的是孟识君。
秦霜和顾绛的脸色一瞬间的难看，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可这模样落在孟识君的眼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心中已然有了数，猜测秦霜和顾绛都已经知道当年的事儿了。
他转头看向跟来的亲信弟子：“阿莫，你先回去吧，若是孟临回去了，便用传讯纸蝶通知我一声。”
“是，师父。”阿莫恭恭敬敬地抱拳，向孟识君和顾绛辞行，这才离开了医馆。
人一走，孟识君将门关上，抬手设下一道结界。
秦子扬皱眉，满怀敌意地看向他：“你干嘛？”
孟识君将手中的长剑放下，轻撩长袍下摆，突然跪在了地上。
这下，换秦霜愤怒了：“你到底想干嘛？”
她现在很讨厌和孟识君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顾绛怕她动了胎气，赶紧安抚道：“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你赶紧叫他走。”秦霜背过身去。
顾绛走过去打算将孟识君扶起来，孟识君却甩开他的手。
“有些事儿我今天必须说出来。”他本打算在瞧着孟临成婚以后说出来的，可如今看来，不说不行了。
这几日顾绛对他的态度，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他怕自己再装下去，顾绛就不认他这个师父了。
“师父。”顾绛盯着跪在地上的孟识君，轻轻唤了一声。
如果他之前还抱有希望，只是大家误会了，那这会儿他是彻底死心了，他的师父，就是那么一个穷凶极恶之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真相
孟识君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顾绛：“绛儿，有些事儿今天就一并说出来吧，做个了结。”
顾绛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却望向门外渐渐暗下去的天光。
“孟宗主，你说吧，我听着。”
秦霜不明白孟识君这是何意，乞求她的宽恕吗？
若真是这样，那还真是笑话。十年过去了，时过境迁，如今才在这儿说悔过，未免有些可笑。
“秦姑娘，有些事儿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孟识君看向秦霜，眸子微微闪动，模样十分真诚，他轻轻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十年前，是我灭了暮江秦氏满门。”
这些秦霜都知道，那也没心情再听这些，冷冷地笑笑，盯着孟识君：“说吧，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饕餮内丹。”
孟识君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将当年的往事和盘托出。
当年，顾绛的父亲，也就是顾席，意外得到了饕餮内丹，并且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当时的好友孟识君。
顾席知道这饕餮内丹是为祸人间之物，并和孟识君商量该如何处理此物。
这东西照理说是应该毁掉的，奈何顾席使用了浑身解数都毁不掉，又担心这东西被有心之人利用，当即便决定将这东西封存，让所有人再也找不到。
那时，孟识君正在争夺之位。
秀色灵山的宗主之位是斗灵斗出来的。
眼看着斗灵大会在即，却有一帮苗疆人找上了孟识君，他们得知顾席手上有饕餮内丹，也知道孟识君和顾席关系匪浅，便想利用孟识君从顾席手上得到饕餮内丹。事成之后，苗疆人会帮助孟识君得到宗主之位。
就为了一个宗主之位，孟识君便出卖了顾席，将他和妻儿的落脚之处告诉了苗疆人，导致他们被追杀。
也就是这时候，顾席夫妇带着顾绛前往颖华居，将饕餮那个班托付给秦羿。
从颖华居离开以后，顾席和妻儿便遭到了追杀，在逃亡的路上，为了保护妻儿，顾席只身引开了苗疆人，最后被杀害，而江岑为了保护年幼的顾绛也失去了性命。
孟识君本以为苗疆人只是抢夺他们手中的物件，并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出了事儿以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他托人去找顾绛，却一无所获。
而本想抽身离开的他却受制于苗疆人，若是不从，他犯下的错事便会被公之于众。
而当时为了更进一步的控制他，苗疆人还在他妻子身上种下了情蛊，迫使他不得不带着苗疆人去颖华居搜查。
可他万万没想到，秦羿抵死不从，就是不说饕餮内丹在哪，苗疆人盛怒之下便灭了暮江秦氏满门，一把火烧了颖华居。
而他，是这整件事背后的帮凶，若是没有他，顾席夫妇不会死，顾绛不会流落街头，暮江秦氏也不会满门被灭。
每每想起此事，孟识君眼前便会出现那日的画面，暮江秦氏里所有人的呼喊声、哭声和那漫天的火光，那些都在提醒着他曾经犯下的罪恶。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苗疆人？”秦霜眉头紧皱，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秦子扬当年是被苗疆人所救，秦霜从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儿，若是孟识君没撒谎，那救秦子扬的苗疆人，很有可能就是十年前灭暮江秦氏满门的那伙人。
当然，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秦霜是不会胡乱说出这些话的。
但秦子扬又不傻，心中也有了这个疑问，烦躁复杂，像揉了个乱七八糟的线团一般。
他异常激动地看向孟识君：“你确定是苗疆人？”
“我确定。”孟识君点点头，“他们身上都佩戴着苗疆虞府的笙箫令。”
笙箫令者，是苗疆虞府身份的象征，只有府中之人可以佩戴，若是那帮人真佩戴着这令牌，这事儿就不好说了。
虽说秦霜是想知道真相，尽快找出凶手，可孟识君的话里处处都是破绽，若那帮人真的是苗疆人，为何要在孟识君面前自曝身份。
这事儿秦霜百思不得其解。
眉头深锁了半天，秦霜才开口说道：“这事儿不太对。”
“的确不太对。”顾绛点了点头，“媳妇儿，你觉不觉得那帮苗疆人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秦霜冲着顾绛浅浅一笑：“你觉得他们是真傻还是假傻？”
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打算来一招引蛇出洞。
她现在也不确定那帮人是不是就是救秦子扬的人。如果真的是，那秦子扬这些年一定是被利用了。如果不是，皆大欢喜。
“在我看来，世上没有傻子。”这是顾绛这么多年以来，用自己的血泪史总结出来的经验。
“霜霜，你想做什么？”瞧见秦霜眼里放着光，顾绛就知道她要做些不一样的事儿。
“保密。”秦霜笑笑，这事儿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思绪清晰。
都说这女人怀了孕便不同于平常，更别说秦霜之前还受了伤，孩子差点没机会来到人世间。
瞧着秦霜这一会儿笑一会儿伤心的表情，顾绛这心里就有些不好受，媳妇儿想的事儿真是太多了。
就因为秦霜想的太多，顾绛这会儿极为不放心，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她。
而将事情都说出来了的孟识君依旧跪在地上，似乎是在请求秦霜的宽恕。
偏偏在他说完这些之后，秦霜一副瞧不见孟识君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让孟识君起来。
顾绛瞧着，心中实在不忍，上下唇动了动：“霜霜，我……”
在孟识君的故事里，他只是一个忘恩负义、背叛朋友的小人，并没有犯什么大错，顾绛脑海中和孟识君的点点滴滴汹涌而来，他实在不忍心看孟识君这样。
“我……”顾绛欲言又止。
和顾绛待了这么久，秦霜自然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接着，她看向孟识君：“孟宗主，你还是起来吧，你该跪的人也不是我。”
老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人跪着，秦霜心里也不舒坦，这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她可不想折了自己和孩子的寿。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受控制的灵力
“我不同意。”秦子扬气鼓鼓地说道。
孟识君话里话外都说苗疆人是幕后之人，可秦子扬一点儿也不相信，毕竟是虞府的当家人救了他。说是没有他们，秦子扬恐怕早就成一具白骨了。
知道秦子扬心里有气，秦霜赶紧安抚道：“扬扬，你别担心，这件事儿阿姐自会处理。”
秦霜比秦子扬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她当年是亲眼瞧见了颖华居的惨状，那帮刽子手，她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只是……
她清冷地看下孟识君：“孟宗主，你还是起来说话吧。”
孟识君总这么跪在地上，看着怪别扭的，秦霜瞧着顾绛那神色，知道他在关心孟识君，默默叹了口气：顾绛到底是心软了。
而孟识君执拗地跪在地上：“我不配。”
他知道自己犯了错，也知道自己没资格祈求秦霜和顾绛的原谅，毕竟秦霜和顾绛的痛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贪念，他们俩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你也知道你不配，孟识君，像你这种人就应该去死。”
这是秦子扬一直想说的话，今天终于能说出来了。
孟识君将身旁的佩剑高高举起：“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说时迟那时快，秦子扬夺过孟识君手里的剑，长剑出鞘，直指孟识君。
“我今天就要让你为你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手上微微一动，长剑立刻朝着孟识君的胸口刺去。
顾绛一着急，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朝着秦子扬的剑甩了过去，将剑打偏。
而就在刚才那一刻，顾绛体内不受控制的灵力突然爆发出来。
秦子扬手被震得发麻，他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看向顾绛：“你什么意思？”
“扬扬，你听我说。”顾绛望着自己空空的手，感受着身上的灵力不受控制地窜入四肢百骸，方才的一切仿若一场梦，他方才真的使出了灵力，虽然有些不受控制。
秦子扬将手中的长剑掷于地上：“我不想听，顾绛，你这就是认贼作父。”
秦子扬这话就像一把尖刀一样，刺入顾绛的心扉，疼痛难忍。
“扬扬，不许胡说。”秦霜呵斥道。
说完这句话，秦子扬也觉得自己过分了，这件事儿本就不是顾绛的错，他没有必要责怪他的。
他悄悄看向顾绛，见顾绛脸色苍白，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真的过分了，赶紧说道：“姐夫，我真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心里着急。”
为了能向顾绛解释清楚，秦子扬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体内的灵力有失控的趋向，顾绛脸色苍白也不是因为秦子扬，而是因为这胡乱流窜的灵力。
顾绛咬着牙，硬撑着说：“我没有怪你。”
话音刚落，顾绛便推开了房间的门，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秦霜不明所以，着急地站起身来，看向屋外，叫道：“顾绛。”
屋外，风声萧萧，伴着不知何时升起来的月亮，月光皎洁，照亮着世间每一寸土地。
“阿姐，你别着急。”秦子扬见秦霜着急忙慌的模样，赶紧安抚，按着秦霜坐下，“阿姐，你放心，姐夫那边我来搞定。”
秦子扬以为是自己惹了祸，惹得顾绛突然发了疯，心中十分愧疚。
顾绛出了屋门，足尖一点，便跃上了房顶，在屋顶上跑来跑去，似乎有使不完的劲。
秦子扬随后追上：“姐夫，你等等我。”
“你别跟着我。”顾绛现在已经充分察觉到身上的灵力不受控制，他方才就是怕伤了屋中的人，适才跑了出来。
秦子扬自然不会听他的，拼了命地跟上：“姐夫，你怎么了？”
顾绛跑得越快，秦子扬便更加努力地追上，基本上相差不会太远。
本来在院子里玩得好好的小白瞧见顾绛如影子一般飘过，也追了上去。
他知道顾绛不能控制体内的灵力，可瞧着顾绛这轻轻松松的模样，猜想到他肯定是一不小心触动了体内的灵力，导致灵力四处流窜。
生怕顾绛控制不了，小白便赶紧追过去，很快就跟上了顾绛。
他在后面边追边喊：“顾绛，你不能四处乱跑的，我帮你。”
顾绛听见他这句话，猜想他有办法，赶紧回头，直直地冲着小白过去：“你真的有办法？”
说着，他抓着小白的衣领，将小白整个人提了起来，见小白点点头，他才微微松了手。
“你赶紧告诉我是什么办法？”顾绛现在拼了命才勉强控制住体内的灵力，可若是他微微一放松，体内的灵力又会四处乱窜，他必须尽快控制这灵力。
“这个……”小白略作思索，突然眼睛倏地睁大，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我知道了。”
“什么……”顾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小白一个手刀敲晕了。
混世魔王被一个“无名小卒”给收拾了，这可真是仙门世家的笑话。
小白将顾绛背起，看向不远处秦子扬。
皎洁的月光中，身穿白衣的秦子扬衣袂翻飞，好一个清朗贵公子。
小白笑盈盈地看向秦子扬：“下去吧。”
秦子扬点点头，两人纵身一跃，进了院子。
已经走到屋子门口的秦霜焦急地盯着天上看，瞧见他们跃了下来，赶紧跑了过去，这一不小心又扯着胸口的伤，钻心的疼，宋来看得这眼皮是一跳一跳的。
“傻徒弟，你小心点。”宋来是真的担心秦霜，秦霜现在可是不能乱动的，这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出事儿。
可秦霜这一颗心全挂在顾绛身上，她走到小白身旁，抓着顾绛的胳膊：“顾绛，你没事吧。”
顾绛昏迷着没办法回答她。
小白见她着急，说道：“应当是他控制不住体内的灵力了，没事的。”
“麻烦你将人送到屋里，我好好检查一番。”秦霜客气有礼地看向小白，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
小白微微颔首，将顾绛背到了秦霜的房里，放在床上，替他脱了鞋，盖上被子。
第一百七十章
秦霜摸上顾绛的脉搏，气血紊乱，体内的灵力乱窜，而且顾绛体内的灵力……似乎……
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她看向小白，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若秦霜的判断没错，顾绛体内的灵力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随时有可能走火入魔，一旦如此，顾绛便是强弩之末，撑不过几日了。
她杏眸微抬，瞧向小白，这个顾绛新交的朋友，猜测着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小白，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事情是这样的……”小白将事情前因后果一一道出，至于顾绛为何会失去灵力，小白也不是很清楚，这话说得也是有头无尾的。
本是出于一片好心，却没想到会酿成这等祸事，他内心也是自责不已。
听完他的话，秦霜愣住：“怎么会这样？”
在她心目中，顾绛虽然吊儿郎当，也经常受伤，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般严重，而且还是因为灵力。
孟识君亦是一脸关切，从来没想过一直努力优秀的徒弟会变成这样，说不心疼是假的，只是他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关心顾绛。
从他做错的那一刻开始，有些事情就注定了。
秦霜没注意到孟识君的心理变化，她眼睛和心都在顾绛身上。
她一直以为顾绛没什么大事儿，就没在意，却没想到这么严重，灵力尽失，这对顾绛来说应该是很致命的打击，虽然他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有办法治吗？”
孟识君终究是开了口。
秦子扬看向他，露出少有的凶狠，他恨透了孟识君，若不是顾绛出了事儿，他一定不会放过孟识君的。
“假惺惺。”
孟识君现在所做的一切，在秦子扬看来，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闭嘴。”顾绛现在的状况并不太乐观，秦霜根本不想听他们争吵，“要说你要说你们出去说。”
秦子扬知道秦霜心里烦躁，也怕自己忍不住脾气，再次跟孟识君吵了起来，干脆转身出了房间。
孟识君紧随其后，倒并不是有意跟着秦子扬。
两人出去，各自依靠在门的两侧栏杆，相互不搭理，场面寂静无声。
屋内只剩下秦霜、宋来和小白。
“师父，你应该有办法的吧？”
宋来现在是秦霜唯一的希望。
他挥了挥手，示意秦霜给他挪个位置。
秦霜立即明白，赶紧起身，将位置让给宋来。
他抓着顾绛的手，表情较之刚才的秦霜更加丰富，也更加的纠结，
“这……”宋来不自觉地抬头看向长身玉立的小白。
“怎么了？”小白一脸莫名地指着自己。
“你的灵力为何与众人不同？”
宋来察觉到顾绛体内的灵力略微不同于仙门世家所修之法，这也是顾绛为何控制不了体内的灵力的原因。
仙门之中修炼灵力之法，无外乎是先修内丹，再筑基，最后一点一点练气化灵。
可……宋来突然抓住小白的手腕，眉头倏地皱起：没有内丹？！
“你……”
宋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在两人见第一眼之时，他便知道面前之人异于常人，却没想到会这么特别。
小白指了指自己：“我？”
他一脸懵，看上去晕晕乎乎的，就像个三岁小孩子。
“你为何没有内丹？”宋来焦急地问道，此事事关能不能救顾绛。
小白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比宋来还懵呢，他运转灵力向来随心所欲，从来不倚靠任何东西，就像呼吸一般自然。
他将这番解释说与宋来听。
宋来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你确定？”
小白这回答毫无用处，宋来根本没有从里面找到救顾绛的方法。
可是秦霜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师父，小白从来不依靠内丹，那是不是说明这灵力不需要靠内丹运转？”
宋来微微颔首：“应该是。”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可是没有金丹，谁也不知道这后果到底会怎么样？
宋来知道秦霜的想法，无非是取出顾绛体内的内丹，然后让顾绛自行运转体内的灵力。
可这个方法是十分冒险的。
若是成功了，皆大欢喜。
可若是失败了，顾绛恐怕会恨秦霜一辈子。
为了秦霜和肚子里的孩子的未来着想，宋来是不同意秦霜这么做的。
“师父，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所谓的办法就是剖掉顾绛体内的内丹，宋来当即便言辞拒绝了，
“不行，若是没了内丹，顾绛以后会恨你的。”宋来说这话也是为了秦霜着想。
奈何秦霜根本不领情，秦霜现在最想要的就是顾绛活得好好的，这次，她想自己做决定，帮助顾绛。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是你想明白没有？”宋来依旧不放心，秦霜这样冒冒失失的，若是顾绛醒来以后知道了，恐怕会恨死吧。
“师父，你相信我。”秦霜坚定地看向宋来。
长长叹了一口气，脸色不太好，宋来瞧着秦霜，都说这女生向外，果不其然啊，秦霜这刚刚和顾绛成了亲，便已经不拿他这个师父当回事儿了，这以后可如何是好啊？
宋来心里一凉。
“师父，这件事儿我来负责。”秦霜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无论顾绛如何，她都不会抛弃顾绛。
宋来盯着秦霜深深看了一眼，墨色的眸子微微动了动：“徒弟，应该还有别的办法的。”
“那师父你有什么办法？”
秦霜这一声问，让宋来犯了难，他现在的确没有办法，但并不代表以后就想不出办法。他如今这么说，也是为了先稳住秦霜，然后从长计议。
突然，宋来想起一个法子……
“徒弟，其实咱们还有一个办法的。”宋来惊呼道。
秦霜被他这一声惊呼吓着了，稳住心神，这才又开口道：“师父，什么法子？”
秦霜已经对这些法子不感兴趣了，或者说是这些法子都没用。
“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宋来笑笑，和秦霜打了个哑谜。
可秦霜现在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根本不想同宋来猜来猜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宋来瞧着她脸上一脸的漠然，知道她没那个心思去猜，便说道：“谁给他的灵力，便让谁把这身灵力拿回去。”
这个法子是宋来能想到最好的法子，也是最保险的法子。
谁知，小白却摇了摇头，一脸愧疚：“这灵力收不回来的。”
小白也是第一次将灵力渡给别人，根本不知道这收回之法。
宋来知道他没说假话，可听他这么说，心里难受至极。
秦霜瞧着愧疚中的两人，忍不住道：“师父、小白，没事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事情已然是最坏的了，不能再坏到什么地步了。
“待顾绛都清醒了，让他自己选择吧。”这是秦霜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床上的人似乎有感应一般，哼了哼，长长的睫毛闪了闪，眼皮子忽然睁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霜霜。”
顾绛还真是时刻不忘媳妇啊！
“我在。”秦霜立刻走到床边，轻轻推开宋来，抓住顾绛的手，一脸脉脉温情。
站在旁边的宋来和小白被无视了个彻底，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秦霜单独回头瞧了一眼宋来，温言道：“师父，能单独让我和顾绛聊聊吗？”
她都说出这样的请求了，宋来和小白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两人乖乖出了屋子，贴心地将门带上，留给秦霜和顾绛一片安静之地。
“霜霜，你没事吧？”没想到顾绛一醒来居然是关心秦霜有没有事儿。
秦霜才不吃这一套，神色一凛：“我能有什么事儿，倒是你，你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顾绛嘿嘿傻笑，试图这样蒙混过关。
可秦霜是不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的，她用力捧着他的脸，不许他扭头看别的地方，强势地开口：“顾绛，告诉我真相。”
秦霜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说的。
顾绛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秦霜这般的怒气，像一头张牙舞爪的老虎，瞧着很可怕，可一步一动都让人很喜欢。
“你这是？”顾绛故意装傻，他不想把自己灵力尽失的事情告诉秦霜。
这样一想，顾绛的眼神中便多了些闪躲。
秦霜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不用瞒我了，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了？”顾绛狐疑地看向秦霜，似乎是担心秦霜在诈他。
秦霜笑着提示：“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顾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他还真是犯傻，怎么就忘了媳妇儿是大夫呢？
所以说他前面的装傻充愣，在秦霜看来不过是在唱大戏，他愿意演戏，秦霜便陪着他。
这是秦霜的夫妻相处之道，而顾绛从来都是乐在其中。
“霜霜，我灵力尽失了。”顾绛知道事情根本瞒不下去，索性和盘托出。
他从离开离恨天说起，说出自己昏迷，孟临不知所踪，而他再醒来被苏泽废除了一身灵力，扔进了洞里，结果意外遇见了小白。
“你在哪儿都是奇遇。”
秦霜很平静地叙述，可落在顾绛耳朵里却是另外一回事，他以为情霜生气了。
“霜霜，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告诉你的。”说着，他右手竖起三个手指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隐瞒你了，否则天打雷劈，不得……”
“闭嘴。”秦霜赶紧捂住顾绛的嘴巴，生怕他一语成谶，老天爷真的如了他的愿。
知道秦霜是关心自己的，顾绛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春风般的笑容。
他嘴微微一嘟，吻了秦霜的手心。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秦霜一跳，她赶紧收回了手，一张脸羞得通红。
秦霜这模样倒真是少见，顾绛看得心—神—荡—漾，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秦霜的脸。
瘦削的小脸上并没有什么肉，顾绛根本捏不住什么肉，噘了噘嘴，顾绛开口：“霜霜，你真的太瘦了，应该多吃点儿。”
秦霜想说她自己是吃不胖的体质，却怕遭到顾绛的疯狂嫉妒，想了想终究没说出口，顺从道：“好。”
答应你，以后多吃点儿。
秦霜毕竟是女儿家，有些话不好意思对顾绛说出口，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
顾绛见秦霜同意，心中欢喜，话也多了些。
“霜霜，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喂的白白胖胖的。”
秦霜突然预感到自己未来的“小猪”生活，若真是那样，她很有可能会离家出走。
两人嘻嘻哈哈半天，正事儿倒没说多少，反倒是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末了，秦霜才对顾绛说了剖内丹之事。
其实，这法子也并不是秦霜想出来的。
古书上有记载，若是修行不同的功法，体内不同的力量互相碰撞，只能让一方屈服于另一方。
而顾绛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小白渡给他的灵力占了上风，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掉原来的内丹，让身体彻底接受小白渡给顾绛的灵力，说不定顾绛并不会走火入魔。
“媳妇儿，都听你的。”顾绛乖巧得跟小兔子一样，秦霜一颗心瞬间融化
顾绛现在根本没什么想法，秦霜说什么他便相信，他并不觉得自家媳妇儿会害自己。
不过他想得到的确没错，秦霜是不会害他的。
“那你是同意剖内丹了？”秦霜微微发愣，她没想到顾绛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顾绛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你就是让我死，我也心甘情愿。”
“别一天到晚说这些不吉利的。”秦霜很讨厌顾绛说这些，她希望身边的人都是平平安安的。
顾绛答应了这事儿，秦霜那边就得筹备着了。
秦霜把这事儿先告诉了宋来，毕竟这剖内丹不是小事儿，必须得宋来这种有经验的人亲自动手。
偏偏宋来知道秦霜的心意，心里还在为顾绛抢了自己徒弟的事儿不舒服，压根儿不愿意帮助顾绛。
她在医馆挑了一间干净的屋子，该有的设施都布置齐全，秦霜这一通折腾下来，把医馆里的大夫、跑堂们都瞧傻了，皆道，神医的弟子就是与他们不一样。
当然，也有几个不知死活的，认为秦霜这不过是表面功夫，可刚露出苗头，就被人狠狠地给掐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秦霜也知道他们的想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治好顾绛，她不会与他们去逞口舌之快。
一切准备就绪之时，秦霜正打算让秦子扬进来帮忙，宋来却走了进来。
“师父。”她浅浅一笑，就知道师父嘴硬心软，不会见死不救的。
躺在床上的顾绛因为之前使用灵力，如今体内灵力乱窜得厉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痛苦的挣扎着。
秦霜瞧着这心里也难受，忍不住别开了眼。
宋来委实瞧不下去了，叹了口气，眼睛微微一闭：“把他绑起来。”
瞧见秦霜一脸的不忍心，动作慢慢吞吞的，生怕弄疼了顾绛，宋来便伸出手来，拿起床畔的绳子：“还是我来吧。”
秦霜知道自己下不去那个手，干脆给送来挪出地方，见宋来将顾绛四肢绑在床上。
“你疼不疼？”她小声地在顾绛耳旁询问。
脸都惨白得像纸了，顾绛依旧无所谓地笑着，看得秦霜这心里更加难受，就像被针扎了一半。
“霜霜，我没事儿的，不用担心。”
至于有没有事儿，他们俩心里都清楚。
宋来下手力道比较重，顾绛白皙的手腕上，瞬间被勒出了红痕，手臂上的鞭伤也暴露出来。
秦霜忍不住道：“师父，你就不能轻点吗？”
“你师父我倒是想轻点啊，可若是不用点力，他待会儿疼得乱动，这一不小心碰着了哪，你负责吗？”
关心则乱，这些秦霜平时都懂的东西，在这一刻，却忘得一干二净。
宋来将手里的麻沸散递给秦霜：“让他吃下去。”
麻沸散吃了以后，可以让顾绛渐渐昏睡，暂时抑制住他的痛感，让他在睡梦中被剖掉内丹。
秦霜抓着麻沸散的手颤抖着，给顾绛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顾绛，我们把这个吃了吧。”
顾绛明白秦霜心里害怕，更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不想秦霜有负担。
“霜霜，没事的，别怕。”
温柔的软语如甘泉一般流入秦霜的心，一瞬间，开出一朵花，是生命的力量。
秦霜用力地点点头：“我不怕。”
顾绛吃了麻沸散，渐渐昏睡。
在确定顾绛完全昏睡以后，宋来终于开了口：“霜儿，你确定真要这样做？”
“我确定。”秦霜盯着床上的人，坚决地点头。
知道秦霜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但宋来还是忍不住说道：“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废人，就此不能使用灵力。”
秦霜没有告诉顾绛的是，若剖了内丹，顾绛便很有可能一生不能使用灵力，从仙门之中这辈数一数二的人之中变成一个废人。
这些秦霜都不敢告诉顾绛，她不确定，他会不会为了这些放弃自己的生命。
顾绛从来都是骄傲的，却从来都不表现。
……
他，或许会恨自己吧！
秦霜盯着床上熟睡的人，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心慢慢地静了下来。
突然没了声音。
宋来看过去，秦霜眼中泪光闪烁，极为挣扎与痛苦。
良久，他听到回答：“我只要他活着。”
秦霜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那开始吧。”宋来朗声道。
他们没有时间再等了。
屋外的人焦急地等待着，屋内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在三个时辰后，晚霞漫天，宋来终于打开了门。
“宋神医，怎么样？”孟识君第一个冲了过来。
宋来瞥了他一眼，看向秦子扬和小白：“没什么大事儿了，修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下床了。”
孟识君瞬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秦子扬和小白也松了一口气。
小白是真怕自己好心办坏事，他当时将灵力传给顾绛，也是为了救他，可没想到就会害了他。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当时没有他，顾绛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必死无疑。
几人走进屋里，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几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顾绛身上的麻沸散药劲还没过去，尚处于昏迷之中。
一层薄薄的被子盖着他身上，秦霜守在床边，抓着顾绛的手，瞧见秦子扬他们进来，也只是微微抬了抬头，接着便低了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绛。
“阿姐。”瞧见她这失了魂的模样，秦子扬有些担心，甚至怀疑宋来方才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没事儿，就是有些累了。”
在屋里折腾了三个时辰，这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的确是累了。
秦子扬了然：“阿姐，那你好好照顾姐夫，我们就先出去了。”
说着，秦子扬将小白拽了出去。
小白扑腾着：“我还没看顾绛怎么样了呢？”
“你别看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秦子扬将小白拖了出去。
他二姐这会儿应该是想安静静地陪着顾绛，而不是让他们这些无关人员在旁边吵吵闹闹。
孟识君他管不了，小白还管不了吗？
屋内，孟识君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绛，眸子微微闪动。
半晌，孟识君意味深长地开口：“麻烦你照顾好他。”
说着，孟识君转身离开了屋子。
偌大的屋内只剩秦霜和顾绛了。
从脚底而生的寒意一点一点的涌上来，蔓延至秦霜的全身，鼻子微微发酸，眼眶中泪水忍不住打转。
接着，长而弯的睫毛扑闪了两下，泪水从眼眶中滑落，泪水的温度蔓延过两侧脸颊。
秦霜抿了抿嘴唇，伸手抹去两边的眼泪，露出笑容：“这是在干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
但下一秒却捂住了嘴，小声地呜咽着。
方才所有人都在这儿，她是在强装镇定，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正当自己独自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脆弱不堪。
……
照顾人是很累的事儿，秦霜趴在床边，不知怎的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夜深了。
空空如也的肚子“咕噜”一声，提醒秦霜该吃东西了。
她瞧着床上的顾绛，依旧安安稳稳的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紧闭的房门打开，坐在院中等候的秦子扬立刻跑了过来：“阿姐，你终于出来了。”
他在门口等了许久了，担心秦霜肚子饿了找不到东西吃，在灶上温着饭菜，只要秦霜出来便能吃上热饭热菜。
第一百七十三章
“阿姐，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端些饭菜了。”秦霜现在怀着孕，是不能饿着的，对她不好，对肚子里的孩子更不好。
秦霜瞧着秦子扬，点了点头：“的确是饿了。”
她向来都能理智的面对任何一件事，知道顾绛现在的情况，她必须顾及自己的身体，她不想顾绛醒来，还得为自己的事儿操心。
饭菜端到秦霜的房里，秦霜一边盯着顾绛，一边吃东西。
她吃东西吃得很快，可以说得上是狼吞虎咽，秦子扬时不时地给秦霜倒水，生怕她噎着。
“阿姐，你慢点儿吃。”
秦霜完全不听秦子扬的：“没事儿的。”
待秦霜吃完了东西，秦子扬终于忍不住开口：“阿姐，要不我来照顾顾绛吧？”
这事儿他想了很久了，他一个大男人，身体自然比秦霜好，照顾顾绛不成问题。
可秦霜就不一样了，怀着孕呢，他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
“不用了，扬扬。”秦霜笑笑，“你把这些碗筷收拾一下，我是医者，顾绛我自己照顾就好。”
她不放心假手于他人，纵然那个人是她亲弟弟。
“阿姐——”
秦霜打断他的话：“你赶紧收拾吧。”
明明白白的拒绝。
顾绛的情况不同于一般人，秦子扬如今也不知道情况，他照顾起来多有不便，只能让秦霜或者宋来照顾。
师父年纪大了，自然不能劳烦他老人家，秦霜宁愿自己辛苦一些。
“那好吧。”秦子扬只能妥协，却还是顾及秦霜的身子，“阿姐，我在炉火上给你熬了安胎药，你待会儿喝了吧。”
秦霜点了点头：“你端过来吧，我现在就喝，你也早些去休息。”
秦子扬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出去，很快便端了安胎药进来。
苦涩的药味儿弥漫在整个屋子里，秦霜瞧着碗里的褐色液体，将碗里的勺子搁在一边，端着碗，吹了吹，待药没那么烫了，仰头一饮而尽。
秦子扬眉毛都快打结了，那药他尝过一口，难喝得要命，也不知阿姐是怎么咽的下去的。
“阿姐，还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做的吗？”
秦霜不假思索地回答：“有。”
她看向顾绛：“顾绛待会儿就醒了，我给你写个药方，你待会儿去抓了药，帮我熬了。”
“哦。”秦子扬有些不情不愿，他还以为是阿姐的事儿呢，没想到还是顾绛的事儿，在她心里，他这个弟弟是一点儿都比不上顾绛那个夫君。
当然，秦子扬也不是那种醋劲贼大的人，熬个药而已嘛，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取了秦霜写的药方，去药铺里抓了药，自己在厨房里熬药。
小白瞧见他从秦霜房里出来，这又是一通抓药熬药的，便猜到他是给顾绛熬药，便跟进了厨房。
“你这是在给顾绛熬药吧。”小白几乎很确定地说。
秦子扬莫名其妙地看着小白，答道：“对啊。”
“不如你教我怎么熬，我来熬吧。”小白这心里总觉得对不住顾绛，坐立不安的。
秦子扬瞧他这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来熬就行，你如果真想做，就帮忙端个药吧。”
他知道小白心中愧疚，也不好说什么，熬药不敢交给他，端药还是能勉勉强强的，到时候自己在旁边瞧着就行。
“可以吗？”小白一脸欣喜，让人瞧着觉得有些傻，又有些可爱。
秦子扬被他这激动闹得有些无语，微微颔首：“可以。”
“那我在这儿陪你说说话吧，解解闷。”
秦子扬没拒绝，小白愿意留下就留下呗，多个人陪他说说话也不错，正好他也打听打听顾绛和小白的事儿。
***
床上传来轻声的闷哼。
趴在床畔的秦霜猛地惊醒，站了起来，抓着顾绛的胳膊，盯着床上的人。
只见顾绛眼皮动了动，许久才慢慢睁开，先是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才开口道：“霜霜。”
声音有些嘶哑，不知是不是睡太久了。
秦霜激动地咧嘴一笑，眉眼都带着笑意：“我在。”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顾绛没被秦霜抓着的左手慢慢伸了出来，一点一点地朝着秦霜脸颊靠近。
秦霜迅速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没有，你才睡了一小会儿。”
这会儿不过午夜子时，顾绛根本没有睡很久。
“真好，一起来就能看见媳妇儿。”顾绛这笑容像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如三月的春风般，瞬间温暖了秦霜冰冷的心。
“都这时候了，还是油嘴滑舌的。”秦霜都不知该怎么说他了，永远没个正形，都快当爹了，啥时候能长大呀？
那边，秦子扬和小白也将药熬好了，用一个瓷碗装着，端了过来。
“咚——咚——咚——”
随后，秦子扬的声音响起：“阿姐，药熬好了，我现在端进来吗？”
“端进来吧。”
门没有落栓，秦子扬推门而入，身后的小白亦步亦趋。
瞧见顾降醒了，秦子扬赶紧将手里的药放下，走到床边：“姐夫，你醒了。”
顾绛笑了笑。
秦霜生怕顾绛说了太多话，身子不舒服，便冲秦子扬说道：“你少跟你姐夫说话，他现在身子不舒服。”
秦子扬却不高兴了：“阿姐，你这是偏心。”
刚找回来的阿姐就变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儿，他这心里委屈啊。
秦霜拍了拍秦子扬的手臂：“行了，你少跟我说这些七七八八的，赶紧把药端过来。”
秦子扬现在是彻底感受到秦霜的对他的冷漠了，他想哭啊。
但他还是乖乖地去端了药。
秦霜将托盘上的药拿了起来，用勺子搅拌了几下，细心的吹凉，见差不多了，才舀了一勺，放到顾绛嘴边。
顾绛这会儿还动弹不得，只能平平地躺在床上，任由秦霜给他喂药。
秦霜怕他呛着，一勺也没有多少药。
“张嘴，啊——”她生怕秦子扬不肯喝药，仿佛在哄一个小孩子一般。
顾绛笑盈盈地张嘴，明明是苦涩的药，到了他嘴里却觉得无比的甜。
可在旁边站着的秦子扬和小白却觉得酸溜溜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内丹没了
“阿姐、姐夫，你们俩慢慢喝吧，我们这儿还有事儿先走了。”
秦子扬觉得自己在这儿就像一盏巨大的琉璃灯，明晃晃的，格外的亮眼。
经历了这事儿他也想明白了，姐夫若是出现，便没有他这个弟弟的位置了，他懒得去计较了。
反正这辈子他注定是秦霜的弟弟，他就迁就一下顾绛吧。
一向敏感的秦霜此时一颗心都在顾绛的身上，没空管秦子扬，听他这么说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反应。
“阿姐，那我走了。”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声若有似无的“嗯”。
秦子扬转身出了房间，顺便拽上了在那不停张望的小白。
顾绛嘴里含着药，笑盈盈地盯着秦霜，虽然这药是秦子扬熬的，他却总觉得是秦霜熬的，喝一口药就跟吃了蜜一样甜。
当然，也有耍无赖的时候。
比如现在——
秦子扬和小白前脚刚出去，他就开始闹腾起来。
瞧着面前秀美的脸庞，因为照顾他而泛起的黑眼圈，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伸着手想碰一碰秦霜的脸。
“干嘛呢？”秦霜按住他不老实的手，故作愠怒，“你这还生着病呢，安分点儿。”
如今顾绛体内没了内丹，这恢复起来比一般人更慢，再加上之前未好完全的鞭伤，秦霜不敢轻易冒险，这几日不管顾绛做什么，她都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顾绛想使劲儿却发现浑身柔软无力，根本敌不过秦霜，心中虽有些好奇，却只当是身子未痊愈，也并未想太多。
“霜霜，我想吃面。”说着，顾绛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一阵，从不脸红的他竟在秦霜面前脸红了。
这肚子饿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秦霜不懂他脸红个什么劲儿？
“等你把药喝完了，我去给你熬点粥吧。”
顾绛流血过多，吃不了什么东西，只能喝点粥啥的。
偏偏顾绛还不老实，盯着秦霜手里的药碗，摇了摇头：“太苦了，我不想喝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赶紧喝。”
秦霜将一勺药怼在顾绛的唇边，顾绛愣是不张口，惹得秦霜都着急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床上的人抿紧的唇角微微上扬，眉毛微微一挑，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秦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顾绛，用力捏着顾绛的下巴，威胁道：“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就直接给你灌下去了。”
顾绛差点儿一口口水噎着自己，咳嗽了两声，乖乖张嘴。
“这才对嘛。”秦霜满意地点了点头，动作温柔地喂他喝完了药。
她将空碗放在托盘里，叮嘱道：“你现在身子还没好，千万别乱用灵力，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秦霜这样说也是怕顾绛使用灵力，发现体内的内丹不见了，到时候做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儿。
在这仙门之中，若是没了内丹，便形同一个废人，任人宰割，顾绛肯定会受不了的。
见顾绛还算老实，秦霜这才端了空碗出去，给他熬粥。
谁知秦霜前脚刚出去，这后脚房间里就进了一个黑衣人。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顾绛以为是秦霜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
顾绛话还未说完，头一转，便瞧见站在床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摘掉蒙在面上的纱巾，露出一张俊俏的脸。
这张脸顾绛再熟悉不过了。
他双眼睁大，瞧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萧城：“是你。”
萧城随手扔下布下一个结界：“怎么？顾公子不认识我了？”
一脸的阴狠。
他倒不知顾绛竟然如此命大，被被他灌了消魂散，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下去竟然还能活着。
从望风山回来，他便将自己弄得满身伤出现在众人面前，说是被苏泽的人打成了重伤，扔进了乱葬岗。
谁知这还没待多久，他便听见顾绛活着的坏消息，这消息还真是糟心。
他自然是坐不住了，既担心顾绛说出些不给说的，也厌恶固件还活着。
这不，趁着夜色就过来了，今日他来，就是要做一个了断的。
顾绛盯着萧城，久久才开口：“看来，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萧城嘴角一斜，浑身阴冷，看着顾绛就像看着一只蝼蚁，黑色的眸子里满是轻蔑。
“从你爹娶了岑姐姐的那一刻，你和你爹就注定要死。”
“你什么意思？”若是之前顾绛还没有发现，那这会儿萧城这话一出，他不由得怀疑萧城跟他爹的死有关系。
“你就那么想知道？”
顾绛咬牙道：“告诉我真相。”
如果爹的死真跟萧城有关系，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如今你也是砧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
萧城冷哼一声。
“当年你们的确是被苗疆的人追杀，你爹为了保全你和岑姐姐，只身引开苗疆人，其实当时还活着。只是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躲得开苗疆人，却躲不开我。”
萧城说到这儿，眼中尽是欣喜，似乎是在回忆一件很美好的事儿。
顾绛双手攥成拳，手上青筋暴起，他竟不知还有这些隐情，这样说来，萧城也是他的杀父仇人。
“瞧瞧，瞧瞧，你这是什么眼神，顾绛，你怕是不知道吧，论辈分，我应该算是你的长辈。”萧城弯下腰去，凑近顾绛的脸，柔声细语地说。
“呸——”顾绛啐了他一脸口水。
萧城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口水，拍了拍顾绛的脸：“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顾绛挣扎着起身，却被萧城轻而易举地按了回去。
他紧紧咬着牙关，死死地盯着萧城。
萧城却用力一压，顾绛的肩膀出登时发出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传遍顾绛全身，他却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咬紧牙关，死死不发出任何声音。
“内丹都没了，还妄想反抗我，顾绛啊顾绛，你媳妇儿还真是做了件好事儿啊。”
内丹没了？
顾绛眼中闪过明显的错愕。
萧城瞬间就笑了：“看来你不知道啊。”
取顾绛内丹的事儿，秦霜是瞒着顾绛的，若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怕是这会儿顾绛早已走火入魔而亡。
第一百七十五章 萧城暴露
顾绛这会儿已经意识到秦霜为什么这么做了，并没有责怪她，他的当务之急是要对付萧城。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儿，不用你操心。”顾绛这会儿并不想与萧城说那么多废话，他现在只祈求秦霜不要进来，以秦霜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萧城的对手。
萧城瞧见顾绛眼里的担忧，冷冷一笑：“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儿我自然不会操心，只不过……”
他故意吊顾绛的胃口。
顾绛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漠地盯着他，不发一言。
见顾绛摆出一副死鱼脸，萧城来劲了。
“顾绛，你说，你媳妇儿是在乎你多一些，还是更在乎她弟弟多一些？”
“你什么意思？”
若是萧城对付自己，就算是死，他也一点儿都不怕，可若是对付秦子扬，他怕。
他怕秦霜因为秦子扬而伤心。
可他怎么就没有想到秦霜也会为他伤心呢？
见顾绛终于有了反应，萧城颇为满意地站直了身子：“你可以选一选是你死，还是秦子扬死，给你这个机会。”
这一刻，顾绛才明白，原来萧城都知道的，知道杨宁就是秦子扬，也知道秦霜和自己成了亲，那别的事儿他知道多少呢？
顾绛心里担忧。
“顾公子，赶紧选，若是这晚了，就保不准了。”
站在他面前的萧城就是个疯子，顾绛不敢拿秦子扬的性命去赌，着急地说道：“不要动他。”
“还真是个痴情人，都到这种危机时刻了，还想着大舅子呢。”萧城拍了拍顾绛脱臼的肩膀，见顾绛疼得直冒冷汗，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还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呢。”
“废话少说，要杀要剐，赶紧的。”顾绛疼得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说实话我还挺欣赏你的，都这种时候了，还能这么嘴硬，勇气可嘉。”
说着，萧城鼓了鼓掌，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就在这是，萧城设下的结界被一剑劈开，门也被踢开。
门口赫然站着，秦霜、秦子扬、小白、孟识君，还有匆匆跑来的宋来。
见着这么多人萧城也不惊慌，淡淡地说道：“来的人还真不少啊。”
“你怎么在这儿？”秦霜见屋里站着的人是萧城，一张脸瞬间变成了寒冰。
她方才在厨房熬粥，将米下了锅，又想着顾绛一个人在屋子里，不太放心，便回来瞧瞧，谁知这屋外被设了一道结界。
顾绛如今没了内丹，灵力尽失，万人不可能是他做的。
那会设结界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秦霜心中着急，便试着去破除结界。
可这设结界的人灵力在自己之上，秦霜丝毫没有办法，赶紧去找了秦子扬和小白，这一通折腾之下，又惊动了孟识君和宋来。
在秦子扬和小白的努力下，才将这结界破除，可谁也没想到里面站着都会是萧城。
萧城瞧见秦霜，眼睛时不时地瞧着秦霜的肚子：“这有两个月了吧。”
萧城几乎是很肯定的说。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
秦霜被他瞧得心里一慌，赶紧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秦子扬挡在秦霜面前：“萧城，你到底什么意思？”
十年前，他年纪小，不能保护家人。如今，他长大成人了，一定要保护好阿姐。
“我只是好奇呀，你们说这仙门世家的人若是知道这秦氏的小姐偷偷与人成婚，还怀了孕，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萧城的脸上挂着笑容，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后背发凉。
秦霜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秦子扬，与萧城四目相对：“左右不过是活在别人的议论之中，你觉得我会怕吗？”
“秦姑娘，我知道你不怕，可你的孩子不怕吗？”
萧城这话直戳秦霜的软肋，她微微一愣，来不及反应，便瞧见萧城手中的剑抵在顾绛的喉咙上。
“不如，我帮你解决了他，然后将你收做我的小妾，也算给了你的孩子一个名分。”
狗嘴吐不出象牙。
的确，秦霜若是做了小妾，的确不用行成婚之礼，孩子也能名正言顺的出生，可这无疑是打了寒云秦氏和暮江秦氏的脸，萧城还真的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恬不知耻。
“滚——”顾绛暴怒，脖子上青筋暴起，若不是此刻浑身无力，他一定要手刃萧城。
架在顾绛脖子上的剑压了压，脖子上瞬间出现一道浅浅的伤口，溢出鲜红的血。
“我这不过说了两句话怎么就生气了呢？”
萧城笑笑，又看向秦霜：“怎么样，秦姑娘，考虑好了吗？”
秦霜看似在默然地盯着萧城，却时刻在注意着顾绛。
“不用考虑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至于萧城说的那些话，秦霜不过当他放了一个屁。
顾绛根本不用担心秦霜会答应萧城，他媳妇儿他心里可清楚的很，只喜欢他一个人。
“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们一家三口去地府团聚了。”
说着，萧城手上微微用力，眼看着剑就要划破顾绛的喉咙，小白手轻轻一挥，打掉萧城手上的剑。
接着，小白冲了过去，趁萧城不备，掐住他的喉咙：“真的是，小爷不发威就当我是吃干饭的。”
萧城冷冷一笑，手上一用力，一掌打在小白的胸口，两人迅速分开。
他脖子上是清晰的掐痕，看得出来小白用的力道不弱。
小白也没好到哪儿去，萧城那一掌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胸口。若是前几日自然没什么，可他为了救顾绛，损失了一半灵力，这一掌还是让他受了些伤。
只是这点小伤小白还是放在心上，挑衅道：“你还真是弱啊。”
“待会儿你就知道弱不弱了。”萧城手一伸，方才被打掉的剑又重新回到他的手里。
长剑直指小白，看得出来他是被小白挑起了胜负欲。
“真是穷追不舍啊。”小白摇摇头，本来不打算教训这个家伙的，这家伙非要逼他，看来他只能出手了。
秦霜怀着身孕，只能站在一边旁观。
秦子扬也帮不上什么，这俩人速度太快，他根本瞧不见他们怎么打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喂药
眼见着屋里刀光剑影，一片混乱，东西被砸烂了不少，特别是那张金丝楠木的案几，用料昂贵，雕工极其精巧，那可值不少钱呢。
眼见着就被萧城一剑劈成了两半，秦霜都替医馆的掌柜心疼。
不过，这肯定得赔的就是了。
顾绛那边脱离了萧城的控制，但依旧无力起来，像一条咸鱼一般躺在床上，眼睛却从未离开秦霜分毫，时刻注意着她，就怕刀剑无眼伤着她。
小白故意将萧城往屋外引，萧城也看出小白的意思，偏偏不上钩，两人这来来回回地纠缠在屋里，打得难分难解，没完没了了。
过了半晌，小白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使了个大招，挑掉萧城手里的剑，脚一踢，萧城摔倒在地上，锋利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小白居高临下地看着萧城：“怎么样，认输吗？”
顾绛瞧这小白这般得意的神情，着实愣了愣，小白平日里可很少会对人这样，都是温温顺顺的，像只羊驼一般，瞧起来傻傻的，实则精明得很。
“你想的美。”萧城冷哼一声，眼睛瞪着小白。
萧城的反应大家伙儿早就都想到了，也没指望他会服软。
毕竟能做出那些事儿的人，心中肯定狂妄自大极了，想真正降服他，是不太可能的。
小白挑眉，手里的剑微微动了动，寒光反射在萧城的脸上，正巧照亮他发狠的双眼。
这人还真是奇怪，好好活着不行吗，非要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
小白在心里默默感叹。
纵然他现在记忆不全，可他也分得清是非黑白，知道萧城做的那些是肮脏事儿。虽然顾绛并没有把他怎么掉入洞里的事儿告诉小白，但小白猜测，八成跟面前这人有关系。
秦子扬就没他们这么墨迹了，生怕萧城跑了，或者惹出什么乱子，他找了条绳子，将萧城手脚绑住。
一切弄好，秦子扬才看向顾绛：“姐夫，你说现在该怎么处置？”
顾绛想了想，说道：“萧宗主如今还在苏府，将他送到苏府吧，看万仙盟的人如何处置。”
这人毕竟是长风山庄的，自然也该知会萧宗主一声，他们滥用私刑是万万不可的。
再说了萧城手上血债累累，顾绛一定要让仙门中人都知道他的恶行。
秦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顾绛考虑的周到。
“扬扬，你先叫人关到柴房去，明日咱们一起将人送到苏府。”
今晚夜已深了，如果冒然前往苏府，势必会打搅大家的安宁，那今晚所有人都不用睡了。
这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想必所有人都累了，秦霜觉得天大的事儿也得明日再说。
顾绛和秦子扬为秦霜马首是瞻，自然不会有什么别的意见。
其他人也都没什么意见，便将萧城送到了柴房，为了防止萧城逃跑，秦子扬特地用了傅仙网。
这傅仙网是专门针对他们这些仙门中人的，若是没人解开，萧城是逃不掉的。
一切处理妥当，大家各回各屋歇息。
经历了方才那档子事儿，顾绛早就不饿了，秦霜不放心顾绛一个人待着，便在地上打了个地铺，打算今晚就在这儿睡了，既方便照顾顾绛，也防止有心之人偷袭。
秦霜是真的怕了。
可这人还没躺下，顾绛便开了口：“霜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方才危机关头，顾绛身上的灵力一点儿都没有，也感受不到体内的内丹，他心中隐隐约约不安。
“能……能有什么事儿？”
秦霜明显慌了。
她瞒着顾绛的事儿有太多，比如饕餮内丹……
不对，饕餮内丹！
秦霜这才想起来她将饕餮内丹放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乾坤袋都被苏泽的人收缴了，这会儿还不知在哪儿呢，那里面的东西若是让旁人得到了，势必会引起大乱。
姜雪儿赶紧用传讯纸蝶询问秦淮乾坤袋一事。
秦淮尚未睡下，收到姜雪儿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给她回了信，告知姜雪儿她的乾坤袋在自己那儿。
原来，苏泽大败之后，众世家的人找到了自己被收缴的乾坤袋和佩剑，那些已故之人和没办法到场的人的乾坤袋和佩剑，便都由各家宗门收着，秦霜的东西自然也就在秦淮的手里了。
一听东西在秦淮的手里，秦霜便放下心来，决定明日送萧城去苏府的时候，拿回自己的乾坤袋和佩剑。
饕餮内丹可是个祸害，秦霜决定拿了乾坤袋以后，便将这东西彻底的藏起来，放到一个永远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让它彻底封存。
秦淮那边得知秦霜明日要来苏府，更是听秦霜简短的提到了萧城之事，忧心忡忡，这一晚上都没睡着。
他与萧城的关系虽不算密切，却知道萧城是个柔软性子，真不觉得萧城能做出这种事儿。
可妹妹在信中言之凿凿，说萧城不是好人，具体的也没明说，只待明日他们过来细细询问了。
***
孟临那边断了一臂，生活特别不方便，吃饭穿衣都得依靠旁人的帮忙。
青衣姑娘名叫宋晓青，这几日一直照顾着孟临，倒也不嫌弃他，吃喝拉撒睡都帮着孟临。
孟临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各种傲娇地拒绝，后面发现自己一个人真的不行以后，便只能乖乖接受宋晓青的帮忙了。
经过几日的相处，两人倒也是混得七八成熟，互相都知道对方是什么脾气秉性了，当然，这也就变成了如今的相看两相厌之势。
宋晓青端着药碗，冷冷的瞧着面前的大少爷，一脸的不耐烦：“孟临，这药你到底喝不喝？”
“不喝。”孟临言辞拒绝。
他连着喝了三日苦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变药罐子了，从头苦到尾。嘴里更是难受，吃啥想都想吐。
“你别逼我亲自喂你啊。”宋晓青这话看似威胁，实则软弱，毫无杀伤力。
“你有本事你喂呀。”说着，孟临紧紧的闭着嘴，不给宋晓青任何喂药的机会。
宋晓青笑笑，仰头灌了一口药，将手中的药碗放下，俯身对着孟临过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孟临着实吓了一跳，闪身后退，一脸的惊恐：“你要干什么？”
“给你喂药啊。”
面前的人一脸天真，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刚才做的事儿有什么不对，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孟临。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孟临两边脸颊染上霞色，耳根子更是红得不行，长这么大，从未有人这么对他，他现在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完全不受控制。
“男女为何授受不亲？”
宋晓青一个人久居这深山，每日与狼群为伍，没人告诉过她这些，她自然也不会懂，这“男女授受不亲”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孟临，孟临这一颗心更加不受控制了，别过脸去，他捂着胸口，眉头紧锁，瞧着似乎很难受的模样。
至少宋晓青是这样认为的。
她凑到孟临跟前，关切地问道：“孟临，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孟临被突然放大的面孔吓了一跳，往后一仰，头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床的栏杆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你离我远点。”
他现在是怕了宋晓青，这姑娘真不是一般人，初见时故作高冷，对他不冷不热的，这才两三天的功夫便原形毕露了，还真是“好”得很呐。
孟临现在就想赶紧养好了伤回去，省得阿爹阿娘和顾绛他们担心。
只是他拖着这一副残躯回去，爹娘怕是又会伤心，他还得想个法子安慰爹娘。
经历了如此重创，孟临一瞬间长大了不少，也知道为家人考虑了。
只是，比起那些还未到来的事儿，眼前的事儿比较棘手。
孟临紧紧盯着宋晓青，唯恐她乱来。
“你把药喝了，我就离你远点。”说着，宋晓青将药碗端到孟临面前。
孟临真的不想喝药，明明同样是药，偏偏宋晓青熬的药就是比别人难喝一百倍，苦得能让人把胆汁吐出来。
可如今，宋晓青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孟临是必须喝了。
他颤颤巍巍地接过宋晓青手里的药碗，捏着鼻子，仰头灌下，还未等宋晓青反应过来，他便自己扑腾着下床，灌了一壶凉水，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宋晓青瞧不惯他这样，鄙视道：“一个大男人，喝这么点儿药至于吗？”
她辛辛苦苦给这家伙熬药，却瞧见这家伙每次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仿佛给他喝的是毒药一般。
前几次宋晓青还迁就他，谁知这家伙越来越过分，今日干脆不想喝药了，宋晓青属实无奈，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不过，虽然宋晓青这药不好喝，可对治疗伤口还是有奇效的，孟临伤势本就严重，谁知这几日竟结痂了，已经开始好起来了。
可每每摸到那空空的袖管，孟临还是忍不住发愣，他这大好年华的便只能拖着残躯过这一生了，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看向一脸莫名的宋晓青：“宋姑娘，我这药也喝了，能麻烦你先出去吗？”
毕竟这男女有别，总待在一间屋子里也不太好，孟临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男女大防还是懂的。
既然孟临都喝了药，宋晓青便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了，只是还是有些不开心，她在这深山里待久了，好不容易有个能陪她说说话的，却整日板着张脸，像个小老头一般。
宋晓青这心情就如同云端跌到了谷底，起伏颇大，一时没办法接受。
纵然不甘心，宋晓青也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她迅速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见人终于走了，孟令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整个身子瘫软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孟临才清醒过来。
好几日没给孟识君和顾绛传消息了，怕他们担心，便各自用传讯纸蝶给他们去了一封信，告知他们自己现在平平安安的，里面全然不提他断臂之事。
至于回去的时间，他胡乱编了个理由，说自己在外面发现了更有趣的事儿，得仔细瞧瞧，会晚点回去。
这话最多骗骗孟识君，是骗不倒顾绛的。
孟临断臂之时，顾绛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如今孟临这传回来的讯息全然不提此事，一看就有问题。
而鉴于顾绛现在和孟识君的尴尬关系，他便没跟孟识君说这些事儿，想等着孟临回来以后亲自跟孟识君解释。
地上就是硬，纵然秦霜铺了褥子，又被这硬邦邦的地面硌得生疼，一早醒来不是脖子疼就是腰杆酸。
顾绛瞧着她又是揉脖子又是揉腰的，便知道她昨晚没睡好，心中惭愧，身为夫君，信任娘子睡在地板上，他委实做的不对。
可秦霜现在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将萧城送到苏府，根本装不下其他的，并没去想那么多。
“霜霜，让你受苦了。”顾绛拉着秦霜的手，顺势让秦霜坐在床畔。
秦霜也随着他的性子，乖乖地坐在床边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盯着顾绛，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
“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没有什么受苦不受苦之说。”
为顾绛做这一切，秦霜是心甘情愿的，她不希望顾绛有心理负担。
再说了，他们俩现在是夫妻，夫妻之间做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偏偏顾绛就是这么个臭德行，说话做事儿，虽然有时候欠考虑，但他心地善良，从不用自己的身份去压谁，这一点是非常难得的。
躺了一晚上，顾绛浑身难受，挣扎着起身，秦霜赶紧上前扶他起来。
“有什么事儿你叫我便是，别乱动。”
顾绛现在身上的伤口比较大，轻易动弹不得，若是一不小心，这伤口裂开了，怕是又得重新缝合一遍。
说到底，秦霜舍不得顾绛再受一次苦。
顾绛试着催动身上的灵力，却发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疑惑地看向秦霜，打算把昨晚没说出来的话说出来。
奈何这刚打算说，便听秦霜说道：“我今日要去苏府一趟，你在医馆乖乖的，千万别到处乱跑，该喝药就喝药。”
似乎怕顾绛不听，她又重复了好几遍，这才作罢。
第一百七十八章 挣脱
秦霜和秦子扬去柴房将萧城带出来，大家商量了一下，留下宋来照顾顾绛，其他人都一同去苏府。
可谁知萧城刚被带出柴房，就趁所有人不备，挣脱了傅仙网，控制了秦霜。
他手里攥着的是秦霜的发簪，死死地抵在秦霜喉咙上，只要稍稍用力，发簪便会刺破秦霜的喉咙。
秦子扬见秦霜有危险，不受控制地大喊大叫，试图上前：“你到底想干嘛？”
“秦公子，你可别对着我大吼大叫的，若是我这一个不小心生气了——”他手微微一用力，秦霜的脖子上便出现了微微红点。
“你别乱来。”秦子扬再不敢上前一步，生怕萧城伤了秦霜。
萧城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个恶魔，杀人不眨眼，秦子扬不敢拿秦霜的性命去冒险。
“秦公子，你若是想救你姐，便拿顾绛的命来换。”
萧城从头到尾，目标都是顾绛，秦霜不过是无辜卷进来的人，但若是能用这无辜之人牵制顾绛，那是再好不过的。
院子里动静太大，顾绛听得一清二楚，纵然再没有力气，他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穿着一身寝衣，推开了房门。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萧城眼里露出嗜血。
而顾绛眼里闪过明显的慌乱，他担心秦霜。
只是他现在不敢表现的太过关心，若是表现的太过明显，萧城知道秦霜对他格外重要，说不定秦霜就真的没有生的机会了。
“萧城，你抓她干嘛呀？”顾绛边说边朝着萧城走去，“她根本没啥用，我又不喜欢她。”
眼看着就要走到他身旁了，萧城却突然用力，使劲的掐着秦霜的脖子，陷入一种极度癫狂的状态：“你别过来，你若是再靠近一步，我必让她血溅当场。”
顾绛顿住，再未上前一步：“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这会儿是真的慌了，也没辙了，没有什么比心爱之人在敌人手里更让人痛苦的了。
萧城早就看穿了顾绛的心思，他是不会上当的。
这会儿见顾绛陡然的失落，便知道他方才都是骗自己的。
“顾绛，你不是想救你娘子嘛，可以啊，你当着我的面，刺你自己胸口一剑，我便放了秦霜。”
他倒想看看，顾绛到底用情有多深，会不会为了这女人舍弃自己的性命。
秦子扬听到萧城这种无理要求，立刻破口大骂：“萧城，就因为你娘出身低贱，受不得宠，你便如此怨天尤人，做些歹毒之事。你娘若是在天有灵，肯定恨不得，后来没生过你。”
字字戳心窝子，萧城一张脸阴沉沉的，眼睛不自觉地眯着，带着危险的气息。
他这一辈子最容不得别人提他的娘亲，说他可以，说他娘亲不可以，秦子扬是彻底犯了萧城的忌讳。
怒火滔天，萧城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秦霜只感觉尖锐的东西抵在自己的喉咙上，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更怕自己一个大喘气，簪子便刺破她白皙的皮肤，鲜血喷涌而出。
“秦子扬，你若是不怕你阿姐死在这儿，你尽可以多说一些。”萧城说这话时格外的平静，犹如波澜不惊的水面，泛不起一丁点儿涟漪。只是他这话里的意思，摆明了就是威胁。
秦子扬也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差点害了阿姐，若是方才萧城真的发了狠，那阿姐便真的一命呜呼了。
他这下是彻底不说话了，就怕再次惹恼萧城。
“你到底想怎样？”
秦霜逃不开萧城的桎梏，却依旧使劲挣扎，完全不顾抵在自己喉咙上的簪子，动作大了些，这脖子上便流了血，好在伤口不深，也就是轻轻擦破了点皮。
看见秦霜受伤，顾绛就等不了了：“霜霜，你别乱动。”
他现在就怕秦霜，若是她真的出了事儿，顾绛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听见顾绛焦急的话语，秦霜倒真的不动了。
她还没完完全全冷静下来，顾绛又说：“萧城，我来做你的人质，你放她走。”
到了这个时候，顾绛心心念念的还是秦霜，说不感动是假的，秦霜眼眶瞬间热了。
而比起秦霜，萧城更喜欢顾绛，若是顾绛真的到了他手里，还怕他搞不定吗？
“行，既然你这么想替她，你便走过来吧。”
萧城这心里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只要顾绛过来，他便制服顾绛，让顾绛跪在地上对着他摇尾乞怜，而这时他便会给顾绛一粒毒药，让他了此残生。
眼看着顾绛越走越近，秦霜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就怕顾绛待会儿和萧城动手，伤了他自己。
秦霜知道顾绛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权宜之计，并不是真的想将他自己的性命交给旁人处置，更别说萧城是顾绛的杀父杀母仇人。
顾绛边走边冲秦霜使了个眼色，只要靠近，便可以给秦霜争取逃跑的机会，到时候他控制住萧城，秦霜便可以伺机逃跑。
顾绛又冲秦霜使了个让她待会儿注意安全，注意腹中的孩子。
这才是顾绛真正关心的，他不希望秦霜和孩子出事。
说时迟那时快，顾绛朝着秦霜和萧城冲了过去，用尽了自己吃奶的力气，夺过萧城手里的簪子，然后死死地压在萧城身上，给秦霜制造的逃跑的机会。
而萧城本来就只打算对付顾绛，其他人他可没什么兴趣，既然顾绛都送上门来了，他自然得好好对付对付。
只见他手腕轻轻一动，想掐住顾绛的脖子，可手还未伸出去，秦子扬和小白冲了上来，秦子扬扶住摇摇欲坠的秦霜，小白帮助顾绛对付萧城。
经过方才的激打斗，秦霜的肚子便一阵一阵地疼了起来，额头冒着冷汗，她紧紧地抓着肚子，害怕到了极点。
秦子扬察觉她情况不对，赶紧询问：“阿姐，你怎么了？”
“你放心，我没事儿。”
一颗豆大的汗水从秦霜额头滑落。
秦子扬纵然是再眼瞎也瞧见了，更何况他这眼清目明的。
“阿姐，你赶紧进屋，别在这儿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没事，我就在这儿看一会儿，你不用担心。”
说一千到一万，萧城没被制服，顾绛没有安全回来，秦霜便不会离开。
而顾绛没了内丹，加之身上的伤重，很快便被萧城一掌拍到了地上。
萧城这下便专心致志对付小白和秦子扬。
秦子扬久居苗疆，根本没好好修习过灵力，如今十分不济，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基本上都靠小白一个人在支撑。
可小白将灵力给了顾绛一半，弱了很多，再加之小白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他的能力，让他不能完全使出灵力，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制伏萧城，只能勉勉强强和萧城打个平手。
这是一场苦战，比得是他们俩人，谁更有耐心。
顾绛从地上爬起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旁边嘲讽地说道：“萧城，你还是赶紧投降吧，你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再犯错，可没有谁能饶恕你了。”
“我还需要你们的饶恕吗？”萧城怒气上涌，瞬间激发了心中的斗志，三下两下，便用脚挑掉了小白手中的剑，并将他的剑占为己有。
小白不由得怀疑，顾绛恐怕是萧城那边的人吧，他真是白长那么个聪明脑子了，尽会添乱。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小白彻底成了萧城的掌中之物。
突然，萧城重重地对着他肩膀划了一道，然后用力一脚将小白踢倒在地。
秦子扬赶紧上前去将小白扶了起来，而这会儿萧城已经走到了顾绛面前。
锋利的剑端正对着顾绛的胸口，顾绛却丝毫不畏惧：“萧城，有本事就杀了我呀。”
顾绛早就瞧出来了，萧城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只是想让他受些苦，确切的说是想折磨他，来满足萧城内心那么多年的空虚。
听到顾绛这么说，萧城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顾绛。
“顾绛，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不怕变成众矢之的吗？”萧城阴冷地笑笑，“就算你真的不怕，那秦霜呢，她可是怀孕了，你就忍心看着她挺着个大肚子，看你这个丈夫一天天的闯祸？”
顾绛顿时哑口无言。
而萧城趁大家伙儿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袖中摸出一个闪闪发光的类似于珠子的东西，然后扔进顾绛的嘴里，接着用力一拍顾绛的后背，顾绛就结结实实把那东西吞了下去。
顾绛猛烈地咳嗽着，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才觉得自己舒服多了。
可秦霜是真真切切地瞧清楚顾绛吞下去的是什么，那是饕餮内丹，萧城这么做就是为了让顾绛被仙门世家中人所唾弃。
秦霜不知道这饕餮内丹为何都在这儿？头发乱糟糟的根本就没洗，已经隐隐出油了，看样子并不太会照顾自己。
秦霜现在也不敢去想这饕餮内丹为何在这儿了，如果之前他只是怀疑萧城和苏泽勾结，那如今这算是证据确凿了。
当务之急，是将顾绛体内的饕餮内丹取出来，这东西毕竟是邪物，若是一不小心被它控制了，很可能会酿成大错。
再说了，这饕餮内丹害人害己，蕴含着极大的力量，拥有它的人，就好比拥有了一座城，说不上是所向披靡，但一定是无坚不摧。
“顾绛，你赶紧把那东西吐出来。”
秦霜是真的着急了，平日里顾绛怎么做都没有关系，可这饕餮内丹顾绛真的不能把它咽下去。
秦子扬也瞧见了，赶紧冲了过去，却又被萧城挡住了路。
“秦公子，你着啥急呀，顾绛马上就能拥有超强的能力，你放心，你再也不用担心，你姐被我伤害了。”萧城似笑非笑地盯着秦子扬。
若不是秦子扬不能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他早就打的萧城满地找牙了，饕餮内丹现世，恐怕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秦子扬一把推开萧城，走到顾绛身旁：“你赶紧把那东西吐出来。”
秦子扬是真的着急，一旦这饕餮内丹和顾绛的血脉连在了一起，就再也无力回转了。
孟识君是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他瞧见饕餮内丹的那一刻，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知道这对身体是有害的。
当年，他那么醉心于这个，不过是为了和苗疆人的交易，他知道饕餮内丹的坏处，现下，他也担心顾绛。
偏偏顾绛笑眯眯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你别笑了，赶紧吐出来。”秦子扬恨不得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去。
可终究是什么都没做，拉着顾绛，使用了灵力，催吐。
可这饕餮内丹一进入顾绛的体内，便和顾绛的血脉连在了一起，根本分不开，而顾绛也感觉到，自己消失的灵力一点一点的回来了，身上的伤口也一点一点的愈合，他比以前更强了。
他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也知道萧城没有那么好心，只是他现在迫切的希望拥有这股力量，可以保护秦霜，保护他们的孩子。
试了几次都无果以后，秦子扬看向秦霜，大声叫了出来：“阿姐，不好了。”
秦霜本就因为肚子疼大汗淋漓，这会儿听见秦子扬这声音，痛得难以附加，嘴唇动了动，便倒在了地上。
“霜霜——”众人吓了一跳，迅速朝着这儿冲了过来。
而萧城趁着众人混乱之时，足尖轻轻一点，跃上房顶，消失了。
顾绛迅速抱起秦霜，将人带进屋里，放到床上，然后抓着宋来的手：“师父，你赶紧给她瞧瞧。”
宋来号上秦霜的脉，眉头瞬间打了个结，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就说了，让你不要乱动，不要乱动，哎——这又动了胎气，这个孩子到底保得住保不住……”
说到这儿，宋来看向站在一旁的顾绛，眉眼间都是愠怒：“都怪你，瞧瞧你做的好事儿。”
“师父，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现在赶紧给霜霜瞧瞧，她到底如何了。”秦子扬现在一颗心都在秦霜身上，着急忙慌的，不管宋来说什么他都接受，整的宋来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反应。
第一百八十章
秦霜胎位不稳，有小产的征兆。
宋来长长叹一口气，前几日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会儿又来这一出，他这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徒弟担惊受怕的，真是前世欠她的。
思及此，宋来挥了挥手：“你们都给我出去吧，别在这儿捣乱。”
“我不走。”顾绛拧着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霜，生怕这稍稍不注意，人便从他面前消失了。
秦霜腹痛难忍，紧紧拽着衣角，努力说道：“顾绛，你给我出去，师傅要给我施针。”
她知道顾绛是担心自己，可顾绛待在这儿只会干扰宋来替她诊治，并没有什么作用。
顾绛这一颗心本就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乱跳，这会儿听秦霜这么说，才知道是自己冒失了，仅仅冲点头致歉。
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宋来给推出去了：“行了，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在这儿烦我。”
知道顾将是替他那傻徒弟着急，可他一个啥都不懂的着急有什么用，倒不如想想现在能做些什么？
宋来将门一关，迅速回到床边：“霜儿，这针扎下去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儿啊。”
本来这扎针是不会疼的，可秦霜这三番四次的折腾，只有下猛药了，否则肚子里的孩子就真保不住了，甚至有可能会殃及秦霜。
“师父……”
秦霜欲言又止，看得宋来着急，催促道：“有什么话赶紧说。”
“尽力帮我保住这个孩子。”
身为医者，秦霜是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的，这个孩子保得住保不住，全凭天意。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秦霜的伤口裂开了，动了胎气，身子完全吃不消，她也知道要保住这个孩子比登天还难，可她真的舍不得。
宋来一怔，就算他出手，这孩子也未必保得住。
瞧见宋来脸上反应，秦霜慌了，伸手抓住宋来的手：“师父，答应我。”
都到了这种危机关头了，秦霜还在想着孩子，宋来真的想一巴掌打醒她，奈何秦霜那双大眼睛一直盯着他，满脸乞求。
其实他们俩都知道，还有一种方法可以保住秦霜肚子里的孩子，只是这方法太过铤而走险，虽然能暂时保住胎儿，但是对母体伤害特别大，若是最后这胎保不住，秦霜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生育了。
终是不忍心看秦霜这样，宋来点了点头，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有把握的答应了人。
秦霜脸上的表情总算松了，一脸安心。
宋来点燃自己特制的药熏香，让秦霜一点一点的陷入睡梦中，然后替她针灸。
这针灸既能止血，又可以帮助稳定秦霜的胎位，只是秦霜这胎究竟能保多久，得看她之后的情况了。
顾绛在门口踱来踱去，从走廊的东头走到走廊的西头，然后再从走廊的西头返回走廊的东头，如此反反复复，晃得秦子扬头都晕了。
“姐夫，我知道你着急，我也着急，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晃悠。”
本就心烦意乱的秦子扬被他这一弄，心中就更加烦躁了。
顾绛这一颗心就像被扔进了油锅里，反复的煎炸，根本听不见秦子扬说了什么，埋头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宋来先看向秦子扬：“你去给我打盆热水来。”
接着，又看向顾绛：“你跟我进来。”
秦霜的伤在胸口，之前有医馆的女大夫照顾，可今日这情况恐怕来不及找女大夫了，只能先凑合着用顾绛。
顾绛进去，瞧见秦霜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胸口那块被血染成了红色，看样子伤得不轻，顾绛又开始自责起来，想着若是没有他，秦霜一定不会受伤。
“这会儿不是你自责的时候，赶紧过来帮忙。”宋来踹了他一脚，将纱布和药递给他，“这里就交给你了，你给霜儿上药包扎。”
说完，宋来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心地带上了门儿。
床上的人还处于昏迷之中，熏香的药劲儿还没过，不知何时才能醒。
顾绛盯着手里的纱布，犯了难，平日里他给自己包扎都是随随便便，特别粗糙，可这对象换成了媳妇儿，他可没胆子那样干。
但若是不包扎，以秦霜现在的情况，伤势只会越来越严重。
顾绛咬咬牙，解开了秦霜的衣服，认认真真替她包扎，动作轻轻柔柔的，就像是微风吹棉花，不敢使大劲儿。
解开秦霜身上的衣服，顾绛便瞧见她身上的伤，大大小小的，应该是在离恨天的时候受的伤，并未完全好。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胸口的伤，一件当胸，若是再偏两寸，恐怕他就见不到秦霜了。
这一想，顾绛的心便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的疼。
等替秦霜包扎完，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顾绛额头上已是薄薄的一层汗，他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便听见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姐夫，我送热水来了。”
厨房里没热水，这水是秦子扬现烧的，所以这才送来晚了些。
顾绛听到秦子扬的声音，回应道：“我这就出来。”
开了门，接过秦子扬手上的热水盆：“子扬，你先去歇着吧，你阿姐这儿有我照顾。”
大家都折腾了许久了，肚子也饿了，秦子扬更是一脸的倦态，胡子也有几日未刮了，青色的胡茬都冒出来了，顾绛不忍心看他这样。
而且，若是秦霜清醒着，瞧见自己的弟弟变成了这样，她肯定会责怪顾绛没照顾好自己的弟弟的。
偏偏秦子扬不放心，方才宋来出去的时候，他就逮着宋来问了半天，秦霜没有醒，他这心里比任何人都着急。
“姐夫，我在这儿守着吧，你还是去想想办法，毕竟你体内……”秦子扬没有说下去，顾绛可能还不知道他体内的是饕餮内丹，这事儿也不应该他去说，等阿姐醒了，让阿姐亲自同他说。
只不过，这饕餮内丹极容易将控制人的心智，秦子扬生怕出乱子。
顾绛的确不知道自己吃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瞧见他们的反应那么激烈，他能猜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将它取出来，顾绛只能淡淡的说道：“这事儿我自有分寸。”
第一百八十一章 儿时
如今是多事之秋，苏泽还没抓到，萧城又跑了，顾绛并不担心他们对付自己，可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极有可能会伤害秦霜，顾绛不敢拿秦霜的性命开玩笑。
他想要有保护自己媳妇儿的能力。
顾绛也不想与秦子扬过多解释什么，说道：“你赶紧出去吧，我替你姐擦擦身子。”
秦子扬脸一红，他知道顾绛和秦霜成了亲，如今这孩子也有了，这身为姐夫的，当着弟弟的面说这事儿……不觉得害臊吗？
“这……”秦子扬一张脸仿若秋日里的苹果，红彤彤的，格外的诱人。
若是放在平日里，顾绛绝对会逗一逗他，可眼下这情况，顾绛是一点儿逗弄他的心情都没有，继续下逐客令。
“你赶紧走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那……”秦子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妥协，“姐夫，阿姐这边就有你多多照顾了。”
说是让顾绛多多照顾，可秦子扬依旧杵在屋子里。
顾绛轻声咳嗽了两声，提醒秦子扬，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子。
将门关上，落了栓，顾绛这才用帕子替秦霜擦擦身上的汗。
替秦霜擦干净身子，顾绛一起身，身子里有两股力量乱窜，一股是小白的，至于另外一股力量，顾绛用猜也知道这是他今日服用的那颗内丹的。
两股力量在体内互相较量，似乎要分个胜负，顾绛只觉口中一股腥甜，他赶紧用手捂住嘴，用力一咳，掌心便湿湿润润，摊开一看是一抹鲜红。
他将手放进水盆里，用力搓了搓了，当手上的血洗掉，又拿了手帕擦干净嘴角的血迹，这才端着水盆出去，似乎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他一出门，便被给他送吃食的小白逮住了：“顾绛。”
小白手里提着食盒，笑盈盈地看着顾绛，正准备开口，便瞧见盆里鲜红，眉头一皱：“这是……秦姑娘伤得如此之重吗?”
瞧见小白那神色，顾绛本来还担心他会察觉到什么，可没想到小白会主动往秦霜身上扯，顾绛顿时松了一口气。
顾绛便顺势点了点头：“嗯。”
“你照顾秦姑娘肯定很辛苦吧。”小白见顾家脸色有些不对，便如此猜想。
可他哪里知道，顾绛神色不对就是因为身子不舒服。
小白想了想，说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顾绛听到他这么说，切切实实地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这食盒给我吧，你帮我把这盆水倒了吧。”
顾绛伸手接过小白手里的食盒，另一只手将手里的水盆给了小白。
对面傻乎乎的小白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便被顾绛塞了装着水的盆。
生怕盆里的水洒了，他赶紧端着盆：“那我先去倒水了。”
小白稳不得血腥味，他也不知道为何，每次一闻到这血腥味儿，脑子里总会出现一些不好的画面，血腥、杀戮，看得他后背发凉。
“那你赶紧去吧。”顾绛看着小白渐行渐远，这才提着食盒回房间。
房间里，秦霜已经醒了，她躺在床上，呆呆傻傻地望着头顶的纱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顾绛进来都不知道。
顾绛一眼便瞧见了秦霜的不正常，赶紧将食盒放在桌上，朝着秦霜过去：“霜霜，你醒啦。”
听到顾绛的声音，秦霜这才慢慢悠悠的转过头看向顾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绛回答：“本来也没离开，我方才就在门口。”
秦霜刚才想事情着了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顾绛，或者说她什么都没注意到。
她昏迷的时候，想起了一些事儿，不知道该算好事还是算坏事。
那些都是她儿时的事。
那日，她在院子里玩耍，是见过顾绛的，顾绛是跟他父母一起来的。
顾绛的父母来找她的爹爹，是为了将饕餮内丹交给爹爹保管。
大人们有事商量，便忽略了小孩子。那几日，秦子扬正好外出游玩，不在家里，秦霜一个人无所事事，不经意间瞧见坐在她家树上的顾绛。
她抬头看过去：“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稚嫩的童音，带着软软糯糯的甜。
听见这声音，顾绛低头瞧了过去，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他靠在树干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甩呀甩，嘴角一撇，冲树下的小丫头片子说道：“你又是谁呀？”
他说这话时，吊儿郎当，还时不时的抖抖腿，浑身充满了不羁，一点儿也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秦霜紧紧地抿着嘴，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顾绛：“你赶紧下来，你这样会受伤的。”
“怎么可能，我从小到大都是在树上玩儿的。”顾绛咧嘴，笑得开怀。
他坐着的是一棵大梨树，秋日时节，树上硕果累累，顾绛随手摘了个梨，在衣服上蹭了蹭，便一口咬了下去。
甜滋滋的梨子汁儿瞬间溢满他的口腔，顾绛咂咂嘴：“这梨还挺甜的，要不要来一个？”
殊不知，秦霜被他这份随意给吓着了。
在秦霜的认知里，这梨都是要洗了才能吃的，像顾绛这般吃梨，她还是第一次瞧见。
年幼的她，只觉得顾绛这样吃一定会拉肚子，所以听见顾绛这么说，想都不想的，便摇头拒绝了。
“不行，我要吃洗过的梨子。”
这是秦霜和原则，虽然她站在树下，隐隐能闻到梨子散发的香味，她也很想吃，可她坚决不能像顾绛那样。
“真是矫情，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放心就吃了没问题的。”
说着，顾绛摘了个梨，本想从树上扔下去给秦霜，但想了想，像秦霜这种娇滴滴的小丫头片子，肯定是接不住这梨的，便纵身一跃。
谁知他这手里抓着梨，格外得不方便，下来的时候没有撑稳，手一松，便跌倒在大树下柔软的草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秦霜赶紧走了过去，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没事儿吧？”
顾绛手动了动，举起一个梨子：“给——你——的——梨——”
瞧见顾绛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自己，秦霜这心里就莫名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