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算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起,你要听我的了!十一
那沐夏钱还想写点什么,小黑狗从下面缝隙里钻了进来,跑到沐夏钱和果儿身边摇尾巴。果儿忙抓住小黑狗,轻轻箍住嘴巴,怕它乱叫。果儿想,这小黑狗跑过来肯定有脚印的,肯定会被人发现的,惨了,这下只能等着被抓了。仔细听,果儿似乎又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她看沐夏钱,沐夏钱也正看着他,示意她把小黑狗放出去。
“小黑狗出去会不会被打死啊,万一要是死了,这不又都是因为我么?”果儿心里很舍不得,小黑一直都是陪着自己的啊。
那小黑原本很安静的,这会儿却不安分起来,两只前爪不停的抓果儿的手,果儿只好放了它。果儿手一松,小黑就跑了出去。果儿和沐夏钱安静的等待着。两人都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外面确实还有一个比较沉重的呼吸声,这下真的完了,只有祈祷不要被人发现了。
哪知小黑狗又想上次一样开始使劲的抓门板,这下只有出去了。与其等外面的人发现,砸开门板,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去,起码可以藏得了一个,果儿想,正要爬出去,沐夏钱却示意果儿藏里面,自己爬到柜子里,把柜门拉上,这才爬出去。要是有人,就说自己一直躲在柜子里好了。
没听到说话的声音,只听得脚步声慢慢的走远了。果儿裹紧了被子,自己还要在这里躲多久呢?他们会把沐夏钱怎么样呢?我为什么要穿越到这里呢?这一切又是谁安排的呢?王铭,你现在在干什么呢,可有想到过我?想着想着,果儿觉得自己真的要崩溃了,接下来怎么办,怎么生存?现在能做的只有把眼泪擦干了。
“果儿姐姐,出来吧,没事。”果儿听见沐夏钱在柜门口喊。
“真的没事?难道是沐夏钱的手下或者同伴来找他了?这种情况果儿也不是没想过,毕竟是大有来头的人,又算得上是大户人家,这许多天没有见到人,派人出来找也是情理之中啊。”果儿觉得这一天的遭遇使自己的心脏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出来一看,沐夏钱牵了那匹马儿,正拿着一双干了的布鞋等着她,果儿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往脚上套。
“没事了,那马是我的,没别人。我看过了上山的路除了我的马,没其他脚印。这畜生可能趁他们不注意跑回来找我了。”
“快走,这里冷死了,我们还是回屋生堆火,我去给马找点吃的,有了马我们明天就出发回中都府。虽然是你救了我,但是现在起,你得听我的了。”沐夏钱眼睛里都神采飞扬。
果儿爬回山洞,拿出了罐子、小麦袋子、鞋还有棉被。棉鞋还是湿的,罐子里的火星都没有了,想来两个人也是在这里呆了很久。棉被上也全都是泥巴,哎。沐夏钱把棉被抱过来,搭在马背上,两人就朝他们原来的屋子走去。
至于从韦真身上摸下的那些东西,果儿前些天来拿麦子的时候,已经把它藏到麦子缸里面了,她不想也不敢把这东西拿出来,要是能顺利到达中都,搬到救兵,在告诉他们韦大人的冤屈也不迟啊。这沐夏钱什么也没有说,也不能完全相信。
晚饭后两人就在火边商量着下山。沐夏钱说,果儿写,虽说效率比两人在山洞里写的时候快得多,但是果儿觉得很不满,通常自己还没有写完,沐夏钱就已经说下一条了。最终商量的结果是果儿明天给伤口换了布片再出发,收拾好东西,后天一早两人就出发。至于路引,只有到城镇里才能想办法了。
大概是果儿看到了一点活下去的希望,身体放松了下来,晚上终于大号了,果儿也欣慰了不少,人总不能给翔憋死了,是不?
早上早早的,果儿就起来给沐夏钱换伤口的布片,沐夏钱也特别配合,自己绑了头发,脱了衣服坐在床沿边。果儿想着沐夏钱在山洞里里说自己碰过他身体了就觉得好笑。之前自己都很关注伤口,都没仔细看过长什么样子好么。如果真要说,只是记得**的颜色了,没办法,伤口就在哪儿,不想看到都不行。今天就仔细看下,嗯身体倒也不瘦弱,肩膀上腹部还是能看到一些肌肉的线条,如果等成年了估计会比较好看吧,如果看到两个这样的男孩子,长发飘飘,再穿的华丽妖娆点,哎,不能乱想了,果儿一边绑布带一边点头。
“果儿姐姐,你笑什么,点头是什么意思?”沐夏钱一直盯着果儿的脸,看到了她的表情,觉得很不解。
果儿不理他,笑了笑想掩饰过去。
“快说!不,快写!”
果儿拿块木板写:“你的一个伤口已经快好了,另外一个严重的已经在慢慢长了,我替你高兴。我的劳动也没白费。”果儿觉得这就想两个人用QQ或者微信打字发消息一样,脑袋的神经传递比起手打字写字那不知快了多少倍,就这么点时间自己都可以编上上百条理由了。所以QQ上微信上的对方发给你的消息那些用词都是经过特别组织的,千万不能太相信了。
那沐夏钱满脸的不高兴,仿佛知道果儿在骗他一样。哎,知道我实际想法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啊,果儿心里暗想。
接下来又是忙碌,炒了麦子,大米,还装了一带麦子和谷子出来,到了镇上如果有粮米店铺可以换点银钱,没有就吃炒米和麦子吧。准备了好几个竹筒,装了盐,水,忙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果儿给那套红衣服缝上了一层罩面,这穿出去太显眼了。沐夏钱的那暗红色衣服果儿可没法了,只是拿床单布做了个简单的披风。
搞完这些果儿还想用马把村民们的尸体拉到山崖边去,然后用石头给他们砌个坟墓,被沐夏钱阻止了。沐夏钱说等他们到了县里,可以到县衙去报官,让官府来查找凶手和处理后事。
晚上,果儿用淘米水帮沐夏钱洗了头发,自己也洗了洗,烤干头发后,再清点了一遍东西才上床睡觉,心想着老公,不用担心,明天就出发往新的地方了,我一定会生下我们的宝宝的。
第二章 就算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起,你要听我的了!十二
到了第二天,早早的果儿把罐子一等杂物绑到马背上就要出发。沐夏钱说还差最后一件事,她示意果儿坐下,然后用手给果儿梳理起头发来。
“果儿姐姐,你头发这样不行,我一直想问你,你头发怎么这么短?留长一点才好佩戴发簪啊,我给你用布包一下,弄个村妇发型吧。”
果儿点了点头。其实自己最喜欢王铭的就是每次自己洗了头,他都会主动的来帮自己吹头发,轻轻的,温温柔柔的,果儿的头发就被吹干了,要是自己,一会儿前面,一会儿后脑勺,吹完头发还满头是汗,感觉都白洗了。理发店,师傅为了快速吹干头发会用手指把头发抓起来吹,也不是很舒服。想着想着,果儿觉得自己眼泪快要留出来了,使劲吸了一口气,做了个深呼吸,把眼睛闭上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在一个孩子面前哭算什么呢?
“果儿姐姐,我今天写了一首诗。要不要我念给你听听。头不要动。”沐夏钱还在弄着果儿的头发。
“听什么诗啊,文绉绉的,还有有人问要不要干嘛的时候,最好说不要,才不会有什么麻烦事。你看鬼片不是经常有人问‘我们要不要去后山木屋探险?’去了准出事,要是拒绝了不就没事了?对不?但自己说不出话啊,头又不能动,还不是只能听你念了,不过念了我也不懂,嘿嘿嘿。”果儿觉得人很有意思,刚刚还想哭呢,现在却想笑。
“透骨寒潭,蛟龙浅滩。
绝尘仙女,侍我以康。
“嗯,听起来不是很难,我语文老师教的好。但是这侍是伺候的意思?就算你是大家公子,来头不小,老娘可不是伺候你,是看你可怜。”
纤纤玉手,补我衣裳。
瞻彼峨眉,无黛尤翠。
凝雪双睫,清亮明眸。
葱鼻樱唇,风姿亭亭。
冬风微凉,春日相望。
今日同行,悠悠我心。”
听了后面这几句果儿暗想,“他分明就是喜欢我啊,可我不是什么仙女,这沐夏钱绝壁看上我了,怎么办,我得让他打消这念头。不能装傻,直击大本营!”
“沐夏前,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我有丈夫的。”果儿拿棍子在地上写道。
“是的,我喜欢你。我知道,你穿着嫁衣,可这里的人都死光了,你什么也不记得了,你丈夫泉下有知,不会怪你的。”沐夏钱一本正经的说。
“我册那,我记得啊,叫王铭啊,他对我很好啊,很爱我啊,你这小屁孩,他没死,只是我现在见不着他啊。他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啊。”果儿心里千万头神兽跑了过去。
“还有你说了你要跟着我的。”
“是啊,我是意思是到你府上做先生啊。”
“是,这和你做先生不矛盾。我也同意你做先生。你还答应了要帮我画一张画。”
“这是三回事好么?”
“一、帮你画画只要有纸笔,随时都可以,就算我不到你家当先生都可以。”
“二、我跟着你不是我要嫁给你的意思,是一路上和你作伴。”
“三、做先生就是做先生,你付我工钱,我住在外面,不在你家,不干别的事情,你懂么?早上太阳出来我就去你家,教孩子们画画,画完我就走,明白不?”果儿尽量让自己写得很慢,又不产生歧义,其实她很想再多写一句:“你就那么想喜当爹么?”可就是写不出来。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只有你夫君,我也不敢保证什么,等我们平安到了中都府再说吧。还有,你上次就说我是小孩,其实我早就成年了,我妻子很好相处的。”
草字头的字已经不能表达果儿此事的惊讶了。“有妻子还撩妹。”果儿转眼一想,“古代三妻四妾好像很正常,这沐夏钱好像真的是大户人家来着,这合着是我要去当小妾吗?”
“在我老家,男人一辈子只能娶一个女人,除非她老婆死了或者两人离婚了,才可以另外嫁娶!”果儿写下这句话就去牵马了。
“要我休掉现在的妻子,那不大可能啊。”沐夏钱追了上来。
“你不要生气啊,不要丢下我啊。到了中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啊。”
果儿不停,一直往水塘那边走去。“生气干嘛,我只是觉得和你这个原始人不能沟通。三观不一样啊,哎。”
“果儿姐姐,我知道你其实有一点喜欢我的,对不对,要不你就不会生气了。”沐夏钱不知哪个神经搭错了,还在后面喊。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孩子!我肚子里已宝宝了,我不可能喜欢你的。”果儿停了下来,在雪地里写了这一行字。
“有孩子了啊,这到是不好办了。有孩子了不应该远行啊,到镇上我们买辆牛车。果儿姐姐,如果你不嫌弃,我还是叫你果儿姐姐,今后你就把我当弟弟看待,我不会对你存什么非分之想了。”在后面的沐夏钱过了很久才说这句话。
“看来终于起点作用了。这下沐夏钱应该不会再喜欢自己了吧,不管是古代还是社会主义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喜当爹的。”果儿心想,但是心里还是稍微失落了一下。哎,看来我虚荣心还蛮重的。果儿就是这样,事情一过还会分析总结。
虽然两人闹了点不愉快,但是下山的路上很快就互帮互助了。路上的雪已经开始融化,到处湿哒哒的,石头上都很滑,小黑很欢脱的往山吓跑,跑一段又跑回来。沐夏钱都走果儿前面,遇到比较陡的石头台阶都会伸出胳膊或者伸出手来,果儿也会抓着沐夏钱小心的下山,马儿也不用牵,走在最后。
下得一段山路,沐夏钱示意大家休息一下。沐夏钱对果儿说:“果儿姐姐,你知道山间赶路最要紧的是什么吗?”果儿摇头。心想:“在社会主义山间大约是防蚊虫毒蛇?山间又没有流氓醉汉。”
“是野兽。白天一定要结伴而行,晚上除了结伴一定要有火把在手。要不然老虎花豹就会吃人。”沐夏钱很得意。
“是了,这是大明朝,这会子华南虎应该还没有灭绝吧?果儿啊果儿,一定要记住现在是大明朝啊,要不然你怎么能活下去啊。”
“还有单身女子出行你知道要注意什么吗?”
“那就是不要出门,不要出门,不要出门!”果儿正竖着耳朵听呢。“我册那,难道明朝开始,就已经流行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了?”
“知道怎么辨别方向吗?”
这个果儿倒是知道,早上的时候看太阳,没太阳看山坡,树桩什么的,但果儿还是摇了摇头。反正自己失忆了不是吗,就干脆要摇头了,要是点头不又得写字吗?
就这样两个人一只狗一匹马就这么前行着。一个话痨,一个不住的摇头,点头。
第二章 就算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起,你要听我的了!十三
什么时间果儿是不知道,但是,现在一行人已经到了山间的梯田了。山下的气温果然要高一些,这里只有枯草丛和麦子茂盛的地方还零星的留着积雪。这次换果儿在前面走,沐夏钱在后面牵着马,不牵马儿的话,马儿准跑麦地里吃麦子去了。再往下走就可以走到村庄了。
果儿指了指村庄,意思是想快点到那里去问问。
沐夏钱衣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示意果儿上前去。
果儿将信将疑走上前,那沐夏钱从马鬃上拔下两只毛来,往手里手指头那么大的黑糊糊的东西上一插,还捏了捏,就往果儿脸上一按,嘴里说:“不要动,等干了这个东西四五天都不会掉,你这样子太漂亮了,引人注目,那可不行。”
果儿想,这不就是电视里常见的易容术嘛,也不知自己脸上平白多了两个大痦子看起来是什么样,这样也好,起码沐夏钱看到的也是自己这般模样。转眼又想“是啊,当初自己一直想下山,现在到了村子了要问什么呢?这里是哪里,什么年代?这些沐夏钱已经说了呢。自己还要问什么呢?现在是要往中都去,要问中都在哪儿吗?因为沐夏钱对自己有点好感就轻易的相信他了吗?他可是什么实话都没有说啊。”“难道是自己当初一个人太害怕了想要见到同类才一直念叨这要到这村子里去看看?”“人果然是群居的动物啊。”各种想法在果儿的脑海里碰撞。
快要到河沟边的村子了,果儿停了下来,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山,写上“元宝山”三个字,然后把树枝递给沐夏钱,想要他画个地图来,看来自己昨天晚上根被就没有想到地图这回事,社会主义世界大家出门都有手机地图呢,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沐夏钱在元宝山的左上方写了中都两个字,又把树枝还给了果儿。
果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地图?没有省份,没有路名,没有河流,明朝首都南京好像是叫应天,在哪?成都呢,在哪?果儿只有在地上写:成都在哪里?我们去中都要路过什么地方?在哪里住宿?应天在哪里?多少里?然后很不满的看着沐夏钱。
沐夏钱又在元宝山的右边,大约元宝山与中都中间的地方写下應天两字,至于成都在元宝山对过去正左边很远的地方。然后说:“走着去中都大约一个月,走着宁国再去坐船去应天大约六七日,至于去成都最快也要半年了。”
果儿觉得自己又要绝望了,一个月去中都,还走着去,肚子都大了,还不知路上发生什么。去成都更是不要想了。最好的就是去南京,自己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南京呢,虽说那里的毛蛋自己简直不能接受,但是相比起来,盐水鸭还是不错的,玄武湖、石头城应该变化不大吧。
果儿在地上写下:“我们能不能先去应天啊?”
“不行。”沐夏钱回答的很快。
“那我们到了分路的地方就分头行动吧。”
“更加不行,我不是说了,一个女子不能出门,要留在家里,留在家里,留在家里。”沐夏钱又大声而且严厉地重复了三遍。
“我们先到最近的县城,看有没有郎中,看看你的喉咙,再给你把把脉。要是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有了银两,你就先找个房子住下,我回去找人来接你。”沐夏钱可能觉得自己刚刚态度不大好又补充了几句,这几句明显要温柔多了。
“哪儿不安全,危险是什么?你敢说我们大英雄皇帝的疆土不太平?”
“事实就是如此啊,那么多的尸体、烧毁的房子你没看见么?还有我身上的箭伤你不知道怎么来的吗?这些都的官兵啊!那些尸体你注意没有?除了一个老妇人和烧焦的分辨不出来外,你有没有看见女子,这问题还不严重?原来的记忆没有了不重要,不能现在不动脑子啊。”沐夏钱神色威严,果儿仿佛看到了初中时候的教导主任训话时候的情景。
“走,我听你的就是了。”
两人走进最近的两栋房子去敲门,都没有应答,窗户都关着,房门都锁着。又走了几家也是一样的状况。这好像游戏任务回来却找不到NPC一样奇怪。都去哪儿了,参加婚礼?族里开大会?但是按照沐夏钱的说法,女人应该是留在家里的啊,难道都结伴去冬游了?不可能是被绑架了啊,匪徒哪还会锁门呢?
“我看这里不对劲,我们快走,离开这里。”果儿还打算去别的几家敲门试试,沐夏钱却牵了马催她快走。
“难道这里有什么埋伏?”果儿顿时也不安起来,但她不敢多问,跟在沐夏钱和马的后面往下一座山进发。
进了山,又是爬山,还好这只是小山丘,用了没多久,果儿他们就爬到了山脊的地方。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露宿吧。我知道这里有个背风的地方,我牵马,你慢点儿,不要摔跤了。”
果儿点头,但是明明天色还早,要走到下一个山头也是可以的,从这里望过去远处的山似乎都只能叫丘陵了,元宝山怎么就那么高呢?
在树林间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个比较背风的地方,这里有块突出的岩石,岩石下面的平台很干燥,四周有些女贞树,果儿想把马背上的东西都取下来,让马儿也休息一下。沐夏钱抢着过来让果儿别动,先卸下了马背上的被子放在平台上,再牵着果儿过去坐下,然后又拿来水给果儿喝。
果儿很想说:“沐夏钱,你不用刻意这样。”但是还是没写字。喝了水,稍事休息,果儿折了一些冬青的枝叶回来铺在平台上。沐夏钱捡了好些柴草,但他没有急着生火。
“要我来生火煮粥吗?”果儿写道。
“不用急,等一会儿,我先到山那边去看看。”沐夏钱指着山后面。
“我们来的地方?”
“是的,你呆在这儿,我会回来的。”说完沐夏钱往山脊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沐夏钱是要回村子去?”果儿扎了个冬青花环戴在头上算是伪装,又在身上插了一些冬青枝叶,顺着沐夏钱走过的路悄悄摸了过去。
走到山腰,果儿发现沐夏钱在猫在一块石头后面盯着他们之前经过的村庄,果儿也悄悄过去猫在后面,看到果儿来了,沐夏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是让你等着我吗?”果儿假装没看见,把自己身上的冬青枝叶弄了个花环戴在沐夏钱头上。
“如果我感觉没错,待会儿肯定有人从村庄里跑出来,到什么地方去通风报信。”沐夏钱悄悄在果儿耳边说。“我们进村子的时候,我感觉有人悄悄在看我们。他们肯定估计等我们走远了才出来。”
没过多久,果然有两个身影从一所房子里出来,然后朝着沐夏钱他们下山的方向去了。
第二章 就算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起,你要听我的了!十四
“那边的路除了通向元宝山还通往哪里?”果儿在地上写。
“我们快走,那边再出去荆州,再出去就是浙江严州府与衢州府交界的地方了。”
果儿还想问,但是已经被沐夏钱拖走了。“会有人来追我们吗?我们不是应该快跑吗?这里是不是只有这一条路,还有没有别的路啊?”到了营地,果儿就开始收拾东西。
“不用急,果儿姐姐,先冷静下来。据我所知,到荆州也要半天时间,还要翻山越岭,又刚刚下过雪,他们今天晚上肯定是不会走夜路来追我们的。如果只是村民看到外乡人报告没什么担心的。我们就安心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再出发,等他们回来,我们跑远了。只是我们是走泾县还是宁国到是要想一下。”
“哪个近?哪里人多?”果儿写道。
“我们这速度到宁国大概就要走十几个时辰吧,宁国人多。但是我们必须还得在山里宿一宿。到泾县要先旌德,到旌德也要六个时辰,在旌德宿一宿从旌德再到泾县还要七八个时辰,但是路要好走得多。”
“都是山路吗?”果儿又写。
“是,但是到了这两个地方再向北就比较平坦了。”
“那我建议走宁国。他们应该看见我是个女人了吧?我记得南方女子多裹脚,她们一定认为我走不了那么远的山路。若有人来追我们,山路崎岖,他们骑马也快不了,到了宁国在想办法。”
“也不是所有人都裹脚的。”“好,果儿姐,就听你的。”
接下来果儿用树枝把石头平台的一端清理干净,给马儿倒了些麦子。两人就坐在那里吃炒麦粒。
晚上,天完全黑了沐夏钱才生火。借着火光,果儿用针线缝了两个腰包,里面炒米炒面各装了一半。给沐夏钱一个,让他学着自己的样子围在腰上。
“这是做什么,我们有马,你不用分担。”
“这是应急用的,万一有人追上我们,抢走我们的宝马,或者我们两人分开,可以暂时解饥饿。”果儿又拿起棍子在地上写。
“果儿姐姐,你的脚没有水泡吧?”沐夏钱问了把脸撇到一边。
“没有。”说完果儿把火边的罐子用棍子挑到一边,到了些冷水进去,受手试了试水温,不烫了,才用布捏着罐子的双耳放倒平台上。正好自己准备敷个脚呢,既然沐夏钱这么关心自己,也给他敷一敷了。
“果儿姐姐,你要干什么?”
“鞋脱掉。”果儿就写了三个字。
沐夏钱倒也不扭捏,脱掉了鞋子。果儿先用竹筒舀了一点水淋在沐夏钱脚上,又帮他搓了搓,再淋一下,最后在布上倒上热水,拧干了敷在他脚上。这粗粗的土布虽说比不上毛巾的柔软,但热热的两层叠在一起还是很舒服的,这从沐夏钱那享受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反复了两三次,最后果儿让沐夏钱把腿伸直,在火边把脚烤干,示意他穿上他的布袜子和靴子。
接下来,果儿自己烫脚的时候,沐夏钱也帮忙倒水,拧水什么的,只是他有意避开果儿裸露的双脚,不知是错觉还是火光,果儿觉得沐夏钱的脸红红的,这沐夏钱莫名的有点可爱啊。看到脚就这个样子,要是看到女孩子其他什么部位不得手足无措了?真不知道沐夏钱在家里是什么样子,是装成一副大人的样子呢,还是很孩子气,也不知道他妻子是什么样的人,古时候的人结婚挺早的,应该也很小吧,大概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果儿脑海里浮现的只有白北川玉子、藤冈春绯、玖兰优姬这类日本动画片里的女孩子角色,要自己想象一个满头金银首饰的古装女孩子根本想象不出啊。要是见上一面也好啊,但是十四、五岁这在社会主义根本就是犯法啊。
果儿觉得自己要改掉这种一有空挡就胡思乱想的习惯,特别是想着想着就脑洞大开很不好。就像这会儿,他和沐夏钱一人一头的躺在石头平台上,明明很困了,她就是睡不着,老是要想着要是王铭知道自己和一个男的独处了好多天,现在还同在一个石头床上盖着同一条被子会怎么想呢?这算不算出轨了?又想到这算什么床,眼光放远点,大家都在一个地球上呢!
自己现在在的地球会不会是不同的平行宇宙呢?如果有,另外一个自己现在这会儿在干嘛呢?记得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要么是灵魂穿越到远古的身体了,要么是有先进科学仪器的,要么穿越了变了样貌,可是自己这些都不符合啊,小时候割麦子在左手小指上留下的伤疤还在,不可能是精神穿越了,也没有改变样貌,甚至还带着自己的孩子,哎,如果真的是四维的或者更高级的生命让自己穿越了,何必要选择自己呢?什么特殊能力都没有,要选也选个博士硕士啥的,自己只战斗力为零的渣渣啊。
一个女人不敢单独出门的社会,更不要说什么尊严,自由了,将来在哪里呢?明天还要赶路呢,宝宝你一定要抓紧妈妈了,妈妈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妈妈要是不赶路要么我们被野兽吃掉,要么我们被野蛮人抓走,与其被抓走,还不如被吃掉,你自己可得想办法啊。虽然明知道肚子里的宝宝还没有成型,但是现在每天晚上睡觉前果儿都养成了鼓励宝宝的习惯,也在这时候鼓励自己勇敢的活下去。
天还没怎么亮,果儿他们就收拾东西出发了。果儿昨晚上一心想着这点大米和麦子到了那个宁国能卖多少银两,一辆牛车要多少银两,但是对于物价完全没有概念,也不知道要怎么赚钱。果儿又把自己会的本事罗列了一下,CAD、PS什么的就算了,装修也算了,古建筑也算了,专业技能就只有绘画了,这年代不流行素描水彩什么的吧,好在国画自己也还不耐,画个山水、竹兰什么的也还凑合,毕竟《芥子园》那几本书临摹了不少。工笔画个荷花也还行,只是现在这社会有没有人买啊;生活技能除了会算数其他就只有做吃的了,难道要去卖包子馒头,或者面条、伤心凉粉或者炸糖油果子三大炮?还有这些都要成本啊,也不知道明朝调料怎么样,有没有辣椒花椒啊?明朝都流行什么吃的啊,看来自己还是很无知啊,本想着把沐夏钱叫起来问问,但是想着今天还要赶路于是作罢,等着能安全到宁国再说,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肯努力!
第二章 就算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起,你要听我的了!十五
早上起来就想问,但是哪有时间写字啊,要是自己能说话就好了。刚开始的两三天,每天睡觉前果儿都自己试着想发出声音,可这个技能就像封印了一般,她突然想到那英演过的一个电视剧说突然失声了就不要再说话,果儿就严格的不去试着说话刺激嗓子,也多多喝水让声带得到充分的休息。今天算起来到明朝已经第八天了,嗓子到晚上就差不多休息五天了,是不是好点了,晚上试试看能不能说话吧。
这路上沐夏钱话也少,山路很窄,只能一个人走,昨天晴天雪都化了,水汽很重,石头台阶都很滑,但是果儿到不担心,毕竟这雪地靴的质量还是很好的。他们时而下到山脚走过小溪边,听潺潺流水,时而行走在山间密林,听阵阵松涛,时而又绕上山脊,看到连绵的群山和那些奇峰异石,一路上还能看到瀑布,虽然雾气缭绕,但是别有一番人间仙境的味道,不得不说,景色很美啊。果儿想自己大学写生怎么就没有选择安徽的宏村而是去了大理丽江呢?当然现在能看到这些景色也算晚,要是能够背上画具,边走边画,从从容容的旅行就好了。
自己以前老是幻想着有个风光绝美的地方,在那里结草为庐,写诗画画,多么惬意。其实现在也差不了多少,俊朗的美少年,小黑狗,还有自己一直想要的一匹马,虽然这些都不属于我,但是现在如果是一幅画,那我们就是同在一个画框里,就当自己在去梦想的路上吧。果儿的脑洞自然而然的就开了。
两人就这么走着,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会儿,饿了就边走边吃炒的麦粒儿,眼看要到天快黑的时候了,沐夏钱还没有说要停的意思,果儿也想多走一点。要是沐夏钱一个人骑马走的话,会快得多吧。
“走过这个山头,我们就找地方过夜吧。”果儿觉得一定是自己多回头了几眼,沐夏钱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我知道那边半山腰有一间寺庙,我们晚上去那儿。只是你现在有身孕,不方便进出殿堂,我们看看能不能在借宿伙房。或许庙里的主持还有笔墨纸砚,我可以借来一用。”
嗯,果儿点头,心想这沐夏钱还说自己一介武夫,又说自己是大户人家,这会儿又说要借笔墨一用,难道是要伪造路引?还说到了中都要把一切都告诉自己,真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终于到了沐夏钱所说的庙宇,在果儿看来这寺庙实在是简陋得很,三间正殿一字排开,中间有块牌匾写着几个篆书的大字,以果儿的学识,大概认识那个云,后面一个是寺,中间弯来拐去的就不认得了。中间的正殿略高,房顶上盖着的是一般的青瓦,旁边再靠后的地方是三间茅草房,估计是寺庙的主持的房间和伙房。正殿前面也不甚宽敞,只是偏殿前对应的两颗轻松确实遒劲苍翠,别有一番风姿。也不知这里供奉的是什么菩萨,非得要上这高山来,估计建这几间庙宇也是不易,不说其他,这小青瓦都得要人一张一张的背上来。也不知道这庙里的水从哪里来,也得到山下小溪边或者有瀑布的地方挑上来吧。也不知这里住了几个和尚,会不会三个和尚没水喝呢?果儿又在乱想。
“请问主持师傅在吗?在下与嫂夫人路过此地,因天色已晚想借宿一宿,希望方丈恩准。”这沐夏钱拴好了马,抱了抱拳,大声说。
“施主多礼了,请这边说话。”从中间正殿里出来一位身着青绦玉色袈裟的老者。果儿看他面容清瘦眼睛却明亮有光,胡须半白,有几分电视里得道者的模样也放下心来。低头施了一礼,也不知道明朝女子是怎么个施礼法,就这样吧。
晚餐是简陋的稀粥。吃完粥,沐夏钱和师傅谈了些什么佛啊,道啊之类学说,果儿主动的洗了碗。小黑吃过饭却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晚间,果儿被安排在信徒的房间里休息,这里有好几张木头床,床上都铺了稻草。果儿把里面的被子抱出来送给在伙房的沐夏钱,自己盖两人之前在岩石盖的被子。和衣躺在床上,果儿睡不着,也不知道这沐夏钱借到笔墨没有,也不知道这路引长什么样,哼,要是知道长啥样,自己保证把它PS的分毫不差!又想着明天走的时候得给点香火钱,自己和沐夏钱是什么也没有,总不能把这破棉被给人家吧。想来想去,想着沐夏钱反正是借了纸笔,就找他要来画幅画给方丈师傅。画面都构思好了,远处是雾气缭绕的群山,近处是苍松掩映下的庙宇,然后画一老者坐在庙宇前的石凳上等仙人来下棋的模样。
说干就干!
果儿起来开门的时候,正巧沐夏钱从主持师傅的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笔墨纸砚。柴房里光线昏暗,果儿也拿来了自己房间的蜡烛,把案板上的东西往灶上一放,案板就算是桌子了。磨好墨,沐夏钱就开始了,但是他只是写字,果儿一看写的是:
“沐春吾兄,吾身在甯國,屬下細數遭難。恐遭大難特信一封,托恩人唐氏轉交。前月之事與張不無干係,我將繼續探查。請妥善安置唐氏,以備生產。弟沐晟。”
“这唐氏是我?”果儿看着不禁说了出来。
“嗯,以防万一。”沐夏钱回过头,眼睛闪闪发亮说道:“果儿姐姐,原来你会说话?你声音真好听。”
“我会说话啊,前些天嗓子突然失声了。”
“我还以为你要伪造路引呢!”果儿压低了声音悄悄说。
“那怎么能伪造,你知道路引是什么纸么,知道上面有什么花纹吗?我不用路引也可以。”沐夏前用匕首把写了字那一边裁了下来。
“那你就为这信才跑这里来?”
“是的,先要保证你的安全,等下这个装在你里面的兜里,还有,这个匕首你也拿着,贴身放着。”沐夏钱掏出布包,打开金印吹了吹,哈了气,在纸上盖了章。果儿拿过来一看,啥嘛,弯弯扭扭的,这不是篆书嘛,这篆书也不知道是几篆,当着沐夏钱也不好意仔细研究。“还有这个你也帮我收着,就算有什么风险,他们也不会搜你个妇道人家。”说完把金印仍旧用布包包了,放在桌子上。
“你这三番五次flag是什么意思,这次连遗言都写好了,完了,难道这是剧情的必然发展吗?”果儿心里嘀咕,你要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刚才我还在后悔没有把韦真那个走马牌上的金字扣下来去开茶馆呢!果儿把信搓成一个小卷儿和金印一起放到自己衣兜里。这还不好藏吗,一个***员藏的东西你十个***都找不到,自己谍战片也没少看呢。其他都好说,这匕首要贴身藏可不容易,这玩意不会戳到自己吗?自己那雪地靴也是短靴子啊,不好藏,等晚上再想办法吧。
“你写完了啊,写完了换我了,我要画一幅画留给师傅,没有香火钱,以后庙里要用钱可以拿这个到你家来找你要。嘿嘿。”
“好啊,这个主意不错。我也正好看你画。”
“画之前,你得把你披风脱下来,我这画画要垫子的,要是有报纸就好了。”
“什么报纸?我只知道绵纸、竹纸、麻纸。虽然我没去过成都,但我对天府之地还是很了解的,也知道那里的纸张特别好,却从未听过报纸一说。”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年轻人。你没见过的多了。”果儿一边把披风折好铺在案板上,一边说。
“哼!如果我到了蜀地,没找到你说的报纸,看你怎么解释!”沐夏钱有点不高兴。
“你要去四川?太好了!什么时候去,带上我啊。”果儿完全没有意识到沐夏钱的不高兴,听到了蜀地两个字已经是很开心了。如果此时有表情,一定是两眼里都冒着星星。
“对了,你是成都府的人,当然要带上你了。你是我家的先生嘛。”沐夏钱弯下腰。
“嗯~嗯~嗯,嗯嗯嗯嗯~”果儿哼起了黑猫警长的曲调,高兴地笑了。画起画来也特别快,不一会儿就成型了,等到半干的时候有添了些细节。那沐夏钱也站着看的入神。
“怎么样?是不是还是没有神韵啊?”果儿小心的问。
“已经很好了。现在给我画张像。”
“那不行,这纸画山水可以,画肖像不行。下次吧,太晚了,睡觉啦。明天出发去宁国,嗯~嗯~嗯,”果儿还不自觉的就哼出旋律。
“你这歌也新奇的很,没听过这是什么曲调。”
“小朋友,没听过的多了,以后我教小朋友的时候你也来听好了。”果儿拿了一只蜡烛就往外走。“画就请你明天转交给主持师傅吧。”
“我不是小朋友。”
“好,不是小朋友,是我的大贵人,行了吧?对了,帮我写几句诗在画上吧。”果儿开心的出了伙房门。一晚上都在想成都现在是什么样子呢?空气应该比社会主义好吧?原来传说中的明皇城自己终于可以见识到了,看来穿越了也不全是坏处。也不知道知己知道的还有哪些东西是这个年代流传下去的,有的话可能也只有些名贵古木了吧。人的一生真是短暂啊。
第三章 疲于奔命 其一
早上的时候果儿还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之中,就被一阵吆喝声吵醒了。果儿刚刚穿好鞋就有人冲了进来,虽说她已经有这这些都是野蛮人的心理准备,但是她还是被吓着了。自己还什么都没说说呢,自己就已经被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家伙揪住领口从床上直接摔倒了地上,幸亏穿得厚,又是泥土地,才不觉得疼。那人拿走果儿放在床头的腰包的同时把果儿也拖出了屋子。
出得屋子,果儿看见沐夏钱和主持师傅也被绑着,都跪在正殿的台阶下。正殿门槛上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铠甲的人。
“杨大人,这屋里还有个女人!”拖住果儿的男人叫到。
“带过来!我看看。”这声音果儿可忘不了,不就是杨四吗,真是冤家路窄。
果儿感觉自己快要被勒死了,踹不上气,叫不出声,直到到被拖到正殿门前,她才缓过神。那刀疤男人捏住她的下巴,把果儿的脸转向那个所谓的杨大人。
“看样子还不错,就是年纪大了点,把这两个痦子割了,还可以卖几两银子。”
“那怎么办?绑起来。”
“是。”
“请把你的手拿开。杨大人,不用绑,有什么你吩咐就是了。”
“你这娘子还很有礼貌。王刀疤,放了他。”
“多谢杨大人,小女子有礼了。”果儿站起身来,弯了弯腰,作揖算是行礼。
“你这小娘子,行的是哪里的礼数?怎地和男人一般?”
“我是四川蛮族,不足道也。”
“何以至此?”
“大人既是想要将我卖了,不必多言。”果儿正色道。其实她只是在拖延时间想办法。“我就在那松树下,你们走的时候带上我就是了。”果儿说完径直走向那棵大松树。
“大人,不绑起来吗?”
“不用,一个妇道人家能跑多远?你们找到什么东西没有?”
“只有一些粮食和一张画。”
“搜仔细了。把画拿来我看看。”
“这上面写什么,银子你读过几天书,你来看看。”
“是,杨大人。”只见一个和沐夏钱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兵躬身走上前拿起那幅画念道:
“巍巍群山皆叠翠,
潺潺瀑布如玉碎。
嶙峋奇石高耸立,
大美风光世人醉。
袅袅禅烟轻飘微,
喃喃禅经似流水。
清净庙宇藏山间,
得道禅师眉低垂。
苍苍松树两相对,
皑皑积雪压无畏。
待到春日杜鹃红,
遍野山花来相会。”
“什么意思?”
“大意是说这山里有山有瀑布,风光好。寺庙不大禅师虔心礼佛。庙前松树杜鹃什么的。”银子皱皱眉。果儿也皱皱眉,就前面这几句就很好了嘛,后面松树杜鹃的干啥啊。但是现在可不是吐槽的时候啊。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还有闲情,沐晟沐公子,我知道你爹爹是什么人,我也知道很能打仗,但是又怎么样呢?现在他远在云南,你仗着有几分武学,想要帮着朱家那些贼子,就凭你一个人,嫩了点。上次你还说你是沐夏钱呢,好在有人来报告,差点就放走了你这大鱼。”
“上次你怎么死里逃生的我也不想知道了,说你把真的圣旨还有走马符藏哪儿了?”
“上次不是你都拿走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上次那是假的,我明给你说了,我们在兵部也有人,你休想骗我,快点拿出来。”
“我身上你都搜了,我没有就是没有。”
果儿听明白了个大概,原来这沐夏钱就是沐王府的人,不知怎地又变成了韦真的亲兵,还带被杨四认为藏了韦真的走马符,还好自己没有把韦真身上捡到的布包带着。昨天的信里说属下全无什么的看来是真的,肯定被这些官兵给悄悄杀了。可惜自己历史学的不好,也没记住沐家几个人,到底死没死,哎,要是自己参观沐王府的时候少看几眼建筑,多看几眼介绍就好了。看来这下沐夏钱没好果子吃了,自己现在小命都要不保了,也想不到法子救他,哎,难道这沐夏钱命该如此,我这个社会主义的人穿越过来也救不了他。还有自己这身上还有他的金印和信呢,也不知道这是谁的,他们会不会来搜我??
“杨大人,上次家里人报告说看这小子和那女人一起从村子路过,会不会在那女人身上?”
“王大哥,我和这人确实不认识,你要搜我的身,我过来就是了。”果儿边走向大殿,边说:
“杨大人,新婚那日我被人掳走,也不知道贼人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半夜时分天下起了雪,我一不小心滚到山崖下去了,那贼人怕死没有来救我,第二天我从山崖下上来看到一匹马,周围又没人,我就骑了马,那马我想它回头可怎么就不听,把我带到一个山上去了,还不曾上山,从那山下下来一个人,非说那马是他的,我又没地方去,他说他要去旌德,我想旌德也不过一天的路程就答应了,哪知走道今天还没到。原本这些话我不想说,卖了就卖了,到哪儿不是要吃饭穿衣,卖了说不定还穿得好点,但是现在听你们一说我觉得好像是要杀头的,所以说个明白,我真的不认识这人。”果儿边说边把外面的棉袄脱下来扔到杨四面前。
“你看我的新娘服都还穿着呢,那贼人不知哪里找来的衣服要我缝上,说这样别人看不出来。”果儿扯下缝在新娘吉服上的布面,把那吉服往杨四那边一扔,自言自语道:“其实遭人玷污,我早该自尽了,只盼着能再见爹娘一面,叩个头,确实是我心存幻想了,四川那么远。”说完果儿眼泪哗啦啦的掉了下来。其他都是假的,说道父母的时候,这几天来积攒的思念都化成了眼泪,反正有个机会哭就哭吧。
“这佛门清净之地,女施主你就别再说了,也不要再脱了。阿弥陀佛。”主持师傅说了句话。
果儿也不看他径直说:“当真有佛就不应该叫我受这般苦楚。我转过身就好了,卖了不一样也是要给人看,禅师,佛云:心中有佛,一切皆佛,你还是没看透啊。”
直到果儿剩下了最后的薄衫,那杨四把检查过的衣服才扔给她。果儿这才一一从从容容地穿上。
“沐晟,你不会是把它藏到庙里去了吧?藏到菩萨肚子里去了?朱家贼子不是自诩为佛教明王吗?我今天就烧了这寺庙。”
“施主,这使不得啊!”主持师傅激动了流泪了。
“来人,先从那几间茅房开始。”
转眼间熊熊大火就把那几间茅屋吞噬了。
“接下来可就是这正殿了!”
“大人,求求你了,积点德吧?你杀了我这和尚不要紧,请手下留情啊。”只有主持师傅的声音。那沐夏钱始终一言不发。
“把里面能拿走的拿走,不能拿的砸掉,点火!要不然回去我也没法交代。”
“杨大人,我们要不要把这沐晟给杀了?”
“不用,带回去有朝一日还用得上。”
“那这老和尚呢?”
“你们处置吧,我不想看见,带上这小子和这小娘子,以防万一,把这小娘子也绑了。还有把那匹马也牵着。想不到这马这么念主人,逃跑了还回来找,可惜啊,你跟错主人啦,我们差点犯了大错。”
那杨四骑着马和牵马的小兵走在最前面,后面两个小兵,一个小兵牵着绑了手的沐夏钱和果儿,两个人像糖葫芦一样被绑在一条绳子上,只不过沐夏钱比果儿还惨,两只手在后面。在他们后面是那个王刀疤和另外两个看起来年纪与沐夏钱相仿的少年。沐夏钱的马则又多驼了一大堆东西。果儿不敢与沐夏钱搭话,怕给听见,心想来的时候画面多美好,转眼间就都成了阶下囚,只有小黑狗没出现,没出现也好,说不定给这些人逮住给做了狗肉火锅也不一定。
第三章 疲于奔命 其二
走着走着,前面山路传来了铃铛声。果儿想这不知又是什么人。山路很窄,只能一人通行,到了山脊稍微开阔的地方,杨四示意大家在那里等着。果儿心想这是个好时机。便对身旁和沐夏钱年级相仿的少年说:“公子,麻烦转告大人,小妇人内急,希望把绳子解开一下。”那少年脸上也微微一红,跑到杨四身边去了。解开手,果儿又是对着那杨四弯腰作了一揖跟着那个小兵顺着山脊走了。
回来的时候,正好有一行人过来,马上都驮了不少东西,看起来和电视里的马帮没有区别。那领头的汉子皮肤黝黑,过来对着杨四拱手行了礼道:“多谢军爷,我这里有点浙江上好的白茶请军爷们尝尝。”
“好说,好说。没有私卖官盐吧?”
“军爷,你说笑了。私自卖盐那个是重罪,我们这都是油,瓷器,砚台,墨锭和酒。对了,铁牛,拿一坛好酒来。再拿几个瓷碗,我与军爷喝上一杯。”
“好咧。”一个穿着青衣棉袄的小伙从马背上卸下一个竹篓,从里面拿出两个酒坛来,再拿出一叠瓷碗来,用自己衣服擦了擦,分给每个官兵一个,再恭恭敬敬的给他们倒满酒,端端正正立在之前说话的黑面汉子身后。
“军爷,喝酒之前,我想说几句吉祥话。我黄松恭祝各位军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长命百岁前途无量。我先干了!”
“好,黄松是条汉子!就冲你这话,我也祝旅途顺利,生意兴隆。”其他小兵也说着话,喝着酒。
等到这一番过后,马帮的一行人又送了一些酒给这些官兵,才牵马继续前行,只剩下黄松和铁牛,铁牛等着拿碗放回竹篓里,走过果儿身边的时候,果儿把写在地上的“救命中都府沐”给他看。在确认他看到之后,果儿用脚把字印擦去了。不管怎么说只要有机会就得尝试不是吗。
喝酒过后一行人又继续前行,上山下山,果儿心里急死了,这沐夏钱怎么就不按计划行事呢?终于到了一个果儿认为的绝佳地形。这里是一个山坡,山坡上长满了茅草,茅草再往外就是一些灌木,山坡的坡度也不大,摔下去也应该没事,但这沐夏钱就是迟迟不行动。果儿决定不走了,一屁股坐在路上,大声说:“军爷,小女子走不动了,要休息一下,望军爷恩准。”
“王刀疤,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约午时已过。”
“离宁国还有多远?”
“大约还有一个半时辰。”
“那只要在戌时进得城门就行,走下这个山坡就休息。”
“好,多谢军爷。”果儿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猛地朝沐夏钱一撞,那沐夏钱没注意,站立不稳顺着山坡就滚了下去。果儿因为用力过猛把前面拉着他的小兵也一并带到了山坡上,只是滚了两下就没滚了。
“快下去抓住那小子!”几个小兵慌忙的往山下跑去,可是喝了酒身体不太协调,也都跌倒了。过了一阵,一个小兵回来说:“杨大人,那沐夏钱摔下山崖去了,估计活不成了。”
“王刀疤,那沐夏钱的手是你绑起来的吧,他什么时候把绳子解开的你怎么没注意?”
那王刀疤一脸恐惧,不敢说话。
“还不快下去看看。”
“是,大人。”王刀疤忙着也向山坡下跑去。过了一阵才回来说:“杨大人,确实如小焕子所言,姓沐的小子滚下山崖去了,我看见那小子胸口还有腿上被树枝戳栓(穿)了,留了不少血,肯定是活不了了。要我们绕路下去看看吗?”这王刀疤一颗门牙没有了,说话漏风,把穿字说成了栓,却没人在意。
“不用了,我们今天必须赶到宁国,商量大事。原本你家里人也是看到有人可疑,见到张大人就说我等没有找到就是了,这山这么大,藏个人还不容易吗,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谁要是有一丝想说出去的意思,我就让他脑袋搬家,明白吗?”
“那这小娘子怎么办?”王刀疤悄悄在杨四耳边说。
“这好办,先到宁国,过几天就赏给兄弟们,现在先不要说,防她轻生。但这沐夏钱也是因为她撞了才死,你们路上让她吃点苦头,然后我来做好人,她才死心塌地跟着我,免得进城门的时候闹腾。”
“嘿嘿,好嘞!”果儿一看到他们交头接耳就知道没好事,她本能的把手放到胸前,那杨四笑笑地说:“小娘子,这沐公子的事你不会乱说吧?”
“我不知道什么沐公子,从头到尾都是杨大人你在山崖边捡到了我,多谢杨大人。”果儿又躬身作揖。“哼,你们想什么难道我不知道么,不就是想要杀人灭口吗?要不是现在老娘肚子里有了娃,老娘跑起来比你们都快,到了城里再见分晓。到时候老娘要你跪在地上扯着耳朵唱国歌!”
到了山坡下,一个有水的地方。这群野蛮人开始生火造饭,那杨四借故走开了,果儿说自己会煮饭,可以帮忙,几个和沐夏钱年级相仿的小兵倒是很高兴,只有王刀疤不开心。
果儿问他们平时一般都吃什么饭,都只说吃大锅饭。果儿说:“我知道一种竹筒饭,很好吃的,吃了又不用洗锅洗碗,你们要想吃,我可以给你们做,不过你们得砍几节两边都带竹节的竹筒来。”
“砍竹筒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天天吃大锅饭也吃腻了,王大哥,杨大人不在,你看怎么办?”
“银子,你去吧。”
“银子,要新竹子,不要老的。多带几节回来,空的竹节也要,做筷子。”果儿补充道,声音轻快,清晰。接着果儿和另一个小兵抬着锅到水边接水,洗锅,放在石头砌的灶上。山里松针极多,还有很多枯枝,生火很快。等那叫银子的小兵回来,火都已经生好了。那银子直接拖了一根竹子回来,在果儿指导下,银子很快就砍好了竹节。
果儿边往竹节里放米,边告诉那几个小兵煮这种饭的窍门,还告诉他们,如果没有锅,直接生一堆火,把米和水放竹节里面烧也是可以的,烧的时候,时不时要把竹节拿出来摇晃一下,因为竹节很细,下面的米没有足够的水,煮不熟。还告诉他们如果到了豌豆成熟的季节,里面放上豌豆在放点腊肉,那就更好吃了,说得几个小兵口水直流,盯着锅里的竹节一直看。果儿一再说这里面只有大米,到时候只有竹子的清香味儿,他们还是很期待。原本想教训一下唐果儿的王刀疤也不好意思下手。
第三章 疲于奔命 其三
吃完饭,果儿又主动烧了点开水,想放了几片竹叶来当茶叶。果儿想起那黄松不是给过这杨四一盒茶叶么,何不要点来给大家尝尝。于是果儿说:“杨大人,我烧了水,只差一点茶叶了,你的茶叶赐我们一点让我们尝尝吧?”果儿这么一说,小兵们都望着,他只得拿出来。
果儿又让银子削了几个竹筒,当做茶杯,像泡功夫茶那样,给他们一人泡了一杯茶端过去。茶汤颜色很淡,果儿只记得福建出产白茶,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浙江也出白茶了,不是西湖龙井最为有名吗,自己要是能个穿越回去,定是要去看看浙江白茶,实在不能去上度娘搜索下也行啊。
喝完茶,那王刀疤和杨四又在商量什么,果儿也不去理会。一心只想着快点到宁国再想办法,至于铁牛果儿也不抱希望了,毕竟现在这时代识字的还是少数吧,自己那字里也不知有没有繁体字,反正这路上没有看到后面有来人的样子。
才走了约莫一个小时,那杨四说自己肚子痛,要去树林里方便,让大家原地休息。
果儿立刻问道:“银子,你肚子痛不痛?”
银子道:“大姐,中午的饭好吃的很,哪里会肚子痛,我恨不得再多吃一点。”
其他几个小兵也都说完全没有肚子痛的症状。不一会,王刀疤也捂住自己肚子说:“你这个丧门星婆娘,是不是给我们晃(放)毒药了?我肚子也痛了。”
“王大人,我怎么煮的饭别人没看你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是没离开我三步远吧。再说竹节是银子拖回来的,水就是这山泉水,米也是你们拿的,早上我还被你们搜身了,就算是有毒药,我从哪儿弄来的?”
“我问你一句,你回那么多句,伶牙俐齿的,老子看你不顺眼。”说完就抽了果儿一个耳光。果儿从小到大虽不说娇生惯养,爸爸妈妈是重话都不曾说过几句,和王铭两个人就算是不愉快也只是不说话而已,可以说是从来都没被人打过,更不要说被人打耳光了,这下毫无征兆的就被打了,果儿当时就懵逼了。只觉得委屈、震惊,一下子是什么话也说不来。
“你说啊,你不是挺能说吗?咋就说不出来了?”那王刀疤看果儿什么也不说,得意得紧,伸出手抓住果儿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原本刚刚还和果儿说话是银子转过脸去,果儿看其他几个人,也都假装没看见的样子。果儿原本想只要自己以礼待人,就算是野蛮人也不会对自己太无理,所以就算是杨四她都做出彬彬有礼的样子,看来没有用,这些野蛮人完全说不通。自己的脸现在还火辣辣的痛,手又被绑着,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定要改变策略才行。
“怎么不说话了?可惜便宜了姓沐的小子了,想来你和他两人哄(风)餐露宿这么几天一定很销魂了?现在伺候一下你王大爷我怎么样?我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果儿现在总算明白这王刀疤想要做什么了,深吸了几口气,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这时候要说什么好?是该忍着还是阿谀奉承再来想办法?
“王刀疤,你是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非礼我啊?你就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吗,你早上才拆了一座庙,我劝你收敛点。反正你杨大哥是想要把我卖到妓院去吧,这之前应该不会让我舒服的过日子吧?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如果现在就想非礼我,除非你现在杀了我,要不然,哼!我一个人反正无牵无挂,你就等着我收拾你那一天。要是你落到我手里,我就先砍掉你的手指、脚趾,等你伤口长好了,我就再砍断你的四肢,再泡盐水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果儿这几句话说得很平静,字字清新,就是要这王刀疤听到心里去。“还有,银子,你们这些小兵,见王刀疤对一个弱女子这般也不劝阻,你们也不是好人,最好祈祷自己死在敌人刀下,不要落到我手里。”
“你一个弱女子又能有多大本事?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果儿听出来那王刀疤声音有点颤抖,想必他没想到自己能说出那么狠的话吧。
“王刀疤,我知道你要杀我很容易,我劝你还是不要起杀人的念头的好。反正我被你杨大哥玩够了不就是你们的吗?杀了我你不就断了你杨大哥的乐子了吗?在没几个时辰我们就要到宁国了吧,留点精神赶路,那老和尚还不知晚上会不会来找你呢!”
“我让你嘴贱,让你乱说!”果儿又被扇了两耳光。虽然被打了,果儿知道自己现在应给不会被砍头或是轮奸了。
“王刀疤,你做什么呢,脸打肿了可就不值钱了。小娘子,你没事吧?”
“这小娘们做饭可能放了毒,大哥你肚子还疼不疼?”
“没事,你们不是不疼么,应该不是小娘子。小娘子,你快起来。”
“多谢杨大人,小女子感激不尽。”果儿心里咬牙切齿。“哼,你们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当我看不出来吗?”
这一路上倒是再没有被打,银子还拿水给果儿喝,只是银子也不敢和果儿说话。虽说自己躲过了一劫,但是王刀疤那句话却深深的映在果儿的脑海里。是啊,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本事?还他妈是个孕妇。原本还想靠画画来挣点钱养活自己和小孩,甚至还幻想着和沐夏钱到成都在他家里当个老师画画写诗过上一辈子呢,孩子啊孩子,若果哪天你妈妈保不住你,你可不要怨我无能啊,想着想着悲从中来,果儿任由眼泪流也不出声,默默地走。
到达宁国,已经快到落日时分。站在山顶上,果儿看到这宁国古城像是数字的八字横躺在河流的中间,像个孤岛。这个八字东面是高高的城墙以及宽阔的护城河包裹起来的建筑。西面些零星散落在田地间的白墙青瓦的房屋,这些房屋大多都建在靠北的山脚。在整个岛屿最细的腰间,东西相接的地方,有一座孤零零的飘出袅袅青烟的房子离东侧的城墙不远。整个八字外面是几条大河分割的田地。看来这里是山间几条大河交汇之处。河水带来了丰富的养料及泥土,也带来了出行的便利。自古繁华的城市也都多在水边就是这个道理。宁国也是如此。
第三章 疲于奔命 其四
再到下一个山顶,又近了些,比上一个看的更清楚。这宁国县城城市大小规模当然不能与社会主义的县城相比,但是站在高高的山顶望过去,城墙之内除了间或有几株大树,其他清一色的是白墙青瓦的建筑。虽说看不清街道,这些房屋高度也不能和社会主义的钢筋水泥房屋相比,但是高高低低的房屋错落有致,这大概就是鳞次栉比吧。明朝初年应该还没有多少县城有这么繁华还修筑了城墙,看来这宁国也是相当繁华的地方了,也是这里连接着江西、浙江,想必历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吧。那些在城墙之外的房屋也不知是为何不在城内呢?难道是城里已经住不下了,新修到外面来的吗?护城河边大概是柳树,若是春天,河水潺潺,杨柳依依应该很美吧。
这么好的地方不能游玩,自己还有可能就要在其中某一间房子里开始暗无天日的生活了,果儿想到这里就很气馁。但是果儿转眼一想,自己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还不能放弃,一切都还有机会。每到能看到宁国县城的地方,果儿尽量把她看到的一切在脑海里画成平面图,以便自己逃跑时候用到。
经过几个小时的路程,终于要到宁国县城了。下得一座不知名的小山,果儿被绑的手终于松开了,但是杨四警告她不要捣乱,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到了山脚,眼前是大片被木围栏围起来的平地,平地上都是黄土,寸草不生,平地周围还有些塔楼,果儿正纳闷,这是什么地方,好端端的土地怎么不多种点粮食呢?
那银子走在前面问道:“杨大人,我们到了南教场了,我们是直接走南门进城吗?”
“走南门,到客栈。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早些到达早些用饭。”
又走得一阵,到了那护城河边,有座类似今天的岗亭的建筑,只是没人。果儿依据自己的步数大约算出了护城河的宽度大约为六米。那城墙平均高度大约为五米,门洞正上方是城楼,大约也有三米左右高吧。门洞上有“甯國”两个大字。果儿仔细地观察,发现守城的士兵见到杨四也不盘查,并没有说看什么路引,平民也都未曾见拦下检查。进了城果儿走在杨四后面,周围都是他的小兵,城里人虽说很多,但大多数都神色匆匆,见到杨四他们都低头弯腰很快速的走过,果儿也不敢乱喊救命。
路过茶水铺,瓷器店,大米店,一直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家名叫君悦的客栈。
这家客栈是两层楼的石木结构白墙青瓦建筑。上得台阶,一楼中间是双开的木格子门,两边还各有两个小门。来不及细看,门口的店小二就迎上来牵马,口中还念道:“掌柜的,有客官来啦。”不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矮胖胖满脸堆笑的穿着青布衣的中年人,他还没开口,杨四道:“掌柜的,老规矩,马儿立刻添草加水,晚上还得出去一趟。”那小二牵了三匹马从侧门进去了。果儿随他们一行人从那两扇正门进到大堂。大堂大概有十来张方桌,有三桌有几个男性顾客,看起来风尘仆仆。大门的右手边是柜台,柜台像如今的柜台一样,后面是个柜子,放了很多红布顶子的罐子,这大概就是酒了,果儿心想。掌柜的进得柜台,拿了钥匙给到杨四说:“杨大人,老规矩,二楼天字号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只是这位……”说完望向果儿。
“差点忘了,王刀疤,你把这个犯妇绑起来,关柴房。明日一早押往县衙,这犯妇罪大恶极,勾结奸人,杀害天宝山族人老小一十三口,犯的可是死罪,可要关好了。”
果儿没想到这杨四把元宝山死掉的那些村民都算到自己头上。看来自己真的是要死定了。那些顾客听到杨四那么说都对果儿露出了鄙夷的神情,有的还往地上吐了口水。果儿低下头,她也不想辩解了,反正你们这些人又不认识我,随便你们怎么想,现在我若是辩解,没准比打耳光还要惨,柴房应该不在楼上,这样还有机会逃跑不是吗?
果儿任由那王刀疤推搡着,由楼梯下面的小门出去了。出去之后就闻到一股马骚味,原来这里出去就是马棚,从马棚过去后,是一排独立的房间,果儿闻到有肉的香味,还有小二端着菜进出,那肯定是厨房了。厨房的旁边还有几个房间,果儿想这些可能就是柴房和这些店员的房间了。果不其然,果儿被推向了厨房旁边的一个房间。
“哈哈,掌柜,好说好说,等下你送些饭菜上来,酒就不要了,晚上回来再喝酒。”果儿听得杨四的声音抬头一看,那杨四正在开窗户,关自己这柴房就在杨四房间的下面。“王刀疤,你快点上来。”
“别看了,你快进去吧!晚上你杨大哥再带你上楼去快活。哈哈哈。”那王刀疤把果儿推进去后绑了她的双手。
果儿心想,机会来了。也不哭也不闹,等王刀疤走后,举起双手,用牙齿去取插在自己袖子里的匕首。本来自己是把这匕首绑在大腿上的,遇到马帮去树林方便的时候,果儿悄悄取了出来藏在袖子里,回来的时候大家忙着喝酒,谁也没想起来,要绑果儿。果儿在王刀疤他们和黄松喝酒时趁机割断了沐夏钱双手的绳子,还在地上写了作战计划,只是那沐夏钱当时迟迟不跑,害的自己撞他却把他撞下了山崖,现在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后来再出发的时候王刀疤才叫人绑了果儿的双手。
抽出匕首,隔断绳索,果儿费了好大力气。手腕也被割伤了,果儿撕下一截布来自己裹上。要想活命,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果儿在门缝里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知道现在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也不是撬锁的最好时候。这锁鼻子果儿在外婆家见过,是比筷子略细的铁棍做成,中间对折拧成一个圆孔,把剩下两端拧成一股从门上的孔洞穿过来,再敲到与门板平。只要自己用匕首把这门板掏个洞,这样一拉门锁鼻子都就掉了,就可以逃出去了。但是现在掏门板的话,肯定会引起过往的人的注意,只有坐着等待。等待的时候她自己削了几个尖尖的棍子也藏在裙子里。做完这些,果儿站在门旁边,她寻思着天黑了在掏门洞,现在这时候只要这时候有人来开门,她就用手边的棒子打他,虽然有可能出人命,但是现在自己都要死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第三章 疲于奔命 其五
外面传来了小二叫大家开饭的声音,估计店员都大堂去吃饭了,厨房里没有了动静。果儿正要动手却从门缝里看到银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边走边四处张望,到了门口,果儿已经把棒子举了起来。结果果儿还是没有打下去。果儿后来也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打下去,原本自己一直就在犹豫,就在想这样一棒子敲在后脑勺上肯定要死人的,脑干可是人的重要部位啊。那银子竟然是要帮助自己逃跑。
看到果儿自己已经解开了绳索,银子也不多问。拿出个剪刀来,插到门后面锁鼻子的铁棍里使劲一翘,那铁棍就翘起来了,接着两个手一使劲,就把锁扣那两根拧在一起的铁棍弄直了。
“大姐,等下我出去还是把门锁上,你到时候使劲一拉,门就开了,明白吗?路上的事情请多担待,我家老小都在他们手里。也是迫不得已。等会儿出门的时候,我会大声喊,你听到了就伺机逃命吧。”
“谢谢你,银子。谢谢。”果儿原本想着这世界对自己充满恶意,但是现在看来也还是有好心的人。
经过这番,果儿就在柴门旁仔细聆听,果然果儿听到银子喊:“王大哥,这黑灯瞎火的我们是去哪儿啊?”
“你小声点,我们去干正事。你快去叫小二开门。”王刀疤低声呵斥的声音。
一阵嘈杂声之后,安静了下来,果儿正要准备开门逃走,听得那掌柜的喊:“小棒槌,上二楼把军爷房间碗筷端下来,看还有没有得剩,我们准备吃饭了,快要一更天了。”
又听得一阵嘈杂,厨房里也传出锅碗瓢盆的声音。又过了一阵,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果儿想大概他们都去吃饭了。这才一点一点使劲的拉门,那门鼻子铁棍果真一点一点退了出去。待门开了个缝,果儿伸出手去,抓住锁,在使劲一拉,门锁和门鼻子终于和门分开了,果儿出去后悄悄把门鼻子再插进去,顺着墙边摸进了马棚,就算是走在黑暗里,果儿还是尽量猫着腰,看到大堂与马棚的门关着,果儿才快速的通过,打开门规,果儿镇定的走了十几步就开始狂奔起来。
直到停下,果儿觉得自己的心仍是狂跳不已,自己终于逃出来了。从客站出来,果儿因为太慌忙没有记路,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一路上只碰到两个形色匆匆的人。现在想找个人问下城门在哪儿,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两边的住户也都没有点灯或是蜡烛,黑漆漆的,果儿也没有勇气去敲门借宿,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看来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男女主角晚上不睡觉,大半夜的逛集市,这黑灯瞎火的逛个鬼啊。
肚子又好饿,又好累,果儿眼睛里时不时的飘过担担面、锅盔、回锅肉、糖醋排骨,耳朵里却听到了对面传来的“绑~”“绑”的声音,随即有人道:“夜禁将至,速归桑梓,戌时。”难道这就是打更人?原来自己还能见着打更人,电视里不都是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吗?”原来还能喊其它的啊。
远远看着那打更人提着盏纸糊的灯笼,昏黄的光使得那“更”字很明显。走得近了果儿才看清这打更人是以位年级较大的中年男性,穿着深色棉衣裤,斜跨一个很大的竹节,手持一根敲竹节的木棍。“绑~”“绑”“夜禁将至,速归桑梓,戌时。”打更人又喊。见到果儿单身一人,打更人回头道:“这位夫人,不时即将夜禁,还请早些回家。”果儿对他点点头,低下头说:“这位大哥,妾身与夫君初到贵地。与他在集市走散,这宁国错综复杂,我不复得路,烦请告知天祥布庄,妾身感激不尽。”虽然早就想好了台词,但果儿说起来还是心砰砰直跳。
“夫人多礼了,你从你前面右手边这个巷子过去,看到那棵歪脖子紫楠树再走左边的巷子,再顺着路一直走就是天祥布庄了,再往前就是南门了。”
“多谢大哥。我这就去了。”果儿低着头往前走。心想:“什么紫楠树,我只知道金丝楠家具很贵,没见过树种啊?又想,不管了我又不是非得要去天祥布庄,只是进城的时候记得这个店铺离城门很近了,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溜出城去。这夜禁是不是宵禁呢,要是过了时辰还在大街上怎么办?会不会被抓住关大牢里?”
果儿走着走着,终于看到了一棵树,这树就在一桩两层楼的房子的傍边,树木高大,枝叶浓密,已经超过了房顶,到了树下,果儿发现这树横生的树干很低,又弯,难道这就是那歪脖子树了?果儿看四下没人,伸手去够,居然够得着。果儿大喜,这树自己完全能爬上去,晚上自己就在这儿藏着好了,反正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最多冷一点,饿一点,明天早上再想办法了。果儿爬了上去,一直到了自己觉得下面的人看不见了才坐在树枝上。
半夜果儿又冷又饿,又怕摔下去,最后她只好像《饥饿游戏》中的凯特尼斯一样把自己绑在树上,虽然心里诅咒了这大明朝夜禁的不好,又在心里把杨四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她觉得自己这样不好,以后孩子没准怨天怨地,又换了个想法,尽量想象自己在夏天的海边,睡在温暖的沙滩上,脑袋里都是美好而温暖的事物。她想好了,天一亮自己就可以找个当铺当掉身上的衣服或者沐夏钱的匕首,再换两个包子,一点文具,画点画去寄卖,在找找看有没有地方要临时工吧,给人洗个衣服,做做饭啥的。
一晚上都没睡好,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一会儿听得打更的声音,一会儿有人走过路口被衙役盘问的声音,一会儿好像沐夏钱在叫自己神仙姐姐,拉着自己说好冷,要果儿去池塘里陪着他,还拉着她手臂不放。
感觉真有人在拉自己衣袖,果儿一下就惊醒过来,眼前一个约十来岁的少年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姐姐难道是仙女下凡吗?为何在此睡觉?”那少年眉清目秀,说起话来眼睛一亮一亮的。看起来就是人畜无害的样子。
“姐姐要是仙女下凡怎会如此落魄。我是个杀人犯。你相信不?”果儿看到可爱的孩子就想捉弄一下。
“我才不相信,哪有杀人犯说自己是杀人犯的。姐姐一定是背不了书被家人打,然后逃跑了吧?要不就是家里让相亲不满意逃跑了吧?”
“女孩子念什么书?姐姐是在逃跑。你怎么上这树上来了?”
“啊,和你说话忘记了,你让让,我得回屋去,一会儿我娘亲要起来了。”那少年摆摆手。
“我看你也是逃跑的?那你可不许告诉别人我睡在这儿,要不然我告诉你娘亲去。”果儿加开绑在自己腰上的绳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腿麻了,动不了。
“好好,姐姐,你先让一让,让我先过去好不好?”那少年见果儿没有动有些急了。
“姐姐我现在动不了啊,腿麻了。”果儿也很无奈。
“完了,完了。”
“你下去走正门,敲门,你妈妈就给你开门了啊。”
“那怎么行,那不知道我大清早的出去了吗?”
“你一早出门?我可是一夜在这树上,你是上哪儿去了?大冬天的。”果儿忍着腿麻站了起来,脚底下像有千跟针再扎一样,怕摔下去,果儿只有紧紧抱住树干。那少年爬过树丫,打开窗户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听得一个妇人的声音道:
“云儿,快起来了。你怎地还在睡?先生说你最近背书也打瞌睡,先生讲课也打瞌睡,你是不是生病了?”
“娘亲,我就起来了,你先下去吧,我穿好衣服就来。”
那少年没有关窗,果儿在树上听得明明白白。原来是叫云儿,看来是在上学的小孩。果儿慢慢靠近窗户,看到云儿把一本书用的布包了一下就要开门出去,忙压低声音叫到:“云儿,你先别走。我能不能讨碗水喝。再者,借你笔墨纸张用一下。”
“啧啧,真麻烦,你先下去再到大门口问我娘亲讨吧,我要上学去了。去晚了要责罚的。”
“那我可要和你娘亲说你晚上不在家了,听你娘亲口气,你应该好多天没好好睡觉了吧?”
“别,姐姐,你就在那儿不动,你要把树枝踩断了我以后可就不能出去了,我装了水就来。”那叫云儿的少年放下布包出去了。
第三章 疲于奔命 其六
果儿才不管呢,云儿出门后,她翻进了云儿的屋。屋子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如此而已。桌上放了些写过的纸张,还有砚台,毛笔之类。果儿拿起写过的纸一看,这毛笔字不知道比自己的字强了多少倍呢。
“云儿,你这字写得真好。”果儿看到云儿进来,拿了个竹筒。
“你,你怎么进屋来了,你懂不懂点礼仪啊?快出去,快出去,这是一个男子的房间,你明白吗?”
“我已经不敢下去了,昨天爬上来的天很黑,我没注意有那么高,现在下不去了。快拿给我喝。渴死了。”
“喝了水你还是回树上去吧,要是我娘亲看见可就糟了。”
“你怎么还没走呢?不要迟到了啊。早点去……”果儿水还没喝完,一个穿着粗麻布的年轻女子推门就进来了,那女子话说到一半看到果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云儿,她,她是谁?”
“娘亲,我也不认识她,刚刚起床我推开窗户发现她在树上睡着。怕她掉下去,就把她叫醒了,她说她一天一夜没有喝过水了,想要讨点水喝,我就下去拿了,结果我下楼的时候她就钻到我屋子来了。”云儿一边说,果儿一边点头。
“你个妇道人家怎么可以随便进陌生男子的家里?你喝了水就快走吧,我不会说出去的。”那年轻女子说到。
“多谢大姐。但是能不能容我多待一会儿,我这腿麻走不了。你的云儿是个好孩子,我看他也写得一手好字,将来一定前途无量。”果儿看着那女子的眼睛,说的很慢,很清楚。
“云儿,这事谁也不要说,明白吗?快去上学。”
“是,娘亲。”
“水烙饼已经给你包好了,你自己带着。”
“知道了,娘亲。”云儿出了门。
等云儿出了门,那女子又上得楼来,道:“我看你这样子,还爬到树上,是不是一晚上都在树上,这么冷的天,怎么孤身一人出门?”
那女子这话一出,果儿眼泪就出来了,一时间禁说不出话来。自己在社会主义哪受过这种委屈啊。原本还想着说点谎话来骗人,这时候就只有哭泣了。
“我们下去厨房吃点东西吧,我想着你还没有吃早饭吧?”看果儿渐渐停止了抽泣,那女子说道,
“嗯,谢谢。”其实自己早就饿了。
“你跟我来吧。慢点,这楼梯有点陡。”
到了下面,是一个小天井,本来就是早晨,光线昏暗,在天井旁边的一扇门进去,就是厨房了。厨房里也没有灯,但是能感觉到收拾的很整齐。那年轻女子用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一了瓢水,倒在一个木盆里,又从早上提了一个铜壶到了些热水出来。
“你来洗洗脸吧。”
“好的,谢谢。”果儿到洗脸盆架子边,洗了个脸,觉得舒服多了。
那女子讲锅盖揭开,用筷子从里面夹出两张面皮一样的食物,分别装在两个陶碗里,端到隔壁屋子的桌子上。
“吃点儿吧,我家没什么好吃的。”
“谢谢。”果儿只有这两个字,这会儿她眼睛已经全部注意在那张面饼上了。
“真好吃。”狼吞虎咽的吃完,果儿又喝了几口水。
“姐姐,我叫唐果儿,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姐吧?真的是谢谢你了。真的。”果儿站在桌子边一连的作揖。
“呵呵。可以的,我叫蕙兰,你叫我兰姐吧。果儿妹妹,女子不是这样行礼的,你不是这里人?怎么这么行礼。是这样。”那蕙兰站起身来,双手放在腰一侧,微微屈膝,口中道:“果儿妹妹万福,这样才对。”
“兰姐,我是四川人,大概见面礼节有所不同?但是我怎么到的这徽州我记不得了,我也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我在路上碰到一位沐公子,就是在八九天前。那时候他受了箭伤,我一直照顾他。给他拔箭、包扎伤口的时候碰到他身体,他说有了肌肤之亲,要对我负责。他还说要回中都府找他大哥,我没地方去,也不知道回四川的路,他说他以后要回四川去,让我跟着他。但是在路上那叫杨四的军爷不知为何就捉了我们,说沐公子帮着朱家皇帝如何如何,要他交出一个什么东西,沐公子说没有,那杨四到处都没有搜到,就把我们借宿的庙宇烧了。然后沐公子也被他们撞到山崖下去了。”
“你慢点说,你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那庙叫什么寺庙?庙里供奉的是哪位菩萨你可记得?”
“嗯,元宝山你知道吗?沐公子说从那里在往南就是荆州。云什么寺,那个字是篆书,我不大认得。菩萨我没敢正眼看,沐公子说我是有孕之人,怕腹中孩儿福气小,受不得菩萨祝福,没有进庙门。那寺庙门前不宽,庙也很小就只有三间正殿,几间茅屋,但是有两颗很大的松树。”
“看来那是云岭寺了。那你现在有何打算?”
“兰姐,我也没什么本事,只有画画还算画得过去。我原本想拿着这沐公子的匕首去换点笔墨,画几张画,因为就这匕首看起来还值点钱,但是也不知画了画有没有人买,若有人买我就凑点路钱,托人带信,只能看那杨四说的话是不是真话了。如果沐公子真的和朱家天子有关系,他们还可派人去山崖寻找沐公子,若是不是,那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也想去救他的,但是我没有路引,一个人又不敢抛头露面,怕被那杨四捉去。昨日在路上他们就说要将我如何如何,我倒是不可怜,受不了屈辱还可一死了之,可是我腹中还有个孩儿。昨夜逃出来,路也不熟,看到你家门前这棵树枝叶茂密,这才上树坐了一夜。”
“你都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何记得有个孩儿?”
果儿心里一惊,是啊,这蕙兰姐不可小觑啊。“我一直做梦梦见有个孩儿,照顾沐公子那几天我就和他说了,他略通医术,要不然也不敢要我给他拔箭,包扎伤口都是他教我的。他给我把了脉,说确实是有喜的脉象,说我们到了这宁国再找个老郎中把把脉。因此路上才没有骑马,有没有赶夜路,这才被抓,哎。”
“那你画几张画我看看,如果可以,我或许能帮你凑点钱。”
“嗯。”
“你身子不方便就不要上楼了,我去把云儿的笔墨拿下来。”
“嗯,多谢兰姐关心。”
不多时,蕙兰便将云儿的纸墨拿了下来,又将窗台下的条桌放到天井里,再取出两碗水来,开始磨墨。
果儿也不多说,开始在脑海中构思自己要画的内容。大约两个多小时,果儿画了一幅山水。有奇峰,有苍松,有瀑布,当然还有果儿想的一马两人一狗在画中。
“蕙兰姐,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就是沐公子吧?”蕙兰指着画中的男子道。
“是啊,蕙兰姐,你觉得怎样?那沐公子说我的画缺少神韵,当时我是画的马。”
“不会,很有神采!”
“能换得多少钱,这边银两怎么算的?我对这个也不了解。”
“要换钱嘛,还差点,最好能题诗一首最好。”
“这可不行,我好些字不会写。诗我也不大会写啊。索性云儿回来叫云儿题诗一首吧,我看他写的字不错。”
“他题字可以,但写诗不行。我这儿有一首,你看怎么样?
青春结伴走天涯,
青山绿水景如画。
应恼马儿追风疾,
路旁芳草被蹄踏。”
“哇,兰姐好文采,这么一小会儿就写得了一首诗,可是兰姐,赶路就要快点啊,花儿草儿就算踩坏了明年也会再长的,马儿跑得快才是对的。你看我跑得慢就被抓了。”果儿看蕙兰眼神狡黠,似乎在嘲笑她,想了一想笑了:“哈哈,我明白你说什么了,你是说写诗的人对结伴的人有情有义,嫌马儿跑得快,想多点时间和伙伴在一起,才恼怒马儿踩坏了花花草草的吧?”
“你现在不是吗?”
“不是,不是,赚钱要紧,那沐公子是生是死还不得而知啊。”
“看吧,还惦记着沐公子。”
“一条人命啊,我的东家啊,就是我的财神爷啊。要不然我一个弱女子又怀着个孩儿,无依无靠能做什么?蕙兰姐,我虽说记不得我相公是谁,可我也不会移情别恋啊。那沐公子也算是有恩于我,没有碰到他,我那几天估计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帮他包扎伤口照顾他想起来就无暇顾及其他,要不然一个人东想西想,没准已经见阎王爷去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其实这诗不是我写的。是我家相公以前写给我的,我一直记着呢。我看你这画就想起了以前,只可惜造化弄人,让我与他不能白头到老。”
“啊,蕙兰姐,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每每遇到要安慰别人的时候,果儿总觉得自己语言苍白,说不出什么话来,自己心里对于蕙兰相公发生了什么事很好奇,但是这时候应该不能问吧?
“没事,其实相公出事后,我一直想找人说说话,找不到个合适的人。公公婆婆早几年去了,我娘家母亲又远,云儿又太小都说不上话,和你一样,要不是忙着云儿的事情,照顾他,我没准也见阎王爷了。”那蕙兰嘴角竟然有了一点笑意。“我现在就盼着云儿早点长大,多读试书,再过两年去参加乡试,现在他已经越来越像他爹爹了。”
“兰姐,那你现在独自抚养孩子,可不容易啊。你靠什么生活啊?”
“我?不瞒你说,以前相公在的时候,每个月能领点钱,一家人吃穿不成问题,我老公又帮人写点碑文,贺词、牌匾什么的也能挣点钱,我家还有点积蓄,两年前,他说徽州来了个先生,他的几个学生都中了举人,于是和他几个同窗相约去拜见先生,结果路遇强盗,他被那些贼人活活打死了。他们一行六人,只有三人受伤较轻,后来被马帮驮了了回来捡回一条命。那三人每月都拿出一半的钱给另外三人,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我们家就我和云儿,我们也还有些积蓄,时常我娘家父母会托人带点粮油给我们,不要他们接济,也还过得去。最近我娘亲一直叫我带着云儿回去,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儿怕被人欺负,你也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但我不想,我一直在这里就是看着那县官什么时候还我夫君一个公道。”说完蕙兰已是泣不成声。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果儿沉思片刻,想为什么会有人对几个读书人动手呢?他们能带多少银两,难道有什么贵重书籍,画作,或者其他什么重要的拜师礼给人看见了?
“蕙兰姐,你相公出门可曾带有贵重物品,比如字画,古书,或者其他拜师礼物?”
“你和那县老爷问的一样呢?没有,他们几个比我家相公还不如,家里还有老小好几口呢,哪里还有什么贵重东西。这些后来县老爷都仔细盘问过了。书和字画是不带出门的,他们出门是夏天,阴晴不定。”
“那他们几人没有看清贼子的相貌吗?”
“回来的同窗说只看清两个人,还得知其中一人姓汪,绰号汪兔子,此人体格健壮,牙齿有点突出,门牙比较大。还有一人眉毛很粗,眉尾下垂,会拳脚功夫。”
“这么有特色的居然找不到?”也是,社会主义社会都有照片和指纹了,有的犯罪分子还找不到呢,怎么能苛求明朝。记得有个电视剧《大宋提刑官》很牛叉的,当时应该找这人,呀不对,这是宋朝,我现在在明朝,果儿思想又跑开了。
第三章 疲于奔命 其七
“蕙兰姐,能不能带我见得与你夫君同行的三个人?我画像也还可以的,到时候依据他们所说画个像捉拿贼人不是更有希望吗?”
“那蕙兰谢过妹子了。”蕙兰起身欠了欠身行了个礼。
“蕙兰姐,你也不用谢我,我什么都还没有做呢。关键是我现在这身打扮出不了门,那杨四又认得我,昨天又说要抓我去衙门,今天估计会满城抓我,我还没找到地方躲呢。”
“妹子,那杨四当时没直接扭你去见官,多半只是吓唬你。你先把这一身换了,不嫌弃就穿我的旧衣服,这头发我也帮你梳一梳,这两天先不要出门,快过年了,过几天我娘家应该会托人带东西过来,现在亲戚走动频繁,到时候让人把路引留下,回去就说被人偷了,你就有路引,就不怕了。”
“你这想法是好,可是我还的先想办法回去找找看看沐公子啊,他身上箭伤本来就没好,摔下去也是凶多吉少,要是摔断了腿,他肯定哪儿也去不了;要是摔坏了头,全身体温过低不救治不及时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若是摔死了山里还有野兽,不敢想象。”
“好啦,果儿妹妹,我知道你担心沐公子,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不过我认识的那几个酸秀才是指望不上的。”
“其实我想过了,无非就是人和物。人就是能下到山崖的人,和能救治他的人当然还有熟悉地形带路的人,物就是药物和下山崖要的绳索这类,如果沐公子不能动,还得在山里过夜,准备的东西就多了。”这要是在现代没准还有直升飞机、电筒什么的。
“可是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杨四还在城里呢,沐公子也不能抬回来,没准到处都是爪牙。”蕙兰道。
“这里有没有郎中?”
“有惠民药局,药局确有医官,还有坐堂大夫,伙计等。出诊倒是可行,遇到瘟疫他们也要挨家发药,只是得找个借口请他们出去啊,最好能带个伙计,他们出诊时间,出诊用药也都是有记录的。也有走街串巷摇铃的游医,不过我觉得不太靠谱,也碰不到。”
果儿想了想,道:“记录这个是不太好弄,大夫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出去呢,果儿姐姐,你们这里的大夫要进山采药吗?我在来的路上发现了不少天麻呢,我记得天麻可是滋补圣品。”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似乎药品都是到药局领的,一般的村民采了药也是卖到药局,有专人负责收药。”
“娘亲,请帮我开一下门。”外面传来了云儿的声音。
“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了?忘记带东西了?”蕙兰开了门。
“娘亲,我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了。”
“你这孩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的书都读到后脑勺去了?”
“娘亲,你别说了,之前你和这姐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关系到我爹爹,事关重大!我有个主意。”
“云儿,这事怎么能让你冒险!听你娘亲话,快去上学。”
“不,你们听我说,我有个办法请得大夫出诊,还能找人下得山崖去寻人。娘亲,你知道我的同窗南山吗,他家就在离云岭寺不远的山沟里,他娘亲病了他还请了假呢,我们可以请郎中过去给他整治。这南山还有个哥哥,我们倒是可请他帮忙寻找。”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我出门不远就返回来了。听得这位姐姐要画画,想着拿走笔墨她不就画不成了,所以一直在门外站着。”
“云儿,叫姐姐可不妥,你们这里叫妈妈的妹妹怎么叫?”
“姨娘。那我就叫你姨娘吧。”
“云儿,听姨娘一句,大人的事情大人解决,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读书。”
“姨娘,我可不是小孩,我是这一家的男子汉,是一家之主,现在我说了算。再说了,读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当官,造福一方百姓。要是我以后当了官,那你说我的百姓我要不管他们呢?我现在参与只不过是早几年罢了。”
“狡辩,你还没当官呢。再说了,你现在都还没有束发呢,你就想当家作主了?现在你娘亲才是你的监护人呢!”
“你们都不知道南山家住哪里吧?还不是要我来带路。”
“云儿,我知道你好心,但是,你姨娘我不想牵涉你们,欺骗是不对的。”
“姨娘,你这话说的也没错,但是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南山的娘亲真的病了,没准他也病了,今天都没来找我。我们真要是请大夫去,救了他们娘俩的病,也算是做了好事。至于请大夫去救这沐公子……”
“云儿,我想了,你去也可以,只是到了南山家里,你就呆在他们家好吗?大夫回来的时候你也和大夫一起回来。这点你能做到吧?至于大夫愿不愿意救沐公子,那就是我来操心的事了,你答应了我就让你去。蕙兰姐姐,你看怎么样?”
“可以,反正我这做娘亲的也一起去。”
“蕙兰姐姐,万万不可!你要留在家里。你和我们一起走就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又没有规定说不能出城。”
“蕙兰姐,你想,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城,两个妇道人家,目标会不会太大了,回来的时候如果卫兵发现少了一个怎么办?要是我们过去正好碰见杨四他们,你也牵涉其中,不就耽误云儿了吗?你还是在县城,最好我们出城后能到什么店铺露个脸,和人攀谈几句啊,表明你在城里啊,如果万一我们在救助沐公子的时候被发现,大夫说是云儿和你请的,你也可以否认,云儿也说只是帮同学娘亲请大夫不就没事啦。”
“那你怎么出城?”
“这就要借姐姐这一身衣服一用了。”
“可是,这是孝服啊。”
“就是要用这身衣服呢。”
一切准备妥当。
蕙兰大声说:“你这个不肖子孙,让你好好读书,你怎么这么早就跑回来?还想骗我先生病了?”
“娘,不是先生病了,是我同窗南山,他昨天就一直咳嗽,今天又没来学堂,我是想你和我一起去请大夫。”云儿也说的很大声,开门声音也很大。街坊邻居有好奇的都跑出来了。蕙兰平日里不管与谁说话总是和颜悦色的,今天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呢。
“请大夫,家里钱都没有,拿什么请。你就这么关心同学,啊?昨天老师教的书你背得吗?你死去的爹爹可是十六岁就中了秀才,你马上也要十二岁了吧?再过几年,看我怎么收拾你。”
“娘亲,你知道我与南山最好,他不来我担心,在学堂里也坐不下去,以后不管我中秀才还是南山当了官,谁敢忘记你啊。别生气了,街坊邻居看笑话呢。”
“你娘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还以为你又撒谎骗我。你给先生告假了没有?我知道南山家不远,你去吧。早点回来,诊金让大夫回来我这里取吧,不够咱就先欠着。”这蕙兰大声吼了几句,虽有些紧张也觉得心里烦闷少了不了,见到云儿这般说辞也吼不下去,说到最后也是露出了平常姿态。大家一看,也没什么事嘛,纷纷就要散了,只有几个好事的大娘还在门口看着。
“那娘亲,你去不去?”
“我去做什么,你一路上有大夫,少不得还有个药店的伙计,我就在家想着凑诊金吧。”
“娘亲,那我去了啊。”
等云儿走了,蕙兰才不好意思的说:“各位大娘,今天蕙兰让大家看笑话了,不好意思啊。”
“蕙娘,你家云儿算的听话的了。你看学堂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哪个不是鸡飞狗跳的,还得小斯在门口守着?”
“哎,我就是怕云儿学坏了。待会儿我少不得要悄悄跟了去看看。大娘,你们进屋吧,免得一会儿云儿看到了怀疑,他机灵得很呢。”
过了一阵,蕙娘从门缝里里看到那些大娘都进了屋子,才叫穿了孝服的果儿从后门出去。接下来就只有等中午的时候再出去了。
果儿从后门出来,低着头,那孝服的帽子很大,把头都罩住了,只要不抬头,一般人哪里会看得出来。记住云儿之前说的方位,果儿走过去,发现云儿慢慢的在那儿等她,见得果儿来了,云儿再往前走,这样就到了惠民药局。
云儿进得药局,和管事的说明来意,这医官虽不在,但还是有位大夫和伙计收拾东西出了门。果儿也不进去,就在街对面远远看着。
他们走,果儿也走。
走到南门,云儿故意在守卫前脱下鞋子来抖里面的泥沙,边大声说:“黄大夫,还有,守卫大哥你说我娘亲烦不烦,怕你和我串通起来骗他,好出去玩,穿个孝服还来跟踪我,我早就看见她了。这看病救人的事是能开玩笑的吗?你看她还在后面呢,她不会以为我还没发现她吧。”
“哎,你娘亲也是为你好,她将来也要靠你嘛,你就忍耐一点了。”那位姓黄的大夫说。“好啦,我们走吧。”
过守卫们跟前的时候,果儿还是提心吊胆,但是这招先入为主还是很有效,听了云儿的话,这守卫还真以为是他娘亲,果儿就这样出了城门。
第四章 那是你压箱底的东西吗?其一
出了城门,果儿加快步伐,追上了去,追上一定距离后也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并不与他们搭话。那黄医生就奇怪了,问云儿到:“苏秉文,你娘亲既然来了,怎不与你说话?”
“哎,也是,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肝主疏泄、大怒伤肝,你为人子,快去认个错吧。”
“嗯,黄大夫说的对,我这就去。”说完云儿就回头往后走,走了没多久,云儿又跑上前去说:“黄大夫,我今天可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你回去可不许说啊。”
“什么笑话?”
“哎,等下也瞒不住你,后面那位却不是我娘亲啊,你说天下还有认错自己母亲的吗,这要是传到学堂,我可没脸再去读什么圣贤书了,要不我跟你学医吧。”
“啊,还有这等事。我一直以为是你娘亲呢。你要是想当我的徒弟学医,那我到是捡了个宝贝,不过你要是过了而立之年还没中举就改行吧。”
“你可说好了,这事就你知我知,那小伙计要是说了也算是你说的。”
“好,我知道了。”
“可这小娘子一路跟着我们干什么呢?她就没个人同行?”
“估计就是没人同行,才一直跟着我们,说不定也是去这不远的地方。”
一边走,果儿一边注意周围的景致,确认就快要到那山崖了。果儿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爬山累的还是怎么,越到那山崖心脏跳得越快。说实话,果儿害怕看到沐夏钱那血肉模糊的躯体啊,那可都是自己害的。但是果儿转眼一想,电视里总是会演: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那日王刀疤说被树桩穿了胸口,看来凶多吉少,但是还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什么的,早点见到早安心。
到了山崖顶上,果儿大声喊:“走在前面的先生们,请等一下。”
一路上云儿都在等果儿的信号,听得她喊,云儿立刻停下问道:“黄大夫,你说后面的那位夫人是不是叫我们呢?”
“可能是,我看这前面除了我们也没别人啊。她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我们等等她吧。”黄大夫吩咐伙计也停了下来,几个人转过身,黄大夫往前跨了一步,问道:“小娘子,你可有什么事情吗?”
“这位先生,你是大夫吧?小女子姓唐。”
“是,我是惠民药局的黄大夫,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果儿一看这黄大夫大概四十多岁,眉慈目善,心想肯定找对人了。
“我看到这位小哥儿带您从药局出来,本想当时就叫您,看您们走的这方向和我走的方向一样就跟着了,求大夫救救我家公子的性命。”
“大夫救死扶伤,那是理所当人的,不知你家公子怎么了。”
“黄大夫,此事说来话长,也话短,我家公子人从这山崖上推下去了。就在这里。”
“啊,你等我看看。”
“这里,黄大夫,就是从这里跌落下去。”
黄大夫顺着果儿指的地方小心的勘察,果儿也小心的下了那个长满茅草的长坡,滚一滚到没什么,会有灌木挡住,但是,就在灌木丛的下面就是山崖,小心伸出头去,才看见在山崖下有一些松树和石头。看到这里,果儿心里就凉了半截,这沐夏钱不就是自己害死的吗,想不到穿越过来自己最大的成就就是把自己救活的人害死了,果儿有些失神。
“这位夫人,你先别急,我们找附近的乡亲看能不能有谁帮忙下得山崖去看一看好吗?”云儿见果儿失神了,忙拉着她的衣角道。
“是的,这苏秉文小兄弟说他同窗家也在这附近,我们先去那里再想办法吧。快过来。”大夫也急了,看果儿这样子还以为她要调下山崖呢。
果儿被这两人一说,回过神来,朝云儿了黄大夫还有那小伙计鞠了一躬,默默的爬了上坡,心里想着自己怎么这么鲁莽,当时也不多看一下地形,要是知道下面是这么高的悬崖,说什么自己也不会撞他啊。果儿心里又念着:着沐夏钱啊,沐夏钱,你可千万要活着啊,就算摔断了腿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活着,那我起码还有解释的机会啊,就算是过失杀人的罪名,我也承受不起啊。
一行人走着,果儿还是走在最后,不多久下山到看到云儿同窗南山家。
南山家在靠近山脚的水沟边,一看就不怎么富裕,屋顶还是稻草的。云儿还没到就大叫南山的名字,南山跑出来,果儿还以为是和云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哪知看起来却和沐夏钱差不多大。这南山比云儿要高出两个头,眉毛弯弯的,眼睛大大的,鼻梁也直直的,看到云儿还带了几个人,也招呼大家去屋檐下坐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在笑一样。云儿说明来来意,黄大夫进屋给南山妈妈诊脉,结果没什么大事,就是前几天下雪,天太冷,给冻感冒了。黄大夫开了个方子,要南山去城里药局抓药。
见南山娘亲没什么大碍,云儿把要请相亲们帮忙找人的事和南山说了一遍,南山却说家里哥哥过江采药去了,又问什么事,云儿才把有人从山崖掉下去要去寻人的事情说了。
结果南山说,这事他一人就足够了,要是从山上走,这山连山,还不知什么时候去了,要是走水路到达果儿说的山坡,那却是要不了半个时辰,上得上坡就可以沿着山往上走,去找那位公子了。只是要有船,现在家里的小船被哥哥划走,有些麻烦,这附近又没有人家,哥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果儿一看,这屋后很多竹子,问小哥竹子能不能砍几个,做个竹筏,这样不就可以在河里游了吗?于是大家又砍竹子,又拿绳子,然后扛着竹子跟着那南山走在水沟边,越走水沟越宽,慢慢的就变成河了。
要是让果儿来扎竹排,估计一天也扎不了,只是现在有了黄大夫,小伙计和南山,动作快的多。因为竹节短,只能三人,黄大夫不要云儿和果儿上去,他们三个人缓缓的滑向河里。接下来又只能等待,果儿特别讨厌这种时候,感觉自己特无能,要是有手机方便得多。
慢慢的,果儿肚子都饿得痛了也不见那三人回来,正想找个竹竿来钓鱼,翻翻小沟沟里有没有螃蟹,见到有个小船慢慢悠悠的划来了。
第四章 那是你压箱底的东西吗?其二
“是不是大江哥哥?”云儿远远的喊。
“这个大江哥哥便是南山的哥哥。”云儿悄悄和果儿说。
“是呢,是秉文啊?你怎么来了?”船上一个穿青色短棉袄的面目和南山有些相像的青年喊道。
“大江哥哥,你别上岸,载我们出去一趟。”云儿在岸上喊道。
“什么事情啊?”这大江看到果儿还有些腼腆。果儿照着蕙兰说的给大江行了个万福礼,大江点了点头,小船晃了晃。
“我们上船再说。”大江稳住小船后,云儿先跳下去,果儿把裙子一撩,一只手拉着云儿,一只手抓住大江才在船上站稳了。上了船,云儿把找人的事情给大江说了,果儿对这大江点点头。
那大江对果儿道:“夫人请放心,你家公子一定会吉人天相的,我这就划船过去。”
顺着河边,果儿看到了黄大夫之前他们乘坐的竹筏就停在河边,大江也系了揽绳,拉着树木上了岸。
“南山,南山,你们在哪里啊?”云儿一边走一边喊。
“黄大夫,你们找到我家公子没有啊?”云儿也叫了起来。
听到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喊了好几次后,果儿心里凉了大半截。这沐夏钱没找到,要是把南山,黄大夫还有他的小伙计也搭进去了,她等下就只能跳河期待重生了。
“大江兄弟,你经常采药,这山里有没有老虎之类的猛兽啊?”
“这个我到是没有碰到过。”说完,大江掏出一截细细的竹筒来,一边吹一边拉竹筒末端的一根棍子,那竹筒发出了鸟叫一样的声音。“这不是我们小时候玩的鸟笛吗?只不过我们玩是的铁皮的,想不到明朝就有鸟笛了。”
不多久,山间传来了一声尖厉的呼啸声。
“这是我弟弟在回应我呢!我们往哪个方向走。”说完大江把两个食指和中指放嘴里,也打了个响哨。
“南山居然还会这个!等他上学了一定要他教我。”
“这个我也会。”果儿听得黄大夫他们还活着,一高兴也吹了一个响哨。只是这一举动把大江和云儿都吓着了,恐怕他们以前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吧,果儿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外公以前养马,我偷偷学的。”果儿心里暗暗惭愧,这穿越来了大明朝自己说了多少谎话啊,可是这要是自己说小时候跟着一群男孩子打打闹闹血来的,别人也不会相信啊。
往上爬了好一阵,也还没有到山崖下,但是黄大夫和南山还有小伙计他们却下来了。那黄大夫说沐公子掉下来的地方只有一颗枯树倒了,没有看到血迹和其他东西,他们一边搜到了悬崖,一边搜出去也有两三里路了,没有发现有人经过的踪迹。
“我看那沐公子掉下来的时候可能没什么大碍,有可能他自己走了。”黄大夫说。
“是啊,夫人,我看我们回去吧,在多找些村民来找找,沿路再问一下看有没有人看见有陌生人经过。”那小伙计也说话了。
果儿坚持要到那颗枯树去看看,黄大夫还有南山都说没必要了。他们越是阻拦果儿越是想去,之前才暖和了小半截的心又哇凉哇凉的了。众人见拦她不住只好和她一起了。
到了那棵倒下的枯树边,果儿往上看看了,大约是这个位置没错。离枯树上面不远的地方的大树下有个好几块石头,上面全都是暗红色的血迹,还有沐夏钱穿的棉裤七零八落,很多血。仔细看,地上还有一团一团的头发,果儿觉得自己完全不能呼吸了。
“黄大夫,你刚才说没看见,是安慰我的吧?”
“夫人,没有找到尸骨前还是有希望的,你不要乱想。”
“你们都先下山吧,等我一下,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果儿坐在那枯树干上,脑袋里不断浮现出纳沐夏钱纵身一跃却头朝下撞到石头上,血花四溅的场景,然后就是电视里经常放的黄石国家公园里一群狼蜂拥而上,沐夏钱甚至连一声呼喊都还没来得及发出……
估计着黄大夫他们走远了,果儿才愤愤的说:“沐夏钱啊沐夏钱,你这个家伙,你究竟得罪了多少神仙,我三番两次的救活你,你却还是死了。你不会怪我把你推下山崖吧,我当时不知道这下面是悬崖,我还是想救你啊,你到了那伙人手里铁定一个死啊,你知道吗,他们还打算把老娘玩弄够了卖到妓院里去呢,我咋这么倒霉遇到你呢,哎,你也倒霉,咋就遇上我了呢?你要是不怪我了呢,晚上就给我拖个梦,你要是怪我呢,那也是应该的,哎,我就是个杀人凶手啊,一辈子都要活在杀人的阴影下了。现在这样,我恐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你了。”
果儿还想说点别的,比如你知道吗,你和大明星马天宇挺像的,我不是这里人这些,想着也没用,正出神呢,忽然听得一阵狗叫的声音。竟然是小黑跑了过来。
小黑冲过来,兴奋的就往果儿腿上蹦,只是太小了,爬不到果儿的膝盖上。“小黑,这几天你跑哪儿去了?”
那小黑狗哪里会说话呢,只是一个劲儿地咬她的雪地靴罢了。果儿哪有心思逗它,站起来准备收拾沐夏钱的衣服,人没见着,好歹弄个衣冠冢吧,以后自己到了中都报信,人家家人也好找个地儿,对不。
那小狗却是不让,往前跑几步,叫几声,又跑回来,再往前跑,果儿心想,莫不是这小黑发现了什么?难道是沐夏钱的尸体?果儿跟着小黑往前走,走了不多时,来到山崖的岩石下。这里除了一些杂草灌木什么也没有,小黑狗继续往前走,越走越兴奋,最后转进了灌木丛里。果儿扒开灌木丛一看,这是一个洞的入口,果儿也钻了进去。进去后才发现洞里暖暖的,这躺在杂草丛里的不是沐夏钱是谁?
果儿突然觉得春天到了,四周开满了鲜花,自己终于不是杀人凶手了,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果儿笑的眼泪都下来了。
第四章 那是你压箱底的东西吗?其三
“沐夏钱,沐夏钱,你醒醒啊。”果儿轻轻地摇他。
“神仙姐姐,又见到你了,这下我是死定了吧。”沐夏钱眼神恍惚。果儿用额头碰了碰沐夏钱额头,没发烧啊。
“你受伤没?腿没事吧,脑袋没事吧?骨头有哪儿断了没有?不是被树桩插到胸口了吗?”果儿脑袋中那个沐夏钱飞身下悬崖的画面又出现了。
“没,没事,你来了就没事了。”
“没事地上那么多血,还有头发,我以为你被狼给吃了呢。”
“只是跳下来的时候树枝刺破了腿,流了一点血,现在有点虚弱而已。胸口那个,是我用腿上的血抹在胸口,放了个枯树干装的。多亏有那绑我的绳子,掉下来的时候我用绳子挂在树枝上才没摔断腿。”
“让我看看。”
“我自己包扎好了。”
沐夏钱把腿伸出来,果儿撸起裤管一看,那沐夏钱确实是用布把腿缠起来了,布上还有暗红色的血迹。
“胸口呢?好点没有?”
“我没有拆开看。唐姐姐,你这般关心我,还为我穿了斩衰服,你别哭,我这不是好好是吗?只是又得麻烦你照顾我了。”
“我哭了吗,这是看到你没死笑出来的眼泪好伐?什么斩服,我只知道斩服少女好么?”果儿心想:“难不成这沐夏钱又犯花痴了?这荒山野岭,啥吃的没有,啊,有大夫,先请他来看看,再说。”
果儿爬出洞口,打了个响哨。
“唐姐姐,你做什么?”
“你之前就没听到我在下面山林里喊吗?没有听到有人叫沐公子吗?我请了大夫还有几个村民来找你。我说我们路遇劫匪,你被推下山崖了。”
“你是怎么逃脱的?我还以为你也要死了,心灰意冷听到有人呼唤也不想答应。”
“这个,他们中间有个叫银子的帮我逃出来了。”
“想不到还是有良心未泯的人。”
“银子说他一家老小具在那杨四手上。”
“嗯,我知道了。对了,我的印章呢?还有那封信呢?你藏到哪儿去了。你不该来找我的,应该去往中都报信的。”
“是我把你撞下山崖的啊,我不找你,我不成了肇事逃逸的杀人犯了么,就算别人不知道,自己总是忘不了的。你那东西一个在我身上,一个不在,那么重要,我怎么随身携带嘛。”
“那样你岂不是永远都记住我了。”
“你现在老实交代,你究竟犯了什么事?不要再把屎盆子扣到韦真身上了。”
“时机到了我会给你讲的。此事事关重大啊。”
“好,那你就别想着拿回你的金印了。居然敢偷朱椿的金印,我看你是想脑袋搬家了吧。我可是认真的看了你那信,虽说这印章篆书看起来复杂,但我仔细辨认,你那大约是九叠篆,写着蜀王朱椿之印。”
“你知道朱椿王爷?”
“知道啊,蜀王嘛。”果儿差点就说出自己还到蜀王陵去玩的事,记得当时进蜀僖王陵的时候差点摔一跤,当时王铭还调侃自己这是要给前人下跪还是咋的。“蜀王要来四川嘛,这个四川人民都知道,也不知这蜀王长什么样,要是我能见到就好了。”
“我见过,你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他也在中都,只是不日可能就要去四川了。”
“你真的和天子朱家有关系啊,好啊,好啊,听说他很有学识,只是没人说他长得怎么样,我要见见。现如今蜀王几岁了?”
“和我一般大小吧。长得比我要难看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将来也是和他一起去四川的。”
“难怪都只说博综典籍,容止都雅,就是说王爷有才情,看了很多书,穿的雅致,一般不好看只好说雅致了,看来长的一般。”
“唐姐姐,你错了。三国有个孙绍你知道前人怎么形容的吗身长八尺,仪貌都雅,都雅是美好闲雅的意思啊,容止就是仪容举止啊,仪容举止美好闲雅那是不是就是长得好看,举止风雅吗?”
“要是我长的很好看,作为一个王爷起码也得被夸貌似潘安,看杀卫玠啊,看来你两关系真的不一般,这般维护他,真的是好基友啊。”
“什么友?”
“啊,就是基础关系很好的朋友。”果儿汗都要出来了,这古时候有没基友的说法?基友什么时候流行的?自己以后说话可要小心了。不过,两个都如马天宇一般好看的穿着古装的男孩子一起读书,一起舞剑,倒也是赏心悦目啊。果儿的心又飘远了。
不远处又传来啸叫声,看来是黄大夫他们一行到了。接下来就是互相认识,黄大夫不敢在这里解开沐夏钱自己包扎的伤口。只是扶着他,大家一行人坐了船回到了南山家里。到了家,黄大夫就忙着给沐夏钱号脉,检查沐夏钱的伤口,这沐夏钱自己包扎的,不已经和伤口的肉有粘连了,黄大夫说需要一些草乌干、甘草、芒硝之类的败毒药煎水冲洗伤口。南山家里虽说有药,可药不对症不能乱用,只能明天去县城抓了药才行。果儿根据地上的血量,觉得沐夏钱这伤口肯定不轻,他自己又把扎到他的树枝给硬生生拔了下来,很有可能有异物在里面,这样伤口很容易感染,只得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又是烧开水,又是煮工具,没有合适的布条,果儿就将身上这身孝服剪成布条,看起来缝隙很大,透气效果应该不错。其实剪这孝服,果儿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不是普通衣物,心里对蕙兰说了好几遍对不起,虽然还不知道回去了怎么和蕙兰交代,但是如果因为这衣服救了别人,蕙兰那么善良的人应该也很高兴吧。又是蒸煮又是烤干,忙活了好一阵准备材料,收拾妥当果儿才用淡盐水把原来包扎的布浸湿,用剪刀取下来,再掰开伤口用大量的淡盐水冲洗,在擦拭伤口外面,最后包扎。黄大夫也是一直在旁边帮忙或观察。这沐夏钱痛觉神经真的不发达,如此折腾也没有龇牙咧嘴。包扎好了,果儿给沐夏钱竖了个大拇指,随即扶他进屋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