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什么过节
阁清荷抬起身，一眼瞅到莫尘还未走开，一口气压不下去。蓦地挣扎着站起来，使劲撸起袖子。
“今天师姐替你出气，揍他！”
“师姐，你不是说，大街上动手对宗门影响不好吗？”
“不打才不好，我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师姐，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么想打他了。”
“那怎么行？私窥之罪绝对不可以原谅，女儿家的清白名节，岂能等同儿戏。”
洛琪儿咬着手指想了想。
“那就，再打他一回？”
“一回哪里够，至少也要再揍他个十回八回的。”
闵清荷跳起来就要往莫尘那边冲过去，洛琪儿赶紧拖住她。
“师姐，还是，等回山的路上再动手吧……”
想到那位公子已然不见，再见已不知是何年，闵清荷心里空空落落的，难受得紧，一肚子的幽怨全撒在莫尘身上了。
洛琪儿小心翼翼问道：“师姐，以前你不都是劝我看开一点吗？你不是说，就算报到宗门，除了自损名节，那个莫尘也受不了什么重罚。”
“你今天……怎么又变了。”
闵清荷悲悲戚戚道：“还不是因为，我心疼我家洛琪儿师妹么？”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是因为无双公子走了，你才这么生气？”
“你怎么能这么看你家师姐？你家师姐是这般浅薄的人么？”
“师姐，你不一直都是吗……”
“死丫头！……郑宁，你都发抽了还在这装，赶紧起来！”
莫尘本以为那娘娘腔公子走了事情就完结了。
两个花痴直接晕倒，肉肉的死忠还在犯傻，正好自己可以开溜。
没想到地上两个一爬起来，三个女的凑作一路，竟然又凶相毕露。
莫尘撒腿就跑。
这帮脑残粉。
太可怕了。
粉的对象虽然变了。
可是脑残的本质却是一点没变。
珍惜生命，远离脑残。
脚下如风，很快便出了洛河城。
但他的速度却一点没减。
因为不用回头，他就知道那三个女孩儿还在紧追不舍。
洛琪儿虽然境界比莫尘低一重境，但是苦练的游龙凌虚身法却是弥补了境界的差距。
看着前面的少年郎卖力狂奔，洛琪儿脚下也丝毫没有停顿。
“停！”
莫尘蓦地停住身形，转身双手向前，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洛琪儿正在全力追赶，哪里料想到莫尘会突然停住，高速移动的身体根本刹不住，直接裙裾翻飞温香四溢一头扎进了莫尘的怀里。
“嗵～”
莫尘只觉得仿佛是一头蛮牛撞上了自己，势大力沉。
咚咚咚连退数步，仍然化不开强烈的前冲之力，仰面摔倒，身上的人儿也重重压在他的身上。
“这丫头，怎么这么重？”
洛琪儿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一时有些发懵。
但听到这家伙居然敢说她重，立时想起自己一路追来的使命。
揍他！
粉红带肉的拳头立即扬了起来。
“等一下。”
莫尘赶紧伸手阻住，“我有话要说。”
洛琪儿一拳砸了下来。
“不听！”
莫尘扭头闪开，抱住洛琪儿的身子就地滚了一圈，迅速从躺着的姿势变成了半蹲。
沉腰吸气，双手发力，直接把洛琪儿给丢了出去。
妈呀，太沉了。
这丫头看起来也不胖啊。
刚才抱着的手感……不柴，有肉，但很紧致。
洛琪儿空中身形一折，翩然落地，后面的闵清荷与郑宁也已到位。
“不用灵宝纳袋么……”郑宁见两人已然开始动手，不由有些惊讶。
不是闷头打黑拳么？
洛琪儿鼓着肉肉的腮帮道：“揍他！”
闵清荷瞧了她一眼，“咦，刚才你不是说你已经不太想揍他了么？”
洛琪儿气乎乎道：“那个家伙居然敢说我重，我轻得风都吹得跑，哪里有重了？”
闵清荷与郑宁俱是一脸同情。
“你不一直都重么……床都是宗门特制的……”
听到洛琪儿嘴里蹦出“揍他”这两个字，莫尘眼皮突地一跳。
这声音，耳熟。
被麻袋闷着脑袋的时候，听过两回了。
“等一下，等一下。”
莫尘赶紧叫停对方的群殴行为。
“咱们先来捋一捋。”
洛琪儿撸着袖子叫道：“打完了再捋。”
莫尘心道这个丫头怎么这么难沟通，三言并作两语道：“我先说一下，你们先前针对我，是因为林晋吧？”
“我跟林晋有过节，你们针对我，好吧，挨了你们两次黑拳，我算认个栽。”
“现在你们不是已经又喜欢上这个，无双公子了是不是？”
“我跟无双公子不过是第一回见面，又没起过什么冲突，你们怎么还揪着我不撒手呢？”
“好好的回去发发白日梦，幻想，不，憧憬一下与无双公子美好幸福的二人世界，不好么？”
“这般打打杀杀的，多伤同门和气。”
莫尘觉得自己说得挺明白了。
既然你们粉的偶像已经变了，干嘛还追我呢？
当真以为我不敢对女人动手是不是？
但是话说完之后，对面三个女孩儿却脸色古怪的看着他。
“你以为我们揍你，是因为林晋？”洛琪儿突然有点想笑。
林晋？
她可从来没有动过什么心思。
“对啊，难道不是？那我们还能有什么过节？”
莫尘觉得有些迷惘。
要是不是因为林晋，那是因为什么？
这几个女孩儿，貌似在后山那回，才第一次见到吧？
除了林晋，此前应该没有什么过节呀。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打了钟小琬，惹怒了这帮向阳峰的弟子？
闵清荷怒气冲冲道：“什么叫没有过节？去年夏天，就在向阳河边……”
洛琪儿一把捂住闵清荷的嘴，肉肉的小脸儿通红。
师姐哪都好，就是嘴不严。
揍就是了，说那么多干嘛？
莫尘呆了一呆。
去年夏天……
向阳河边……
思路调回那个时间段，莫尘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盛夏炎炎，山高水长，
四子邀约，共赏春光，
罗裙轻解，飞落红裳，
那个时候，好像确实有去偷看过女修弟子。
第三十二章 师兄载我一程
那个时候，由于自己修为要高一点，跑得要快一点，所以比那三个跟班抢先赶到，先睹为快。
随后在一阵高分贝的尖叫声中，莫尘一路贴地狂奔仓惶逃窜。
结果后面三个来迟一步，不仅什么也没看到，还枉自被认作同伙，提心吊胆地跟着莫尘一起逃窜。
几个跟班又是失悔又是气恼，为此还怄气了莫尘好一阵子。
那个时候的时光，真是让人怀念呀。
莫尘倒没有想到，原来那个时候偷看到的女孩子，就是眼前这位。
莫尘的眼光在洛琪儿身上扫过，停留在一片峰峦上。
确实，这里有点像。
不过说实话，面对着一位坦坦荡荡展露自己的女子，哪个男人会特意盯着脸看呢？
前世硬盘里那许多小姐姐，穿上衣服之后，莫尘基本就脸肓了。
不过至少搞清楚了这几个女孩儿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仇视。
原来跟那个主角大佬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倒是让莫尘颇为意外。
洛琪儿生得极为精致，脸上肉肉的婴儿肥看上去并不觉得累赘，反而凭添娇媚和乖巧。
这与她爆裂般的身材形成强烈的反差冲突，使得她整个人带着一种另类的极致魅惑。
这样的女孩儿，糟老头子居然没有安排给主角大佬？
难道，是因为体重有点太沉了？
虽然事情是搞清楚了，却好像更加难办了。
这事儿，你想或不想，它就在那里。
“要不，你也看看我的，咱俩就算扯平了？”
莫尘摸摸鼻尖，很认真地提出一个解决的方案。
“揍他！”
洛琪儿显然不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
此前因为看到无双公子，满满都是幸福，连带着看莫尘都没有那么可恨了。
现在无双公子不在，眼前只有这个可恶的家伙，才觉得越发面目可憎起来。
娇叱声中，洛琪儿的身体幻化出数道残影，宛若一道惊龙，以一种诡异又迅疾的线路向莫尘掠去。
游龙凌虚第一式，龙游百变。
莫尘侧身一错，一掌击向洛琪儿肩膀。
哪知道洛琪儿身法太过诡异，这一掌竟是打偏了。
触手一片柔软。
莫尘打了一个激凌，赶紧撤掌。
“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跟我没关系。”
“无耻！”
洛琪儿小脸儿通红，咬牙发力一通乱打。
“下流！”
闵清荷与郑宁见洛琪儿吃了亏，赶紧上前替姐妹助拳。
清冽的元气绽放出丝丝淡淡的毫光，带出长长的尾子，宛若道道流星。
莫尘挥手将迎面而来的流星拍散，口中还不停叫道：“你也别这么生气，其实你穿上衣服之后，我还真的没认出你是谁。”
“你，你……”
洛琪儿气得快要哭出来。
“呜呜呜，这个可恶的混蛋看了我的身子，还对我如此轻薄，我以后要怎么面对无双公子？”
莫尘觉得这样纠缠下去不是办法。
情况和自己预想的出入甚大，原先想好的解决之法便已没有了用处。
而且看情况，这局面越是纠缠就越是混乱。
双手元气喷吐，将三个女孩儿尽数逼开，莫尘反身便跑。
这里离青璃宗已然不远，只要回到宗门，这几个丫头应该就不会再好意思再追了。
洛琪儿今天旧仇未报，又添新恨，哪里肯这般容易就放任莫尘离开，当即施展身法紧追其后。
莫尘一路跑进青璃宗地界，半空中嗖嗖几柄飞剑划过，抬头一看，认出那是已经修到御剑飞行的师兄师姐们正在巡山查视。
“师兄，捎我一程。”
莫尘见一位师兄坐在飞剑上悠哉悠哉，恰好在他面前低空掠过，不假思索几步赶上前去，纵身一跃，直接跃上飞剑的后端。
飞剑带着他直飞上天。
“哈哈哈哈，小丫头，你追不上了吧？”
看着后面三个人越来越小，越来越远，莫尘一阵开心快意，哈哈大笑。
自己引气八重境，尚不能御剑飞行，后面三个丫头比自己的境界还要低一些，当然就更不行了。
那位悠哉悠哉的师兄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后面怎么突然变重了。
回头一看，咦了一声，“你也是我青璃宗弟子？”
莫尘今天身上并未穿着宗门道服，是以赶紧向师兄拱手道：“烈阳峰，莫尘，见过师兄。”
那位师兄唔了一声，“莫尘，好像听过。”
亦向莫尘拱一拱手，“剑岚峰，许志明。”
莫尘终于摆脱了洛琪儿的追捕，心情大好，盘腿在飞剑上坐下，笑嘻嘻问道：“许师兄这是巡的哪一片？”
许志明正要回答，却听见下方有呼喊声。
“莫尘，你给我下来！”
探头往下一看，却是一位容貌极为精致的同门小师妹，正一边撒腿猛追，一边仰起头对着上面喊着。
“找你的？”许志明往下面努了努嘴。
莫尘的脸色有些尴尬。
这个洛琪儿，居然这般死心眼儿。
两条腿来追飞剑，我的仇恨值有这么大么？
连声否认，“嗯，不是。”
“真不是？”
“真的不是！”
许志明又往下瞧了一瞧，若有所思。
伸手摸摸下颌，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莫师弟，我像你这般年纪时，也曾有过同样的经历……”
莫尘暗中打量了这位许志明师兄几眼。
浓眉，虎眼，阔鼻，厚唇，配上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称不上英俊帅气，但绝对相貌堂堂，正气凛然。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位许志明师兄长得如此正气，居然也喜欢管中窥豹窃玉偷香这一口，啧啧啧……”
原来自己也想多了。
向阳河水流了何止千年，他莫尘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在那个位置欣赏美景的。
师兄，毕竟是师兄呀。
许志明哪里知道莫尘心里早就想偏了，还沉浸在自己的过往之中。
“那一年，我才十八岁，只知道练功修炼，哪里解过风情为何物？”
“当时，同门一位师妹也是像这位师妹追你这般，对我紧追不舍，偏偏我却是个木头疙瘩，根本视而不见……”
“这许多年过去，回头想来，我的青春，是多么的苍白，多么的暗淡……”
飞剑忽地在空中一折，竟是倒转回去。
第三十三章 师兄，珍重。
莫尘忽地在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出来。
“师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许志明眼中带着深意，微微笑起来。
“师弟，听师兄一句话，青春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切莫留下遗憾，等到失去再去后悔，已是枉然。”
“你看那位小师妹，满脸都是泪，看你的眼神中清深意切，如此女孩，莫要因少年意气，将她辜负呀。”
莫尘差一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师兄，你当年不解风情，这么多年过去，似乎也没有提升多少啊！
那丫头看我的眼神，分明就带着满满的杀气，师兄你哪只眼睛偏光散光青光能从中看出情深意切来？
此时许志明已然调转飞剑，往洛琪儿那里飞过去，一心想要成全他俩的好事。
莫尘赶紧拉住他，急急道：“师兄一片心意，师弟感激不尽，但是这里面是有苦衷的……师兄你先把飞剑拉起来。”
许志明本想成人之美，但听得莫尘说到“苦衷”二字，不由又有些犹豫。
真有苦衷？
飞剑从洛琪儿面前一掠而过，又高高飞起。
“师弟有什么苦衷？”
莫尘咬牙道：“其实，不瞒师兄说，下面那位，确实对我一片痴情。”
许志明眼睛一亮。
我果然没有看错！
我这许多年，历经花开花落，煮酒桑麻，果然领悟了情之真谛。
眼光变得何等犀利。
“既然如此，你俩情投意合，正好比翼双飞，畅游天下，师弟还有何苦衷？”
说话间，飞剑又压低下去。
莫尘暗道师兄啊师兄，即便我说她喜欢我，也没说过我喜欢她，你哪里就听出情投意合的意思来了？
你这理解能力，乍就直接跨过山和大海了呢？
看着飞剑又降下去，顾不得腹诽，连忙道：“因为，师弟我，早已心有所属，虽然那位师妹对我一片痴心，但我却实在是不忍伤害她……师兄，快，把飞剑再拉高一点。”
许志明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啊了一声，控制着飞剑徐徐升起，但眉间轻锁，似是有些困惑。
莫尘生怕这位情商颇高的师兄再弄出什么来，毅然决然道：“师兄，咱们这便离开吧。”
“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与其让她在没有希望的等待中憔悴枯萎，不如让她在尽早挥慧剑，斩情丝，去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许志明默默念了几次，感慨万千。
“师弟，你这句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可谓是千古绝句。”
“这情之一道，师兄参悟多年，自认为已经参透大半，想不到今日听到师弟这番话，才觉师弟才是深领真意之人，佩服佩服。”
莫尘干笑两声，眼里满是同情。
许师兄，你目前这状态，只怕比你十八岁时，也没有好上多少……
往后……咳，以后，还是把精力放在修炼上吧。
有些事情，果然还是要看天赋的。
地上的洛琪儿睁大眼睛，看着莫尘坐的飞剑忽上忽下，忽远忽近，又嗖地一下拉起，噌噌地去得远了。
“这个死登徒子，居然还这么嚣张！”
在洛琪儿看来，这家伙摆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嘚瑟。
“吊上一把飞剑就好了不得么？”
闵清荷跺脚怒道：“那上面是哪个剑修，这般得意？下次我把慕容清月叫出来，把你的飞剑直接打成十八段。”
莫尘才不管下面那几个气的五脏生火七窍流血，成功说服许志明后，“忍痛泪别”洛琪儿，欢欢喜喜回到了宗门。
分别之时，许志明还兀自反复体味着“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这两句诗中的情之真谛。
莫尘看着许志明沉迷其中，连离开之时的飞剑都架得摇摇晃晃，不由得哂然一笑。
师兄，珍重呀。
今天不过进趟城便弄出这许多事番，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清静下来，认真考虑起自己的事情来。
“今天这许多事，件件都是大事件，可是剧本居然没有出现，糟老头子也没有出现，这可是奇怪得紧。”
从那位无双公子的逼格和气场来看，如果不是大佬级的人物，莫尘简直觉得难以相信。
翻翻灵台中古朴的巨书，忽然发现，上面居然已经有了新的内容。
【场景】洛河城
【剧情】
莫尘下山寻找适合火蓝元晶的灵器，在城中偶遇洛琪儿。
两人发生冲突。
玄羽无双出手阻住莫尘，与洛琪儿初次见面。
【出】
莫尘不由得看得愣住。
这篇剧情写得可谓是水之又水。
可是，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是，这个事件，已经结束了。
就在刚才，它已经在洛河城里发生了！
但是在没有剧本引导的情况下，这次事件居然跟剧本写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莫尘觉得这个蹊跷有些诡异。
为什么剧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是因为，这个剧情本来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
许久没冒泡的糟老头子突然跳出来，“按我之前的安排，你跟玄羽大佬的见面，本来应该是在一个月之后。”
啊？那为什么今天就遇见了？
“这就表示你的命理与眼下这个世道的纠葛已经越来越深，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临时加入的局外人，已经开始对身边的人的命理都产生影响。”
“当你完全融入这个世道时，剧本便已不再需要，所有的一切，都会在天命轮盘的牵引下，按照预设的伏线走下去。”
莫尘没有说话。
看这个局势，虽然与玄羽无双见面的时间提前了，但是事件的走向却与剧本并没有太大出入。
这说明，所有的一切，还都在糟老头子的掌控之中。
这对莫尘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挣脱糟老头子给他安排的命运，活一段属于自己的人生。
但是，自己跟洛琪儿不是才见第二次吗？
跟那娘娘腔也才第一回见。
这就有了这么深的命理纠葛啦？
可是他知道，糟老头子不会无缘无故给这个娘娘腔特意安排这么一个装逼的剧情。
看他出场时，旁边那些龙套一个个迷醉倾倒的夸张表现，就知道糟老头子对这个家伙是下了心思的。
娘娘腔，也是一个大佬？
应该必须一定是。
第三十四章 铜锣山之变
莫尘在众神之书封面上的姓名圈查看了一下。
果然。
玄羽无双。
名字跟林晋的一样大。
又是一位入世的大佬。
怪不得装逼光环无限强大。
直接就装死一大片。
而洛琪儿，先前莫尘以为是林晋的死忠。
现在来看，多半是给玄羽无双准备的后宫了。
以玄羽无双出场那模样，后宫多半无限收呀。
当然，自己又是一个照亮主角大佬风采的超级灯泡。
莫尘不由得觉得有些气闷。
为什么每个大佬泡妹纸的时候，都要我在旁边陪衬？
那么多晕倒一片的龙套还不够你得瑟？
好在今天也不是全无收获。
众神之书上的那个湛蓝漩涡居然能解读火蓝元晶，让莫尘有些郁闷的心情又稍稍恢复了几分。
这可是在糟老头子预料之外的，变数。
变数越多，天命轮盘上的变化就会越大。
这一点一滴的变数，可能就是莫尘将来翻盘的机会。
回居所的路上，他又尝试往漩涡里丢了几样东西。
最后得出结论，只有拥有元气的东西，才能被解读出来，普通的东西比如石头，丢进去就没了。
莫尘还给这个漩涡起了一个新的名字。
解灵台。
没有这样有范儿的名字，对不起它这般强大的解读能力呀。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堆精密又复杂的机关，竟然那般不堪一击地就崩掉了。
也着实让他倍感意外。
那堆复杂的机关若是还在，估计给莫尘一万年的时间，也解不开其中的关窍。
而那也是莫尘经历的第一个，也是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个变数。
这么一想，莫尘便越发开心了。
“糟老头子啊，变数呀，啧啧……”
想到那位倾倒万千众生的无双公子，莫尘不由又有些心痒。
这位公子的修为远远高出他甚多，若是能把他的书页解封了……
那得多出多少好东西？
不过他也不急。
“无双公子么……终究还会再见的。”
回到宗门，莫尘便把自己关了起来。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更让他意识到实力的重要性。
宁息纳神，周元开络，莫尘开始潜心吸纳火蓝元晶中解析出来的元气。
由于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炼体之术增强体魄，莫尘吸取之前的教训，不贪功冒进，丝丝缕缕，不急不徐，稳步求进。
即使如此，火蓝元晶中解析出来的元气依然浓郁精纯得让他惊讶。
元气迅速充盈着莫尘的身体，在身体中鼓动，所过之处，荡涤着每一条经络和肌体。
莫尘引导着元气在经络之中轮转，很快就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这一入定，便是三天。
再一次睁开眼睛时，莫尘的双眼之中精光流转，神采奕奕。
引气九重境。
他成功突破了壁垒，再上一阶。
体内的元气已经扩充了一倍。
“资源确实是修行中不可或缺的一大要件。”
莫尘微微感叹。
哪怕你资质通天，没有资源，光靠吸纳天地间逸散的元气，进度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若是有足够的资源，哪怕资质稍显平庸，也能填补出成就出来。
事实上，以火蓝元晶的浓厚程度，他完全可以向明悟境发起冲击。
但是由于受上一次元气爆裂教训，莫尘担心体质没有跟上，根基不实，会对后续的境界提升产生影响。
所以着重于先把境界一步一步打牢，等到寻到合适的淬体之术，再提升修炼速度。
这般思路，莫尘认为对于他现在的情况是最为合适的。
唔……
这么说来……
林晋目前也是肉体凡胎，神灵苏醒之后，他的身体要如何承受那般强大的元气？
他也需要一门足够强大功法来淬炼体魄吧？
只是不知道这类功法是封印在神灵之中，由林晋自行解封开启，还是由糟老头子单独安排机缘来放送呢？
若是在大佬们的神灵封印之中，那林晋就只有瞧着干瞪眼。
但是，若是由准备好的机缘来放送……
嘿嘿，说不得，也要去抢上一抢。
大佬们的功法，当然会比世间任何一种功法当然都要更加高阶。
这般坐想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大佬们的功法至今连一丝气息都没有嗅到，但莫尘的肚子倒是先发出了一阵无可奈何的声音。
咕咕咕……
莫尘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
“修为太低，还不能辟谷，饭还得要吃呢。”
在房间里寻了一圈，三天前的半碗炒饭还放在灶台上，菜架上还有和个土豆，半个冬瓜，一撮毛豆……
盘算着今天是土豆还是吃毛豆，外面却传来嘈杂的声音。
推开门走出去，见得几位师兄驾起法器，匆匆升空，倏然远去，俱是去往同一方向。
“嗯？这些师兄们，为何这般匆忙？”
眼见又有一位师兄祭出法器，莫尘赶紧叫了一声，“刘师兄，你们这是去哪呢？”
那师兄名为刘家和，平时也与莫尘有过一些交道，便回道：
“你还不知道吗？昨晚宗门百里之外的铜锣山上忽然发生剧烈震动，许多妖兽从里面逃窜出来，现在宗门已在各峰抽调人手，前去阻截妖兽。”
“哦？铜锣山上，不是有宗门法阵阻隔吗？”
铜锣山绵延几百里，里面妖兽甚多，早先常常出来伤人。
自数千年以前青璃宗在此开宗立派，为防止妖兽出来肆虐，青璃宗便在主要关口处设下法阵，阻止妖兽随意出来滋扰民众。
那阵法寻常也时时有宗门弟子维护，怎么妖兽就跑出来了？
“听符纹峰的同门说，那边的法阵已经被人刻意破坏了。”
符纹峰是符修弟子所在，主修符阵，宗门中的所有阵法，也都是由他们负责维护。
刘家和着急要走，不便与他多说，驾起法器便迅速离开。
“山中剧震，大阵被毁，妖兽出逃……”
莫尘隐隐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不知道这件事，跟林晋有没有关系。”
一般来说，这种不寻常的事件，大多都会跟主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算了，我操哪门子心，一，好好提升实力，二，好好看戏。”
以自己现在这点能力，能把自己先顾好就不错了，主角当然还有主角的剧情。
转悠到厨房里，莫尘抄起双手，皱眉沉吟。
三天前的炒饭已经是不能吃了，半个冬瓜好像也坏掉了，毛豆还是太少。
“行了，今天吃土豆！”
一只冰凉得没有温度的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莫尘的脖子，森森寒意刺激得他汗毛都立了起来。
“不要叫，也不要动，否则，你就会死。”
第三十五章 黑衣人
背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莫尘身体骤然一僵。
事实上，这只手搭上自己的脖子时，已经在同一瞬间封住了他的脉络，他已经是想叫也叫不出，想动也动不了。
“神……秘……人？”
竟然真的有人能够穿过重重禁制和护山大阵，鬼魅般的钻进山门里面来，还跑到了他的住所。
莫尘直挺挺站在原地，那只手也一动不动。
“你要清楚，我要杀你，易如反掌，所以，待我放开你后，你知道该怎么办。”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完这句话，那只冰凉的手便轻轻离开莫尘的脖子。
莫尘只觉得身上一松，手脚已经可以动作。
但是身上的威压却依然存在。
很显然，这个神秘人的修为，远高于他。
“你是谁？”莫尘没有转身，直接开口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说话的语速并不快。
似乎在说话之间，他的脑中还在想着别的事情。
“你姓莫？”
莫尘点点头。
“你的父亲，叫莫清河？”
“是。”
说实话，这个父亲，莫尘对他的印象，也仅仅只有这个名字而已。
“你转过来。”
莫尘缓缓转过身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说要什么姿势，我就摆什么姿势。
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子，全身上下都被黑衣包裹，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
不过这张脸还是让莫尘觉得和想像有些出入。
在只听到声音和感觉到对方冰冷手指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人应该是面容瘦削，面色苍白得没有什么血色，眼神阴鸷，一副标准的反派形象。
但是睁眼之后看到的，却并不一样。
那张脸应该是一张非常普通的脸。
说是应该，是因为莫尘只看到他脸的一部分。
左边部分。
左边的眉毛很浓，左眼欣长，眼窝略陷，轮廓分明。
这这一部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右边脸的部分，从右额斜斜向下，经右颊到右下颌，已被生生削去，惨惨的白骨就这么触目惊心地露在外面。
这张脸，委实不是怎么养眼。
一般来说，长成这副模样的反派，一定会有一个极为痛苦的过往。
而且从对方眼角的风霜痕迹来看，黑衣人的年纪已然不再年轻。
黑衣人也静静注视着莫尘，残余的大半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双眼之中，却渐渐涌出压抑已久的恨意。
莫尘很规矩地站在原处，尽力压制住自己看到那张怪脸时产生的情绪波动。
他知道在目前的状况下，不要轻举妄动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黑衣人终于开口，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铁器，“你，很怕死？”
莫尘看着黑衣人，毫不掩饰道：“没有错，我才来了这个世间十几个年头，还没有觉得自己活够了。”
“那你向我求饶啊。”黑衣人的嘴角轻轻扯动，露出一丝残忍而戏谑的表情，“或许，我会考虑让你活着。”
哪知道莫尘却摇头道：“这你就想多了，我不会向你求饶。”
黑衣人有些意外，“你既然怕死，又不肯饶，这是为什么？”
莫尘笑了起来，“因为我如果求饶，就没有了跟你谈判的资本。”
黑衣人的眉头皱起，大半张脸上挤出一个怪异的表情，顿了一下，爆出一串难听的笑声，止不住的轻蔑之意。
“你居然觉得，你还有跟我谈判的资本？”
“是什么给你的这个胆量？就你那引气九重的修为吗？”
莫尘平静道：“如果你已经打定主意，不让我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那我就算磕头磕破脑袋，也是无用。”
“如果你还没有这么想，说明我本来就不一定会死。”
“这个时候我若是求饶，就失去了所有可以选择和谈判的可能。”
黑衣人看了莫尘好一会儿，忽地桀桀低低笑了起来，“哼，你比我想像的，倒是有意思得多。”
他的小半张脸都被削去，笑起来的时候，只有其他残余的部分在抽动，使得本应该普普通通的笑容，显得诡异和可怖。
莫尘不知道今天这出戏是什么意思。
剧本上同样没有任何提示。
究竟是糟老头子的刻意安排，还是受其他变数影响自行发生的。
他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就找上了他。
按道理说，这种神秘而强大的家伙，不都是应该去找主角的吗？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是给主角送机缘送装备送功法甚至还有把全身功力都送出去的。
你在我这个配角身上瞎折腾什么？
黑衣人的手指在座椅扶上轻轻划过，柏木制成的扶手上，便生出一道浅浅的划痕。
“本来我今天来，是想找一个故人，想不到这许多年不见，他已经早就死了，只找到他的儿子。”
莫尘的眉梢不经意地一动。
仅仅只是手指轻划，便能在木头上留下痕迹。
这个人的身体，难道已经堪比金石？
哦了一声，莫尘点点头道：“想必你口中的那个人，便是我父亲了，他儿子，也就是我了？”
“不错。”
黑衣人的手指停住移动，抬眼看向莫尘，眼中涌现出澈骨的寒意。
“本来我还在想，究竟用什么手段来折磨你，才能让我满意。”
“但是看到你这么有趣，我觉得，仅仅只是杀了你太可惜了。”
莫尘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黑衣人觉得有些不爽。
他希望看到的，是充满恐惧，愤怒，绝望的眼神。
是挣扎，是反抗，却终究无能为力的痛苦。
莫尘这样的表现，平淡如水，淡得没有任何味道。
他想要的，是一杯陈酿多年，醇烈如火的复仇美酒。
“你难道不好奇，我是谁，为什么要找你，又会用什么手段折磨你？”
莫尘摊开双手，作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难道我还能有得选吗？”
“我不过只有引气境，你呢？我猜，至少也是灵动境以上吧？圆通境？冲玄境？”
“不管是哪一境，我都没有办法跟你对抗。”
“所以，我说什么想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第三十六章 恨意
对方比他的修为高出太多。
挣扎，反抗，或是求饶，都毫无用处。
现在他只能看黑衣人的行事手段，随机应变。
很明显，黑衣人对他带着强烈的恨意。
而这份仇恨，应该是来自于他那个从未见过的老爹。
“也不知道那个老爹当年干了什么，惹得这家伙这么恨他。”
是削了他的面子？
还是花了他的银子？
或是，绿了他的帽子？
这个人的恨意这般强烈，又为什么等了这许多年，才来寻仇？
黑衣人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山峰，似乎思绪飘飞到过往的某一个时间点上。
“我跟你的父亲，本是同门。”
“许多年前，我也在这个山头上修行。”
他也曾奔跑在山间的阳光下，而现在，与他相伴的，已经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转头看看莫尘，见他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似乎你一点都不惊讶？”黑衣人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少年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莫尘道：“宗门最近已经加强了禁制和护山阵法，你能够这般悄无声息的进来，除了修为，还说明你对青璃宗非常熟悉。”
“而且你还知道百里之外的铜锣山上，也有青璃宗布下的守山阵法，也知道破开阵法之后，宗门会派出弟子出去清扫妖兽。”
“青璃宗有三十八个峰头，弟子一万三千七百多人，但是你轻轻巧巧就找到我这里。”
“这么多的线索放在一起，我若是还猜不到你与青璃宗的关系，我那是得有多蠢？”
黑衣人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欣赏。
“倒底是莫清河的儿子，果然不一般，我竟还是小瞧了你。”
莫尘淡淡道：“多谢夸奖。”
黑衣人缓缓道：“你这般优秀，修行天赋亦是上乘之资，宗门一定对你寄予厚望吧？”
莫尘面无表情道：“还好吧，我想，已经差不多快要开始失望了。”
从糟老头子的剧本来看，自己的黑化已然开始。
天赋异禀的少年，宗门的希望，不在烈阳峰，而是在向阳峰。
黑衣人自然不知道这些，沙哑的笑声再度响起：“像你这样的一个宗门后起新秀，修行界的明日之星，如果突然变成一个凶狠暴戾，残忍嗜杀的魔头，为天下人唾弃，会不会非常有戏剧感？”
“这样的人生，你是不是应该感到惊喜？”
莫尘冷冷一哂。
大哥，不，大叔，你说的这些标签，我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就已经贴在我的脑门儿上了。
你对我说一件我知道了十几年的事情，还问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真的是好惊喜，好意外哦。
大叔，好好干好强力龙套这份没有什么前途的工作吧。
你还真当自己是导演呢？
黑衣人的眼光一直在莫尘的脸上停留，却除了一点漫不经心的冷冽，仍然没有找到任何他想要看到的情绪变化。
这反倒让他自己有些沉不住气来。
“小子，这些，难道对你来说，也无关紧要吗？”
十几岁的少年人，难道对自己身上将要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感到害怕吗？
莫尘瞧了他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大哥，不，大叔，我不知道我老爹跟你有什么过节，不过，你以为拿什么魔头啊嗜血啊之类的字眼就能对把我吓住，还真当我是小孩子呢？”
黑衣人愣了一下，蓦地爆出一串大笑。
“我倒是忘记了，你还没有尝过噬魂血虫的滋味，哪里知道什么叫作痛苦。”
手掌一翻，拿出一颗乌黑的药丸，对莫尘道：“取一碗水来。”
莫尘乖乖走到灶台边倒了一碗水过来。
黑衣人把药丸丢进水里，乌黑的药汁迅速在水中化开。
很快，莫尘就发现，那些在水中化开的，并不是药汁，而是无数条细小的黑色小虫！
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在水中游动，看得莫尘一阵头皮发麻。
见到莫尘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黑衣人的眼中也现出一丝得意。
“喝下去。”
黑衣人命令道。
声音不高，却有着不容反抗的威压。
莫尘看着碗里面满满当当挤在一起不停蠕动的小虫，只觉得胃酸一阵阵往上涌。
黑衣人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戏谑。
就是要这样，难受，恶心，痛苦，这就对了。
这个少年是莫清河唯一的儿子，直接杀掉太便宜他了。
被宗门唾弃，被亲人抛弃，被爱人憎恨，被天下人耻笑。
尝尽世间所有极致的痛苦，背负起永远洗刷不掉的污名。
阳光与快乐从此只属于另外一个世界，只能在黑暗中哀嚎，哭泣，挣扎，苟延残喘。
这一生一世，余下的时光，每一刻，每一息，都是折磨。
这才是青璃宗大英雄莫青河的儿子，该有的归宿。
“喝下去！”黑衣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凶厉。
莫尘慢慢伸出手，端起碗。
众神之书的书页上，有一整块火蓝元晶的元气。
但是就算将那团元气全丢出去，也未必能击倒这个黑衣人。
而且以他目前的体质，那团元气直接就能把他撑爆。
黑衣人给的这一碗黑色虫子，莫尘猜测，十之八九是控制心神类的蛊毒。
若是吃下去，恐怕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何况，这东西这么恶心，你当这是生鱼片么？
站在他这个位置，距离大门约有丈许，距离窗户约有一丈五。
但是黑衣人离他只有三尺。
他没有把握在黑衣人抓住他之前逃出去。
何况，黑衣人还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碗沿边一条细小的黑色小虫爬了上来，像是嗅到什么气息，向着莫尘的手指爬过去。
莫尘的手忽然一抖，整只碗和着万千小虫，向地面跌落下去。
“想耍花招？”
黑衣人的威压骤然增加，本想趁机逃跑的莫尘立时被压得动弹不得。
同一时间，黑衣人的手指虚抓，往下跌落的碗儿离地尚有一尺时，在空中生生停住。
里面的水和小虫，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就这点心思，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莫尘的双眼忽地眼出氲蓝的光泽，竟是顶着黑衣人威压下动了起来。
右腿爆出生生之力，出脚如风，一脚踢在定在半空的碗儿上。
这不是什么功法，也不是什么武技。
这只是前世踢足球学来的射门技能。
凌空抽射。
第三十七章 断指
那只碗儿“砰”地一声，向着黑衣人激射而去。
他自己则反身往后掠去。
为了挣脱黑衣人的威压，莫尘强行将火蓝元晶的元气引入身体。
虽然只引了一小部分，但是汹涌的元气已经几乎快要将他涨裂。
他的机会不多，只有这一次。
这一掠用出了他能使出的最快速度。
黑衣人的脸上现出一丝讶色。
一丝。
仅此而已。
伸手，定碗，闪身。
这一系列动作只在刹那间完成。
莫尘距离门口尚有三尺，黑衣人已经追上了他。
冰冷得像寒铁般的手掌直接向莫尘的肩膀抓去。
“你真的以为，能在我的手下逃走吗？”
黑衣人发出嘶哑的讥笑。
区区引气九重境，在他这个年纪已属十分难得，但要与自己相较，终究还是差得太远。
莫尘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元气骤然汇聚，在手中幻化出一轮三尺大小的上弦新月。
新月幽幽，锋锐如刀。
黑衣人眼中满是讥诮之色：“笙月流光？你以为这种低阶的元气技，可以伤得了我的金鋆魔体吗？”
雕虫小技而已，何须在意？
手掌仍旧直直向莫尘抓去。
莫尘大喝一声，笙月流光的领悟发挥至极致。
火蓝元晶中解析出来的元气滚滚涌入身体，经脉瞬间鼓涨到极限，不少地方已经支撑不住，渗出丝丝血丝。
强忍着快要被撑爆的感觉，汹涌的元气在双手玄关找到出口，喷涌出去。
原本只有三尺大小的上弦新月，陡然暴增至一丈，焕发出幽幽蓝色光泽，锋芒暴涨，何止强上十倍。
这个时候，他只能孤注一掷了。
黑衣人脸上一怔。
“怎么，会有这种变化？”
只是稍一迟疑，幽蓝的上弦新月已刷地当面斩到。
“哼，你不过区区引气九重，笙月流光便是有些怪异，又能达到第几层？”
“更何况这种低阶技法，又怎么可能破得了我金鋆魔体？”
黑衣人充满自信地伸手一挡。
一阶元气技再如何变化，也仍然只是一阶。
而自己的金鋆魔体，已经修到了第五层，坚逾金铁。
“锵！”
上弦新月正正斩在黑衣人的手掌，激起一声金铁之声。
“哼，我说过，你不可能……”
手掌上蓦地传来一阵剧痛。
“啊？！”
黑衣人的右手猛地一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他的右手小指，竟被这一斩生生削断。
“这，怎么可能？”
一击建功，莫尘大喜过望，鼓动元气准备斩出第二下。
丹田之中剧痛传来，经脉爆出丝丝血口，气血翻涌，莫尘终于再也强撑不住，“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全身一软，嗵地倒在地上。
幽蓝的上弦新月也轰然消散。
黑衣人盯着自己断指之处，仍然没有办法相信这是事实。
“你竟然，能破掉我的金鋆魔体？”
怔了一会儿，猛地一脚踢出，正正踢在倒地的莫尘身上。
“你竟然敢，削掉我的手指！”
莫尘全身剧痛，周身经脉已然受到极大损伤，此时根本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黑衣人忿恨不已，嗵嗵嗵一连踢出数脚，依然难以泄愤。
反手一抓，那只仍然停在空中的碗儿嗖地飞来。
黑衣人抓住莫尘，扣住他的牙关，莫尘无法自控，被迫张大了嘴。
整整一碗的黑色小虫，不知几千条，全部倒进了他的嘴里。
黑色小虫一触及他的口舌，立即一头扎进了肉里，顺着血肉一路钻进了莫尘的身体。
黑色小虫一进去，莫尘就感到像是一团滚烫的熔岩从口中一直烧进自己的身体。
每一条小虫，都像是一条烧得通红的铁条，在自己的身体中蛹动，游走。
炙烧着每一寸血肉，烧灼着每一道血管，经络。
这种感觉，简直比世间最残酷的刑罚还要痛苦百倍。
滚滚冷汗从他的额头滴落，本已无法动弹的身体在强烈的灼烧刺激下，发出痉挛的抽搐。
“啊……”
紧咬的牙关无法再抵抗身体的强烈苦楚，莫尘贴着地面，发出难以承受的嘶吼。
这上时候，黑衣人才终于觉得稍稍缓解一下断指之痛。
想到断指，黑衣人立即在地上搜寻起来。
新断手指，仍然有接续的机会。
“当时被削断的时候，太过震惊，也没注意到被削掉的那根手指掉到哪里去了。”
找了一圈，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黑衣人大感不耐，伸手将莫尘提起。
莫尘的身下也没有。
“难不成，你给我吃下去了？”
扳开莫尘的嘴巴，里面当然什么也没有。
黑衣人重重给了莫尘几个耳光。
“给我吐出来！”
但是莫尘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哪里还能给他回应。
恼怒地将莫尘往地上一掼，黑衣人知道自己这根手指，恐怕是找不回来了。
“想不到一时大意，竟然栽在这种小娃娃身上。”
封住断指的血口，黑衣人渐渐冷静下来，心中的疑虑却始终挥之不去。
“我修炼的这金鋆魔体，本应是魔门最强，不应该连这小子的笙月流光都接不下来……”
“难道我的修炼，出现了偏差？”
这个疑虑萦绕心头，却是找不到任何答案。
“不管怎样，这噬魂血虫你已经吃下去，你往后的日子，便不会再好过了。”
脚尖拨弄着莫尘的脸，那上面混和着汗水与泥土，又因为极度的痛苦而青筋暴起，肌肉扭曲，使得原本英俊帅气的少年，呈现出一种狂暴的狰狞。
黑衣人的心中有了一丝快意。
“让我来好好告诉你，噬魂血虫以鲜血为食，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吸噬新鲜血液。”
“你若是不想承受这种炼狱般的苦楚，便只能寻找新鲜的人血吸食，将它们喂饱了，它们便不会作祟。”
“倘若你没有将它们喂饱，那它们便会吸食你的血肉，便像你今天所受一般。”
“是让它们将你吸食殆尽，还是杀了别人吸食他们的鲜血，让自己活下去。”
“你可以自己选择。”
停了一下，黑衣人似乎想起自己还漏掉了什么。
“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别耽误太久。”
“如果你被反噬的次数太多，经脉尽数被毁，那你连修炼都会无法继续，下场会变得更惨。”
第三十八章 金鋆魔功
说完这些，黑衣人的愤恨终于有了稍稍的舒缓，沙哑的声音带着桀桀低笑。
“我还会来看你的，这么精彩的人生，我可不想错过。”
黑衣人带着残忍的快意，从莫尘的房间消失了。
他心里无比清楚。
这种所谓选择，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
那种无穷无尽的痛苦，被一点一点噬咬，被一寸一寸蚕食的恐惧，没有人能够忍受。
到最后所有的理智都被吞噬，只剩下对鲜血的渴望。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他看到的是谁，是师长，是师兄弟，甚至是所爱之人，在他的眼里，都只会变成一团团的血肉，一道道可以解决痛苦的行走药剂。
扑上去，咬开血管，大口吸食，感受着炙痛的苦楚渐渐远离，那会变成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经历了这些之后，他就会变得跟自己一样，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莫清河，你想到了吗？”
“你加诸我身上的一切，现在，全部都要报应在你的儿子身上。”
夜色已深，莫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散发出强烈的汗臭味。
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噬魂血虫已经消停下来，估计是吃饱了。
但是他的身体中依然像火焰在灼烧。
炙烤着身体中的一切。
更为恐怖的是，噬魂血虫的吞噬，不像是小虫在啃咬，更像是在用烙铁一点一点将身体中的血肉熔化。
之前强行抽取火蓝元晶中的元气对付黑衣人，已经使他的身体造成巨大伤害。
噬魂血虫再一进入这么一折腾，莫尘觉得自己已经被掏空了。
仿佛连灵魂都被吞噬，只剩下一具残存的躯壳躺在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尘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糟老头子，你特么这是在下狠手呀。”
灵台中众神之书的书页上，流光溢彩现出几行字。
青璃宗，烈阳峰。
莫尘被神秘黑衣人控制，被迫喝下噬魂血虫。
下面还有关于噬魂血虫的介绍。
噬魂血虫：魔门秘制蛊毒，以人血炼制，成虫以鲜血为食，若无鲜血滋养，则会浸融吞噬宿主鲜血及血肉。
属性：剧毒，火性
而在文字的最后，却是给了一个跳动的药丸。
青玉丸。
虽然莫尘知道糟老头子不会让自己舒舒服服轻轻松松过完这一世，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一记黑手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假戏，果然也是要真做的。
这便是糟老头子所想要的效果。
那颗药丸，想来是糟老头子担心莫尘第一次承受噬魂血虫，怕他身体太弱受损太大，用来给他修复经脉和身体的。
这一次有，下一次，就未必会有了。
如果说之前与林晋的小打小闹，与钟小琬、洛琪儿的阴差阳错，对莫尘来说，始终都还带着一点玩玩闹闹的成份。
今天，那深噬骨髓的痛楚才让他彻底清醒。
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无比残酷的命运。
糟老头子要将他彻底推进世道的洪涌，要把他融进天命的轮盘，去完成他那一段充满黑暗与挣扎的配角使命。
但是，莫尘终是为自己留下了一个变数。
一截被切断的手指，被投进了巨书封面那个湛蓝的漩涡里。
漩涡中亮起道道毫光，旋转的速度也明显增加。
莫尘充满血丝的双眼之中，终于亮起一丝光芒。
解啊。
解读啊。
黑衣人对青璃宗极为熟悉，却在给他喂下噬魂血虫后便扬长而去，丝毫不担心青璃宗会替莫尘除掉体内的噬魂血虫。
说明青璃宗内，并没有相应的解决之道。
这与糟老头子毫不掩饰的安排极为吻合。
正因为连宗门都无法可解，莫尘才能按照糟老头子的预设，在无法忍受噬魂血虫折磨的情况下，不断嗜血，不断黑化。
但是莫尘还有众神之书，并为自己争取到了一根黑衣人的手指。
也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点变数的机会。
但是他也不能完全确定，众神之书究竟能从中解读出什么来。
众神之书上有林晋的名字，所以当林晋的封印解开后，解灵台只要感应到林晋的元气，就能直接解读出相应的技能，甚至能够吸纳林晋的元气。
但是在莫尘的名字下，解灵台解读的方式有着明显的不同。
从此前解读火蓝元晶和其他的几次试验来看，解灵台只会解读含有元气的东西，而且只会把其中最主要的成份解读出来。
那么这根手指中，又究竟能解读出什么？
解灵台中的漩涡终于缓缓慢下来。
道道毫光也暗淡下去。
古朴的巨书翻开。
一行文字跳跃出来。
［金鋆魔体］
在文字的下面，还有一个跳动的金色印记。
莫尘紧绷的身体终于一松。
成功了！
灵识往金色的印记探过去。
灵识一探入进去，金色的印记如同金色沙粒般点点散开，一点一点飘进灵识之中，却是一串文字。
金鋆魔功。
莫尘虚弱的身体无法动弹，满是疲惫的脸上却终于露出微笑。
这个功法，想必就是让黑衣人的身体那般强悍的原因。
不管这个功法能不能对付噬魂血虫，只要多一分变数，他就多一分对抗的希望。
不过让莫尘意外的是，这些文字之中，竟然还有一些缺失的断句，只是每到缺失的字句时，金色印记便会幻化出新的文字，将功法上缺失的字句补齐。
品读这这些字字句句，莫尘有有些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很显然，黑衣人修炼的功法，并不完整。
众神之书不仅解读出黑衣人的功法，还把它缺失的部分给补齐了。
这或许，将成为未来的，另一个变数。
金色印记在书页上全部消失，而解读出来的这一整套功法已全部装进了莫尘的脑子里。
莫尘没有迟疑，直接将糟老头子给的青玉丸吞下，便按照功法开始了修炼。
噬魂血虫的下一次发作不知道是多久。
这个时候，时间对他来说，就显得无比重要了。
黑衣人说过，被噬魂血虫反噬的次数越多，身体受损就会越严重，到最后，连修炼都不可能。
所以哪怕现在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他也不想浪费一分一秒。
好在他还有一大团火蓝元晶解析出来的元气，这为他的修炼提供了足够的保证。
“糟老头子，黑衣神秘人，很抱歉，我一定会让你们失望了，你们的剧本，一定会被改写。”
莫尘虚弱地笑着，元气缓缓浸润，浸透全身每一段血脉，每一条筋肉，每一块骨骼，渐渐地，他的身体周围隐隐透出一丝微不可见的青色光泽。
第三十九章 初魔炼元
后面的一个月，莫尘几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住的小院。
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修炼金鋆魔功上面。
魔功的修炼方式与青璃宗的功法有着根本的不同。
不走经脉，不走丹田，不走气海。
以元气浸润身体，反复淬炼，去除杂质，将身体一点一点打磨锻造，使其强大。
到了中后期，便会以身体为炉，熔化天地元气，自成一方世界，直到大成。
元气越足，修炼的速度便会越快。
魔功功法的境界也有着自己的体系。
从第一层入魔淬体开始，往上为第二层初魔炼元，第三层人魔固体，第四层真魔镇魂，第五层玄魔拓海，第六层星魔焚原，第七层煞魔噬灵，第八层灵魔动天，第九层天魔涅空，第十层神魔金鋆。
每一层有九个品阶，与宗派倒是相似。
莫尘原本修炼的底子便已不弱，加上有火蓝元晶的元气助益，很快就通过入门阶段，晋入第一层入魔淬体。
随着魔功品阶的逐步提升，莫尘感觉到自己身体也在发生着变化。
筋肉变得更加坚韧，力量比从前更大，身体的反应速度也变得更加灵敏。
在修炼之余，他还增加了一个副业。
养羊。
在他的院子里，养了十几只山羊。
每天羊儿咩咩，吃草溜达。
旁人只道他闲来无事，养着玩儿，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只是莫尘基本上从来不打扫羊圈，那些山羊到处拉屎拉尿，老远都能闻到膻臭之气，熏得人不敢走近。
所以除非是不得已，烈阳峰的弟子们都会绕开莫尘的小院。
就算必须要从那里经过，也是一路快速通过，绝不停留。
当然，这是莫尘故意为之。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悄悄出来，划开山羊的血管，啜饮里面的鲜血，缓解噬魂血虫发作的痛楚。
噬魂血虫是以人血炼制，羊血的成份与人血的成份并不尽相同，所以喝羊血也只能勉强稍作缓解，并不能完全平息噬魂血虫的燥动。
而且莫尘还发现，从他开始喝第一口羊血开始，无论是噬魂血虫还是自己的身体，似乎都对鲜血产生出一种奇异的渴望。
这种新增的渴望，加上羊血无法尽数消除噬魂血虫饥渴，使得噬魂血虫的发作间隔也变得越来越短。
从最初的七天一次，到后来，每隔三天便必须吸一次羊血。
莫尘知道羊血拖不了多久。
如果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不出两三个月，他就会发展为每天都必须要吸食鲜血，而且还必须是人血。
现在莫尘一边用羊血拖延时间，一边尽力提升金鋆魔功的修炼速度。
他的脑中有着金鋆魔功的完整功法。
通过对这套功法的分析，他相信练到第三层人魔固体时，金鋆魔体初具雏形，便能对噬魂血虫产生压制作用。
等练到第六层星魔焚原时，魔体之中会生出金鋆魔焰，那个时候，噬魂血虫应该便不能再对他形成威胁。
事实上，在研究完这套功法之后，莫尘对黑衣人的实力也有了一个初步猜测。
以他看来，黑衣人的境界应该在第五层和第六层之间。
由于魔功的修炼方式与宗门完全迥异，所以莫尘也只能大概估计这个黑衣人的修为与宗门修行者相比，应该相当于圆通境到冲玄境之间。
不过莫尘也才刚刚开始入门，所以还不能完全估算黑衣人与同级宗门修行者的实力对比。
但是莫尘注意到功法中的一个细节。
金鋆魔功修到第六层星魔焚原，就能从魔体中生出魔焰，事实上，在第五层玄魔镇魂的时候，魔体就应该出现魔焰滋生的前期征兆。
发热，发烫。
可是回想与黑衣人的接触，莫尘很清楚地记得，对方的身上反倒是带着强烈的冰寒之意。
这与金鋆魔功的后期走向是截然不同的。
联想到众神之书从黑衣人手指中解读出来的功法是有残缺的，是众神之书自行将缺失部分补足，莫尘才有了这套完整功法。
莫尘推测，黑衣人没能修炼出金鋆魔焰，很可能和功法缺失有关。
而且，说不定，他的修炼已经完全练偏了。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自己当时能够斩断他一根手指的原因。
“不知道是他本来寻到的功法便是缺失，还是有人故意给了他一本残缺的功法。”
这种问题仅仅只在莫尘的脑中一闪而过。
现下的时间，自己的修炼比任何事都重要。
一个月后，莫尘的金鋆魔功修炼到了第二层初魔炼元的六阶境界。
为了冲到这一境界，他几乎把火蓝元晶的元气给用光了。
现在那团元气已经只剩下了十分之一左右。
这块火蓝元晶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火蓝元矿，蕴含的元力可谓已是相当充沛。
如此沛然的元气浸润进他的身体，在经过功法的反复淬炼后，在他的身体中尽数沉淀。
沉淀进每一个细胞。
他的身体，就像化作了一座人形元矿，每一处每一寸都充盈着精炼的元气。
这将他的身体变得比岩石还要坚硬。
轻轻一拳，就能将坚固的青石击碎。
而且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胜从前。
最让他感到愉悦的是，一路将境界冲上来之后，噬魂血虫带来的炙魂焚体的痛楚感似乎变得比从前轻了一些。
他对鲜血的渴求似乎也比之前要低上一些。
至少三天一次的吸血，没继续恶化下去的迹象。
虽然还没有摆脱对鲜血的依赖，但是这一点一点的变数累积起来，就是莫尘将来翻盘的筹码。
“糟老头子，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天命轮盘一起掀翻。”
不过自从被灌下噬魂血虫之后，糟老头子就一直没有发过声。
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这一步走出来之后，莫尘的命数已经定了。
又或许，他还有其他的后招在等着。
莫尘眯着眼睛走出房间，在屋里呆得太久，一下子走出来，只觉得外面的光线格外刺眼。
“黑暗里呆得越久，就越畏惧阳光呵。”
拿起一把干秸杆，喂到一只山羊的嘴里，山羊脖子上还留着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
从山下买上来的秸秆是这些山羊的主要口粮，因为莫尘要把更多的时间用来修炼，既没有时间放羊，也没有时间割草。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啦。”
第四十章 流言
十几只山羊轮流使用，才能保证莫尘有血可吸，又不至于在一只羊上吸得过多，直接将它们吸死。
只是经常这样被吸食鲜血，这些山羊明显看起来要萎靡许多，养了一个多月，还瘦了。
莫尘拿着秸秆一只一只山羊轮流喂过去，眼角却瞟到院子外几个人神色古怪地走过去。
王越，张天明，方卓。
莫尘仅仅只是瞟了一眼，便没有再多看他们。
王越等人也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往这边看了几眼，便匆匆走远了。
隔了一会儿，又有几名同门师兄弟路过。
莫尘注意到，这些同门师兄弟在经过他的院子时，也向这边投过来异样的眼光。
“嗯？难道是因为羊圈太臭了？”
因为天天跟这些山羊呆在一起，莫尘自己已经对这里面的气味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
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一个月来，刻意没有打理过羊圈，这里面的味道，那是肯定不一般。
不过……
看这些师兄弟们的眼神，似乎，并不是因为这里太臭的样子。
好像，是因为莫尘自己？
这就有些古怪了。
莫尘摸摸自己的下巴。
十几岁的年纪，胡子还没有怎么冒起来，谈不上胡子拉碴呀。
头发有些蓬松，衣服有些邋遢，因为好些天没有洗澡了。
不过，这也并不影响自己一如既往的帅气。
正在琢磨间，郑青山出现在莫尘的小院门口。
皱着眉头打量着这院里十几只山羊，刺鼻的膻臭刺激得他连打几个喷嚏。
“你弄这么些羊来干什么？搞得这里是臭气冲天，还有没没一点名门宗派的样子？”
莫尘微微笑道：“我这几只山羊都嫌臭？驭兽门那几座峰头妖兽满地走，那才叫臭好不好？”
驭兽门是青璃宗八大修门之一，门下主修驭兽师，妖兽自然是少不了的。
郑青山哼了一声，“别瞎说，人家那些妖兽都有灵性，吃喝拉撒都有规矩，哪跟你这些蠢物一样？”
捏着鼻子踮着脚尖从满是羊屎蛋的地面上走过，对莫尘招招手，“进屋来，我有话问你。”
莫尘把秸秆洒在干燥的地面上，拍拍手上的碎屑，走进屋内。
“叔，你找我什么事？”
郑青山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起来。
“有两件事，我要来问你。”
莫尘极少看到郑青山如此郑重，有些诧异。
“怎么了？难道你又要给我说一房媳妇儿？”
“媳妇儿？”郑青山没好气道：“这两件事要说不清楚，你连一房媳妇儿都别想娶到。”
莫尘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水递给郑青山，讶然道：“这么严重？我又不是功能不健全……”
“你少贫嘴了。”
郑青山喝了一口水，正色道：“第一件事，最近宗门中有风言风语，说你在后山劳役的时候，挖到了一块元晶，但是你没有上报宗门，而是私吞了，可有此事？”
莫尘一下恍然，怪不得看到王越那几个那般别扭。
原来是这几个家伙在煽风点火。
想必是那件事之后，三人始终耿耿于怀，又因为他们也参与有份儿，不敢直接向宗门报告，才在背地里放出消息。
“没错，我是挖到了一块元晶。”
莫尘也不遮掩。
对于这件事，他觉得没有对郑青山掩饰的必要。
郑青山的面色稍缓。
至少，这家伙还能在他面前说句实话。
“你为什么没有上交宗门？”
“唔，我修行的时候卡境界了，卡了好一阵子，所以挖到火蓝元晶的时候，我就想，这东西正好用来给我冲境用。”
“喏，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冲上引气九重境了吗？”
莫尘虽然承认了私吞的事实，但是里面的细节却没全都坦白。
这其中的有些关节之处，是根本无法向郑青山解释清楚的。
比如，众神之书
比如，林晋的身份。
比如，糟老头子。
等等。
不过郑青山对莫尘这个解释也不疑有他。
特别是在看过莫尘的境界之后，就更加相信了。
“确实，你的境界又突破了一重。”
看到莫尘的修为又有精进，郑青山大感欣慰。
以莫尘现在的进境，将来必是宗门柱石之材。
转念一想，今天是来谈宗门门规的，先别说修为，把事情得先说清楚了。
“你可知私吞这些宗门资源，是要受到重罚的？”
“你去挖矿劳役，本身就是因为你犯了错，现在你居然在劳役期间，私吞元晶，那不是错上加错？”
元晶中的元气极为浑厚，又极为凝实，用在阵法和炼器之中，既不会占用太大的空间，又能保证元气的输出。
所以一旦发现，宗派中都会要求上缴收回，作为宗门物资集中调配。
私藏宗门物资，若是真要上纲上线，莫尘受的处罚可就大了。
莫尘连连点头，“叔，我知道不能私吞元晶，不过，我会下手，是因为那块元晶本来就不大，我刚开始还以为，只是一块稍好一些的元石。”
郑青山一听，问道：“没多大？那是有多大？”
莫尘伸手比划了一个大小。
郑青山脸色骤变，伸手就打了他一巴掌。
“你这比划的是什么？李子还是桂圆？”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有见过哪个元晶只有这么点大的。”
莫尘赶紧又比划大了一点。
郑青山又是一巴掌拍过来。
“你这又是比的啥？核桃吗？”
莫尘终于脸色难看地比了一个菠萝那般大小。
“真的只有这么大了，不能再大了。”
当时挖出来的时候，其实有一个大冬瓜那般大，不过莫尘觉得不能再比大了。
太大了，这事儿在宗门那里就更交不了差了。
郑青山皱着眉头盯着莫尘比划的手，一声不吭。
若有那般大的元晶，莫尘的罪责可就有些重了。
而且……看莫尘的模样，只怕可能还要大上一些也说不定。
过了一阵，郑青山终于问道：“当时，除了你，还有谁在场？”
“王越，张天明，方卓，当时挖出来后，他们三个想要我把元晶让出来，全部拿给他们。”
“我听着不爽，就直接出手，把元晶给抢了。”
这一段情节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如实回答就行了。
第四十一章 挤羊奶
郑青山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哼，那三个家伙是什么货色，我还能不知道么？早就告诉你别跟这些狐朋狗友搅在一起。”
瞄了一眼莫尘两手比划的大小，郑青山忽然悠悠道：“那块矿洞多少年了，哪里能挖得出这么大一块元晶？你瞎比划什么？”
莫尘看了看手上，问道：“那，应该有多大？”
郑青山从桌上端起茶杯，骂道：“你挖出来的你不知道多大？不就是……这般大么？”
端起的茶杯在莫尘面前一晃，轻轻饮了一口茶水。
“那处矿洞本来就只是一个小矿，能有这么大的元晶，已经是非常罕见了。”
“而且你年纪太小，遇到这般大小的元晶，其实未必能把它和普通元石区别开来。”
郑青山面色古井不波，将喝过的茶杯又轻轻放在桌上，一派庄重儒雅之风。
莫尘差点笑出声来。
郑青山摆出一副教训的模样，但话里话外分明是要包庇他，还非要装得什么也没做过一样。
这番做派，倒是亲切得很。
元晶若是小到这般程度，大抵是存储其中的元气绝大部分已经逸散，换言之，这块元晶已然到了快要枯竭的地步了。
由于里面的元气已经大幅缩水，就不会像莫尘得到的那块大西瓜一样，氤氲生烟，而是仅仅比普通元石色泽更深一些而已。
郑青山用这般解释，既对传言有了交代，又把莫尘的责任降到了最低。
私拿一块元石，和一块元晶，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在弟子冲境破关之时，本来就可以直接发放元石助其破关。
从这一点来说，莫尘拿了一块“元石”协助冲破引气九重境的壁垒，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
“哦，明白了。”
有郑青山替他挡着，莫尘当然求之不得，连连点头。
郑青山微微颌首：“修炼有成总是好事，以后遇到宗门之事，多多出力就行了。”
莫尘应下，转念又想到王越三人，眼皮突地一跳。
郑青山仅仅只问了一声就没再言语，可是要弄虚作假，就不怕那三个会捅穿吗？
难道，郑青山对那三个人另有算计？
盯着一派云淡风轻的郑青山，莫尘小心翼翼道：“叔，你该不是要，想着把那三个给灭口吧？”
在他的印象中，许多心机深沉的反派，都像面前的郑青山的模样一样，平时都是德高望重正人君子，结果背地里全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王越几人虽然已经翻脸，但莫尘还没想过要他们几人的性命。
毕竟还是在一起混了十几年。
郑青山被问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直接一脚踹过去。
“你当我们宗派是黑道帮派呢？一言不合就杀人灭口？”
“就这么点破事，那三个家伙连上告宗门都不敢，有多大能耐？”
“随便敲打一下不就行了，犯得着杀人吗？”
揍踹了莫尘一会儿，又言传他一些人生道理。
大抵是要审时度势之后，才采取灵活变通之法，诸如此类。
莫尘连连点头，赶紧把姿态摆正，虚心接受教育。
还好，这个叔父，还没有想像的那般毒辣。
说得一阵，郑青山喝了三杯水，看着门外的山羊，又开口道：
“现在说第二件事，有人说，曾看到你在半夜跑到羊圈里，行为诡异，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些啥。”
莫尘暗道我晚上起来吸血，已经很隐秘了，是谁这么无聊，大半夜还在我的羊圈晃悠？
这十几只山羊臭成这样，也挡不住你们八卦的心？
再说了，我弄几只小羊又关你们啥事儿了？
火蓝元晶的事情，可以跟郑青山讲，因为这件事在郑青山能够处理的范围之内。
但是噬魂血虫，就连宗门已是无解，郑青山又能如何？
他又该如何向郑青山解释黑衣人，解释金鋆魔功，解释吸羊血的事情？
解释一大堆，不过是徒增大家的烦恼，还会惊动宗门，弄得沸沸扬扬。
还不如简单一点，应付过去就好。
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
只要再花点时间和精力，冲到第三层，他应该就可以抑制噬魂血虫，吸血的次数就会大大减少了。
等修到第六层，应该就能把这些噬魂血虫直接用魔焰炼化，一举清除后患。
整理着措辞，莫尘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过就是，在挤羊奶。”
“大半夜的挤羊奶？”郑青山一脸狐疑地在外面的羊群和莫尘之间扫来扫去。
“你大晚上不睡觉爬起来挤什么奶？”
莫尘道：“我这段时间不是拼命练功，没日没夜吗？”
“我怕身体消耗太大，营养不够，修炼来修炼去，结果把身体给拖垮了。”
“所以才养了这些山羊，也不是特意在晚上挤，就是修炼累了，就出来挤点羊奶，给自己补充点营养。”
郑青山还是没打消疑虑：“那为什么有人说，看到你的眼珠子都发着绿光，甚是恐怖呢？”
这个莫尘倒是真的愣了一下。
修炼魔功时，他确实发现元气会化出淡淡的青色，却是不知道，自己的眼珠子都会受到影响。
那再这么练下去，自己会不会变成某个全身发绿力大无穷的家伙？
摸摸鼻尖，莫尘淡淡道：“这挤羊奶，不是特费劲么？我挤了半天才挤了一点儿，能不急得眼珠发绿么？”
“真的是这样？”郑青山还是有些疑问，抱着手走到门口，盯着那些山羊看来看去。
挤个羊奶而已，也能挤成那般模样？
蓦地，郑青山的袖袍突地一抖，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青绿青绿。
“你，挤的就是，你养的这几只？”
莫尘不知道郑青山的表情为何变成这样，漫声应道：“我不挤它们，还能上哪挤去？”
顺着郑青山的目光看向外面，忽地注意到什么，莫尘的脸色也一下子变绿了。
擦，养了这么久，一直都在修炼，吸血，吸血修炼。
从来没有注意，自己买的那些个山羊，全都是公羊！
嗯？
买山羊的时候，好像卖家问过一句，买来做什么的。
自己随口答是买来吃的，还特意让他挑大个儿的。
主要考虑大个儿的身子壮实些，被吸血也能承受一点。
难道就因为这，那家伙给自己全挑的大个儿的……公羊？
公羊，挤，奶……
第四十二章 长老院
莫尘觉得自己都有些支撑不住了。
叔，这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啊！
郑青山想要说些什么，不料一张嘴，连嘴皮子都哆索起来。
莫尘这家伙，看来是分不清公母，挤错了地方。
难怪为了挤出一点儿，眼珠子都挤得发绿。
唉……
太难为他了……
看这些山羊，喂了这么久，结果还瘦成这样……
想必这些山羊也挺难的，每天都要被挤，消耗也挺大的……
想到平时自己对他还是照顾得太少，才让他犯下这种常识性错误，郑青山自责不已。
以后，还是多来看看他吧。
郑青山对莫尘说道：“这，这些山羊品种不好，挤不出多少奶，还是趁早杀了吃肉吧。”
郑青山觉得把事情捅破，对于自己和莫尘都没有什么好处，只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莫尘唔唔几声，赶紧道：“其实我觉得羊奶也不好喝，已经不打算再挤了。”
郑青山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不挤最好，不挤最好。
至于喝……算了算了，别想别想。
这孩子，乍就这么实心眼儿呢？
不过少年人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修炼又辛苦，确实也该补一下。
“过两天我去趟兽灵峰，看有什么合适的灵兽产奶，给你送点来。”
走到大门，郑青山才又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交代。
“噢，还有一件事情，明天去紫云峰的风雷堂报到。”
莫尘脑子里还在转悠着挤羊奶的事，听到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青璃宗共三十八座峰头，八大内门各占几座。
还有几座峰头，则是宗门理事机构管理议事之处。
如惊云峰的长老院，统管宗门大小事务。
紫云峰则是宗门大型议事集会之处。
普通情况下，宗门只会将信息传达到内门主峰，由各大内门自行安排。
只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才会让各门弟子直接上到紫云峰集结。
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郑青山道：
“前段时间，铜锣山发生震动，阵法被破坏，跑出许多妖兽。”
“后来发现阵法是人为破坏，但是一直没有找到破坏之人，他的目的也不知道。”
这事儿莫尘是知道的。
当时铜锣山发生震动，封山大阵被破坏。
破坏阵法的人，就是那个黑衣人。
不过在自己摆脱噬魂血虫的控制之前，他还不打算跟郑青山说起这件事。
如果说了，他势必会给自己检查身体，到时候就会发现自己修炼了金鋆魔功。
而要莫尘解释这魔功功法的来历，他却是有些不知道怎么编。
暂时先这样吧，反正黑衣人的目标就是自己。
也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什么影响。
郑青山又接着道：“后来宗门派出弟子把从铜锣山中逃窜出来的妖兽该杀的杀掉，该抓的都抓起来。”
“但是铜锣山中的震动，并不是阵法被破坏的时候引起的。”
“哦？”这个莫尘倒是不知道。
原来铜锣山的震动另有原因？
“由于这次震动有些蹊跷，宗门准备组织一批弟子进到铜锣山中，查寻山中震动妖兽出逃的原因。”
“同时宗门觉得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让宗门这些年轻弟子外出历练一下，所以便要安排你们跟着一起出去。”
莫尘精神一振。
这段时间元修境界虽然只升了一重境，可是金鋆魔功却是修到了第二层。
这个时候，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自己修炼的成果。
郑青山斜着脸，尽量不看到旁边的山羊，对莫尘道：“就像我刚才说的，用了宗门的资源，该出力的时候就要出力。”
“明白！”莫尘一口应下。
“还有，好好洗个澡，你身上比那山羊还要臭。”
“明白！”
“还有……那羊，早点杀来吃了……”
“明……白……”
送走了郑青山，莫尘用力拍拍自己的脸。
“完蛋了，他只怕以为我天天吃那个啥呢。”
想到此节，连自己都觉得想不下去。
再用力多拍了两下，莫尘尽力把这些念头抛开。
左右已经这样了，让郑青山误会，总比让他知道噬魂血虫这些事要好。
是吧？
但事实总是无情的打脸。
很快莫尘就发现，让郑青山产生那般误会，后果比他相像的还要严重。
从莫尘那离开之后，郑青山便去到惊云峰，向宗门执事长老院陈述调查结果。
元晶的事比较简单就过去了。
一来流言之中提到莫尘挖走的元晶有很大一块，这本身就让他们不太相信。
因为那处矿洞开采了许多年，元石已经所剩不多了，元晶也早就出过。
这种情况下，还能挖出一大块元晶，这本身就不是太能让人信服。
说来这事儿也跟糟老头子有关，为了推进剧情，直接在那处矿洞里塞了一块元晶。
安排得太粗暴，太草率了。
不过这反而成了对莫尘有利的一面。
二来矿洞的管事宋征也一再表示，不曾看到过莫尘带着元晶离开。
而且他还一再强调，劳役挖矿的时候，他没有看到莫尘带什么储物灵器。
宋征的意思也很明显，莫尘要是真有一大块元晶在身上，他不可能看不到。
这般情形下，长老院再听郑青山叙述，说到莫尘其实真的挖到了一小块元晶碎块，但是元气已然接近枯竭，就觉得非常有可信度了。
莫尘作为宗门中的优秀弟子，本来就是宗门重点培养的对象。
既然是将元晶错认为元石，又是为了冲境，而且最后确实也冲境成功了，那么就算一块比茶杯略大的元晶真的被他消耗了，也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训诫当然还是少不了，毕竟宗门的门规还得要立起威信。
惩处也会有一点，不疼不痒能交代过去就行。
但是挤羊奶的事情就变复杂了。
虽然郑青山极力想要模糊和掩饰，但是还是说漏了嘴。
因为长老院其中一位长老杨开宗，此前去烈阳峰，看过莫尘的羊儿。
当时他去的原因，就是有人向他投诉，莫尘的羊圈太臭了。
所以他去很仔细地看了一下，他很清楚记得，那里面，全是公羊。
所以当郑青山轻描淡写地说出莫尘晚上起来“挤羊奶”的时候，杨开宗立即指出了郑青山话语之中的不合理之处。
一群公羊，怎么挤得出羊奶？
第四十三章 羊奶好喝吗
最终，郑青山只能“如实”禀报。
而长老院的一众长老在听了郑青山满脸尴尬之色的叙述之后……直接笑崩了。
一群老头子趴在地上，毫无体面地笑得满地打滚儿，泪花四溅。
然后，虽然郑青山一再嘱咐他们，这事儿不要在外面乱传，不仅对莫尘不好，对整个青璃宗都不会好。
这种事，随便编个理由就对外面交待了。
但是，在八卦面前，天下所有的墙都会变成筛子。
这事儿毫无阻碍地传遍了青璃宗三十八座峰头的每一处角落。
几乎每个青璃宗的弟子，都听到了来自不同同门的不同版本。
但所有的版本都有三个关键词：莫尘，公羊，挤羊奶。
挤羊奶这个本来平平常常的一个词语，但与公羊，与青璃宗最优秀的弟子挂在了一起，便产生出充满怪诞的化学反应。
不少人充满恶趣味的猜度着莫尘喝下去是什么味道，什么感受。
那场面，一定充满着不可名状的喜感。
因此，当第二天莫尘洗得干干净净，穿得体体面面去到紫云峰的风雷堂时，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感觉。
原本里面站了不少人，哪怕都是压低了声音在聊天，合在一起也嗡嗡嗡像一大群蜜蜂。
当莫尘一跨进去时，所有的声音突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关掉了开关，整个风雷堂瞬间安静，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盯向他。
“哟，难道我这段时间又把自己修炼得帅气许多？”
初时莫尘还不自知，得意洋洋地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说不出的古怪意味。
莫尘终于渐渐感受到，这所有人这般看他，并不是因为他变帅了。
因为这些人的眼神与神情，与昨天郑青山听到他挤羊奶时的表情，几乎是一样的。
莫尘终于反应过来，这事儿，给弄大发了。
就连一些平时庄重的女修，也都红着脸儿瞧过来，又吃吃笑着转过脸去。
而向阳峰那边，则带着一种你丫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
钟小琬轻轻咬着嘴唇，虽然眼中更多的是同情，但是嘴角的一丝难以描述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倒是洛琪儿一脸毫不遮掩的痛快之意。
“死登徒子，活该你被万人嘲笑！”
虽然这个故事听得她也耳根发烫，但是一想到这里面的主角是莫尘，当时她就爆笑了整整一刻钟。
这个登徒浪子不学无术只知道到处欺负女修，糟闹这么大的乌龙真是报应。
洛琪儿甚至想了十几种见面时奚落嘲笑莫尘的方式。
不过最后被闵清荷全部否定了。
“你一个女孩儿家，跑去大谈特谈这种事，旁人笑话你怕是比笑话他还要厉害。”
洛琪儿只能悻悻地把十几套嘴炮方案收纳起来，留到下一次机会再用。
毕竟女孩儿家，还是要矜持。
唯有林晋瞟了莫尘一眼，注意到莫尘的境界又上了一层，已经到了引气九重境。
林晋的脸上现出充满自信的笑容。
引气九重境。
也不过只是引气九重境，而已。
在众星拱月般的注视下，莫尘走到了烈阳峰的位置。
同门师兄弟们很自然地往前后左右挪了一下。
现在这时候，谁跟莫尘站一起谁尴尬。
“叔，你这把可是把我给坑惨了。”
莫尘在心里已经喷了郑青山无数次。
“你昨天给我上思想教育课的时候，不是讲得挺好吗？乍的这实际操作的时候，就出这么大的岔子呢？”
这锅虽然郑青山给背了，可是莫尘要承受整个宗门上下的异样眼光，那压力还是相当的大。
他只能调整战略，作出一副啥事儿没有的表情，对所有投射过来的目光统统无视。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由他横，我自一张脸皮厚。
这般一想，反而心头变得轻松起来。
误解什么的，有什么关系？
又不掉一块肉。
比起被噬魂血虫融噬的苦楚，这点异样的眼光，已经算是一种享受了。
“莫师弟，你那挤的羊奶，好喝吗？”
旁边的一位师兄终于忍不住，一边笑一边向莫尘问道。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也不禁有些憋不住笑，一个个强忍着，身体却因为憋得太厉害，不由自主抽动起来。
这个时候要要憋住不笑，确实太难啊。
不过，这般去问，有些让人下不来台啊。
莫尘瞧了那位师兄一眼。
看服饰是武道峰的武修。
看破不说破，是起码的底线。
这般追着来问，就有些恶意了。
盯着那位武修看了一会儿，莫尘心中有了计较。
“不好喝呀！”
莫尘的声音很大，直接吸引了更多的注意力。
听到莫尘的话，不少人已经快要笑抽过去。
那当然了。
那东西，能好喝吗？
但是莫尘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们快要笑爆了。
“虽然不好喝，但是非常有用！”
莫尘的表情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夸张。
“自从喝了羊奶之后，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变得更聪明了，身体也变得更强壮了，连修为都更高了。”
地上已经滚倒了一堆人。
莫尘这是，喝那“羊奶”给喝傻了吗？
先前那位武修更是笑到快要抽筋。
这位武修名为罗烈，比莫尘早几年修行，现在已经是明悟四重境。
提问的时候，他只是带着恶趣味的想要捉弄一下莫尘，想不到莫尘的回答比他想象的还要离谱。
那东西吃了，居然人变聪明了，身体还变强壮了。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向阳峰与烈阳峰所站的位置也不远，莫尘与罗烈的对话，一众女修弟子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女修们终是要矜持许多，对于这类话话题也不像男子那般恶趣，吃吃笑过之后，反倒对莫尘生出一丝同情来。
“这个莫尘也是挺聪明的一个人啊，难道看不出来，人家是在故意在耍弄他吗？”
洛琪儿撇撇嘴道：“他能有多聪明？我就没有看出来！”
“身为一个修行者，连偷看都能被发现，简直就是笨死了。”
闵清荷惊叫着揪了洛琪儿一下，“难道，你还想着他藏得再好一点，把你看个够？”
第四十四章 武修
郑宁也在旁边格格笑出声来，“原来，你是这样的洛琪儿……”
洛琪儿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的语病很大。
她的本意只是想要贬低一下莫尘的智商，没想到这个例子举得实在不恰当，把自己给诓进去了。
洛琪儿精致的小脸儿一下涨红，赶紧摆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指他很笨，重点是这里。”
闵清荷与郑宁哪里管她什么解释，抓住她好好一阵捉弄。
钟小琬对莫尘的回答也很意外，但是基于她对莫尘不一样的了解，心中却是另一般想法。
“莫师兄，你难道如此之说，又有什么不一样的考虑吗？”
莫尘的很多作为，在钟小琬看来，都有着不同的深意。
与林晋时是这般，与这位武修师兄，难道也是这般？
莫尘对周围众人的反应并不意外。
但这并不影响他后面的发挥。
追着赶着要我出丑？
那就一起入瓮来吧！
“这位师兄，看来你不太相信？”莫尘嘴角带着微笑，对着罗烈说道。
“我可是说真的，效果真的好得不得了！”
罗烈擦擦眼角溢出的眼泪，连声道：“我信，我信！”
说话间，又止不住喷笑出声。
“我信……你个鬼啊！”
莫尘对罗烈和周围人越来越的嘲笑视而不见，仍旧满脸欢喜道：
“师兄已经明悟四重境了吧？而且你是武修，走的是以武淬体的路子，身体比寻常修行者更加强健，对吧？”
罗烈本来只是逗着莫尘寻个开心，但没想到莫尘越说越认真，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对呀，我是武修，难道莫师弟你要告诉我，你自从喝了你的羊奶之后，你的身体已经比我还要强了？”
周围众弟子又爆出一阵哄笑声。
青璃八大内门，分别对应八大修行法门。
元修、剑修、符修、魂修、武修，和炼器师、炼丹师、驭兽师。
元修与剑修是公认最强的两类修行者。
剑修在中前期攻击力提升很快，元修则在中后期发力，双方不遑多让。
符修主修符箓阵法，魂修主修精神魂力，炼器师、炼丹师、驭兽师则不必说，只听名字就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这所有的修门之中，只有武修以武入道，以武淬体，注重对自身身体的打磨。
对武修来说，最强的武器，就是他们自己。
初期能碎碑裂石，后期能开山断流。
所凭的，唯有一身武道而已。
因此单纯以身体强度而言，不会有任何修门的修行者强过武修。
所以在罗烈说出那句“难道你喝了羊奶，身体就变得比我还要强了？”的时候，众人才觉得这般有趣。
别说罗烈境界上超过莫尘一大截。
就算是同境界，也不会有一个修行者去跟武修比身体强度。
这跟与厨师比做菜，跟裁缝比用针一样，不是自找没趣吗？
但是莫尘的脸上却没有玩笑的成份。
“师兄，你不信也很正常，但是你敢不敢接我一拳？”
罗烈本也没有把莫尘的话当一回事。
他捉弄莫尘，不过是图个乐子，莫尘的回答有太过滑稽，才一路接话下来。
但是见莫尘居然真的向他提出挑战，这倒很是让人意外。
“接你一拳？”
罗烈盯着莫尘，心道这家伙怕不是发现我在耍他，想对我下黑手吧？
莫尘轻轻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伸开十个手指，向所有人展示。
“我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有，看好了。”
展示完毕，又对罗烈道：“你接我一拳，我也接你一拳，怎么样？”
“让你看看，我吃了羊奶之后，身体变得多强。”
众人的表情渐渐从哄笑转为惊讶。
这小子，难道是要来真的？
一个引气境的元修弟子，要跟明悟境的武修，比拳头？比身体？
这家伙，当真是吃傻了吗？
罗烈对着莫尘左瞧右瞧，嗤笑道：“师弟，我这当师兄的，怎么能欺负你？你还是回家继续喝你的羊奶吧！”
周围响起轻轻的哄笑，很快就消了下去。
这个时候，大家不再对羊奶感兴趣了。
他们更感兴趣的是，莫尘以什么样的底气，敢去挑战一位比他境界还要高的武修。
挑战的还是武修最引以为傲的身体强度。
他们嘲弄归嘲弄，那是因为挤羊奶这个事情本身太离谱太滑稽。
但是莫尘毕竟是宗门这一批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本次宗门大比的热门人物。
他不可能是一个真的傻子。
但是这样的挑战又根本不合常理。
所以几乎每个人都无比好奇，莫尘究竟是有什么底牌，可以叫得这般硬气。
总不会，是那个所谓的“羊奶”真的有奇效吧？
“跟他比！”
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
罗烈皱着眉头向人群瞧过去。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多呢？
我这年纪比他高，境界比他高，把他打倒了也是以大欺小，万一他叔父一个不痛快，自己这里还不得兜着走？
“跟他比！”
“跟他比！”
旁观的弟子们哪里会管罗烈的想法，莫尘已经放言出来，要跟他比试，这场好戏怎么能草草收场？
“跟他比！”
“跟他比！”
“跟他比！”
莫尘的右手五指张开，对着罗烈伸出去，手臂伸直，然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弯曲，握紧。
“师兄，可敢接我一拳？”
罗烈被旁边的人起哄得心烦意乱，见莫尘步步紧逼，终于动了真气。
“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一会儿就算是被打痛了，也不要说我以大欺小。”
莫尘咧嘴一笑，“不会，等会儿师兄若是倒下了，也不要怪我以小欺大。”
看着两人真的要放对比拳，旁观的宗门弟子们齐齐大声喝起彩来。
“加油！”
“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对，别怕，羊奶也不是白喝的。”
画风转得太快，一时没刹住，又飙偏了。
洛琪儿皱起可爱的鼻翼，一脸不解。
“那家伙居然敢挑战明悟境的武修？还是用这种方式？”
果然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家伙，脑子一点都不好使。
笨死了！
罗烈大马金刀往那一站，拍拍胸口，“你来，打我就行，随便打。”
第四十五章 一拳惊众
莫尘扬扬拳头，笑道：“我若是一拳把你打翻，怕你说你没有准备好，心中不服。”
“我这第一拳，先只用一半的力，好让你接我下一拳的时候，有个准备。”
听到莫尘居然还要收力，旁观人群更加热烈起来。
“别啊，拿出你的全部实力来，让我们涨涨见识！”
更有不怕热闹的，大声笑道：“你还是多用点力气吧，一半的力气把师兄打倒了，师兄的脸往哪里放？”
罗烈见莫尘居然还敢轻视于他，不耐烦道：“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来。”
莫尘见他浑没把自己当回事，暗中又把力量减了两分。
重要的是打出效果，别打出事儿。
这里毕竟是紫云峰呢。
“师兄，我来了。”
莫尘平平一拳挥出。
没有任何花巧，没有灌注元气。
纯粹的力量。
“砰。”
拳头直接打在罗烈的胸口。
罗烈原本根本没有把莫尘的这一拳放在心上。
但当莫尘的拳头打在他胸口时，他只觉得像是被一只沉重的铁锤砸中，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正惊愕间，这一拳的力道还未消退，强劲的冲力直接撞上他的身体，使得罗烈的腰马都无法站定，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
罗烈满脸愕然地看着莫尘。
这就是这家伙说的，一半的力道？
这家伙一半的力道，就这么强？
旁边围观的弟子们亦是一片哗然。
这不可能吧？
更多人的目光投向了罗烈。
这丫的放水吧？
怕被莫尘的叔父穿小鞋吗？
怂包！
“你这是在放水呢？还是演戏呢？”
终于有人不满地叫了起来。
罗烈这家伙，当我们都是瞎子傻子呢？
罗烈也很懵圈儿。
我也没有放水呀。
莫尘那一拳，确实挺重的。
谁知道这家伙力气这么大？
这时，莫尘已站好位置，对罗烈笑吟吟地招招手。
“师兄，该你了。”
罗烈心中虽然惊疑，但对自己仍然有信心。
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晃了晃拳头，罗烈也说道：“既然你用的一半力气，我也用一半力气好了。”
人群却是发出一阵嘘声。
引气境的一半力气，和明悟境的一半力气，能够同日而语吗？
何况你还是武修。
但莫尘却不领情，反而摇头道：“师兄最好用全力，因为，你很可能，只有这一拳的机会了。”
刚才那一拳，已经让莫尘对自己的力道有了一个评判。
三分力，将罗烈打退一步。
考虑到对方有轻视的因素，莫尘综合计算了一下，得出初步结论。
五分力，应该能够将全力防守的罗烈打退。
自己用上七八分力，应该就能把罗烈打倒。
这个仅仅只是力量的判断，如果再把身体强度的差异算进去，自己目前的身体状态，已经全面超越了明悟境四重的武修。
这使得莫尘拥有了极大的自信。
罗烈听得莫尘如此托大，哪里受了这气，讥笑道：“吹牛之前，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要想再打我，先把这一拳接下来。”
罗烈扎马沉肩，力透臂膀，重重一拳打在莫尘胸口。
这一拳他本想只用五分力，但是在听到莫尘那般言语，心中有气，暗自将力道提到了七分。
“砰。”
莫尘胸口正正受力，却只是轻轻一晃，便稳住身形。
罗烈却觉得拳头像是打在一块岩石上，又硬又重，指骨关节处都隐隐生疼。
罗烈再次惊愕了。
这身体强度，不仅远超引气境，甚至比自己目前的强度都还要强上许多。
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练成这样的？
“你们这是在比拳呢？还是在过家家呢？”
旁观的宗门弟子们越发不满起来。
在他们的眼睛看来，罗烈根本就是在做假。
挨打的时候假意后退，打莫尘的时候，又刻意收力，一点意思都没有。
“罗烈，你再这么玩儿，还不如赶紧滚回去。”
只有修为比较高一些的，眼神中透着惊异，看出两人其实并未做假。
但越是这样，便越是觉得难以置信。
莫尘，毕竟只是一个引气境的元修啊。
此时罗烈才是最尴尬的那个。
明明自己已经加了力，莫尘却浑然无事，脚下连一步都未动过。
这个局，他要如何再继续下去？
周围不满的哗然之声越来越烈，莫尘的笑容却越来越浓。
猛然之间，莫尘抡起拳头直接砸向了地面。
依然是很简单的一拳，没有任何花巧，不带任何元气。
地上，铺的是坚硬的青石地砖。
“砰。”
拳头过处，碎石四下弹射，尘土四起，青石地砖的地面上，赫然多出一个一丈方圆的大坑。
而那些青砖，早已粉碎。
隔得近一些的，不仅脚下土石崩裂，更是被飞溅的碎石砸得连连后退。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直直盯着地上那处大坑。
不需要过多的说明，也不需要复杂的规则，这一拳用一种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莫尘的强悍。
在不动用元气的情况下，纯粹靠身体的强度和力量，在青石地砖上砸出这样的一个大坑，有多少人能自忖做到？
即使是在场的武修，也都看得呆了。
对于他们来说，身体才是他们最强的武器。
可是莫尘的表现，不仅超越了同境界的武修，便是晋入明悟境的武修，也自愧不如。
莫尘的笑意更浓了。
“师兄，该你了。”
罗烈看着地上的大坑，隔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摇摇头，“不用比了，我，做不到。”
这一次，没有人再嘲笑他。
因为莫尘这一拳，实在是太强了。
强到难以置信。
莫尘见效果已经达到，换上一张略显夸张的笑容，张开双臂向着人群道：“诸位，我自从喝了我烈阳峰的独家羊奶之后，脑袋也变聪明了，身体也变得更强壮了，实在是妙不可言哪。”
先前他这般说的时候，引发全场无数的哄笑。
这时候，再听到这句话，所有人从震惊中醒来，开始惊疑起来。
“难道，他那个什么‘羊奶’，真的有这么大的功效。”
此‘羊奶’不是真羊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但是现在，重点已经不在这里。
重点是，那东西，真的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