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别着凉了
“你又是什么东西?”
“敢碰她一下,明天何氏地产的股价下跌20%。”靳牧寒语调轻缓平和,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何先承轻嗤,压根不信,他们何氏地产虽比不上筱氏,董氏,靳氏这些大家族,可根基也是稳固,生意蒸蒸日上,“你他么给我……”
“30%”
何先承对上那双浅色眼眸,冷冽而阴寒,顿时,最后一个滚字凝噎住,毫无疑问,他被震慑住了,心里竟然腾起一丝畏惧感。
俨然对方是帝王,而他是君臣,卑微如蝼蚁,任其宰割。
他在迟疑,在犹豫,毕竟这么多人面前落不下脸,但直觉眼前的男人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僵持的局面,那几位公子哥开始怂恿。
“何少,你该不会真听信他的鬼话吧?”
“换我我就不信,上去就是一拳。”
“你这样子今晚是别想跟美人春宵一夜了。”
周安宁听不下去,忍不住插话,“那个说上去打一拳的,挺了不起的嘛,靳家人你也敢打。”
几位公子哥们:“……”
靳,靳家人?
脸色变了变。
“如果是靳家人,我们怎么会没见过。”
靳牧寒不言。
说完,他们猛然想起来靳家那位三少爷从未见过,听说是常年呆在国外,而最近,又听说这位少爷回国了。
“原来是靳三少。”
他们恍然,继续打量着。
“久仰,久仰。”
靳牧寒脸上毫无情绪可言,根本没有攀交的意思,瞥一眼他们,视线掠过。
何先承眯了眯眸,见有台阶下,便顺着杆子往下爬:“既然是靳家公子,面子自然是要给的。”他目光又盯向身后的沈千寻:“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他接着补一句:“千寻,你若能给我追求你的机会,我就不用费尽心思,用这种办法见你一面。”
沈千寻笑了下,眸里寒光未减,还有理了是吗?
这会儿,有人捏着一台手机:“何少,有你电话。”
“谁打来的。”
“那个楚凡。”
何先承顿了顿,说:“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那人接了,很大声的吼:“何少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挂断。
那头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的楚凡:“……”他就在欢派会所外面,亲眼看着沈千寻进去,见人迟迟没出来,便想问问情况。如果进展顺利,那么他便可以讨要何氏的合作。
楚凡狰狞着脸,这何先承,该不会是过桥拆河?却不自知这通电话已经将他那点心思全部公诸于众。
韩星初在听到楚凡的名字,眼睛圆睁,脸色沉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气的浑身发抖,大骂:“那个杀千刀的人渣!”
事到如今没什么不能说,何先承全招了:“可不嘛,为了生意,知道我目标是沈千寻,替我出点子,先把你卖了。”
韩星初气的要命。
周安宁见,便小声安慰她。
一旁,沈千寻在想,她对楚凡是不是仁慈了,以至于他玩心计玩到自己头上来。
她们要走,何先承没再阻拦。
韩星初身上伤口不少,离开欢派直接去了附近医院,此时,医生正在替她擦药包扎。
夜深了,医院走廊清冷,靳牧寒站在窗口,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阑珊。
有周安宁顾着韩星初,沈千寻想起晾在旁边挺久的某人。
从急诊科室出来,很快找到靳牧寒朝他走去,两人并肩而站。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靳牧寒侧头,眼底深刻她的影子,声线温柔的:“不用说抱歉。”话稍微停顿一下,“我也不觉得是麻烦。”
瞧,人真好。
“那…谢谢。”
如果靳牧寒不站出来,何先承不会善罢甘休那么快。
靳牧寒笑了笑,恩一声。
冷风从窗外拂进来,沈千寻哆嗦一下,下车时忘记拿上外套了。
下一刻,温暖传开,伴随着淡淡清冽的香气,包裹着她。
靳牧寒把深色大衣披在了沈千寻的身上:“别着凉了。”
这声叮嘱,不含半点暧昧,像普通朋友间的关心。
沈千寻净身高有170,可男人的外套披在身上,反而衬得娇小玲珑,毕竟靳牧寒身高目测有187左右。
沈千寻又说声谢谢,忽然觉得有个温柔细心的绅士做朋友是件极好的事情,于是心安理得的占用靳牧寒的外套。
风吹乱她的鬓发,靳牧寒见,忍不住想抬手替她勾到耳后。
只是这个动作稍显亲昵,只能将心底的克制压制,最后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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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0点19分,遭受双重打击的楚凡买了一打啤酒,在车里喝的醉醺醺的。
这时,车窗敲响。
楚凡扭头,降下车窗,只看到外面一抹虚影,是个身材极好的女人,那张脸,也生的很是美貌。
“先生,我车没油了,可以送我一程吗?”
大晚上,上陌生男人的车,不就是有那层意思么。
楚凡醉,但还是清醒的。
一番衡量,他应声好。
“我开车?”
楚凡喝醉了,有点晕乎,主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阿璇勾唇,打开车门弯腰进去。
二十分钟后,车子越开越偏僻,一眼望出去,四周荒凉,黑漆漆的,马路两边是参天大树,风一吹,叶子发出沙沙沙声音。
“去哪?”
阿璇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手勾住楚凡的领带拉拽,撩他:“去我心里啊。”
楚凡像是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这种偏僻荒凉的地方,听着暧昧勾人的话,不禁身体被勾起了火,握住她手腕,拽过来想吻。
阿璇轻巧躲过,不紧不慢的蛊惑着:“先生这么急躁干什么,我们慢慢来啊。”
这一慢慢来,就是半个小时,楚凡脸和脖子粗红,想强来时,四周突然有亮眼的灯光照来。
阿璇惊呼:“怎么办,我男人追来了。”
楚凡愣住,根本没看到女人眼里的戏谑,还没回过神便被走来的壮汉蛮横的拽下车,摁住。
江尘靠着一辆重型机车上抽着烟,凤眼,五官立体凌厉,身上有一股痞子气息,“过来。”
阿璇下车,一脸慌张无措的:“尘尘。”
这不妥妥,女人想给男人戴绿帽,偏偏被抓奸的事故现场吗。
楚凡脸煞白煞白。
江尘抿着薄唇,不耐烦的:“快点!”
016别想好过
江尘手带着黑色外套,风衣也是黑色的,整个人看起来冷酷桀骜不驯。
阿璇贴上去搂住他脖子,在他耳边吹气:“尘尘,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下次再也不敢了。”
江尘面无表情,抬手把人推远自己一些,警告:“你戏过了。”
“江大律师,你好没情趣。”
律师?
几个壮汉视线好奇的投过去。
他们璇姐可真会玩,替先生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居然还把人民律师叫来围观看戏,而且,在他们印象中,律师不应该西装革履,领着一个公文包,严谨又精英,满肚子正义感吗?
然而这个叫江尘的,看起来路子比他们还野。
江尘掸掉烟头,用脚狠狠捻灭:“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你怎么勾引男人?”
阿璇笑,敛去脸上的玩味:“别吃醋,我只是在工作。”她挽住男人的胳膊,“我饿了,带我去吃宵夜好不好?”
江尘默了默,最后还是:“上车。”
“尘尘最好了。”
很快,机车扬长而去,楚凡凄惨叫声跟着荡气回肠的响起,“你们要干——啊~!”
没出两天,楚凡在业界名声臭了,凡度工作室岌岌可危。
原本,沈千寻并不想把他干的腌臜事散播出去,但韩星初遭的那些罪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他,她的人,可不能白被欺负。
听说韩星初出事那晚,楚凡也出事了,说是勾搭混道上的大佬女人,还不小心被发现,然后被人家打的住进医院。
很惨,手脚被废,尤其是手指,粉碎性骨折,这辈子能不能拿笔还是个问题。
惨,是真惨,但不值得同情。
不过事情没有因此落下帏幕。
楚凡的母亲刘云芳出现了,不敢找把楚凡弄的残废的人算账,但找上了沈千寻,知道儿子在业界名声那么臭,是她干的,三番四次气势汹汹的登门拜访。
第一次上门,带了一袋子的猪内脏,但找错门号,沈千寻隔壁屋的女邻居遭了殃,一开门那些腥臭的猪内脏扑面而来。
女邻居当场发火,冲上去一顿打,后来,安保上来将刘云芳赶走,并将其拉进黑名单,不得再出入小区。
第二次,刘云芳乔装打扮,还是混进来小区,这回拿了一桶油漆。
这次找对门号,找对了人,见门开,怒红着眼,然后,一桶油漆泼过去。
沈千寻不慌不忙拿起放在玄关角落的油纸伞撑开,身上没有沾到半点的红色油漆,不过白色的墙壁,门,溅的四处都是。
她收起伞,声音偏冷:“刘女士,我劝您善良。”
“我儿子就是太善良所以才被你搞成这副样子。”刘云芳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
沈千寻不会同这种是非不分的人讲什么道理,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她儿子是宝,别人都是草。
做母亲的这么极品,难怪楚凡如此阴暗小人。
俗话常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您儿子要是安安分分我也不会搞臭他的名气。”
“tui!”刘云芳粗鲁的呸一声,“我告诉你,你把我儿子害的在云城无法立足,你也别想好过。”
沈千寻睨她一眼,不在乎的笑了,回应刘云芳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刘云芳耳朵被震的嗡嗡响,仿佛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不把我放眼里是吧,行,走着瞧。”她神神叨叨,开始在门外不屈不挠的破口大骂。
隔音不太好,沈千寻听着烦,联系安保上来,又联系物业来处理门口的油漆。
之后,刘云芳倒没再上门,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来骚扰她,发恶毒的短信,寄可怕血腥的快递。
沈千寻没跟她客气,直接报警处理。
报警还是有效果的,至少那些骚扰是停止了。
韩星初还是放不下下,打电话叮嘱:“千寻,你最近还是别掉以轻心,我听说楚凡那母亲以前专混夜总会的,还是一姐那种,那些女人都听她话,你想想,那种场合混的风生水起,可见手段不一般。”
报警,只是一时解决的方案,就刘云芳那脾性,必须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能保住生活平静。
对此,沈千寻评价是——年代不同,人老珠黄,掀不起什么大浪。
真惹急了,不拔刘云芳一层皮,她就不姓沈。
这事儿,靳牧寒不可能不知晓,在刘云芳第一次上门找沈千寻麻烦,他便收到消息。
靳宅,五叔见靳牧寒脸色微沉,他拿着电话,微弱青光照在他白皙俊脸上,不疾不徐的吩咐着:“那个老女人,立刻给我解决掉。”
五叔跟在靳牧寒身边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因为女人而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宠着。
挺不可思议,他以为靳牧寒,永远不会碰情这玩意,毕竟伤心伤体,还有了弱点。
陈铭头皮发麻,忙回:“我已经通知阿璇去处理了。”
“还有他们,一个不能放过。”
事实上,那晚若不是沈千寻在,靳牧寒不可能那样放过何先承。
那时他已经控制不住想拧断何先承的脖子。
千寻的名字,他配这么喊?
不,他不配。
这是第二遍叮嘱,可想而知,靳牧寒有多重视这件事。
“是,老板。”
陈铭觉得自己是在助纣为虐,但有什么办法,已经掉进大魔王的坑里爬不上来,一旦有什么异心,怕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三少,老爷找你。”五叔见通话结束才出声说话。
靳牧寒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拿起车钥匙和外套,“没空。”
看架势,是要出门。
五叔:“好的。”
靳老爷放养国外十多年的儿子早已权倾朝野,岂是想见,他就会乖乖听话,任由摆布。
017男朋友
建筑设计是很繁杂的工程,沈千寻不知是第几次去的施工现场,工作室尚在装修,她来回两边跑。
书房,灯光明亮,窗明几净,纸笔尺规,桌上搁着大白图板和好些模型,苹果电脑屏幕从白天亮到黑夜。
认真工作的人气质总是迷人的,沈千寻穿着睡裙,在粗狂的徒手草图,屋里开了暖气,女人腿长肤白,及腰长发用黑色皮筋高高绑起。
搁在书桌上的怀表指针停在九点,沈千寻放下笔,觉得口渴,突然想喝卡士酸奶。
出了书房,去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是空空如也。
沈千寻生活上过得不算细致,忙起工作会时常忘记吃饭。
得去超市一趟。
附近有个生活超市,走十分钟的路便能到。沈千寻回房换上毛衣,披上棉绒马甲,拿过钱夹手机踩着懒人鞋便出门了。
有一段路在施工扩建,不知是不是弄坏了路灯电线,黑乎乎的。
沈千寻经过保安亭,保安有提醒她那段路要小心,最好绕路,说最近几天那里发生了好几起抢劫,混混大晚上逗留,因没有视频监控,警察没办法,只能加强周围的巡逻。
她跟保安说了谢谢,但没绕路,绕路的话,得花多十分钟,而且方向感不太好,那段路不熟,不知怎么走。
沈千寻十五岁接触赛车,因国内赛车前景一般,她跟着乔林去了国外,乔林带她,她带着母亲,在国外生活那些年,最初手头拮据,是在穷人区落脚,在那里已经什么都经历过,被抢劫被欺负的伤痕累累,后来有钱了,她去学散打,格斗,把曾经欺负过她的人狠狠揍了回去。
如保安所言,路黑漆漆的不好走,阴暗角落,猩红火光时亮时弱,是有人在那抽烟。
沈千寻步履平稳,俨然散步的惬意姿态经过。
站在暗处的流氓猛吸口烟扔在地上,动身了。
沈千寻听到好几个脚步声朝自己靠拢,她听到他们的谈话,
“草,大冷天的,守好几天这娘们终于出来了。”
“啧,长的真是美呢,比广告牌上的大明星还好看。”
“腿玩年啊。”
守她好几天?
看来是刘云芳放大招了,找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来对付她。
冷风夹着男人难听的笑声,有个个子矮小的猥琐男人径直扑上去。
沈千寻停下脚步转身,一个回旋踢,扑通一声,对方飞出去倒地。
下巴被踢的脱臼。
几个流氓见了,面面相觑。
“卧槽,这女人练过的。”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上。”
“亏了亏了,回头得找刘姐加钱。”
靳牧寒赶到的时候,看到十来个人围着沈千寻。
他知道沈千寻身手好,可不管见几次,总会担心受怕。
沈千寻打人,总是挑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下手。
她一脚踢向男人的裤裆,叫声惨绝人寰。
此时,那十来人已经倒地。
她站在中间,拿出手机,估摸要报警。
地上,有个黄毛抓起块砖头摇摇晃晃的战起来。
沈千寻是背对着他,黄毛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挥起砖头意图朝她脑袋砸下去。
一抹黑影掠过,砖头压在对方的后脑勺上。
听到动静,沈千寻猛然回头,黑夜里,那张俊脸清晰可见,呼吸里,有股沉香入鼻,靳牧寒微拧着眉,脸色苍白。
瞬时,沈千寻的眼中腾起冷意,拿起地上一块砖头,越过靳牧寒身侧,朝黄毛脑壳上砸去。
扑通一声,对方倒地。
很快,有警笛响起。
十来个流氓闻声踉跄爬起,忍着疼痛慌忙跑路。
沈千寻正想看看靳牧寒的伤势,颀长身影已经往她身上倒。
“靳牧寒,你还好吗?”沈千寻接住他,小声询问,沉香里夹着淡淡的血腥味,男人的头埋在她脖颈的位置一动不动。
“不好。”靳牧寒抬手搂住沈千寻的腰,嗓音压低,听起来很难受,“头很晕。”
“我们去医院。”
“恩。”
警察收到路人报警,说这边流氓生事,赶到时,人没见着,倒是看见两个模样生的极好的男女。
男的头部受了伤。
沈千寻跟警方说了这不是普通抢劫案,而是蓄意报复。
警察回:“这样,先送你男朋友去医院,然后沈小姐你再跟我到警局立案做笔录怎么样。”
“好。”不过不是男朋友,沈千寻想解释,奈何,警察同志已经转身走了。
医院。
拍完片,急诊室医生道:“轻微脑震荡,不用留院观察,回家休养即可,如果后续头还疼,记得来复诊。”
靳牧寒点头。
医生又叮嘱,这回是对着沈千寻说的:“避免伤口恶化,这两天别让你男朋友洗头,开车,记住了。”
沈千寻说谢谢。
不过这已经是今晚第二回被别人误会他们是情侣。
解释是一定要解释的。
沈千寻唇微微翕动,“我们——”
这时,靳牧寒抬眸看她:“千寻,我口渴了。”磁性低柔的嗓音,像拨弄琴弦弹出最撩人悦耳的音色。
事实上,真正的绅士是不会冒然打算别人说话的,如果沈千寻能注意到这点,一定会发现猫腻。
但靳牧寒一说话,她就被他声音迷了去。
沈千寻注意力被转移:“那走吧,拿完药去买。”
“好。”
靳牧寒站起来。
沈千寻去扶他。
“不用扶,能走。”
沈千寻执意要扶:“你头还晕着,走路万一摔了怎么办?”
靳牧寒沉思会儿,然后笑了笑:“扶着有些怪,牵可以吗?”
“恩。”
沈千寻主动牵住靳牧寒的手,“我们走吧。”
靳牧寒回握,唇边的弧度加深。
急诊室大龄男医生内心腹诽:扶怎么就怪了!你说哪里怪了!说啊!
他很想这么问,然而,只能眼巴巴的目送离开。
啊,好想找个女朋友。
过年相亲吧。
反正没什么要求,是个女的就行。
付钱拿药时,靳牧寒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神色少几分柔和,冷意渐生。
靳南华。
他的父亲。
“你接电话,我去排队拿药。”
“好。”
靳牧寒走到旁侧,点下接听。
“你在哪?”浑厚冷漠的质问隔着电话传来。
“外面。”
“半个小时内,我要在靳宅里见到你,否则,你以后都不用回来了。”
“……”
回响耳边的是嘟嘟嘟的挂断声。
靳南华微怔,霎时勃然大怒,大骂:“混账东西!”
沈千寻拿完药回来,察觉靳牧寒情绪不太对,忍不住问:“怎么了?”
018去我家
“怎么了?”
靳牧寒眼睑低垂,淡淡的:“我今晚回不去了。”
沈千寻微微拧眉,她刚才不小心看到来电备注。
靳南华。
沈千寻虽不了解豪门那点破事,但靳南华的名字还是听过得,不仅如此,在财经新闻也见过他的采访,一个很成功的商人。
靳氏如今的家主,靳牧寒的父亲。
想想,被放养国外十多年不闻不问,父子之间的感情能好到哪里去。
淡淡光影笼罩靳牧寒苍白的脸,眼睫很长,像拍精密的扇子,浓密的投下点点剪影,不是颜控的沈千寻瞧着,一时入了迷,思绪微微恍惚。
一秒,两秒,三秒……
顾及靳牧寒的伤,沈千寻干脆道:“去我那。”
靳牧寒抬眸,唇微抿,片刻:“会不会不方便?”
“我一个人住。”
靳牧寒浅浅的笑了:“那今晚打扰了。”
从医院离开,又去警局立案,出来时,已经晚上十一点。
生活超市已经关门,沈千寻在24小时便利店替靳牧寒拿了洗簌用品,转战冰箱,把里边的卡士酸奶全搬进篮子里。
五分钟后——
沈千寻付账出来。
靳牧寒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听到动静,抬头:“好了?”
“恩。”沈千寻又说:“手伸出来。”
靳牧寒伸出手。
沈千寻勾唇,把一瓶插上吸管的卡士酸奶放在他掌心:“喝吧。”
靳牧寒微怔,手心微凉,下意识握住。
沈千寻见他不动:“很好喝的。”
慢慢,靳牧寒朝她笑了,眉眼温和,恩了一声。
沈千寻觉得靳牧寒笑的这么好看,有点犯规。
见靳牧寒终于吸了口酸奶,沈千寻欣慰:“走吧。”
说完,她递出手。
靳牧寒会意,握住。
枯藤老树,路灯昏黄,两人的身影拉长,无形间透着点亲密。
回到公寓,沈千寻拿出一次性拖鞋,“可能有点小,将就一下。”
“恩。”
换上鞋,靳牧寒来到客厅,他半靠半躺在沙发上,没压到伤口,手挡在额头上。
呼吸间,都是沈千寻的味道,甜甜的,令人贪恋。
他不敢再看沈千寻一眼,怕会忍不住抱她,亲亲她。
沈千寻去了客房,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被褥铺上,天蓝色的床单,太小姑娘了,跟淡雅君子的靳牧寒相当不符,但只能将就用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留男人在家里过夜,不过对象是靳牧寒,想想,似乎并不觉得什么。
铺好床单被褥,从房里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手挡在脸上的靳牧寒,上前问:“不舒服吗?”
闻声,靳牧寒手指轻颤,放下手睁眼,摇头轻声说:“我很好。”
“不舒服要告诉我。”
“好。”
沈千寻满意的点头,“客房有浴室,洗漱品帮你放好了,洗澡的话注意点,伤口别碰到水。”
靳牧寒颔首。
“早点睡。”
“你也是。”
该说的说了,互道晚安,沈千寻回房,练了会儿瑜伽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门半开,一室水雾,她还不困,将头发吹的半干,到厨房冰箱顺了一瓶酸奶去了书房。
放着轻柔的音乐,喝着酸奶,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酸奶尽底,隔会儿,沈千寻回房刷牙。
还精神着,经过客房时,里面安静,没有半点声音,想必靳牧寒已经睡了。
沈千寻脚步不由放轻。
渐渐,指针又走一圈,沈千寻终于有些许睡意,懒得回房,窝在榻榻米上,盖好羊绒毛毯,闭眼就睡了。
她时常这样,对睡眠质量不好的人有困意是件很难的事,深怕回到房间,睡意又跑了。
书房里台灯依然亮着,窗外夜色浓重,此时,靳牧寒悄无声息进来,他看着沈千寻的睡颜许久,呼吸放的很轻,深怕把人吵醒。
沈千寻真是太放心他了,没有半点防备之意。
靳牧寒手缠着她的发,慢慢地,他附身,薄唇轻触光滑的额头,稍触即离。
然后,温热的掌心轻捧沈千寻的脸,又忍不住压了下去。
这次,是唇。
压下去的瞬间,靳牧寒只有一个念头。
真软。
想咬。
想归想,靳牧寒没咬,吮了吮,红唇点点水色,他耳尖微红,眸光痴缠。
沈千寻睡的沉,没醒,她像是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阿寻。
阿寻宝宝。
一遍又一遍在梦里回荡,温柔的使人沉沦。
于是,她睡的更香,唇角上扬。
一觉睡到天亮。
沈千寻从床上起来,没找到拖鞋,她干脆光脚踩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拉开窗帘,阳光射进来,眯了眯眼,伸着懒腰。
门叩叩的响起——
沈千寻动作微顿,回头。
靳牧寒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没有进来,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口挽起,领口没有像昨晚全部扣紧,而是松了两颗,优雅又随意。
他的目光落过去,沈千寻两手抬起,睡衣上扬,一截白嫩的细腰显露,仿佛一手可握,也让人想在上面留点痕迹。
靳牧寒眸色微沉,眸光移了移,淡然自若的:“你醒了。”
沈千寻微怔,才想起昨晚收留了靳牧寒在家里过夜,双手放下:“早上好。”
靳牧寒跟着说早上好,紧接着:“我借用你家的厨房做了早餐,出来一起吃吗?”
沈千寻点点头,“你先吃,我待会来。”
“好。”
靳牧寒关上门。
他对沈千寻没有任何抵抗力,所以刚才那个画面,深深的刻在脑子里,还有股画下来的冲动。
沈千寻找不到拖便一直光着脚,换身衣服打开门,看到门口那双棉拖,愣住。
她记得自己昨晚是在书房睡的,找不到鞋的原因,说明是靳牧寒把抱她回房间的,莫名的,沈千寻脚趾微微蜷缩。
019多住几天
早上很丰盛,黑米粥,一碟玉米蒸饺,还有酸奶水果沙拉,卖相好,新鲜红嫩的草莓在上面点缀,光看着就食欲大开。
沈千寻入座,她先尝了黑米粥,粥熬的浓稠香甜,玉米蒸饺皮薄,玉米混着肉香,很是可口。
沈千寻眼眸盈盈秋水,荡着笑意:“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
“我没想到你厨艺这么棒。”
靳牧寒的手,修长白皙,处处透着精细,她能想象他手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洋洋洒洒的写下物理公式,或者端着茶杯悠闲地看书,带着昂贵的手表出现在晚宴交流会上,诸如此类的。
就是想不到他拿着菜刀认真的在切菜,放水淘米,拿炒勺的模样。
靳牧寒喝粥的动作稍稍停顿,沉默几秒才道:“不是什么难事。”
他很想说厨艺好是专门为你而学,他的到来,也是专门为你而来。
记忆一下子回到18年沈千寻生病的那段日子,她胃口不好,短短半月,瘦了十五斤,他请遍云城厨艺好的厨师替她做饭,但没有任何食物能再受她青睐。
后来,靳牧寒才知道不是东西不好吃,而是她根本不想吃。
为了逼她好好吃饭,靳牧寒生平第一次拿起菜刀,锅铲,研究美食,头次做饭,他弄坏了五个锅,切伤四根手指,日复一日,等他把厨艺练好,她却一睡长眠,再叫不醒。
现在,终于是如愿以偿。
沈千寻看到靳牧寒的脸色突然沉重失血,胸口有点发闷,忙问:“是不是头疼了?”
轻柔温软的声音响在耳边,靳牧寒躁动不安的心缓缓平复,他看着她,点头:“恩,突然疼了一下。”
沈千寻皱眉:“现在还疼吗?”
靳牧寒眸色深远,缓缓说:“不疼了。”
“等会我替你上药。”
“好。”
早饭吃的差不多,沈千寻又问:“昨晚你是来找我的?”
“恩。”
“找我有事谈?”
靳牧寒几乎没有迟疑,“我有个朋友门店想重新翻修,他跟我吐苦水找不到满意的设计师。”
“然后你想到了我。”
“是。”
沈千寻问:“什么门店?”
“书店。”
沈千寻恍然:“你可以让他联系我。”
靳牧寒点头,应好。
不过,她好像没跟靳牧寒说过自己住哪,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我住这边?”
靳牧寒面不改色:“我问了筱丹。”
原来如此。
疑惑解了,沈千寻已经吃饱。
靳牧寒比她快,他吃相优雅,但速度不慢。
“我去洗碗。”沈千寻起身准备收拾碗筷。
不过被靳牧寒义正言辞的拒绝:“不用,水凉,你别碰水。”
男人三两下的把碗筷收进厨房,隔会儿,水声响起。
沈千寻只好作罢,她跑去阳台给自己养的多肉浇水,回客厅时,靳牧寒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伤口要换药,沈千寻没忘。
靳牧寒的头发生的细软,没有硬刺的感觉。
沈千寻拿着药用棉签,小心翼翼的替他抹上外伤的药膏。
温热的呼吸落在后颈,靳牧寒只觉得指尖跟着那片肌肤酥麻不已。
“你今天回家吗?”
靳牧寒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说:“暂时回不去。”
“为什么?”
靳牧寒直接告知沈千寻昨晚靳南华的原话,“他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你父亲对你一直这么糟糕?”
“是。”靳牧寒没有隐瞒。
或者说,除了他跟白月光秦琴晚生的六儿子靳彦冬是他心头爱外,其他儿子都不怎么上心,对靳牧寒,更吝啬厌恶些。
上好药,沈千寻扔掉棉签,那他们倒是同病相怜,不过两人的情况稍许不同,她父亲,原本对她好过,靳牧寒是打从出生有父亲等于没有。
“那你在国内有其他房子吗?”
“没有。”靳牧寒淡淡的:“有介绍吗?”
“我问问房东还有没有闲置的房子,在你找到房子入住前,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这多住几天。”
反正都收留他一天了,再来几天也无所谓。
沈千寻想起两年前在纽约收留过筱丹足足两个月,现在又收留她表哥。
当然,她不是对谁都这么有善心,主要还是看人,不管是当时的筱丹,还是现在的靳牧寒,正好合她眼。
闻言,靳牧寒白皙俊脸上浮现笑意,他郑重其事的说了谢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沈千寻说的随意。
靳牧寒看她,淡笑:“你真好。”
被发好人卡了啊。
沈千寻琢磨:“好吗?”
“恩,对我很好。”
低沉温柔的嗓音滚入耳朵,耳朵心头有点发痒。
然后,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想说如果你能在我失眠的时候唱歌哄我睡觉,我会对你更好。
不过,这会显得她好像有点狡猾。
最终,念头胎死腹中。
上午十点,警局打来电话,说昨晚那群混混已经抓住,他们已经招供,目前刘云芳被拘留,恶意伤人以及违法金额交易,由于金额数目过大,罪证确凿的情况下,这女人要被关个一年半载。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楚凡听到这则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心累交瘁,他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跟废人没什么区别,只能交给律师一手去操办。
下午,律师来电,在护工的帮助下,楚凡接了电话:“楚先生,你母亲怕是短时间内出不来。”
楚凡皱眉。
“您母亲涉嫌金额交易害人已经是铁上钉钉的事儿,那位沈小姐并不愿意就这么私了。”
楚凡呼吸加快:“你问她,要多少钱才肯掰了这件事。”
“沈小姐说她比你有钱,希望你不要在她面前再提钱。”
楚凡:“……”
这时,病房门被敲响。
楚凡望过去。
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
楚凡知道她是谁。
市长千金魏嫣然。
020积压已久的占有欲
他与魏嫣然并无私交,不过,他们是同行。
魏嫣然去年六月清华大学毕业,这女人同样非常优秀,令不少男人望尘莫及,但在楚凡认知里,轮天赋能力,至今无人能超越沈千寻。
可魏嫣然的父亲魏行洲是云城市长,母亲南诗静亦是WS装饰公司的执行总裁。
WS创立于1980年,85年上市,是国内装饰行业的龙头大佬,起初只是做室内装修,随着国内经济发展,现在覆盖的设计领域更为广泛。
所以,之前筱思语问她们之间谁厉害,楚凡毅然站队魏嫣然。
她来做什么?楚凡盯着她,内心忽是惶惶。
魏嫣然含笑走进病房,高跟鞋发出清脆声响。
她固然美,宛如高贵的白天鹅,知性优雅,杏眸红唇,珍珠耳坠,锁骨微露,不失女人的小性感。
“楚凡先生,久仰。”
楚凡有点尴尬,这副尊容,实在见不得人,无比自惭形秽,他扯了扯嘴角:“魏小姐有事?”
魏嫣然直接开门见山,眉宇间有股无法忽视的傲气:“我们来谈谈凡度。”
——
沈千寻是效率派的,早上替靳牧寒上完药便去书房找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到房东电话问有没有闲置的公寓可以出租。
房东默了默才说没有。
“李先生,能帮我咨询下其他房东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沈小姐你有所不知,年前啊,环境好格局好的公寓基本上是没有的,短时间内肯定找不到。”李先生不觉得自己是在昧着良心说话,毕竟,有人从中作梗,房肯定是租不到的。
沈千寻说没关系:“可以慢慢找,不急。”
“成。”
今天沈千寻本还想去工地考察,可寻思靳牧寒一个人留在她家,不是很放心,索性算了。
平常这个时候是工作时间,她正准备坐下办公,身后传来声音。
“刚吃完早饭就要工作了吗?”
书房门没关,靳牧寒站在门口,身影笔挺,满身明华,熠熠生辉。
沈千寻回头,她确实是这么想的,点头:“对。”
靳牧寒沉声:“你吃撑了,会消化不良。”
沈千寻:“……”回国后,她平时早饭是一杯牛奶加两片吐司,若心血来潮,或许会做个三明治,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但今天尝了靳牧寒做的早餐,太美味,最后那盘沙拉,明明饱了还是吃的一点不剩。
而且她肠胃比较敏感,想了想:“那我去楼下走走消消食。”
靳牧寒笑了笑:“可以。”
“要一起吗?”
靳牧寒自然是要的。
“等等,我回房换个便服。”
十分钟后——
两人已经在楼下,早上阳光明媚,楼下海棠花开,空气中,有股淡淡花香儿。
小区里散步的皆是中老年人,或者是小孩儿,两人超高颜值,频频惹来注视。
沈千寻穿着黑色运动服,扎着丸子头,冷艳风情稍微遮掩,多了一丝温婉明媚。与身旁温文尔雅的男人简直配一脸。
柔柔阳光打落,靳牧寒浅茶如琉璃的眼眸光华流转更甚。
她在看风景,而他在看她。
路过小区的篮球场,场上一群少年打的正是激烈。
沈千寻停下脚步瞧了瞧,篮球没进洞,反而撞在球框上弹飞出去。
球正好滚在沈千寻脚下,她弯腰捡起,拍了两下,举手,投篮。
十分漂亮的三分球。
沈千寻眉眼弯弯。
那群少年发出尖叫。
高手。
这是高手。
“姐姐,一起玩吗?”有个少年热情的发出邀请。
靳牧寒抿了抿唇,他并不想看到沈千寻跟他们玩到一块。
不为别的,只因他们是异性。
而打篮球,避免不了肢体接触。
他的占有欲,积压已久。
好在,沈千寻拒绝了,说不玩。
“荡秋千,玩吗?”靳牧寒冷不防问。
跟那个问玩不玩篮球的少年是一样的口气,隐隐藏着期待。
沈千寻微愣,盯着秋千椅出神,她已经八九年没碰过这玩意,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
靳牧寒察觉自己过于冒昧,正想说什么挽救——
“好啊。”
沈千寻记得14岁生日那年,沈知意还好好的,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就是秋千椅,亲手做的,就挂在南洋公馆庭院那颗榕树下。那段记忆无疑是美好的,可后来,糟糕的事情接踵而来。
沈千寻两手握着绳,不会儿,秋千椅荡起。
靳牧寒在背后轻轻推着她,神色温柔溺人。
秋千越荡越高,沈千寻却开始有点想沈知意了。
“漂亮小哥哥,囡囡也想荡千千。”有个穿比卡丘的女娃娃揪住了靳牧寒的裤腿。
靳牧寒手顿了顿,女娃娃长的很可爱,是男女老少看了心会软的一塌糊涂的那种。
然而,靳牧寒神色很淡,淡的出奇,根本不不为所动。
沈千寻听到漂亮两个字,忍俊不禁。
不过男人沐浴阳光下,深刻的轮廓美轮美奂,皮肤又白,当真是仙气十足,担当的住这个词,也丝毫不女气。
“给她玩吧,我们回去了。”另一架秋千坏了,物业没修。
靳牧寒说好。
女娃娃很有礼貌,说了谢谢哥哥姐姐。
回到公寓,沈千寻先是从冰箱拿出两瓶卡士酸奶,一瓶给了靳牧寒,“我待会要忙了,你无聊的话可以到书房看看书,或者看看电视。”
靳牧寒选择看书,他拿了泰戈尔的《飞鸟集》,但内容根本看不进去,视线总是落在沈千寻身上,一看,便沉了迷。
沈千寻工作太认真,没有丝毫察觉。
上午十一点左右,靳牧寒去做午饭,三菜一汤,排骨莲藕汤熬了一个多小时,味道非常浓香。
就这厨艺,沈千寻根本不想放人走。
到了下午,两人开始下棋。
然后,不识时务的电话一直打进来,是楚凡的律师,来谈刘云芳的事的。
靳牧寒便听着沈千寻懒淡随意的回话:“你告诉楚凡,这件事我不会妥协,也别在我面前谈钱,我比他有钱。”
下了三盘棋,靳牧寒三局两胜,瞧着快四点,“不下了,去超市。”
沈千寻意犹未尽:“晚上继续。”
靳牧寒笑:“就这么喜欢下棋?”
“不,是你激起了我的胜负欲。”沈千寻轻描淡写说着。
去的是沈千寻昨晚没去成的那个生活超市。买完菜,走到水果区,沈千寻想着靳牧寒早上做的酸奶水果沙拉,没多想,看到草莓,伸手要拿。
有人同时跟她做了一样动作。
两人各执那盒草莓两端。
紧随,有抹戏谑的女声响起:“是你啊,沈千寻!”
021在哪等我,我都能找到你
“是你啊,沈千寻!”
闻声,沈千寻抬头,一瞬微怔,又很快恢复如常。
“魏小姐。”
生疏而冷漠的称呼。
魏嫣然不禁笑了笑,微眯眼睛,仍打量着,那视线赤裸而丝毫不遮掩。
成年后的沈千寻,比年少时更美的不可方物,浑然天成,千娇百媚。
像是遇见熟悉的故友,魏嫣然口吻自然:“什么时候回国的?”
沈千寻手放下,挑了另一盒草莓放进购物车,又觉得一盒可能不够,又连放两盒。
“挺久了。”
魏嫣然又说:“怎么不回家看看爸爸。”
沈千寻沉默,淡淡看她。这么多年过去,魏嫣然已经出落的落落大方,可不管是年少还是现在,身上依然没有一处地方是讨她欢喜的。
更何况,那张与南诗静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反感已经深入骨髓。
“魏小姐贵人多忘事,我爸早死了。”语气听不出喜怒。
魏嫣然:“……”她沉声片刻,旋即又笑说:“不管你怎么否认你们之间的关系,你们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
沈千寻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跟着笑了,却给人胆颤心惊般的感觉,漂亮的眼眸里,寒星隐约闪烁。
她轻描淡写回:“就好比你,身上流着小三女人的血,皮囊再好,骨子里肮脏又下贱是吗?”
魏嫣然脸色当众惨白,捏着草莓盒的手青筋凸起,“长辈之间的感情纠葛,你何必迁怒与我。”
“你心里没点数?”沈千寻笑:“需要我替你回忆一下吗?”
小时候魏嫣然不懂事,知道母亲南诗静抢走了魏行洲得意洋洋,三番四次在沈千寻面前炫耀,长大后,她懂事了,知道什么是第三者,被人知道是会被戳脊梁骨的,小时候那副无知纯真的面孔,成了她此生最大的耻辱。
她以为自己赢过沈千寻,到头来却是笑话一场。
自己该警觉才是,沈千寻的存在,如同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如今的荣耀是抢来的。
“抱歉,小时候不懂事。”魏嫣然道。
沈千寻没说什么,又挑几样水果,不急不忙推车离开。
到底是长大了,心机见长,字里行间,卖弄城府。
沈千寻想过有朝一日她们会碰面,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到底是年少时经历过最深痛恶绝的事,无论过去多少年,没做了结,做不到淡然,更无法释怀。
她推着购物车,明明四周声音吵闹纷乱,朦朦胧胧,却听不清。
靳牧寒挑选调料去到水果区不见沈千寻的影子,视线环顾四周,看到一抹不算陌生的身影。
渐渐,浅眸浮现冷意,宛如凛冬霜雪。
魏嫣然有所察觉,下意识抬眸。
不远处的男人,身材样貌极好。
当真是衣冠楚楚,温润雅致,只是,身上像是蒙了一层高山远雾,很有距离感,不是那般好接近。
魏嫣然呼吸一窒,竟舍不得移眼。
没两秒,男人的影子在视线中越走越远,她下意识推车跟上去。
靳牧寒脸色稍稍紧绷,往收银台的方向过去。
最后在收银台边上见到了沈千寻,绷着脸色有所缓和。
沈千寻一手搭在购物车架上,身姿站的笔直,峨眉微蹙,神情偏淡。
但靳牧寒知道她心情欠佳。
得哄。
缓缓,眸光微移,在她旁边不远,小孩嬉笑打闹,有个小男孩脚步趔趄,背轻撞货架,上面摆着高高的饼盒轻轻晃荡,好似再撞一下,就会全盘散架。
靳牧寒抿唇,脚步加快。
小男孩又撞在货架上,沈千寻听到咚一声响,不由侧头。
高高堆放的饼盒摇摇欲坠,眼见朝她这个方向砸落。
沈千寻反应挺快,推着购物车欲躲。
须臾之间,靳牧寒出现在她背后,直接架起她放到安全区域。
双脚离地,再沾地。
沈千寻身体略略僵硬,在发现是靳牧寒后,身体转而放松。
她觉得靳牧寒身上的淡香很好闻,但想不到该怎么形容,现下,倒是想到了,像雪松,清冽沉稳。
同时,饼盒哗啦啦砸落。
靳牧寒出声,郑重其事的:“下次遇到危险,顾自己就好。”
介于刚才自己下意识想推车的动作,沈千寻点点头,想起什么,又说:“抱歉,说好在水果区等你却先跑了。”
靳牧寒淡然的:“没关系,在哪等我,我都能找到你。”
周围太吵,说话时,他们离得近。
沈千寻觉得耳朵要怀孕了,酥麻感,从身体里蔓延。
靳牧寒的声音流淌耳际,像徐徐春风吹过,教人心神荡漾。
“小姐,你没事吧?”超市工作人员上前询问,刚才饼盒砸下来那一幕,她有看见。
人是没事,但问候不能少。
沈千寻摇头。
孩子的母亲跟超市经理谈完话,好在是饼干,摔不坏,没什么损失,这会儿,朝沈千寻露出个歉意的笑容。
沈千寻没介意,只微微颔首。
后推走购物车去结账。
两人并站。
收银员偷偷看他们一眼。
俊男美女,真是养眼。
靳牧寒指了指芒果:“沙拉可以不放芒果吗?我过敏。”
沈千寻:“可以。”
正巧,她也过敏。
这个芒果是沈千寻拿错的,拿完草莓,后面没心情再挑其他水果,没怎么看随便放购物车的。
靳牧寒把芒果放到一边,礼貌的:“你好,这个芒果我们不需要了。”
收银员微笑说好的。
两人离开超市时,靳牧寒拎着两大购物袋。
沈千寻想帮忙提一袋。
靳牧寒说不用,“你的手珍贵,粗活我来做就好。”
魏嫣然远远的看着他们离开,神色不明,有些不是滋味,那个优质男人,居然跟沈千寻是一起的。
022唇咬破了
对于靳牧寒一脸郑重其事的说她的手珍贵,沈千寻没多想,以为这大概是绅士的一种说辞。
二十分钟后,他们回到公寓。
靳牧寒开口:“我去做晚饭。”
“好。”
一晚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又熟稔几分。
谈话间,无比自然,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靳牧寒轻车熟路的拎着袋子进厨房,把东西一一归类。
很快,残阳落日,天色逐渐黑暗,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书房亮着灯,趁着晚饭前,沈千寻没事做,还想着工作,可静不下心来。
魏嫣然以前不姓魏,姓南,她们是邻居,从小长大,念一所学校,南诗静更是与她母亲沈千寻是多年好友。
这次意外碰面,沈千寻不想回忆过往事,往事却如喷泉涌出,止都止不住。
她记得自己刚过完14岁生日次日放学回家,家里犹如进贼狼藉一地,挂在墙壁上的全家福摔的面目全非,上面还残留几滴血珠。
没个缓冲时间,沈知意红肿着眼睛到面前说:“妈妈要跟你爸爸离婚了,阿寻,跟妈妈走吧。”
沈千寻想问为什么,眼前晃过南诗静的身影,就站在二楼楼梯间,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们。
她还记得南诗静的口红花了,蹭掉的口红,沾在魏行洲的白色衬衫上。
那一幕,刺痛沈千寻的眼。
甚至,魏嫣然得意洋洋炫耀的话至今历历在目,“我妈妈说了,我的爸爸就是魏叔叔,不是假的,是亲生的那种!”
“现在你妈妈要跟魏叔叔离婚了,以后魏叔叔就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了。”
“不过你有没有爸爸都所谓啦,魏叔叔一点都不疼你,他疼我,哈哈。”
在沈千寻印象里,沈知意温柔又强大,工作能力出色,WS创办五年便顺利上市,成为家户喻晓的大公司。
后来,南诗静喧宾夺主,又抢走了沈知意辛苦打下的江山WS,在同一天,她出了车祸,睡了三个月,醒来记忆受损,停留在十二岁。
她的妈妈多好的女人啊,却被魏行洲骗了十几年的感情,到最后一无所有。
——啪!
桌上的水杯掉在地上破碎,沈千寻思绪回笼,眼睛通红,唇被她咬的出血。
她闭上眼,深呼口气,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平静。
沈千寻看了眼碎掉的杯子,蹲下身子,正准备捡起来扔垃圾桶。
“别碰。”
沈千寻手顿住。
靳牧寒从外面进来,脸色微沉,绷的有点紧,“我来。”
“我自己可以。”
“会伤手。”
沈千寻没再说话。
她看着靳牧寒把玻璃碎片收拾干净,把被水沾湿的地毯拿出去搁阳台晾着。
不免有点主客倒转的感觉。
收拾完,沈千寻扶额:“给你添麻烦了。”
靳牧寒不语,眸光落在她脸上,缓缓地:“你唇破了。”
沈千寻藏到血腥味,知道是破了,待会吃饭估摸会不怎么方便。
“疼不疼?”
灯光下,靳牧寒脸色似乎有点发白。
沈千寻下意识摇头,摇完头,伤口扯了下,又点头。
靳牧寒问:“我去买药。”
不等沈千寻说什么,人已经出了书房。
十分钟后——
靳牧寒拿下药回来。
伤口在下唇的右下角,咬的力道有点重,伤口看起来偏深。
沈千寻坐在榻榻米上,头往上仰,天鹅颈白皙又优美。
她双手抱膝,眼睫轻颤。
靳牧寒手里拿着棉签,清理干净血迹,挤些药膏在棉签上,涂抹的力道很温柔,深怕把人弄疼似的。
沈千寻下颚被轻轻捏住,她掀眸,瞧着靳牧寒,越看越觉得这男人好看,眉目深远,但此刻,专注又严肃。
良久——
靳牧寒说:“好了,吃过晚饭再涂一次。”
“哦。”
眼见靳牧寒又往外走,沈千寻不由抬起手,拽住他的袖口。
靳牧寒回过头问:“怎么了?”
沈千寻差点想说我心情不好你能用你的声音哄哄我吗。
犹如良药的声音,肯定受用。
不过,她默了默,要脸,说不出口。
“做饭,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事实上,沈千寻的厨艺并不好,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她独自照顾沈知意那些年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靳牧寒颔首,说有。
厨房,沈千寻在折豆角,她看着靳牧寒手拿着菜刀,将茄子切成细细一根,每根大小差不多,可见刀工炉火纯青。
然后又将一个西红柿切成小块,最后嫌多,抓住一块递到沈千寻嘴边。
沈千寻张嘴咬住,尝到味道:“唔,有点酸。”
“煮汤,酸点开胃。”
靳牧寒把今晚要做的菜洗的洗,该切的切,除了沈千寻的豆角。
他放下菜刀,站在沈千寻身后,抬手。
“头低一点。”耳边响起靳牧寒温柔低沉的嗓音。
沈千寻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
靳牧寒打开上面的橱柜拿盘子,这个姿势,像是从身后圈住了身前的人儿。
顷刻,靳牧寒回到原先的位置。
“靳牧寒,你要什么我替你拿。”
靳牧寒笑了笑:“盒子里的盐没有了。”
“我记得之前有买多的。”沈千寻开始找盐,她不太记得放哪,找了找,最后在一格抽屉里看到一包白白的东西,以为是盐,直接递过去。
靳牧寒笑意加深:“千寻,那是糖。”
沈千寻:“……”
023想泡你
误把糖当盐的沈千寻最后出去客厅把电视打开,厨房是她攻略不下的天下。
七点左右,热腾腾的饭菜上桌。
公寓楼下,一辆黑色宾利很是夺目,不会儿,银色超跑跟在后面,拉上手刹,停车。
筱丹从银色超跑下来,余光看了眼宾利的车牌号,四个八,没想到看到一抹并不陌生的身影从车头绕到车后。
“五叔?”
五叔从后备箱拿出黑色小型行李箱,闻声,转头,毕恭毕敬地:“表小姐。”
“你怎么在这?”筱丹问。
“我来给三少爷送行李。”
筱丹:“?”
送行李又是什么操作?
五叔用最简单的措辞解释:“少爷被老爷赶出家门了。”
筱丹拧了明眉,表哥才回国多久,舅舅居然就这么凶残对待他,“表哥现在是住这里?”
五叔点头。
五分钟后——
门铃响。
沈千寻正喝着鸡蛋汤,酸酸的,确实开胃,听到门铃响起来,起身。
门外,筱丹跟五叔大眼瞪小眼。
“表哥住这里?”
又问一遍。
五叔:“三少爷给的门牌号是这里没错。”
筱丹:“……”
这时,门开了。
沈千寻看到门外站着两人,五叔礼貌带笑。
“沈小姐。”
眼前这位就是靳牧寒提过的五叔,她点头:“你好。”紧随,目光落在筱丹身上,“你怎么来了?”
“打你电话没接,我就来了。”能让筱丹放不下心的,沈千寻是一个,时常放不下心,她太美,太光芒万丈,觊觎的男人很多,想害她的更不少。
沈千寻只好说:“手机放书房,没听见。”
“我不听我不听,我说的话你也没当回事,何先承找你麻烦那晚上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要不是王东东提了一嘴,我还被闷在鼓里毫不知情。”筱丹一副我在生气,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的表情。
沈千寻笑,只是问:“吃晚饭了吗?”
“气都吃饱了,还吃什么饭。”说完,筱丹肚子开始咕咕抗议了。
呃……
能不能给点面子啊!
这时候——
五叔开口:“三少爷。”
靳牧寒站在沈千寻身后,门厅的位置。
门厅灯光偏暗,但玉树临风的男人依然抢眼不已。
筱丹瞪了瞪眼,嘴巴微张:“表,表哥。”
靳牧寒微微颔首。
“三少爷,这是你的行李。”
靳牧寒从门厅里出来,接过:“辛苦了,回去吧。”
五叔眼里闪过古怪,“是。”
功成身退。
筱丹原地风中凌乱,所以……沈千寻是收留了她表哥住家里吗?嘶……她看着淡然自若出入沈千寻公寓里的男人,莫名有种引狼入室的错觉。
没错,表哥就是那头狼。
沈千寻挑眉:“你不进来吗?”
“进!”筱丹反应很大。
一进屋,便闻到阵阵饭菜香,肚子又开始咕咕抗议。
沈千寻道:“你表哥做了晚饭,过来一起吃吧。”
筱丹哦一声,问:“我表哥做饭能吃吗?”
香归香,万一入嘴是毒怎么办。
沈千寻给出评价:“非常好吃。”
“真的假的?他六年级住我家一段时间,当时煮个面条都能把锅煮炸了。”筱丹爆料。
“靳牧寒现在厨艺很好。”沈千寻笑着:“我去给你拿碗。”
心有灵犀般,靳牧寒已经从厨房拿出新的碗筷搁桌上。
三人一块入座。
筱丹尝了一口清蒸鲈鱼。
恩,真香。
“我给五星好评。”
靳牧寒:“谢谢。”
客气了,表哥,您在国外那些年受苦了,居然连做饭都学会了。
接着跟沈千寻往下聊,筱丹才了解到何先承意图不轨那晚靳牧寒也在,正因为他在,那晚沈千寻才能顺利带韩星初离开欢派。
她终于知道王东东为什么要自己听他说完,然而,筱丹没有听,她先是气冲冲的找何先承打了一顿才来的这里。
“我搞不跨他家只能搞他了,不过他们家生意好像被北港集团盯上了,有个项目,被整糊了,损失惨重。”
“这么突然?”
“恩,听说他们高管得罪了北港的总裁。”
“哦。”沈千寻又说:“北港集团现在是我客户。”
筱丹哇了一声,“行啊,千寻,你牛,你知道现在云城多少人想巴结北港集团吗,就连咱们家都想着合作,奈何,人家看不上。”
北港集团大老板默默吃饭,食不言。
沈千寻回想起那天签约:“合作的太容易,不太真实。”
“什么情况?”
沈千寻细说了下那日的细节。
筱丹得出结论:“北港集团大老板是不是……想泡你?”
靳牧寒手顿了顿,眼睑微垂。
恩,想泡。
反倒沈千寻神色平静,当做玩笑,跟着戏谑:“或许吧。”
不是或许。
就是想。
说完,她感觉靳牧寒的眸光投过来,浅色眼眸,似有星光闪过。
沈千寻问:“怎么了?”
“不喜欢吃虾吗?”
整桌菜,沈千寻没碰过虾,她觉得剥壳,太麻烦。
“不是。”
筱丹插话:“我家大宝贝爱吃海鲜的,不过虾吃起来有点麻烦,她懒。”
靳牧寒淡淡恩一声,对这个答案,似乎不见怪。
不过我家大宝贝五个字眼,墨描般的眉轻皱,眼里微微郁气。
我的。
不是你的。
筱丹并不知自家表哥是什么心思,她撸起袖子:“大宝贝,我来给你剥虾壳哦。”
千金大小姐替她剥虾,这服务也可以给五星好评。
享受服务的同时,沈千寻有注意到,那盘虾就在靳牧寒面前,但他也没碰过。
“靳牧寒。”她叫了一声。
男人抬头。
“虾,你也没碰过。”
靳牧寒义正言辞:“恩,我懒。”
都有相同的毛病。
沈千寻眯眸:“丹丹,替你表哥剥两个?”
筱丹撅了撅嘴,“可以。”看在表哥厨艺这么好的份上,她给面子,剥。
靳牧寒礼貌拒绝:“不用。”口气,听起来还有点嫌弃。
事实上筱丹剥的虾,卖相不是很好,直接影响食欲的那种。
沈千寻想了想:“我来?”
“好。”靳牧寒不假思索,眼里有笑:“谢谢。”
筱丹:“……”是有多嫌弃她?
024把我的好全部给你
沈千寻剥虾的动作并不熟练,她照猫画虎,第一只虾剥出来的卖相,跟筱丹的有得一拼。
其实沈千寻主动接下这活儿有私心,她想谋取福利。
此时,两指捻着虾肉,觉得拿不出手了。
靳牧寒嫌弃筱丹剥的虾卖相不好,会不会也嫌弃她的。
寻思着剥多几个练练技术,正欲不动声色的把虾肉放进自己碗里,面前多出一干净的小碗。
“谢谢。”
“不客气。”沈千寻把虾肉放进碗里。
靳牧寒筷子夹着虾肉沾了点调料,没有半分嫌弃的放进嘴里。
沈千寻的目光落在靳牧寒嘴唇上,上下唇比较薄,唇色淡淡的粉,此时,微微翕动着吃着她剥的那只虾…
恩,这种美好的唇形,适合接吻。
念头一闪而过,沈千寻默了默,这是个客观的事实,然而,她竟不知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打量一个男人如此细致入微,会有那么多想法。
“大宝贝,我也要吃虾。”
沈千寻脱口而出:“你不是正在吃吗?”
筱丹鼓了鼓嘴巴,争宠:“我要吃你剥的。”
“恩。”
沈千寻继续剥虾,五个有三个在靳牧寒的碗里。
筱丹咬了咬筷子,糟糕!表哥即将要抢走大宝贝对她的宠爱了。
很快,整盘虾被干掉。
晚饭三人吃的满足。
动手收拾餐桌碗筷的还是靳牧寒,他不让沈千寻做这些粗活,筱丹是连碗都不会洗。
厨房里的灯暖融,水声哗啦啦作响。
沈千寻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壶热水。
水太冷,靳牧寒白皙的指根早已冻的通红。
“加点热水洗,会舒服点。”
靳牧寒颔首:“好。”
他一手拿着洗碗布,一手拿着菜碟,袖口挽起,手上皆沾着白色泡沫。
雅人深致的男人如此居家贤良,若非亲眼所见,真教人难以置信。
沈千寻往水槽池倒上热水,闻到茉莉味的洗洁精香气,香归香,可伤手,明天必须得买洗碗用的手套。
突然,她听到靳牧寒又说:“下次换我替你剥虾。”
沈千寻抬头。
视线蓦然相撞,像是一下子坠入春风融融的世外桃源里,那双浅茶流转光华的眼眸构造的世界,温柔徐徐使人沉溺,而她在他眼中,略略出神。
“为什么?”
不是谁剥都一样么。
靳牧寒眼睑微垂,想把我的好全部给你,把你疼到骨子里,我的整个灵魂身体都是你的。
但这些话暂时不能说。
“礼尚往来。”
沈千寻恍然,颔首:“可以。”
夜幕渐深。
筱丹在整个屋子闹腾的可以,她吆喝沈千寻一块玩电玩。
玩的拳皇。
客厅里,时常会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声音。
“怎么又是我输。”
“千寻大宝贝,你今天杀气好重。”
“你虐我千百遍,我待你如初恋。”
晚九点,靳牧寒做好酸奶水果沙拉从厨房出来,属于他们的夜晚,因筱丹的插入,他被晾在一旁。
走到沈千寻旁边盯着她看好半响,见她没理自己,用牙签戳起一颗草莓喂过去。
闻到香甜的味道,有上次吃番茄的经历,加上顾不上别的,沈千寻张嘴:“好吃。”
筱丹专注盯着屏幕,什么好吃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她只想赢一次啊!一次行不行。
靳牧寒接着喂。
喂着喂着,他发现沈千寻唇角沾有白色的奶渍,抬手,用指腹按上去,抹去。
因为这个动作,沈千寻不由愣住了。
下一刻——
“我赢了!”筱丹陷入自我陶醉了。
电脑屏幕上,显示KO的字眼。
靳牧寒不动声色的放下手:“沾到了。”
“哦。”
沈千寻下意识的舔唇,唇齿留香,感觉在发甜。
刚才,那个动作,她莫名的心猿意马了。
“抱歉。”
靳牧寒猛然站起来,往厨房走。
沈千寻呼吸屏了屏,不明所以。
厨房里,有细细水声传出来,靳牧寒应该在洗手。
一会儿,沈千寻开口:“丹丹。”
从自我陶醉里回归的筱丹:“什么?”
“你表哥有洁癖?”
筱丹点头如捣蒜,“有,还有很严重的强迫症,用完的东西必须规规矩矩的摆回原来的位置,偏分毫都不行的那种。”
原来如此。
所以刚才是嫌她嘴角脏了。
被以为是嫌脏的靳牧寒确实是在洗手,不过他洗的不是沾有酸奶的那只手。
关上水龙头,静谧的空间,暖光打落,映在他那张白皙军姿的脸上,耳尖,微微泛红,眸色深远。
靳牧寒缓缓抬手,沾有白色酸奶的指腹压在唇上,舌尖微勾,卷走残留的酸奶。
真甜。
这夜,筱丹留宿下来。
沈千寻以为今晚自己怕是需要良药才能入睡,但可能筱丹太能折腾,分走她太多心思,指针落在一点钟时,听到旁边浅浅的呼吸声,跟着入睡。
这会儿,隔壁客房的灯还亮着,靳牧寒身上残留水汽,放桌上的电脑屏幕亮着,邮箱页面,有许多还没有过目的文件,他翻阅一遍,没看见自己想看的资料文件,拿出手机给陈铭发送消息:陈助理,你办事效率变差了。
陈铭已经睡下。
结果——
“大魔王来信息啦,大魔王来信息啦~别睡了,再睡要被炒鱿鱼了~”
吓得陈铭从床上滚下床底,瞌睡虫全跑,看完短信颤巍巍的回:大老板,不是我效率差,是七年前一中917事件实在棘手,不!是无从下手查,不过您放心,我已经请槐江19部的人秘密调查此事,他们部门老大已经接下我们的单子。
槐江19部,一个非常神秘的部门,他们有时会协助警方办案,但有时也会跟警方公然作对,亦正亦邪,至今,槐江19部的老板还是个迷,不知身份是男是女,不过据说查案从没失过手便是。
槐江19部……靳牧寒捏着手机,他记得在未来某天从沈千寻嘴里听到过。
025卿为朝朝暮暮
半夜里翻下床的不只有陈铭,睡在一米八大床另一端的筱丹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身体猛抖,咚的一声,从床上翻下去…
她睁开眼睛,猛地喘气,一副心有余悸,后怕的模样。
沈千寻睡的浅,听到一点动静便醒了,她打开床头灯,坐直,“怎么了?”
筱丹爬上床,盯着天花板,回:“又梦见被蜘蛛追杀了。”
筱丹最讨厌蜘蛛,没有之一。
一看到蜘蛛就犯怵,会呼吸紧张,全身发软,严重甚至晕过去,情况跟晕血症相似。
或许是小时候绑架走失的那段时间遭遇流下的阴影,是时间抹不去的伤痕。
沈千寻跟她有相似的遭遇,不过自己比较严重,但在纽约接受治疗后好了。
“明天我替你预约心理医生,你去见一见。”
筱丹觉得自己这点症状跟沈千寻的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不是个事儿,人被狗咬会下意识怕狗,说不定她小时候被蜘蛛咬过才这么害怕的。
从小到大这么过来,但沈千寻的好意,筱丹不想拒绝:“最近要考试,年后再说吧。”
沈千寻恩一声。
一会儿,筱丹又自责的:“吵到你睡觉了。”
“没事,睡吧。”
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筱丹闭眼没两分钟,又沉沉入睡。
这次她没梦见可怕的蜘蛛,她梦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有一双异瞳,一灰一褐,漂亮极了,两人手牵着手,在偌大黑暗的树林里穿梭。
后来下起雨,两人躲在树洞里。
“小哥哥,我好困。”
小哥哥把她搂的紧紧的,软稚的声音响起:“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醒来的沈千寻闭眼好会儿,最终入睡失败,感觉口渴,她轻手轻脚的披上一件外衣出了房间。
桌上的水壶保温的,沈千寻往自己马克杯里倒上水。
夜深人静,几分寂寥。
“怎么醒了?”
身后,传来压低的问候。
沈千寻回过头,清俊身影落入眸中,靳牧寒穿着浅灰睡衣,头发稍许凌乱,夜色下,少了几分白日的雍容华贵,多几分缱绻的生活感。
沈千寻回:“丹丹做了噩梦。”说着,她举起马克杯,喝了口热水,又问:“我吵到你了?”
“我还没睡。”
“你的时差要好好调回来。”
靳牧寒眉眼间有淡淡笑意:“恩。”他上前给自己也倒一杯热水。
两人站的很近,近到沈千寻能闻到他身上雪松香,香里混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沐浴露花香,心神不禁就荡漾了下。
这种荡漾无关别的,纯属是她被靳牧寒的独特男人气息给影响到了。
觉得好闻。
感觉很沉稳安心。
沈千寻放下马克杯,她先是对靳牧寒的声音入了迷,现在又是味道,久而久之,会不会上瘾?
“靳牧寒。”
“恩?”
沈千寻:“你早点睡,晚安。”她睡的太少白天会没精神工作,不出意外,回去躺十分钟再睡不着就吃半颗安眠药。
刚走没两步,靳牧寒拽住她的手,男人和女人的手差别很大。
沈千寻的手软柔无骨,明明没什么肉,摸起来舒服。
她抬头,眼里不解。
靳牧寒握了握,没三秒松开了:“你是不是睡不着?”
他不想松开的,想一直握着,但是怕沈千寻察觉什么。
“恩。”沈千寻挺坦诚的:“我睡眠质量不好,经常失眠。”
靳牧寒是知道的,除了她的小秘密,他的一切,他都了解,于是开始一步一步下套:“除了吃药,有别的办法可以治疗吗?”
有啊。
你的声音。
沈千寻眨了眨眼睛,当着本人的面,有点难以启齿。
靳牧寒笑意渐浓:“看来是有了。”
沈千寻点点头。
他问:“我的声音?”
沈千寻:“……”原来她已经暴露了,尴尬倒没有,相反,松口气,郑重的点点头:“对,你得声音我很喜欢,对我入睡效果很好。”
靳牧寒看她:“要现在行使支配吗?”
沈千寻愣了愣。
行使支配?
“我在报恩。”靳牧寒云淡风轻的解释,“你收留了我,我很感谢你。”
这下,沈千寻不假思索:“要。”
她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心花怒放,沈千寻真是爱极了靳牧寒今晚的雪中送炭。
沈千寻眼睛雪亮:“去书房。”
“好。”
夜里的那分寂寥似乎淡去几分,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不是很亮。
沈千寻窝在榻榻米上,身上盖着毛毯,头枕着四方的枕头,长发乖巧的披落,肤色奶白,美极了。
她没有不自在,相反轻松不已,隐隐期待。
“你会唱歌吗?”
“会,明天去买把木吉他,以后你睡不着,边弹边唱哄你。”靳牧寒手里拿着斯蒂芬妮。梅尔的《暮光之城》“给你念一段这个好不好?。”
沈千寻唇角微扬:“好,谢谢。”
“不用客气,我们现在是互帮互助的关系。”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恩。”沈千寻觉得回国以来最幸运的一件事情就是认识靳牧寒这位朋友。
靳牧寒说:“闭上眼睛。”
沈千寻闭上眼。
很快,那把温润徐徐的嗓音流泻进耳朵里,她像随着清风荡漾翱翔,看着人间十里花香。
渐渐的,思绪开始飘渺不真切起来。
刚好,靳牧寒念到里面他颇为喜欢的一句话,声音放的更柔,眼里载满情意。
译文是: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大意是这个繁华世界我最爱的有三个,太阳,月亮和你。爱太阳在白天,爱月亮在傍晚,爱你是每时每刻。
我爱你,阿寻。
靳牧寒放下书,心心念念的人在眼前睡着,难以抑制,附身在她眉心落下亲吻。
晚安,宝贝。
一觉到天亮,筱丹是和他们用过早餐才回的学校,而楚凡像是不死心,电话打进来,低声下气的:“千寻,关于我母亲的事,见面聊一聊,算我求你了。”
026金贵的脑袋
沈千寻无动于衷。
楚凡跟着微怒:“我妈身体不好,在监狱里受不了罪。”
身体不好?
沈千寻想起被骚扰的日子,刘云芳气色红润,身强力壮,安保上来赶,她还手打回去,凶巴巴的,一点亏不吃。
她义正言辞:“我朋友的脑袋还很金贵。”
楚凡:“……”
“他是牛津大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物理教授,你母亲把他脑袋砸了,却妄想我不追究,想的挺美。”
虽然回国,可身上背负的荣誉,却是毋庸置疑,刘云芳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靳牧寒,两者,能比?
所以不肯协商的原因是出在那位朋友身上,楚凡不由轻嘲:“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短啊。”
“我护的起。”
言辞间,尽是自信。
楚凡恨不得把那份自信摧毁,出言讽刺:“沈千寻,你这样迟早要完,何必把自己装饰的强大,清高,放低点姿态不好吗?”
“不过区区女人,还真妄想做高高在上,一统千秋的女王?”
只不过明显能力不够,这番话甚至掀不起一点点波澜起伏。
沈千寻轻笑,声调不疾不徐:“我想做,那绝不是妄想。”
“区区女人?没有女人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发霉,收起你那点直男癌么想法,文明尊重女性。”
楚凡凝噎,面色如土。
区区女人四个字,已经暴露他对社会女性的看不起,不仅仅只是对沈千寻的个人偏见。
“你母亲的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别……”
楚凡截断她的话:“如果我说我手里有韩星初之前跟她前男友的不雅照片呢?”
韩星初只谈过一次恋爱,对方原先是楚凡的客户,他们还是高中同学关系,意外认识韩星初之后展开热烈的追求,两个月的你追我赶,他们在一起了。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后来男的渣了,一脚踹了韩星初,准备跟一个女富二代结婚。
婚自然没结成,被沈千寻搅黄了,算是替韩星初出一口恶气。
楚凡说:“韩星初那段时间不是在追求我,我很苦恼,就跟我同学诉了诉苦,他了解后自告奋勇说帮我解决——”他顿了顿:“千寻,没想到吧,韩星初的前男友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才追求她,而是想替我楚凡解决一个烦恼而已,对方甚至把他们亲密照拍下来跟我分享。”
听到这里,沈千寻表情见不到喜怒,只是,眼里的光芒,冷的彻骨。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人,实在恶心至极,随随便便的践踏别人的真心,取乐的取乐,利用的利用。
“我可以把那些照片给你,更不会把事情真相告诉韩星初,但前提是我母亲的案子必须私了。”
沈千寻没多想,缓缓地:“我答应你。”
“照片,你自己来取。”
电话结束。
沈千寻手垂落,唇紧紧抿着,胃一阵翻涌,想吐。
忍了忍,最后没忍住,沈千寻立即蹲下身子,对着旁边搁置的垃圾桶干呕起来。
她吐不出来任何东西,但就是止不住那股反胃劲儿。
原来她对异性的敏感排斥反应没有完全好,而楚凡是这次恶心的根源。
客厅,有阳光透过窗洋洋洒洒的照射进来,金黄的阳光像铺上一层奢华的绸缎。
靳牧寒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脸色蓦然发白。
他趿步上前,喊:“千寻。”
闻声,男人三米之外,沈千寻嗓音微颤,有点着急,喊:“别过来。”
靳牧寒脚步顿住,手握成拳,浅眸里,全是紧张心疼。
“我没事。”沈千寻不想对靳牧寒表现出无礼的样子。
“让我看看你?”靳牧寒小心翼翼的问。
沈千寻不语,她记得有一次自己犯病,季凛靠近自己,她反应过激伤了他的手,伤口很深,半月才好全。
“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不等沈千寻再说什么,靳牧寒已经走到她身边弯腰蹲下,熟悉清冽的气息传来。
沈千寻有点慌,猛地抬起头,他们视线相撞,那双漂亮的浅眸尽是关心,她没躲,呼吸屏了屏,身体略略僵硬。
“还好吗?”靳牧寒轻声问。
沈千寻点头。
真好,没有在靳牧寒面前做出奇怪的举动。
靳牧寒不做别的,只手轻戳沈千寻一截纤细的手臂,像在哄:“喝点热水,恩?”
沈千寻手臂颤了颤,对靳牧寒碰触反应不大,在可接受范围,良久,唇微启:“恩。”
靳牧寒起身去倒热水,没两分钟,端着马克杯回来。
沈千寻坐在沙发角落,手搭在膝盖上,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了。
她接过水杯,说了谢谢,小口小口喝着,反胃的感觉逐渐淡去,便说:“抱歉,让你见笑了。”
靳牧寒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没问。
解决了母亲的事,楚凡心情总算好上不少,等刘云芳放出来,他就带着母亲去德国治手。
若之前,他肯定是没办法扔下凡度一走了之,但魏嫣然出现,楚凡得以解救。
就在昨天,魏嫣然成为凡度的合伙人了,并担任设计总监一职,他暂时保住了他的半壁江山。
楚凡不是没疑惑她为什么不进自家的公司,而是选择凡度,他问过为什么。
魏嫣然没给出理由,只是颇为倨傲的:“私人原因,你只要接受我的帮助就可以。”
027你妈妈还好吗
“私人原因,你只要接受我的帮助就可以。”好不容易有大饼砸头上,楚凡没多考虑,欣然应承下来。
上午,晴转阴云,雾蒙蒙的,似乎要下雨。
病床旁的床头柜上放着黑色U盘,思考片刻:“再帮我打通电话。”
护工照做,点开通讯录。
——
沈千寻出门没多久,下起了雨,水滴滴答答的敲在车窗,空气降好几个度,风刮在脸上生疼。
半小时后到了医院,停好车,人来人往,沈千寻往VIP住院部大楼方向走。
vip住院部,1103病房。
西装革履的秘书开口,看着眼前动手换下病服的中年男人,身材削瘦,瞧面相,年轻时是不可多得美男子,人还算精神,因常年身居高位,不怒自威。
“市长,医生建议您留院多住两天。”
上星期,魏行洲意外摔伤,左腿软组织轻微拉伤。
魏行洲换上西装:“不住了,工作要紧。”扣好扣子,他弄了弄领结:“我的眼疾,医生那边出了报告没有?”
“还没,不过医生叮嘱您药一定得按时吃。”
魏行洲拧眉:“我何时没按时吃药?”
只是眼疾的症状完全没有缓解,反而有加重的痕迹。
“所以医生建议您这段时间好好调养。”
魏行洲没说话。
秘书跟在他身边工作几年,知他野心大,还想继续往上高升,眼下又是节骨眼的时候是段不可能休息的。
身体若不好,位高权重又有何用。且魏行洲是煞费苦心的隐瞒,眼疾的事儿,连家人都不曾告诉。
——笃笃
病房门敲响。
秘书以为是医生过来,过去开门,谁料,迎面而来一把锃亮的手术刀。
沈千寻从电梯里出来才发现自己出错楼层,狭小的空间人太挤,她站在角落,注意力无法集中。
楼下问过护士,楚凡住在12楼。
沈千寻懒得再等电梯,迈开步伐,准备走楼梯上去。
没走两步,迎面而来一名神色慌张的看护,跌跌撞撞的跑着。
她吆喝:
“来人啊,来人啊!”
“1103病房出事了!”
对比普通病房,vip住院部要来的安静人少。
沈千寻脚步顿了顿,朝所谓的1103去。走的越近,1103传出来的动静越响。
房门没关上,沈千寻视线望进去,一个年轻男人手臂中了一刀,手里举着板凳,紧紧护着身后人。
秘书冒着冷汗,寻思着换班的保镖怎么还没赶上来,他已经快坚持不住。
隐隐约约,他似乎听见脚步声响,抬头间,一个肤白貌美的女人淡定如水的走进来。
听靳牧寒的话,今天会降温,她没穿旗袍出门,毛衣打底,再套一件加厚连帽卫衣,铅笔裤也是加棉的,英伦风的黑色军靴,美艳之中多了几分冷酷之意。
秘书看着她一手拽过闹事者的后领,轻轻一拽,人就趔趄几步,离他们有一段距离。
“别多管闲事。”闹事者吼。
沈千寻微抿唇,没让步。
闹事者举起手术刀劈落,侧避,抬脚,扫了过去。
闹事者倒地。
身手真好。
秘书不禁又看过去。
门外,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是保镖赶来了,他们上前迅速把闹事者制服,场面有所控制。
见状,秘书微笑:“你好,小姐,十分感谢你的出手相助,化解了这次危机。”
沈千寻只颔首,神色很淡,想说点什么时,外面医生护士风风火火的赶来。
其中,副院长紧张兮兮:“魏市长,您还好吗?”
魏市长……
医生的话掠过耳朵,沈千寻神情瞬变,瞬时抬眸。
秘书觉得前一刻气息慵懒的女人霎时间天翻地覆,冷,冷到骨子里去了,那双眼睛里的寒芒,似乎要把人给冻的粉碎。
秘书知对方不是在看自己,不是自己,那就是……市长?
魏行洲从秘书身后站出来,他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我没事。”他对突然出现的姑娘挺感谢的,视线转过去:“多亏了这位小姐及时——”
话,戛然而止。
眼前的年轻女孩,样貌六分相似前妻沈知意。
记忆一下子回到好些年前,穿着小白裙的,样子格外精致的女孩手拽着他的袖口亲昵的喊他爸爸。
时过境迁,当初那个纯真浪漫的女孩长大了。
如此风华正茂,锋芒毕露。
沈千寻手捏紧又松开,缓缓地,嗓音偏冷:“如果知道是你魏市长,我一定不会管。”
哦,她还会冷眼旁观,看着闹事者如何把手术刀刺在他的身上,鼓掌叫好。
话一出,病房里的气氛略略凝滞。
“小姑娘,说的什么话,别人想帮还没这个机会,你…”
沈千寻凝眸:“闭嘴。”
副院长不由噤声:“……”他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唬住了。
魏行洲并不生气,只说:“原来你回了云城。”他又问:“你妈妈还好吗?”
028她就是三哥护的女人?
“你有什么资格问。”扔下这句话,沈千寻转身离去。
原来是熟人。
哦,不。
像仇人。
小姑娘敌意很重。
魏行洲面不改色,他目光放在闹事者身上,交代:“交给警察好好审问,别宣扬了。”
保镖们点头,押着人出去。
“杨秘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下午跟我走一趟市人力资源部。”
“是。”
此时,楼梯间清冷,沈千寻伫立,迟迟不见有动静。
那句问候,真是笑话。
沈知意出事的时候,魏行洲一眼没来瞧过,问候亦不曾有,十几年的夫妻感情还不如陌生人的嘘寒问暖。
沈千寻曾经是渴望过父爱的,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选择了接受,以至于眼睁睁看着魏行洲背叛她跟沈知意,只有切骨之恨。
这辈子,永远无法原谅的人。
足足站了足足两分钟,情绪平复下来,逐而往上走。
阴雨连绵。
靳牧寒站在窗前,沾了雨珠的窗模模糊糊的映着他的轮廓。
印证了那句就算糊成狗还是能看出来颜值爆表。
他有了瘾,想寸步不离的跟在沈千寻身边,尤其今早上她的不正常,一颗心根本放不下。
早上同警方那边松了口不再追究,现下,沈千寻如约而至。
敲响门,推开。
迎面砸来一颗苹果。
沈千寻抬手,不带慌的稳稳接住。
朝她扔苹果的男人有一头金色的羊毛卷,穿着加绒的牛仔外套,五官端方,实打实的校园小说里的美少年。
不过眉宇间三分痞气,他打量着她,笑容玩味儿。
病房里,除了床上躺着的楚凡,还有其他人。
沈千寻认出何先承,而何先承对那名美少年,为首是瞻。
“六少,苹果。”
靳彦冬接过,张嘴,咔嚓一声,咬了一口:“她就是我三哥护的女人?”
何先承说是:“那晚三少还威胁我说敢碰她一根汗毛,隔天我家股份下跌20,我给了三少面子,放她走了。”
靳彦冬一颗苹果砸过去:“我三哥需要你给面子?”
何先承脑门中招,倒抽口气,他分不清靳彦冬对靳三少的态度,明明感觉是当对手的,不对立的,口吻里,又偶尔流露出几分崇拜。
奇奇怪怪,太难伺候。
可能怎样。
靳彦冬是靳氏下一任继承人,未来的家主,在18周岁的生辰宴,现任家主靳南华亲自公布的,不巴结不行。
纵然何先承对沈千寻有意,可眼下,到底是不敢乱来。
“是不需要,那位爷,一看起来就知不是好惹的主。”
这番夸奖,令靳彦冬愉悦了,摊手:“苹果。”
何先承立马再递上一个。
沈千寻看向楚凡:“东西。”
楚凡笑了笑:“在靳六少那里。”他没想到,何先承会带来身份地位更尊贵的靳家六少,听说啊,这位靳六少,最会整弄人了,且不分男女。
靳彦冬把玩着黑色U盘,笑的邪气:“我听何狗说你赛车玩的很厉害,世界冠军,比一场?”
沈千寻默。
说实话,这种挑衅,她不太看得上。
赛车,那是她的强项。
圈里,沈千寻站在至高的位置,还没退役前,战书蜂蛹将至,她无一败绩。是时间久了所以觉得她好欺负?
“不比也行,你把我三哥叫出来。”靳彦冬拔了拔自己的卷毛,笑的无害:“他回国半月有余,我们兄弟俩还没好好见过面呢。”
来者不善。
不是冲她,是冲着靳牧寒。
沈千寻拧眉。
靳牧寒清风霁月,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他太与世无争,并不适合牵扯凡尘俗事。
听筱丹说除了靳牧寒,其他人个个不是善茬,没多加思考,沈千寻:“我拒绝。”
“那我把u盘里的东西公布出去。”靳彦冬仍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
然后,沈千寻把病房门关上。
门嗒一声,隔绝了外面一切声音。
029能动手就不动口
病房里有七八个人左右,他们对沈千寻把门关上的举动表示不理解,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
靳彦冬咀嚼的动作慢下来,玩味更浓,“看来沈小姐更喜欢武力解决。”
沈千寻拿出黑色皮圈绑起头发,淡淡的:“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好啊。”
靳彦冬站起来,那颗被咬了两口的苹果朝何先承又扔去。
这回何先承学精了,事先注意靳彦冬的动作,利索的接住。
啧,跟靳彦冬打架?
疯了不是。
路子这么野。
人家不久前才拿下全国大学生跆拳道冠军,他还玩拳击,击败过很多职业地下打拳的选手。
靳彦冬更不懂怜香惜玉这玩意儿,他下手太狠了,尤其是见血了,行为更为疯狂。
何先承纵然知道沈千寻有个打架小能手的称呼,还是不建议她这么做,免得这Vip住院部又少一个空床位。
而楚凡置身事外,两耳不闻窗前事,他巴不得靳彦冬搓搓沈千寻的锐气。
“那就来比划比划,赢了u盘给你,放你走。”靳彦冬伸伸懒腰,手指弄的嘎吱嘎吱响。
下一瞬,人逼近,他握拳,出拳的速度很快,快如影,带起一阵轻风。
何先承内心:操操操,那张倾世美颜居然舍得下手,不是男人,不是男人啊!但能怎么办呢,财富与美人,他更爱财富。
沈千寻动态视力敏锐,头一侧,几缕鬓发荡了荡。
须臾之间,交手不下三招。他们像看了什么热血沸腾的打斗电影,眼睛舍不得移开了。
不怎么看到的沈千寻完全出乎人意料,她跟靳彦冬打成了平手,不相上下。
何先承是沈千寻的车粉,借着自己是富二代,不怀好意的那种的车粉,看到这里,他庆幸那晚自己及时收手了。
打架小能手,原来是这么猛的,战斗力超强。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可以这么厉害成这样,方方面面不输于男人,该死的魅力无处安放,比起那些娇滴滴的女人好千倍万倍。
然而,沈千寻不属于他。
靳彦冬越打越兴奋,可出招也越来越阴损。
五分钟后——
沈千寻毫发无损。
靳彦冬脸上被打中一拳。他抬手摸了摸发疼的左脸,似乎不可置信自己被打了,脸色闷沉,眉宇间,三分戾气。
手放下,然后操起桌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沈千寻眼睛不带眨的,准备回手,一抹身影挡在她面前,随之而来,是伴随冷风吹进来的雪松沉香…
靳牧寒扼住靳彦冬拿烟灰缸的那只手,眼里暗藏阴郁,那神情,像凛冬霜月的飞雪慢慢结成冰,冷冽彻骨。
沈千寻愣了愣,反应过来,有点担心他会受伤,忍不住喊:“靳牧寒。”
“你站我身后,不要出来。”跟沈千寻说话,他的声音尽量放柔了。
“不行,你会受伤。”这个靳六少心术不正,甚至还有暴力倾向,又阴险狡诈,平常人应付不来。
沈千寻跟他对招,不敢掉半分轻心。
靳牧寒口吻笃定:“不会。”
这时——
“三哥。”靳彦冬喊了,他眼神微亮,舌舔了舔后槽牙:“要见你一面可真难。”
靳牧寒面无表情。
靳彦冬眯眸:“哦,对了,这位沈小姐是我三嫂吗?”
问的什么鬼问题。
“不是。”
还不是。
以后会是。
“眼光真不错,长的漂亮身材好,还那么会打架,我这会儿也有点心动呢。”
沈千寻算是听出来了,他似乎想要激怒靳牧寒。
大概是以为她于靳牧寒而言是很重要的人,然而,事实上,他们不过是认识不久的朋友而已。
靳牧寒冷静如水,松开扼制他的手:“想叙旧,来日方长。”
“那倒是。”靳彦冬笑嘻嘻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可以。”靳牧寒淡淡的:“东西。”
靳彦冬寻思片刻,把黑色u盘从口袋里拿出来,扔向沈千寻。
沈千寻接住,又说:“要叙旧带我一个。”
靳彦冬无所谓。
倒是靳牧寒,声音微沉:“不可以。”
“为什么?”
她不放心,见不得靳牧寒入虎穴狼窝。
靳牧寒转过身,表情略略严肃:“别担心,我自己可以搞定。”
沈千寻不动。
良久——
她妥协:“恩,那你小心点。”
其实身为普通朋友,沈千寻自认为自己不太适合介入他们之间,但靳牧寒会出现在这里,怕是因为她。
“好。”靳牧寒又哄:“回去前可以去逛逛琴行,晚上弹给你听。”
沈千寻下意识颔首,心动的不行。
买,买最贵的,音色最好的。
“晚饭呢?”
“做。”
烦闷的心情一下子有所好转。
靳牧寒,真像她的开心果呢。
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心花怒放的。
说了几句,沈千寻离开病房。
靳牧寒送她出去。
很快,电梯来了。
“走了,不用送。”
“等等。”
沈千寻抬头看他。
靳牧寒眼里有浅浅的笑,他摘下围巾,裹在沈千寻脖子上。
“下午会更冷,你围好。”
属于靳牧寒清冽好闻气息更浓了,沈千寻眼睫轻颤,“那你呢?”
“下次你能听我的话多穿一件,我的围巾还是我的。”
沈千寻:“……”其实她不冷,可是扑面而来的温暖更诱惑她,“那下次听你的。”
“恩。”
“开车注意安全。”
沈千寻笑了,点头。
外面,雨还淅淅沥沥,空气微微潮湿,冰冷。
把人送走,靳牧寒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眼里,冷意再现。
他重新回到病房,门开,又关上。
“六少,你三哥回来了。”
闻言,靳彦冬咧嘴笑,他手里还捏着那个烟灰缸,出其不意的,动作更为凶猛的砸过去。
其他人吓一跳。
原来,所谓的叙旧就是能动手就不动口?
斯文雅致的男人一如先前扼住他的手,下一秒,烟灰缸从靳彦冬手里掉落,用另一手接住。
众人看的眼花缭乱,但最后看到烟灰缸狠狠的砸在了靳彦冬的头上。
霎时,头破血流。
何先承吞了吞口水。
我的妈。
所谓衣冠楚楚,斯文败类,总于是见识一回。
靳彦冬躺在地上,血流满面。
他在笑。
在靳家,靳牧寒永远是那个不会看父亲脸色会对他手下留情的兄弟。
越疼,他眼里的狼性更为暴戾。
想将靳牧寒狠狠踩在脚底下蹂躏。
靳牧寒手里染血,他不在乎,蹲下身子,手揪住靳彦冬的头发拽起来,声音冷沉:“怎么这么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