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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是大将军全文阅读

作者:妖月白狐     老婆是大将军txt下载     老婆是大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5章 总被逆推的人生

    与澹台龙舞道别之后,白清心中总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仿佛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就连外面的天空,此时也是阴沉的有些吓人,而很快,白清这种低落的情绪,也是蔓延到了马车之上的其他人。

    被白清感染到的李清照,此时坐在车厢当中,透过窗户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着的街景,愣愣的有些出神,脑海当中下意识的浮现出自己官人赵明诚的身影。

    想起那个人,李清照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来,自己这次前去淄州探望,原本是怀着久别重逢的兴奋感去的,但是现实却是给自己狠狠的泼了一盆冷水,可谓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其实李清照的身上,颇有几分现代女子的浪漫情怀,她虽然出身书香门第,却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在这个时代,反而有些“离经叛道”,譬如“饮酒”、譬如“赌博”,而自嫁入赵门之日起,她也是整日沉湎于诗书琴画,至于三从四德及做女人的规范,反而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可谓是个性过强,就算是在公婆面前,她也没有那么多的毕恭毕敬。她嫁入赵家的次年,就给公公赵挺之写信道“炙手可热心可寒”,公然骂公公是奸贼杨国忠,权势热得烫人,却令人心寒。

    另外李清照与赵明诚成婚已经十多年,却一直未曾生育,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她自然也没法讨得婆婆欢喜,她和赵明诚二人生活上的情感纽结始终没有诞生,且二人的政治观念,又是一冰一炭南辕北辙。夫妻情感已是淡之若无。自赵明诚一经出仕,便依据社会风气,纳娶了新妾。而作为情感细腻且为敏感的旷世才女,心中对赵明诚的那份情感显然已经降到了冰点。

    李清照与赵明诚曾经居住的“归来堂”,距离益都很近,只有几十里而已,不过没想到,刚刚走了一个多时辰,天忽然下起了大雨,这让一行人顿时有些被动不已,冒着大雨在泥泞的路上艰难的前进着,幸好又走了一小会儿之后,前面再次出现了馆驿,他们一行人才得以有了暂时落脚的地方。

    坐在马车当中的白清和李清照等人还好,澹台龙舞给白清留下的那八名侍卫,此时浑身上下淋得通透,就算是一个个身负高强武艺,如同铁打的汉子一般,但是在这乍暖还寒的时候,也是禁不住有些瑟瑟发抖。

    只是白清没有想到,这雨不下则以,一下居然就是一整天的时间,一直到天擦黑,雨还没有停歇的痕迹。

    那些侍卫们早已经被白清嘱咐着各自灌了一碗姜汤,正在房间当中休息着,白清坐在馆驿大堂的门口前,呆呆的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落雨,在这样的环境下,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生起一份愁思,他的思绪禁不住又到了澹台龙舞那边,马车已经由他乘坐着,不知道她有没有及时找到避雨的地方。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耳朵当中忽然传来唤自己的声音,白清顿时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去,见李清照正坐在不远处的桌子那儿,对着他招了招手,而且十分显眼的是,桌子上还摆了一坛子酒。

    “陪我喝点儿!”李清照看起来也是有些郁郁寡欢的模样,而经过这两天的接触,白清和这位女文青之间也算是有了比较深的认识,正好他此时的心情并不算好,索性陪着她来一场借酒浇愁。

    李清照将面前的两个碗给斟满,然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默契的端起酒碗,相互碰了一下,然后一仰头,全都一饮而尽。

    “啪~”两只酒碗同时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李清照抬起头来看了白清一眼,没有说话,直接搬起坛子将两只酒碗重新斟满。

    李清照与白清同时端起酒杯,两个人再次相互碰了一下,跟第一次几乎完全一样,直接仰起头一饮而尽。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相互碰杯再直接干掉,如同喝水一般,不大会的工夫,一坛酒很快就见底了,而自始至终,两个喝酒的人却全无一句对话,就如同是两个陌生人一般,共同演出了一场默契的无声电影。

    一开始的时候,白清还觉得没什么,毕竟古代的这些黄酒,度数都不高,但是随着他一碗接着一碗的喝着,很快,就觉得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而李清照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今天这一坛酒,她仅仅喝了里面的一半,但是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此时的她已经软趴趴的伏在桌子上爬不起来了。

    “我……我先去休息了!”李清照对着白清说着,然后费力的站起身来,但是脚下一软,整个人情不自禁的向着白清那边栽过去,不过此时的白清,脑袋涨的要命,直到李清照靠在自己身上了,他还有些不知所以,不过李清照也没有在意,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扶着墙慢慢的朝着自己的房中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白清才慢慢的站起身来,迷迷糊糊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随意的把门一闭,踉跄着来到床边,一头仰倒在床上,胡乱的把鞋子蹬掉,衣服也不脱,就那么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儿,脑袋晕乎乎的,仿佛整个天和地都在旋转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朦胧胧当中,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浑身有些冷,感受到似乎在身边有个温热的东西,下意识的就靠了过去,但是很快,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他吃力的睁开重若千斤的眼皮,模模糊糊的,他看到身前有一具光溜溜的身子。

    什么情况?此时白清的大脑运转的速度有些迟钝,好一会儿,他才看清楚,此时坐在自己身上,浑身上下不着片缕的,不是刚刚和他一起喝酒的李清照又是哪个?只不过此时的李清照,长长的头发已经散开,有些散乱的披在后面,屋里有些昏暗,李清照的脸有些模糊,看不清此时的她是什么表情。

    而自己身上的衣服,此时也是全都已经不翼而飞,要不然白清怎么会从睡梦当中冻醒,看到这一幕,白清顿时有些不镇定了,他有些讶异的叫出声来:“李姐姐……”

    白清的话刚刚出口,他的嘴上顿时被堵上了两片温热,后面的话一时间被硬生生的哽在了喉咙当中,一阵阵滚烫的鼻息不时的喷在白清的脸上,瞬间加快了白清体内荷尔蒙的分泌。

    “不要说话!”或许是察觉到白清已经醒来,李清照先是将嘴唇从白清唇上离开,对着白清轻声的说道,此时白清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能够看到,李清照迷离的双眼当中,那两颗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眼睛,不过李清照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重新闭上眼睛,对着白清的嘴巴印了上去。

    喘息越来越急促,李清照的身体也是随之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下身不断的在白清的肚子上厮磨着,甚至白清都能感受到点点的湿润,她感觉自己就仿佛是被架在火炉上烘烤一般,身体当中有种欲望,要喷薄欲出,她自己很清楚那是什么,就好像是身体的本能一般,身体扭动更加疯狂。

    李清照的身体很轻,轻的简直就像羽毛一般,很难想象,她那么高挑的样子,居然会如此的轻盈,难怪她有个李三瘦的别称,黑暗之中,她的皮肤显得异常的白皙,胸前的那两只圆润的小兔子,则是随着身体的颠簸而不断跳动着,明晃晃的让人有些口干舌燥。

    不过眼下这种事算什么啊,白清可没有想到这澹台龙舞刚一离开,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剧烈的挣扎起来。

    不过一来白清没有想到,李清照那小身板之下,却蕴含着如此的力量,二来此时李清照正坐在他的身上,让他根本不能活动,同时在酒精的作用之下,他一时间居然无法将李清照给掀下来。

    “李姐姐,你疯啦!”白清努力的摆脱李清照的嘴唇,对着李清照说道。

    “是,我就是疯啦!”李清照骑坐在白清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清说道,迷离的眼眸当中,带着一丝幽怨和决绝。

    不过就算这样,白清至少还算是个有节操的男人,他依旧是拼命的挣扎着,而且努力的想把自己的手,从李清照那圆润的屁股下面抽出来。

    李清照居高临下的与白清对视着,似乎是看到了白清脸上的那份坚决,她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然后对着白清轻声说道:“对不起,原谅我吧!”说完,她一咬牙,略微抬起屁股,在白清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对准地方,狠狠的坐了下去,瞬间直捣黄龙,然后,李清照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阵痉挛,而白清的心,则是瞬间沉到了谷底,同时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自己居然又被逆推了……

    有的时候,男人的定力,在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撕下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可怜,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现在已经形成了既成事实,白清不由得叹息一声,眼下,除了接受之外,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很快,白清与李清照就双双迷失在这漆黑的夜幕当中……

    一夜雨声淋漓……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

    “吱呀~”

    馆舍的大门被轻轻的推开,然后从里面出现了两个身影。

    “夫人,我们就这么走了,也不跟他们说一声道个别,不太好吧……”个子稍矮一些的身影,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之后轻声说道。

    “不,不用了……”另外一个身影回过头去,深深的看着身馆舍的某扇窗子,眼神当中充满着复杂,说完之后,再留恋的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去,一脸决绝的离开。

    白清打了个哈欠,睁开朦胧的眼睛,然后,脑海当中忽然出现了昨天晚上的情景,他心头猛地一跳,赶紧回过头去,不过身边却是空无一物。

    “原来是个梦!”白清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他的瞳孔便猛地一缩,虽然床铺已经被清理过,但是他还是看到了遗留下的一丝欢好的痕迹。

    原来,昨天晚上的那一切,都是真的!看着自己身边空空如也的床铺,白清一脸的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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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密谋

    “官人,苍山县的伏县丞求见!”

    沂州临沂县的县衙后府,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走进来,对着坐在里面的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恭敬的说道。

    “哦?是不移来了!”那中年男人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快,请他进来吧!”

    不大会的功夫,另外一个中年男人在刚刚那位下人的引领之下,快步走进了这间屋子当中,一进门,就冲着原本屋里的那个人深深的弯腰行了一个礼:“下官伏中见过恩府!”

    “你我二人,勿需多礼,赶紧坐!”原本屋子里的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对着进来的那个人一脸热情的模样招呼道。

    “谢过恩府!”来人依旧固执的对着他行了一个礼,这才慢慢的来到屋里的椅子上坐下来。

    屋子不大,但是里面的东西却并不多,不过所有摆放的东西,无不都是十分精致而考究的,一进门冲墙的正上方,挂着一副字,上书“虚怀若谷”,如果仔细看看上面的题跋,就会发现赫然是蔡京的作品。

    屋中的二人,上首那个脸上带着三撇未长成的美髯,看起来身上充满了文士气质的,乃是这府衙的主人,正是临沂知县阎治中,同时兼领沂州知州一职,而下方满脸恭敬,眼神当中带着几分凶悍神色,身材看起来有些大腹便便的男人,则是苍山县的县丞伏中,算是白清手下的副职。

    只不过他出现在这里,倒是有几分耐人寻味。

    “不知不移今天来此,所谓何事呀?”双方落座之后,阎知州首先对着伏中开口问道,同时吩咐下人将茶端上来。

    “回恩府,下官此次前来,就是想问问恩府,我苍山县令自被革职以来,至今已经空缺将近两旬,不知朝廷可有何安排?”伏中笑着对阎知州说道,两只小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当中带着一丝谄媚的样子。

    “这县令一职,朝中已经有所安排了!”伏中刚一开口,他顿时便明白了伏中的来意,阎知州先是慢慢的呷了一口茶,这才对着伏中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伏中不由得大急,抬起头来,眼睛直盯着阎知州,用略带着一丝急切的语气问道:“恩府,这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等到他刘一清垮了,怎么朝廷又派一个县令过来,您不是说要帮下官运作吗……”

    他口中所说的刘一清乃是苍山县上一任的县令,因为乃是借助童贯的关系才出任此官职的,所以在童贯随着魏王谋反一案倒台之后,他也被卷进了此案当中,刚过了元旦不久,就被革职查办、缉拿进京了。

    阎知州的手轻轻的叩击着桌面,不时的发出“笃笃”的声音,他先是看了一眼伏中眼神当中遮掩不住的失望神色,这才淡淡的说道:“原本我对此事,也是觉得十拿九稳,毕竟以苍山县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惦记才是,好不容易挪出这么一个窝来,只是未曾想到朝廷此次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实在是让我也有些措手不及!”

    阎知州在出任沂州知州之前,曾经任过一介苍山县令,而他的继任者便是刚刚被革职的刘一清,在他出任苍山县令之时,伏中作为苍山县首屈一指的大富户,机缘巧合之下搭上了阎知州这条线,经过不懈的努力,使出了一番不菲的孝敬之后,伏中如愿以偿的被阎知州提拔为该县县丞,而且自阎知州高升成知州之后,伏中凭借着他在当地的影响力和阎知州的背后支持,与来势汹汹的刘一清好一番明争暗斗,一年多的时间里,谁都没有奈何的了谁,好不容易等到他垮了,正盼着阎知州能够提携他一把,帮他运作成县令一职,而且他也觉得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恩府?不知这新来的县令什么来头?居然还是朝廷指派的?”被挡了自己的前程,伏中不由得有些恨恨的对着阎知州问道,对于这个素未蒙面的新县令,伏中恨不得把他给吃了的念头都有。

    “我经过多方打听,这个新来的县令来头不小!”阎知州也是沉着脸说道,“其实也不难猜到,能够让朝廷直接指派的,背景又能小到哪里去?听说他的娘子,就是当今的上柱国、沂水县公,那位在登州的骠骑上将军!而他的岳父则是当今枢密使澹台相公!”

    “啊……”听到白清的背景自后,伏中顿时打了个激灵,他不过只是个县里的土财主罢了,何曾会知道这些东西,不过虽然他并未听说过澹台家的名号,但是光澹台龙舞那一连串的官名就足以把他吓得半死了,他的心中下意识的升起一股敬畏的感觉。

    “而且据我估计,他多半已经快来了吧!”阎知州看着窗子外面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的美髯说道,眼神当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那恩府,他来了之后,下官该如何去做?还请恩府示下!”伏中有些六神无主的对着阎知州说道,虽然刘一清倒台之后,他现在算的上是苍山县里的“土皇帝”,但是从阎知州听到白清的背景之后,一时间还是被镇住了。

    “怕什么!”看到伏中眼中一闪而逝的惧意,阎知州对着他轻哼一声,斥责道:“他不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能耐?你要是连他都搞不定的话,你这么多年的经营,也算是白干了!况且你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县丞了,还会怕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成!”

    “他一个毛头小子,我自然不会惧他,只是他身后的那些大神……下官是害怕万一惹了祸事,我自己栽了倒没什么,再连累了恩府就不好了!”伏中听到老上司的斥责之语,有些讷讷的解释道。

    “哼,他是相公的女婿,我又何尝不是相公的门生!”阎知州不屑的说道,“不过就是一个抱了岳父家大腿的赘婿,有什么好害怕的,再者说,他的娘子和岳父再厉害,那是在京城,可别忘了,这里是咱们的地盘,他们的手还伸不到这里!”

    阎知州是权相蔡京的门生,深受蔡京器重,所以阎知州的那番话也不算是无的放矢。

    “他不过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孑然一身到苍山县去当县令,能够翻的起什么风浪来?可别忘了,你身后还有我在给你撑腰,所以,不用把他放在心上!到时候,把他晾在那儿,不给他一个人,看他怎么来当这个县令!”阎知州对着伏中说道,“当然,这段时间你行事还是要收敛一些,之前你自己的的那些尾巴,也把它收拾干净,别让人家握着你的什么把柄,不然他要是想办法捅上去,到时候我也没法保住你!”

    “恩府说的是,下官记住了!”伏中对着阎知州点点头应道,在经过阎知州的一番提点之后,伏中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番凶悍的神色,对将要来到的白清,也没有了畏惧的心思。

    “不过嘛,到底他也是京城来人!”阎知州见伏中如此知晓自己的心意,脸色也是缓和了下来,略一沉吟,然后说道:“不见得会在这里长久的待下去,不管怎么说,这沂州还是咱们的天下,给他几个下马威,若是他自己识趣,让他待上一两年混混资历也未尝不可,你也不是等不起这一两年,凡事,你自己把握好便是!”

    “啊,原来是先给他几棍子,再塞个甜枣,恩府这一手恩威并施的计策,果真精妙,下官佩服不已!”伏中一脸的恍然大悟的模样,对着阎知州不断的恭维道。

    “做官久了,这些道理以后你也会懂的!”阎知州对伏中的马屁显然很是受用,不过脸上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色,对着伏中淡淡的训诫道。

    “哪里哪里,不管怎么说,您都是我的恩府这一点可变不了,以后下官还得靠您多多提携!”伏中赶紧对着阎知州大表忠心,两人在屋子当中一片淡笑风声之色。

    李清照走了,白清从驿卒的嘴中证实了这个消息,主仆二人,天刚蒙蒙亮,就率先离开了驿馆,走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念想,只留给白清一个模糊而又不真切的回忆。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一般。

    “这算什么,吃完了嘴一抹就想走么!”白清心中不由得这样想着。

    想到昨天晚上她的疯狂索取,白清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前在他的想象当中,李清照应该是一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奇女子,要不然也不会写出如此婉约的词来,但是想不到这些日子的接触,却是完全颠覆了他对于李清照的想法,不过也正是这样,他忽然才觉得,李清照是一个真真正正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只活在想象当中的女神。

    惆怅了一会儿,白清便带领着已经准备好一切的侍卫们,离开了驿馆,直奔苍山的方向,只是他还不知道,在他还没有露面,就已经给自己埋下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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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下马威

    白清一行人经过数天的跋涉,终于抵达了苍山县城。

    从马车当中钻出来,站在车舆上,按着眼前那有些斑驳的城墙,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眼前的这苍山县,还真是……破啊!

    从城门口进进出出的那些民众,一个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样子,身上的褂子大都也带着一块块的补丁,牛羊等大一些的牲畜,并不多见,不过其实也不难理解,养这些牲畜的,大都是农户,县城当中自然是见得不多。

    通过那有些陈旧的城门,稍稍打听了一下,便驱车直奔县衙的方向而去,而一路上,他们这一车八马的队伍,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毕竟不管是那马车,还是那八匹骏马,在这小小的县城当中都很是扎眼,许多人下意识的开始相互猜测起白清的身份来。

    白清透过车窗,看着沿途的街景,苍山县城池的规模不大,东西全长大约二里,不算高的城墙之外,还有一些依城而建的民居,商铺等等。

    其实在这个时代,兰陵县城比较起来,也算是比较繁华了,算是沂州地界的上等县,而白清之所以会觉得破落,主要还是因为他见惯了汴梁和后世城市的原因。

    不到半刻钟,白清一行人就已经来到了县衙的门口,白清从马车当中钻出来,看着眼前这有些陈旧的县衙,衙门口有两个站班的衙役,就好似没有骨头一般倚靠在大门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而身上的腰刀,也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而门外的路鼓之上,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使用和清理过的样子,上面居然沾满了蜘蛛网,看到这里,白清不由得隐蔽的皱了皱眉。

    “什么人!站在衙门门口干什么,活腻歪了!”看到白清一行人在门口停下来,原本懒洋洋的站在县衙门口的两个衙役,赶紧从门口那边走过来,隔着老远,对着白清等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大声的喊道。

    “大胆!”看到那两个衙役出言不逊,白清的一个名叫武明志的侍卫骑在马上大声的吼道,同时“沧啷”一声,将腰间长刀拔出一截。

    “吆喝,还敢动刀子!”感受到从白清侍卫身上传来的那股强大的压迫感,那是杀过无数人才能练就出来的煞气,顿时让那两个衙役下意识的脑袋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但是很快,他们就想到了,这是他们自家的地盘,居然被吓住了,实在是有些丢脸,不由得把腰杆一挺,对着白清等人有些色厉内荏的大声吼道,同时双手也是慌忙的按在了腰刀的刀鞘之上。

    “此乃本县新任县令白清白知县,尔等还不赶快前去通传本县县丞和县尉出来迎接!”看到那两个衙役的模样,白清另外一个侍卫闻高驰沉下脸来,对着那两个衙役喊道。

    “本县县令?就他?”听到闻高驰的话之后,那两个衙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到马车上的白清那年纪不大的样子,顿时大怒:“何方狂徒,胆敢冒充本县县令,该当何罪!”

    “冒充?这是官家正儿八经册封的本县县令,尔等快去通传,冲撞了官人,你们两个吃罪的起吗?”武明志皱了皱眉,然后对着两个衙役呵斥道。

    那两个衙役原本并不相信白清是新来的县令,但是看到他们那一脸坦然的模样,心中也是不由得嘀咕了起来,要真是新县令的话,刚刚可就是得罪父母官了啊,想到这里,他们心中也是有些半信半疑了起来,对着白清等人说道:“那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禀告县丞大人!”说完,留下一个人继续站在门口,而另外一个则是快步进了县衙当中。

    而刚刚看到这边似乎起了口角的样子,有不少的平民围在附近想要看热闹,但是忽然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不由得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白清。

    “听说是新来的县令,真的假的?”

    “不会是真的吧,看起来这么年轻的样子!”

    “就是啊,看着还没我家那混小子年纪大呢!”

    “哎,这都是什么世道,什么样的人都能来当县令了!”

    “不一定吧,你看看,人家身边那几个侍卫,我可是打过仗的,一看那些人,就是些精兵,恐怕真的的是新来的县令吧!”

    周围的人不由得有些议论纷纷,同时对着站在县衙门口的白清一行人不停地指指点点。

    不大会的工夫,之前跑进去的那个衙役便笑靥如花般的跑了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拽了一把还守在那儿的那个衙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白清的跟前:“给县令大官人请安了,刚刚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白知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望多多海涵!”

    “对对!白知县多多海涵!别和我们这些下人一般见识!”而另外一个衙役看到自己同伴的眼神,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是一脸点头哈腰的赔笑表情,对着白清谄媚的说道。

    “你们县丞和县尉呢?怎么不见他们出门迎接?”毕竟白清才是这苍山的一县之长,作为白清的下属,得知他来的消息之后,他们理应出门迎接,但是看到眼前这空荡荡的衙门,白清身侧一个叫胡启的侍卫,沉着脸对着面前的衙役说道。

    “这个,回白知县的话,伏县丞说他公务繁忙,就不出来迎接了,请白知县自行进去即可,至于张县尉,他一会儿就出来!”那个衙役小心的赔着笑,对着白清说道,同时心中暗自咒骂不已。

    “公务繁忙,好个公务繁忙!我看分明是没有把白知县放在眼里!”武明志听到衙役说道这番话之后,不由得顿时大怒不已,人家明摆着这是在做姿态呢。

    而这个时候,从衙门之内又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一个官员,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白清的身前,对着白清躬身行礼道:“不知道白知县已经到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白知县恕罪恕罪!”

    “白知县,这是本县的张县尉!”衙役赶紧指着刚刚出来的那个带着一脸夸张笑容的官员,对着白清介绍道。

    “原来是张县尉,本县本就没有大张旗鼓的前来通知,张县尉又何罪之有呢!”白清露出一个微笑,对着张县尉和颜悦色的说道。

    “多谢白知县体谅,伏县丞他有要事在身,未能前来迎接白知县,就命下官前来,还望白知县不要往心里去才是!”张县尉打了个哈哈,对着白清解释一般的说道,不过这话听在白清的耳中却是有些不太舒服,因为县尉虽然排在县丞之下,按地位上来说是县内的三把手,但是他们两个人算起来是平级的,只是从张县尉的话中听得出来,现在这位素未蒙面的伏县丞,不但稳坐钓鱼台不说,居然还“差遣”张县尉做事,这完全就是在示威呢!

    “官人!”很显然,能够被澹台龙舞指派到白清身边的这些侍卫们也不是蠢人,自然能够听得出来张县尉的话外之音,顿时有些恼怒的看向白清,似乎是在征求白清的意思。

    白清隐蔽的冲着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转过头去,看着张县尉,笑着说道:“既然县丞他公务在身,就先忙着好了,那咱们就先进去吧!”

    “白知县,请!”张县尉略一转身,让出道路来,对着白清一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来,白清和四个侍卫则是朝着衙门当中走过去,而其余的侍卫,则是按照那衙役的指引,将马匹和马车牵到后衙。

    “大人,民妇我冤枉啊!”

    白清刚刚走了没几步,一声悲切的哭喊声忽然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就是“噗通”一声,白清与那几位侍卫顺势回头,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从人群当中冲出来,跪在自己的身后,不断的在地上冲着自己磕着头,脑袋碰在地上,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因为太过于用力,额头上都洇出一块血痕,似乎是听到了白清的身份,对着白清大声鸣冤。

    “怎么回事……”

    “她是怎么出来的,给我把她轰出去!”

    白清询问的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那位张县尉就指着那身影大声的吼道,而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从衙门当中顿时冲出几个脸上带着凶神恶煞般表情的衙役,径直冲到跪在地上的那个民妇的身边,对着她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几乎拳拳入肉,现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民妇顿时被打的哀嚎不已,眼睛死死的盯着白清,眼神当中充满了一丝希冀的神色!

    “给我住手!”白清的拳头猛地捏紧,对着那些衙役们沉声喝道。

    听到白清的话之后,那些衙役们顿时都放慢了速度,毕竟他们刚刚听说了白清的身份,不过当他们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白清身边的张县尉,目光当中充满了询问的意思。

    “我说住手,你们听不到吗!”见他们虽然放慢了速度,但是拳脚仍然不断的落在那民妇的身上,眼看那民妇的口鼻当中已经流出了鲜血,白清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听不到白知县的话吗?你们都干什么吃的,还不快赶紧住手!”直到这个时候,张县尉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而在听到张县尉的话之后,那些衙役们这才停下了对那民妇的拳打脚踢。

    那蓬头垢面的民妇,此时更是一副鼻青脸肿的神色,而还不等白清说什么,就看见那张县尉一脸嫌弃的说道:“还不快把她给我轰走,免得污了白知县的法眼!”说完之后,那几个衙役问都没有问询白清一声,径直拉住已经无力反抗的民妇,硬生生的将她拖了出去,现场当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拖痕,而原本围在旁边的那些平民,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站在县衙门口的白清身上,脸上满是冷漠的神色。

    “官人!”看到这里,白清身边的那四个侍卫,顿时有些怒不可遏,对着白清急切的说道,但是却被白清一伸手给制止了。

    “张县尉,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清背对着张县尉,淡淡的问道。

    “今天是下官准备不周,居然让这些刁民出现在白知县面前,见笑了!”面对着白清的诘问,张县尉却避而不答,仍旧是一脸笑盈盈的模样,对着白清说道。

    感受到周围那些民众的目光,仿若刀子一般刺在自己的心上,再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些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衙役,白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转过身去,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县尉,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张县尉的迎接,本县今天算是眼界大开,张县尉,有心了!本县铭记在心啊!”

    说完,白清看都不再看一眼张县尉脸上的笑容,带着侍卫,径直大步跨进了县衙当中,隐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指甲几乎将手心刺出血来。

    而看着白清的背影,身后的张县尉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看向白清的眼神当中,带着一丝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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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棒子和甜枣

    走进后衙当中。

    刚一进后衙前厅,首先就看到了满地的狼藉,桌椅板凳全都横七竖八的胡乱放着,有些甚至倒在地上,而一些公文书本什么的,则是散了一地,就如同是被狂风洗劫过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白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说出来的话保持着一分平静,对着身边的那个衙役说道。

    “回白知县,前些日子,上一任知县就是在这里被缉拿进京的,眼下这个样子,就是当时缉拿他时造成的!”那个衙役一脸平静的对着白清回道,虽然躬着身子,但是眼神当中却看不出有几分恭敬的神色。

    “那个时候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天了吧,为何都不知道整理一下!”白清沉着脸,直直的盯着身边的那个衙役,冷声问道,声音当中带着一丝快要遮掩不住的怒气。

    “回白知县,小人们都不识字,哪里认得地上这些哪些有用,哪些没用,只能先这么放着,等着新来的知县自行整理了!”那衙役抬起头来,对着白清说道,径直迎上白清的眼神,目光当中毫无退缩之意。

    “行了,你先下去吧!”白清挥挥手,示意让那衙役离开,他已经不想再和这些衙役们说些什么了,而那衙役也很干脆,对着白清一拱手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白清不想看到这满目狼藉的样子,关上门,径直到了自己的卧房当中。

    “砰”的一声,一个钵盂般大小的拳头狠狠的轰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之声。

    “大人,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刚刚你为何不让我们……”那个将闷气狠狠发泄在墙上的侍卫武明志,对着白清有些懊恼的问道。

    “为何不让你们打他们一顿?”白清坐在床上,接着武明志话茬,将他未说出口的话说出来反问道?

    “打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别忘了,我是来这里上任的,不是来这里游山玩水的,若是来这里游玩,碰到这种不开眼的小官,打了他们又能奈我们如何?但是我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刚刚人家来的这一出戏,很明显就是给我的下马威,而现在咱们对这苍山县,完全就是一抹黑,什么都不了解,若今天一个忍不住,在门口对他们大打出手,别忘了,咱们满打满算也就十个人而已,就算是强龙,暂时又如何跟这些抱成团的地头蛇相争?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若是一开始就闹得不可开交,和他们把矛盾摆在明面上,接下来我在这地界上再要想做点事,他们暗地里不断的使什么绊子,那到时候我可就寸步难行了!”白清平静的说道。

    “那就这么算了不成?”武明志有些不甘心的恨恨说道,不光是他,此时屋里其他的三个侍卫,也是一副窝火的样子。

    “算了?”白清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我的记性可是很好,只不过眼下还需先摸清他们的底细再说,兵法云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和他们玩!”说这话的时候,白清的眼中闪着一份自信的神色。

    听到白清的话之后,那些侍卫们咬了咬牙,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对于自己要保护的这位白大官人,也是有所了解,深知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就这么任人骑在头上,他们便暂且将那份怒火深深的埋在心底,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等到那几位安置车马的侍卫回到房中,脸上也是带着难看的脸色,显然同样是受到了什么刁难,不过他们在同伴的劝说之下,也是暂时选择了忍耐。

    果然,就如同白清所预料的那样,对于他的下马威,依旧还未停止,到了晚膳的时候,偌大的膳房居然空无一人不说,里面居然连一个米粒儿都见不到,而且整个后衙此时都是空荡荡的,就连原本应该配备的衙役,也是看不到一个身影。

    不过在听到了白清那番话之后,这些侍卫们也是将这些怒火全都按捺在心底,直接出了县衙,到县城里的酒楼里打包了些饭菜,这才解决了所有人的温饱问题。

    吃过晚饭之后,白清正坐在自己的卧房当中思索着对策,他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紧接着,一个衙役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口。

    居然连说都不说一声直接就闯进自己的卧房里,他们也实在是太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了吧,白清差一点就毛了,但是他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怒火,冷眼看着那些衙役们的动作,看看他们还想要搞什么花样。

    但是出乎白清意料的是,那些闯进来的衙役们,居然没什么别的动作,只是吃力的抬进来两口硕大的木箱,放置在白清卧房的正中央,“咚”的一声,似乎很是沉重的样子,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便对着白清一抱拳,然后便转身退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还主动把白清的门重新闭好,自始至终,整个过程不也就两三分钟的工夫,而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到他们出去之后,房间当中顿时又恢复了安静,白清下了床,走到抬进来的那两口木箱子旁边,围着它们转了好几圈,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奇怪的打量着这两口木箱。

    里面不会是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吧!白清心中想着,不过料想那位未曾谋面的县丞,应该不会这么恶趣味,想到这里,白清径直大胆的打开了箱子。

    第一个木箱子一打开,里面几乎可以算是空空如也,除了放在箱底的一把斑驳的钢刀之外,上面还带着已经凝固了的、呈暗红色的血迹。白清面无表情的将箱子重新盖好,然后又走到了另一口箱子旁边,将箱盖打开,然后忽然露出来的金光几乎闪瞎了白清的眼睛,这是满满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在这昏暗的房间当中,显得格外的熠熠生辉,看价值,足有万贯之多。

    虽然白清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之前为李师师赎身,他也是眼都不眨一下的便拿出二十万贯来,但是不得不说,这么一箱子的金银珠宝摆在眼前,视觉冲击力还是蛮大的。

    白清将箱盖重新盖好,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棒子是打完了,又开始给自己甜枣了吗,这位县丞大人,倒是把这一手段玩的炉火纯青呢,一时间,他忽然对这位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有了一丝好奇心

    没有再去管这两口箱子,白清只是重新回到床上,脸上当中带着一丝莫名的神情。

    于此同时,距离县衙不远处的某栋奢华的宅子当中,已经换上一身常服的伏中,正在宴请着张县尉,酒过三巡,那位张县尉的脸上,已经带了几分醉意。

    “伏县丞这一手玩的真的漂亮,您是没有看到当时白清脸上的那个表情,跟那猪肝的颜色差不多,果然这姜还是老的辣呀!这几天,就让那个毛头小子看看,到底谁才是这苍山县的主人!”张县尉对着伏县丞,先送上一记马屁,脸上还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笑容。

    听到张县尉的夸赞,伏中只是捏了捏下巴,脸上浮现出略带一丝自得的笑容来,显然对于张县尉的马屁很是受用不已,不过还是摆了摆手:“哪里哪里,张县尉可别乱说呀,人家可是正儿八经朝廷册封的县令!”

    “想跟您斗?就凭他?”张县尉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来,“他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在这里就是两眼一抹黑,怎么会是您的对手,您啊,太高看他了!”

    “不,我原以为,按他那血气方刚的年纪来说,碰到今天咱们这种接二连三的撩拨,身为上官的他理应被激怒了才对,这样我们正好有理由收拾他一顿,让他老实老实,但是老夫却没料到,他居然能置自己的名声于不顾,硬生生的忍下来,这么看来,这个人,要么是一开始就向咱们服软了,要么,就是所图甚大呀!”伏中脸上带着一副思索的神色,“若是后者的话,那还真是棘手了,非得费上一番心思不可!”

    “没这么邪乎吧!”听到伏中的话之后,张县尉满脸都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总之小心无大错,这段时间,张县尉你就辛苦点,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伏中捏了捏下巴,对着张县尉吩咐道。

    “放心吧,我一定把他看的死死的!”张县尉见伏中一副凝重的样子,他也不好不放在心上,换上了一副郑重的神色应了下来。

    一夜无话。

    自从送过来那两口箱子之后,今天果真是没了那些刁难,一大早,膳房当中就冒出了袅袅的炊烟,不断向着四周散着诱人的香味,不过白清相信,若是自己继续表现出对那位县丞的敌意的话,各种匪夷所思的刁难会继续接踵而至。

    洗漱一新的白清,在用过早膳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侍卫们,去后衙前厅那里,准备下力气将那一片狼藉给收拾出来。

    不过在他到了前厅的时候,一个略有些消瘦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那身影转过头来,看到白清一行人,脸上略带一丝惊讶,然后快步的来到白清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对着白清躬身行礼道:“小人苍山县押司顾轻风,拜见白知县,这是小人的辞呈,还请大人应允!”

    想不到刚一见面,居然就是这种情形,白清看着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顾轻风,眯了眯眼睛,然后脸上闪过一丝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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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顾押司

    白清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那个年轻人。

    白清不说话,而那位名叫顾轻风的押司,也就那么躬身站着,同样是一动不动的样子,双手稳稳的将辞呈递在白清的面前。

    而原本几个正待发火的侍卫,见白清的脸上毫无愤怒的神色,只是就那么打量着眼前的那个年轻人,他们顿时也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好一会儿,差不多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那顾轻风觉得自己的腰都酸了,才听到耳边传来白清的声音:“顾押司是吧,要来辞官的?好吧,辞呈我收下了!”

    说完,顾轻风感觉到一股力量从手上传来,原本手中捏着的辞呈,已经被白清接到了手中。

    “那,小人告退!”见白清居然干脆利落的收了自己的辞呈,顾轻风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但是他很快便掩饰了下来,换上一脸的平静,对着白清说道,说完之后,他冲着白清一拱手,然后施施然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个人的对话就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三句,似乎两个人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白清看着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的背影,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眼看着对方的身子已经有一半踏出了门槛之外,白清忽然懒洋洋的喊了一声:“顾押司,留步!”

    正准备出门的顾轻风身体顿时一顿,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转过身来,用一脸疑惑的神情对着白清问道:“不知道白知县还有何指教?”

    “怎么,我刚刚开口说的,不正是你心中原本想的么!”看着一本正经的顾轻风,白清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

    “这,小人有些不明白知县您的意思,还望白知县示下!”顾轻风躬身对着白清淡然说道。

    “从一开始出现在这里,你不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吗!”白清慢慢的走到对方的身边,直盯着对方的眼睛,淡淡的说道:“能够一大早的就出现在这里,而且能够准确的在这里等我,说明你对我还是下了一番工夫的,不会无的放矢,而你至于刚刚那所谓的辞呈,不就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么!”

    “虽然本官昨日才新到县里,不过毕竟新来县令这种事,怎么说对你们这些人都算是一件大事,毕竟是顶头上司换了嘛,理应全都知道了,而且昨天发生在县衙门口的那件事,一定早就已经在你们当中传遍了吧,估计在大家的嘴中,我和那位县丞要么势如水火,要么一人服软,所以这个时候,大多数人明智的选择,应该是观望才对,要知道贸然的站队,一旦输了,可就一无所有了,但是今天你一大早,就出现在我的面前,这种反常的事,说明了一方面你很聪明,有心想要试探我,看看我到底值不值得效忠,若是我值得效忠,我想,就算是我刚刚不开口叫住你,你也有办法自圆其说吧,当然,如果我是个怂包,估计你这份辞呈也就是顺势而为之,而另一方面,那就是你也很有野心,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应该和本县的那位县丞不对路吧,要不然的话,你也不会着急前来试探本官的态度,不知道本官说的是也不是,顾押司!”白清看着眼前的顾轻风,淡然的说道。

    “白知县料事如神,小人十分佩服!”听到白清说出来的那番话之后,那顾轻风先是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脸上才浮现出一丝钦佩的神色,郑重其事的对着白清行了一个大礼,恭敬的说道。

    “这样一来,小人也可放心了!”顾轻风对着白清说道,“只是不知道白知县可曾需要小人效劳?”

    “本县初来乍到,对于这苍山尚不熟悉,正需要顾押司这样的人来为本县解惑呢!还望顾押司能够多多支持本县才是!”白清拍了拍眼前的顾轻风的肩膀说道。

    “小人顾轻风,愿为白知县鞍前马后,以效犬马之劳!”听到白清的话之后,顾轻风再次沉默了片刻,然后郑重其事的对着白清再施一礼,满脸的真诚神色。

    “不知道白知县,首先打算如何破局?”顾轻风看着白清,壮着胆子问道,在来之前的时候,从同僚的嘴中听说昨日之事,这种明显打脸的举动,他一介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能忍住,他脑海当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笃定白清是个值得把自己卖给他的人。

    “那个且慢再说,眼下,本县首先还是需把这些烂七八糟的乱摊子收拾干净才是!”白清看着前厅当中那一片狼藉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的神色。

    顾轻风顺着白清的目光看去,同样看到了前厅当中那凌乱的模样,顿时与白清对视了一眼。

    “小人自当一同!”既然已经选择了白清,顾轻风自然也是要好好表现一番,顿时挽起袖子,与白清和那些侍卫们一同上阵,该留的留,该扔的扔,该擦的擦,该摆的摆,几乎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整个后衙便被收拾的整整齐齐。

    中午的时候,白清便没有让顾轻风离开,作为第一个效忠自己的手下,他有必要从顾轻风这里对眼下苍山县的情况有所了解,所以就留了他一起用午膳。

    两个人边吃边聊,从顾轻风的口中,白清掏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对这苍山县也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未曾谋面的县丞姓伏,乃是苍山县上首屈一指的富户,苍山县以酿酒而闻名,而伏县丞,便是以酿酒发家,时至今日几乎占据了苍山县酿酒业近八成的份额,从前他便是这县城当中说一不二的霸道人物,而自从他搭上阎治中这条线,被提拔为本县县丞之后,更是成为了阎治中一人之下的“土皇帝”,经营多年,可以说是把这苍山官场经营的如同铁桶阵一般,而这顾轻风乃是苍山县上另一富商之子,与伏县丞素有嫌隙,两家多年来一直明争暗斗,先前顾家托关系设法给顾轻风谋到了本县一个押司的职业,原以为可以助顾家一臂之力,但是不曾想,这伏中,居然设法成为了本县的县丞,而顾轻风自此之后,自然也是备受打压。

    至于昨天那位给白清下马威的张县尉,据顾轻风所讲,他乃是自朝廷派下来的县尉,一开始也是颇为自命不凡,来到这苍山县后,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并不将伏中看在眼中,几次与他明争暗斗,而且和上一任的县令刘一清关系不错,在刘一清与伏中的争斗当中,他也是出力不少,深得刘一清的扶持,但是好景不长,今年年初刘一清倒台之后,张县尉自然是首当其冲成为伏中打击报复的对象,在吃过数次瘪之后,这位张县尉自然也终于识时务者为俊杰,投靠到了伏中的阵营当中,至于昨天针对白清的那一切,应该就是他新站队之后的“投名状”了。

    “我想知道,那些衙役们,为何如此听那张县尉的话?按理来说,这张县尉并非他们的顶头上司啊!”白清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对着顾轻风问道。

    各级衙门里的各类勤杂人员,主要号为“三班衙役”:其一为“站班皂隶”,类似今天的法警,负责跟随长官左右护卫开道,审判时站立大堂两侧,维持纪律,押送罪犯,执行刑讯及笞杖刑。其二为“捕班快手”,简称捕快,有点类似于今天的刑事警察,负责传唤被告,证人,侦缉罪犯,搜寻证据。其三为“壮班民壮”,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监狱等要害部位,巡逻城乡道路,类似今天的武装警察。这在《水浒》当中往往被称为“都头”,比如朱仝、雷横、武松等等。此外还有看守管理监狱的禁卒牢头、仵作、刽子手、更夫、看管仓库的斗级库丁、钟鼓夫、马夫、伙夫等等衙门勤杂人员,这些人也都统称为衙役。

    而以上的那些衙役,除了捕快是属于县尉管理之外,其他的衙役都应该是属于县令领导管理的,但是现在,白清除了手中的八个侍卫一个马夫之外,其他人几乎一个都指挥不动。

    “知县有所不知,原本的衙役们,除了那些捕快之外,都并非是眼下这些人,这些衙役,乃是上任刘知县被革职之后,由伏县丞从家丁当中挑选出来充进这衙门当中的,可以说,眼下这衙门当中,全都是伏县丞的耳目!”顾轻风对着白清解释道。

    “嗯,看来眼下本县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先招募些属于自己的人手!”白清在前厅当中慢慢的踱着,眉头轻皱着说道,听顾轻风这么一说,他觉得这位伏县丞,比想象当中的还要棘手的多,以伏县丞在当地的影响力,就算是把这些衙役全都轰走,新招来的那些其中难免也会混着伏县丞的眼线。

    “顾押司,接下来,本县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白清忽然停下身子,对着下首的顾轻风开口说道。

    “知县的意思莫非是……”顾轻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错,隐蔽些,先不要声张……”看到顾轻风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白清冲着他点点头。

    “那小人即刻去办!请知县放心!”顾轻风应了一声,对着白清一抱拳,然后大步出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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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挤兑张县尉

    “官人,张县尉来了!”

    伏县丞的府上,一大早他刚刚用过早膳,正准备换上公服前去衙门,这个时候府上的下人忽然过来冲着他禀告道。

    “请张县尉过来吧!”听到下人的话之后,伏县丞皱皱眉头,这一大清早的就上门,到底有什么事情,但是他还是挥挥手对着下人说道。

    慢条斯理的换上公服,伏中走到前厅,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等待着张县尉的到来。

    其实在伏中的心里,他着实有些看不起张县尉,这个家伙一开始死读了十多年的书,科考多年无果,最后在他时任密州教授的亲戚运作之下,补做一个小吏,后来时来运转,居然又荣升这苍山县尉。

    或许是因为读书读坏了脑子,他觉得这张县尉总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似乎普天之下只有他张县尉才是最有身份的那个人,应该所有人都巴结着他,来到这苍山上任之后,对于他这种地方富豪一直都没有看在眼里,而且还时时刻刻的想压他一头,被那刘一清当成和他争斗的枪来使,等到刘一清垮了之后,被他狠狠的收拾了几番,才幡然醒悟,这段时间低调了不少,而且还恬不知耻的过来巴结自己。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这种人,被当成对付别人的枪来使的话,是最好用不过的了,譬如说新来的那个白知县。

    不大会的功夫,张县尉在下人的引领之下来到了这前厅当中,对着伏中一拱手:“伏县丞!”

    “张县尉这么早就来了,不知道用过早膳没有?”看到张县尉的身影,伏中的脸上露出一份和煦的笑容来,对着张县尉亲切的问道。

    “已经用过了!”张县尉似乎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起身对着伏中说道。

    “那张县尉一早过来,有什么事情吗?”伏中笑盈盈的对着张县尉问道。

    “回伏县丞,白清那边有动静了!”张县尉一脸急切的对着伏中说道。

    “哦?他有什么动作吗?”听到张县尉的话,伏中的脸色不由得凝重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张县尉的眼睛,忽然之间涌出的那份气势,倒是让张县尉心头一跳。

    “不,其实也不算是他,昨天的时候,那个顾轻风去找白清去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过似乎是被白清让下人狠狠的打了一顿不说,而且还被除去了押司一职!”张县尉对着伏中说道,“这顾轻风与伏县丞您一向不对路,这次去估计是想要劝说那白清联手对付您的吧,不过那白清的态度倒是有些耐人寻味,莫非,他这是借此事表达出想与伏县丞您交好的态度?”

    “嗯,不是没可能,前天晚上差人送过去的那箱金银,他不是也收下了吗!他能够领会我的意思,也不是没有可能!”伏中听到了张县尉的话之后,低下头沉思片刻,然后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他白清来这苍山,八成只是想来熬上两年,混上一届知县的资历,以便回京吧!说不得他并非有和我们夺利的念头!要真是这样的话,倒也不好太与他交恶!”

    “不过那顾轻风,还真是贼心不死啊!”张县丞看了一眼伏中,然后有些愤慨的对着伏中说道。

    “那顾家算是我伏家老对头了,不过现在他顾轻风押司一职一去,他顾家也不足为虑,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来!”伏中想了想之后说道,“倒是那白清那边,张县尉你还是再多盯着点,总之小心无大错,别一时不察阴沟翻船,连怎么栽的都不知道!”

    “伏县丞请放心,我会一直盯着他的!”张县尉点点头,在他第一天旗帜鲜明的选择了阵营之后,他便和伏中是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我也该是时候去拜访拜访这位新来的白知县了!看看这位白知县,肚子里到底画着什么圈圈绕绕!”等到张县尉答应之后,伏中也是轻声说道。

    于是当天,白清便在县衙当中见到了这位从他上任伊始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县丞大人,不过双方的第一次见面还算是在友好的气氛当中度过的,虽然彼此的话语当中都少不了暗中的试探与反试探的刀光剑影,但是总体来说,还算是一片谈笑风生,不过白清的表现,倒是彻底让伏中这只老狐狸有些疑惑了,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确认白清心中是怎么想的,不过总的来说,他倒是没有察觉到白清对他的敌意,这让他也是暂且放松了心中的那份戒心。

    接下来的几天,白清依旧是毫无动静,对于所有的公务,全都一股脑的推到了伏县丞那边不说,而他自己,则是每天跑到县上的两家青楼里,每天喝花酒听小曲儿,一副醉生梦死流连忘返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副从京中出来的衙内做派,好不快活。

    看到白清这种表现,伏中心中的那份对白清的戒备心理,已经几乎消弭的差不多了,平日里与白清之前的走动也更勤了起来,更是同时邀请了白清与张县尉共同参加他府上的宴会。

    夜色微浓,白清带着几个侍卫,按照请柬上所指引的,来到了伏中的府邸。

    果然不愧是苍山县的大户人家,伏中的府邸位于县城的一角,地理位置很不错,正好处在最繁华的地带,而且占地面积很大,虽然比不上汴梁城中那些权贵家的气势恢宏,但是也是一副富丽堂皇的模样。

    由下人引导着进入到伏府的后院,此时的膳堂当中,一个巨大的桌子正摆在正中央,而伏中看到白清过来,从主位上站起身来,然后引导着白清坐下。

    看到伏中当仁不让的继续坐在主位上,那些侍卫们眼皮跳了跳,但是看到白清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他们顿时也就忍住了。

    不大会的功夫,张县尉才姗姗来迟,到了之后,对着伏中一拱手,然后也是径直一屁股在桌子前面坐了下来,这个时候,才仿佛是看到白清一般,对着白清拱拱手,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白知县!”

    白清点点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兴的神色,但是也没有做声。

    “今天呢,把二位邀请到府上来,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一起吃顿便饭,能在一起做官,就是缘分,我伏中年纪最大,而且又身为地主,就由我来做东宴请二位,之前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大家都一笔勾销吧!”伏中站起身来,手中端着酒杯,对着白清和张县尉开口说道,不过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紧紧的盯着白清,显然,他的这番话,多半还是说给白清听的,毕竟白清还有个上将军的娘子和相公的岳父,在感觉白清并无和自己争权夺利的心思后,他也不想和白清把关系弄得太僵。

    “伏县丞如此说话,实在是让我等心中甚是惭愧,伏县丞为这苍山县出力不少,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正因为有伏县丞这样的官员,这苍山县的民众才有好日子过,以后,还往伏县丞对我们多多赐教才是!”伏县丞刚刚说完,张县尉就紧跟着在后面说道。

    白清也是冲着伏县丞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举起酒杯来,对着面前的两个人遥遥一敬,便一饮而尽。

    “好,白知县好酒量!”伏中看到白清的表现之后,一阵大声的赞叹。

    而等到下人们将酒杯全都斟满,这个时候张县尉才把目光放在白清的身上,微微昂着头,斜着眼睛看着白清,淡然的说道:“白知县,虽然按品级来说你是我的上司,但现在乃是私下里,我仗着年纪比你大,倚老卖老说你几声,你是初来乍到,看的出来,你年纪轻轻的,就能成为这一县县令,确实是有几分本事,但是这官场上的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空口白牙的,你就能使唤的动人家?有些时候,该夹着尾巴做人,就夹着尾巴做人,说句不中听的,没了伏县丞和我对你的支持,你什么事都办不了!”

    “张县尉,怎么能如此和白知县说话呢!”听到张县尉的话,伏中面上愠怒,假意对着张县尉呵斥道。

    “白知县,就算是伏县丞斥责我,我也要继续说下去,你现在年轻气盛,等你多吃点亏,你就知道啦!你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小子罢了,要知道,我吃的盐,可是比你白知县吃的米都多!不听我的话,你就等着栽跟头吧!”张县尉似乎没有顾忌伏中的不满一般,对着白清一副谆谆教导的模样说道。

    “哦?那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张县尉,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又吃过多少亏呢!”白清深深的看着张县尉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动声色的神情,一面看似随意的说着,一面将酒杯慢慢的放在桌子上:“想来张县尉能够有这样的心得体会,这种吃亏的经历,恐怕不算少吧!不知道当时的张县尉,是被人整的怎么一个惨法呢?”

    “白知县,你什么意思?”张县尉将酒杯重重的扣在桌子上,厉声对着白清说道,脸色涨的有些难看,刚刚白清看似随口一说,但是听在张县尉的耳中,却犹如白清在揭他心口的伤疤一般,很显然,虽然他现在投靠到了伏中的阵营,但是以他内心的自尊,却不允许白清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我只是随口一说,想要向张县尉你请教一番而已,不知张县尉你为何如此激动?”白清睁大了眼睛,一副满脸无辜的模样,但是眼神当中的笑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那神情分明是再说,我就是故意的!

    “你……”张县尉看到白清的表情,再注意到伏中眼中的神色,顿时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他不由得怒斥一声,双拳猛地攥紧,看着白清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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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书友“风之舞者5638”的盛情打赏,昨天忘记了,今天补上,鞠躬致谢!

第111章 示敌以弱

    虽然现在因为形势,张县尉迫不得已投向了伏县丞的阵营,但是并不代表,他心中就觉得自己低伏中一头,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这个道理,他可以为伏县丞鞍前马后效力,但在他的眼中,这只不过是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他心中,依旧是瞧不上这个逐利的商人,所以无奈倒向伏县丞阵营这件事,在他的心中一直是引以为耻的。

    所以说,有些人贱还矫情,一方面做着苟且之事不说,一方面却还有着强烈的自尊心,所谓既想当**又想竖牌坊指得就是他们这种人。

    不过眼下,当白清指桑骂槐般的揭开张县尉心中之痛时,让他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起来。

    “好了,大家都给老夫个面子,和和气气的,不用在逞口舌之争了,来人呐!”看到两个人一番唇枪舌剑的样子,在旁边瞧了好一会儿戏的伏中终于开口劝道,但是眼神里面却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他拍了拍手,接着就从外面进来一班乐师,逐一落座之后,悠扬的琵琶声便在这前厅当中响了起来。

    而随着乐曲声响起,几个穿着暴露的舞女,也是自外面慢慢进来,和着乐曲,不断的在大厅当中扭动着自己那纤细的腰肢,一股火辣辣的热情顿时迎面扑来。

    看到这香艳的一幕,张县尉的眼珠子差点就瞪了出来,也顾不得再去和白清斗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几名舞女的曼妙身姿,一副如痴如醉的专注模样,握着酒杯的手,就那么僵在那里,连下面的侍女给他斟满了酒都没有注意到。

    而白清之前在矾楼的时候,这种阵势早就见过无数次了,而且不客气的说,这种小县城里的舞女,不管是颜值还是舞姿,比起汴梁里的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鉴于总归是人家的心意,白清不露痕迹的打了个哈欠,然后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来。

    一段舞很快就结束了,而那些舞女们在结束了表演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径直来到白清等人的身边,一人旁边坐了一个,端起手中的酒杯,往白清等人的嘴中喂了起来。

    张县尉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脸上很快就流露出一丝享受的神情来,他虽然现在也是一县的县尉,但是他的家境并不算好,这些调调从来都没有机会尝试过,不过想到似伏中等人每天过的都是这种生活,他的内心不由得又升起一丝嫉妒,为何能够过上这样纸醉金迷生活的,不是自己这样饱读圣贤之书的士子,而是这些低贱的商人呢。

    在白清身边伺候的那个舞女,应该是这些人当中最漂亮的一个,不过在对方将酒杯递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挡了一下。

    或许是没有预料到白清的动作,那舞女手一滑,酒杯一下子掉了下来,洒出来的酒顿时将白清的裤子给弄湿了。

    “这点伺候人的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白清一下子站起身来,急忙掏出手帕来擦拭裤子上的湿痕,而他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伏中的怒斥声。

    感受到伏中的震怒,刚刚侍候白清的那个舞女,则是慌忙的跪下来,如同捣蒜一般给伏中和白清磕着头,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在伏府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很清楚那些犯了错的下人们都是何等的下场。

    果然,她的耳中很快就响起了伏中的喊声:“来人,给我拉下去,杖毙!”

    虽说大齐律法当中,主杀仆是不被允许的,但中国的古代历来是讲究苦主的,所以一般来说都没人管这些事情,顶多主人会受些不痛不痒的责罚罢了,而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苍山县,又是在“土皇帝”的家里,自然更是无人理会。

    “伏县丞,还是算了吧,这么高兴的宴会,见红的话有些不吉利,索性也无甚大事,我看还是饶了她吧!”白清也想不到伏中居然会如此专横,一言不合便要杀人,虽说是人家府上的舞女,不过好歹也是条性命,他顿时开口劝说道。

    伏中先是看了白清一眼,然后才坐下来,对着那舞女冷哼道:“哼,算你走运,有白知县为你说情,看在白知县的面子上,就饶你一命,不过以后我府上也容不下你这种犯错之奴,你就跟着白知县吧!”

    “这……是否有些不妥?”听到伏中这么说,白清不由得有些楞了一下,没想到伏中居然会这么做,完全就是不按理出牌嘛,他顿时推脱道。

    “哦?既然白知县看不上这笨奴,那还是杖毙算了!来人,拖下去!”那伏中看了白清一眼后,直接一挥手。

    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彪汉,来到那舞女的面前,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就准备将她拖出去,而那舞女顿时一脸的花容失色,对着白清大声的哀求道:“知县救我,知县救我!”

    “好吧,我收下便是,快快住手,快快住手!”白清赶紧制止那两个彪汉的动作,而听到白清的话之后,伏中一挥手,那两个彪汉便退了下去。

    “哼!”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冷哼的声音,里面蕴含着强烈的不满的意味,伏中不由得看过去,正好与白清那几个候在外面的侍卫的冷冽目光相对,刚刚正是他们几个人发出来的声音。

    而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伏中还敏锐的观察到,对面的白清似乎在不经意间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眼睛的余光也正小心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不过看似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动作,却被伏中给捕捉到了,联想起白清的娘子家那堪称恐怖的身份背景,伏中顿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过很快,伏中就打了一个哈哈,对着白清故意放开了嗓子大声说道:“这不就对了嘛,听闻白夫人乃是有名的美人儿,能够有此娇妻,看不上这些俗脂艳粉也是很正常的,不过就算是不收进房中,当个丫鬟使唤使唤也不错啊,我看白知县这次来苍山,身边就带了几个侍卫,想必是因为着急赶路的原因吧,不过你毕竟是堂堂知县,这照料你的衣食起居的活儿,那些毛手毛脚的大男人可干不了,终归是没有这些女人细心啊!”

    看似是在劝说白清,不过声音之大,连站在大厅外面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伏中在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大厅外面的那些白清侍卫们的身上。

    似乎是被伏中的话所打动,那些侍卫们一时间都沉默下来,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音,而白清见状,也是一脸感激的神色,看着对面的一脸微笑的伏中,白清隐蔽的冲着他拱了拱手。

    原来这白清,不过就是一个靠着夫人恩宠才能当上这县令一职的小白脸啊,看他那怂样吧,就连自家娘子府上的几个侍卫,都能管着他,看起来他在澹台家里,地位还真是低下,果然之前都是自己多虑了吗?一时间,连他自己心中都在想,之前给白清的那些下马威,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总算是排除掉了白清的威胁,不过以后的日子里,非但不能与白清交恶,更应该与他多走动走动,虽然白清自己没什么本事,但是人家有一个好娘子啊,若是通过白清和那位骠骑上将军扯上什么联系的话,那自己以后的仕途,还不是一帆风顺。

    想到这里,伏中对着白清哈哈一笑,和白清做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这才转过头来,对着仍旧跪在地上的那个舞女,一脸正色的说道:“还不快点感谢白知县,今天要不是他,定然要打死你这个笨奴,以后到了知县身边,要机灵着点儿,别给老夫丢人,知道了吗!”

    那舞女如蒙大赦,又是对着白清好一顿磕头,嘴中还不断的说道:“奴多谢知县求情!”

    “好了,你先过来坐下吧!”白清对着她说道,同时冲着自己身边的位置拍了拍,示意她再次过来,毕竟伏中和张县尉身边还有人伺候着,若是他此时身边无人,岂不大煞风景,况且,已经是自己的人了,不用白不用。

    而刚刚发生的那些事,全都看在了张县尉的眼中,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白清居然如此好运,就这么从伏中那里白白得了一个如此漂亮的美娇娘,而他这段时间虽然投靠了伏中这边,却半点好处都没有捞到,这着实不由得让他觉得嫉妒不已。

    接下来,除了心事的伏中,就和白清不断的推杯换盏了起来,两个人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俨如多年的知交好友一般,而那位张县尉,此时却有些沦为了背景,几次想要插言,却和他们二人根本就说不到一起去,顿时不由得有些吃瘪,索性也不再掺和到他们二人的谈话当中,自顾自的享受着眼前的美酒佳肴,以及这难得的美人在怀的机会。

    只是看着眼前两个快要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白清与伏中,不知道为何,张县尉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但是深究下去,却又不知道这份不安来自哪里。

    一时间,伏府的大厅当中,觥筹交错的白清与伏中二人,和独自皱眉不已的张县尉,成为了鲜明对比的两张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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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张县尉的忐忑

    伏府的夜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在这几天当中,白清依旧保持着和从前一样的作息规律,对于所有的公务,看都不看一眼,就全都推给伏县丞那边,而他自己则是整天流连于城中的两家青楼当中。

    伏中对于白清的态度很是满意,但同时又有些苦恼,因为这段时间的公务,实在是……太多了!

    而张县尉,自那天开始,心中总是隐隐的有种不安的感觉。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找不到这份不安到底来源于何方,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

    最近伏县丞与白清之间的走动,好像是愈加的频繁了起来,不仅仅如此,隔三差五的,伏中还会邀请白清去他的府上赴宴,或者是相约一同外出游玩,而且几乎每次,都没有他的参与,时间一长,他渐渐的觉得自己好像被排斥在两个人小圈子之外,而这种情形,好像就是从那次晚宴之后开始的。

    发现这种端倪之后,开始他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很快,他就觉得,他不仅仅是被排斥在两个人圈子之外这么简单,这段时间伏中对他的态度,也有了一些显著的变化,比起从前来,少了很多的热情,时常在他登门拜访汇报的时候,表现出一副很不耐烦的神情,而且,还让他停止了对白清的盯梢。

    次数多了,张县尉觉得,好像自己这个人,正在慢慢的被淡出苍山县的权力圈子,眼下白清什么事都不理,伏中则是所有公务一把抓,一时间,他似乎变得有些可有可无起来。

    这种发展趋势可不是张县尉所期望的,他在仕途上,可是有着很强烈的野心,他是要成为宰执的男人!

    然而让张县尉更不爽的时候,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家传的玉佩不见了,他依稀记得昨天晚上还在身上见到过,那玉佩虽然不值钱,不过好歹也是家传之物,他一番翻箱倒柜,却依旧看不到玉佩的影子。

    不过兴许是自己不知道放在那里了,也许过几天就自己跑出来了,张县尉对着自己安慰到,因为眼下,出现了更要紧的事需要他去关注——府上的管家不见了。

    如果说身上的玉佩不见了,他还只是觉得有些烦躁,那么府上的管家不见了,则是让他觉得有些慌张了。

    张县尉的家境并不富裕,十多年的寒窗苦读,更是几乎让他那个贫瘠的家庭入不敷出,多年科考无果,迫于家里的经济压力,他只能无奈的托关系去做一小吏,后来好不容易荣升这苍山县尉,他怎么能够容忍再继续过那种贫寒的生活,所以,他也时不时的贪赃枉法一番,接济接济故乡的家人,而他那位从老家一直就跟着他的管家,自然就是这一切的经手人,他忽然间不见了,怎么会不让张县尉心头猛跳。

    开始的时候,张县尉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他那管家要帮着他去做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偶尔一天两天没出现,也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一连三天,他都没有见到管家的身影,而且之前他对管家也并没有任何的吩咐,询问府上的下人,也纷纷说不知道,这不由得让张县尉觉得奇怪起来,心中也隐隐的有种不安的感觉。

    好像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身边发生的事,都隐隐的有些奇怪,张县尉皱着眉头,他脑海当中似乎有一瞬间那么灵光一闪,但是当他想要探究下去的时候,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不过张县尉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上面了,眼下他着急要做的,是赶紧找到下落不明的管家才是,于是张县尉不敢怠慢,率领着自己手下的那十来个捕快,开始在整个县城里面搜索了起来。

    首先被张县尉重点关注的,就是城中那些三教九流之所。

    粉红楼,是苍山县城城东侧的一家青楼,生意十分兴隆,平日几乎也是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苍山县也算是沂州的大县了,民众虽说算不上是富裕,但是也都有几个闲钱,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年代,这光顾勾栏之所就成为许多男人闲暇时的爱好,当然,这青楼里可不光是皮肉生意,古时候不管是清倌人还是红倌人,都有技艺傍身,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吹拉弹唱,几乎每人都精通那么几手,所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闲暇时候,都会在这红烛粉帐当中坐坐。

    **子正站在粉红楼的大堂当中,招呼着往来的各位客人,忽然就看到一队人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满脸气势汹汹的架势,沿途还不断的把阻挡在身前的那个人全都推到一边。

    看清楚为首的那个人,正是县里的张县尉,那**子赶紧迎上前去,脸上满是夸张的笑容,对着张县尉说道:“哟,这不是张县尉嘛,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怎么,是领着官爷们过来耍耍?”

    若是在平日,张县尉一定会跟她调笑几句,但是眼下,他却没有那份心思,看都不看那**子一脸,一把将她推开,然后手一挥,冷着脸说道:“给我搜!”

    听到张县尉的命令之后,那些衙役们顿时散开,朝着楼里各处蛮横的搜查了起来,顿时整个粉红楼当中,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时能够看见光着屁股的身子狼狈的从房间当中跑出来,边跑边胡乱往身上套着衣服,嘴上还不断的咒骂这,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眼看着今天好好的生意要被搅黄了,那**子不由得大急,一把上前拽住张县尉的胳膊,尖声叫道:“张县尉,你这是何意?”

    “哼,本官做事,不需要你们过问!”张县尉一甩手,顿时将手挣脱开来,而那**子也是应声倒地,顿时躺在地上哭天抢地起来。

    “张县尉,如此大张旗鼓的,你这是在做什么?”

    正在张县尉冷着脸站在大堂正中央的时候,耳朵当中传来一个声音,一听到这个声音,张县尉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最近这个声音实在是令他十分的困扰,他转过头去,看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那个身影,冷声说道:“呦,白知县?现在可是应卯时间,您在这吃酒也就就罢了,不过平日里您公务什么的都不管一点,现在倒关心起下官公务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段时间流连于青楼当中的白清,刚刚看到张县尉带着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把青楼当中搞得一团糟的样子,他顿时过来问询一声。

    听到张县尉的话,那个**子和周围的民众才一脸惊讶的看着白清,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几天在这里出手阔绰的年轻人,居然是本县的县令?

    白清自从来到这苍山县以来,一直都十分的低调,所以基本上苍山县的民众对于白清这个新来的县令,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直到刚刚张县尉喊出了他的名字,众人才明白过来,先前那个传的沸沸扬扬的新县令居然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身为本县的知县,我过问一下下属的公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还是说,张县尉觉得本县不配问你呢!”白清走到张县尉的身边,眼睛与他的目光相对,沉声对着张县尉说道。

    “下官不敢,只是白知县连自己的公事都未曾做过一二,现在再越俎代庖的来管下官的事物,这个,不太妥当吧!”张县尉口中说着,虽然听起来很客气,但是眼神当中的不屑却是溢于言表。

    “你这县尉虽然掌管治安捕盗之事,只是这粉红楼里,明显没什么案子吧,张县丞如此大张旗鼓,岂不影响这粉红楼的正常营生,若是长期以往下去,收不上银钱,我想,就算是伏县丞,也不愿意看到这个情景吧!”白清对着张县尉一脸淡然的笑着说道。

    见白清居然堂而皇之的拿着伏中的名头来压自己,张县尉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一脸云淡风轻神色的白清,目光几乎要把他给吃掉,一股无名的怒火顿时在心中油然而生,什么时候,伏中居然成了他狐假虎威的利器了,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前河西的境遇,让张县尉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有心想要置之不理,但是想到这段时间白清和伏中走的确实很近,而且周围不少人也都听见了刚刚白清的话,若是传到伏中的耳中,以为自己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那自己在这苍山县,可就真的寸步难行了,看了一眼楼上,见那些衙役们也都搜查的差不多,他狠狠的一咬牙,冲着楼上招呼一声:“走,去下一家!”然后转过身,看都不看白清一眼,径直拂袖而去。

    白清看着鱼贯而出的衙役们,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连两三天的时间,张县尉都带着手下的那些衙役们在城中搜索着,几乎把整个苍山县翻了个底朝天,却连自己管家的影子都没有找到,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这让张县尉心中那份忐忑更加强烈了起来,而就在他急的团团转的时候,一个衙役走到他的身边,对着他说道:“张县尉,白知县请您过衙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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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獠牙初露

    什么?白清找他?

    当他从自己手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中有些疑惑的神色。

    要是伏中找他的话,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白清这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找他,他实在是觉得有些奇怪。

    要知道自从白清来到这苍山以来,他和白清打交道的机会屈指可数,而且到现在为止,两个人几次见面的场景,似乎都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不过眼下白清在这个时候邀请自己,张县尉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犹豫,自己管家还没有见到人影,不过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一趟,看看白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县尉从自己办公的屋子当中出来,穿过几间屋子,就来到白清所属的屋子门口。

    “呦,张县尉过来啦!”看到张县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白清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脸笑容的迎上去。

    面对着笑脸相迎的白清,张县尉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是径直对着白清一拱手:“下官见过白知县,不知道知县差人唤下官前来,有何要事?”

    “张县尉不要这么拘谨嘛,来来来,本县刚好有些事,想要跟张县尉随意聊聊!”白清抓住张县尉的手,对着他笑眯眯的说道。

    “下官公务繁忙,若白知县无甚大事的话,下官就先……”张县尉听到白清似乎没什么大事的样子,顿时就不想再浪费时间,对着白清一拱手,就说道。

    “这公务虽然繁重,但这活总是忙不完的,所以有时候也要学会忙里偷闲嘛!”不过张县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白清打断,同时拽着他的手,硬生生拉着他径直向着后衙的方向走了过去。

    张县尉有心想要挣脱,但是让他吃惊的是,白清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人,居然手劲如此之大,让他一时间竟是无从反抗,只能任由白清将他带到了后院当中。

    后衙当中有一处院子,虽然比不上汴梁城白清自己府邸,但是倒也算是十分的宽阔,里面还栽种着不少的竹子、树木和花卉,眼下还未出正月,不过已经隐隐的看到有一丝绿意盎然的样子。

    两个人来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白清吩咐了一声,一个侍卫把茶壶端上来,放在桌子上。

    看到桌子上那把似乎是烧制出来的茶壶,张县尉隐隐的皱了下眉头,不过却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既然已经来了,那么既来之则安之,他想要看看白清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不过不大会儿的工夫,一阵袅袅的茶香从茶壶当中沁出来,钻进了张县尉的鼻子当中,顿时让他的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来,这是什么茶,居然如此之香。

    “这就是炒茶,现在汴梁城中最流行的东西,因为产量低,数量少,所以一年仅有的部分炒茶,也是被那些权贵们所瓜分,像山东这边,基本上很难见识到!而且要真正发挥出这炒茶的清香,还得用这种烧制的壶才好!”白清一面倒出两碗水,洗了洗茶,一面无耻的对着张县尉自卖自夸了起来。

    “果然好茶,如此的茶香,下官可是从未闻到过,白知县不愧是从汴梁城中来的贵人啊!”张县尉不动声色的对着白清说道,不过话语当中却听不到任何羡慕的语气。

    “最近几日本县见张县尉总是神色匆匆的模样,而且带着捕快们一出门便是一天,近日常常听到伏县丞抱怨人手不足,不知道张县尉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呢?”白清看着张县尉的眼睛,一脸好奇的模样。

    “这个是下官的私事,就不劳白知县关心了!”张县尉端起白清给他斟上的茶水,先是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的神色,显然是被这茶香给倾倒了,不过面对着白清的问话,他用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哦?动用一干衙役,如此兴师动众,就只是为了张县尉的私事?”白清抬起眼皮来,看着张县尉一眼。

    “其实也算不上是私事,是下官府上的管家失踪了,这几天下官正带着人在县里寻找呢!”听到白清略带一丝呛人的话,张县尉有些不耐烦的回道。

    “县尉府上的管家失踪了?”白清有些惊讶的样子,“为何不告诉本县?本县也好多派些人手相助,在全县范围内找出贵府管家?”

    “不劳白知县了,白知县每日‘公务繁忙’,些许小事,下官自己就可以了!”张县尉将头扭向一边,淡淡的说道,在公务繁忙四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带着几分对白清的讥讽。

    “莫非,贵府管家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成!”不过白清对于张县尉口中的讥讽语气丝毫不以为然,只是看着张县尉的眼睛,淡淡的说道。

    听到白清这句话,张县尉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的迎上白清的目光,看到白清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他的心不由得狂跳起来,莫非这个家伙,知道了些什么?

    “呵呵,白知县说笑了,下官管家不过只是下官从老家带过来的罢了,用了多年,心里有了感情,但是在白知县这里,不过就是一个小事,下官就多谢白知县美意了,只是,有下官就已经足够了!”张县尉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的语气,对着白清说道。

    “哦,那就好,若是张县尉有什么困难,可一定要向本县说啊!”白清见张县尉如此说了,也就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一定一定,到时候还希望白知县可别收手旁观才是!”见白清没有再坚持,张县尉心中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对着白清笑着说道,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他刚刚的语气当中,也是放低了一些姿态。

    “本县刚来这苍山,初次为官,比不得张县尉这样的老前辈,若是以后本官有何不足的地方,还请张县尉多多指教才是!”白清给张县尉斟上一盏茶,然后笑盈盈的对着张县尉说道。

    “那是自然,作为下官,自然要为上司分忧,以后白知县有什么困惑,尽管来找下官便是!”张县尉双手接过白清递过来的茶水,然后笑着对白清说道。

    “那既然张县尉如此说了,本县刚好有一事不明,还望张县尉不吝赐教!”白清站起身来,对着张县尉淡淡的说道,脸上还带着一丝困惑的神色。

    “白知县但问无妨,下官自当知无不言!!”张县尉对着白清笑着说道。

    “本县请问张县尉,按大齐律令,为官者,监守自盗,私卖军械者,该如何定罪呢?”白清看着张县尉,笑眯眯的对着张县尉说道。

    “啪~”张县尉手中的茶杯忽然滑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便摔得四分五裂,溅了一地,不过张县尉却恍若未觉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清,脸色有些难看,刚刚白清的话对他来说,恍若晴天里响了个霹雳一般,他对着白清阴着脸问道:“白知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张县尉心里还不清楚吗?”白清看着张县尉,忽然走到他跟前,弯下身子,脸几乎和张县尉的脸贴在一起,距离不过十公分的样子,眼睛直盯着他,然后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着张县尉,几乎一字一句的吐出来:“张县尉,我问你话呢,私自贩卖军械者,该当何罪!”

    此时,白清脸上的每一个毛孔,张县尉似乎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看着白清那一脸冷峻的模样,一股磅礴的气势忽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那强烈的压迫感,让张县尉的气势顿时为止一滞,在张县尉的眼中,白清变了,再也看不到这几天那不务正业、一脸弱气的模样,跟之前比起来,现在的白清简直就如同判若两人一般,张县尉心中顿时一突:“莫非这才是真正的他不成?难道之前的他都是在演戏?这厮好深的心机!”

    脑海当中忽然迸出这个念头,接着大脑当中一片清明,之前怎么也抓不住的那份灵光,一下子被他紧紧攥住,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总是感觉到奇怪了,缘由就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不过面对着忽然强势起来的白清,张县尉虽然心中有些乱,但是仍旧是毫不示弱的对着白清说道:“按大齐律令,为官者,私卖军械,当杖四十,徙千里,刺配军中,怎么?白知县怎么会问起这个?不会是您有家人触犯了吧,那还真是麻烦了!”

    看着张县尉那一脸叹息的样子,白清心中冷笑一声,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啪”的摔在张县尉的面前:“看看吧!”

    张县尉强忍着心中的那份不安,将白清扔在桌子上的东西拿过来,才看了几眼,顿时脸色大变,上面写的,正是自己贪赃枉法、监守自盗,将县中制式军械倒卖给周围贼人的口供,而最下面的落款,正是自己那失踪了的管家的签字画押。

    “你……”张县尉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抬起头来,一只手哆嗦着指着白清,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血口喷人吗?但是我觉得,是不是我血口喷人,只要把这份口供和证人,往安抚使大人那里一送,一切是非曲直,我想安抚使大人那里自有论断,一查便知!”白清就那么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有些激动的张县尉,淡淡的说道。

    但当张县尉看到白清似乎是不经意间漏出来的一枚玉佩时,脸色不由得变了又变,心理防线最终告破,一脸的死灰,站起身来,木然走到白清的面前,然后缓缓的跪下:“白知县,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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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书友“斗魂狂战”的盛情打赏,鞠躬致谢!

第114章 风起

    张县尉就那么跪在白清的面前,原本在白清面前还有些趾高气扬的他,此时已经彻底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

    如果说白清一开始甩出来的那份管家的口供,还只是让张县尉心中慌张不已的话,那么刚刚白清刻意露给张县尉看到的那枚玉佩,则是彻底击破了张县尉的心理防线。

    因为刚刚白清露出来的那枚玉佩,正是之前张县尉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那一块,作为自己的家传之物,张县尉几乎只是看了一眼,就能够确认。

    之前的时候,张县尉还觉得奇怪,自己的玉佩明明都是一直佩戴着,从不离身的,而且头天晚上自己还看到过,但是一觉醒来就在没有看到过踪迹,想不到居然出现在白清的手中。

    虽然白清什么也没说,但是张县尉已经从白清的举动当中,很明显的猜出了白清的用意,试想一下,人家手下有人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将自己贴身佩戴的玉佩给取走,其中不乏警告之意,若是自己再不识趣的与他作对,那么下一次也许取走的,就是自己的项上人头了,想到这里,张县尉的后背不由得被冷汗所浸湿了,第一次,他觉得眼前这个总是一脸淡然笑意的年轻人,是如此的可怕。

    “张县尉,你这是何意?”看着就那么直直跪在自己面前的张县尉,白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白知县,之前是下官太过狂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白知县,还望白知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下官一命吧!”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张县尉倒也是很光棍,既然认怂了,也不再顾忌什么颜面,对着白清哀求道。

    “哦?张县尉何罪之有呢?”白清看着跪在地面前面苦苦求饶的张县尉,依旧是淡淡的对着他说道。

    “白知县就不要再跟下官装糊涂了,下官承认,那些事都是自己做的,而之前,下官也不是存心想要跟白知县您作对,都是他伏中指使的啊,我一介外人,在这苍山,除了手下十几个捕快,根本没什么力量和他抗衡,没办法,只能按他说的做啊!”张县尉对着白清磕着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看着张县尉那老泪纵横的模样,白清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淡淡的厌恶,前后不一的做派,实在是白瞎了这十多年的圣人教诲。

    “若白知县不嫌弃,下官愿意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对了,只要白知县放下官一马,下官保证,立即给大人奉上白银三千……啊不,五千两!”张县尉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白清,满是哀求的神色。

    “钱就算了!”白清看着张县尉,淡淡的说道,眼神当中带着说不出的冷漠,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如同教训下官一般的对着张县尉说道:“你先安心当着你的县尉,暂时本县不会对你怎么样,至于以后,看你的表现吧,而这份口供还有你府上的那位管家,就先留在我这里吧,放心,断不会让他瘦了半分!”

    “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自己的把柄落在了白清的手中,而且人家还有顷刻间取自己性命的实力,让张县尉只能无奈的接受眼下这种情况,想到之前白清初来苍山县时的忍气吞声,到现在不过短短的十日,就已经压制的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是有些可怕。

    “坐!”白清这个时候重新走到了院中石桌前坐下来,然后指了指原本张县尉的位置,对着他轻声的说道。

    “是!”听到白清的话之后,张县尉乖乖的按照白清的吩咐,来到自己原本的凳子上坐下来,眼巴巴的看着白清,脸上带着一副贱贱的笑容。

    “明天午时之前,你要召集所有的捕快,到县衙门前待命,不得缺了一人,到时候本县有事要交给他们去办!”白清看着张县尉的眼睛,一脸认真的模样。

    “是!是!”张县尉赶紧点头应道,虽然此时他的心中仍有不忿,但是到了眼下这种地步,他再也不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有半分的轻视。

    “对了,除了捕快之外,其他那两班衙役,张县尉也帮本县一并通知到吧,和捕快们一样,午时之前,县衙门前待命,如果不到,后果自负!”白清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张县尉,但是脸上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表情。

    听到白清的话之后,张县尉有些惊魂不定的看着白清,自己手下的这十几个捕快还不够,居然还要带上所有三班衙役,白清这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不成?不会是……张县尉的瞳孔顿时一阵收缩,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清,这个年轻人,不会是天真到以为手中有了些人手,就准备去和伏中火并吧?他疯了不成?不知道那两班衙役都是伏中的人吗?

    不过虽然他心中惊恐不已,但是当他和白清的目光相对的时候,还是将涌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下去,沉默片刻,便深深的低下头,对着白清应了一声“是!”

    “好了,你先下去吧!”白清对着张县尉挥挥手说道,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白清可不管他到底是否心服口服,再无之前的那份刻意做出来的客气,现在的张县尉,不过只是个蹦跶一时的小角色罢了,已经不需要被白清看在眼中。

    张县尉站起身来,对着白清拱拱手,然后转过身去,慢慢的走出了院子,只是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屈辱、有不甘,更多的则是一份无奈。

    “恭喜白知县!”

    当张县尉的身影在院子当中彻底消失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在白清的耳边响起,接着,一个人影从院子当中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如今把张县尉压制住之后,白知县您再也不用为无人可用而发愁了!”

    白清没有说话,只是径直朝着刚刚张县尉坐的位置指了指,那个身影走过来,一屁股坐下,看着地上那碎成片的茶碗,一脸惋惜的模样:“哎,可惜了一只上好的茶碗啊!”

    “你都打探的如何了?”白清又取出一只茶碗摆在桌子上,然后斟上一碗茶,而看到白清的动作,刚刚那个身影赶紧站起身来,一脸恭敬的双手将茶碗接过来。

    听到白清的问话,那人脸上换上一副认真的样子,对着白清一拱手道:“小人不负大人厚望,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那,我们明天动手,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白清想了想之后,对着眼前之人问道。

    那人没有立即回答,先是在脑海当中默默的沉思了片刻,好一会儿,才对着白清认真的说道:“应该是万无一失!”

    “那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白清站起身来,仰头看着院子里刚刚有些发芽的树枝,喃喃自语般的说道,而那个人影,则是坐在那里,呷了一口手中的茶水,脸上满满的都是享受的模样。

    “顾轻风,这件事,你做的很不错!”白清转过脸来,看着眼前的顾轻风,一脸欣赏的神色:“跟着本县,好好干,本县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这些都是小人分内之事!”顾轻风对着白清一脸郑重的说道,“说起来,小人还真是佩服您,现在能够把张县尉压制下去,还是白知县您自己掩饰的好,小人不过就是跑跑腿罢了!”

    虽然顾轻风嘴上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但是白清知道,这段时间他还是费了不少的心思,而且他帮自己做的那些事,也不像他说的那样,只是简单的跑跑腿,自己这示敌以弱的计策,没有顾轻风的完善和从中穿插,也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而且这段时间顾轻风的表现,让白清十分的满意,这个年轻人,有眼光,有谋略,他毫不掩饰对顾轻风的欣赏。

    “今天晚上,你回去之后,务必叮嘱那些人,让他们今天养精蓄锐,明天兴许还要有一场恶战,对了,多买一些肉食!”白清对着顾轻风叮嘱道。

    “白知县放心,这些小事小人俱已安排妥当!”顾轻风对着白清恭敬的说道。

    “还有,一定要保证这些人的忠心!”白清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顾轻风,脸上满是凝重的神色:“若是他们不能全心全意的为我所用,我宁可再换一些!”

    “放心吧,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是您伸出手来帮他们,他们的忠诚,我可以保证!”顾轻风信誓旦旦的对着白清说道。

    “嗯,你办事,我很放心,那么接下来,就看明天了!”白清与顾轻风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份热切的神色。

    等到顾轻风离开之后,白清的眼神当中,带着一丝火热,隐忍了这么久,他终于要亮出自己的獠牙,他要让伏县丞知道,到底谁才是这苍山县的“主人”!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上午。

    “现在什么时辰了?”白清看了一眼天色,然后对着身边的顾轻风问道。

    “回白知县,现在已经是午时一刻了!”顾轻风对着白清回道。

    白清点点头,然后看着县衙门口这十几个不明所以的捕快们,嘴角微微翘起……

    今日第一更,因为家中停电,本来要写好的两千多字顷刻间化为乌有,伤心欲绝啊!下一章更新的时间可能要晚一些,等不及的朋友可以等明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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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抓捕

    “顾轻风,他们此时的位置,都打探清楚了吗?”

    白清看着眼前除了那十几个捕快之外,空无一人的县衙门口,对着身边的顾轻风说道。

    “回白知县,今天早上的时候,他们每个人身边就跟着我们的人了,所有的动向,小人都清清楚楚!”顾轻风对着白清回道。

    “很好,那些人都来了吗?”白清继续问着顾轻风。

    顾轻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了下手掌,紧接着,在那些捕快们惊疑未定的眼神当中,数十个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从县衙当中冲了出来,然后整齐的在前面站成一排,眼神当中,充满了几分彪悍的气息。

    看着眼前这些汉子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白清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再看向顾轻风的时候,眼神当中带着些许赞许,他对着顾轻风问道:“衣服都准备好了吧!”

    “回白知县,全都已经准备妥当了!”顾轻风对着白清点点头。

    “那好吧,先带着他们去把衣服换上,不然的话,还穿着这种乱七八糟的衣服,成何体统!”白清对着顾轻风说道。

    顾轻风应了一声,然后冲着那些汉子们挥挥手,那些汉子们会意,跟着顾轻风到了县衙内的一处偏房当中。

    而之前一直站在这里的那些捕快们,眼神当中则是带着一些复杂的神色,以他们的眼力,何尝忍不住刚刚身边那些壮汉们的身份,只是不曾想到,他们居然还有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天。

    刚刚的那些壮汉们不是别人,正是前任知县刘一清任职时的那些衙役们,刘一清卷入魏王谋反案被革职查办之后,伏县丞顿时掌握了一县大权,连张县尉都不得不投靠在他的旗下,成为名副其实的“土皇帝”,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衙役们作为之前刘一清与伏中争斗时的依仗,自然被无情的遣散,进而全部换上了伏中府上的家丁。

    不仅如此,由于之前他们曾经站错队的原因,在被遣散之后,还遭到了伏府和那些新衙役们的各种打压,在整个苍山县,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若非中国人自古安土重迁的传统,他们早就不得不背井离乡了。

    不过就在他们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顾轻风找到了他们,在他们极度困难之时,白清对他们的接纳无疑于雪中送炭,顿时轻易的收服了这帮汉子们的忠心。

    而当他们穿着崭新又统一的衙役制服,手中挎着腰刀,整齐的站在县衙门前的时候,格外珍惜眼前这来之不易机会的他们,居然爆发出了无比磅礴的气势,就连旁边的那些捕快们,都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们。

    而站在县衙内部,透过窗子看着外面这一切的张县尉,同样震惊的神色溢于言表,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白清已经在不声不响之间,悄然的掌握了这样一只力量,而加上自己手上的那些捕快,白清已经基本将整个苍山县的暴力机器全都掌握在了手中。

    就在这个时候,张县尉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在白清面前的那些表现,是多么的幼稚可笑,他心中暗暗的升起后悔之心,怪自己当初在刘一清倒台之后,为何那么着急的做出阵营的选择,若是他能够在白清到来时第一时间就站在白清这边的话,那么此时白清身边意气风发的那个人,也许就不是顾轻风了。

    不过就算张县尉再如何后悔,时间也不可能在倒流回去。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从顾押司那里得知了吧!”白清站在县衙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面前那支散发着滚滚煞气的队伍,一脸凝重的对着他们说道。

    虽然没有任何回应,但是白清从他们那炽热的眼神当中,得到了自己最满意的答复,他扫视了一眼下面的众人,然后缓缓的再次开口说道:“今天,对于大家,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挺起胸膛来,把自己失去的东西,全都亲手夺回来!”

    下面依旧是一副鸦雀无声的模样,但是此刻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一股名为复仇的炽热,就连他们的喘息声,此时也变得粗重了起来,就如同一只只发情的公牛一般。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对于白清这个及其年轻的知县,并没有任何的期望,甚至很多人虽然被顾轻风所说服,但是依旧是抱着相当怀疑的态度,在他们看来,白清实在是太年轻了,又是个外来户,根本就无法跟伏中这样数十年经营的“土皇帝”相提并论,但是只要伏中一天不倒,他们就一天都无法在这苍山立足,不过当他们看到这短短的十天时间,白清就已经成功的架空了张县尉,他们才相信,眼前的这个看起来一脸淡然的青年,也许真的能够击败伏中。

    而在听到白清的话之后,之前就一直站在这里的那些捕快们,则是一脸的迷惑,不知道白清口中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白清并没有给他们解惑的意思,只是示意让他们跟随着顾轻风行事,而那些捕快们早已经得到过张县尉的叮嘱,他们虽然心中迷惑不已,却并没有提出异议,只是沉默着跟在顾轻风的后面。

    “行动!”白清对着顾轻风说了一声,顾轻风冲着白清点点头,然后手一挥,率领着一帮如狼似虎般的彪形大汉们,四散而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在视野当中消失,白清这才一脸轻松的朝着县衙当中走过去,路过张县尉办公的房间时,看到张县尉正站在门口,一脸复杂的看着他,而白清则只是对着张县尉笑了笑,轻声说道:“张县尉,眼看着快到晌午了,还是先休息下吧,也许,一会有你忙的也说不定哦!”说完,不理会有些睁大了眼睛的张县尉,径直朝着后衙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说头儿,咱们不去,没事儿吧?”

    “放心,能有什么事儿,别大惊小怪的,谁不知道,这苍山县是谁的天下!”

    苍山县城当中的某处酒楼当中,几个穿着衙役正围坐在一起,中间的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盘子当中,装满了用完之后的狼藉,几只酒碗胡乱的摆在桌子上。

    “可是,这一回可是那张县尉亲自告诉咱们的,兴许那白知县真有什么事不成?我怎么老是觉得,昨天张县尉再说的时候,那语气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其中一个衙役将一块牛肉填到嘴里,脸上还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

    “怕他个鸟,他张县尉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条有奶就是娘的狗罢了,你看之前刘一清在的时候,他那狐假虎威的样子,现在还不是在咱官人面前跟狗似的,切,什么东西!”被众衙役唤作“头儿”的那个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有些不屑的说道。

    “还有新来的那个鸟知县,你们是不知道,他来的第一天,老子就带着人,在他面前狠狠的揍了一顿那个想要告咱官人三叔的那个婆娘,当时那白知县的脸都气绿了,你看看,都快半个月了,不也是得乖乖的夹着尾巴做人,所以,不用鸟他,谁不知道,咱们可是伏府上的老人!”

    “说的也是,来,再走一个,把那个鸟知县晾在那里!”

    “管他娘的,先喝酒!”

    听到那领头衙役绘声绘色的讲着给白清下马威的故事,他们一个个脸上带着哄笑的神色,说道高兴的时候,纷纷端起酒碗,又喝了起来。

    而酒楼当中其他桌子上的那些酒客们,则是用小心的眼神看着那些衙役们,一个个都离得远远的,生怕万一这些仗势欺人的狗腿子万一犯了浑,到时候惹祸上身,那可就不美了,而这酒楼里的掌柜,也是一脸晦气的看着那些衙役,他知道,今天他们吃的这顿饭,钱是甭想了不说,只要他们一会喝醉了,能够赶紧离开,不把他这店砸一顿,就算是烧高香了。

    自从伏府上的那些家丁们成为县上的衙役以来,一个个仗着伏家的名号为非作歹,把一个好好的县城弄得乌烟瘴气,成为县里的一霸,但是他们的身份特殊,老百姓们也是敢怒不敢言,生怕引来报复弄得家破人亡,只能忍气吞声。

    “呦,小娘子,长得挺标致啊,来,陪差爷们过来喝点儿!”一伙人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一个衙役眼尖的看到别的桌子上一个女子,不由得色心大起,一面淫笑着,一面朝着那女子走过去。

    那女子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吓得花容失色,而她身边的老父亲,似乎是想要护住自己的女儿,但是却被那衙役一脚踹翻在地上,咒骂了两声,然后又笑嘻嘻的朝着那女子靠过去,而他的动作,也是让剩下的那些衙役们一阵起哄,阵阵淫言秽语不时的从他们口中说出来,旁边的那些老百姓,看着他们那肆无忌惮的样子,眼神当中几乎要喷出怒火来,但是看看他们腰间插着的腰刀,一个个只能怒视着他们。

    就在那衙役伸出手来,准备抓向女子胸前的高耸的时候,感觉一股大力从身边传来,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整个人就趴在地上,而一只脚也是重重的踏在自己的身上。

    忽然发生的变故让那些衙役们惊呆了,一个个哇哇叫着,如同炸了锅一般从椅子上蹦起来:“谁敢动我们,活腻歪了?看不见差爷们是谁吗!”

    “我看,活腻歪的是你们吧!”一声暴喝忽然在耳边响起,视野当中已经冲进来一大队的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们跟前,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的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把把冰冷的钢刀。

    “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动手,自己人,误会啊,误会啊……”那些衙役们慌忙的说着,在没有了刚刚那凶恶的模样,但是忽然看清楚眼前来人们的装束,顿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们……你们不是被逐出去了吗,怎么会……”

    “少废话,谁跟你自己人!全都带走!”

    在酒店的百姓们目瞪口呆的注视当中,先前那些衙役们,如同死狗一般被另一帮衙役们给强行拖走了,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现场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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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1

    “咚咚咚!”

    晌午时分,苍山县的百姓们,结束了一上午的忙碌之后,正在各自的家中用着午餐的时候,一阵沉闷的鼓声忽然响起,就如同晴天里忽然响起的霹雳一般,将整个县城午时的宁静打破。

    正在吃饭的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饭碗,走上街头,东张西望的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多人刚一出门口,就看到了不少行色匆匆的街坊,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有好事者拽住他们的衣袖,纷纷打听着。

    “不得了啦,东街的张家娘子,又去县衙告状去了!”

    “啊,她又要告?前些日子不是因为告状,都被打了两次了吗,这伤才好了,她就忘了疼了?”

    “谁不说嘛,这人,怎么去和官斗啊!”

    “哎,伏家那些恶霸一日不倒,咱们这些穷苦人家,就只能受这帮人的欺负了!还有那新来的知县,原本还以为能和刘知县一样,能够给咱们一丝清明,谁想到他和那伏家就是蛇鼠一窝啊,可惜了,刘知县那样的好官!这朝廷,就是容不得那些给咱们老百姓做事的好官!”

    “嘘,小声点,别让人家给听见,无端给自己惹来祸事!”

    “那你们这是……”

    “去看着点啊,万一那些狗官起了杀心,也好拉着点啊!”

    “说的也是,走走走,一同前去!”

    诸如这般的对话,在县城当中的不少角落里都在上演着。

    他们口中的那位“东街张娘子”,就是之前在白清到任的第一天,在他面前磕头喊冤然后被张县尉派人狠打了一顿的那一位。

    当那些百姓们纷纷来到县衙门口的时候,发现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百姓,几乎每个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县衙门口那个依旧在敲着鼓的瘦弱身影之上。

    此时那位张家娘子,正抿着嘴,一脸严肃的神情,费力的举起沉重的鼓槌,击打着衙门门前那面硕大的路鼓,她的脸上,依稀还能看的出来上次被打的紫痕,而她那衣衫褴褛之下,露出一副纤弱的身子,仿佛只要一阵风吹来,她的身形就会摇摇欲坠。

    不过就算是这样,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她眼神当中所表现出来的那份倔强的神色,所以他们只是默默的看着,看着这个命途多舛的女人。

    “何人在外面击鼓鸣冤!”

    一声暴喝忽然从县衙当中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崭新衣服的衙役自县衙当中走了出来,环视了一眼,看到路鼓旁边的张家娘子,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对着她开口道:“是你鸣冤?”

    “正是奴家!”那张家娘子不卑不亢的对着衙役说道,“奴家要告状!”

    “进来吧!”听到那张家娘子的话之后,那衙役对着张家娘子淡淡的说了一声,然后径直领着她朝着县衙当中走了过去。

    而看到张家娘子进入到了县衙当中,那些百姓们也是纷纷的涌了进去,很快,就到了县衙的仪门之前。

    仪门是整个县衙当中最为高大雄伟的一座门,立于两层三级台阶之上,青墙灰瓦,乌梁朱门,上有黄铜大钉,足以显示其威严庄重之仪。由于官府均为红漆大门,于是朱门便成为官府的代名词,成为封建上流社会的象征,仪门门外有联曰:

    门外四时春和风甘雨

    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

    此联通过对比反衬出衙门内外氛围的天壤之别,“四时春”“和风甘雨”意味着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若没有“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除暴安良”又怎会有百姓的安居乐业?

    不过当他们看到上着朱红色油漆的仪门,今天居然破天荒一反常态的打开时,那些百姓们顿时心中有些疑惑不已,这是什么情况?要知道这县衙的仪门乃取“礼仪之门”之意,乃是县衙的第二道门,按照儒家伦理,社会各阶层的人各有自己的位置,礼制是丝毫马虎不得的。在衙署中出入门庭也必须遵循“礼制”,仪门通常是关闭不开的,只有在知县上任、恭迎上宾、重大庆典活动或大案要案时才可以打开,以示隆重,但是今天,这仪门居然开了……

    不过眼看着张家娘子在那衙役的带领之下,已经穿过仪门,直奔大堂而去,他们也暂时放下心中的那份疑惑,紧紧的跟在他们的后面。

    过了仪门,再往前就是县衙大堂了,首先,大堂屋檐下的正中间,悬挂这一块牌匾,上书“亲民堂”坐北朝南,高耸威严,在建筑上是整个县城当中最为宏伟的,在职能上也是最为重要的,全县所有的大案、要案、命案都要在这里审理,大堂为五楹厅堂,中间为三楹公堂,公堂楹柱上悬有一联曰:

    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一县之长,官虽不大,但毕竟是一方百姓所仰仗的父母官。因此,知县的优劣直接影响黎民百姓存亡,关系国家兴衰。所以,无论是大齐,还是整个中国历史上,几乎每个朝代的朝廷都十分重视县官的任命选择,官员的任用,有着十分严格的规定。

    大堂内,正中屏风上绘有山水朝阳图,山正、水清、日明,即“清正廉明”,这与宫阁上方所悬匾额“明镜高悬”可谓异曲同工,意即告诉百姓本知县办案公正、廉明。“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这正是身为一任知县所应有的品格和气度。

    屏前高出地面约一尺的地方称作“台”,台上四根柱子围成的空间称作“官阁”,是知县审案时所在的地方,由于官阁四面通风,冬天断案时,通常在台上的案下放一火炉,以供知县取暖,所以官阁又称为“暖阁”。

    此时白清正端坐在正中官案之后,而张县尉则是坐在旁边一张小一些的书案之后,两个人身上全都穿着绿色的官服,白清一脸的肃穆,而张县尉则是一副有些不安的神色。

    与张县尉相对的位置少往下一些,还有一张更小的书案,书案后面,则是坐着同样是一脸肃容的顾轻风。

    白清面前的官案上放置着文房四宝、令签筒、惊堂木等升堂用品。而案的旁边有一木架,上置官印及委任状,官阁顶蓬上绘有三十六仙鹤朝日图,象征皇权一统,四海归一。

    那些百姓们刚刚走到大堂处,就有几个衙役手中持着哨棒,将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们阻挡在外面,俱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有不少百姓认出来,现在大堂上的这些衙役们,全都是之前刘一清时所任用的那些人,而后来伏中安排的那些衙役,则是奇怪的一个都没有见到。

    不过此时已经不由得他们心中怀疑了,因为白清在看到下方站着的张家娘子之后,便看了张县尉一眼,轻轻的咳嗽一声。

    原本张县尉今天在遇见白清的时候,听到他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心中便隐隐的有种不好的感觉,而且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他很清楚,白清绝对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他不可能毫无意义的对着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一定是有什么用意在里面。

    惴惴不安的吃完了午饭,刚刚放下饭碗,就听到一阵阵路鼓被敲响的声音,他心头猛地一跳,等到他出了房门,迎面便看到了已经换上一身绿色官服的白清,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

    作为本县县尉,审案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看到白清仿佛是故意在等待着自己一般,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换上官服,与白清一道来到大堂之上。

    刚刚坐好没多久,一个熟悉的人影便出现在张县尉的眼中,看清楚她的面容之后,张县尉的眼皮顿时不由得一阵乱跳,他下意识的偷偷看向白清,见白清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前方,他心中顿时明白了些什么,闭上眼睛,在心里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今天这一关,怕是不好过了!

    听到白清的咳嗽声之后,他再次下意识的看向白清,正好与白清那充满了威严的模样相对,他的心不由得一颤,知道这是白清在催他了,事已至此,就算是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暗中对着自己劝道。

    张县尉把脸一正,对着下方的张家娘子大声的喝到:“升堂!”

    “堂下下跪者何人,有何冤屈要告之本县尉!”

    耳边响起张县尉的声音,张家娘子抬起头来,却正好与白清的目光相对,感受到对方那清澈目光当中所蕴含着的鼓励,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张县尉说道:“奴家,要状告本县县丞伏中的叔叔伏义!”

    话音刚落,下面的百姓们顿时响起一片惊呼的声音,而张县尉就算是对她的事情早已知晓,但是此时还是忍不住眼皮乱跳,再次偷偷看了白清一眼,见他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张县尉只能叹息一声:“可有状纸?有的话,就把状纸给本县尉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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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2

    张家娘子将状纸从怀中掏出,然后便交到了旁边的衙役手中,由衙役将状纸双手呈到了白清的书案之上。

    白清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那份诉状,不发一言。

    至于这案子里的案情,他早就已经从顾轻风那里打探的一清二楚了,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坐在这里,还搞出这么大的一副阵仗来。

    而张家娘子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居然还有出现转机的这一天。

    那天,当她在新知县的面前,被那些衙役们狠狠的打了一顿之后,拖出去的时候,在人群当中,她能够清楚的看见白清那张愤怒的快要变形的脸。

    但是如果只是愤怒的话,她还是觉得有些绝望的厉害,因为她看的很清楚,那位新知县的话,被张县尉完全当成了耳旁风,似乎横亘在她面前的,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天堑。

    被人抬回自己那个已经家徒四壁的房子里,双眼无神的望着那空荡荡的房顶,整个人就如同木然了一般,就那么呆呆的躺在那儿,什么也不想,脑袋里就是一片空白。

    足足躺了两天,直到第三天,自己的房间当中,进来一个有些消瘦的身影,她认得,那是顾押司,县里另一家富户顾大官人的长子。

    听说他们与伏家是世仇,但是当那位顾押司把来意告诉自己的时候,她那双已经完全失去色彩的眼睛当中,居然一下子散发出一股名为希冀的神色。

    她要报仇!这是她之所以苟且活着的唯一执念!

    等到顾轻风离开之后,她几乎天天都在家中扳着指头数着,盼望着早一天能够从顾轻风那里得到消息,终于,在昨天傍晚的时候,顾轻风再次出现在她的家中,只说了十二个字:“时候已到,明日午时,看你的了!”

    所以,当现在她跪在这县衙大堂上的时候,看着面前不远处那个一脸沉着的年轻人,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奴家张刘氏,今日前来状告本县县丞伏县丞之叔父伏义,坏奴清白,杀奴家人,请知县大官人为奴家做主!”

    “张刘氏,你有何冤屈,讲出来,若你所言经本县查明属实,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绝不包庇!”白清对着跪在面前的张家娘子沉声说道。

    而下面的那些百姓们,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白清的模样,不由得都在下面议论纷纷。

    “这就是新来的知县吗?还真是年轻啊!”

    “这么年轻,能靠得住吗?我可是听说他来的时候,伏县丞和张县尉他们都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呢!”

    “不过这位白知县,看起来到是一脸正派的样子啊!我看没准今天那张家娘子的大仇,还真有可能被报了呀!”

    “就凭他?我看够呛,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怎么斗得过伏家那老狐狸!”

    “谁知道呢,没准儿这白知县,看起来想个好人,说不定背地里和伏家串通一气呢!”

    “别说了!别说了!好好看着!”

    那些百姓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越过眼前衙役们的缝隙,不断的朝着大堂当中张望着。

    而这个时候,张家娘子则是对着白清,将事情的缘由娓娓道来。

    事情还要从正月里面说起。

    正月初二那天,山东地界儿的人们有个传统,便是那已经出嫁的女儿,要在这一天回娘家去给自己的爹娘们拜年,而张家娘子穿着一身新的大花棉袄,提着一兜鸡蛋,往城西的娘家走去。

    这张家娘子,虽然算不得什么美人儿,但是也算是五官端正,一副高挑大方的模样,尤其是她去年秋里刚给张家添丁,现在胸前那一对饱满,更是格外的挺立,十分夺人眼球。

    在娘家吃过午饭之后,张家娘子惦记着家里的小儿子,便急匆匆的出了娘家大门,直奔自己家里而去,但是没曾想,刚出门不就,便遇上了伏义。

    这伏义,乃是伏中的亲叔叔,从小就五毒俱全,无恶不作,三教九流的皆有来往,而且据说他还和附近文峰山上的贼人们有交情,在那些贼人们的影响下,城中不少三教九流之人都投奔到他的帐下,成为这苍山一霸,而伏家之前不过只是一介普通的富户,正因为伏义手下养着不少刀口舔血的汉子,敢杀敢拼,良相呼应,对于伏家对手们的打击,各种下三滥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伏义也是伏家能够很快崛起的因素之一,更是伏中背后的靠山之一,那伏中之所以能够和靠着童贯上位、并且手下还有掌握着一县暴力机构的张县尉的刘一清斗的难分难解,光凭着他那苍山富豪的家世是不够的,这伏义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说来也巧,那伏义晌午刚刚喝了点酒,醉意朦胧之间,那张家娘子在他的眼中,顿时就如同仙女儿一般,剩下的故事就很老套了,无非是他借着酒意,尾随张家娘子,闯进她家里,不但强行坏了她的身子,更是因为厌烦小孩儿啼哭,将张家娘子那不足半岁的小儿子硬生生的摔死。

    做了这些还不算,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张家汉子,听到自家婆娘的哭诉声,看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惨死,那个彪形大汉怎能能忍,拿起菜刀来便追着伏中跑了出去,却是一夜未回,等到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死在了街上,身上全是刀痕,脑袋和四肢都被硬生生的剁了下来,随意的扔在那里。

    而再后来,除了张家娘子,她的公婆二人也是被忽然闯进来的贼人双双害了性命。

    一日之内,家破人亡,张家娘子岂会罢休,顿时一纸诉状便告到了县衙,但是没曾想,在接下这诉状的当天,那知县刘一清便被革职查办了,而这案子,自然也就转到了张县尉的手中,而张县尉本想借着这案子借题发挥,但是却不曾想大堂之上狠狠的吃了一次瘪不说,也因此被伏中设计,栽了几个跟头,无奈投靠了伏中手下之后,他便将这案子给压了下去,不仅如此,择日宣判的时候,张县尉判了个张家娘子诬告,硬生生的将那位可怜的女子打的皮开肉绽。

    这还不算,在她坐了几天牢之后,刚被放出来,又受到了重重的威胁,几乎要崩溃了,当她得到新任知县消息的时候,便打算去白清那边碰碰运气,谁曾想,还不等说出冤情来,便又被张县尉派人拦住,不由分说乱棍打了一顿。

    “真是岂有此理,朗朗乾坤,居然有如此颠倒黑白之事,真是耸人听闻!”白清脸上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然后看着下首的张县尉,沉声问道:“张县尉,那张刘氏的话,当真?”

    在看到张家娘子的那一瞬间,那张县尉心头顿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听到白清对自己的问话,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却刚好与白清的目光相对,感受到白清那冷冽的目光,简直就如同两把刀子一般刺进自己的心中,张县尉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堆冷汗,他张开嘴,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白知县,这……我……她……”

    见张县尉那战战兢兢的样子,白清只是冷哼一声:“一会儿再来问你!”然后又将目光转到了下方跪着的张家娘子身上:“张刘氏,你刚刚所言,可否属实?”

    “回知县大官人,刚刚奴家所言,不敢有半句假话,否则就让奴家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听到白清的问话之后,那张家娘子就发毒誓一般的对着白清说道。

    “顾押司,让她签字画押!”白清转过脸去,对着旁边的顾轻风说道,而顾轻风,则是拿起刚刚记录下来的张家娘子的口供,来到她的面前放下。

    张家娘子画了几笔,同时将自己的手印按下。

    “来人,传嫌犯伏义!”看到张家娘子画完之后,白清从顾轻风手中接过供书,飞快的上下浏览了一番,便挥手示意张家娘子暂且等在一旁,同时从书案上的竹筒当中,拈出一支“执”字签,扔在地上。

    “谁要告状?”

    正当一个衙役准备从地上捡起那支竹签的时候,一声蕴含着威严和怒意的话忽然从外面响起,而听到这个声音,原本还在看热闹的那些百姓们,顿时脸上的表情一滞,刚刚还有些乱哄哄的场景,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来,然后刚刚还在外面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群,忽然自发的从中间分出一条路来,然后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些拦在大堂外面的衙役们伸手想要阻拦,但是来人却冷哼一声,一抬手便把那两个衙役拨开,然后就那么旁若无人的闯了进来,正是伏县丞。

    “是谁要告状?”伏中一闯进来,便阴沉着脸大声的喝到,而现场当中似乎一时间都惧于他的淫威一般,无人搭腔,就连空气都似乎变得凝重起来,他那双吓人的眼睛,不断的在四周扫视着,积威已久,堂上众人居然都不敢跟他对视,仿佛心虚一般的将目光转到一边。

    “堂下何人?胆敢咆哮公堂!”

    就在现场一片鸦雀无声的时候,忽然响起一个淡然的声音,伏中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正好跟白清居高临下的目光两两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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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3

    一刻钟之前。

    由于刚刚在午膳的时候,喝了一点小酒,此时伏中一脸微醺的神色倚靠在矮榻上,眯缝着眼睛,嘴上还哼着一段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小曲儿,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这几天,他的心情一直不错,现在县里的大权已经全都被他一把揽在怀中,虽然只是县丞,但是他现在已经成了苍山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可谓是除了白清那个名义上的县里之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就连白清,看起来也不敢捋他的虎须。

    现在的伏中,只等着白清在这里安生的待上一两年,然后徙迁他处,那样一来,加上阎知州背后帮自己的运作,这个苍山县的县令,应该不会再花落别家了。

    想到以后自己的幸福生活,伏中的心里那叫一个美,就连平日里觉得厌恶不已的自家婆娘,此时看在眼里,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不过伏中的好心情很快就戛然而止。

    一个下人连滚带爬的从外面闯进来,对着伏中大呼小叫的喊道:“官人,官人,不好啦!出事了!”

    听到下人的呼喊声,正在做着美梦的伏中忍不住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那个闯进来的下人:“怎么了?如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官人,不好啦,刚刚小人从县衙那里过来,听说那张家娘子,又去告您叔父了!”那下人气喘吁吁的对着伏中说道。

    “嗯?那个死婆娘居然还是如此冥顽不灵,给了他那么多的教训,还不够吗!”那伏中阴沉着脸说道,心中大感晦气,那婆娘,还真是阴魂不散!

    “谁知道呢,听说大中午的她就在县衙那击鼓喊冤,现在好多人都在那里围观呢!”那下人对着伏中说道。

    “那帮该死的,脑子一个个都长在屁股上了吗,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知会我一声,真是白费心思把他们弄到县衙里去当衙役了!”伏中听到下人这么说之后,脸上也是出现一丝恼怒的神色,那帮衙役们也太不会办事了,如果能早早的拦住那张家婆娘多好,或者提前派人知会他一声,让他也好有个章法,现在倒好,弄得满城沸沸扬扬的,多少只眼睛都在盯着这个事,如此大张旗鼓的样子,就算他伏中是这苍山县的霸主,心中也不得不掂量一二,虽然只是一层遮羞布,他还是不想摘下来的。

    “走,去看看!”伏中从矮榻上下来,整理了一番仪容,就怒气冲冲的直奔县衙的方向而去,此时他的心中,有的只是对张家娘子的愤怒,也没有太把她当回事,毕竟他现在和白知县的关系,还处在蜜月期,他也不觉得白清有魄力敢在他的头上动土。

    等伏中带着下人匆匆忙忙的来到县衙的时候,发现大堂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些人,看到这种情景,伏中不由得更是恼怒不已,同时在心中暗暗决定,今天这事过去之后,他一定要换掉那几个不懂事的衙役。

    穿过开着的仪门,或许伏中此时的注意力只是放在那大堂之上,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张刘氏,你刚刚所言,可否属实?”

    “回知县大官人,刚刚奴家所言,不敢有半句假话,否则就让奴家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顾押司,让她签字画押!”

    刚刚走到外围,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对话声,很显然,刚刚张家娘子已经叙述完了案情。

    “来人,传嫌犯伏义”随着白清的声音,伏义还听到了一直竹签落地的声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白清为何会这么做?原本他应该只需要随便找个理由,把那张家娘子打发了就是了,他这是要做什么?不会真的要审案吧!伏中的眉头不由得深深皱了起来。

    “谁要告状!”不过眼下不是再去深思这些的时候了,伏中大喊一声,先制止眼下的这个情况再说吧。

    听到了伏中的声音,原本挡在他身前的那些百姓们不由得心头一颤,转过脸去,看到身后伏中那阴沉的脸色,一个个不由得噤若寒蝉,从中间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伏中顺势便向着大堂内走过去。

    不过刚到大堂门口,伏中就被站在门口的几个衙役给拦住了,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几个熟悉的面容以及身上那崭新的衙役制服,他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些人已经明明被他赶出了县衙,为何今天还会出现在这里?

    第一次,伏中的心头涌上了一股不安的阴云,不过他到底是这苍山县的大富豪,自然有他的底气,几个小小的衙役而已,又能如何?他一伸手,毫不客气便将他们阻拦的手给拨开,然后径直闯进了大堂当中,完全把那些衙役当成空气一般。

    一进大堂,便看到了高高端坐在书案后方,穿着一身崭新官服的白清,以及他两侧如坐针毡的张县尉和一脸沉着的顾押司。

    伏中下意识的迷了迷眼睛,从眼下这局面当中,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不过他伏中这么多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没有去看堂上的众人,反而是盯着堂下的百姓,阴沉着脸大声的喝到:“是谁要告状?”

    伏中只是一开口,现场便是一片鸦雀无声,几乎所有的人,在迎上伏中的目光时,都下意识的低下头来,不敢跟他对视,哪怕是顾轻风,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的神色,安静的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股强大的压力在心中涌现出来。

    伏中慢慢的走到张家娘子的面前,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是你要告状?三番五次的,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呢!”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然后弯下腰,小声的对着她说到:“早知道,当时就该将你也除掉!”

    听到伏中的话之后,张家娘子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看向伏中的眼神当中,带着一丝愤怒和倔强。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为你撑腰!”感受到张家娘子眼神当中的愤怒,伏中只是不屑的笑笑,然后轻蔑的对着她说道,在他看来,这张家娘子不过只是一只蝼蚁罢了,只需要动动手指,便能让她灰飞烟灭。

    伏中话一说完,传进张家娘子的耳中,顿时让她觉得内心一阵刺痛,脑海当中下意识的浮现出自己丈夫那张死不瞑目的眼,双手不由得紧紧的攥起。

    “堂下何人?胆敢咆哮公堂!”

    就在大堂上下的众人,都迫于伏中的淫威之时,忽然响起一个淡然的声音,伏中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正好跟白清居高临下的目光两两相对。

    今天的白清,好像身上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伏中,心中那份隐隐的不安更加强烈了起来,就连刚刚白清说的那番话,听在伏中的耳朵里,也让他觉得挑衅的意味很重,他不相信白清会不认识他。

    “县丞伏中,见过白知县!”伏中对着白清只是拱了拱手,连身子都没有弯一下,对着白清淡淡的说道。

    “伏县丞来此作甚?”白清对着伏中淡淡的问道,似乎根本没有将伏中那有些不敬的举动放在心上一般。

    “刚刚听闻县衙有人击鼓鸣冤,本县丞特地过来看看,结果没想到,居然又是这个疯婆娘!”伏中对着白清淡然的说道。

    “看起来,伏县丞对这个案子,还是蛮关心的嘛!”白清看着伏中,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听到白清的话之后,伏中淡淡的皱眉,这白清今天说话,怎么有些咄咄逼人的,他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白清一眼,却和白清那满是深意的眼神相对。

    “事关自己亲人,当然是要关心一些,毕竟之前她曾经诬告过一次,后来幸好张县尉慧眼,还本县丞亲人一个清白!”伏中淡淡的说道,没有再去看白清的眼睛。

    而听到伏中的话之后,不管是张家娘子,还是堂下那些百姓们,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伏中,不过伏中根本就没有将他们的愤怒放在眼里。

    “是不是诬告,把人叫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白清不紧不慢的接上一句。

    “白清,你什么意思!”听到白清的话,伏中转过身来,看着白清,眯着眼睛问道,今天白清的话语当中,三番五次的夹带着撩拨之意,让伏中不由得隐隐有些发怒了起来!

    “啪!”

    伏中话音刚落,却看见白清拿起惊堂木,重重的拍了一下书案,冷不防响起的清脆声,让堂上堂下的众人都吓的打了一个激灵,就看见白清沉着脸,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指着下面站着的伏中,居高临下的大声喝到:“大胆伏中,光天化日之下,擅闯公堂,藐视上官,威吓苦主,你的眼中,可有这天家威严?可还有这大齐朗朗法度?来人,给我拿下,重重的打!”说完,白清从竹筒当中,拈出两只黑头竹签,一把扔在堂下,看向伏中的眼神当中,满满的都是凌厉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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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4

    现场顿时又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高高站在书案之后,一脸凌厉神色的白清,只听能够听到那黑头竹签在地上滚落的声音。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自己耳朵刚刚听到的话,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要打这苍山县的“土皇帝”!

    甚至就连伏中本人,也是一脸吃惊的看着白清,半晌都没有说话,眼睛当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还是顾轻风反应最快,首先从刚刚的震惊当中醒悟过来,看着正呆立在大堂上的衙役们,顿时大喊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上!”

    而顾轻风的话,不仅仅惊醒了那些衙役们,同样也惊醒了伏中,他看着脚下那两支黑头竹签,瞳孔猛地一收缩,脸色也是变得阴沉的有些可怕,然后恶狠狠的看着白清——这家伙,是想要彻底撕破脸啊!

    要知道,在古代的时候,县令断案时的书案上,一共有四个签筒,每个签筒上写有一个字,合起来就是“执法严明”。

    其中,“执”字签筒里插的是一大把捕捉签,而刚刚白清第一次扔下去的竹签,就是这种,其他三个签筒里插的竹签,分别为白头签、黑头签和红头签,各种颜色,代表着不同的含义,白头签每签一板,黑头签每签五板,红头签每签十板。

    衙门里的很多猫腻与花样就在这签子上:如果县令掷下四十支白头签,虽然是四十大板,但是在衙役们打完后,皮肉白净如旧,立即可以行走;如果是掷下几支黑头签,同样是四十大板,那就表明是真枪实弹的打了,会使犯人皮开肉绽,得在床上养个十天半月;但是如果县令掷下的是四支红头签,受刑的犯人可就更倒霉了,这一顿板子下来,不死也残废。

    白清刚刚扔在地上的,便是那黑头竹签,作为县丞,伏中自然很清楚这里面的含义,不由得一脸怒容的看着白清,眼睛当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以伏中的年纪和身板,这十大板下去,真得让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而且,更重要的不是肉体上的伤害,而是会一下子将他从云端打落凡间。

    “好你个白清,你可不要后悔!”伏中见白清眼中一副毫不退缩的模样,似乎是已经铁了心的样子,他顿时有种自己被欺骗了的感觉,咬牙切齿的对着白清说道,但是很快,他又抬起头来,不屑的看了白清一眼:“哼,就凭你,也敢指使人打我?实话告诉你,敢打本县丞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谁敢动本县丞!”伏中转过身去,看着大堂上的那些衙役们,阴森森的说道,毫不掩饰自己眼神当中对于那些衙役们的轻蔑。

    而似乎是配合伏中的嚣张一般,大堂上没有一人作声,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看到这幅情景,那些站在堂下看热闹的百姓们,心中俱是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们心中也是有些无力,确实就像刚刚伏中说的那样,虽然那些百姓们一个个全都对他恨之入骨,但是真要说是对他动手,还真没几个人敢说自己有这样的底气。

    “谁敢动本县丞!”看到那些百姓们忍气吞声的模样,伏中再次大吼一声,心中满是轻蔑和得意的神色。

    “给我拿下!”就在伏中一脸得意的看着面前那些心虚的众人们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白清的一声大喝,紧接着,堂上的那些衙役们,也是齐刷刷的一顿手中的哨棒,发出一声沉闷的“咚”的声音,振聋发聩,让许多人不由得心神一震,然后,惊讶的看到,那些衙役们,齐刷刷的向前走了一步。

    “你们?”看到那些一脸肃容的衙役们步步朝着自己逼近过来,刚刚还有些得意的伏中,不由得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发出一声惊呼,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认识到,原来这个时候,整个大堂当中,全都看不到一个自己家丁的身影,所有的衙役,全都是之前被自己驱逐出县衙的那一些。

    “你们想干什么?”伏中恶狠狠的对着那些步步靠近的衙役们说道,只是他那略带一丝颤抖的声音,则是出卖了此时他那色厉内荏的本质。

    “可不要忘记了,你们自己的身份,要是你们敢动本县丞一根汗毛,本县丞保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眼看着那些衙役们依旧是向着自己逼近着,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恐吓而出现任何犹豫的神色,只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伏中不由得对着那些衙役们继续威吓道。

    不过他的威吓对于这些十分痛恨他的衙役们,注定丝毫起不了什么作用,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个衙役冲到了伏中的身边,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直到这个时候,伏中才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慌乱的感觉,他忽然觉得好像事态的推进,开始不在自己的掌控当中了。

    伏中猛地抬起头,看着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白清,脸上那坚毅的模样,让他根本就无法跟之前白清所表现出来的那份懦弱联系起来,伏中开始认识到,自己,好像是被耍了。

    不过还不等他有什么表现,就感觉一股大力从自己的身上传来,顿时让他不由自主的趴在了地上,身上还有几只手,按住他的双肩和双腿,不让他有机会挣扎着爬起来。

    “白清,今天你敢动我,老夫定然和你势不两立!”伏中努力的想要拜托身上的制约,但是那几只手将自己按的死死的,丝毫无法挣脱,他只能昂着头,看着白清,嘴上恶狠狠的说道,丝毫没有因为被白清制住而有任何妥协和软弱的样子。

    不过此时在伏中的心中,却是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好像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像一条死狗一般,被人这么按着趴在地上。

    “准备行刑!”

    这个时候,顾轻风也是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身来,先是看了白清一眼,见白清微微颔首之后,他便对着那些衙役们大声的喝了一声。

    而一直坐在一边的张县尉,哪里会想到,原本不过以为白清是想要借着张家婆娘这个案子,狠狠的打击一番伏中的势力也就罢了,却万万没想到,这白清不仅仅想要拔出掉伏义这颗伏中的獠牙不说,还想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的扇伏中的脸啊。

    好深的心机,好狠的手段!张县尉看着白清的眼神当中,带着一丝不寒而栗,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白清对着自己说的那番话,以前的时候他还只是当做白清一时逞强罢了,但是现在,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下面的那些老百姓们,看着伏中就那么被一帮如狼似虎的衙役们按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的样子,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眼前的每一幕,他们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居然有人毫不畏惧伏中的势力,如此的修理他,一时间,他们觉得书案后面那个站着的身影,布满了种种神奇的颜色。

    “你们敢!”伏中此时快要疯了,脸上因为激动,已经涨成了猪肝一般的颜色,恶狠狠的看着周围的那些衙役们,希望能够用自己那凶悍的眼神,将这些衙役们给吓唬住,但是结果显然是要让他失望了,因为这些衙役们,在被白清重新恢复他们往日身份之前,那份颠沛流离的感觉,已经让他们将对伏中的那份恐惧,转变为了深深的恨意。

    “啪!”

    一根木板子狠狠的敲在了伏中的屁股之上。

    “啊~”

    伴随着木板敲击屁股的沉闷声,伏中下意识的发出一阵犹豫杀猪般的嚎叫,他能够感觉到,一股剧痛从屁股上传来,不断的沿着他的神经,将痛意传递到大脑当中,浑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绷紧,双手也是下意识的紧紧攥成拳头,不断的哀嚎着,整个脑袋当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疼死我了!

    幸亏白清念在他是有官身,而在行刑的时候,没有让衙役们扒下他的裤子,不然的话,那伏中可就真的是颜面无存了,毕竟,若是把他逼的疯狂起来,再对付他,也许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也说不定,这可完全不符合白清心中的“性价比”!

    刚刚的那一下板子,似乎也是敲打在了堂下百姓们的心中一般,在板子落下来的一瞬间,他们感觉自己的心也是猛地跳了一下,直到听到伏中的哀嚎声之后,他们先是瞬间沉默了片刻,但是很快,忽然发出一阵畅快的哄声。

    “白清,你好的很,我和你没完……啊!”

    挨了一般子的伏中,好不容易平息下那股剧痛,听到身后传来的一阵哄声,他感觉整个人就快要爆炸了一般,强忍着抬起头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白清那面无表情的神色,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当中挤出这句话来,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仇恨。

    只不过他的狠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板子砸在他的屁股上,让他猝不及防之下,再次发出一声哀嚎,硬生生的将后面说的话给咽到了嗓子眼里,整个人也是重重的趴在地上,双腿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大口的喘息者,眼睛瞪得浑圆,似乎是在拼命的忍耐那份从屁股上传来的剧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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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老婆是大将军:
这是一个小人物回到古代,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逐渐成长为人生赢家的励志故事
一个青楼小厮,被彪悍的女大将军强推了
尝尽世间百态,从此努力奋斗,生活逐渐风生水起
美人我有,小人物也能咸鱼翻身
谈笑间灭宋江,平方腊
天下为棋
这就是我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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