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再现
忽然的天旋地转并不是因为我要晕倒了,或者别的什么,而是因为灵魂忽然传来的剧痛,这种痛来的太过猛烈,我又在走动当中,自然觉得天旋地转。
这种剧痛我并不陌生,因为在上次在深潭旁边我就体会过了一次,我还记得那一次在剧痛中我好像还看见了莫名其妙的幻觉。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一下子弓下了身子,就算是这样,我觉得我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我站着,我‘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但我还是下意识的叫了一句:“师父...”
剧痛让我的视线模糊,我看见师父一下子转身...接着,我的意识都因为剧痛而一片模糊,什么都不清楚了。
再一次,我感觉自己身处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我好像是站在一个类似于古时候书院的建筑之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苍翠的青山,我模糊的知道,我好像身处在半山腰的一片建筑当中。
在耳旁,悠悠的钟声余音尚在,我竟然清楚自己是刚做完了必做的早课。
我觉得这个类似于古时候书院的地方,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和现代的道观也不同,里面特别供奉有三清泥塑,或者是别的神仙...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饮食起居,清修的地方。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些,我没有去深想,我只是感觉到这里空气微微有些冷冽,但是却充满了一种异样的灵异。
我很想去那类似于书院的道观看看,我却发现我的身体并不受我的控制,只是在书院门前站了一会儿,就迈步开始前行。
我能看见的只是这是一个清新的清晨,薄雾蔼蔼...东方晕开的微红,空气中已经有阳光的味道。
山路蜿蜒曲折,我身穿青袍踱步其中,而随着山路的每一转,风景都各有不同...时而是奇峰险峻,时而是小溪潺潺,时而是瀑布激腾,再时而云雾混合着雾霭,似乎是仙鹤的鸟儿飞过,让人眼睛也看不够。
我心中认为这才是华夏应该有的山水,钟灵俊秀,而山腰上的那些华夏古风建筑物才真正的和这些山水相形益彰,我其实特别不懂为什么华夏人会放弃古风建筑,我觉得那才是华夏的味道啊。
这里莫非是仙境?越走越我是发现,我是多么的向往这个地方...可是,走着的那个我却淡定非常,只道是寻常。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走多久,直到大约走了大半个时辰,我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一片山谷平地,绿草茵茵,一条清澈的小溪穿流而过,在整块草坪上有一个郁郁葱葱,看起来充满了灵气的大树...非常清新淡雅的地方,而我就停留在这里,然后若有所思。
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思考的到底是什么?因为我根本理解无能...只能从那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的思考中,我能大致知道是一个高深的道术,仅此而已。
搞什么?跑到这里来思考道术?我这样想着,那个我身形却已经动了起来,行云流水,飘逸灵动,步伐之间丝毫生涩都没有,我再傻也能感应到这是在踏动步罡,我只是没想到步罡竟然还能踏成这样,潇洒而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之美。
其实,我个人来说,老觉得踏步罡的动作只要稍微一夸张,就很像跳大神!可能民间提起道士,就觉得是跳大神,恐怕就是这么来的。而我又很不想说,跳大神是巫家之术。
但这样的胡思乱想我很快就停止了,只因为随着步罡的进行,我做为一个道家的弟子也很快被这高深的步罡所吸引了,沉浸其中,虽然我不知道这步罡所对是何术,但只是感受到这种踏动步罡的节奏,都让我觉得受益匪浅。
“唔...”就在我自己感应到这步罡快要踏动到一个极致,就等着爆炸开来,引动术法的时候,‘我’自己忽然停了下来,再次陷入了某种思考。
这让我非常着急,就像是砌一栋房子,已经砌好了全部,只等着上漆,就能看见一栋崭新的房子了,却忽然停了下来罢工的感觉,这感觉能让人舒服吗?
所以这一次,‘我’思考的时候,我也静静的,尽管不懂,也完全沉浸于术法之中,只想等待着有一个结果。
这思考是那么的入神,直到身后响起了一声轻微‘咦’声,我才猛然的回过神来。
记忆中仿佛又蔓延起了层层的雾气..在雾气之中,一个身影施施然的朝着这边走来,儒衫白裙,脸上蒙着一层轻纱,一双眼睛却分外的明亮,充满着打量的好奇,看起来来人并不想掩饰这种情绪。
是她?!在对视的一瞬间,我就想起了这双眼睛,因为我想起了那一场我以为是幻觉的情景,那一双哀伤绝望到极限的眼睛,不就是此刻这双眼睛的主人吗?
只是此刻的她充满了好奇,而这种情绪却反而显得她的眼神更加的干净,因为只有孩子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来人显然并不是孩子,这一次我看清楚了她是一个女人。
忽然的发现让我想惊呼一声,上一次不是要斗法吗?这一次为什么会充满好奇的出现在这片草坪之上?我觉得我有很多的话想说,我对这个女人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可是那个我却是微微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心中的情绪显然是不满思考术法被打断了。
可是那个我尽管心中不快,却是不忘礼节的,似乎是分辨的出来来人并非‘恶’人,所以点头,施礼,却是做的极好。
但来人却是没有还礼,反而继续好奇的打量着我,她仿佛无视了这个礼节,只是忽然的开口:“看你的打扮,应该是那边道观的童子。怎么是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是属于我们的地方呢。”
她说话也是极为的直接,没有什么多余的礼数...感觉是想问什么就问了,但是是人都能感觉到她没有恶意,有的只是自己情绪单纯的表达,好奇而已。
而我却又是让人不察的微微皱眉,然后平静的说到:“不知冒犯,小道退去便是。”
“喂,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来这儿敢什么呢?”来人似乎不依不饶,总是想知道问题的答案才罢休。
可我似乎已经不怎么想回答,但又觉转身就走,有失道观颜面,只能耐下性子说到:“小道天一子座下童子,来这里只是因为这里清幽,悟道习术不会被过多打扰。却不想,无意踏入了慈心斋的地界,小道这便退去。”
说完,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匆忙施礼,转身就要离去,却听见身后噗嗤一声笑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习惯性的就叹息了一声,在这如梦似幻的场景里,我仿佛从这声笑声中就听见了某种叫做纠缠的东西开始蔓延,如果不想要这种纠缠蔓延,我下意识的觉得应该迈步快速离开。
却不想一向冷静淡漠的那个‘我’却微微有一丝很小的气恼,偏偏是停住了脚步,转身,语气稍微有那么一些不淡定的问到:“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我只是问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却连你是谁,是谁座下都说个一清二楚,你说是好笑不好笑?我就说呢,这隔山的道观弟子一个个严肃的紧,一举一动都一板一眼,怎么会跑到别人的地界上去,看来果真你是不知道,也跟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似的。”那个女孩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真的眯了起来,眼神就尽是快乐的光芒,纯净的没有一丝其它。
“那便就是石头。”‘我’古井不波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一再被这个女孩子挑起些许的情绪,尽管这个情绪只是小小的气恼。
“呵呵,你是生气了吗?真好玩儿...既然你都那么坦白,我也告诉你吧,我叫魏朝雨,慈心斋一莲上师座下弟子...你还会再来这里吗?小石头?”她的眼睛还是笑眯眯,快乐依旧是那么直接。
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瞬间就被一股剧烈的心痛搅动着心脏,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我叫魏朝雨...我叫魏朝雨...你还会来这里吗?你还会来这里吗?
我的耳边反复萦绕的仿佛就只剩下这些,然后眼睛的环境竟然开始片片的碎裂开去...而师父的声音开始出现在我耳边:“承一,承一....”
第四十二章 出行
师父的声声呼唤到底是把我从那梦的幻境中唤醒了过来,而在我迷茫睁眼的刹那,我的眼前仿佛还飘动着一片片破碎的记忆碎片。
记忆碎片,原本多么抽象的四个字,如今却那么真实的破碎在眼前,就算清醒,都能看见它们零落的样子,这种抽象的体验根本无法与他人细说,就包括师父。
我的灵魂此刻已经摆脱了那种剧痛,但就像强烈的剧痛过后,总还会余下一些淡淡的抽痛,时不时的让我难受一下。
不过和之前昏迷之前,那种强烈的剧痛比起来,这种时不时的小抽痛已经算是幸福了。
我的意识渐渐的开始清醒,在这种时候,我还以为我看见的是幻觉那我就是傻了,这应该是道童子的记忆吧,为什么他的记忆中总是会伴随着那双眼睛的主人,就是那个叫做魏朝雨的女人?
他是有意的让我看见这段记忆吗?还是什么别的意思?而梦中的地方又是什么地方?传说中的仙界?
我想不明白这些事情,索性就不想了,今生都是麻烦不断,如今更是狼狈,谁又有心思去管前世的事情?况且我还和师父陷入了最世俗的问题——钱的问题。
鼻端传来的是一股股的霉味,我这时看见的是师父关切的脸,还有就是周围显得灰尘气很重的背景,阳光斜斜的照进来,我还能看见灰尘在阳光中飞舞.....
“师父,我们在哪里?”我开口说话了,至少能思考,能说话,就是在给师父传递一个信息,我现在没事。
“刚才怎么回事儿?”师父没问我现在没事儿吗?反而问的是我刚才怎么回事儿,就显然收到了我传递的信息,这是一种默契,不用啰嗦的言明。
“我要是能知道就好了?应该是每次道童子出现的后遗症?”其实我也不敢肯定这种说法,上次在深潭边至少就不是因为道童子出现了,而是..而是因为我想起了如雪。
提起如雪我又一阵恍惚,连师父在身边忍不住叹息一声都给刻意忽略过去了,听见师父在说什么,这事要好好的对待,恐怕要和陈师叔商量什么的了,可是我半晌都没有接话。
‘啪’的一下,师父又习惯性的打了一下我的脑袋,才让我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师父叼着已经没有烟叶的旱烟,担心又责怪的看着我,问到:“你一点儿都不担心你自己的这个问题,又在想什么呢?”
“我没有感觉到我那个前世的意志有什么危险,我觉得我不担心。”我没有回答师父我在想什么,而是异常直接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这确实就是我内心的感受。
师父听我这样说,目光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是过了一会儿,他才对我说到:“也不知道是我们幸运,还是我们不幸?没发现吗?这是一间无人的空房。”
“啊?”我忍不住轻呼了一声,不过在这个年代,农村里,出现这样这样的空房也实属正常,外出打工的,甚至全家出动的不知道有多少?何况是这种偏僻的地方,看地势,也不太适合农耕...
我之所以轻呼,倒不是因为这房子没人,是因为在山里穿行了那么久,我实在太想念一顿热饭热菜,外加想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开口求人难,甚至会被拒绝,但如果要是没人的话,那岂不是这一切都泡汤了?我和师父还得这么‘将就’着。
“一开始我也失望,但当时你那情况我又顾不上其它,疼的脸色都苍白了。不过,到后来,你的呼吸和脉搏都渐渐平稳,我知道你已无大碍,所以四下翻找了一下,我觉得这屋子的主人也应该是举家走了没多久那样子,屋子里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到底有我们急需用得上的一些东西。”师父不疾不徐的说到。
我苦笑了一声,这可真够狼狈的,我和师父闯进别人的屋子,然后在别人人不在家的情况下,拿别人的东西,这其实本质上就是‘小偷’的行为,这杨晟逼的我们要从道士变成小偷吗?
说话间,师父已经从身后拿出两套有些潮润,陈旧的样式也过时的男士衣服放在了我面前,接着说到:“柴房里还堆着一些柴禾,受潮了,看想想办法能不能烧些热水用吧。不过得晚点儿,至少也得让我看见杨晟他们的车子再经过这里。”
这的确就是我们急需的东西,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想必师父翻找出来的衣服就是这家男主人的,而师父说话的意思我也理解,大概就是杨晟的车子去了别处,总会还回到经过这里,为了以防万一,现在还是不要搞出什么动静。
我自然是赞成师父的,而我注意到我身下是一张铺好的床,也不知道是不是师父翻找出来床单被套给我铺好的。
我已经懒得去思考这无人的房子师父是怎么进来的,灵魂的剧痛换来的就是灵魂的疲惫...这种疲惫很快让我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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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10点的样子,我和师父离开了那间无人的空房...胡子我们已经刮了,是在房间里找了一把刀子磨了一下,将就用的,代价就是我脸上多了几个血口子。
身上在用光了几大锅热水的情况下,也总算洗了个干净,穿在身上的是这家男主人留下的衣服,只能说将就着穿,总之穿在我身上是袖子短,裤子短的,穿在师父身上则是有些肥大。
好在我们现在也就是偏僻农村村民的形象,我把裤腿袖口挽了一下,倒也说的过去。
我们昨天是轮流睡觉的,为的就是观察杨晟一行人是不是刻意的在这一代寻找我们...发现真的是这样,总之那车子每隔几个小时就会出现一次,时间也不固定。
为了稳妥,我和师父这一次出发,刻意是选择在他们车子离开了大半个小时以后才出发的,这个时间段怎么算也是安全的。
我们从洼地走上了公路,然后两人就并行着走在了公路的边上,这条公路比较偏僻,车辆来往真的不多,我和师父的打算是拦车离开这里,也只有边走边等了,如果实在倒霉很久都不遇见车,我们还得估算着时间上山躲藏,预防再次遇见杨晟的车。
还能再辛苦一些吗?但那也只是最坏的情况,这条公路虽然偏僻,但也不至于几个小时都没车,我们只是尽可能的把一切小概率事件计算在其中。
“师父,你觉得那家人回来以后,会看见我们的留字,和在意我们留下的东西吗?他们应该不会相信那药粉的价值吧?”走在路上也是无聊,肚子也非常的饿,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就和师父随意的聊起了这个。
“总之我们拿了别人的东西,用了别人的东西,住了别人的房子,就是已经种下了一个欠的因,不管还与不还,这个果多么的微小,甚至别人都不在意,我们还是必须的了结这段果。就像水滴汇流成河,一个人的身上还是不要缠绕太多的因果,有时往往很多小因果就会汇聚成大纠缠...影响就远啰。”师父背着双手,走在我的身侧,语气也是淡淡的。
是的,走的时候,师父把小丁送与我们的蛇药留在了那无人的空房里,并用烧过柴禾在显眼的房间地上留了几句话,大意也就是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又说明留下了一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对于师父这个说法,我自然是赞同的,我也非常相信小因果汇聚成大纠缠,所以古人才会说莫以恶小而为之....更不要觉得欠别人的一丝情,一分钱就不叫欠,世人有些因果是关系人情,那是由不得自身的锤炼,而有些恶因恶果却是实在没必要,唯有端正己身才是最好的做法。
这样说着话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走了二十几分钟,车子是没有遇见,但是肚子已经饿到不行...加上昨天,我们几乎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我咽着唾沫对师父说到:“我现在觉得身上要有两块钱也好啊,可以买四个大馒头,这样就可以吃饱了。”
“没钱的时候,一分钱都是奢望,你还想要两块钱?”师父没好气的说到。
“实在不行,我们只得回到山上去,再抓一个兔子什么的吃吧,不过希望在抓到兔子以前,我还没被饿死。”因为饥饿,我的脚步都变得沉重。
而在这时,我们身后远远的响起了汽车特有的声音.....
第四十三章 又一个熟人
我们最终是坐上了这辆汽车,就是车后来的这辆车,师父说不能再等了,非坐它不可。
那只是一辆拉货的小货车,仅仅比双排座大一些,师父为了拦住它,直接站在了公路中央,张开了双臂,当车子紧急刹车的时候,距离师父只有5米远。
“我们不能再等了,早一步离开这里是最好,但是在这种偏僻的路段,司机一般都不愿意停车载人,所以...”当我们看清楚身后那辆小货车时,师父就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接着就冲出了公路,在我目瞪口呆之下,硬生生的拦截了这辆车。
接着在师父的指使下,我们几乎是半强迫的拉开了车门,上了别人的车,那司机一脸惨白,还以为遇见了抢劫的。
但我们搭上了这辆车,最终没有去湘西,反而是朝着川地的省会成都驶去。
师父说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自己一开始打算的计划,就没有考虑钱的因素,如今只好临时改变计划,先去成都,为的就是钱。
而我却说,师父当‘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士太久了,任何周密的计划,却没想到是因为钱的因素不得不做出改变。
不过,这些却是后话。
在路上的过程就不必多说了,总之那一个司机原本不是去成都的,而是开车空车去湖南,但在师父的‘忽悠’之下,临时改道去了成都。
我不得不承认师父很会说,他在‘花言巧语’之下,竟然许诺给别人司机两千块钱的报酬,那之前还以为被抢劫的司机,竟然听信了师父的话,真的就去往了成都。
在那个年代,2000块钱是很多白领一个月的月薪了,很不少了。
我一路被追杀的忐忑,但都没有师父给别人说下这话的时候忐忑,我们连两毛钱都拿不出来,更何况2000块钱?而且那司机看我们这穿着也信?
可是那司机不但信了,还把自己的手机借给师父打了一个电话,我问师父这是打给谁,师父直接说到:“秘密。”
我无奈的看着窗外,其实心知这是因为司机在,师父不好说话,不过我已经不在乎这个了...肚子饿的我都已经麻木了,只不过劫后余生以后,从车窗外吹来的风,都让人心情那么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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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行驶了一天之后,终于到了成都。
在这一天之内,我总之是默默的跟着师父,跟着那司机‘混吃混喝’,师父说了,双倍结算饭钱给别人,言语真诚。
总之,一天之内,我默默的算了一下,我们不仅身上半毛钱没有,还倒欠了估计2500块钱,我在心里都默默的快哭了,但是饥饿的人哪里能经得起饭菜的诱惑,和师父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直接把那司机看呆了。
估计看着我们吃相的那一刻,这个司机在心里肯定默默的怀疑了一下,但是无奈已经投入了,只能继续选择相信。
成都,这个城市我不仅不陌生,相反,还非常熟悉,因为我临时的家就在这里。
但是多久没回去了,我也不知道了....相信一切都是酥肉帮我照看着...到了这里,我有太多的办法可以弄到钱,就包括回家,说不定也能翻出一张有钱的存折来,可是因为杨晟的关系,我根本就不敢回去。
至于酥肉则是更有钱了,在竹林小筑的日子,连他自己和我闲聊都说不知道有多少钱了,感觉那谁谁说的对,钱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是一个数字而已了。
那谁谁反正我忘记是谁了,只是酥肉再有钱,我也不敢去找他,原因自然不消细说。
反而我还担心他,那天匆忙的逃离,酥肉到底是跟着他们一行人,还是回归了正常生活?我现在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唯一有把握的就是,杨晟不敢弄酥肉,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总之,在靠近成都的时候,我的想法就乱七八糟,也实在搞不懂,在熟人都可能被监视的情况下,师父还来成都做什么?
在胡思乱想之间,车子就已经接近了成都市区的边缘,这里比较清静,但我却远远的看见有一辆看起来很低调的豪车停在路边上...之所以认出来是豪车,是因为平日里无聊也多少对车有些兴趣。
这车停在这里干什么?我还在疑惑的时候,我们的车子就已经接近了那辆豪车,而那辆豪车的车门已经开了,从上面下来一个人,直接就挥手示意我们停车。
那个人人高马大的,这么热的天气也是西装革履,不过我看了一眼,却发现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倒是师父淡然的喊了一声:“停车!”
那司机有些疑惑的停车了,那个年代,私人轿车远没有现在普及,就算司机认不出来这是一个什么车,但肯定也没联想到我们会和这样看起来就觉得有钱的人来往。
车刚停稳,师父就下车了,那个人高马大的人倒是退到了一旁,从车里却是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见到我师父就施施然的躬身抱拳,开口就是一句:“姜爷!”
师父扶住他,摆手示意不用那么客气。
那个人又转头望向我,然后忽然就冲我笑了,说到:“这样说起来,我和承一接触还多那么一些。第一次他还是个小娃娃,我都还记得那个时候他穿着一身儿土黄色儿的衣服,他...”
在这个时候,我已经认出来这个人是谁了,赶紧上前一步,喊了一句云叔,好久不见,打断了他的话,那土黄色的衣服简直是不堪的回忆,验证了师父那奇葩的欣赏能力,是欺负我小时候不懂事,不懂欣赏吧。
我很难回忆那个时候穿上是什么感觉,但愿别人不要以为我是一个移动的土疙瘩。
原来师父要找的是他啊,云小宝,我自然记得他,我第一次进省城,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卖玉事件,就是和他接触的。再后来,我记得我和酥肉去揭穿了一个骗钱的假道士,也和他接触了一次。
曾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中年汉子,如今也已经是一个老人了,让人不得不感慨时光的无情,很多事情只是一晃眼,就已经物是人非。
“姜爷,承一,既然已经等到你们了,那就走吧。上车,上车,这一次我们要好好的一叙。”云小宝分外的热情,但在这个时候,却有人不合时宜的咳嗽了一声。
我一看,不就是我们的大债主,那个其实为人还不错的‘司机’吗?
云小宝是何等人物?可能看我和师父的穿着,就已经猜出了一些我们处境狼狈的事情,不用等我师父说什么,他就冲着那个人人高马大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从随身夹着的包里直接拿出了扎好的一叠钱,就用一种礼貌的态度塞到了司机的手上。
那一叠钱是标准的一万块钱,司机陡然拿着那些钱有些楞,,云小宝却是朝前走了两步,语气温和而礼貌的说到:“这两个是我们家重要的朋友,可称之为贵客,真是感谢你一路照顾。钱不多,够不上你的情谊,但你好歹也收下吧,是我的一个小小谢意。”
司机还有些傻乎乎的,师父却是大喇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说到:“那你就收着吧。比起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才尤为可贵,虽然我一开始吓到了你。”
司机这才有些慢慢的反应过来,小声说了一句:“难道我是遇见了有钱人微服私访?”
我和师父却没有再多话,我也上前对那司机说了一声谢谢,就和师父一起上了云小宝的车,我不得不佩服,云小宝的处事很是有一番手腕,这种手腕连酥肉在他面前都显得稚嫩。
我也以为师父只是想找云小宝解决一些经济上的难题,毕竟他们也只是普通人,但我没想到的是....
第四十四章 疑惑
车子平稳的开在路上,可能是因为奔波的疲惫,也可能是因为这车子的座椅太舒服,而且又太平稳,所以我上车不久以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过睡的不是太安稳,一直听着师父在和云小宝唏嘘的说起一个人,好像叫什么云春什么的...我对这个人应该是有印象的,那一年卖玉,鉴定灵玉的不就是他吗?对了,他也就是云小宝的父亲吧。
之所以唏嘘的说起他,是因为他已经过世那么久了,我好像隐约记得那一年我‘打假’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儿,又好像不敢肯定。
只不过这老爷子和师父是平辈人,寿命到底和修者比不得,就像我师父如今接近百岁的高龄,竟然还在和我亡命天涯,甚至生死战斗。
想想,人生真是不可思议。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山清水秀,闹中取静的别墅区,云家别墅在特别的一个地方,非常大,周围都没有打扰。
听他们谈起,才知道,他们是直接买的这块地皮,特意为自己修了一栋这样的别墅,其余的卖给了他人。
我是不懂这些生意经,只是觉得这云家越发的富贵,我和师父经过那大大的庭院,一路上有些来来往往过路的佣人看我们的眼光都很奇怪。
这是一个别墅群,有3栋副楼的样子,云小宝直接把我们带进了主楼...那是一栋豪华的五层别墅,而走进去自然也是富丽堂皇的,却不显庸俗。
而我四处打量,对别的没有研究,到底却懂一些古玩的知识,细细看去,却是让我想起一个人——葛全,因为他的家里也摆满了价值连城的古玩,这云家的摆设倒是可以和他家一比。
一进入屋子,云小宝就热情的招呼我们坐下,而家里的佣人就立刻摆上了茶和点心。
云小宝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就立刻发怒的说到:“这是什么茶叶?竟然用来招呼我重要的客人?去换最好的茶叶。”
师父一听这话,立刻摆了摆手,说到:“小云呐,你知道我生平不喜欠人人情,来找你,恐怕也是一次钱货两清的交易,这些细节你也不用太在意。你这样叫我如何承受?”
“可是姜师傅...”云小宝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师父执意的阻止了。
是啊,我们和云家说起来关系奇特,于我们这边来说,算不上是很深的交情,何必来到这个地方摆谱?未免显得有些那啥了...到底是哪啥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赞同师父的做法。
而我也觉得相比于二十几年前,云家越发的有钱以后,反倒没有以前随和了,架子是有了。
但是那是别人的生活方式,赚钱享受,甚至摆谱也是别人愿意,多的我倒不好评价什么。
“也罢,姜师傅如果不喜欢这一套,那就随意吧。君子之交淡如水,和姜师傅,承一这样的人物在一起,哪怕是喝白开水也是有滋味的。”不得不承认,云小宝非常的会说话,三言两语化解了尴尬,而且让人心底受用。
“我...”师父还是那个开门见山的方式,可能开口就想又和云小宝来一个什么交易,却不想这次却被云小宝打断:“姜师傅,你远道而来,接到你的电话我就欣喜万分,你这次来一定要多呆几天。”
可能云小宝也意识到我师父是想要开门见山的交易,直接提出了让我们留几天的想法。
但那怎么可能?成都于我们是一个危险的城市,毕竟我曾经住在过这里,我的朋友极有可能在这里,现在的杨晟好像又有强大的灵觉,想想,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留在这里的。
我的想法自然也是师父的想法,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师父就婉转的拒绝了云小宝,并且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提醒了云小宝我们这次的行踪需要异常保密的。
云小宝面露遗憾,过了好半天才说到:“那姜师傅你们一路风尘仆仆,不介意在这里洗漱一下,让我为你们准备一点儿行装,顺便再吃个便饭吧?就在家里吃而已。”
这云小宝简直是人精,从我和师父身无长物的情况来看,就知道我们最需要的是什么,这些要求我们简直无法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在这里,我终于痛快的洗了一次热水澡,不必担心热水不够,不必担心烧水的动静太大,当我痛快的洗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出来就发现一套包括内衣在内的崭新衣服放在了门前。
这衣服什么牌子的我不知道,穿着却很合身,舒适,也不张扬...等我走出偌大的无人房间,却发现有一个什么理发师等在了门口,要为我剪头发,看来在奔波的日子里,我疯长到脖子的头发,云小宝也注意到了,非常贴心的为我和师父准备了一切。
所以说,为什么云小宝那么有钱,那么成功?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我听说他们的出身是盗墓什么的。
收拾了一番,人也神清气爽了...出来以后,一个佣人就带领着我走到了别墅的大露台上,在这里早就摆好了一桌宴席,在桌上坐着的就只有两个人,我师父和云小宝。
我也走过去坐下了,佣人非常安静的就离开了,因为云小宝吩咐,我们自己吃喝就好,不用他们伺候着了。
在这里我不禁感慨云家是不是人丁稀少,因为来到这里除了云小宝,我就没有见过别的人,甚至连云小宝的夫人我也没有看见,可是我依稀记得,他以前买那块灵玉不是给唯一的儿子带的吗?怎么没见他儿子?
当然这是别人的家事,在我脑中就一闪而过了,我也不感兴趣,只是坐下来看着那些菜,肚子感觉到很饿,毕竟和那司机在一起也只是粗菜淡饭,为了赶路有一顿没一段的。
特别是那司机对我们多少有些怀疑以后,连饭钱都非常省了,当然这也不能怪别人,别人能为两个陌生人做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而云小宝这里,虽然只是一顿他所谓的家常便饭,却是每个菜都准备的非常有心,甚至还搭配了一壶好酒,因为我师父好酒,而我在经过强尼大爷的‘洗礼’以后,多少也爱上了喝酒。
所以,当云小宝招呼我们吃饭以后,我就开始埋头大吃,也顾不上什么所谓的优雅,所有的一切自然都交给师父处理。
至于师父也吃得很快,不过他倒是有本事,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和云小宝愉快的交谈,没有什么重点,就是天南地北的聊着,云小宝讲一些祖辈‘盗墓’的奇闻异事,而师父可以讲的也就太多。
酒至半酣,饭至饱足,桌上还剩下了一半多的菜,而这时云小宝却放下了杯子,对我师父正色的说起了一句话:“姜师傅,我云小宝这一世过的富贵,家道在我手中不但没有中落,反倒越发的兴旺了,可是我却...”
说起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原因,云小宝莫名的眼眶却是有些泛红。
师父的脸色也跟着变得严肃了一些,可是口中却是不动声色的说到:“你说人这一辈子,哪能十全十美呢?你这样的生活别人还羡慕不来,你就莫要多想了。”
这句话师父确实说的高明,从某种方面来说,根本就是不接云小宝的话茬,其实师父对于云家一直就是这种态度,银货两讫,这倒不是看不起,或者刻意的生分,毕竟别人不是修者圈子的人,真的没必要牵扯太深。
而且,人都有一种不满足的心理,就好比秦始皇坐拥天下,却一心就想要求长生了....这些有钱人家如果能接触到一些玄学人士,特别是靠谱的,或者想法也很多。
我们老李一脉多少也算半个隐修一脉,习术的目的绝对不是靠着它们行走于红尘混个饭吃,所以师父这样不动声色的拒绝也是有道理的。
但云小宝却是像没听懂师父话里的意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说到:“姜师傅,这家财万贯却又如何?如果可以,我倒愿意散尽这家财,过一些饱足的日子,换一个儿孙满堂就可了啊。”
师父眉头一皱,忍不住说到:“你不是单传,有个儿子的吗?我记得叫什么宝根?”
这一次,不但师父疑惑,连我也疑惑了。
第四十五章 隐劫
说起这个,云小宝有些沉默了。
我师父禁不住脸色一变,声音也变得有些沉重,说到:“难不成你家的宝根出了啥事儿?”
就算不想和普通人有太深的牵扯,师父这沉重却是真的,毕竟据我们所知,那云宝根是云家的单传,如果真的出了事儿...毕竟,师父对云家也是有些情谊的,不然也不会选择云家上门交易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帮忙的性质。
云小宝听闻了这句话,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叹息了一声,眼里竟然落下两行泪来,他声音略微有一些哽咽的说到:“如果宝根真的出了事,我还活不活了?可是....”
说到这里,云小宝可能觉得略微有些失态,摸出一张手绢,先把眼泪擦了,平静了一下情绪之后才说到:“姜师傅,不用相瞒,你也知道...我们家以前是土夫子,也就是盗墓起家的。人们常说做这个营生,断子绝孙什么的...,再不济也难保富贵,甚至会落得个晚年凄惨。所以,自从我们祖上收手不干这个营生以后,凭着心中的悔意和害怕,也就尽量的与人为善,多做善事,为的就是抵消以前造的孽。”
说到这里,云小宝给自己再次倒了一杯酒,微微的咂了一口,然后才说到:“其实我们这个富贵,已经让我很不安了,每一日都过得如履薄冰,总觉得我们该遭个什么报应才对?如果有报应,我希望是钱财方面的,越是到晚年,就越觉得不管怎么样,人最重要...可到底还是有报应的吧,姜师傅,你也知道,我们云家一直人丁不旺,到了宝根这一代,差点就保不住这个孩子。”
我和师父安静的听着,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样看来,富贵人家也不见得就一定比普通人家快乐啊。
说到这里,云小宝又是呷了一口酒,叹息的说到:“好在当年用非常小的代价买了姜师傅一块灵玉给宝根儿贴身戴着,这些年来,这孩子成长的不顺,但好歹都有惊无险,那灵玉仔细一看起了几道裂,我有心数了数,竟然和宝根从小受到的劫难次数一样多。真是非常神奇...”
“你是想再买一块灵玉?”师父眯着眼睛问到。
这灵玉对修者来说,重要也不要重要,重要的是施展某些术法的时候,特别是布阵的时候需要用到,有心的修者也会特别的去温养一块灵玉为自己防身...不重要的是,灵玉对于修者来说是可以自己温养的,效果比普通人温养的要强烈的多。
我和师父是身无长物,还被那个刘圣王给搜身了一番,但是我身上的虎爪还有沉香窜珠这些东西,他并没有拿走,因为他在乎的只是有没有危险性,虎爪中的虎魂早已经融于我的灵魂,沉香串珠反正刘圣王没看出什么来。
就像师父的旱烟杆子也没被拿走,而师父身上却是随身挂着一块灵玉,倒也没特别在意,道家人喜欢玉而已,也就温养着了。
“如果有,当然是想买。”云小宝听我师父这样问,自然是激动了。
“唔,我知道了。”师父也就是淡淡的应承了,其实我们这一趟来,唯一可以和云小宝交易的也只有这个,虎爪和沉香我是断然不会卖的。
“只是还有一事,我想请姜师傅帮个忙,报酬什么的,其实也好说。”云小宝听说有灵玉买,自然是激动的,可是他一说出这个,又收敛了自己的激动,变得稍微忧虑起来。
对于我和师父来说,钱只要够用了,真的报酬什么的,我们不是很在于,所以师父也没有应承什么,只是说到:“你说来听听?”
这一句你说来听听,怕都是看见云家和我们一些情谊的份儿上。
“姜师傅稍等。”说话间,云小宝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吩咐了几句,不多时就有一个提着箱子的人上来了。
“家里随时都准备有一些闲钱,以备不时只需...姜师傅,灵玉无价,这样的东西我是想快些到手中的。我们不妨把这个交易了再说。”云小宝诚恳的说到。
我微微皱眉,他等下到底要说什么?难道还怕得罪了我和师父,灵玉也不卖他了,那么心慌?
但是,在我想着的时候,那个提着箱子的人已经走到了桌子前,把皮箱恭敬的打开,就无声的退了下去。
我瞥了一眼那个皮箱,里面是一叠一叠的钱,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大概五十万?
不过,我和师父都很淡定,师父只是说了一句:“你连灵玉都没有看过?你就出这么多钱?”
“钱也不多,家里放着的现金而已,一共六十三万。当年那么便宜买到了一块灵玉,我觉得是我们家占了便宜,但是按照我们的家世,是受不了那么大的福分的...这一次有幸又能买到一块灵玉,再怎么也得表达我全部的诚心...虽然灵玉无价,当然这也不是我全部的诚心,我还随时可以去支取一些钱...”云小宝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真诚。
不过,师父也只是从里面拿出了五叠钱,然后就收手了,说到:“之前你们买那块灵玉也没有占便宜,在当时那个价格不低了,在我眼里也就那个价,是双方愿意的事。现在这块灵玉温养的久了一些,自然价格要高些,而且现在的钱没有那时候的钱值钱,也就这个数吧。另外,我需要一辆车,非常普通的二手车都行。”
说完后,师父望着我说到:“承一,你会开车?”
“会的。”我看着师父说到,我当然知道师父打的什么主意,我们这一路要赶到湘西去,有辆自己的车确实方便,更何况之后我们还要到藏区呢?
“那就好,没有白教你。”师父说的挺淡然,好像我会开车是他教的一般。
但是我不得不补充一句:“师父,没有驾照,我...”
师父看了我一眼,刚想说什么,云小宝却说:“这个真的是小问题,承一需要的话,一个小时以后就可以拿到驾照(当时驾照的情况,可以使用一些手段拿到),就是麻烦马上照一张照片而已。”
不得不说,这个云小宝还是很会来事儿的,说话间,师父已经拿出了脖子上的灵玉,交给了云小宝,这个玉本身的材质是一块翡翠,也是属于硬玉的范畴,料什么的,绝对算不上什么好料,也就是一般的豆种。
可被温养过之后,或许是温养的比较久,竟然有一层普通人都能感受到的温润宝光在流动...这种体验却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玉石也没有经过特别的雕刻,反正很简单的一块,云小宝却如获至宝的一般的捧在手心里,非常的激动,末了还不忘抬头看着师父说一句:“姜师傅,那些钱你就全部收下吧,车子我也会准备的。”
但师父也只是轻轻的摇头,并不开口答应。
可能云小宝也猜测修者可能有些怪癖,也没有太坚持,只能答应,在激动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才小心的收好灵玉,平复了情绪,对我师父说到:“那就麻烦姜师傅再听我啰嗦几句宝根的事情,这个小忙我很希望姜师傅能帮,但是不帮也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
“你说。”师父安安静静的,在这个时候云小宝又拿起电话来,吩咐让人帮我照相,准备车,还有证件的事情,总之打了两三个电话吧。
做完这一切,云小宝才说到:“事情的本身是宝根儿这个孩子,在十年前吧,他也成了一个道士?不,或者你们圈子里的说法叫修者?”
“啊?”我和师父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若是如此,云小宝买我们的灵玉做什么?如果云宝根十年前成了修者,他完全可以用自身去温养灵玉的啊,因为修者比普通人效率高,确实可以温养出来好一些的。
“两位,先别急,听我说完这段往事吧。宝根不是像你们这样,一个师父一个徒弟的...他是入了一个什么门派,我不懂修者圈子里的事情,我只是单凭个人的感觉,觉得那个门派有些不好?”云小宝的脸色变得更加沉重了。
师父不动声色,我的心情却因此起伏,什么门派不好?我隐隐开始不安,可是表面上我还在继续听着云小宝诉说。
第四十六章 背后
云小宝说的其实不算一个很长的故事,中间也没有过大的曲折,但神奇的是,多少还和我师父送的灵玉有关系。
当年那灵玉是什么模样,我依稀还记得,上面有着‘惨不忍睹’的雕刻,是出自师父的手笔,一个身体和四肢严重不成比例的胖娃娃,姑且就是个娃娃吧,师父说的...抱着一块儿土豆,师父非得说是什么萝卜还是鱼反正,总之我看着就是一块儿凹凸不平的土豆这样子。
这种样子的灵玉不要说富贵人家的小孩儿,怕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儿也不愿意戴吧。
所以,倒霉的云宝根儿,小小年纪,就被家人连哄带骗,甚至带着威胁的给戴上了这块玉...并且是严重警告不能取下来。
云宝根儿小时候也还好,长大了,就发现这块玉的难看了,无奈家里最大的规矩就是不能取这块玉,他也只能一直带着。
后来的事情不须细说,总之不知道是命还是怎么,云宝根儿的成长不算顺利,天灾**,甚至生病也发生过几次,但每次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虽然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人还好好的,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再后来,就是云家的家人发现了灵玉上的裂痕这件事情,一开始以为是云宝根儿磕磕碰碰的,还因此责怪云宝根儿,但是云宝根儿极力否认,说家人那么强势的要求爱惜这块玉,他根本不敢磕磕碰碰....接着,才发现了那个裂痕对应劫难的巧合。
是的,这种事情真的不算奇怪,灵玉为人挡灾,普通人养的好的玉,一样有这种效果。不过比不上修者温养给普通人的灵玉,毕竟是一个强的磁场保护一个相对弱的磁场。
“这个裂痕的事件,其实就是一颗种子。”讲到这里,云小宝叹息了一声...在这其间,我还离开了一次,是一个照相的来为我照相什么的,还要我填了一个什么,估计是他们给我办理驾照用的。
这让我不得不感慨有钱有时候确实也能给人很大的方便。
所以,云宝根儿这样的天之骄子,在这样的环境包围下,心里会种下一颗什么种子,倒是让人好奇了,我和师父都同时好奇的望向云小宝,云小宝苦笑了一声再次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说到:“那个时候宝根儿也懂事了,见到围绕着这块灵玉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自然是要问的...你们也知道,我们云家只有这个宝贝疙瘩,他这么一闹一问,我们就大致说了一下这块玉是高人那里买的,真正有本事的高人,还救过我们祖上什么的...当然,那一年姜师傅卖玉私下是给我招呼过的,别轻易透露他的身份,我们自然也没有说...不过,你们现在知道了吗?宝根儿心里种下了一颗什么种子?”
“他想修道?”师父也忍不住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唔,确切的说,他像发现了一个新世界,天天缠着我们问各种神秘神奇的事件,高人的事情......他越来越觉得普通人的世界没意思了,他想过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其实,这种心思我能理解,就像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是成年人了,看武侠小说,还向往着能当大侠...他有这样的心思也正常。不同的只是,宝根儿这孩子可能是我们太骄纵了,总之他要做什么事儿,是一定就想做那种...”
“所以,当十年前那个所谓高人出现的时候,你家宝根儿就毫不犹豫的跟着去了?”师父也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说起来虽然和我们关联不大,在诸多的因中,我们也算中下了一个暗因,这事儿如果我们不帮忙就不好了。
“是啊...当那高人出现,展现了那么一些手段以后,宝根儿就毫不犹豫了。尽管在我们心里,是渴望宝根儿过平凡的日子,娶妻生子,接手家族生意的,我们家只有那么一个单传...”云小宝说到这里,眼眶又有些泛红,他深呼吸一口,又用了好些时间来平复心情。
“难道你们就没有阻止一下?”我忍不住奇怪,刚才一直没怎么喝酒,此时忍不住设身处地的带入云小宝的心情,觉得也颇有些心酸,所以忍不住也倒了一杯酒,喝下去。
酒是好酒,入喉甘甜漫长,一股热烈也散开的温和...不过也冲的我情绪上涌,又想说一句什么,却被师父用脚轻轻碰了我一下,阻止了。
毕竟还不知道事情是什么,就匆忙的表态,不是一个成熟的做法,陈承一永远改变不了的就是被情绪左右的时候,难免的冲动,相比起来,师父这一点儿比我稳重的多。
云小宝自然是不知道我和师父这份默契,他自顾自的说到:“是想阻止,可是那孩子决定要做的事情,我们阻止不了,这是第一。第二,就是我们对所谓的修者有莫名的敬畏,不敢阻止。”
这种心情细细想来,我们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普通人又怎么会知道修者圈子的复杂呢?云小宝以为那个高人不会害自己的孩子就是了。
“那既然已经这样了,你怎么又会说出先前那番话?”师父不动声色的问到,他指的明显就是云小宝觉得那个云宝根儿去的门派不是什么好门派这回事儿。
我就奇了怪了,一个普通人怎么会察觉到修者的门派不是好门派?到底是做的有多过分?还是云小宝不想让云宝根儿继续这样下去,所以用一种偏激的眼光看待的?
这些问题萦绕在心间,所以我也只能静静的喝着酒,看云小宝怎么说?
“哎,具体的这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一种感觉,嗯,这样说吧,在我心里,修者都是有一种气质的,是一种正气和淡然的人生态度,就算表面看出来什么,接触久了,就能感觉到这样的气场..不会有错。而宝根儿这孩子虽然被我们惯了一点儿,可是从小我们注重对他的教育,总的来说也是一个还算礼貌,温和的孩子...可是,自从跟了那个所谓的高人以后,他每一次回来,我们都能感觉到他的脾气越来越...”云小宝似乎是在想合适的形容词。
“越来越什么?”师父追问了一句,在这个时候,师父的脸色隐约有些不好看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而在这中途,有个人上来,说驾照和车子什么的,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就停在了楼下,驾照放在车子里。
不得不说,云小宝为人,所有的细节都做的很好....而一看时间,不过才40来分钟...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有钱人的效率。
这些杂事儿暂且不提,云小宝在对付了几句以后,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带着一种沉重接着说到:“对,可以这么说,性格越来越乖张和偏激,隐约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摆休,手段什么的都不重要的感觉,而且越来越以自我为中心,开始渐渐的把什么道德和约束都看得很淡,甚至...甚至把家人也看得很淡,很淡...我父亲刚好在那段时间左右过世的,死的时候,宝根儿回来过一次,就一次..我父亲就感觉到了这番变化...”
之前云小宝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红着眼睛的,流泪也只是淡淡的两行泪,可说到这个的时候,他也不管失态,泪水肆意横流...哽咽的说到:“我父亲去世的时候,都没有闭上眼睛,吩咐我说到,他算是明白了,这世间有真有邪,这修者圈子也不会是只有正派的高人...姜师傅他们是好人,不见得宝根儿就去了个好地方...他说,宝根儿可能走上了邪路,要我在有生之年一定,一定要想办法把宝根拉回来。”
说到这里,云小宝擦了一把眼泪,师父安慰性的拍了拍云小宝的肩膀。
其实好与坏很难去定义,我也不觉得我和师父就是什么正直到没边儿的英雄了,我们只是一个个心中有着自己底线和原则,肩膀上扛着责任就去做的普通人罢了。
这就和一个男人做一个负责任的父亲是一般的道理。
“你就要我们帮忙这个?”师父终于是开口了。
而云小宝点点头,说到:“这事情我本来想慢慢谋划谋划的,也不急在一时,可是现在这情况却是等不得了,因为宝根儿他,他....”
宝根儿怎么了?我在一旁也皱紧了眉头!
第四十七章 意想不到
云小宝有些说不下去了....可是我和师父在这个时候都不约而同的变得很严肃,我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总之我在这个时候心底已经升起了莫名的不好预感。
我们等待着云小宝说下去,可他却因为情绪有些激动,暂时在平复情绪。
原本这个没什么,但此时在院子里却传来了刺耳的汽车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佣人嘈杂的声音。
我的不好预感在此刻几乎攀升到了巅峰,但坐位客人,我不好走到露台的边缘去查探什么...可是云小宝却是没有这个顾忌,直接走到了露台的边缘,只是看了一眼,忽然就转头激动的对我师父说到:“姜师傅,承一,缘分呐。这宝根儿一年半载不回一次家,今天竟然回来了。”
云小宝的儿子回来了?我和师父面面相觑,难道我不好的预感是因为云小宝的儿子回来了?我有这个想法,却不好对师父言明什么....毕竟灵觉是我才有的东西,师父不见得能感应什么,可我们偏偏在云小宝家里,怎么能说人家儿子...?
我直觉离开才好,又觉得静观其变也许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这不好的预感没有变成危险的预感,所以我很干脆的沉默了,师父也是这个样子,恐怕也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
这不是我和师父敏感,而是在这个特殊时期,我和师父的敌人难道还少吗?明面儿上的就有四个顶尖势力了,而云小宝刚才诉说的情况,我和师父判断云宝根儿有可能真的走了邪路...联想起来。
我和师父这些小心思,云小宝自然是不知道,随着刺耳的汽车声停下来...云小宝站在露台上就已经忍不住朝着楼下喊到:“宝根儿,你回来了?有没有吃饭?我去叫厨师给你做饭,你是要先去洗澡吗?还是...”
在楼下就忍不住这样,可见云小宝对自己儿子的宠爱比一般人强烈的多,我在心中忐忑,不知道为什么,我怕他一激动之下,还会说一声,今天家里来了两个客人。
但在这时,云小宝的话却被楼下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进屋再说!”
四个字打断了云小宝一腔父亲对儿子的思念之情的宣泄,不过云小宝还是很激动,连声的叫到:“好,好好...”
可是,这些都不是我们所关心的内容,我和师父的脸色在这一瞬间都变得异常难看...特别是竟然激动的站了起来!
这声音我们听过,那个小队长!对的,就是那天我们被困在树上,那个心机百出,让人感觉到异常难对付的小队长...我千想万想,我就是没想到,人生竟然如此奇特,那个小队长竟然就是云宝根儿?
命运,我要对命运说什么?难道就真的像师父所说吗?因为我天生要担负这些,所以我所遇见的人和事都会这样注定...就像一个人天生注定是音乐家,他所遇见的很多人都会和他的音乐之路有关系。
可云宝根儿...我心里有莫名的难过,他戴着面具,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想着云小宝对这个唯一孩子的深爱,我忽然发现真相怎么去说出口?难道告诉云小宝,你的儿子很有可能变成了类似于僵尸的存在?
或者,还是说,你们家祖上盗墓的报应终于来了?说一句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我此刻竟然没有想到我和师父的处境,反而是嘴角无比的苦涩....我发现师父比我的反应还要大,甚至在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我相信师父对云家的情谊比我更重,而他处在一个师父的位置,恐怕更能理解一位父亲的心情,所以他的反应比我还要激烈。
但是这云宝根儿已经堵在了家里,我们注定又不能让云小宝这个时候知道真相,还有很多不安的因素必须要处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猫着腰冲了过去,一把把云小宝拉了过来。
云小宝陡然被我这样拉了下来,蹲着面对着我,脸上写满了疑惑,可是我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低声的说到:“你儿子进屋了吗?”
“嗯,已经快进屋了...这孩子,开车也越来越毛躁了,这性格怎么..?”云小宝说起自己的儿子,总是收不住话题。
“那他会上来找你吗?”我其实已经开始急了,这个屋子很大是没错,大到已经不属于别墅的范畴,应该叫私人山庄?庄园?可是,云宝根儿如果要是不坐屋子里的电梯,而是走到这个接近楼顶的露台,也最多不过十分钟而已..我一边拉着云小宝往着我师父那边走,一边急急的说到。
“应该不会,他心里,我这个父亲怕是没这么重要?他回来都会先去自己的房间洗漱一下什么的...怎么了?”云小宝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你相信我吗?”这一次说话的不是我了,而是我师父,他此刻严肃的望着云小宝,说出了这一句话。
“相信。”云小宝重重的点头,祖上的恩惠,卖玉的情谊,加上我那个时候年轻岁月时,还为他们打过一次假,他对我们是相信的,对我师父的相信就更加的深。
“你的儿子情况很严重...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对你说。而且我也明确的告诉你,你儿子确实是加入了邪派,还不止...”师父继续严肃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闭口不言了。
能对云小宝说出来的,恐怕也只能到这样的程度了。
云小宝或许是心脏有些不好,一听到我师父这样说,一下子捂住了胸口,坐到了凳子上...我赶紧帮他顺气,虽然不是医字脉的,但这些事情到底是能做的。
随着我帮他顺气,云小宝的情况好了一些,可我们却没有时间给云小宝去消化这个事实了,师父急切而低声的对云小宝说到:“我和你儿子不能见面,简单的说,正邪不两立,我和你儿子恰好是对立了,我想他是知道我的,我们在无意中已经见面过...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因为有重任在身,不能为了你儿子耽误了。但你如果相信我的话,就听我一言,你儿子现在弄到这个情况,那块灵玉也是有原因的,我姜立淳必将尽全力为你挽救你儿子。”
师父这番话说的极其认真,我知道师父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全力,那就不会是只出九分力...但我的心情还是紧张,云小宝如此宠着云宝根儿,师父这番话无意是要他在选择,选择相信我们,还是他的儿子?
时间仿佛静默了,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一分钟?
云小宝忽然开口了,说到:“那就深信姜师傅一言,必将挽救我家宝根儿...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师父正待开口,其中一个佣人就匆忙跑上来说到:“云老爷,少爷直接上来找你了,我就是问问要不要加菜?”
我和师父脸色一变...我特别想的多,难道云宝根儿是收到消息才忽然回到家里的?云小宝对佣人敷衍了一句:“暂时不用,你赶快叫少爷先到书房等我,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
云小宝吩咐的急,那个佣人就匆忙的跑出去了...师父对云小宝说到:“你不见得一句吩咐,宝根儿就能老实听话,你去亲自拖住他,我和承一先走,车?”
一切都很急,云小宝点头说到:“车就停在楼下,你们下去后...找到门口的保镖,自然会带你们去...等一下走到4楼的时候,你们先躲进一个房间,然后过十分钟之后再出来吧。”
云小宝也没办法说的太细,但这已经够周密了,这房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房间多....也为我和师父提供了一些缓冲。
说完话,云小宝看了我们一眼,冲我们点头,匆忙的先下去了,他要先去拦住云宝根儿,无论如何,他这个父亲的话还是稍微能管一些用,我和师父等待了一分钟,也跟着匆忙的下楼...然后随便找了一间房间就躲了进去。
既然云小宝安排在4楼,那就没可能会遇见云宝根儿....我和师父进屋以后,我靠着房间的门轻轻呼了一口气,只但愿不是最坏的情况,云宝根儿是收到什么消息才回来的。
第四十八章 跌宕起伏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只有我的呼吸声显得有些刺耳...而这些房间的隔音效果分外的好,我不担心别人能听出这间房间有人,但也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动静。
时间滴滴答答一分一秒的过,我和师父沉默着,但觉得每一秒都那么难过。
师父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显得要比我镇静一些...而我背靠着门坐着,眉头紧皱的盯着手上的腕表,掐算着时间,不知道怎么的,那年的记忆分外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我记起来了,我是见过云宝根儿的,在那一年,他还是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年纪看起来也不过是17,8岁?反正比我小几岁的样子。
而在那一年,云小宝还告诉我,云宝根儿被人砍,灵玉碎了,他还要想买一块灵玉....
如今,他只是告诉我灵玉上裂痕,又那么对我和师父说云宝根儿心里因为灵玉种下了一颗种子,想要修道...我的记忆和很多年前的那一次在成都吃饭的场景重合起来。
那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心里哪有半分想要修道的样子?大意还抵触了我和酥肉两句。
难道云小宝也糊涂了...我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脑子开始快速的思考起来,用心感觉自己的情绪,发现躲进这间房间以后,心里的不安已经变成了隐隐有一丝危险的预兆。
我的记忆力一向好,但人都有这种潜意识,就是对于不甚重要的人和事,记忆就像被尘封了一般,这些年走南闯北,经历的事情那么多,谁还会刻意的记得那一年打假的小事儿?如果不是这样被刺激了,我的记忆怎么会如此清晰的浮现,连每一句对话都想起来了,那件往事发生了已经不止10年了....
真是难为了我自己,我叹息了一声,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岁月沧桑,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云宝根儿竟然也相信了所谓的‘迷信’,走上了修者这条路...而少年时的声音和成年时的声音差别也是大的,我竟然没有听出来是他。
或者因为被杨晟‘改造’了一番,声音已经变了。
我只是下意识这样想的,心中那股危险的感觉却好像变成了一根锋利的尖针,一下子刺痛了我...我的额头忽然就布满细密的冷汗,一个如此爱孩子的父亲,云家的独苗....我‘霍’一声的站起来,大步的朝着师父走去!
师父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对我说到:“承一,这不过才三分钟,你沉住气啊...”
我却一把拉扯起师父,快速几步走到了别墅的窗边,朝下看了看。
这是这栋房子的背面,下面就是一个带泳池的后花园,此刻没什么人的样子,我推开窗户,对师父说到:“没什么时间解释了,我们还是现在先离开这里才好。”
这房子的构造一时间我不好说,但这样望下去,每一层都有房间有自己独立的阳台或者露台,再不济的有的窗户上还有那种挡雨台....如果小心一点儿,是能快速的爬下去的。
“你是说从这里下去?你怀疑云小宝?”师父是何等人物,就算我来不及解释什么,他也大概猜测出来了一些什么,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过的表情,毕竟从师祖开始和云家是有些交情的。
而我们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云家...甚至卖灵玉那一年,师父还特意用灵玉交易要求过他们做善事,从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帮助他们抵消一些冤孽啊!
说是对于修者来说,灵玉不算珍贵,可是温养不是要实实在在的时间吗?
我自然能理解师父的难过,可是这个时候,我又如何安慰师父,我从窗户翻了出去,抓住旁边房子上的一个装饰物,借力开始朝着楼下那个延伸出来的阳台跳去...
‘噗咚’一声,我落在了地上,感谢从小身体的锻炼让我的协调性一向不错,这一跳纯粹是小儿科,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好死不死的就正好跳到了云宝根儿的房间外。
而事实证明我没有这么倒霉...当我站起来的时候,师父也正好跳了下来,我们二话不说的继续朝下攀爬...有些事情,有些默契不需要言明,只会化作深深的互相信任。
我们顺利的来到了二楼,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直接从二楼跳到了楼下的花园...发出了几声不大不小的动静,这让我和师父一动不敢动。
好在午后的后花园,是真的没有什么人走动,过了几秒,后花园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和师父几乎是同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看似走的不急,实际上脚步匆忙的朝着屋子前方走去。
“承一,镇定。”师父这样对我说到。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我也对师父说到:“师父,装的镇定点儿。”
说完这句话,在如此急迫的情况下,我和师父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因为这说明我们师徒的默契几乎已经是达到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程度,我们几乎没有商量半句,特别是师父连适应云小宝可能出卖了我们的时间都没有多少,却同时想到了怎么做?
是的,我们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拿到车...这屋子很大,但是在如此快的脚程下,我和师父从屋子后面走最近的路绕到屋子前面,也不过用了两分钟。
云小宝让我们等10分钟,如今也还剩下了四分钟。
站在屋子大门外的保镖早早的看见了我们,带着恭敬的态度走了过来...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根本没有问我们是如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其实也不需要问,刚才我跳下来的时候,注意了一下,这个大屋子前后都是可以进出的。
看着保镖走过去,我脸上浮现出自然而带着一丝矜持的微笑,这应该是自持身份的人应该有的表情,感谢那个时候的老回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我们这种游走在危险之中的人,很多时候真的要学会怎么‘演’。
反观师父的‘演技’也不差,一副淡定的模样,眼神也没有刻意的聚焦在任何的事物上,咋一看就高深莫测的样子,看来他也是一样,常年在危险之中,学会了一份儿淡定的‘演技’。
总之,我相信我们这样的表现,保镖是绝对看不出来我们两个是狼狈逃出来的。
我现在担心的事情不过是两点,第一就是云小宝的大屋子里是不是每个房间都有监控器?我只是赌这种私人的地方,他不会那么没有安全感的在每一个房间都装上监控器,他也要接待客人,而他接待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想必也会防着这一点...所以装监控器的可能一半一半。
反正,除非这个保镖也是演技派,此刻假装淡定的接近我们,否则就是我赌赢了,他没装监控器...因为保镖的耳朵上也挂着一副耳机,看样子是可以随时收到任何消息的。
第二我就是担心云小宝所谓的车什么的只是应付我和师父的,他在下楼时,给我们说的,走到门口去要车也根本不可信...
这个担心绝对不是多余的,我只能赌云小宝做戏做全套,怕我和师父看出什么来,他是真的准备好了一切....
保镖的脚步声响彻在我的耳边,我的笑容越发的温和,却带着一丝不为人所接近的矜贵和高傲,师父更加的淡定,但脸上也配合出来淡淡的不耐烦,好像有什么急切的事情,他已经不想留在这里。
“先生,请问你们...?”保镖开口了,脸上的恭敬绝对不是做伪,我眼角的余光看见在那远处,这个庄园的大门已经打开,至少两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门口,耐心的等待着在门口的佣人打开拦车的最后一道栅栏。
云宝根儿果然还通知了别人,可是这从头到尾是怎么回事儿,我一时还理不出来个头绪,我心中的不安此刻已经全部转化为了危险的感觉,不过和遇见杨晟那一次比起来,这危险感让淡的多。
就是这种淡的感觉才让我保持了那么好的状态,我越发的镇定,从保镖开口,我就知道,第一点我和师父是彻底赌赢了,我们还是云小宝尊贵的客人,而房间里也没有摄像头,监控器之类的。
“云老为我们准备了一辆车,现在我们有非常急切的事情要离开,需要车子...我赶时间。”我的语气有着淡淡的冷漠,恰到好处的急切,但我眼角的余光始终在看着外面那两辆商务车,此刻大门的栅栏已经缓缓的打开。
危险感变得重了一些...那保镖说到:“好的,先生,我现在去为你开来。”
“不用了,直接带我们去吧。”我淡淡的拒绝了他,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
其实,只有老天爷才知道,我心里是非常急迫的不愿意自己和师父再暴露在这里了...
第四十九章 紧急
良好的职业素质,让那保安没有说再过多余的话,而是指了一个方向说到:“跟我来。”
然后带着我们朝着屋子另外一个方向的空地走去。
之前我们站的位置是避开大门的一个死角,毕竟这个庄园还有其它的副楼,坐在车上因为角度的原因,应该是不看见这里的...但从大门走过的话....
可是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心中的危险感始终算不上是非常强烈,就凭这一点,我赌车子上坐的应该不是认识我和师父的人。
这样出现一瞬,他们不见得就能认出我和师父...
“那就快点儿。”我的脸上恰当的也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为了表现这份急切,我大步的朝着保镖刚才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瞬间就跨过了大门。
至于师父,我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和他交流什么,只能暗中推了他一下,师父自然能理解我的意思,速度比我还快的跨过了大门。
然后我们又站在一个副楼遮挡的地方,假装不耐烦的等着保镖。
我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那两辆商务车,已经朝着这边速度不慢的开来...不过没有特别的加速,说明也没有特别的注意大门这边人员的走动。
毕竟之前我们进入这个庄园的时候,这里也有来来回回走动的一些佣人,这些车上的人想必只是会注意大门有没有开,有没有我和师父这样的人出来,根本不会特别的注意在大门面前一晃而过的走动人员。
除非是我们的熟人,才会一眼注意到这个情况。
很是幸运,这车上没有我们的熟人!虽然我不明白这么大的事儿,云宝根儿为什么不叫一个厉害的人物(尴尬的发现我和师父的熟人都是那个组织的厉害人物)跟着,但的确就被我们这么蒙混了过去。
云小宝是真的为我们准备了车子,一辆不算太显眼,但性能还不错的越野车,就停在大屋旁边一侧的空地上,保镖把我们带到这里,把车钥匙交给了我和师父....
这时,不远处的大门响起了停车的声音,我和师父的时间已经紧迫到了极限...因为这些人一进屋,应该就会和云宝根儿一起堵门,来抓我和师父了,就算云宝根儿没有叫来认识我们的熟人,也保不齐这里面有厉害人物。
只要他们一发现了,按照这个庄园里的设施,就说保镖身上都有带耳机的通讯工具,会第一时间在大门拦截我们的!
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还有5分钟,我不认为这些人会一层层的爬楼梯去找我和师父,应该是会用到屋子里的电梯。
我心中的盘算很多,可是表面上还是不动神色,从保镖那里接过了钥匙,我和师父的脚步还算镇定...但是速度很快,来到了车上,我很快的就发动了车子。
车子启动以后,我不停的深呼吸着,开始把车子转向朝着大门开去,因为转向的原因,车子一开始的速度不可能太快,但是走上直线以后,我脚下情不自禁的就用力踩下了油门,可是又不敢放任车子的速度....
我的手心全是湿漉漉的汗,我怕车子发动的声音已经惊动了他们,我想起云宝根儿开车时刺耳的摩擦声,是我控制着速度不敢太快的原因....我还在想会不会有人刚好在窗户,就看见这么一辆车在朝着外面开去。
总之,在这种时候,我不能够控制自己的想法,只能不停的深呼吸来缓解这种情绪。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在这种时候都显得那么的宝贵...好在这个庄园再大,它也不过是一个私人住宅而已,到大门的距离不过百来米...很快车子就到了大门处。
我摁下了电动车窗,脸上是一种淡定的急切,然后对着大门的守卫声音不大不小的说到:“开门。”
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盯着车子的后视镜,后视镜中能够完整的看见那栋主楼...我死死的盯着主楼的大门,如果从里面冲出来一个人,就说明我和师父已经被发现了。
我的汗水缓缓湿透后背...手心的汗也越发的滑腻腻。
很可惜的是,守卫大门的人并不认识我们,因为之前我和师父是坐着云小宝的车进入这个庄园的,这守在大门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是尊贵的客人?
所以在我说了开门以后,他礼貌而客气的说到:“等我请示一下。”
“妈的!”我在心里大骂了一声,但我也明白,这是他必须的责任!要怎么办?我的汗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可是在这时,师父用异常快的速度就冲下了车子,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冲入了门房,冲到了大门守卫的旁边,我一下子明白师父要做什么了...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师父已经朝着才明白怎么回事儿,脸上防备心大起的大门守卫重重的给了一拳。
虽说近身肉搏不是我和师父的强项,比起慧大爷,慧根儿等,简直就是不够看的,但是对付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师父这一拳算是重拳了,不过那大门守卫也不是很普通的人,在脸上挨了一拳过后,竟然很快的反应过来,就要和我师父搏斗。
也是,云小宝请来的人,应该都是有些身手的...我没有下车去帮忙师父,因为我必须要第一时间开车,为我和师父争取时间。
但情况从来没有更糟糕的,我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的嘈杂声,从死死盯着的后视镜中看见,主楼的大门猛的被撞开了,冲出来好几个人,那嘈杂声中有人在喊:“拦住他们。”
那些不知情的保镖也跟着朝这边冲来,还有人匆忙的钻入了车子...
“师父,快!”我在车内低沉了吼了一声,我相信那个守卫要和我师父肉搏,是一定会输的,就算我师父到了这个年纪,但是时间却拖延不了那么久了,我是在提醒师父是该用些手段了。
这时,从门房里传来了师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给我站着!”
师父在这种情况下也被逼无奈的对普通人用出了吼功...在师父一声大吼之下,那个原本准备反击的守卫立刻呆了一下,然后就木然的瘫在那里,双眼失焦的立着了。
“师父,快!”我忍不住再次催促了一声。
而师父在门房里开始有些匆忙的启动大门了,好在只是一个打开大门的操作,一点儿都不复杂,师父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只是两秒不到,大门就开始缓缓的启动,而栅栏也抬了起来。
我不再看后面的情况,我已经听到了车子发动机的声音,而百来米的距离,那些人已经匆忙的朝着我们跑来。
我死死的盯着前方,手和脚已经准备好随时就开着车子冲出去,师父在那边大吼到:“距离一够就冲出去,我等下自己上车!”
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啰嗦别的事情,师父的意思我也明白,那电动的大门速度也不慢,在启动以后,快速的朝着两边滑去,栅栏也已经滑动到了一侧。
就是现在,我想也不想的就再次启动了车子,一下子开着车冲了出去...轮胎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我快速的打了一个转向,对师父吼到:“师父,快...!”
这时,我看见师父在保卫室停留了一秒多,才朝着我的车子快速的跑过来...本来就没有完全打开的大门和栅栏又在重新的关闭,师父一个闪身就冲了出来。
我配合的发动车子,车子开始朝着前方冲去,师父的动作也算极快,一下子拉开车门,跳了上来,我伸手一把拉住师父,把他拖上了车。
我看见最近的一个人已经跑到了不到大门5米的距离...但这时大门又‘轰’的一声重新关上了。
我全身都是热汗,但是我还没有忘记我要做什么,我也知道我们没有彻底的摆脱...我们还是在逃命!
第五十章 神秘手机
“我去把门关上,总是能阻挡这些家伙一点点时间的。”师父是这样对我说的,这个时候的他微微有些喘息,我相信他和我的心情一样,是因为紧张才会有这样的喘息。
刚才那点运动量还不至于让他如此。
他对我解释刚才耽误那么一两秒的原因,我认真的握着方向盘,频频的点头。
我无暇分神去说话,只是下意识的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手上汗的太多,我握方向盘的手都有些打滑,但是我现在不能分神,因为车子是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行驶在别墅区内,相比于外面的公路,这里无论是地形还是路线都要复杂一些。
更何况之前我只是坐在云小宝的车上,来了这里一次,当然如果慢慢绕的话,自然怎么也能绕出这个地方。
但现在时间就是金钱,师父把门关上也只是求得一个‘心理安慰’而已,那道门没挡住我们多久,自然不会挡住他们多久,最多就是一分钟的时间就不得了了。
所以,我必须保持一个高速驾驶的状态,面对这些纵横交错的路,我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力去发挥了...我相信云小宝的司机对这里很熟,刚才他带我们进来的路,怎么也不是绕路。
但是云宝根儿对这里应该也是熟悉的吧,他一定也能找出最近的路。
这些情况都逼的我必须要全神贯注的开车,连和师父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夏天的天气自然是炎热的,我根本来不及开什么车上的空调,汗水大颗大颗的掉...这辆车子被我在这个别墅区内开上了100码以上的速度,路面都是刺耳的摩擦声。
唯一的幸运是,这里是别墅区,路面上的行人很少,几乎是没有,不然还会放慢我的速度。
我真是不解,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开车技术了...只能解释为从小就存思,在这种需要思维高度集中的事情,在我异常认真的情况下,应该能做的很好。
我的身后传来了汽车的声音,听那发动机的声音,也知道速度不慢....师父关上大门,果然是没有拦住他们多久的,不过他们的速度也没有比我快多少。
声音在安静的别墅区里能听见,但是从我的后视镜里,去看不见任何的车子...第一是因为我的速度已经快到了一个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他们和我们还是有一定距离的。第二则是因为这别墅区的路本来就转弯极多,看不见也正常。
那几分钟,几乎是我最热也最难受的几分钟,当车子终于来到了别墅区的大门口,我的汗水几乎把我全身都侵湿了....好在这样的小区进门很难,但是出门的话一般不会太过刁难。
加上云小宝给我们准备的车虽然低调,但是也是一辆比较好的车,所以门卫几乎没有盘问什么就直接升起了栅栏,让我们出去了。
‘呼’,我长舒了一口气,当车子开出了这个别墅区,我才伸手一把抹去了头上的汗水,刚才几滴汗水滴在我眼睛里,弄得眼睛刺痛,我都始终不敢分神去擦一下汗。
而在这个时候,我也才发现,我的大脑隐隐传来胀痛的感觉,是刚才精神太过集中了,已经接近于存思,而存思一般都是在极其安静,心情必须平和的状态下进入的。
我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强行这样,还要配合肢体的动作(开车),如今果然出现了过度的现象,就像人压榨自己的潜能一样。
可是我还不能停下来,因为这是现实,不是游戏,不是说我出了别墅区,那些追兵就不会追来了。
我思考出来唯一能摆脱这些人的办法就是尽快的去到车流量大的地方,才有机会暂时摆脱这些追兵,而在这里显然不现实...因为这里就是一条几乎没有什么车子的公路,一般别墅区的路都是这样的,我还得继续保持极高的速度...
逃亡,原来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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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小巷子路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我几乎是站立不稳的从车上下来,刚一下车,凉风一吹,我就蹲在车旁边吐了...
“承一,很累吧。”在我吐完以后,师父从我身后扶起了我,他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出了别墅区几乎是一场车子的追逐战,我一直在‘超水平’发挥,最后摆脱了,多少还有点儿我在这个城市生活过,对路况熟悉的原因,我只是猜测开车的一定不是云宝根儿。
我不会忘记,在白天,他们的活动能力不强,我说的他们是指变成了那种类似僵尸的人。
所以说,在有一些细节上,对我们还是有利的,否则换成是对这个城市熟悉的云宝根儿来开车,我们不一定能摆脱他们。
而在摆脱了之后,我立刻找了这个偏僻的地方停车了,我感觉自己已经支撑到了极限。
吐了之后,我好了很多,师父从旁边买了一包餐巾纸递给我擦嘴,然后对我说到:“我很惊奇,你能发现云小宝不对劲儿,不过你现在很累,休息之后再和我说说吧,我有点儿难过呢。”
我擦干净嘴,站了起来,摇摇头对师父说到:“其实也未必不对劲儿吧,这事儿有些复杂,我也需要理一下。”
“那现在呢?”师父还是在询问我,我很感激师父这种完全的信任,我相信如果他要安排的话,应该也是能安排的很好的。
我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的空气,重新坐回了车子里,放倒座椅休息了一下,才对师父说到:“师父,等一下我们恐怕要去趟二手车的市场,这辆车恐怕是不能用的,得去想办法换一辆。”
“嗯,以防万一。”师父也显得有些疲惫,长叹了一口气。
“师父,钱拿了吗?”我简单的问了一句,其实也不是太担心,因为这辆车不错,开着也知道保养的不错,如果拿到二手车市场低价卖给收购商,再买一辆一般的车子,也还能换回一点儿钱。
当然这中间涉及到过户的问题,不过在二手车市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自然是会有办法解决这些,不过还是稍微麻烦了一些,我不想在这座城市呆太久,毕竟是危机重重。
细想一下,云宝根儿这次的突然出现,可能和杨晟那边的卜算之人没有关系,否则按照杨晟对我们师徒的重视程度,过来的人就不是云宝根儿一行人了,可能是杨晟本人。
“拿了。”师父从裤兜里,衣兜里各个角落掏出一叠叠绑好的钱,很随意的扔在车里,看来师父心思还是缜密的,经过了没钱的日子,他还没有忘记把这些钱带在身上。
“有些黑车市场是半夜交易的,我在这里呆了那么久,接触的人鱼龙混杂,刚好就知道那么一个,我们半夜过去吧。”难得的清静,让我说话也轻松了几分。
师父不言语,下车去帮我买了一包烟,扔给了我,说到:“好好休息一下,再说吧。前路茫茫...可还是要走下去。”
我点燃了香烟,烟头在车里一明一灭,的确是这样,我的感觉就好像陷入了十面埋伏,可是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舍得去学那楚霸王自绝?我揉着太阳穴,隐隐觉得我们的湘西之行也不会顺利。
香烟抽到一半,我的疲惫总算稍许恢复了一些,我关上了一大半的车窗,刚准备和师父讲一讲关于云小宝的事情,可是在我们的车内却突兀的响起了手机的铃声,异常的刺耳。
刚刚平静下来的我和师父都吓了一跳,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你的电话?”
师父在我印象中好像没有用过手机,我这样一问,只是下意识的问,而师父也应该是下意识的这样问我,可是问过之后,都觉得傻,怎么可能会是我们的手机,没钱的时候,一个手机至少也能换一些钱啊。
电话铃声还在持续的响着,我和师父开始四处寻找着铃声的来源...当我们终于在后座的一个缝隙找到它时,它已经不响了。
我握着手机,看着上面的号码是一窜乱码,心里的感觉有些乱,到底是谁?会在车上放这么一个手机,然后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号码还是乱码....又要说什么?
我盯着手机发呆,师父也是同样,心中的疑惑太多了...而就在我们俩沉默的时候,手机的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手机再次开始响起来!
接还是不接?我和师父同时望着对方有些犹豫起来,我一个鼓起,摁下了接听键!
第五十一章 电话
其实我这样的行为多少是有些唐突的,毕竟现代的科技这么发表,追踪设备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如果接通的话...
我不是太懂,但总觉得要做这样的手脚,也不用那么郑重其事的放个手机在车里,车子上一样可以做手脚...这也是我不放心执意要换车的原因。
不过,也是这个原因,让我一鼓作气的摁了接听键,这么紧急的连打两次,是有多重要的事情要说?
带着一些好奇,我把电话放到了耳边,却是谨慎的没有先开口,那边也没开口,而且环境也像是很安静的样子,电话中一片沉默。
总之,鉴于我和师父处的境况,我是怎么也不会先开口的,那边终于是摁捺不住了,‘喂’了一声。
虽然只是轻轻的‘喂’了一声,但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云小宝的声音....我眉头一皱,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说到:“怎么?云大爷,打个电话来看看我和师父有没有死啊?”
师父一听说是云小宝,神情稍微动了一下,我示意了一下师父别说话,然后把手机放下来,摁了免提。
我对云小宝说的话语算是相当的不客气了,他好像非常尴尬的样子,沉吟了好久才开口说到:“姜师傅,承一,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脸给你们说话了...可是,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
云小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声音很无力,解释的也很无意。
我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上,在吐出了一口烟雾之后,才懒洋洋的拿起手机说到:“那你觉得我和师父应该把你想象成什么样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义士?或者还是把你想象的更坏一点儿?在车上做了手脚,现在还打个电话来拖延我们时间,好等你儿子再来追杀我们一次?”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到:“嗯,顺便可以搜搜我们身上还有没有你要的灵玉?”
我毫不留情的话语,搞的云小宝又是一阵沉默,而我半倚在车椅上,叼着烟,手里拿着手机,看似无所谓的看着窗外,其实心里有些紧张。
我这是明着在套云小宝的话,这种情况实在没必要和他虚与委蛇,明着套话,多少还能看出一些破绽。
“承一,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一边是自己唯一的独子,一边是尊敬有恩情的人...我其实是左右为难啊。”云小宝的声音非常无奈,也充满着痛苦,这种痛苦却不是假的,总之我就是能肯定他真的很痛苦。
可是,这却并没有让我对他的怒火少一些,反倒是全身肌肉立刻绷紧,人也一下子坐了起来,声音低沉的对着电话那头说到:“云大爷,那你的意思就是你的确在这车上做了手脚?然后拖我们时间了?”
师父的想法显然和我一样,在那一刻,他已经用眼神示意我别说下去,下车了...至少一辆车比两个人的目标明显多了,我们两个弃车躲进茫茫人海,不见得那个云宝根儿能找得到我们。
“不,我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对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这一次我也是无奈的,至少做为一个父亲,我还清楚,不想儿子在邪路上越走越远...”这一次云小宝很快就回答了我和师父。
他声音里的真诚不容置疑,虽然不是当面,可我还是能感觉的到,和世人不同,他们需要相信自己的理智,我偏偏需要相信的是自己的感觉....它至少从来没有出错过。
原本我和师父已经下车了,在听完云小宝这句话以后,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也比了个手势,让师父又重新上车,并且小声对师父说到:“我感觉很肯定的,他没有撒谎。”
师父依言坐回了车上,神情多少有一些欣慰...毕竟被自己带着信任,甚至给我恩情的人出卖那种滋味是异常难受的,当发现事情说不定是有误会的时候,任谁都会欣慰的。
云小宝则没有停顿,继续在电话里说到:“也许我现在说我不想儿子在邪路上越走越远,你们听来很讽刺...可我却是真诚的!在吃饭的时候,我告诉你们的话也不全是假的,我云小宝不是傻子,我能感觉到我儿子的心变了,同时也能看出来,我儿子的人也变了,变得很糟糕....不然为什么会每次回来都戴个面具,连自己父亲都不能见了?一定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说起这个的时候,云小宝的声音颤抖,可见他是真的很害怕...
“可是,那又如何?你依然在助纣为孽,推波助澜...你出卖了我们,难道就能拯救你儿子,让他从邪路走回正路?”我的声音充满了讽刺,但我不得不承认,对于云小宝的怒火已经消融了一些,也稍许有一些心软了。
“我没有,你们相信吗?如果我有,我完全可以不给你们准备车子,也完全可以在车子上动手脚的!和修者比起来,我云小宝是没有什么本事,可是这种小事我还是能办到吧?”云小宝的声音有一些激动。
“既然如此,你何苦那么费劲儿?你不可以直接提醒我和师父危险吗?那万一我和师父就这样栽在了你手里呢?你不一样是助纣为虐?你需要说的你那么无奈痛苦吗?”我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哼,刚刚消下去一些的怒火又冲了出来。
事实本就是如此,既然已经决定偏向儿子,出卖我们,又何必在我们面前卖好?就算做了一些准备,不一样是拿我们赌博吗?
“是的,我是不敢直接提醒你和姜师傅,因为这样做了,宝根儿会直接和我翻脸...可是我已经尽力在提醒你们了,承一,如果不是我故意说的漏洞百出的话,你能觉得这事情有问题吗?就比如宝根儿明明见过你,我要说他不知道灵玉是你和姜师傅给的,就比如,你之前明明知道灵玉碎掉,我却故意说成是有几条裂痕...在当时,我没有把握你是否还能想起这些小细节,然后追问我...我还很着急,因为看你的样子,你的确是想不起了。”云小宝解释的很急,也充满了无奈。
而这时,我却完全的冷静了下来,扔掉了手中的烟蒂,然后说到:“你继续说。”
‘呼’,见我态度有所缓和,云小宝长舒了一口气,这下才接着解释到:“原本我是打算用漏洞百出的话让你们起疑,然后追问之下,我故意装傻装糊涂,让你们起疑心离开。因为从宝根儿那里我得到消息,你们现在好像在被他们门派追杀,应该是很防备的。而我见到你们的时候,也的确看出来你们处境不好,任何让你们疑惑的细节,你们都应该....”说到这里,云小宝顿了一下,叹息了一声,继续说到。
“谁想到,承一却根本想不起我的话,在当时我就只能做了一件最冒险的事情,在楼上故意喊了几声宝根儿...我不确定,这样会不会让你们想起什么来,我只知道宝根儿含糊的给我透露过,其实有可能真的和你们相遇了。我所能做的就是这样,做为父亲,我不能和宝根儿翻脸,如果翻脸了,他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也彻底不能插手了,我甚至连知道他发生了什么的资格都没有...而且,他所在的势力很大,他也隐晦的威胁了我。”云小宝这样解释到。
“连你都威胁?连自己的爸爸都威胁?”我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我是很难以想象。
“呵,不然呢?不然我怎么会说他变得很厉害,不想看到他这样下去了。”云小宝的声音中充满了叹息。
而师父在这个时候抢过了手机,对云小宝说到:“你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一些呢?”
“那姜师傅,你还愿意履行你的那句话吗?”云小宝的声音有些胆怯,但是为了儿子却又不得不坚定的提出这个要求。
“会!”车内响着的是师父掷地有声的声音!
第五十二章 落脚湘西小镇
这样都还会帮云小宝?师父这是怎么想的?显然我会这么想是对云小宝余怒未消,否则我应该会理解师父为什么会回答一声会的。
老李一脉的人常情,重情,常常就会做出一些常人所不能能理解的‘傻x’事情来...师父不例外,我同样也是。
云小宝语速很快的在讲述着来龙去脉,因为按照他的说法,云宝根儿跟丢了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了,而我和师父静静的听着。
几分钟以后,电话挂断了,车内又只剩下我和师父安静的呆着。
过了好半晌,师父才开口问我:“承一,你之所以觉得不对劲儿,就是因为云小宝话里的漏洞?”
我一边掰开电话,把里面的电话卡扔了,一边回答到:“是啊,云宝根儿我曾经就在这个城市里见过,很桀骜不驯自我的一个人,云小宝偏偏说他懂礼貌...这就很矛盾,他还特意强调云宝根儿不知道灵玉是我们卖的,这是为什么?他那个时候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说出这番灵玉挡灾的话的,而云宝根儿根本就觉得云小宝迷信...怎么可能在心里种下了一颗修道的种子,那意思还崇拜我们?”
电话卡扔掉以后,我又把电话大卸八块,一边发动了车子,一边扔掉了...我没有怀疑云小宝的话,认为他在手机上做了手脚,但可能是我电影看多了,总是相信有的人可能凭借一部手机追踪什么的....
师父仍然是沉默,而我做完这一切后继续说到:“这些原本只是惹人怀疑,却又想不透的小细节而已,但是整个事情联系起云宝根儿竟然是那个小队长,不就很值得怀疑,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了吗?”
“唔,这样想着,是很可疑。换成是我,在我们这个情况下,有这么一点儿不对,也值得我带着你一起逃了。”师父摸了摸下巴说到,在云家梳洗了一番,师父难得刮了胡子,看得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又或者是胡子挡住了他的老态,看起来还和当年没有多大的区别,如今看来却是真的有些老了...我难免有些微微心酸。
车子在继续前行着,我们决定了不要继续留在这城市,步步都是危机....而我们也不打算绕路,直接朝着湘西进发,如果说杨晟那边真的有卜字脉的高手,我们绕路与不绕路结果都是一样的,还不如抢时间。
毕竟卜算两个修者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是高手,也不可能频繁的卜算。
而云宝根儿的整件事情,从云小宝的讲述来看,其实一点儿都不复杂,还带着一点儿巧合...那就是云宝根儿在这边执行任务,毕竟是回答了故乡省,加上被那条‘蛇祖宗’追踪,有点儿死里逃生的意思,自不自然的就想起了家里的老父亲。
毕竟云宝根儿变得再过分,一路长大,云小宝给予了这么多爱,他还不至于完全的灭绝人性,在那种情况下想起了云小宝也再正常不过。
结果,师父打给云小宝电话是在云宝根儿打给云小宝电话之前,接到云宝根儿久违的电话,云小宝在巧合之下,就说出了这件事情,接下来.....
云小宝讲的很不详细,但我大概还是能想象到云宝根儿当时的兴奋,以及会怎么样给云小宝交代,以及各种软磨硬泡,外加威逼了....这应该是我和师父命里该有的一劫,也是该有的一果。
我只能是这样想,毕竟少年人桀骜不驯,那一年的我至少让云宝根儿心中种下了修者这个概念,而灵玉的事情也让他半信半疑才对,只是嘴上倔强,这是不是为他以后加入杨晟的组织打下了基础?
那么我和师父就该还这一果!只不过,已经变成了那种类似僵尸的人,对他,我和师父有的救吗?
至于云宝根儿怎么加入杨晟的阻止的,又怎么取得了那样的地位,还有这一次自己为什么私自行动,没有通知杨晟,就是一个谜了,云小宝也是不知情的,只有宝根儿本人知道。
本来这对父子的关系很奇特,儿子反而‘凌驾’在老子之上,云小宝显得非常的被动,但换个角度来说,我原谅他的最重要原因是,他应该是对我和师父做到了他‘最大’的厚道。
夜风‘呼呼’的吹在脸上,我也懒得想那么多了,在经历了身上没一分钱的窘迫之后,我越发的觉得现在我和师父的情况算不错了。
看来,人如果不真正的跌落于低谷,又怎么会明白高峰时风景的美丽?我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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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的日子里,最分明的就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尽管我和师父有五万块钱,看起来很多的旅费,但依旧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
之所以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则是因为每一天好像过的都一样匆匆忙忙,吃饭,然后找个地方睡觉。
只有路上不停变幻的风景在提醒我,我和师父在路上。
尽管是决定直接取道湘西,但我和师父也不至于高调而张扬的选择车来车往的高速路,而且我和师父身上没有必要的证件,这一件事情也挺麻烦,所以多多少少还是绕路了。
这个没有必要证件的事儿原本只是小事,毕竟师父和我都曾经和高端的部门有过关系,但现在师父好像对江一有些拿不准的感觉,所以我们出于防备的心,必须重视这个问题,也不想再因为任何事情耽误。
这也是拿着钱,按照我和师父那种对钱不敏感的‘享乐’主意的人来说,也只能苦哈哈的找小旅馆住的原因。
十二天以后,我们进入了湘西的地界。
在这里,也有一般的城镇,要找到苗家的寨子,还是只有去到这里堪称险恶的深山老林里,当然我指的并不是那种被开发成旅游区的地方,而是在外人看起来的无人区。
孙强应该不是苗人,只是孙魁爷爷在机缘巧合之下学习了赶尸...他学习巫术的具体没有和我提过,来到了湘西我才感觉到人生真是奇妙,我这一生和苗寨也解不开的缘分,没想到我的朋友也是。
相比于我对强子所知甚少,师父好像知道的更多,到了湘西的地界以后,就是他给我一路指路该去到哪里,哪里...弄得我心里好奇心已经很重了,真的很想逮着师父让他把埋在心里的一切都告诉我。
可是,我到底没有这样做,其实那是因为我内心的不安,我曾经这样失去过师父,重新找到师父以后,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又不见了。
我尽量不去触碰那段过往,也尽量不想去提那些年发生的事情。
车子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镇,师父终于叫我停下了...这个小镇看起来是如此的破落穷困,当我们到来时,很多人都跟看新鲜一样的看着我们,看起来应该非常的蔽塞。
是蔽塞啊,我是开车的人,一路把车开到这里有多不容易,我自己最是清楚...但也能理解,一般隐世的寨子注定不会出现在繁华之处,蛇门也顶多只是靠近公路的地方...
而这个镇子似乎离其它的镇子和县城也比较远,总之在来到这里之前,师父刻意的让我来了一个大采购,吃的用的不一而足,看来之前匆忙出逃,在山里的日子,给他留下了不少的阴影。
我们在这个镇子遭受到了围观,但是和别的地方不同,这些人的眼睛里不仅仅是好奇,还有一种冷漠的疏离和暴躁,我和师父也不在意,湘西这一带民风彪悍,是出了名的,更何况这样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镇子呢?
而我观察了一下,这个镇子也几乎是苗人,从穿着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也不奇怪,不是所有的苗人都聚居在寨子里的,住在这样的镇子里也正常。
我对苗人有一种异样的亲切感,所以面对这怎么也算不上友好的目光,我也觉得亲切。
终于,是到了湘西啊。
第五十三章 偏激的镇子,奇怪的来历
我和师父把车停在了这个镇子的政府。
其实所谓的政府在这种民风彪悍,并不融于世间的镇子里并没有多大的威慑力,但多少也是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把车子停在这种地方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这样的忙也不是白帮,免不了花一些钱上下打点了一下,算是帮忙看车的费用,毕竟现在对于现在的我和师父来说太重要了,最后去到雪山一脉无人区,还要靠它。
做完这一切,已经夜晚时分,这种时候上山显然已经不现实了,我们本想在这个简陋的政府楼住一夜,无奈这下别人怎么都不答应了,因为除了一个门房老大爷,其余工作人员都走光了。
后来,我们才得知,这里的政府只是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镇子的政府人员偶尔过来管理一下,这个偏僻到极点的镇子基本上自治,他们不敢留我们,是因为这里民风彪悍,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也别在这办公大楼出事儿。
我和师父无奈了,其实在我印象中的苗人是分两个极端的,一个就像是月堰苗寨那种寨子里的人,温柔而善良,一个却是黑岩苗寨的人,民风确实彪悍,排外,甚至有些冷血。
但无论那种苗人,其实我都感觉他们对自己的文化有一种比较‘偏激’的保护,既想融合,但更重要的是要保护文化的传承不能被这种融合所改变。
其实,这种偏激的保护我偶尔会觉得很好,因为我华夏的文化也源远流长,是不是需要一些偏激的保护呢?
最终,我和师父还是没有冒失的去到寨子,死乞白赖的留在了门房大爷这里...
是夜,一壶酒,两包烟,几袋花生米,我们和门房大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准备熬过这个漫漫长夜,毕竟这个小小的门岗也无法睡。
师父天生就有一种很随意与人沟通的能力,却不是像我,一开始接触总是和人保持着距离,怕投入感情的顾忌。所以,很快就和门房大爷打成一片,天南地北的聊开了。
门房大爷是一个汉人,他喝酒以后,和师父谈的最多的无非就是在这里工作了好多年,镇子上的每个人看着都眼熟,可就是不知道名字。
至于原因,是因为这个镇子上的人不爱与汉人说话,他也始终融入不了这个镇子。
那么排外?我有些惊奇...就算感觉黑岩苗寨也不是那么排外的。
“那也是无奈啊,我以前出生在农村,政府政策好,我也运气好,弄了那么一个公职。我以前可不是守大门的,是退下来了,闲不住。说我对这里没感情吧?那不能...毕竟守门之前,我也时不时到这里工作的。我很遗憾啊,这里的人们始终就没接收咱们,感觉就像是隔绝起来自个儿过一样。说来好笑啊...我在这嘎达这么多年了,一包同样的烟,这个镇子上的人在小卖部买,5块!我去买10块...坑人呢。可不买又咋办?人家还爱卖不卖呢。”大爷喝了两杯,情绪有些激动,说着说着话,竟然带上了一丝东北味儿。
这让我听得很亲切,想起了那一年在深林子里的一切,幽默胆小,但关键时候却不会掉链子的吴老贵,憨厚老实,为人靠谱的老张,神奇的棍儿,白雪皑皑的密林,还有我那魂牵梦绕的姑娘一切的一切都留在了那里。
想起如雪,内心又莫名的刺痛了一下,现在这种刺痛,每一次都伴随着灵魂,会让我猛地呆滞一下,但我也学会了掩饰,只是拿着花生米的手抖了一下,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神情的变化。
这是连师父都看不出来的掩饰,他还在和门房大爷搭话,10块钱是坑人,这不贵了一倍吗?
这亲切的东北话让我对门房大爷,不,应该是对任何陌生人防备的心弱了一点,脸上不自觉的就浮出一丝自然的笑容,为门房大爷倒了一杯酒。
门房大爷可能感觉这看起来挺冷漠,不好说话的年轻男人忽然对自己示好,有些感动,也冲我感激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哧溜又喝了半口....
有时,人与人的友好看起来就是那样简单,我却常常做不到,我不知道是不是被童子命所累,总是感觉我所深爱的人,想象到最后总会离开我,会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空旷的地方,无助的喊着‘我不放’,这些让我很防备。
终究还是应了师父那句话,对于感情,我拿不起,也放不下,对陌生人亦如是。
和门房大爷聊的高兴的师父也没注意到我的这些情绪,我想在这样的深夜胡思乱想也不好,干脆收回了思绪,一边剥着花生米,一边一点点的抿酒,听门房大爷激动的说话。
“谁能够说10块不贵呢?可就这,还是友情价呢...其他办事人员去买东西,包括当官的,我不瞒你们说,翻个三倍才是正常呢。”门房大爷说的激动,但也有些小骄傲,他能有个‘友情价’。
师父不动声色的喝了一杯酒,然后扔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细细的嚼了,才说到:“这些人怎么那么排外呢?以前我记得可没有这样一个镇子啊?这.....”
啊?以前没有这样一个镇子?我有些莫名其妙,那师父为什么会指路我来这里?可是,我只能装作不动声色,听他们聊。
“咦?你咋知道呢?以前还真没有这个镇子,以前这嘎达连个村子都不是,就零零散散住着一些人家。这忽然有一年吧...”大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好像有些顾忌的样子。
师父赶紧的为大爷倒了一杯酒,说到:“无妨,不瞒你说吧,我以前也和这里颇有渊源,否则咋会这么了解?”说着,师父压低了声调,小声的说到:“山上的人我也认识好些呢?”
“啊,你认识山上的人?”大爷的眼光惊疑不定,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师父几眼,又有些疑惑的说到:“莫非你也是个苗人?”
“得,哪儿可能,我就是正宗的汉人,只不过...有些机缘巧合,认识了山上的人。”师父说的很真诚,实际上他也没说谎,这不过是一种说话的技巧,说了等于什么都没说。
可这个门房大爷激动了,一拍放酒的凳子,酒瓶子都差点儿倒了,还是我连忙扶住的,可他顾不上,小声的说到:“嗨,那我可真羡慕。这山上的人可不简单呐,怎么不简单我是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们会神奇的东西?就比如叫法术?”
平常人分不清楚道术和巫术,还有一些其它术法,统称为法术也没错。
“哦?那我也相信啊,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人越老啊,就越相信这些,说的不好听一些,这人一辈子吧,谁还没遇见过几件儿怪事儿啊!到老了,想起来了,也就所谓的‘迷信’了些吧。”师父四两拨千斤的,把话拨了回去,毕竟和一个普通人深谈这些,在真正的圈子里都是忌讳的。
“也是...总之不说这个,就说回先前的事儿吧,以前这里还真没有镇子...多久以前呢?我得想想,大概十年前?反正我在这里工作了不少年头...这个镇子上的人排外也是也原因,哎...”说着话,大爷把面前的一杯酒一口气给吞了,才把空酒杯重重的放在板凳儿上,说到:“这些人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确切的说他们是从山上下来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到了山下...就一直呆在这里不走了,修着房子,行成了一个镇子。”
这...一夜之间从山上下来?我低头皱了皱眉,抿了一口杯子中的酒,不禁有些担心强子。但细想时间又不对,十年前出现的这个镇子,那比我最后一次见强子要早上一些时候了,强子至少从来没给我提过这些事儿,难道是秘密?
想着,我松开了眉头,放下了酒杯。
师父也同样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酒,而大爷还在絮絮叨叨的说到:“你说忽然一夜之间下来这么一些人吧,还自己动手,几个月就把这里弄成了一个镇子的模样,不管吗?肯定得管啊!但在这穷山恶水的,也抽不出那么多人手,就只能....”
他说的是这个所谓镇政府的来历,如果这些苗人真的是从山上下来的,那么他们可能还真的不把这个所谓的临时监管政府放在眼里。
说起来,这的确是一个有趣的消息,好像背后隐藏着极大的秘密,但是我也不知道师父打听来干嘛?
这大爷说着说着,舌头也有些大了,又是天南地北的扯了一通,我们也没再劝他酒,他却自己迷迷糊糊的无意中又说出了一件事儿:“你们说,这个镇子有什么好值得关注的啊?这两月,来了好多拨儿人,看起来面色不善的样子,弄得镇子里的人越发的排外。我们也不敢管,更没想明白为什么?这都是咋回事儿呢?”
大爷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半躺在椅子上睡了,我和师父对望了一眼,来的是什么人?该不会...不可能,两个月前,我和师父还在竹林小筑,没道理的!
想到这个,我和师父同时皱起了眉头!
第五十四章 夜半来人
门房大爷因为酒醉而沉沉入睡,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和师父到底没有叫醒他,此刻只是有些闷闷的又继续喝了两杯闷酒。
夏天热,这里靠近山脉的镇子还好一些,毕竟山风带来了阵阵儿的凉爽,不过在小小的门房里憋着,还是有些憋闷的。
一瓶酒喝完,我和师父也喝得差不多了,干脆的走出了门房,爬到了这个小房子的房顶,准备就在这上面将就一夜。
师父一直就是一个心事放肚子里,而且很实在的只会解决事情,不会多忧虑的人,听了小镇那么多的事儿,竟然爬上来之后,在山风舒爽的吹拂下,很快就在我身边打起了呼噜。
这个时间差不过两分钟...而我却一直是一个心事重的人,反而想东想西的睡不着,干脆的坐起来,点上了一支香烟,看着这山脚下‘灿烂’的夜色发呆。
是很灿烂啊,这恐怕是一生在城里的人再也看不到的夜色吧,闪烁的繁星仿佛离人很近很近,一条光芒闪烁的银带就和黑夜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那是银河...每当这种时候,我的思绪都会飘的很远,会想在银河里的星星上,是不是也有一种存在叫修者?如果真有,他们又走到了何种地步?
这个世界?这个宇宙到底是有多神奇?
不过,想一会儿又会自嘲的笑笑,为什么奔四的人了,有时候还会透露出这种稚嫩?
和天空的灿烂对比的是这个镇子的黑沉,放眼望去,整个镇子竟然没有一点点灯光....显得有些孤独的落寞,又在这种落寞背后隐藏着一种黑暗才会有深深未知,我不知道怎么会想起这句话?反而不用死寂这个词来形容这个镇子,不是更贴切吗?
扔掉烟蒂,我就笑了,其实我又何必想太多,每件事情都要想个为什么?师父的鼾声在提醒我,人生有一种境界是,如果这一秒是安静的,那我就享受这一秒的安静,前提只是我也从来没放弃过要做的任何事。
有师父的鼾声在身边,也分外的安心...我收起发散的思维,也闭上眼睛准备睡了。
但是,在鼾声之下哪有那么容易睡着,总之这样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我还是有些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有一些睡意了,却忽然听见从镇子的深处传来一阵儿若隐若现的脚步声。
我开始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但随着距离的接近,这个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让我猛地一下睡意全无,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就想把师父叫醒,但转念一想又算了,只是装作自己也睡着的样子,平躺在屋顶上。
我紧张是因为我和师父身处的情况,不得不让人防备着一些,而且这个镇子多少也有些神秘...而我没叫醒师父,则是因为我心中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感觉,所以不必那么大惊小怪,而师父的鼾声还是一种最好的掩饰,至少不会打草惊蛇。
我能听出那个脚步声刻意的放得很小声,如果不仔细根本听不出来,但我听力一直很好,加上这镇子安静的过分了,我才能从之前若隐若现的听见。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师父的鼾声太大了,传出了很远的距离,所以这个脚步声慢慢的也没有这么小心翼翼了。
在黑夜中听见一个脚步声慢慢的接近自己,其实并不是一种好的体验,总伴随着一种未知的紧张,特别是当那个脚步声忽然就停在了离你并不远的地方,那感觉更加的奇怪。
来人在门岗的之下,我在门岗之上,因为整个门岗是一个不高的平的小房间,所以我眯着眼睛,大概也能看见在门岗下有一个显得有些佝偻的身影在看着我们。
我的灵觉一向就强悍,所以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也让我分外的不好受,因为那种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就如同化为了实质在上下的审视我,弄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是,师父却没事儿一样的,睡得更香了,甚至在打呼噜的同时,还啪叽了两下嘴,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清楚的胡话,让我哭笑不得。
或许是师父睡的那么沉,再次‘鼓励’了来人,忽然就一道光亮打在了我和师父睡的地方,我反应也算快,赶紧的闭上了双眼,呼吸平稳,也假装睡的很熟。
但在心里却是暗骂着,谁这么没礼貌啊?用手电照人睡觉。
那手电的光芒在我和师父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终于被来人收了回去,接着我听见了一声微微的叹息声,这叹息声不时惆怅,而是充满了某一种担心。
担心?在担心什么?难道是担心我和师父?显然不可能...不过,我没有感觉到来人的恶意,只是感觉到他在仔细观察我们,像是在确定什么?所以,我也慢慢的不是那么防备了。
停留了大概一分多钟,来人转身离去了,轻微的脚步声提醒我,他是真的走了,我压抑不住好奇的微微起身,仔细看了一眼,虽然没有任何的灯光,但到底是个星光灿烂的夜晚,我模糊的看见来人是一个老者,从穿着上来,是这个镇子的苗人。
他为什么要半夜来观察我和师父?我心中充满了好奇,可是也没有答案,迷迷糊糊的想了一会儿...终于是进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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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很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我就醒来了,因为这毕竟是靠山的镇子,早晨的露水重,我是被露水的湿凉气儿给弄醒的。
转头,就看见师父已经坐在我旁边抽着旱烟了,这叶子不是师父常常抽的那种,只是一般的旱烟叶子,在逃亡的路上也不能讲究那么多,有的抽也就不错了。
“师父,那么早?”我有些迷迷糊糊的和师父招呼了一声。
“下去再说。”师父的脸色平静,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下去再说是什么意思?明显有话要对我说啊。
但师父也不和我多说什么,直接就从屋顶上跳了下去,我也只能跟着跳了下去。
门房内,那个东北门房大爷还睡的很香,站在门外都听到呼声震天...师父就是在这个时候对我说的:“承一,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上山吧。”
“那么快就上山,这早晨,山上露水重啊?”说实话,昨天夜里我睡得不是特别好,现在都腰酸背疼的,我还想再在车里休息一会儿。
师父没接我的话茬儿,而是反问我:“昨天夜里不是有个‘客人’来看我们了吗?”
“师父,你知道?”我吃了一惊,那个时候我记得没错的话,师父睡的正香,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个?
“你以为我真的睡着了?那脚步声一靠近我其实就醒了,但是如果我不装作那样,天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这个镇子不太平...咱们还是尽早离开吧,现在这处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师父这样对我吩咐到,但眼中却闪过一抹莫名的内疚。
对的,这是师父的内疚,我不会看错,但是我却有些莫名其妙,师父到底在内疚些什么?
但师父已经不怎么说话了,而是张罗着让我去洗漱,吃点儿东西,收拾一下就准备上山了,至于要去山上的哪里,恐怕只有师父才知道了。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就弄好了一切,我和师父一人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登山包就出发了,这里面放着比较专业的设备,包括一顶睡觉的帐篷,我想这次在山上应该会比上一次好过吧?
因为醒的早,看看时间也不过才7点左右,门房大爷还在睡觉,我们也没有叫醒他,就直接出发了。
走出了这个政府办公楼,我和师父才发现这个镇子夜里安静的很快,但在早晨却也‘醒’的很早,当我们走在镇子的正街上时,街道上已经有了不少的行人。
就同我们刚来时一样,这些人还是打量着我们,目光疏离,还带着一些暴戾的感觉...和别的地方不同,这个镇子的人只是打量,根本没有人上前来和你搭任何一句话。
我心里被看得毛毛的,就算对苗人有一种骨子里的好感,也架不住被这么肆无忌惮打量的怒火,有好几次都想发作,却本着不惹事的心情强行压了下去,只管低头走路。
镇子原本就不大,而且我们是直冲着山上去的,很快我们就走到了入山口。
第五十五章 一袋旱烟的局
茫茫大山,我没想到入山口这里有一条青石板的小路。
按照我的想法,这种隐秘的门派和寨子,应该都是隐藏在茫茫大山的深处,就算没有蛇门那种正儿八经的秘道,至少也不会那么明显还弄一条青石板小路吧?
我想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这条小路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在小路的路口有一尊奇怪的石像,猛一看,像一头牛,可是再一看,又有些像只老虎,身上的毛发根根直立,看起来尖锐而有一种另类的气势,身上还有一对翅膀。
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了半天没看出来,联想起《山海经》里的某种怪兽,可是又觉得对不上号?但是师父却是眯着眼睛盯着那尊雕刻看了好几眼,接着就收回了目光。
因为在那尊雕刻的旁边坐着一个老者,穿着典型的苗人服饰,此刻也叼着一杆旱烟,半眯着眼睛在抽旱烟,这才是我和师父关注的关键点,大清早的怎么有个人坐在这儿?
而且比较难弄的是,他那个神态看似无害,实际上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根本就是拒绝和我还有师父说话的样子,难不成我们要直接从他旁边穿过去?
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儿,不是有人来悄悄看我们吗?我模模糊糊的只看见一个背影,是个老者,是不是就是这个老头儿?我不是太肯定。
气氛在这个时候稍微凝滞了一下,师父拿出旱烟杆子,然后直接走了过去,我赶紧跟上,几步就走到了那个路口,眼看着就要穿过那个奇怪的雕刻和老者,很突兀的,那原本盘坐的老者就像是不经意的伸出一只脚拦住了我们。
我一个没注意,差点踩到那个老者的腿上,我没好气的呼了一声,又抬脚,准备跨过去,就算有些不礼貌,我也没办法,看起来,师父也是打的一样的主意。
却不想,我和师父刚抬脚,那个老者又把脚抬高了一些,恰好拦住了我和师父的去路。
我心里微微有些火,就算不让我们过去,那人不是可以交流的吗?为什么这么不说话,就是拦我和师父的路?
不过,再生气,我也还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要尊重老人,所以我深呼吸了一下,干脆退到了一旁,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奇怪的老头儿想搞什么?相比于我的表现,师父则更加的淡定。
他笑眯眯的,也不过去了,而是坐在了那老头儿旁边,掏出旱烟叶子,开始仔细的装填起旱烟来,这番动作让那个坐在石像旁边的老头儿稍微有些惊奇,他睁开眼来,好奇的看了我师父一眼,然后又闭上了。
我师父也不说话,跟没看见他似的,自顾自的点燃了旱烟...我看师父抽起了旱烟,我也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这青石板路上,这么大包的行李背着也不轻松,我乐得歇歇脚。
很快,旱烟的香味儿就飘散在了空气中...这香味儿自然比不上我师父以前抽的那种烟叶子,但还算不错。
师父这人对很多东西没个讲究,就连衣服很多时候也是乱七八糟,但对有三样儿东西却是非常讲究的,依次排列下来,就应该是旱烟叶子,茶,和酒。
但是好茶和好酒算是难得,这旱烟叶子就成了师父最大的享受...所以说只是在逃亡中随便去选的旱烟叶子,我认为一般的,实际上也不是普通的货色,加上他那个旱烟杆子长期抽的是以前那种极品烟叶,自然留了一丝香味儿在其中,混杂起来还是很好闻的,总之比一般的旱烟出色多了。
师父就这样静静的抽着旱烟,时不时的拽过他的军用水壶来喝几口水,显得很是逍遥。
就这样,大概抽了小半袋烟以后,他旁边坐着的那个老头儿终于按捺不住了,很隐晦的吸了几下鼻子,吞了几口口水,看得我有些好笑...我早就注意到那个细节了,就是这老头儿也拿着一杆旱烟,烟杆子和我师父的一样,被摩擦的异样光滑,看起来也是一个旱烟爱好者,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我暗自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师父的心思其实比我更细腻,竟然想出了那么一个歪招。
对于这老头儿的细微动作,我想师父肯定也注意到了,但他就是没有什么表示,又过了一分多钟...那老头儿终于忍不住了,睁开了眼睛,自己也开始装填旱烟叶子,点上旱烟开始抽起来。
气氛有些诡异,三个人也不说话,甚至和他都不认识,就这样并排坐在青石板路上,看起来好像很亲密的样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心里都没有谱。
我对旱烟是外行,但再怎么外行,也能分辨出来那老头儿的旱烟叶子比我师父差多了,混在师父的旱烟香味里,简直就是有些刺鼻。
他可能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抽了两口,颇有些索然无味的样子,又看着师父的旱烟杆子悄悄吞了两口口水,估计火候也差不多了,师父忽然把自己的旱烟杆子递到了那老头儿面前,说到:“你来点儿?”
那老头儿看着师父,眼神是明显的动心了,可是还是开口颇为生硬的拒绝了,他举了举自己的旱烟杆子,说到:“我有!”
那声音听起来颇为沙哑,像是长期大吼大叫,喊坏了嗓子一般。
师父面对这个拒绝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眯眯的当着那个老头儿又抽了一大口旱烟,悠悠的吐出烟雾以后才说到:“我这烟叶子味道很特别的,来点儿吧?俗话说,以酒会友,要的就是懂酒的人。咱们来个以烟会友也不错,我看你也懂旱烟啊。”
说话间,师父再次把旱烟杆子递到了那老头儿的面前,眼神颇为真诚,烟叶子就在老头儿的面前徐徐燃烧着,那老头儿喉头动了两动,终于是伸手,几乎像是抢的一般,抢过了师父手中的旱烟杆子,开始大口大口的抽了起来。
吞云吐雾之间,他还享受的闭上了双眼,一副陶醉的模样。
师父也不恼这个老头儿有些粗鲁没礼貌的动作,就是笑眯眯的在旁边看着....给那老头儿的时候,师父还剩下了大半袋旱烟,结果没过多久,就被这个老头儿抽的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他把旱烟杆子递还给我师父的时候,看我们的眼神要柔和一些了,但更多的是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他还不舍的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这烟带劲儿?”师父问了一句。
那老头儿可能是吃人嘴软,生硬的声音也变柔和了许多,说到:“带劲儿,很不错,我没抽过那么好的烟叶子。”
即便他的声音还是沙哑难听,不过语气却是柔和了很多。
师父‘嘿嘿’笑了笑,拍了拍那老头儿的肩膀,那老头儿也没反对,接着师父竟然什么也不说的,站起来,转身就朝着山上走去,我一看,也立刻反应过来了,赶紧跟着师父朝山上走去。
师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抽了我一袋子旱烟,你还好意思拦我?
果然,这次这老头儿没有伸腿来拦我们了,可是当我们走了不到三步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那老头儿的声音响起来:“你们...你们不能上山去?”
我和师父几乎同时回头,看了一眼那老头儿,他尽管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眼神中却流露的是坚定,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让我们上山了。
师父微微眯了眯眼睛,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尽管已经刮干净了,然后明知故问的说到:“为什么不能上山?”
“总之,总之就是不能上山。”那老头儿似乎是不善言辞的人,又因为抽了我师父一袋旱烟,底气显得有些不足。
“这山是被你家承包了?那我们换条路走。”作势师父就真的要换条路走那般,其实事实的情况是没有哪家人可以承包那么大一匹山吧?
结果我和师父朝着山下走了两步,那老头儿急了,直接伸手拦住我们,说到:“不能换条路走。”
其实除了这条青石板路,哪里又还有路?这老头儿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下师父换了一副表情说到:“老哥,这就是你不对了吧?总不能整座大山都是你的吧,还不能让人换个路上山了?再说,我待你也厚道吧?那么贵的旱烟叶子也愿意和你分享,你不能这么待我吧?”
在这个时候,我终于完全明白了师父的用意,他根本不是想凭借一袋旱烟就上山了,他根本就是设了个局,让老头儿自己钻进来...他想要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