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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仐三     我当道士那些年txt下载     我当道士那些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封印(下)

    咽喉被塞进糯米的帕泰尔仿佛很痛苦,用仿佛二字是因为我已经具体的看不见,听不见它痛苦的表现了,因为到此为止,它已经七窍被封,从表面上已经看不出来什么,而封印的力量制止了它的挣扎,只不过它的灵魂比一般僵尸强大太多,痛苦的情绪竟能影响到我,让我感受到一点儿。

    可是我却没有空去管它痛苦与否,因为我也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它的力量太大,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渐渐的快不能阻止,放入它口中的手被卡在那里,到如今强行扯出来,我不能保证经过牙齿的时候,不被咬住,或者划破我的手套,然后划破我的皮肤。

    被僵尸咬一口,绝对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人的牙齿都有微毒,更别说僵尸的牙齿,我丝毫不会怀疑帕泰尔尸毒的厉害!

    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只能大喊了一声:“陶柏!来帮我!”

    陶柏的阳气旺盛,对僵尸应该有一点儿克制的作用,但同样只要是活人都有生人气,接触越多,帕泰尔起尸的时刻,就会越加的厉害,叫陶柏来帮忙已经是我万般无奈的选择。

    听见我的叫喊,陶柏应了一声,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过来,然后就看见我的手被卡在帕泰尔嘴里的场景,他很震惊,估计也是被帕泰尔的形象吓了一跳,忍不住说了一句:“承一哥,它...”

    “来不及解释了,先帮我一起掰开它的嘴。”我大喊到。

    陶柏也不敢怠慢,皱着眉头,忍住这棺材内让人恶心的气味,用手捏住了帕泰尔的下颚,同时也摁住了它的下巴,开始使劲的掰开它的嘴。

    我敏感的注意到陶柏的手接触到帕泰尔的瞬间,帕泰尔仿佛非常的抗拒,于此同时,陶柏的神色也异常的难看,我也能感觉到陶柏对帕泰尔的极端抗拒,极阳极阴的碰撞就是如此,但说起来也是帕泰尔得了便宜,再次接触到了旺盛的生人气,我发现它皮肤的血色更加的浓重,原本像干涸了的鲜血的暗褐色皮肤,竟然隐隐泛起了微红,身体竟然能再次微微的挣扎。

    “承一哥,它...”陶柏明显也有些畏惧,毕竟面对怪异的尸体,它还有‘活’着的迹象,就算任何人也不能保持淡定,即便是有心理准备。

    我却咬着牙,陶柏的力气很大,总算和我一起把帕泰尔的嘴掰开了那么一些,就是现在....我终于一下子扯出了自己手,戴在手上的手套却滑稽的挂在了帕泰尔的牙齿上,塞在了它的嘴里。

    我满头的冷汗,坐在棺材的旁边大口的喘气,这才对陶柏说到:“它虽然没有起尸,但它和别的僵尸不一样,没起尸就是‘沉眠’的状态!它是活着的,知道吗?”

    陶柏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只因为棺材中的帕泰尔接触了新的生人气,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被塞着手套的嘴角竟然微微的向上勾起,很轻微,却真的很明显,像是在诡异的笑。

    “别看了,你先过去吧。”我低声对陶柏说了一句,陶柏在这里呆的越久,帕泰尔接触的他的生人气也就越多,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陶柏担心的看了我一眼,但到底苍白着一张脸回去了,因为距离的关系,在圈内的人只知道我在棺材边上捣鼓,并不知道我具体的在做什么,但陶柏回去明显的告诉了大家,大家看向我的目光也充满了担心,同时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但我却懒得理会这些,重新拿出一双手套戴上,然后拿起了我事先准备好的符,继续封尸。

    和电视电影上的不同,用符封尸,主要是封住僵尸的口鼻处,而不是贴在额头上什么的,像帕泰尔这种情况,七窍都得想办法封住,但随着第一张符的落下,我就沉重的发现了一个事实...这些符根本就封不住帕泰尔。

    一接触到帕泰尔的身体,符上面的符文就变得黯淡,意思也就是说变成了一张没有作用的符,勉强贴上去也没有任何的效果。

    我不甘心的又试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没有任何的惊喜出现,我看着棺材中帕泰尔还在颤抖的尸体,知道这一招没用了,估计对于帕泰尔这种特殊的僵尸,也只有经过强尼大爷特别处理的血色糯米才有用吧?如果是符的话,估计要更高等级的,但封僵尸的符是一种特别的符,不要说更高的等级,再高一个等级也是我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儿了。

    叹了一口气,帕泰尔这样也算是勉强的封住了七窍,其余的我是无能为力了,没有符的封印,起尸的时候显然会危险很多,但我也只能扛着了。

    这样想着,我终于郑重的拿起了放在地上的红绳,这一捆红绳和我平常用的红绳不同,是师祖曾经用过的红绳,我们老李一脉经历了三代,三代都在继续的供奉这红绳,把它放在三清像之前,埋在香灰里,外加时不时的会用道家特有的方式处理一下,所以它是效力非常强悍的红绳,轻易是不会动用的,以免磨损它的神性,一般都是用普通红绳。

    之前,我打算用这捆红绳,绑最复杂的锁魂结,锁住帕泰尔的灵魂,然后用墨线封住已经开棺的棺材,用这样的办法来阻止帕泰尔帕泰尔起尸时的力量,拖住那一瞬间,但知道帕泰尔是活尸之后,我就知道这个办法不可行了,我必须赌上自己去阻止帕泰尔。

    拿起红绳,我开始在帕泰尔身上打结,脑中却想起了遥远的往事,饿鬼墓中曾经发生的事情,在我们出去以后,师父和慧大爷所遇见的事情...师父曾经说过,打了特殊的绳结,连接起了他和那个起尸的僵尸,然后一路用自己的灵魂压制着僵尸,一路把僵尸带出了饿鬼墓,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往事。

    我如今要打的就是这个绳结,它原本也是锁魂结,但不同的是,就好比留了一个‘活扣’,也就像是一个出入口,随时可以连接到我的灵魂力,在关键的时候,锁魂结已经起不到作用的时候,就要用我自己本身的灵魂力,还有自身的阳气什么的去压制帕泰尔...这个绳结绑起来要复杂了很多,我也是第一次绑这样的绳结,所以全神贯注的分外投入。

    同时,更加佩服起那时的师父来,竟然靠着这样的一个绳结,压制了那具跳尸三天两夜,生生的把它带出了饿鬼墓...而我只是需要压制帕泰尔一瞬间。

    我快速的打着绳结,在此时我不可避免要和帕泰尔面对面,保持非常近的距离...每锁住它一个魂窍,绕回来的红绳就要绑在我自己身上相对的位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帕泰尔通过红绳把灵魂相连了起来,等一下的瞬间,如果我压制不住它,我的结局就和魂飞魄散差不多。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师祖说过道家人要守住大义,师父人做人要有一点儿底线,也就注定了我必须背负起这个责任。

    太过全神贯注已经让我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我和一具恐怖的僵尸面面相对,忘记了这棺材难闻的气味儿,也忘记了我可能要面对的危险...

    打绳结是师父最拿手的功夫,我相对笨拙,但在半个多小时以后,竟然也完成了,这简直是我超常发挥,浑然不觉,当最后绑在胸口的绳结打完时,我的汗水在这种冰冷中也已经打湿了全身,这其实是一件相当耗神的事情。

    红绳的长度够长,我和帕泰尔之间,预留了两米左右的距离,整个绳结完成,只需要最后一步,用一根单独的红绳,分别挂住我和帕泰尔的脖颈,意味着连通阴阳路,绳结就正式起效了。

    那个时候,师父是直接把绳结打在他和那具跳尸的心脏位置,是这种绳结的简易版,因为时间紧迫,而我则是用的完全版,也就是说,在某的一瞬间,我的灵魂力,甚至灵魂都会全力的,不留余地的压制帕泰尔。

    用手臂蹭了一下脸上的汗,我没有停下,但也去做那最后一步...而是拿起了墨线,开始封棺...等封棺完毕以后,我才会连接起‘阴阳路’,正式的抽离封印中我师祖的残魂,破除封印...

    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墨线就按照特殊的排列方法,把棺材口封闭了起来!

    在这一过程中,大家都无声的看着我,拿起一件又一件的东西,在棺材旁边忙碌着,在事后如月曾经形容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投入又忙碌的我,估计在她的印象中,我老是斗法去了,这种类似于‘法事’的事儿,却偏偏很少做。

    最后一步了,由于忙碌和投入,我的脸上再起了一层热汗,汗珠从鼻尖上滚落...落入了棺材里的污水中,但我顾不得擦一下,拿起一根单独的短红绳,开始在自己的脖子上打了一个红绳,然后另一头绑住了帕泰尔的脖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瞬间

    至此,封印帕泰尔的所有工作我都已经做完,剩下的也就是最关键的一步,破除封印了。

    至于怎么破除封印,唤出师祖残魂的方式,在之前我以为是要用到中茅之术,但在和强尼大爷之前的交谈中,他告诉我,不必这样做,只要我拿起封印正中的那块养魂木,师祖的残魂感应到我的气息,自然就会去它该去的地方。

    什么是师祖该去的地方?当时我对这个问题非常的疑惑,强尼大爷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沉香串珠,然后说到:“这窜沉香串珠在曾经封印有你师祖的灵魂力,你师祖的残魂自然会在这里沉睡,懂了吗?”

    回想起我和强尼大爷的对话,收取师祖的残魂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呐,可事实上,在之后我却要面对生死。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有些麻木,只是俯身透过墨线的缝隙,开始解开帕泰尔尸体上所穿着的衣服,强尼大爷告诉我,那是标准的神之子所传的衣袍,在我看来,非常的华丽,可是它的扣子也异常的复杂难解,这么多年因为帕泰尔的原因,这件衣服没有腐坏,如今倒是非常的考验我的耐心。

    我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棺材的污水中,也滴落在帕泰尔的尸体上,我刻意的不去注意帕泰尔脸上越来越明显的变化,那就是它的嘴角上扬的越来越明显,就像是知道我要做什么,开始阴冷的微笑。

    这比之前它接触到陶柏的生气时,那种若有似无的笑容明显多了!

    它是知道的吧?已经忍不住得意了...就算我不去注意,可这样面对面的寻找,眼角的余光还是能够看见,我只能这样判断,但我已经不害怕了,等一下它注定会起尸,我还怕什么呢?

    忽视了帕泰尔诡异骇人的微笑,我的手稳定的解开了最后一颗复杂的扣子,到此应该就能扯开他上半身的衣服了,这样想着,我扯开了帕泰尔胸前的衣服,这么久了,我第一次看见了师祖留下的封印。

    这封印看起来异常的复杂,按照我对阵法的基础知识,竟然一时间都理不出来阵纹的走向路线,对于封印的能力更是摸不着头脑,但我能看出这封印的特殊之处,那就是它并不是画在帕泰尔的身上的,而是刻在帕泰尔的皮肤之上,划破了帕泰尔那褐红色的皮肤,微微露出皮肤之下干瘪泛着诡异灰色的肉。

    虽然阵纹的走向我理不清楚,但所有的阵纹都是围绕着帕泰尔胸口那块木头来的。

    那是一块黑沉沉有着奇特纹路的木头,被雕刻成了木牌的样子,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一个李字,比起我师父刻件儿那诡异的风格,我师祖的风格总算正常了许多。

    只是看一眼那块木牌,我就感受到了其中纯正的阴气,难得在一具僵尸身上呆了那么久,都没有被污染,要知道它并不是普通的放置在帕泰尔的胸口,而是镶嵌在了帕泰尔的皮肉之中。

    另外,这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天然的养魂木,所谓的养魂木都是选择适宜承载吸收引起的木材,可以培养而成的,我当然能判断出帕泰尔胸口这一款养魂木是极品,师祖一定为了它费了不少心思。

    只是这样看了封印几秒钟,我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些念头,在这一过程中,帕泰尔分外的安静,我想它是在期盼我快些,再快一些的破除这个封印吧。

    我也没有再犹豫什么了,伸出手,抓住了那块养魂木雕刻而成的木牌,它在帕泰尔的皮肉中镶嵌的有些紧,与此同时,我也能感觉到帕泰尔皮肉的那种坚韧,就像最顶级的橡皮那般...以至于我的指头抠入了帕泰尔的皮肉中,才猛地用力,顺利的扯出了那块木牌。

    木牌入手的瞬间,我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灵魂力猛地离开了木牌之中,围绕着我的手腕盘旋了一圈,然后就飞快的消失不见,再也感应不到。

    没有我预料的那样,师祖的身影会出现,甚至连意念的沟通都没有,师祖的残魂出现的是如此平淡,但我却一点儿也不失望,反而有种心安的感觉....就算此刻是感应不到了,但我清楚的知道,在某一瞬间,它是进入了我手腕上的沉香串珠,我终于收集到了第一缕师祖的残魂。

    可是却没有任何的时间让我去高兴什么,木牌入手仅仅一秒,帕泰尔的变化已经开始了,首先是一声长嚎从它的口中发出,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声音,倒像是丛林中某种凶恶的野兽刚刚舒醒,发出了一声压抑许久的咆哮...

    我一翻手收好了手中的养魂木,该做的已经做了,注定要起尸,我也只能面对。

    但在这之前,我看了一眼强尼大爷,仿佛是感应到了帕泰尔已经‘起来’了,强尼大爷整个人忽然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气场,原本裸露的上半身是通红一片,现在这些红色已经在慢慢的退去,朝着胸口的图腾快速的集中着。

    ‘哗啦啦’棺材里响起了这样的声音,让我的目光从强尼大爷那里收了回来,然后我就看见声音的来源竟然是糯米,我放入帕泰尔七窍中的糯米,被不知名的力量给喷发了出来,就像漫天的细碎子弹,从棺材中射出....

    这是..这是在一一破除我的封印吧?我的神色紧张,岩石上的大家同样也是如此..我不敢耽误片刻,赶紧盘膝坐好,掐动着手诀,随时准备全力以赴用自己的灵魂镇压帕泰尔。

    糯米喷出的速度极快,原本是血红色的糯米,竟然变成了黑色的糯米,不到两秒就散落了一地...幸好我和帕泰尔保持了两米的距离,否则这些吸满了尸毒的糯米,只要一颗打在我身上也是麻烦之极的事情,我会瞬间就中尸毒。

    只是坚持一会儿,是吧?我耳中不停的传来‘嘭嘭嘭’爆裂的声音,那是绑在帕泰尔身上的锁魂结一个个失去效用,被帕泰尔的灵魂力强行冲开的声音,只要它的灵魂能够在身体里没有束缚,那么它的身体就会彻底的跟着灵魂的自由而自由...

    我已经记不得我这是第几次出冷汗了,连掐诀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这个时候距离我拿走木牌不过十秒钟不到,就已经发生了如此的剧变,锁魂结的爆裂声响彻在耳边,就像敲打在心上,全魂封锁,一共九个结,如果我没有记错,已经爆到了第五个结...强尼大爷所说的一瞬间我能坚持住吗?

    巨大的压力仿佛也是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动力,在高压下,我的灵魂力也开始阵阵的波动,比平日里更强悍的,随时准备倾巢而出,镇压帕泰尔。

    ‘澎’锁魂结继续爆裂着,一声,两声,三声,四声...也就在这时,原本僵立在空中并没有动弹的帕泰尔的爪子忽然就动了起来,它收了回去,竟然带起了一阵风声,下一刻,这双干枯的爪子竟然抓在了我绑在棺材口的墨线之上。

    ‘嗤’好像冰冷的水浇在了降息的火堆之上,帕泰尔的爪子和墨线一接触就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可是帕泰尔好像并不在意,而是再次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下一刻封印在棺材口上的墨线就这样被帕泰尔一下子扯破,撕裂...

    如果没有听过僵尸的吼叫,你根本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如此可怕的声音,这是帕泰尔突破了锁魂结之后发出的吼叫声,比起之前那声,更具有一种震撼人灵魂的力量,在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神都差点动摇,差点就忍不住转身就跑。

    但到底我还是坚持了下来,掐诀的手心湿漉漉的,可是我必须得面对!

    ‘哗’的一声,墨线彻底被扯破了,我连眼睛不敢眨的盯着棺材,这一刻像是沉静了许久,却又像根本没有沉静下来,伴随着一个‘咔咔咔’的声音,一个身影已经猛然的坐起!

    帕泰尔终于彻底的起尸了!

    我吞了一口唾沫,根本不敢迟疑,灵魂力开始不要命的涌出,强尼大爷那边还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面对这凶悍的帕泰尔我根本不敢丝毫的怠慢。

    但是,帕泰尔坐起的一瞬间,我连它的样子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感觉一阵风吹过了我的脸颊。

    我的眼眸中忽然就出现了一双尖锐的爪子,快速的在我眼中放大!

    瞬间,帕泰尔就出现在我的眼前,它是怎么过来的?这双爪子要看就要抓住我的脖子...在那一刻,我根本不敢在有丝毫的保留,所有的力量都倾巢而出!

    这一次,不单只是灵魂力,连我的整个灵魂都朝着帕泰尔镇压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倾尽全力

    这已经是属于不要命的镇压了,就连合魂我也不能让自己的魂魄全部离体,就连普通人也知道这个常识,魂魄离体的时间如果太久的话,人就会死!

    在万鬼之湖那是特殊的情况,何况在那时,我们的身体有摆渡人照应。

    魂魄离体具体多少时间人会死亡,这个是因人而异的,在上古,修出元神的道家之人魂魄离体时间再长也没有关系,可是有的人,却是魂魄离体瞬间就会身亡,这种事情没有定论,但我也没得选择。

    ‘轰’的一声,在我魂魄离体镇压的一瞬间,我整个灵魂就感觉像撞上了一块大石一般,传来了沉痛的感觉,那是我和帕泰尔的灵魂对撞上了,但瞬间汹涌而出的灵魂力还是让我牢牢的用自己的力量锁住了帕泰尔的灵魂!它伸向我的爪子诡异的停在了距离我还有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身体前倾,脸离我更近....

    我的视觉奇异的不受影响,那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视觉,只是灵魂奇异的感知!

    我‘看见’绑在我和帕泰尔之间的红绳在剧烈的抖动,那就是我和帕泰尔的力量在交锋的地方。

    镇压住了吧?我是这样想的...可是还不容我缓一口气,我看见帕泰尔的爪子竟然掐出了一个奇异的手诀,连我都不能认知那个手诀到底是什么,就感觉来自帕泰尔的灵魂波动忽然就变得强烈了起来。

    ‘澎’我感觉到灵魂一阵震动,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冲撞而来,撞碎了一部分我的力量,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帕泰尔的那奇异的手诀又是一变,又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撞碎了我又一部分力量....

    那是纯粹的灵魂力被撞碎,而我竟然只能憋屈的被动承受,我根本不知道我坚持了多长时间,只是随着帕泰尔手诀的不停变化,我镇压在帕泰尔身上的灵魂力竟然全部破碎掉了。

    失去了所有的灵魂力,我的灵魂在那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难道用整个灵魂直接镇压吗?这个念头一出现,那种巨大的生死危机感一下子就布满了我的整个灵魂,这一次的直觉分外的清晰,如果我敢于这样镇压,我的灵魂会被帕泰尔毫不犹豫的吞噬!

    而已经快要挣脱我镇压的帕泰尔,在我的感知里,那阴沉诡异的笑容又出现在了它的脸上,我看见它的喉头耸动...糟糕,尸煞之气...我怎么忘了这个,尸煞之气,是它一直没有喷出来的啊!如果中了高级僵尸的尸煞之气,死亡反而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但更大的可能就是我也被莫名的感染,变成僵尸,而且永远是跟随帕泰尔的僵尸。

    根本没有时间容许我选择什么?在那一瞬间,我的灵魂立刻就回到了我的本体,然后我几乎不加考虑的就捏住了帕泰尔的喉头...灵魂的虚弱一阵阵的传来,让我整个人都想马上疲乏的睡去,可是**的力量还没有消失,这个时候,纯粹是一股意志在支撑我的所有活动!

    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也从来没有这样简直是拼了命的挤压自己的力气,帕泰尔的脸就距我不到三十厘米,张开的口中,可以看见黑色的糯米还堵在嗓子眼儿里,丝丝的尸煞之气从中透出,它刚才是故意没有吐出口中的糯米吗?只是为了麻痹我?它想把我也变成僵尸吗?

    各种的念头在我脑中千回百转,我想我脸部的表情也扭曲了,脸上全是热而滑的汗水,我忍不住的嚎叫,在逼迫着自己阻止这一切。

    由于捏住了帕泰尔的喉头,一时间它的咽喉中的东西不能顺利的喷出出来,但已经彻底失去了镇压的它别的地方还可以动,它就像在戏弄我一般,整个身体顶着我手臂的力量缓缓的朝着我靠近,只要再近一些,它的一双爪子就可以绝对的抓住我!

    我手臂上的肌肉剧烈的抖动起来,我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的力气大到了如此的程度,这短短的瞬间就已经让我难以承受,可是这还没有完,距离那么近之下,看着帕泰尔的脸也是一种折磨,恐怖的僵尸脸,特别是眼球上,鼻孔里不满了细碎的颗粒状的黑色点状伤痕,让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是血色糯米给它造成的伤害。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就罢了,问题是它的表情是那么的丰富,带着冷酷残忍的笑容,充满了各种情绪的疯狂眼神,更像一块大石一样压在我的心头,多看一眼都是折磨。

    手臂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我已经要到极限了,帕泰尔那长长的指甲已经快触及我颈部的皮肤,虽然还没有碰到,我都已经有了一种火辣辣的快被划伤的错觉,以及不可避免的再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人来得及帮我,因为这一切的对峙搏斗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如强尼大爷所说,真的只是一瞬。

    而也没人敢过来帮我,因为更多的生人气,只能让帕泰尔更加的厉害!

    我简直像是在面对世界上最无奈的事情,因为帕泰尔的尸体根本没有任何取巧的办法可以消灭,火烧,会烧毁封印它的木牌...就算当年也不行,因为是师祖的木牌才彻底的镇压了疯狂的帕泰尔,到时候没有烧毁它强悍的尸体之前,那木牌就已经被烧毁...用暴力毁灭尸体也不行,因为里面还藏着昆仑之魂..如果毁灭了帕泰尔的尸体,那帕泰尔融合了昆仑之魂的灵魂就真的逃跑了,它之所以让我们找到,也是舍不得这具经过了很多鲜血祭炼的身体罢了...如果没有了,它也就没有任何的留恋与顾忌了,它逃跑我们去哪儿找去?只有那罪恶的灵魂还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师祖当年选择封印它的尸体也是这个原因吧?不能亲自出手毁灭昆仑之魂,只能封印着尸体,来困住昆仑之魂....

    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硬抗啊!想到这里,我莫名的火起,又疯狂的吼叫了一声,下一刻,我舌尖抵住上颚,飞快的行了一个取身体阳气的收阳之符,然后一狠心,一口咬破舌尖的特殊位置,属于我本身的阳气还有鲜红的,也只充满着阳气的舌尖精血一下子喷在了帕泰尔的脸上。

    血落之处,再次发出了难听的‘嗤嗤’声,但多少属于我的阳气,还有珍贵的舌尖血对它有一定的阻止作用,我捏紧着它的喉头,它不能大叫,可是从眼神看得出来,受到了一定的伤害,很痛苦!

    原本是用力靠近我的身体也稍微的停顿了一下。

    之前,我就取过一滴精血,引动阵法,如今又咬到特殊的位置,喷出了一口舌尖的精血,在这样阻止了帕泰尔以后,我整个人的精神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力量也到了极限,任谁都可以看出我的胳膊抖动的像癫痫症患者一样。

    快没有办法了啊?强尼大爷...我在心中呐喊着,这样最后的办法也不过让帕泰尔的动作停滞了两秒不到,我无疑中看了一眼我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总共阻止了帕泰尔半分钟左右,就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

    强尼大爷所说的一瞬,真的是异常漫长的一瞬。

    没有办法了,帕泰尔再次恢复了行动...这一次它貌似不想再玩弄我了,那一只爪子搭在了我的手臂之下,那冰冷的触感,让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手臂的寒毛都立了起来,这是要直接扯断我的手臂吗?

    我自己也来不及收回了,也没力气了,一丝苦笑浮现在了我的脸上。

    但在这时,我的身后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炙热的就像燃烧的火球,然后一声几乎是要撼动天地的巨大吼声从我的身后传来:“帕泰尔!”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尘埃落定

    强尼大爷终于....我的心中先是一松,接着一喜,但是接着又沉重了起来,因为我现在的情况,强尼大爷就算舒醒了,又能改变什么?

    这只是瞬间的心理变化,在我的认知你,我和帕泰尔这种相对的状态,就算是五秒钟,帕泰尔也足够要了我的命,在这之前,还可以顺便撕掉我的手臂....但总算,我也说不上来此刻是什么感觉,竟然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等待命运的最后一刻。

    可是没有我预料的剧痛传来,也没有什么更加激烈的事情发生,一切安静到了诡异。

    我的心跳动得异常剧烈,虽然不过是短暂的两秒不到的安静,却已经让我察觉出了异样的味道,手臂上帕泰尔的爪子搭在上面冰冷的感觉还在,只是....我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帕泰尔竟然呈一种呆滞的状态,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压迫住了,出现一种短暂的静止状态。

    而它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仿佛是在努力的摆脱这种压迫。

    “还不快走开?!”强尼大爷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已经面临了太大压力的我,此刻终于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哪里还敢犹豫,赶紧收回了自己捏住帕泰尔喉头几乎已经快脱力的手臂,一下子撑起身子来,头也不回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我虽然不知道强尼大爷是怎么做到的,可瞬间的轻松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竟然什么都不想去想。

    “记得之后要做的事情。”我跑向了强尼大爷,还未跑到之前,强尼大爷的声音就传入了我的耳中,我一抬头,就看见了眼前的强尼大爷,忽然发现他好像瞬间就苍老了不知道多少,而这种变化还在持续下去...

    “强尼大爷,你...”我忍不住心惊的开口。

    “什么都别问,退到后方去,这是我和帕泰尔了结恩怨的时候了,在之前感谢你们帮我顶住了那么久,我只有这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强尼大爷说到这里,我的身后忽然再次响起了帕泰尔的嘶吼声,然后我看见了在强尼大爷身后的圈子里,大家陡然变化的脸色,接着是脚步声..

    帕泰尔挣脱了强尼大爷的压制,站起来了?和它正面近距离相对过的我知道它有多厉害,刚才轻松的心情荡然无存,脸色瞬间就变了。

    “哪有这么容易?”强尼大爷忽然朝着我的身后大吼了一声,然后双手结起一个类似于道家献祭,敬神明的手诀(但在细节处差别很大),指尖朝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大喊到:“我说了,我只有这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击!”

    接着,就站在强尼大爷面前的我,忽然感觉到从强尼大爷心口的位置涌动起了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量,这力量不是凭空出现的,而仿佛是从天而降,落到了强尼大爷胸口的位置,带着无比沧桑悠远的岁月气息。

    “他们..来了。”强尼大爷的双眼爆发出异常明亮的光芒,接着我好像听到了身后那急剧后退的脚步声,然后一声若有似无的,微微的爆裂声在强尼大爷的胸口响起。

    那一刻,头发原本已经全部变白,皱纹布满脸部的强尼大爷瞬间就萎靡了下去,更加惊人的变化出现了,他原本还算健壮,充满了肌肉的身体开始萎缩下去,变成了那种真正老人枯瘦,孱弱的身体,苍白的头发也一根根的脱落,变得稀疏....我张大眼睛看着,心里涌动着莫名伤感的情绪,就这样看着原本像个中老年人的强尼大爷在我面前瞬间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将行就木的老人!

    我喉头滚动,很想说点儿什么,可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一股绝大的只带着毁灭意志的强大灵魂力忽然从强尼大爷的身体里爆发开来,冲过我,朝着我的身后快速的冲去...那一刻,我被那股绝大的力量震撼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股力量强大到了惊人的地步,引起了物质世界的绝对变化,又快得不可思议,我分明是感觉到在它爆发的时候,有一阵狂暴的风从我的身侧吹过,但硬生生的过去了瞬间,我才被这风力带倒,跌坐在了岩石之上...

    我听见身后传来了‘呯澎’的沉闷声音,忍不住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一具棺材被狂风卷到了天空...同时,我也看到了帕泰尔的身影,它此刻已经到了岩石的边缘,好像要跳下水去,但在这一刻..我就算没开天眼,也看见了那股力量一下子冲进了帕泰尔的身体。

    天地静止了一瞬间,接着是一声巨大的落地声,那具珍贵的阴沉木的棺材从天空跌落到了岩石上...然后发出了四分五裂的破碎声。

    接着,我看见背对着我们的帕泰尔忽然转过了身来,恐怖的一张尸脸上,表情凝固在惊恐的一刻...它看着强尼大爷,竟然开口说话了:“我终究还是没有逃过神卫的命运吗?”

    他的声音让我全身发冷,我无法形容这种属于僵尸的干枯声带所发出的声音,尽管帕泰尔说出的英语那么纯正,发音也那么的标准,可是在当时我真的无法形容!

    这个声音,在许多年以后,我偶然听到了一首西班牙的黑色歌曲,那首歌曲的背景故事,是讲述一个在海边悬崖的恐怖城堡,少女在城堡内遇见到了恐怖的巫妖,在吟唱的中间,那个男歌手巫妖的身份败露,然后忽然就用巫妖的声音开始说话...忽然到让人连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连我瞬间也被惊吓到。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个男歌手模仿巫妖的声音,就像此刻帕泰尔说话的声音,像是纯粹的肌肉骨骼碰撞出来的声音。

    “没有神卫的命运,有的只是你自己的命运。”我还沉浸在帕泰尔的声音中发冷,但此刻强尼大爷的声音已经响起,比起曾经的强尼大爷,这声音已经变成了真正的老人声,沧桑,平静,些许的虚弱,还有一种看透夹杂在其中,却莫名的让我内心一暖,挣脱了这种发冷的感觉。

    “你可知道,我不服?”帕泰尔的脸上此刻已经没有了惊恐的表情,而是变成了一种充满了极端的痛苦,看起来非常偏激的表情。

    我知道它不服的是什么,因为我猜测强尼大爷的最后一击,应该就是利用了当年帕泰尔变为神卫时,在他们两个身体里埋下的种子的力量,帕泰尔是被这样的力量击败的,它觉得强尼大爷无论说什么,都是在狡辩,它输在神卫的身份上。

    我以为强尼大爷会给帕泰尔解释争辩什么,却不想强尼大爷只是摇摇头,非常简单的说了一句:“帕泰尔,我们都老了,到现在也就该死去了,可是你觉得你幸福吗?甘心吗?坦然吗?如果都不是,换一种人生,你觉得又会是怎么样?”

    帕泰尔看着强尼大爷,第一次脸上的表情变得平静了一些,像是在思考什么?

    可是强尼大爷却没有给帕泰尔思考的机会,只是看着天空那丝丝缕缕的阳光说到:“我只是说,如果当年你选择的是和婞娅一起去国外,又或者我们从来不曾被选中,还是在庄园里生活着...或许还是会发生许多不愉快,但也可能真的就争取到了各自的幸福,但人生没有如果,是不是?到头来,你所追寻的,手中是不是一抹空!剩下的心情,会不会只是像一句华夏传来的句子,人生若只如初见?”

    帕泰尔看着强尼大爷,脸上罕有的竟然流露出一丝悲伤,它没有再开口,而是有些神经质的,呆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然后,一声微不可闻的爆裂声从帕泰尔的身体里响起,接着又是一声...再接下来,连绵不断的爆裂声从帕泰尔的身体里响起。

    它的身体先是微微的颤动,接着开始剧烈的抖动,奇异的是它好像平静了下来,连那一双恐怖的眼球也变得平和了许多,它只是看着强尼大爷,仿佛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是此刻已经无声....

    “收魂。”强尼大爷站在那里,就如同风中凄清的一棵枯木,声音异常平静的对我说到,但目光只是看着帕泰尔。

    可我分明看见强尼大爷说话的时候,鲜血不断的从口中涌去,他不在意,连擦掉那些鲜血的意思都没有。

    我已经没有力量收魂了,而是看了一眼肖承乾,肖承乾会意,走到了那杆师祖留下来,类似于招魂幡的法器面前,握住了它,随时准备开始招魂,然后收魂....

    帕泰尔身上的爆裂声不断的响起,到了最后,爆裂声终于不再响起,帕泰尔的眼神也在那一瞬间变得黯淡了,身体也就在那时,仿佛是失去了支撑一般,重重的朝着强尼大爷的方向扑了下去,扬起了一片飞扬的尘土....

    这就算是尘埃落定吗?

    这时,一股纯紫色的能量从帕泰尔扑落的身体里溢出,在天空集结,然后飞快的就要消失...与此同时,肖承乾招魂的行咒声终于响起。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遗愿

    强尼大爷的这一击看似简单,可实际上在这之前,我们经历了太多的辛苦战斗为铺垫,而这一击让强尼大爷本身...风静静吹过,吹在老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强尼大爷身上,也吹起了他稀疏白发中的一缕,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此刻就真的像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了。

    他走向了帕泰尔的尸体,每一步都那么艰难,却拒绝我们的搀扶,看着他蹒跚的身影,这就是他一击的代价。

    而天空中,随着肖承乾的行咒,那一抹紫色像是被什么力量缠绕住了,再也动不了了,这应该就是招魂结合师祖留下来的法器发挥了作用,这也是我们最后的目的,通过师祖留下来的法器,收回昆仑之魂,然后彻底的毁去它。

    刚才为了应付尸气而点燃的四个会火堆依旧在熊熊的燃烧着,火堆中升腾的烟雾也还在徐徐的飘向天空,而慧根儿走到一旁,掀开了一个角落里的毯子,拿起了毯子之下的东西,我昨天夜里扎的纸人,走向了肖承乾。

    纸人的脸被一块布覆盖住了,慧根儿把它立在了肖承乾的‘招魂幡’之前,才一把揭开了盖在纸人脸上的布,退到了一旁。

    这是强尼大爷为免我们被这个纸人‘迷惑’而做的最后工作,按照事先的计划,最后的昆仑之魂会被收进这个纸人里,然后就会被自动封在里面,最后帕泰尔的尸体会被烧掉,而纸人会在雷诀之下彻底被击毁。

    到了这一步,一切就真正的结束了。

    在稀薄的阳光下,跃动的火光中,强尼大爷走到了帕泰尔的尸体前,我看在他蹲下来,在帕泰尔的脖子上取走了一件儿东西,帕泰尔的尸体我曾经近距离的接触过,在它的脖子上带着一根普通的项链,金色的链子,应该是黄金铸成的,可是链坠却是一个普通的木刻雕像,雕得是一只飞翔之鹰。

    我没有太注意那个东西,因为就是在敏感的我看来,那也是一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项链,那个木制雕刻没有腐坏,也不过是因为帕泰尔本身是僵尸,才让它身上的一切没有腐坏。

    我不知道强尼大爷拿那个东西做什么,他只是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向我们,他扔掉了那根金色的链子,只拿着那只木刻的老鹰。

    纸人在竖立在‘招魂幡’前以后,那紫色的魂魄终于不再是束缚不懂,而是缓缓的朝着纸人飘荡而去,速度虽然慢,但结果已经是不可逆转,它会被收进纸人当中。

    强尼大爷就站在岩石之上,望着天空中那一抹缓慢移动的紫色,然后脸上的疲劳化开,像再也走不动了一般,在原地坐了下来,然后朝我招了招手。

    我之前没有反应过来,但强尼大爷再次对我招了招手,我才知道他的确是在叫我过去。

    我赶紧的跑了过去,心中庆幸又忐忑,庆幸的是强尼大爷并没有因为这一击而死去,忐忑的是他看起来那么虚荣,老到随时要离去的样子,看来离开了这里之后要想一点儿办法啊!

    我在强尼大爷的身边蹲下了,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却艰难的转头看着我,说到:“把那朵花儿给我拿来。”

    他说的是他在做法之前,拖下上衣,放在上衣之前的那朵红色野花,一天的时间过去,那朵花明显的枯萎了很多,但我明白那朵花曾经承载了婞娅的灵魂,对强尼大爷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于是二话不说的赶紧拿了过来,递给了强尼大爷。

    他行动有些迟缓的接过那朵野花,干枯老迈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紧紧的握着花茎,那力量大的不像一个普通的老人。

    “承一,我要死了。”强尼大爷的声音虚弱,我必须伏在他耳边,才能听清楚他说一些什么,可我没想到,强尼大爷一开口,竟然是说这个。

    这话让我的心里忽然就难过的像针扎一样,我和强尼大爷相处的时间不长,短短几个月,可我真的把他当成了我的长辈,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而且有的人,你和他相处,并不是以时间来论感情的...相处的一幕幕,在这时不禁浮现在我的眼前,从最初的那个脏兮兮的暴力中老年人,变成庄园里的那个贵族,再变成蓬莱号上类似于船长的存在,忧伤的他,嗜酒的他,钓鱼的他,充满了迷的他,但时时给我们关心指导的他,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月下他陪着我,为我铺好垫子,给我盖在被子的那一幕....到之前为止,他都那么强壮,如今他对我说,他要死了。

    我觉得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我有些激动的说到:“强尼大爷,你别说了,你不会死的,承心哥是最好的医生,不行我还可以让承清哥做法,我借寿给你,我....”说到最后,我越来越激动,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可是强尼大爷伸出他苍老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我因为激动而挥舞的手臂,此刻他的手是如此的没有力量,比刚才脱力的我还没有力量,抓在我的手臂上,那手掌也粗糙干枯的如同一块儿老树皮。

    他慢慢的摇摇头,说到:“没用的,我的寿命仅限于此。知道吗?李借寿我那么多年,我一直不敢放松对自己身体的调理与锻炼,因为李说过人的身体和灵魂也是一个阴阳般的组成,阳身强大,血气充足,灵魂才有强大的成长基础...这一切都是为了温养我曾经受伤的灵魂,并且让它更强大,好调动这最后一击!我等待了很久,存了很久的力量,我没告诉你的是,魂种随时都有用,调动它的力量越强,它爆发的威力也就越大,甚至能请来庇护神之子的历代天神和先祖的力量,毁灭帕泰尔的灵魂。”

    我静静的听着,嘴唇有些微微的颤抖,我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答案,可我不敢说出猜测。

    强尼大爷却脸上带着微笑,指着自己的心口说到:“我年轻时,之所以杀不了它,是因为我能调动的力量不够,它吸收了那恶魔的灵魂,会帮它挡住,即便那个时候还没有融合....后来受伤,再后来就等到了现在,我的累积够了!我刚才调动了那股力量,几乎献上了我全部的生命力,还有...灵魂力,如今的我只剩下单薄的灵魂了,它在等着解脱!你知道吗,这里快碎了,(强尼大爷指着的心口),是真的要碎了,绝强的力量由我心中藏着的那颗种子引爆,我的心脏也承受了那股力量,若不是修者的体质,我也坚持不到现在,它要碎了...”

    说完这句话,强尼大爷吐出了一口鲜血,弄弄的血液中夹杂着说不清楚的碎块,我不敢想象那是什么,但泪水却在我的眼中快速的堆积着,就快要滚落下来。

    这一击的代价比我想象的还大。

    但我还盼望着强尼大爷骗我,他不是真的要死了,我握住强尼大爷有些冰冷的手,忍着哽咽,低声的说到:“你不是说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吗?”

    “是啊,我做的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啊,那就是了结心中的恩怨...有利并不一定说是我必须要活着,是吗?人对生命的追求不一样。”强尼大爷的声音已经虚弱到了极限。

    而在这时,那一抹紫色也快被收进那个纸人里了,我扶着强尼大爷,他靠着我的手臂,看了那边一眼,嘴角再次上扬,然后对我说到:“太累了,承一,我坚持到现在只是还有一个遗愿....”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不得不快贴在他的嘴上,才能听见他那微小的声音,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听着他的遗愿,泪水终于从眼眶滑落,落在了强尼大爷的脸上,在岩石之下,强尼梦想号被微风吹动,轻轻随着水波上下浮动,那一面白色的旗帜,微微招展,上面还留着强尼大爷留下的几个字——强尼梦想号。

    到最后我已经泣不成声了,模糊的泪眼中,那抹紫色的昆仑魂终于被收尽了纸人当中,在那边肖承乾为了保险起见,快速的在纸人的额头处贴上了一张封魂符。

    大家都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劲儿,开始朝这边走来,而我怀抱着已经苍老到瘦小的强尼大爷,是很分明的感觉到,他的手在那抹紫色昆仑魂被收进纸人的那一刻,无力的落下了,轻轻的敲打在了岩石之上,手中还握着那一朵快要枯萎的小红花。

    面对着走来的众人,我无力,无助且麻木的摇头,然后说到:“强尼大爷..他..去了。”

    走在最前面的,性子急躁的承真一下子站住,第一个落下了无声的眼泪...悲伤的气息在这块大岩石上蔓延,以至于天边传来了嗡鸣的声音,和一个突然出现的黑点,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第一百五十章 已经开始的交锋

    “我该是带你去蓬莱的指引者..因为五处残魂的遗留地只有我知道,好在我已经告诉你了,找到全部李的残魂,就可..以去到蓬莱,咳咳咳...如果以后见到你,告诉他,帕泰尔的力量比他想象的强,所以..所以我没能..没能..陪你们一路..去...蓬莱..”这就是强尼大爷在说完他的遗愿以后,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以后,他就去了。

    我抱着强尼大爷的尸体,其实很想告诉他,我想你应该不会对没有陪我们去蓬莱这件事情感觉歉意,我想你肯定和我一样,也只是有些遗憾难过,不能再多陪我们走一程,再过几天像在蓬莱号上的日子,悠闲的早晨,谈笑的下午,各式各样的酒,开怀舒爽的笑...你也是多想过几天那样的日子吧?很温暖的日子!

    想到这里,我就非常的难过...人的一生快乐总是很短暂,就如你安静流淌而过的童年,那被风吹起的月光映照在三人身上的夜晚...就如在蓬莱号上的每一天...可是,快乐是会在回忆里凝结成永恒的吧,那是强大的力量,在痛苦的时候想起来,就能构成人生的希望和追求,因为还想追寻这样的快乐,也就压过了当时的痛苦。

    每个人的快乐都会是这样强大的力量,不能被忽略的心灵力量。

    永远记得它,这是师父对我说过的话,如果忘记了怎么快乐,就是心灵输掉的开始,人可以输给各式各样的事情,但一颗心永远不能输。

    所以,强尼大爷,我一定会永远记得你,记得我们经历过的快乐的每一天。

    你也是,到了灵魂的归处,在进入轮回的时候,请记得我们笑过的每一天。

    想到这里,我放下了强尼大爷的尸体,然后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回头是我的伙伴们,我对着每一双泪眼,给了一个安慰的笑容,也仅仅只能这样了,我们的一路上,从来不缺忽然的变化,和跌宕起伏的任何事情...接着,我就皱起了眉头,对肖承乾说到:“承乾,用雷诀吧。”

    肖承乾也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天际的远处,然后点了点头,只是说了一句:“承一,我相信你的任何判断。”

    说完这句话以后,肖承乾后退了几大步,我们自动的散开,等待着肖承乾施展雷诀。

    风吹过我的脸颊,吹乱了我的头发,我双手插袋,望着天空静静的等待着...刚开始因为太过悲伤根本没有注意啊,但愿现在不算晚。

    大家站在我的身后,都和我一起等待着,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擦干了眼泪,又要迎接一次新的未知的事情,在天际的远处,那个黑点已经由远及近,能清楚的看见是一架直升机了....其实不用看也知道,那直升机特有的轰鸣声。

    “承一,为什么要那么快的动用雷诀?”承心哥上前了几步,站在了我的身旁。

    “在战斗的时候,就感觉到心里的不安了,这一刻更加的明显。消灭昆仑残魂,是我们最终的目的,这个机会也是强尼大爷用生命换来的,在变故发生之前,我不想这一切白费。大部分的残魂都已经被我们打散,但愿承乾普通的雷诀可以消灭掉这这里最后被封印的昆仑残魂。”我给承心哥解释了一句。

    “你以为来人会是谁?”承真也站到了我的身旁,强尼大爷去世以后,明显我再次成为大家的主心骨,我必须首当其冲的背负更多,包括一些判断猜测大家也非常的依赖我,或者说依赖我的灵觉。

    “我不能肯定来者是谁,这么强烈的不安...加上直升机,我会想到一件往事,一个人,那不是怎么愉快的回忆。或者,等一下承乾施展完雷诀,我应该问问当年他们是怎么把直升机开到荒村,然后在水底取得紫色植物的。”说完,我抿着嘴唇,皱着眉头,心里莫名的在沉重中夹杂着一丝沉痛,话已至此,那么了解我一切的师兄妹恐怕已经明白我在说什么事,说哪个人了。

    是的,杨晟以及关于我和他在荒村的往事。

    岁月让人成长,当年在荒村,也是我和肖承乾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的我差点用出雷诀,被肖承乾的师长打断,那个时候肖承乾还不忿我为什么能用出雷诀,而如今的他使出雷诀却再也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甚至很快!

    乌云很快就在我们头顶的上空聚集,在这个时候,直升机离我们还有一定的距离,虽然它在不停的靠近,不停的下降。

    雨水点点的落下...直升机已经能够看得非常清楚了...但在这时,闪电也已经划过...

    ‘轰’,第一道落雷终于落下,打在了置放在岩石之上的纸人身上,纸人破碎,却能看见在纸张覆盖的竹篾上,包裹着一层淡淡的紫光..感觉是在挣扎,却被牢牢的吸附,金色雷电过处...它们就变得微弱了一些。

    我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虽然普通雷电的效果不是很强烈,但是昆仑残魂已经很弱,毕竟只是从帕泰尔灵魂中脱离的非常小的一部分被融合的昆仑残魂,按照肖承乾功力对雷诀的支撑,完全可以彻底的消灭它。

    雷电一道接着一道的落下,只要成功的发动了雷诀,落雷的速度是相当快的。

    我忽然很想笑,于是也就任由自己微笑了,然后看着那架直升机停留在湖面之上,原来是水陆两用的,考虑的真是周全,笑容挂在我的脸上,因为我已经从直升机开着的舱门里,看见了几个老熟人,看着他们难看的表情我就很开心。

    雪山一脉,鱼跃龙门大会,四大势力,最是拔尖的年青一代吗?来了好几个啊,我说的老熟人就是其中的三个,张寒,郑明依,还有颜辰宁....张寒依然是站在一众年轻人的身前,还是那副大将气度,郑明依的样子还是那副痞子加暴躁的样子,至于颜辰宁随时都装着优雅贵族样...唯一相同的不过难看的脸色罢了。

    他们应该看见了已经慢慢踱步到岩石边缘的我的笑容,在电闪雷鸣,大雨纷纷之中,脸上更加的难看,冲动而暴力的郑明依好像开口喝骂了一句我什么,因为直升机的轰鸣我也听不见,但是看见他被张寒看了一眼,就安静了下来。

    站在机舱门口的一共是五人,除了我认识的三人,其他两个人我并不认识,感觉那两个人很低调陌生,虽然站在张寒的身后,对他却没有什么恭敬的意思,而张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对我冷笑了一下,难看的脸色也变得平静了一些,然后带着这些年青一代转身走回了机舱,过了一小会儿,一艘小船从直升机的机舱里被扔出来,扔在了深潭的水面上。

    接着,那年轻一辈的五个人跳上了小船,后面还跟着两个老者,除了他们,就是一个穿着风衣,带着压得低低的帽子,带着口罩和墨镜,显得异常神秘的人,另外他拉着一个更加神秘的,全身包裹在斗篷之内的人。

    其他人出现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在意,可是看见那个身影的时候,我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同时又感到窒息,像是被什么东西握紧了一样。

    即便是这副打扮啊,可是....从这个身影上来看,我还是能认出这是杨晟。

    在长白山天池底下的秘密洞穴,到现在,应该是我们第二次正面对决了吧?他简直像一只灵敏的猎犬,哪里有关于昆仑遗祸的存在,哪里基本上就有他的身影。

    相比于其他人,杨晟显得非常低调,就默默的双手抱胸,坐在船尾,但我能感觉到那些人对他的恭敬与顾忌,我没有说话,目光只是落在了杨晟身上,他抢走了多少东西,这次...我看了一眼肖承乾,雷诀已经进行到了最后,而那层紫色的光芒淡薄的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当年我之所以会被打断,是因为雷电未落,但当雷电落下,就算是神仙也不能打断,这是对老天爷的挑战,你好比你能把老天爷要落下的雷电堵住吗?如果你有那个逆天的本事,那也不至于打断一个雷诀了。

    但这些人显然没有那个本事!

    他们无力回天的,昆仑之魂被毁灭是不可逆转的命运了。

    无声的交锋,就这样开始了....他们一群人对上我们一群人...那艘小船很快就驶到了岩石之上,而那架直升机也开始重新缓缓的升空了。

    他们开始爬上岩石..我们也没有阻止,那很幼稚!

    既然已经来了,剩下的,不就是面对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震撼性的转折

    现实的事情总是非常的戏剧性,到他们登上岩石的那一刻,肖承乾的雷诀正好也施展完毕,最后一道落雷落下,纸人里封印的昆仑残魂已经不知道何时,彻底的消失干净了。

    岩石之上显得有些狼藉,帕泰尔的尸体,破烂的纸人,雷电落下的焦痕,破烂的棺木,已经燃烧殆尽的火堆...还有‘安睡’在我们身后的强尼大爷...

    加上落雷之后,免不了的细雨纷纷,两拨儿人就在这样的岩石之上对峙了。

    没有人开口,彼此之间的气氛是沉默且僵硬的,凝滞的连风都不会从我们相对的中间吹过,只是卷起了我们彼此的衣角。

    我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这应该说是我面对杨晟的第一次‘胜利’,因为从荒村到长白山,他都顺利的抢走了昆仑遗祸,而这一次他注定是要扑空。

    “你的笑容很讨厌。”开口的是张寒,他的神情淡定,语气平静,明明是很挑衅的话语,在他这样气质的人说出来,反而像是一件笃定且平常的事情。

    “是吗?”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笑得更加灿烂,说到:“反正我也没要求你喜欢。”

    “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张寒明知故问的样子。

    “我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那就要问你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我认为两件事情有必然联系,你觉得呢?”我收起了笑容,但神色也很平静,语气和他同样淡定,面对这种心机深沉的家伙,最好也就是这样,让他什么也看不出来,猜不出来。

    张寒沉默了,而肖大少在我身后,偷偷对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我稍许有一些得意,看来说话犀利的不止是承心哥,原来我也可以啊,想到这里我又笑了。

    “陈承一,我说过,你的笑容真的很讨厌。”原本沉默的张寒看见我再次笑了,微微皱眉,打破了沉默,仿佛他是真的很讨厌我的笑容。

    “不要废话,如果你们是想抢什么东西,抱歉,你们注定会一无所获!如果你们是追杀我追到了这里,那就拼命吧,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拼命,你说呢?手下败将?”说这话的时候,我双手插袋,歪着脑袋,死死的盯着张寒一行人,脸上的表情却学着郑明依,一副痞子的样子。

    摆明了就是,如果你生气,我就会好开心的。

    但是我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张寒,我的目光看似在盯着张寒,实际上却是暗暗的注意着那两个至始至终沉默的老者,还有就是他——杨晟,我心底对他压抑着不知道究竟是仇恨,沉痛,惋惜,悲哀的那一种情绪,可是我厌恶这样的情绪。

    至于另外一个裹在斗篷里的人,我始终对他的存在没有任何危机感,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恶意,反而忽略了。

    “你!”果然一提手下败将四个字,张寒的脸色就陡然变了,变得异常的阴沉,眼神也变得异常的阴狠,可他毕竟还是张寒,那个备受推崇的四大势力年轻一辈第一人,他只是失态了那么一小会儿,想说什么也只是说出了个你字,就闭口不言了,脸色再次恢复了平静。

    这份心机简直不是这个年纪的男人会有的,我自叹同样的情况,我不会做的比他好,因为骨子里我比他冲动。

    “打败你的陈承一,和我想象很接近。”年轻一辈的来人一共有五个,这一次开口的是两个陌生人中的一个,这个人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平常的身材,平常的长相,连穿着也很平常,如果硬要说有什么能让人记住的,就是他的胡子好像蛮重,所以他刮过的下巴,青色儿很重,远远看去就像青了半张脸。

    我不认识他,貌似肖大少对他也有些陌生的样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为我介绍这个人是谁,只是皱紧了眉头在沉思。

    至于另外一个陌生人,在这个青下巴的人说完话以后,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冷漠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打败张寒不稀奇,而他才是我的对手一般。

    这个人相比于青下巴,有非常明显的特征,那就是他的脸上有三道伤口,像是凶猛动物的抓痕,贯穿了整个脸,不过这不让他显得难看,即便他的五官很平常,但是却异常的硬朗,这抓痕倒是和他本人的气质异常的相配。

    发现我在看他的脸,这个冷哼的人朝我看了过来,眼神中倒没有什么仇恨,只有那种浓浓的战意,他忽然指着脸上的伤痕对我说到:“陈承一,听说你们有几大妖魂,你们依靠妖魂,而我却是杀妖的!这脸上的抓痕,是妖怪给我留下,你相信吗?”

    说完这话,他忽然恶狠狠的朝我笑了一下,即便是在雨中,他的那一口白牙也异常的耀眼,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犬齿比别人长一些,是僵尸吗?完全不像!

    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对话,我所能应对的也是平静以对,在这种对峙中,大战过后的我们并没有任何的优势,冲动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不要废话了,老站在这里摆什么造型,真以为是华山论剑啊?要做什么直接一点儿,我摆poss摆累了。”沉默了许久的承心哥伸了一个懒腰,终于说话了,开口依旧犀利,比起光棍精神来,在嘴上,他比我强一百倍。

    做什么?那帮年轻人反而没有话说了,那两个老者也异常的沉默,仿佛这里没有他们说话的余地。

    而在这时,一直站在后方的杨晟忽然朝前走了两步,而他的地位和威严在这个时候也就完全的体会了出来,他朝前走了两步,所有的人都让开了一条道路,这些年轻人哪个不是家世显赫,传承悠久,心高气傲,桀骜不驯的?对于杨晟却完全不敢有任何的放肆和不满,反倒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恭敬。

    杨晟就这样默默的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于此同时,他仍然带着那个披着斗篷的人。

    我和杨晟终于再一次这样面对了。

    我可以面对其他任何人沉住气,可是面对杨晟,我的心情始终难以平静,我老是会想起静宜嫂子,想起那一年的荒村,在风中轻轻的挽着耳边被风吹得散乱的头发,这样的她的身影。

    凄清中,带着异样的坚韧...她是蒲草,可磐石到如今证明真的无法转移,她的坚韧她的守候到底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而这个男人,我封闭的农村生活外,第一个外乡的男性朋友...我对他曾经何尝不是充满了信任?还有投入了满腔的友情?我曾经以为我会仗剑江湖,而他会是陪伴我的那一个,可以两肋插刀的那一个...

    所以,我没能保持平静,也无法沉默,开口说到:“杨晟,你又何必装神秘?变成了什么怪物,已经是不可以掩盖的事实了,难道你还羞于见人?”

    杨晟戴着墨镜和口罩,他沉默,我也看不出他神色的变化,倒是一直跟着他的两位老者,听见我这样的话,示威般的朝前迈了一步。

    可我不在乎,望着杨晟,嘴角带着冷笑说到:“曾经收到过一封这样的信,信上有人大概这样说,再一次面对我,大概就不会心软了,而是会生死相对的情况。他也的确这样做了,在长白山的天池之下,这一次应该也是一样吗?如果是为了追杀我而来,那么就请动手吧。”

    说完这话,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身体里剩下的力量也在快速的集中,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但是杨晟只是轻轻的转了一下头,环顾了一下岩石之上的一切,然后用一个类似于麦克风的东西,抵住了喉部,然后他那已经完全变声,嘶哑难听的陌生声音就从那个东西里传出来:“那具尸体我还有点儿用,带上它吧。”

    他的话音刚落,那两个老者就上前去,眼看就要拿走帕泰尔的尸体,我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面对在意的人和事,到底改不了骨子里的那份冲动,不禁冲上前去两步,目光冷了下来,沉声说到:“凭什么?”

    那两个老者冰冷的看了我一眼,只是径直朝着尸体走去,而我大怒,就要动手,我身后的伙伴自然也会响应我的一切。

    但杨晟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着我这边走了两步,当然带着披着斗篷的人,他也没做什么过激的动作,只是一把扯开了那个斗篷人的斗篷....

第一百五十二章 狂风暴雨

    不知道为什么,在杨晟掀开斗篷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跳陡然很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悬而又悬的心情,感觉那斗篷之下,几乎和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有必然的联系!

    那对如今的我来说,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自然是想找到师父,共享天伦...

    我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那个斗篷人的,为什么会这样?黑色的斗篷被一拉扯之下,飘飞起来,像一面张扬的大旗,我的心也跟着飞舞,当斗篷落下以后,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风霜满面且憔悴的样子,重要的是他的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的焦点,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那症状就像..我带着失望的心情叹息了一声,但心里还是浮现出某个想法,那症状就像魂魄不完整。

    可是杨晟给我们看这样一个人做什么?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也还没来得及问杨晟什么,就听见在我的身后响起了撕心裂肺的一个声音,他是纯粹在发泄般的呐喊,就是单纯的一个‘啊’字音,夹杂了很多说不清楚的情绪。

    我甚至都没有回头,就知道这个声音是肖承乾发出来的。

    “承乾,你....”我回头,看见的一张双眼通红,激动的不成样子的脸,此刻的肖承乾甚至无视我的问题,只是全身颤抖着,一步一步的超着那个人走去。

    然后他很快就在我们目瞪口呆的情况下,走过了我的身边,然后速度越来越快,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在这平整的岩石之上,他竟然跌倒了几次,甚至最后一次跌倒,他都懒得站起来了,好像是怕耽误时间,他干脆就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的心再次跳动起来,‘噗通’‘噗通’...仿佛天地间都只剩下了我的心跳之声,我联想到了一件事情,看着状若疯狂的肖承乾,我不敢开口问他,我发现在这一瞬间我丧失了所有的勇气。

    我几乎站立不稳,却在这个时候,一个身体靠在了我身边,是承心哥,他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而是脸色严肃的对我说到:“承一,我站不稳,靠一下。”

    承心哥的心思何其的敏捷,恐怕他在我之前就想到了一个可能,而承真啜泣的声音也在我的身后响起,女孩子比较不容易控制情绪,恐怕此时也想到了什么。

    至于承愿,反应可能慢一些,她问承真:“姐,你哭什么?”可是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也变成了哭腔,这丫头终于联想到了某种可能。

    我的拳头捏得紧紧的,我仿佛自己都能感觉自己的骨头与骨头的碰撞,我想到了很多可能,我没办法平复自己的心情,捏紧的拳头是我如此情绪唯一的发泄口。

    承清哥仰天叹息了一声,李师叔没有踏上昆仑之路,他估计也想到了很多,一向淡定的他望着天空的时候,两行泪水从眼眶滑落。

    没有任何征兆的,两个老者在肖承乾接近那个陌生人的时候,挡在了肖承乾的面前,这个时候优雅的肖大少哪里还有半分优雅,他激动到甚至连说话也不会了,盯着那两个老者,喉咙里竟然发出暴怒的,犹如野兽般的咽呜声,眼神中竟然有一点儿疯狂。

    那眼神简直是要生吞了别人的眼神,如果那两个老者再挡下去的话。

    如果肖承乾要拼命...我默默的朝前走了一步,表明了我的态度,这个斗篷下的陌生人对于我们来说,太过重要了。

    “让他过去。”杨晟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可是在其中我还是听出了一丝掌控大局的得意。

    而杨晟的命令显然是不容抗拒的,那两个老者让开了身体,肖承乾终于冲过了最后的阻碍,几乎是爬着过去的,然后一把抱住了那个呆滞的老者的腿...他抬起头想明显是想说点儿什么,可是话到口中却变成了‘呜呜’的声音,那是哭泣的声音。

    接着,肖承乾干脆就抱着那个老者的大腿嚎号大哭起来,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又像是压抑了几十年的情绪,在这一刻要全部的发泄完毕。

    两拨儿人都沉默着,细雨阵阵,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肖承乾在风中不停的咽呜声...我的眼睛也感觉发热,看着杨晟,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勇气还是难以聚起....

    肖承乾这样的哭泣大概继续了两分钟,才慢慢的收声,他站起来,双手搭在那个呆滞老者的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才对着那个老者说到:“大表哥,你真的是我大表哥吗?”

    那个老者就像没听见似的,对肖承乾的问话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落在肖承乾的脸上,依旧空洞的盯着前方,双眼没有聚焦....

    肖承乾的脸色有些微微变了,但他还是堆砌起勉强的笑容,然后盯着那个老者认真的说到:“大表哥,我是承乾啊,你不记得我了?虽然你和我年纪相差了快四十岁,但从小我最粘你啊...我们关系很好的,你比我爸妈还疼我啊,你....”

    那个大表哥对肖承乾的问话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而我看见肖承乾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对劲儿了,我再也不能淡定,这样下去,肖承乾必然会伤了心神,如果胸中那个郁结之气不吐出来,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承心哥是医字脉,显然比我更快的看出问题,在我准备行动的时候,他已经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于此同时,肖承乾已经快克制不住了,他放下了搭在老者肩膀上的手,又流露出了那种野兽般的目光,然后一步一步走向杨晟,咬牙切齿的说到:“你对我大表哥做了什么?啊,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杨晟仿佛是看不起肖承乾一般的,根本就不理会肖承乾的问话,他的脸是对着我的,我估计在那墨镜之后的眼神也是落在了我的脸上。

    而肖承乾显然受不了杨晟这样的态度,已经情绪失控的他,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下,忽然就朝着杨晟冲了过去,看样子是要动手,这种激动之下,他甚至忘了他是道家人,只是凭借着人类的本能,像世俗一般的动手。

    守在杨晟身旁的两个老者动身了,如果肖承乾冲过去,后果一定很不好,也在这时,承心哥赶到了,他一把拉住了疯狂的肖承乾,不待肖承乾反应过来,就用特殊的手法在肖承乾的后背拍了几下。

    ‘哇’的一声,肖承乾吐出了一口鲜血...其实那是胸中的那股翻腾的郁结之气被吐了出来,虽然有些伤身,但休养一下总是会好,否则那气息冲入脑子里,就说不好发生什么了。

    “你冷静一点儿。”承心哥扶起了肖承乾。

    吐了一口鲜血的肖承乾总算好了一些,情绪相对也冷静了一些,他知道我们不会害他,他也终于想起了在他的身后还有我们这样一群伙伴站着。

    但肖承乾的脸色依旧难看,他任由承心哥扶着,然后看着我,在我的目光之中肖承乾脸色苍白,嘴唇都在颤抖,这样持续了十几秒,肖承乾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对我说到:“承一..还记得吗?我们..我们这一脉跟随着你师父,也失踪了一些人..几乎顶梁柱一般的上一辈都失踪了..由于我们是以家族的形式传承,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承一呐,我是抱着希望去寻找的,这和我在组织里的地位也许有关,但更多的是失去亲人的痛苦驱使我那么做的。”

    细雨中,我静静的听肖承乾诉说着,他原本就有一种阴柔的俊美,有些偏女性化的长相,如今看起来更是凄楚不已。

    而他始终也没有说到重点,可我的心却一点一点的证实着某件事情,那激动的情绪也快要将我淹没,我勉强的维持着。

    “承一啊...大表哥也是当年失踪的人之一,可是...可是他这么变成了这样?”说完这话,肖承乾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再一次的望着天空,痛苦的大叫了一声,仿佛此刻只能用最激烈的情绪才能发泄心中的各种情绪。

    而我终于忍不住倒退了两步,扶着肖承乾的承心哥几乎也是同样的动作,虽然早已经有了猜测,但此刻事情一旦证实,我们还是被这种情绪的狂风暴雨包围了。

    跟师父一起失踪的人,出现了?为什么是杨晟找到的?

    我终于想起来要问杨晟什么?但我应该问什么?

    “陈承一,那你现在说,我有没有资格带走这具尸体?”一直在冷眼‘看戏’的杨晟也终于开口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谈判以及筹码(上)

    面对杨晟的问题,我又一次发现我输了,每一次好像都会被他用各式各样的方式压制,然后让他达到自己的目的,唯一让我安慰的只是,在他赶来之前,我提前销毁了昆仑之魂,这算是一个小小的胜利吗?

    我此刻的情绪不能平静,显然不适合和杨晟谈话,在细雨中,我对杨晟说到:“你给我们半个小时时间,然后我们再谈吧。”

    “你以为你有资格?”杨晟的手指向了那个老者,也就是肖承乾的大表哥。

    我沉默了一会儿,情绪的激动显然还没有完全的消磨我的智慧,我说到:”你我的情谊全消,我不认为你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带他来打击一下我们,你用不着那么费事,你完全可以直接杀了我们。你也有事要和我谈吧?”

    “不杀你们,完全是因为他。”杨晟的手指向了夏尔马,然后慢慢的说到:“他的家族在印度修者圈子里也有一定的地位,加上那个已经死了的老头儿,影响更大!否则你以为你在印度会安全?”

    杨晟的言下之意就是,沃尔马和强尼大爷庇佑了我们在印度的安全,否则我们早就死了,也是在暗示我,是因为沃尔马和强尼大爷在印度修者圈子里的影响够大,所以他由于忌讳一些东西,不能在这里动手。

    杨晟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否则也不会成为一个被国家都看重的少年天才,而他的智慧稍许用在别的地方也同样的出色,就比如说谈判之类的交锋...以前的他因为太过沉迷于他的研究,以至于连生活也不能自理。

    如今那么多年过去,看来他也变了,变得很会谈话,一下子把主动权全部握在了手里,显得他根本毫无顾忌,只是因为在别人的地盘上才不杀我,而他带来了大表哥,相反我必须要求着他。

    我真的就快要相信他所说的了,毕竟不论是沃尔马的家族,还是强尼大爷的家族在印度这个相对独立的修者圈子里,是真的有这样的影响。

    可是荒村的往事不停的浮现在我脑海,那时,他也是那么的真实,甚至在分别的时候,是那样的真情流露,但他到底还是骗了我,那个直升机下,离去的背影,几乎是我一生的阴影,只因为那是我人生中经历的第一次背叛,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所以,我本能的不想去相信他,这样的情绪之下,我很快就发现了谈话中的一个漏洞,那就是既然只是因为制约不想动手,又何必跟我废话?又何必做出这一幕?又何必句句话都在暗示着要我求他?

    因为他知道,我必然会问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只不过不想我看出他的目的。

    想到了这一层,我的心稍安了一些,我对杨晟说到:“我必须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另外你带走那具尸体,我想你不会介意我们带走他吧?”我指的是肖承乾的大表哥,我也是在试探杨晟。

    我说出了这句话之后,肖承乾一下子激动起来,显然他很想带走自己亲人的,失踪了那么久,他不会甘心只是那么见一见的。

    杨晟沉默了,以他的聪明不会不知道我已经猜测到了什么,他也许是在想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这是人之常情,我完全可以等他。

    刚才的激动已经开始平静了,毕竟我是主心骨,面对交锋,我就算强迫自己也必须冷静,而在这等待杨晟的过程中,各种不利的情绪消失的越来越快。

    “好。”杨晟最终吐露的就只有这一个字,然后不再言语了,相反的,那些年轻一辈纷纷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弄不清楚杨晟为什么会这样答应我,可是他们好像非常害怕杨晟,一个个露出不忿的神情,却终究不敢去质疑杨晟。

    大表哥被已经冷静的肖承乾警惕的牵了过来,而整个过程中,大表哥就像完全没有意识一般,只是任由肖承乾牵着走,半点情绪都没有表露。

    我看得出来肖承乾很难过,在牵回大表哥以后,他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我走过去拍了拍肖承乾的肩膀,对肖承乾说到:“你冷静一些,既然人回来了,那就来日方长!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很多人要找,你懂吗?你不能倒下,每一个伙伴兄弟都是那么重要,我们不能失去你,同样,你永远也不会失去我们。”

    我的话显然让肖承乾有些动容,他感动的望着我,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把刚才拣起的斗篷批在了大表哥的身上,以免雨淋湿了他,然后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了大表哥的身旁,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太多。

    然后我走到了承心哥的面前,对承心哥说到:“让大家都坐下来,想办法平复大家的情绪。”

    “那你又要做什么?”承心哥问我。

    “我觉得静心口诀不够,我要想个办法让自己完全的冷静下来,才能和杨晟谈话。”我认真的说到。

    说完以后,我就开始发神经了,我无视任何人的目光,开始在这岩石之上做起各种极耗体力的运动,什么俯卧撑,深蹲,仰卧起坐....在做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心中默念着静心口诀。

    我没说的是,因为之前和帕泰尔的交锋,我的灵魂力耗尽,一直都很想沉睡,不是三番五次的刺激,我真的就睡着了,但我现在需要一个真正的可遇而不可求的深度睡眠,所以才这样的折磨自己。

    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我疯狂的运动了十几分钟,然后忍着疲劳对承心哥说到:“滋养的药丸,给我一颗。”

    承心哥非常疑惑的递给了我一颗药丸,我接过了以后,一下子就塞进了嘴里,药丸还没有化开,我就已经一下子扑到在了岩石上,迷迷糊糊的说着:“谁都不要打扰我,时间一到叫我。”

    深度的睡眠在整个睡眠的过程中恐怕能有一个小时都是幸运的事情了,而深度的睡眠恰恰又是恢复人各种能力的最好办法,甚至能带来很多正面的情绪,进入深度睡眠的时间长,人起床以后精神状态就好,心情也愉悦,情绪也平静,如果进入深度睡眠的时间少,哪怕就是一个人睡了十几个小时,情况都会相反。

    深度睡眠甚至也是道家人孜孜不倦的追求,按照理论,能随时进入深度睡眠的人,一天只需要睡眠两个小时就够了,而且比那种睡了很长时间的人精神都要充沛,办事效率都要高,这简直是变相的在延长生命,道家人怎么会不追求?

    我为了绝对的冷静,和大脑的能够快速的运转,应付杨晟,我故意这样的刺激自己,就是为了能够在极大的倦意下,进入真正的深度睡眠,这绝对是一个可行的方式,只是过程不可复制,毕竟这一天的经历是如此的跌宕起伏。

    一趴在岩石上我就睡着了,简直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当承心哥叫醒我时,我甚至以为我睡了起码几个小时,伙伴们好心给我盖上的外套打湿了,我就将就的用来擦了一把脸,整个人就完全的清醒了。

    在清醒的瞬间我就知道,我刚才的一番折腾,是真正的让我进入了深度睡眠,因为如此的疲惫,竟然也恢复了很多,大脑也感觉运转的灵活的多了,而杨晟要做什么,我竟然想到了一些线索。

    他一定是想通过我寻找昆仑遗祸,他不知道从哪里的消息渠道,知道了我和昆仑遗祸息息相关!

    这样想着,我就像握住了一张最好的底牌,面对杨晟时,心中也踏实了。

    我慢慢的走向了杨晟,在距离他有五米远的地方停下了,然后说到:“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消息渠道是什么?”

    “没想到你为了和我谈话,竟然还进入了深度的睡眠,脑子是好用了一些。可是到底还是一些低级的玩意儿,太过不可复制,偶然性也太大,对人类没有任何的帮助,不是吗?陈承一。”杨晟显然不可能回答我的问题,转而谈到了其它。

    “不要和我扯你那变态的科学,你如今连见人都不可以了,你认为你是成功的吗?”我的嘴角带起一丝冷笑,很明显我一点儿也不想掩饰对杨晟嘲讽的态度。

    “呵,走在前端的人,自然与众不同,但当大家都一样时,那自然也就不存在问题了。”杨晟说的非常淡定,我的内心却感觉到了一丝恐怖的意味。

    我想我已经不能和这个人扯淡下去了,他的话让我仿佛看到了末日...我只能选择抛出底牌和他直接的对话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谈判以及筹码(下)

    既然这样想了,我就很直接的说到:“你们是想杀了我的,但得到的消息,让你在我身上又看到了另外一种希望,对吗?那就是我能灭了你需要的东西,也能找到你需要的东西,你杨晟如此聪明,我在你眼里就是危险与利益并重的存在,是一把双刃剑,你还舍不得放弃。”

    “呵,你说的很对,但我也带来了筹码,不是吗?我很想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筹码的出现,你只有被杀的价值!我很开心,我终于找到了可以威胁你的东西,而你无法拒绝。”我看不清楚杨晟的表情,可是他那已经变化的,难听的声音出卖了他,他很高兴,也很得意。

    “那你想怎么样?”虽然很是苦涩,但我必须问出这个问题。

    我承认,杨晟的筹码够重,重到让我知道了一切,也只能被动的接受。

    “带上昆仑遗物来找我,我就给你一个线索!你认为如何?”杨晟的声音中充满了算计的味道。

    “那你不留下一点儿让我相信你能给出答案的证据,你以为我就真的会受制于你?”我也低沉的说到。

    “陈承一,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不过是想在我的口中套话而已嘛,可以,我今天完全可以给你一个线索,很大的线索,这个线索就是证据,但你知道了也是无用。”杨晟意外的直接,这倒是让我愣住了。

    原因很简单,以我和杨晟几乎已经势同水火的架势,他怎么会不讨价还价就给我一个线索,直接的让人简直不敢相信。

    我默然的看着杨晟,心里还在盘算着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但杨晟已经自顾自的说到:“陈承一,我不仅给你线索,还给你一个最大的线索!那就是....”杨晟有些神经质的一挥手,带着手套的手,扬起手指,就指向了肖承乾的大表哥。

    “我们是在哪儿发现他的。”说完,杨晟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突然发现我很没有优势,他戴着口罩和墨镜,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就算想从神情里知道一些什么破绽都不可能,而我是‘**裸’的面对他,那么以后我是否也要注意到戴上墨镜谈判这个问题?

    原谅我的胡思乱想,只是因为太过震惊杨晟会给这样的线索,不得不转移注意力来分散自己的震撼,免得又让杨晟察觉到什么,趁机‘加价’。

    我聪明的选择了沉默,而杨晟则重新把手揣进了风衣里,然后对我吐露了三个字:“鬼打湾。”

    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我一下子抬头死死的盯住了杨晟,只是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你确定不是在玩我?”因为这个答案的威力就像在我心中投下了一颗原子弹,丝毫不算夸张,我连震惊什么的情绪都被炸没了,只能想出这样一句话。

    “我是否在玩你?你回了华夏,可以去买消息打听打听啊,对对对,那个卖消息的老头儿不是你这一方的吗?你可以回华夏以后好好打听,打听,你们是熟人,他会给你打折的。”杨晟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和我说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变了,从前的他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调侃人他是不会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以为我看清了事实,这个答案却把我订在了更被动的位置上,可杨晟则继续说到:“这个线索足以让你证明我是否有筹码了,我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条件也非常简单,一个昆仑遗物,一个线索,说不定还能换得一点儿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

    “是,你可以赌一下我手上还有没有别人?”杨晟就像是故意在挑动我的情绪,每一句话都想让我疯狂。

    我脸部的肌肉都在抽动,勉强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冷眼看着杨晟,说到:“如果你想要昆仑遗物,那么你最好告诉我你手上还有些什么人?”

    “两个...给了你一个,还有一个!不保证将来会更多,你会跪在地上求我一个个的换回去。”杨晟很简洁的说到,然后转身:“另外一个没记错的话,也是那家伙那边的人,我们不废话了,就这样吧。”

    说完这话,杨晟已经开始移动着步子,朝着岩石的边缘走去,如果是要胁迫我,显然他达到了目的,他给我的线索如果是真的,也对我毫无价值...鬼打湾,呵....那是一个连确定都没办法确定的传说中的存在,而且就算确定它存在了,谁知道要怎么去?

    所以,也就注定了我以后不论是要人还是要线索,都必须像杨晟说的,捧着昆仑遗物去找他。

    看着杨晟的背影,我的心中仿佛是一团火在烧,我大声的说到:“为什么肖承乾的大表哥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以为我会高兴告诉你?”杨晟连头也没回,倒是走在他身后的张寒回头看了我一眼。

    “杨晟,你为什么那么开心,你以为你真的会笑到最后?”我这句话很幼稚,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冲动,让我必须得说出它才感觉到痛快。

    却不想,我这句话偏偏让杨晟停住了脚步,他转头说到:“我高兴根本不是因为是否能笑到最后,我高兴只是因为这一天,你陈承一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你为我动摇了,你站在了我的立场上。”

    “才不是站在你的立场上。”我愤怒的大喊了一句。

    “你有的选择吗?”杨晟再次转身,这一次,他干脆的跳下了岩石,重新回到了那岩石下的小船之上。

    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痛感,难道这就是当年的感情剩下的...剩下的最后的羁绊吗?

    杨晟你是这样想的吗?我在乎你这个朋友,所以无论如何希望你能和我同一立场,如果做不到,换个方式,威胁也好,恐吓也罢,如果做到了,我同样会很开心。

    这样的想法让我不禁朝着岩石的边缘冲了过去,此刻,那两个跟随杨晟的老者已经解开了缆绳,准备划船了,其中张寒在用专用的设备通知着什么,大概是直升机吧。

    “杨晟,你真是懦弱...说服不了我,就不惜用这种方式?何不与我堂堂正正的对决,你大可去收集,我大可去毁灭,咱们看看谁笑到最后?你连男人的方式都不敢吗?你现在一定很开心,但我不准备让你这么开心,我想告诉你,无论你是任何的方式,我永远不会被你说服,永远也不可能和你站在同一立场。”我冲着杨晟的背影大喊了一句。

    “我讲究效率,你别用激将法来激我,什么男人的方式对我不管用,我只会用有用的方式!至于你的永不妥协,我真是太遗憾了...陈承一,现在还不是我放弃你的时候,你可知道,我有多想在你面前证明我是对的?我唯一的朋友...是应该这么说吧?所以,我还等着说服你的那一天。如果...”杨晟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回头,但说到这个如果的时候,他猛然转身了。

    这个转身,让那艘小船都跟随着他的动作,在微微的颤抖,他却稳稳的站在船头,望着我继续说到:“如果你终究不被说服,那么我情愿将你毁灭!就如科学的道路上,得出了错误的结论,那么之前一切的论证都会被推翻....感情也是那么回事儿,最终证明是错的,那就把它消灭掉,而你我之间除了感情,你应该是被消灭一百次的对象...尽管现在看来充满了利用价值...但一切也不过是我的一个念头。别以为只有你知道昆仑遗物的所在,我也能感应到,虽说慢了你一步。”

    小船已经开始划动,他立在船头,我立在岩石的边缘,谈话的距离越拉越远...看起来,就好比在讽刺我和他的现实。

    这样的场景让我苦涩,我大声说到:“你个孤独的可怜虫,那么希望我低头认可你吗?去你妈的!这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白日梦,我若是你,一定会回去看看自己可怜的妻子,从未见过父亲的儿子,终止错误,情愿终生悔过。”

    可杨晟此时已经冷漠的转身了,他的声音却飘入了我的耳中:“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我的信仰。”

    “那又何必一定要让我低头?”我大喊了一句。

    但杨晟已经不回答我了,小船只是快速的朝着深潭中一块宽阔的水面划去,直升飞机的声音再次在天际那头响起....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强尼大爷的漂流

    直升飞机最终接走了杨晟一行人,虽然在那时我们所有人都累得很沉默,但依旧觉得杨晟一行人的出现想一场梦,更像是一出闹剧,要不是帕泰尔的尸体已经真真切切的被他带走,这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让人心里恍恍惚惚的,真的不能接受这种剧变。

    试问之前还是一种希望,对于能否成为现实心中没底的那件事——找到师父他们,到如今莫名变成了一件触手可及的事,甚至失踪的肖承乾大表哥就站在我们中间,谁能够马上接受这种变化?

    直到肖承乾一行人走了十分钟以后,承清才做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轻轻叹息的说了一声:“鬼打湾,这答案和之前我们没有把握的时候,有什么好大的区别?可是承乾的大表哥又的确站在这里。承一,怕是我们的计划要发生很大的改变啊。”

    “承一,我还有另外的亲人在他们的手里,我...”说到这个,一直握着木然不动的大表哥的手,表情忽悲忽喜的肖承乾也忍不住开口了。

    我的内心没由来的一阵烦闷,从如今这个情况看起来,追杀令应该已经解除了,很可笑的是在杨晟认为可以威胁我以后,就这样解除了...我自己也想不到原来四大势力真正核心的人物是杨晟!

    命运是真的很巧合,在我们在华夏容身不得的时候,偏偏被杨晟找到了师父一行人的线索,并真实的带回来了两个....可这么天大的喜事,如今却成为了胁迫我的借口...之前的我是不得不被追杀,即使我能找到所有的昆仑之物,也是一样,因为我是‘毁灭者’。

    如今我是他们找昆仑之物的工具,因为他们有了我不得不低头的筹码,尽管杨晟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很是在意,他对昆仑之物竟然有感应....可真的事实只是如此吗?

    到底是被追杀好?还是被胁迫好?这样的岁月相差又有几何?

    加上莫名的,偏执的,也是快乐的,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可以说服我的杨晟....还有莫名又变得迷茫的未来...我根本无法给自己一个不烦闷的理由。

    “承一。”肖承乾叫了我一声,用几乎是祈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站起来拍了拍肖承乾的肩膀,我不能敷衍我的伙伴们,只能低声对肖承乾说到:“给我一点儿时间,好吗?我现在也理不出关于未来的头绪。”说到这里,我的目光落在了强尼大爷的尸体上,有些苦涩的接着说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命运注定坎坷,刚看到了一点儿希望,就比如强尼大爷给了我们五处残魂地址,如今甚至还破了一处,只要这么走下去,就可以走到蓬莱,见到师父他们...但偏偏出现这样的莫名转折...真的,我很乱,给我一点儿时间。”

    肖承乾站起来,同样拍了拍我肩膀,什么也没说,莫名的信任,一切只是尽在不言中。

    “谁去让辛格把船开进来吧,强尼大爷还有最后的一个遗愿。”不管未来是什么,眼前还有一件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这个。

    突然的变故打断了我们的悲伤,如今我再说起,大家的心情再次变得悲伤而沉重,承愿哽咽着小声说了一句:“如果强尼大爷还活着,如今这样的情况,他会告诉我们怎么办的吧?”

    这话说的我心头一阵难过,是啊,这个暴躁却可爱的老头子,没有了他,我竟然又出现了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心里莫名的惶恐!我承认我的依赖,但这绝对不是懦弱,就像有一天我很老了,我爸妈依旧在世的话,我依然觉得我是有依靠的,否则...这是一种心情,不能言传只能意会。

    最终,是慧根儿和陶柏去叫来了辛格,之前强尼大爷做的强尼梦想号还在,就如最初一般完好,自然还是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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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一,你答应过我,是要带回主人的。”蓬莱号上,辛格激动的扯着我的衣领,用几乎不能连贯成句子的英语大声的对我吼叫着。

    他看着强尼大爷的尸体几乎不敢相认,或许不能接受,昨天还来船上拿过东西,仅仅是一天不到的时间过去,强尼大爷就衰老成这个样子,并且已经死去了吧?辛格的脸上泣泪横流,哭泣的已经不成样子,他的情绪或者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只能一股脑儿的倾斜在我的身上。

    我的整个人有些恍惚,我也并不在乎辛格的怒火,只因为回到了熟悉的蓬莱号上,我的眼中仿佛充满了幻觉,偶尔会看见在甲板边缘钓鱼的强尼大爷,偶尔会看见在船头喝酒的他,偶尔会看见....这里的一切,充满了他和我们一起生活过的气息,回到熟悉的地方,心痛和遗憾就更真实几分,却偏偏充满了矛盾的虚幻。

    一切都不能和辛格详细的解释,我之前就告诉自己,他的怒火我来承担了,尽管我也非常的难过。

    在情绪失控中,辛格哭泣了半个小时,终于稍许的安静了下来,他蹲在地上喃喃的说到:“他是我的主人,可在我心中,却也是父亲一般的存在,怎么可以..就这样去了?我一直以为他会存在到永远的..永远知道吗?就是有一天我死了,他依然会这样存在。”

    没人能够接辛格的话,我们每个人眼中都含着泪水,我走了几步,从蓬莱号熟悉的地方摸出了一瓶麦卡伦12,拧开盖子,狠狠的喝了一口,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强尼大爷给我介绍它时那说话的语调,眼前仿佛还能看见他神情的细节。

    “我不该怪你的,承一!”辛格在喃喃的说了很久的话以后,终于思维稍微的清醒了一些,很是抱歉的看着我。

    我灌了一口酒,说到:“我不在意的,我只是想你知道,我也是真的很难过。”

    “不,这只是我自己失控的问题。知道吗?主人回来拿了很多东西,在离开之前,他告诉我,他不知道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情况,或许会死...但无论是什么情况,你们一群人始终是最可以相信的人,让我相信你们就要像相信他一样..我刚才...”辛格的神色中充满了愧疚。

    而我却又喝了一大口酒,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简单的说了一句:“把强尼梦想号想办法带上。”听闻辛格刚才的话,其实我已经难过的不想言语。

    蓬莱号的速度很慢,拖着强尼梦想号一直把它拖出了深潭,拖出了这条支流...在中途我们并没有停留,尽管经过了连番大战以后,这里既没有凶鱼,也没有冤魂了....我们只是不想停留,这是一件关于强尼大爷遗愿的事情,我想尽快的完成它。

    从下午到深夜..蓬莱号终于回到了恒河的主流,月光之下,恒河静静,孤独的蓬莱号,莫名其妙孤独的一群人....都只因为我们失去了一个人。

    蓬莱号停靠在了一段偏僻河段的岸边,我们一群人神色肃穆,强尼大爷的遗愿其实只是一个属于他的美好葬礼,如今我们就要实现这个葬礼了。

    强尼梦想号依然绑在蓬莱号上,在水波中,慢慢的浮动着,我抱着强尼大爷的尸体,淌水走了几步,把他的尸体放在了强尼梦想号上...辛格为他擦拭着身体,而承心哥他们则为强尼大爷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在整个过程中,我们都很小心,不敢碰到了那朵脆弱的红色小花,因为到死强尼大爷都把它紧紧的握在手中...我们也很安静,葬礼上其实不该太过悲伤,甚至正确的心态应该是为他的解脱而开心,祝福他前往幸福的彼岸...可是,如果谁都能够做到那么正确,这世人也不用在红尘的熔炉中浮沉了。

    很快,强尼大爷的尸体就已经被处理好了,干净的脸,干净的衣服...他的要求就是如此,什么也不带走,只要干净就好。

    “这是婞娅。”我指着小红花,对强尼大爷低声的说到。

    然后拿出他在死前塞给我的那只木头鹰,说到:“这是帕泰尔,你说这是你十岁亲手做来送给他的,他戴着,这上面寄托了所有帕泰尔的美好,足以代表帕泰尔了。”

    说话间,我用一根小绳子,小心的系上那只木头鹰,把它戴在了强尼大爷的手腕上。

    最后,我指着强尼大爷胸前那个坠子说到:“这是alina,你的妻子。亲爱的强尼大爷,你所说的人都齐了,强尼梦想号可以了。你说了,带着他们一起去往梦想之地....”

    说完这句话,我走过去,解开了强尼梦想号的绳子,然后我们一行人同时下水,推动着强尼梦想号,一直把它推倒了可以自己漂流的位置,然后才松开了手。

    我浑然不觉,两行泪水已经挂在了我的脸上。

    这就是强尼大爷的遗愿,带着婞娅,帕泰尔,alina,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四个人一起在强尼梦想号上漂流...漂流到幸福的彼岸,最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远离俗世的纷纷扰扰,在那个地方,没有种姓,没有阶级,没有不公平,有的只是相亲相爱,互相依赖的无限幸福。

    “很小的时候,主人他们去过一片家族的属地...那是靠近恒河的一片属地...”

    很多年前了,尚且幼稚的夏尔马和帕泰尔,带着幼小的婞娅来到了一片属于家族的属地,不同的是,这里是靠近恒河的一片属地,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伟大的母亲河,在之前,他们一直都在庄园生活着。

    “哥哥,这就是恒河吗?”婞娅的手被两个人牵着,脆生生的问到。

    “是啊..这就是恒河。”夏尔马有些激动的回答到。

    “它是我们的母亲河,传说中是从天上而来的河水,它的每一滴水都是神水。”帕泰尔蹲下身子,轻轻的搂着婞娅,又轻声解释了一句。

    “那我们可以顺着它去到天上吗?婞娅很想去看看。”婞娅听了帕泰尔的很开心。

    “我们没有船啊,否则我也想在这恒河上漂流呢,说不定就到了天上!”毕竟是小小的年纪,夏尔马忽然懊恼了起来。

    “是啊,一艘木筏也好,可惜我们没有力气去做,大人们也不会同意的。”被婞娅和夏尔马的情绪感染,帕泰尔也跟着叹息了一声,稳重的他很少流露出这种少年的童话梦想。

    “那我们以后一定扎一艘木筏,在这恒河上冒险吧,说不定我们就真的到了众神所在的天上。”夏尔马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真的吗?哥哥,帕泰尔哥哥,我们拉钩...”

    “拉钩”“拉钩”

    .........

    月光静静,薄暮笼罩着蓬莱号,它渐行渐远,这一夜的月光和那一夜一样吗?风吹起它,覆盖在了你们每一个人身上?是的,是一样的!当年誓言里,多了一个alina也一定是更加幸福的事吧。

    这是你,强尼大爷对我说的,多了一个,幸福就多了一分,你们一起去漂流。

第一章 如月车站以及鬼打湾的传说

    事件发生在2004年的1月8日,开始于一段日本著名论坛上的对话。

    一名叫莲实的男子在深夜搭上了一列回家的电车,由于时间的关系,电车上的人很稀少,一列车厢内只有那么稀稀拉拉两三名乘客。

    但一切都很正常,深夜和稀少的乘客也没为灯火通明的车厢带来什么恐怖的气息。

    莲实也很安心的坐在这列电车上,照常玩着手机,直到11点多,他发觉了那么一点儿不对劲儿。

    可是整个寂寥的车厢内,相隔很远,稀稀拉拉的乘客并没有谁可以交谈,因为他们都睡着了,于是拿着手机的他,登陆了日本某个著名的论坛。

    对话是这样开始的。

    莲实:也许只是我的错觉,但大家能听我说吗?

    某位网友:总之请吧。

    一段普通的对话,慢慢的开始发展,越来越多的在线网友开始加入这次对话,最终在论坛上引起了一片‘哗然’,也就成就了日本一段非常恐怖的都市传说——如月车站事件。

    那如月车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就是故事的主角莲实因为玩手机错过了下车的时间,后来才惊觉原本只要7,8分钟停靠一次的电车,在那一晚开了20分钟,都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

    车上原本稀稀拉拉的三两个乘客都在睡觉,无奈之下的他只能登陆了某著名的论坛,在论坛上向网友求助。

    一开始网友并没有多在意这个事件,有网友认为莲实把普通列车和特快列车搞错了,建议他向车长求助,可是在他照做以后,发现车长室被窗帘遮挡了起来,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以后,他的感觉开始从无奈转变为不安,恰好这时行进了很久的电车在经过了一条陌生的隧道后,终于有了要停靠的意思。

    莲实:現在停靠在如月站,從來沒聽過的站名,我該下車嗎?

    网友:下车看看吧。

    当然也有网友建议直接坐到终点站什么的,不要下车,可这时的莲实已经下车了,也就来到了之后在日本著名的,流传甚久的地方‘きさらぎ駅’,也就是翻译成如月车站的地方。

    这是一个无人的车站,空荡寂寞无声,忐忑不安的莲实从出站口出去以后,发现竟然也是一片无人的地区,根本不知道是在哪儿,用手机也搜寻不到位置。

    已经感觉到十分害怕的他,顾不得和论坛上的网友闲聊了,而是听从网友的建议开始打电话向家人求助,并希望家人能帮助报警...很可惜的是,警察认为这只是一个可笑的玩笑,并不受理这个事件。

    无助的莲实只能回到空无一人的车站,继续在论坛上向网友求助,这时大家七嘴八舌的也给不出太好的办法,时间就这样到了凌晨两点,原本空无一人的车站终于迎来了一个陌生人,那是一个单腿的老伯,在他远远出现的时候,远处响起了铃铛还有太鼓的声音,像极了日本祭祀活动时的声音,又像极了日本超办法事的声音。

    莲实照实在网上说了这一情况,惊觉不对的网友叫他千万别靠近那个单腿的老伯,而是让他顺着反方向的隧道跑出车站。

    无助之下的莲实照做了,而照着这个办法,他真的跑出了这个车站,并且看见了商务旅馆一样的东西,然后还遇见了一个好心的司机,愿意送他到附近的车站,一起诡异的事件看似完美的解决了。

    可是事情却并没有因此真的结束,因为那个司机带着他,车开始开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司机也慢慢的开始不再说话。

    莲实:手机的电池快没电了,样子不太对劲,我打算找机会逃走。那人(司机)从这时已经开始喃喃自语一些奇怪的东西。为了以防万一,这是我最后的留言。

    整个事件到此为止,莲实再也没有出现在那个著名的论坛,他的那个id也再也没有登录过。

    这就是日本著名的都市传说——如月车站的雏形。

    在这之后,还陆陆续续的发生了一些事情,就比如出现第二名,第三名受害者啊,就比如一个疑似莲实的账号登录留言之类的,但是都充满了哗众取宠的意味,也被诸多网友识别到了破绽。

    除了一开始的莲实事件,其它的好像都不那么可信呐,这是很多日本当地人的看法。

    可是,在多年以后看到这个事件的我,却认为一开始的莲实事件也并不真实,我不是一个有耐心去推敲细节的人,单凭一点儿就可以判断整个事情的真假,那就是关于他的手机信号问题,无论他遇见的是平行空间,还是之后疑似恶鬼的存在,都会强烈的干扰任何信号,并不可能从始至终顺利的在论坛上发言,就算日本的手机技术相比于世界都是非常先进的,更别提打电话这种说法了。

    所以,日本的修者圈子,也叫灵异圈子根本就不注意这个事件,而与他们有些关联的特别警察部门也把这次事件没有放在眼中,毕竟凭空失踪一个人口,完全可以列入刑事案件了。

    因为他们的关系,就连普通的警察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据我所知,在日本有的都市传说,可是真真实实的有着能力者(日本的叫法,在这里成为修者)介入,因为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事,而生生的压了下来,和华夏特殊部门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之所以在多年后,我会特别注意这样一个看似无稽的如月车站事件,是因为它从某种角度倒出了鬼打湾这个地方的真实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巧合,想到这里,就算现在的我也不由得一阵恍惚。

    鬼打湾,在有江有河的地方,有很多河面江面的地段都会被冠上这一名字。

    在现实里,这种叫鬼打湾的地方,从地形上来说一般是一个弯道,而在这里是一段回水的地方,也就是说,在这里的水流会行程漩涡状的流动状态,就像打了一个圈再继续流动....说起来根本就不神奇,但之所以这样的地方会被常常叫做鬼打湾,是因为很多死在江河中的尸体会因为这里特殊的水流状态,聚集在这里,聚集得多了,也就会出现怪异的事件,毕竟每一个死在江河里的人不见得心里是没有冤屈的,久而久之,这样的地方因为这样的特殊,就被人们称之为鬼打湾。

    有经验的捞尸人一般会在人们在江河里出事以后,遍寻尸体不见的情况下,去到附近这样的地方寻找尸体,有些聪明的人们则利用回水这个特性,把它当做运输木材的一种方式,木材从上游顺流而下,一般都会因为水流的力量,聚集在这种地方。

    在解放以后,越是大型的鬼打湾,就越是会被改造成木材调运处...增舔了许多人气,也从那里的工人口中增添了许多怪异的传说,毕竟常常在打捞木材的时候,也会伴随着异样恐怖的浮尸....很多老工人,到最后,甚至都对浮尸见怪不怪了。

    这就是现实世界里的鬼打湾,却不是修者口中的鬼打湾,因为修者口中的鬼打湾是一个进去了,几乎就没有办法再出来的地方,除非是机缘巧合...在那个名为鬼打湾的地方埋藏着很多秘密,甚至事关到一些遥远的谜题。

    那是一个令修者都畏惧的地方,而它第一次以鬼打湾的面目出现在修者的眼中,流传在修者的口中,是因为一起著名的事件引发的。

    在那一夜,在黄河边儿上的某个小村....消失了!对外的说法则是...被忽然而来的洪水给淹没了。

    在当地有很多传说,什么走蛟,什么得罪河神,什么河底怪鱼....可是前去调查的部门和修者,却从这一事件中,一个莫名逃出的‘疯子’口中,得知了一个神秘的地方——鬼打湾。

    和一个恐惧到极限,让人唏嘘到感慨的故事——鬼打湾的传说。

第二章 鬼打湾的传说(一)

    1956年10月。

    一个地处大西北的黄河贫穷小镇,已经能感觉到冬天的气息了。

    由于水土的流失,小镇的郊外是遍地的黄土,晚秋瑟瑟的秋风,扬起的尘土也吹进了这个小镇,在这夕阳如血的黄昏时分,整个小镇都显得分外的萧索,寂寥。

    林建军就是在这样的下午,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回到了小镇。

    在小镇的边缘,有他安生的一个简陋窝棚,尽管晚上漏风,雨天漏雨,比起木材调运处那木头建造的宿舍都差了很多,可他还是情愿住在那里。

    “老林啊,你说你去一个没人的破窝棚住着干啥?咱们这宿舍不好吗?听说年底会换砖瓦房了,还通电灯,到时候那白墙黑瓦的房子...啧啧..比镇子上最好的房子都好,你还不来住吗?”

    “不来,我习惯住窝棚里了。”

    “老林,你到底是哪门子毛病?分配的房子不要,一定得住镇子上?咱们这儿离镇子也不远啊...你悄悄给我说实话,是不是镇子上有你相好的婆姨了?”

    “呸...我住镇子上,那是因为人气旺,哪有什么相好的婆姨?我在家乡,可是....”老林说到这里,忽然闭口不言了。

    而和他对话的同事却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只是笑嘻嘻的听老林又说起了那一套说辞,镇子上人气旺什么的,忍不住又一次逗老林:“你老说这人气旺,人气旺...这人气旺可是有啥好处?能换一顿肉臊面吃不?”

    “这人气旺啊,好处可是多的,人多阳气重,阳气护体啊,不沾邪事儿,没运气的倒霉事儿也不会轮到自己...在这地儿干活,得有人气护体。”老林还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到。

    结果围观的工友一听到这熟悉的说辞,纷纷哈哈大笑,甚至有人会开口调侃着‘教育’老林:“咱们这新中国,不信这封建迷信的一套,**都说要相信科学...你这说这人气儿摸不到,看不着...那就是封建迷信。老林啊,你这可是思想落后户...我说这先进啊,咋总也轮不到你。”

    虽然是调侃,可这话已经相当的不友好了,在那个人人追求先进的年代,谁落后都不是个好名声。

    但老林,林建国也不恼,只是跟随着‘呵呵’的笑两声,呼呼啦啦的吃几口饭盒里那和白水煮面差不多的面条,跟没听见似的,工友们觉得无聊了,也就散了。

    总是这样,没事儿就来调侃他两句,好玩吗?不好玩..走在尘土飞扬的镇子里,想起白天的事儿,林建国‘呸’了一声,吐了一口嘴里沾满沙子的唾沫,低声骂了一句:“啥都不懂的一群傻子!”

    在木材调运处工作,那可是能常常捞着尸体的,不住人气旺的地方咋行?以后邪门的事情找上门来了,躲都躲不掉...真以为没有邪门的事儿吗?有的人那是一辈子没碰上而已...但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就好像自己的家乡那些事...想到这里,在瑟瑟的秋风中,林建国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想了,只是裹紧了衣服,继续在寒风中行走,再次低声骂了一句:“这鬼天气,还没立冬呢,风凉得跟冷刀子似的。”

    在骂声中,林建国终于走到了镇子的边缘,在那里孤零零的立着一个窝棚,离镇子最近的房子也有一百多米的距离,那也就是林建国临时的‘家’,工友口中的破窝棚。

    打开那个有些锈迹的大铁锁,林建国‘吱呀’一声推开了窝棚的柴门,其实在那个刚解放的年代,人们分外的单纯,哪里会有什么小偷,莫说林建国这个破窝棚,就是红墙白瓦的大宅子不锁门也不会遇见什么小偷,可是林建国就是偏偏把门锁得好好的。

    说起来,房中也没有什么家当,除了一点儿粮食,就是一些锅瓦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由于林建国是孤身一人,这些东西都是‘破烂’货,很多都是镇子上好心的人们不要的,送给他的,这寒酸的家里,这样看来更没有什么锁门的必要了。

    可是林建国觉得有必要,因为他有秘密!

    伴随着那显得有些破落的开门声,林建国走进了屋子,和预想中的一样,这个四面漏风的窝棚已经被吹进了一屋的沙子,可是林建国不介意,反而是愉快的哼着一首不知名的黄河小调调..开始收拾起屋子,先把那床打着补丁的旧被子拿起来抖一抖,再用帕子扫扫床...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做着,林建国的心情始终愉快的很,每次回到这个‘家’,他都会很愉快,尽管这是一个破窝棚,谁都瞧不上,说是在镇子里,可也是边缘得不能再边缘了,除了一个灶,一个炕,啥也没有,但也够了。

    “边儿上,就算在边儿上,也能沾染人气儿啊。”林建国对人气这个东西分外的执着。

    而他喜欢这个窝棚的原因,不仅是人气这个原因那么简单,还有一点儿是这个窝棚让他感觉安全。

    嗯,安全...林建国打扫完了屋子,忽然就想起了这句话,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他想起了一片黄河的滩涂,滩涂上风中摇摆的,枯黄的,稀稀拉拉的杂草,滩涂之上的那个村子,袅袅炊烟...几声黄河号子,夕阳下,一群捕鱼归来的男人们,那窑洞之中的家...

    乡愁,谁没有?再贫穷的地方,只要被打上了家乡的烙印,在每个游子的心中总会为它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在记忆中闪烁着独特的美丽。

    可是,在林建国的回忆中,家乡总是笼罩着一道阴影,挥之不去...不能再深想了,林建国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摇摇头,赶紧的从灶头旁边的缸子里舀出一瓢面粉来,又非常珍惜的加了一点儿沉淀了很久的干净水,开始和起面来。

    “这面啊,还能下乡用点儿钱来换,反正我一个人,也用不了这钱。可这水啊,得小心点儿用,话说这什么时候才又能下雨呢?”林建国忙碌了起来,不仅如此他还是开始自言自语起来,看起来有些寂寞的哀伤,却又有些神经质。

    他不得不如此,只有这样,他才能让他的大脑中塞满东西,才不至于去想一些不该去想的事情。

    很快,这个吹着冷冷秋风,飞扬着尘土的小镇夕阳已经彻底的淡去了,家家户户点起了油灯,但袅袅的炊烟也开始升腾...此时的林建国已经端着一大碗油泼辣子面蹲在门口,稀里呼噜的大口吃起来。

    在这个镇子上,最‘富裕’的人就是木材调运处的工人们,老天爷赏饭吃,在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回水湾,加上这个镇子虽然偏僻,但靠近某一处港口,祖国的建设又需要木材...所以,就富了这里的工人们。

    所以,对比起来,能一个月有大半个月天天吃上面条的工人不算富裕,谁还能算富裕?话说厂里还管顿饭,都是这白面条,白馍的...别说这镇子里的人,就算附近城里的人都挤破了头,想进这个木材调运处。

    人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从外乡来的一个农民,看起来还像是逃荒的,就能进这木材调运处?不过,镇子里却有少数的知情人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他们知道这其中可不是巧合,但是由于某些原因,这些人知情人可是对那件事情绝口不提,这个社会已经不兴提这个了,烂在肚子就好。

    刘二爷就是林建国为什么能进木材调运处的知情人之一,在这个傍晚,他早早的吃完了晚饭,开始出来溜达了。

    这是刘二爷的习惯,除了狂风暴雨的天儿,他总是要这样出来溜达溜达的,为了消食,也为了健身...这人老了,总是分外的惜命的。

    在这个时候,风已经停了,在镇子里飞扬的尘土也落到了地上去,踩着有着‘沙沙’的声音,一轮清月挂在了显得有些苍凉的天空,照耀着大西北莽苍荒凉的土地,刘二爷一边看着远处的景致儿,一边就习惯性的溜达到了镇子的边缘,林建国所在的那个窝棚。

    此时的林建国正蹲在门口吃着他的油泼辣子面,见到刘二爷来了,抬头,露出一口白牙,一脸憨厚的笑,随便怎么看,都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老好人。

    但刘二爷并不会因为林建国这样的笑容,就放低几分心头的敬畏,人老了,半截黄土埋着身子的人了,什么都不看重了,却对身后事儿,一些悬乎的是奇怪特别在意起来,更何况在知道了一些秘密以后。

    林建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有本事,有大见识,这就是刘二爷对林建国的评价!

第三章 鬼打湾的传说(二)

    面对林建国憨厚的笑容,已经对林建国有了至高评价的刘二爷自然不会怠慢,在脸上堆砌出一个最好友的笑容之后,刘二爷走到了林建国身边蹲下了。

    这位置是有讲究的,离着蹲在门口吃面的林建国有个大概一两米的样子,既不显得生疏,也不会过分靠近他身后那没有点上油灯,显得有些黑洞洞的窝棚,那是林建国的禁忌。

    别人不知道这个禁忌,刘二爷可是知道的,不管是谁,只要一靠近林建国那个窝棚,他的脸上总会流露出不高兴的意思来,有好几次,镇上不知情的人无意中进入了林建国的窝棚,刘二爷总是看见林建国黑着一张脸,勉强保持平静,可那双手捏成拳头,还在不停的有些微微发抖。

    这个细节,是刘二爷无意中注意到的,在刘二爷看了一眼之后,林建国好像就有察觉似的,把拳头塞进了裤兜里。

    说起来,林建国的窝棚里是什么也没有的,这个一眼就能看个通透的窝棚,能藏得住个什么啊?最开始不知情的刘二爷也进去过,肯定里面没有什么,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林建国会如此的紧张在意,甚至反感!

    刘二爷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或者说是底层人民独有的一种‘狡猾’,在发现这事儿过后,他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而是自己默默的闷在了心里,他自认为是镇上最了解林建国的一个人,也是关系走得最近的一个...他不想别人洞察了这些,特别是另外几个知情人,然后和林建国的关系走得比他还近了。

    刘二爷没什么特别坏的心思,就是想自己如果有一天百年了,林建国能亲自来操办一场丧事,越是有本事的人,越能让灵魂得到安息和超脱,虽说现在反迷信了,但这些观念在老百姓心里还是根深蒂固的。

    林建国低调...刘二爷心里琢磨着,和他关系近的人多了,他也许就不会答应自己这个请求了,因为操办了自己的,那以后还能不操办别人的啊?华夏人讲个人情,这事儿一旦开始了,就收不了尾。

    可如果他关系和自己独好的话,还能有个托词。

    这就是刘二爷唯一的小心思,想到这里,刘二爷望向林建国的眼神越发的友好了,看见林建国的一碗油泼辣子面吃到见底了,赶紧的裹上了一杆旱烟递了过去。

    “饭后抽一杆儿,带劲儿,来吧。”刘二爷分外的殷勤。

    林建国憨笑着,也不推迟,放下碗说到:“二爷,你吃了吗?我去给你弄一碗?这面可香。”

    刘二爷咽了一口唾沫,就算是镇上的人,吃上一碗油泼辣子面也是件儿听奢侈的事,毕竟托儿带口的,谁能像林建国那么潇洒,更何况他还是木材调运处的工人。

    但怎么可好麻烦人家?这好印象不能因为一些小事给破坏了,刘二爷笑得殷勤,摆摆手,然后说到:“不吃了,老太婆晚上烙饼子,吃得可饱。抽烟吧,我这不是闲着无聊,又来找你唠叨两句了,不烦吧?”

    林建国点燃了刘二爷递过来的旱烟,抽了两口,憨笑着摇头,然后和刘二爷随意的聊了起来,其实他身上有更好的纸卷烟,他还是乐意接受每一天刘二爷的殷勤,他只是太想有一个能说话的人了。

    月光下,破落的窝棚旁...两个蹲着的身影,多少比一个孤零零的蹲在这里的身影,多了那么一些温暖。

    没有什么娱乐的年代,人们总是早早的入睡了,天南地北的扯了一会儿,刘二爷按照着平日里差不多的固定时间就告别了,林建国看了一眼刘二爷的背影,眼光很深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也起身进屋了。

    破烂的窝棚,月光透过缝隙照进了屋子里,倒是显得不那么黑暗,林建国就借着这微弱的,清冷的月光,摸到了油灯,划燃了一根火柴,点燃了油灯。

    当昏黄的油灯灯光亮起时,总算为这间冷清清的窝棚增添了一丝温暖,按说在这种时候,人总会感觉到内心踏实,放松所有的防备,可是灯光分明映照出的是林建国那一张显得有些痛苦畏惧的脸。

    他抬头,通过窝棚顶上的缝隙看了一眼天上的月光,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手抖抖索索的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包卷烟,摸出烟丝,用里面配得白纸给卷了,就着油灯的灯火点上了,深深了吸了一口,脸上的畏惧才消退了一些,痛苦却依旧存在。

    走了那么一些年了,伢儿应该也大了,是不是可以带着婆娘,连着伢儿一起接出来了?这个年纪的伢儿7,8岁了,懂事了,应该不会乱说话了吧?再晚...再晚就像自己出来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不能过9岁那个坎...林建国脸上痛苦的神色更重了。

    只是苦了爹和娘...他们会得到咋样的下场啊?林建国想到这里,忽然埋下头,痛苦的抓着头发,口里发出低低的‘咽呜’的声音,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那一弯清冷的月亮升得更高了,原本趴在破烂桌子上痛苦咽呜的林建国,突然像感应到什么了一样,一下子直起了身子,连脸上那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都来不及抹去,就跟着了魔一样的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的神情变了,不再是刚才那种痛苦畏惧了,而是换上了一种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机械麻木,然后身体也配合着脸上的表情,机械麻木的走到了窝棚里那唯一的一张炕面前,然后在昏暗的油灯光映照之下,蹲下了身子。

    这一幅画面是如此的诡异,夹杂着一丝恐怖的意味在其中...摇曳不定的油灯灯光,清冷的月光,面无表情的,机械的一个男人...要知道,就算是充满了痛苦的表情,野兽般的咽呜,那也是属于人类生动的情绪啊,不像这般..这时的林建国像一个..没有办法形容的存在。

    他伸出双手,摸索着进入了火炕的炕洞,因为还没有入冬,所以这个炕洞里堆积着厚厚的黑乎乎的炕灰,他的双手在炕灰里扒拉着,动作非常熟练,不到两分钟就从那堆厚厚的炕灰里扒拉出了一个包得很精细的包裹。

    包包裹的布是典型的那种农村的花布,但看得出来很厚实的样子,应该是那种结婚才会用到,用来缝制被面儿的‘奢侈’布料,在翻出这个花布包裹以后,林建国麻木空洞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丝诡异的笑容,在这样一张脸,忽然这么笑了一下,如果有人在场,可能会吓一大跳,然后会选择匆忙的告别离去。

    但这里是空无一人的窝棚,没人看见林建国的笑容,也没人能解读出来林建国脸上的那一丝笑容是带着一种莫名安心的意味在其中,他就这样拿着包裹,回到了桌子面前,然后原本空洞麻木的脸上流露出了那么一丝畏惧之后,才忽然又恢复了诡异的表情,一下子打开了包裹。

    在那个花布包裹之类,赫然是一尊塑像,可不同于华夏大地到处供奉的神像,就哪怕是山鬼也不会让人感觉恐惧,包裹里的这尊塑像,在被打开的一瞬间,确确实实是带着一种恐怖的气息,映入了林建国的眼帘。

    这是一尊骷髅的塑像,但不是人的骷髅,而是鱼的骷髅,确切的说应该是鱼头和人杂交起来的,怪异的骷髅塑像,塑像呈黑色,栩栩如生,表情狰狞,张开的嘴里,尖锐的牙齿,空洞的黑色眼眶背后,仿佛还有那种冰冷的眼神在盯着它面前的林建国。

    可怕的其实不完全是这些,而是骷髅上那斑驳的血色,林建国看了一眼那个骷髅塑像,然后双手颤抖着拿起那尊塑像,走到了房屋里的一角。

    在那一角的墙上,镶嵌着一个木板子,上面空无一物,但也不特别的引人注目...林建国就把骷髅塑像放在了那块木板之上,然后恭敬的跪了下来,对着塑像开始三拜九叩,嘴里开始哼唱着一首诡异的小调,婉转曲泽又凄凉,就像恐怖电影的配乐。

    做完这一切后,林建国一下子扯开了自己的衣裳,在腹部处赫然是乱七八糟的伤口,新的旧的叠加在一起,让人看起来不寒而栗。

    而林建国却像没有任何感觉似的,从裤腰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然后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的腹部划去....

第四章 鬼打湾的传说(三)

    锋利的小刀划破了那布满伤痕的皮肤,伤口不算深,没有伤到厚厚真皮下的血肉,但也不算浅,至少那伤痕密布的皮肤是完全的划破了,鲜血从伤口里溢了出来,瞬间就流淌成了一道细细的血流。

    林建国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但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显然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痛苦。

    他用一只手接住流淌的血液,快速的站了起来,拿起了那尊恐怖的骷髅雕像,然后放在了自己的伤口之上,血液很快的,诡异的渗进了那个黑色的雕像,连同手上的,林建国也没有浪费,全部抹在了黑色的雕像之上。

    他发出了痴傻般的‘嘿嘿嘿’的笑容,看起来腹部的伤口仿佛不在他身上,流淌的鲜血仿佛不是他的一般...而这笑容也非常的神经质,在精神病院才能常常看见这种笑容,疯子一般的笑容,眼神没有焦距的傻笑,却带着一种莫大的安心的成分在里面。

    这个诡异的仪式很快的结束了,林建国的伤口不再流血,伤口处的皮肤泛着一种诡异的苍白,像是那一处的血液已经流淌干净了一般。

    林建国在此时终于放了手中的黑色塑像,那个塑像明明吸足了鲜血,但是斑驳的血迹却仿佛更黯淡了一些,可林建国却不管这些,而是慢慢的站了起来,重新用那张花布把塑像包裹了起来,放在了炕洞之中,再用炕灰把它彻底的掩埋了起来,这才捂着腹部,痛快的呻吟了好几声。

    然后他站起来,在枕头底下翻出了一个布包,布包里全是干净的白布条,还有一瓶子酒,他拿出酒喝了一大口,接着‘噗’的一声喷在了伤口之上,酒精消毒带来的剧痛,让他又哼唧了一声,仿佛是吃药似的,赶紧吞下口中的残酒,苍白憔悴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微红,这才好了一些。

    咬着牙,林建国用白布条绑在了伤口之上,这才完全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忽然神经质的抬起头来,嘴里喃喃的说到:“不对,刚才流了那么多血,我得补补...必须得补补....”

    于是,清冷的月光之下,破落的窝棚里,又响起了烧火做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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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二爷每天晚上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踏进家里的门槛,进门那一刻自然家里的老太婆少不得一番抱怨。

    “每次吃了饭,扔下碗筷就走,你说你都干嘛去了?”女人的嘴总是很快的,即使是几十年的老夫老妻,男人的沉默也不能改变女人的嘴快啰嗦,就如女人也改变不了男人的沉默。

    面对老太婆每天的‘必修课’,刘二爷也一如往常的选择了沉默,带着讨好的笑容进了屋。

    但好像今天老太婆并不打算放过他一般,嘴上依旧的数落着:“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干啥去了吗?不就是去找那个林建国去了吗?每天吃完饭,碗筷也帮忙收拾一下,雷打不动的去,白天里,活儿也不好好干,逮着机会就往他那儿凑...人家倒是在木材调运处工作,不愁吃不愁喝的,你呢?别忘了,咱们家小儿子还没说媳妇儿呢!再说呢,那个林建国怪的很,他....”

    刘二爷的脾气不错,而他老太婆的脾气却颇有些泼辣,在这大男人主义盛行的大西北,他家却是有些女强男弱的架势。

    所以刘二爷就一直蹲在门口,带着笑容,叼着旱烟,任由自己的老太婆数落,可是当老太婆数落到这句的时候,刘二爷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而是虎着一张脸吼到:“婆娘家家的,做饭洗衣就是本分,头发见识短的,不懂的瞎嚷嚷什么?”

    老太婆傻眼了,不懂为什么今天刘二爷今天敢这样顶撞她,一下子就炸毛了,立刻冲过去吼到:“啥叫我头发长,见识短?老娘一天到晚家事儿没少做,活儿也没少干,你别以为就你一个人在养家!今天你还横上了,是不是?咋?就不允许人说你那林建国半句?你俩啥关系?比老婆儿女还要亲?该不是在搞那啥见不得光的事儿吧?你不要我说,我偏要说,那个人好好的地方不住,非要...”

    刘二爷怒了,这林建国是有大本事的人,能兴这么乱说吗?都怪自己平时太纵容这婆娘,连这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就不怕...想到这里,刘二爷的胆儿也雄了,冲过去就对撒泼的老太婆吼到:“你给老子闭嘴,信不信我今天就收拾你?”

    “你敢?你动老娘一下试试?老娘今天就偏要说了,那林建国...”五十几岁的老太婆撒起泼来,不是一般的厉害。

    被逼得没有办法的刘二爷终于按捺不住了,冲过去,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就扇在了自己老太婆的脸上。

    这一耳光清脆响亮,弄得两个人都愣住了,最后,还是老太婆先反应过来,这一下可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她冲上去就扯住了刘二爷,然后大喊到:“老娘和你拼了...”说话间已经脱下了自己的鞋,劈头盖脸的朝着刘二爷的脑袋上砸去。

    “够了,住手!”刘二爷被逼得没办法,大喊了一句,却换来了更加狂风的‘攻击’,连在家的小儿子都惊动了,出来不知所措的看着打起来的爸妈,刘二爷没办法了,只能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婆娘,然后在婆娘耳朵里小声说到:“别打了,都是有原因的,这林建国是有大本事的人。”

    “你说啥?”老太婆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有些狐疑的看着刘二爷。

    “我还能做没有原因的事儿?”刘二爷懊恼的说了一句,然后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吼了一句:“在这里立着干啥?滚回屋子里去!明天不上工了咋的?”

    刘二爷怕老婆,儿子们却怕刘二爷,见刘二爷这样吼自己一句,小儿子默默的低头,转身回屋了,刘二爷这才对老太婆说到:“这件事儿,我准备烂在肚子里的,我估计知道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可今天,你看看你...我没办法了。”

    “到底啥事儿?”刘二爷越是这样,老太婆脸上的疑惑也就越重,她了解自己的男人,这般神情,这般话语,看来是真有什么大事儿了。

    刘二爷抬眼看了看周围,然后再次了叹息了一声,拿起刚才打架扔地上的旱烟杆儿,对老太婆说到:“进屋说吧。”

    屋子里,点起了一盏油灯,刘大爷和老太婆双双盘膝坐在炕上的小桌子上,刘二爷又重新点起了旱烟杆子,两人相对无言了很久,也不见刘二爷开口。

    “刚才还神神秘秘的,现在咋不说话了?”老太婆耐不住性子,首先开口了。

    刘二爷吐了一口浓浓的烟雾,这才抬起头来说到:“弄壶酒给我。”

    “你这是找理由喝酒呢?”

    “我找啥理由喝酒?有些事儿,不喝酒壮点儿胆吧,就没法说。”刘二爷无奈的对老太婆说到。

    老太婆虽然有些半信半疑,却还是从屋子里给刘二爷端来了一壶酒,顺便将就晚上的剩菜弄了点儿下酒的小菜,抓了点儿花生米,这才放在了炕上的小桌。

    刘二爷拿起酒壶,顾不上倒在杯子里,就哧溜喝了一口,也没动那下酒的小菜,这才对老太婆开口说到:“还记得林建国咋来的不?”

    “逃荒来的咱们这儿吧?”老太婆回忆了一下,然后不确定的说到。

    “是,是看起来像逃荒来的,可关键是他为什么进了木材调运处,你仔细想想,那一年,就他来的那一年还发生了啥事儿?”刘二爷说完这句话,脸色变了变,赶紧的,又抓起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而老太婆却陷入了沉思,发生了啥事儿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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